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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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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4 21:44:1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种愁闷的心情也被冈村带入了他的日记中:“江南地区山连山的地形,使人烦恼”。

  烦恼的冈村意识到,李觉已成了他大迂回计划的绊脚石,而单靠第106师团,又搬不动这块大石头。

  对于第106师团,冈村曾寄予厚望。

  都是熊本出来的,就算没第6师团那么猛,身上也会有点后者的影子吧,没成想,这个师团的首秀如此难看,甚至都不如第一次淞沪会战时的久留米混成旅团。

  冈村不可能认为自己的军事指挥有错,他总结的原因,还是第106师团太差劲。

  可是究竟为什么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比之于中国的新兵部队,这些预备后备役士兵可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

  实在找不到替罪羊,把社会这个虚无飘渺的名词拿出来顶杠,通常是最好的法子。冈村断定,第106师团的官兵是因为在社会上已工作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有的还拖家带口,把杀气都给磨掉了。

  冈村只能埋怨第11军组织得太过仓促,要是动员后,再让第106师团进行一个月的野营训练,复习一下怎么杀人,找找感觉,是不是效果会更好呢。

  现在后悔也晚了,要找感觉,战场上找吧。

  第106师团成了扶不起的阿斗,冈村又把目光移向了应召而来的第101师团。

  与第106师团这个小嫩生不同,第101师团已经可以算二年级学生了。这个师团在淞沪会战期间就出了名,出名的原因是死的人特别多,当然也说明打仗十分卖力。到淞沪会战结束时,已经差不多被打废了。

  日本虽然国小,但它有一个完备的战斗兵员储备体系,这一点是我们远远不及的。通过“输血”,第101师团又渐渐地恢复了元气,在到达九江之前,曾担任过上海和苏北的防务。

  第101师团经历过淞沪会战的捶打,已经有一段可以用于自我吹嘘的“建军光荣史”,他们当然用不着去搞什么一个月的野营训练。

  冈村告诉第101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来了以后什么地方也不要去,我会让海军载着你们到鄱阳湖上兜一圈。

  伊东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战事如此激烈,不到南浔正面去帮第106师团搬石头,而是去游湖,这也太那个了吧。

  你画庐山,我画湖?

  冈村笑了笑。

  鄱阳湖岸上有一个星子县,你们要在那里登陆。星子县是德星路(德安至星子)的起点,顺着这条公路,知道会有什么发现吗?

  路的尽头就是德安县,占领德安,第106师团当面之敌在退路被截的情况下,挡道的石块将不移自去。

  这无疑是一次迂回战术在小范围的灵活运用。伊东不由听得心悦诚服,果然是名将啊,招招出人意料,但没有一招不称得上犀利精妙。

  其实冈村的算计还远不止此。他是将第106师负责进攻的金官桥一线作为中轴,除东面德星路投入的第101师团外,还调动了金泽第9师团至西面的瑞武路(瑞昌至武宁),同样是抄袭德安,这就叫做三路策动,分进合击。

  伊东的这次“游湖”果然十分顺当,从抢滩登岸到进入星子县,几乎没花什么力气。

  出了星子县城,德星公路就在脚下,这条公路才60里路,一个强行军,徒步就可以到达德安。

  那时的薛岳将会是一种什么表情,一定是眼睛珠子都惊得要掉出来了吧。

  但是当伊东再重新打量这条公路时,他自己的脸色却渐渐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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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4 21:46: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因为这条公路,而是因为公路两旁连绵起伏的山地。

  让第106师团望而生畏的庐山,已经延伸到了这里。不过金官桥阵地处于庐山北麓,而第101师团将要通过的,则是庐山南麓。

  仰头看去,山上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守军阵地,这些阵地远离鄱阳湖日舰的火炮射程,如果派飞机来炸,又很难寻找到准确的目标。

