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民调局异闻录前传--一个人跨越两千年的故事--作者：儿东水寿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倒在地上的人是楼主姬牢，虽然倒在地上不过他的身上却看不出来什么伤势。只是手里的长剑断裂，只剩下不到半尺的剑身还紧紧的攥在手里。不过这时候姬牢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看着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嘴巴不停的长长合合，好像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你什么意思？胜负还没有分出来…….”这个时候，白头发的吴勉出现在了姬牢身前两三丈的位置。虽然看形势好像是白发男人占了上风，不过他身上却斜肩阐背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胸前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窟窿，透过这个窟窿能看到吴勉身后站着的归不归。

　　“杀了我……快点动手…….”姬牢抬起头来，眼看着面前的吴勉，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我控制不了多久…….他马上就要重新控制这个身体……没有时间了…….快点动手。”

　　是那个术法之前被元昌吞噬的楼主，刚才吴勉和楼主性命相搏的时候。白发男人虽然吃了亏，不过也逼得姬牢使出了全部的术法。使得另外一位楼主的魂魄趁机暂时的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和上次楼主因为晕到，另外一位姬牢才夺得控制权不同。现在身体里面两个楼主争夺身体十分激烈，只要那位被吞噬术法的楼主有半分松懈，便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当下楼主看着吴勉，咬着牙继续说道：“再不动手的话，谁也拦不住他了…….刚才的妖物呢？孙无病呢？归不归！你来动手……”

　　看到了楼主脸上万分痛苦的样子，吴勉皱了皱眉头，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楼主见状之后，带着极度痛苦的表情，继续说道：“现在那个我还不是最巅峰的状态…….他会同化了我的魂魄……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徐福从晚上回来……”

　　“闭嘴！我们是一个人，我在为了你着想，你却想拖着我去死！”说了一半的时候，姬牢突然变了强调。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姬牢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不停有混着鲜血的口水从他的嘴巴里面流淌出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再次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姬牢手里举着半截长剑对着吴勉扑了过去。不过他刚刚窜出来，脚下一软便跪在了吴勉的面前，再说话的时候又变回被吞噬术法的那位姬牢：“还要逞强嘛！吴勉！我不死还要害死千万的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能放我走……”

　　“我们死了……那就要化成虚无了！”只是片刻的功夫，这个身体又变成了刚才和吴勉恶斗的楼主。看得出来他们俩争夺身体已经到了白热的程度，两个魂魄转变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着被吞噬了术法的姬牢有失去身体控制权的迹象，吴勉的眉毛一挑，手里的贪狼挑了上去，将楼主握着半截短剑的那只手齐臂斩断。楼主大叫了一声之后，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如果是在平时，吴勉这一刀万难伤得了他。这只有这样两个魂魄争夺身体的时候，才能一下得手。

　　剧烈的疼痛让楼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说话的又变成了术法被吞噬掉的姬牢。他倒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对着吴勉说道：“好……还差一点......把我的脑袋砍下来…….这世上最大的烦恼就没…….”

　　不过姬牢控制身体没有多久，便被另外一个魂魄将控制权抢走。楼主一手紧紧按着断臂的伤口，脸色煞白的对着吴勉说道：“我死了，身上的乱世根苗呢？会有亿万人给我陪葬！你杀了我……天下就会大乱……战乱四起将人世变成炼狱！”

　　“不用你来提醒，我没忘……”说话的时候，吴勉又砍下了楼主另外一条胳膊。随后回过头来，对着归不归说道：“我杀他，你来解决乱世根苗。”

　　“解决不了！”归不归看着吴勉要把这口黑锅让他来背，当下急忙一口回绝。这可不是玩笑，一旦乱世根苗外泄，少不得天下都会毁于战乱当中。没有个千八百年都不会恢复正轨，怕吴勉装聋作哑糊弄过去。老家伙少有不顾身份的继续大声喊叫：“别说老人家我了，就连徐福都解决不了这个乱摊子！”

　　听了归不归的话，两条膀子被砍掉的楼主倒在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吴勉说道：“我两只胳膊已经都被你砍掉了……这样还是不能放我走吗……你连没有胳膊的残废都怕…….我这样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苟活……”

　　“我能解决……”这个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客栈门外传了出来。正是广仁从占祖中算到，天下唯一一个能杀的了姬牢的妖僧元昌。之前大方师命他去疏散城中的百姓，元昌出去之后便将这件事交到自己手下的小和尚去办。随后他一直躲在客栈外面，偷窥里面的情况。

　　元昌还是不舍得离开这里，占祖上面明明说他会了结楼主。如果真像广仁所说的那样，两位楼主的术法最后都归他了。那元昌和尚就是可以和广仁、吴勉这样大人物比肩的高僧了。这样的机会千载难得，也值得他冒险留在这里。

　　刚才黑色火焰飞溅过来差一点打在元昌的身上，他心惊胆颤的躲到了现在，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

　　看着元昌突然出现，本来还在叫嚣的楼主突然闭上了嘴巴。吴勉也跟着皱起来了眉头，算起来的话，吴勉对元昌厌恶的程度还要高过楼主。现在他出现，吴勉也是要忍耐良久，才能按耐下一刀劈了元昌的心思。

　　翻了翻白眼之后，吴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这里走的归不归，对着老家伙说道：“真的没有第二条路了吗？”

　　“应该是没有了……”归不归看了看怯生生的元昌之后，冲着吴勉笑了一声，说道：“看起来广仁在乌龟壳里看到的马上就要实现了，刚才还以为他被占祖坑了，现在老人家我都想去弄一个占祖了。算算我们家儿子到底是个什么。”