  偏偏它们就俯瞰着公路,你要打这里过,就必须交出买路钱。

  伊东倒吸一口冷气。

  他和他的上司冈村都太小看对手了,老虎仔能轻轻松松放尔等进县城,是他尝到了依山而战的甜头,打仗已经离不开山了。

  据守金官桥,李觉的第19师损失也不小,不光来自于“伤”,还缘于“病”。

  在名山大川中,庐山素有美人之资。大凡长得有点颜色,便有些“拿”,脾气古怪得很,特别是夏天,时阴时晴,时雨时风,民谚所谓:晚穿棉袄午穿纱,风雨来时伞难遮。

  湘军官兵仅能靠地洞和树枝遮风挡雨,饿了以随身携带的大米果腹,连下饭的咸菜都没有,加上林中潮湿多蚊,生病的人因此越来越多,就算没生病的也体力大减。

  李觉说,庐山战役是第19师苦战最久,伤亡最大的一次战役。在湘军被重新替换下来后,经点验,原来生龙活虎的几千湘乡子弟,健壮者已仅剩八百不到,战场及战后病亡人数十分惊人,几乎超过了战斗中的实际死伤。

  正是由于庐山作战条件极其艰苦,所以当时就有人对此抱有异议,认为“死守庐山”等于“庐山守死”。

  这些话也传到薛岳耳朵里,但老虎仔丝毫不为所动。

  我一定要死守庐山到底,只有靠着山,我才是一只虎。

  鄱阳湖畔无险可守,我脑子烧坏了,跟你们耗什么耗,咱们山里见。

  山上摇旗呐喊的是王敬久第25军。王敬久手下有两个师,牢牢控制着德星公路两侧的东孤岭和西孤岭。伊东要想自此通过,就得先到王敬久的山庙里去拜拜山门。

  第101师团有一个第101联队,联队番号和本师团一样,说明这个联队还是有点讲究。的确,第101联队是第101师团的主力联队,战斗力差不多也是最强的。

  部队威风,当官的也跟着沾光,联队长饭塚国五郎大佐据说曾被畑俊六亲自赠予“猛将”称号,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很像那么回事。

  饭塚拿着帖子上山了,上的是东孤岭。

  不过“猛将”的运气不好,东孤岭也有一位叫冷欣的猛将,此时正在密林处等着他。

  冷欣(黄埔1期)曾担任过汤恩伯的参谋长,全面抗战爆发后,一直在湖北负责训练新兵师,刚刚才归入王敬久帐下。

  后来由于冷欣到江南敌后时,与苏南新四军多有磨擦,他的形象一落千丈,甚至被描写成一个不学无术的愚陋之辈。其实此君向有过目不忘之才,生平没别的嗜好,就爱买书读书,称得上是个军人中的知识分子。直到在台湾以中将身份退役后,仍潜心从事史学研究,竟然蔚成名家,曾被大学聘为终身教授。

  有点书卷气的人如果拿起枪杆,往往比不读书的人还要猛,这在张灵甫、丘清泉等人身上曾一再得到验证。

  冷欣在路上设置伏兵,第101联队的前卫部队走到半途,就被他一棒槌给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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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4 21:4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捡了便宜,他又撤回了东孤岭,这在水浒上有一个说法,叫做剪径。

  饭塚既称“猛将”,哪里是肯吃亏的人,举起倭刀就冲了上去。二猛相遇,在山坡上杀成一团。

  冷欣的部队久经训练,加上地形占优,第101联队虽然气势很盛,一时却也拿对方不下。正打着,叶肇的粤军突然从背后杀了出来。

  叶肇在南京的那段经历,虽被同仁耻笑,他自己却从不隐讳。本来嘛,谁都有离鞍落马,掉进沟里的时候,放在那种险恶的环境下,你们就一定比我强,未必吧。

  只要留着性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在仇家身上找点回来了。

  果然,机会到了。

  偌大的山林,藏支部队太容易了。叶肇一直蹲在树后,冲出来时,一钢叉就叉到了饭塚的屁股上。

  最强的第101联队被围在了庐山,真是糟糕透顶。

  这下,不是猛将给主帅打前锋,而是主帅要伸出手来捞前锋了。

  伊东吃惊不小,他怕再从正面攻击的话,后续部队也会遭到被围困的命运。

  得动动脑了。

  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东孤岭有一处软肋所在,那就是山背后有一座叫牛粪墩的小山包。

  牛粪墩三面伸入鄱阳湖中,假如从这里登陆的话,便可对守军形成侧击效果。

  伊东从师团预备队里抽出一个大队,由海军舰炮护驾,于当晚攻占了牛粪墩。

  冷欣背后生起凉意。假如牛粪墩被第101师团掌握,不光是被作为猎物的第101联队可能逃出生天,自己也将面临被反包围的危险。

  牛粪墩,本来也许就是个牧童放牛的无名所在,如今却灸手可热,大家都要以性命相争了。

  冷欣派出一个团反击,这个团前仆后继,不停地冲锋,尽管没能最终夺回牛粪墩,但却成功地延缓了日军从背后发起攻击的时间。

  可惜的是,由于抽调兵力,让饭塚和他的第101联队趁着空隙,从包围圈内溜了出去。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

  没有明天,只有今天。冷欣组织敢死队,自任队长,向牛粪墩摸了过去。

  走脱第101联队,就得让那个该死的大队来补偿。

  伊东以为自己出了奇招,其实是个臭招。牛粪墩三面临水,一面对敌,若无后续大军源源接济,岂非死地。

  冷欣既爱读书,兵书战策当然也有涉猎,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破绽,所以他才要一不做二不休。

  日军这个偷袭的大队经过两轮冲杀后,500人只剩下300人,已是弹尽粮绝。

  援兵,快来援兵啊。

  来了,不过不是援兵,而是端着剌刀,呀呀怪叫的敢死队长。

  一场白刃战下来,三百鬼子被捅掉一百,余下的人既无勇气继续拼杀,又无路可走,全都扑通扑通地跳了鄱阳湖。

  鄱阳湖可不是家里的游泳池,进去后基本是九死一生。

  伊东拿一个大队换了一个主力联队,看上去似乎很划算,但此后霉运似乎牢牢地跟上了第101联队,饭塚也开始有从“猛将”滑入“饭桶”的嫌疑。

  从包围圈里跑出来后,他再次向东孤岭发动进攻,可是没几天功夫,竟然又被叶肇打了一次伏击。

  不是叶肇们突然变得特别神勇无比,实在是庐山太过变化莫测。

  在东西孤岭,让第101师感到棘手的,除了不惧拼杀的冷欣和喜欢偷袭的叶肇,还有一支同出王敬久门下的“忠勇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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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3: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叫忠勇师呢,因为这支部队官兵的衣袖上都绣有两个字:忠勇。

  忠勇师原来也是预备师,主要由湖湘粤子弟组成。虽说是预备师出身,但“此预备”不是“彼预备”,该师曾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打仗的劲头并不输于冷欣师。

  冷欣猛,忠勇师则智。

  忠勇师的军官,大都来自于军校生和有实战经验的老兵,平时喜欢研究战术。看到日军拥有炮火优势,他们就对诊下药,自创了一套唤作“阵地战中的运动战”的新打法。

  在山头阵地插上军旗,士兵随身的雨笠也放在战壕上面,这叫“诡兵”,是假的,其实阵地里没有什么人。

  主力部队则藏在山棱线背后的隐蔽阵地,前面只留几个通信兵和观测兵。这样当日军炮击时可以做到毫发无伤,一俟其步兵正式冲锋时,则可在最短时间内进入前沿阵地,并组成交叉火力网。

  其实,这就是汤恩伯在南口战役中曾使用过的反斜面战术,只不过运用得更具特色而已。

  借助于山势之险,冷欣师狠打,忠勇师巧打,叶肇军还要设伏,这真是够第101师团受的。别说饭塚孬了,其他联队也大多好不到哪去。每天的进展情况,说出来都让伊东脸红,至多是占领守军山头阵地的一个角,就这还不是那么容易就拿得到的,非得用尸山血海来置换不可。

  第101师团总是到不了德安,第11军司令部就要催问。伊东十分委屈,因为他面临的困难,确实不是那些坐在司令部里看看地图和书面报告,然后再听听电话的参谋们所能理解的。

  你们到现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情况恶劣得难以想像啊。

  伊东叫苦连天,其实身为第11军司令官的冈村更不好过,他这才发现第101师团原来亦不堪用。

  打得不好,又得找原因了。

  这回冈村来了个挖老底,查三代。第101师团来自于东京,东京什么地方,工商业繁华区啊,那里面出来的补充兵先前多是做做小商小贩和商社职员的,拖家带口,整天想的都是如何赚钱谋利,蝇营狗苟,让他们打仗,除了怕死,还是怕死!

  让冈村气恼不已的是,这个“商贩师团”打仗不咋的,“军纪风纪”却也像熊本师团一样糟糕透顶,乃至于让自己人都看不下去。

  一个退伍的东京第1师团师团长兴致勃勃地跑到九江来慰问同乡部队,看完之后扔下一句话:那不是日本的军队!

  两个新设师团都不中用,南下之路被堵。

  此时,西进也不顺。沿岸阻击的是孙桐萱第3集团军,有鲁军在岸上挥舞着大刀,台湾旅团已经没了当初三天克马当,两天占湖口的劲头,变得磨磨叽叽,好多天都上不了岸。

  孙桐萱有恃无恐,是因为他身后有一个瑞昌,那里集结着川军,后者犹如一棵大树,把鲁军给撑住了。

  瑞昌正是冈村要从瑞武路寻求突破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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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3: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支部队上场了:金泽第9师团。

  按照冈村的定位,在他的第11军里,熊本师团排第一没有疑义,排第二名的就是金泽师团。

  在淞沪会战中,金泽师团和第101师团称得上一对难兄难弟,二者都差点被打成废物一般,最后也是通过“输血”的方式才缓过了劲,但金泽师团又绝非第101师团可比。

  冈村后来被奉为日本陆军将领中的名将典范,自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比如他的眼光就很毒,即使从来没有指挥过的部队,一眼看过去,马上便能分辨得出对方是否真有几把刷子。

  台湾旅团的士兵连背包都没有,出发时手忙脚乱,全扔在镇江了,没有背包,他们便用随身携带的野营帐篷代替,以致于帐篷被弄得破烂不堪,起不到遮风挡雨的作用。

  在冈村的打分栏中,台湾旅团和那两个新设师团差不了多少,都是低分。

  相反,金泽师团就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每个士兵都肩负背包,纵队行进,到临时宿营地时,便支起帐篷露营,而且营中秩序井然而肃静,绝无台湾旅团那种乱七八糟的状况出现。

  冈村在九江一见到金泽师团,就频频点头,认为继两个不中用的新设师团之后,自己在江南部队中总算拥有了一把绝杀利器。

  在南下的“分进合击”路线图上,金泽师团和第101师团的使命没有区别,只不过换个方向罢了,不过如今它还得额外增加一项,那就是通过占领瑞昌,使长江沿岸的鲁军不战自溃,从而帮助台湾旅团顺利上岸。

  西线和东线几乎是同一时间发起进攻的。驻守瑞昌的川军是王陵基第30集团军。王陵基,川中人称“王灵官”,他和唐式遵一样,同为刘湘的嫡系手下,但资历又比唐式遵等人要高得多。

  “四川王”刘湘死后,巴蜀大地一时陷入群龙无首的窘境。老蒋想任命张群为四川省主席,但却遭到当地军政各界的极力反对,要求川人治川的标语贴得到处都是。

  见此情景,老蒋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只好顺着他们的意思,从四川籍官员中重新拨拉合适人选。

  能够称得上合适的一共有两,而且两人都姓王,除了王陵基,就是王缵绪,但在这场争夺四川省主席的暗中较量中,王缵绪技高一筹,王灵官灰溜溜退到一边。

  省主席没能竞争得上,再留在家里会很没面子。在老蒋的授意下,王陵基带着新近编好的第30集团军出川抗战。

  在首期参加抗战的川军中,若评比战斗力,以唐式遵集团军最优,邓锡侯集团军最劣,但邓锡侯的部队再怎么不行,毕竟还是以前的正规军。

  与之相比,王陵基集团军所属各师,却大部分是由地方保安团改编的新编师。由于仓促编组,很多士兵都未经过基本训练,扛把枪,穿着草鞋就跑到前线来了。

  没怎么打过仗的草鞋兵,碰到金泽师团这样的日军精锐部队,就算人多也没用,因为悬殊实在太大了,所以很快就败下阵来。

  瑞昌失陷,令孙桐萱失去侧背掩护,只好跟着往后撤,台湾旅团觑着这一空当,得以登陆九江以西的乌龟山。

  对中国军队来说,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它导致了薛岳南浔防线全线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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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3:2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攻下瑞昌后,金泽师团继续长驱直入,尽管同样有庐山作为依托,但川军已全无招架之功,被打得连连后退。

  王陵基在指挥所内急得大吵大骂,可是这种情况下,喉咙再大也代替不了部队的软弱无力和战场的颓势。

  金泽师团到达范围,纵然离德安尚有距离,却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中线金官桥阵地的安全,后者左侧背暴露出来。

  打个比方,瑞昌的水平线原来是高过金官桥的,在金泽师团突进之后,却可能变得比金官桥还要低,这样就为金泽师团进行穿插,乃至抄袭金官桥守军的后路创造了条件。

  三招之后,必有妙招,冈村终于看到了前方亮出的一线曙光,此时他正好接到了畑俊六转发的日本统帅部命令。

  总攻武汉的时间敲定了。

  畑俊六此次受命发起总攻,不仅辖有冈村的第11军,原华北方面军第2军亦归其统制。不过由于黄河改道,后者必须绕过大别山北麓,经豫南才能进军武汉。

  如此进攻武汉的部队也形成了一个三路“分进合击”的姿态,即第2军自北路,江北的熊本师团从中路,冈村则亲自督攻南路。

  在具体发起时间上,日本海陆军开始却是存有分歧的。

  熊本师团2千多人患疟疾的事实,把参谋本部吓了一大跳。要都这么着,岂不是还没怎么打仗就得大量减员了,8、9月份正是南方最热的季节,就算不“打摆子”,官兵也可能中暑,因此他们主张推迟到10月份再说。

  可是海军不干。

  长江又不是一年到头水都是满的,还就这两个月是丰水季节,江面又宽,浅滩又少,我们的军舰才能溯流而上,若是到10月份进入枯水季节,船能不能开到武汉都难说。

  海军成天坐在船上,养尊处优,陆军在山林稻田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才不管,而这一回陆军还不得不听海军的,你没船,得让人家送到武汉啊。

  时间正式确定为8月27日!

  太紧迫了,得抓紧干。

  既然找到空隙,就要继续往里钻,金泽师团已推进至瑞昌以南60里的岷山,这里的纬度低于金官桥,正是实施穿插的好机会。

  冈村传令金泽师团,不用到德安了,赶快往金官桥插,以包抄守军的后路。

  假如金泽师团穿插成功,南浔防线就不是动摇的问题,而是将全线崩溃。

  薛岳急调俞济时第74军前去岷山堵截金泽师团,以掩护金官桥守军左侧背。

  小到薛岳直接掌握的第1兵团,大到陈诚主掌的第9战区,要论真本事,没几个能及得上第74军。好钢用在刀刃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可是日军的老师团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俞济时派兵前往岷山,与金泽师团碰个正着,未经一个回合,便离鞍下马。

  再派,仍然挡不住。

  薛岳这才发现情况比自己原来预料的还要严重。看来,金官桥不撤不行了。

  金官桥要收缩到以南的黄老门(后为马回岭)去,不过左侧背方向还是得有人给兜住,要不然守军连撤都撤不下来。

  第74军今天派一点,明天派一点,你以为你是谁,你前面站着的是日军主力,得用全力啊。

  薛岳给俞济时打电话,直接告诉他:你要再向后退,军法从事!

  俞济时领到生死状,率全军压上力战,这才保得大小平安,中线守军得以撤往马回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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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3:35:01 | 显示全部楼层
  冈村再次陷入尴尬。

  本来依靠着金泽师团,不仅击退了瑞武路的张发奎第2兵团,眼看着由岷山着手,还可以顺藤摸瓜,撬开南浔正面,从而击破薛岳第1兵团的整条防线。

  那样的话,在8月27日左右,占领德安乃至南昌问题不会太大,纵使来不及打长沙,大包围实现不了,但完成对武汉的小包围,应该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稳稳当当的事。

  多么华丽的穿插,多么爽利的迂回,对着镜子,冈村都不相信那是自己,太帅了。

  可是不知谁捡起一块石头,砰地一声砸过去,镜子四分五裂,里面的冈村立刻又恢复到了哭丧着脸的小丑模样。

  这位跳出来大煞风景的人当然是薛岳。

  他迅速将金官桥防线收缩至马回岭,使岷山的位置由左后方变成了左前方,金泽师团失去穿插角度,再也无隙可趁。

  别人来打,你把脑袋缩回去,这顶多叫做反应快。薛岳的变招却不是这么简单,他利用一撤一收的机会,形成了一个两边高,中间低的“反八字”袋状阵形(简称乌石门线)。

  这个阵形既可守,也可攻,“如张袋捕鼠,如飞钳剪物”,大者把你装进去,小者剪掉你身上几个小零碎,乃老虎仔平生极为得意的一种阵法。

  马回岭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盆地,薛岳在盆沿设置了重机枪和炮兵阵地,整个马回岭实际就被罩在这样一个严密的火力网内,第106师团虽沾金泽师团的光占领了马回岭,却犹如一脚踩进陷井,比在金官桥时更加苦不堪言。

  由于害怕遭到火力的延伸攻击,这个师团白天大多数时间只好躲在工事里混日子,偶尔出去一趟都得左顾右盼,战战兢兢。

  推来推去,把第106师团推到袋子里去了,这一点让冈村始料不及,大喊晦气。恼羞之余,他只能和手下的一干参谋们一样,给南浔东线的第101师团猛下指令,指望那里的战局能有所转机。

  第101师团长伊东犹如被放进了一只高压锅,他限定日期,让饭冢无论如何要攻克东孤岭。

  师团长的限令成了饭冢的催命符。

  9月2日,第101联队仰攻东孤岭山头,但是进到山腰就遇到瓶颈,再也上不去了。

  你这里受罪,他那里偏偏还不放过,伊东一个劲地打电话来催促,问是不是已经登上山头了。

  登,登,登,登你个逑啊。

  饭冢恼火不已,索性抓起指挥刀,也去玩冲锋了。

  冲着冲着,一阵排枪扫过,“饭桶”联队长玩了蛋。

  饭冢的前任联队长是在淞沪战役时被打死的,仅仅一年后,他的继任者同样没能逃脱被歼的命运。

  唯一能够让伊东有点笑脸的,就是当天第101师团终于接近东孤岭山顶一线。

  伊东“逼死”了部下,他的日子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好过。

  第101师团不仅要攻取公路两边的山岭,还得时时提防山头的炮兵阵地。守军的迫击炮每天进行射击,在前线采访的记者够靠后了吧,可是也不能幸免,有三位日本随军记者就曾被弹片击伤,衣服上“浸透了红黑色的血”。

  被派来采访这样的地方,也真是够倒霉。

  伊东师团长还没顾得上安抚记者,几天之后,他自己的下巴也挨了弹片,受伤抬进位于九江的兵站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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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3:41: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1师团的“苦难史”并没有因此结束,冈村下令旅团长佐藤正三郎接替师团长一职,指挥部队继续进攻。

  占领东孤岭,用了十多天,又经过十天,才攻取了西孤岭。自登陆星子县后,第101师团气都没顾得喘上一口,就是这么连着打,战线也仅仅向前推进了2里半。

  德星公路有60里哩,你还别以为进占东西孤岭后就没事做了,一眼望过去,前面仍是连绵的群山,不知道有多少中国守军藏在里面,准备暗袭你,伏击你,包围你。

  第101师团伤亡惨重,仿佛又进入了淞沪会战后期,只不过那时候他们还能看到成果,现在则是连苦战的价值在哪里都找不到。

  佐藤正三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随着南浔战场的集体哑火,南岸边的台湾旅团也再次搁浅。他们虽依靠金泽师团的帮忙,进占乌龟山,但此后即使想学乌龟往前拱上一拱都特别费劲,因为岸边蹲着张发奎这个广东老渔夫。

  九江之战让张发奎垂头丧气,除了战术失策外,他自己归结的一大原因是自己的第2兵团很差劲,对敌不足,扰民有余,根本谈不上什么奋勇杀敌。

  似乎要验证他的这一结论,瑞武路上,王陵基的川军、孙桐萱的鲁军,皆为第2兵团序列,而后果然都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了下去。

  人不行,就得想其它法子。看到一个“以山为战”,在薛岳手掌中玩得滴溜溜乱转,张发奎也动起了心思。

  长江沿岸,没有山可用,那就用水。

  张发奎挖开长江江堤,把江水注入靠近江岸边的内湖,“以水为兵”,台湾旅团看着眼前白茫茫的湖水,顿时呆若木鸡。

  如果这时畑俊六还要坚持“8月27日”,冈村就真的只好去跳长江了,所幸冈村在华中派遣军司令官心目中的位置,就如同当年板垣之于香月一样,很重要,优待和宽容便成为必须的了。

  既然8月27日不行,那就推迟到9月中旬吧。

  知道冈村在南浔一线吃了瘪,畑俊六还非常通情达理地表示,假使占领南昌很困难的话,也不要占领了,攻陷德安就算完成任务,只要到时候能西进武汉,就算你大功一件。

  在畑俊六面前,冈村倒颇有梗一梗脖子的冲动,可是这东西是要有底气的,没了底气,连说话都虚。

  冈村默不作声地接受了畑俊六的“好意”,宣布鸣金收兵,该休整的休整,该添人的添人,以便整军再战。

  江南进入暂时的沉寂,江北却依然枪声大作。

  此时的熊本师团已经“跨省”,从安徽进入湖北,到了鄂东的黄梅县。

  算起来,他们从合肥出发到黄梅,两个月内徒步行军才走了一千里,这要在平时,属于慢得不能再慢的。可你得看他们走的是什么路,天上不是烈日就是暴雨,地下则不是泥泞便是丛林,野外拉练,没这一种更损耗人的体力的了。

  光走路不行,还得打仗,前面碰到徐源泉和杨森时,还觉得对手不强,容易摆平,而后难度却不断增加,刚刚摆脱李品仙在太湖的强力出击,在黄梅又碰上了刘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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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6 21:43:39 | 显示全部楼层
  徐州会战后期,刘汝明曾与张自忠一道为大军的撤退打通道路。可让他气闷的是,张自忠之后基本洗脱了“汉奸”的罪名,并以军功荣升军团长,自己却没能将功折罪,一直到武汉会战开始,“汉奸”阴影仍然不离左右。

  陈诚曾专门派人到刘汝明的第68军任职。按理说,刘汝明属第五战区,陈诚是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双方风马牛不相及,就算派人,也不用陈诚派,应该是由李宗仁或白崇禧派。

  所派去的人,除了一个上校作战参谋,还有军统电台组。

  陈诚在送那位作战参谋出发时,曾明确告诉对方,你去的主要任务,还不是帮着刘汝明打仗,而是要“建立政治上的联系”。

  参谋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要让他跟在刘汝明后面,一有异常情况马上通过军统电台向上报告。

  说到底,陈诚还是怕刘汝明“当汉奸”。因为陈诚除担任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外,同时兼任武汉卫戍区司令,有协调全局的责任,万一刘汝明真的帮着鬼子反戈一击,就可能影响整个防线的稳定,两个战区到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刘汝明不是真的“呆子”,他很快发现了其中玄妙,不由大受剌激。

  敢情张家口那事还没完啊。

  因为新的作战参谋与刘汝明实际也是老相识,所以在他到任之后,刘汝明当着对方的面就大发牢骚,说我丢掉张家口没错,可是也不能说我“一枪未放”,是汉奸。告诉你,我在张家口总共伤亡了一个师长,两个旅长,一个团长,阵亡了七个营长,这些人都不是自杀的,总不可能自已打伤自己吧。

  可是刘汝明“抗战不力”,丢掉张家口,这在当时是有公论的,处分令上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他也知道一味强调伤亡数字说服不了人,徐州会战后期的那个段子又没几个人注意,于是只好从抽屉里翻出了过往的功劳薄。

  有一次,他跟作战参谋同行。参谋看到一个师长走路一跛一跛,样子有些滑稽,就笑了起来。

  刘汝明立刻正色告之:你千万不能取笑他,别看他跛了,可他是在长城抗战时跟鬼子肉搏时被打跛的。

  又指另一位师长,瞧见没,他也是在长城抗战时受伤的,只不过受的是轻伤,你看不出来而已。

  接下来,刘汝明就差没指自己——我也是长城抗战的英雄啊,罗文峪之战,率领这些人拿大刀劈过鬼子,难道你们都不记得了么?!

  “呆子”或许会觉得很委屈,我犯的过错没有张自忠严重,徐州会战也卖力了,又有长城抗战的功勋,怎么你们还把“汉奸”帽子往我头上套,恁的不冤死个人。

  光讲没有用,得看表现。

  刘汝明沉下心来一想,是了,我跟张自忠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得一个个解套。

  首先是身边人容易被人盯上。

  刘汝明二儿子的岳父原来在其手下当顾问,可是全面抗战开始后,老头子和刘汝明司令部的一个参议一同投了日本人,当了伪军。

  这就免不了让人产生怀疑,如此亲密的关系,那两人别是你指使当的“明汉奸”,而你自己却留下来充“暗汉奸”,然后对我们里应合外吧。

  刘汝明的回应很绝。他不仅让二儿子离婚,与那个汉奸亲家翁一刀两断,还将两个儿子都派上战场,背着高射机枪去打日本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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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6 21:4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海陆空三大军种中,空军被公认是最危险的军种,尤其是中国空军,基本都是有去无回。因此在当时的国民党高级将领中,肯送子弟去参军的不乏其人,但送去学空军的则寥寥无几。

  刘汝明却是特例。他以军长的身份,将在地面上打过仗的大儿子送去美国,不是踱金,而是学习飞行技术。

  大儿子学成归国后服役于昆明机场,最后果真以身殉职。这事弄得与刘汝明素无私交的军政部长何应钦也感慨不已,亲自去电安慰,还逢人就称赞刘汝明此举了不起。

  即使做到这一步,仍然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每个人掌握军队的手法和习惯都不一样。在原29军中,张自忠以严著称,相对而言,刘汝明对待部下就松,但他们都能控制得往各自部属。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惯性,轻易还比较难改变,犹如墙上的螺钉,本来很紧,你硬要拧松一些,那它可能得掉下来,可是原来很松的,你偏要拧拧紧,也许短时间内豁口反而会越弄越大,在墙壁上同样立不住脚。

  张军团军纪严明,士兵拉老百姓一头毛驴就得枪毙,刘汝明则军纪松弛,好些官兵甚至拖家带口,家儿老小全随军从北方一路跟到南方。

  带着这么多累赘,走路是颇费劲的。北方尚有运输工具,火车、卡车、汽车,实在不行,还有马车,可是长江岸边尽为湖沼,连马腿都能陷进泥里去,所有衣物细软就只能靠手拉肩挑,弄得整支部队乱哄哄,看上去不像是野战部队,倒仿佛一个逃难大军。

  正如从前春晚上一个小品所揭示的,你究竟是好是坏,有时人家是可以从外观上辨识的。张军团一团正气,就算你把他们推到伪军堆里去,也会被人认为是“地下工作者”,刘汝明军乱七八糟,长官又有嫌疑在身,难怪容易被误作是“汉奸部队”。

  第2兵团司令长官张发奎是北伐时代出道的正统军人,其人资格既老,性格也耿直不阿,本来刘汝明跟他分属两战区,完全不搭界,可他就看不惯对方,曾经把状子递到武汉军委会及第九战区,控告刘汝明军纪败坏。

  陈诚派作战参谋到刘汝明手下,一方面是监视,另一方面也是要帮他整顿军纪。

  刘汝明意识到,他还是得依靠力战和军功才能改变自身处境。

  刘汝明的部队都是北方人,不知道长江岸边的蚊虫有多么凶猛,南下时没有带蚊帐,到了鄂东后,到处都是湖沼丛林,这些地方简直就是蚊子的天堂,尤其正值夏季,“蚊声如雷,咬人甚烈”。老蒋到前线做秀,也只用呆一个晚上,这些官兵却要天天都得呆在这里,一个个被咬得苦不堪言。

  袭击过日军的疟疾一样降临到他们身上,加上前线缺乏特效药,光病死的就有几千人,跟鬼子打仗都死不了这么多。

  尽管驻地难熬,但刘汝明始终固守黄梅,上面不让撤他就坚决不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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