　　看到这只老狐狸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吴勉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看向楼主。归不归看了一眼不敢轻易动作的元昌，又看了一眼两只膀子都被砍掉的姬牢，说道：“动手吧，不过别说老人家我没有提醒你，被以为吞噬了乱世根苗就没人敢招惹你了。刚才你晚来一步，姬牢已经尸首两分了……”

　　“元昌不敢，有了姬牢的教训，我必定重新做人……”元昌擦了一把冷汗之后，走到了楼主的身边，再次伸手按着了他的脑门上。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元昌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开始吞噬两位楼主的术法，片刻之后，姬牢的最里面发出一阵一阵痛苦的哀号声。随后，那位刚才还在和吴勉恶斗的楼主开口对着元昌说道：“你以为吞噬了我的术法，你就天下无敌为所欲为了吗？元昌，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我诅咒你在地下的棺材里面被活埋千年，你破棺而出的时候，就是你送命之时。元昌，我们先走一步，咱们下面再见…….”

　　说到最后的时候，楼主的声音也开始萎靡了起来。而元昌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润，不过没有多久，这和尚的脸色便红润的过了头。片刻之后，元昌的脸色赤红，看着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又过了半晌，元昌的脸色开始泛紫。而楼主的身子晃了两下，随后从元昌的手下倒在了地上。归不归看到之后，上前探了探楼主的脉搏，随后回头对着吴勉说道：“折腾了一辈子，楼主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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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

　　姬牢幼年时拜在方士一门首任大方师燕哀侯门下学法修道，体生双魂在燕哀侯的助力之下，抽取其一魂魄寄生在他人身上。后勤学苦练成为同辈当中翘楚。

　　姬牢原本是接任大方师的最佳人选。后来因误伤门中长辈，被褫夺了他接任大方师的资格。因为这件事情，姬牢的性格发生偏差，不久之后成为方士一门成立以来，第一个退出宗门的人。燕哀侯仙逝之后，后继大方师将有关姬牢留在方士一门的痕迹抹去。

　　出离方士一门之后，两位同体双魂姬牢开始创立问天楼，与方士一门做对。其时方士宗门坐大，几次碰撞之后并未产生影响。后问天楼开始在列国当中游走，挑动各国关系，希望可以借助各国诸侯之手铲除方士一门。

　　同时，方士一门人才辈出，大国诸侯相继邀请其中大方士进驻宫廷作为宫廷方士总管。问天楼势小终究碰撞不得，两位楼主改变策略，吸收成名修士进驻问天楼，成为各层主事之人。其间隐忍百年等待时机……

　　春秋战国时代，礼乐崩坏人心不古。各国诸侯争相霸主，问天楼借机起事再挑起各国争端。此时方士一门也出现了古往今来第一方士——大方师徐福，几次争斗问天楼皆露败相。战国末年，天下修道之士在大方士徐福带领之下，彻底铲除问天楼。只有两位楼主逃脱。

　　数年之后，秦国统一天下。大方士徐福避祸海外，将方士一门交托新任大方师广仁。

　　秦国传与二世便亡，刘世汉朝兴起。其间，有诸侯谋反接问天楼还魂，不久之后，问天楼再启搅得天下大乱。后大方师广仁在天下异士协助之下破问天楼，后因为气数已尽，方士一门覆灭百余年。

　　东汉兴起，方士一门借光武皇帝刘秀之势中兴。后大方师位传与广仁之徒火山，两位楼主弃楼借助方士弃徒广孝等人之力，百年之后终将方士宗门彻底崩塌。与广仁、火山结下死结，终亡与西晋末年。

　　折腾了这么多年，一代枭雄突然消亡，归不归这个饱经人世沧桑的老家伙也有些不适应。看到一眼坐在地上调息的元昌，归不归对着已经转回身的吴勉说道：“你说到底是这个和尚以后的危害大，还是被他吸入身体那乱世根苗的危害大？要动手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说实话，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的话，老人家我还是看着楼主顺眼一点。”

　　这时候，看到没有了危险之后，孙无病的弟子谢伦跑到了笼子上面，将他的猴子师尊从胆沙当中挖了出来。重新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的弟子跑过去将百无求身边的石棍抢到了手中，随后它扛着棍子到了吴勉的身边，几乎贴到了白发男人的脸上，呲着牙说道：“刚才你不把我挖出来也就算了，重新把我埋里面算什么意…….”

　　猴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转身对着吴勉身后跪了下去。不用猜也知道是它的克星百无求到了，当下孙无病的心里便五味翻腾，早知道的话就在笼子里面呆着了，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出来。

　　百无求走过来之后，难得的对着正冲自己下跪的孙无病讲起了道理：“猴子不要没大没小的，你给老子下跪，老子就算你一个长辈吧？吴勉算是老子我的长辈，算着辈分你要管它叫一声老祖……”

　　“棍子我不要了，你们弄死我吧……”

　　就在孙猴子想着是不是要自杀一下，死在百无求面前的时候。广仁多少恢复了一点，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走过去查看了自己弟子的伤势。见到火山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最后晃晃悠悠的到了吴勉众人的身边。看着楼主已经亡故之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纵跨千余年，梦到头还是一场空……”

　　“大方师你这么感伤，老人家我都有点不习惯。”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刚才看你过来，还以为大方师你要亲手斩下楼主的首级，带回去当作酒器…….”

　　广仁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了，确定了楼主亡故之后，他对着吴勉、归不归等人行了半礼。随后他继续说道：“之前因为担心透露占祖的卦象外露，得罪了几位，还请几位多多谅解……”

　　“你应该再用占祖为这和尚占卜一卦的”吴勉翻了翻眼皮之后，继续说道：“我很想知道，一旦卦象上说元昌会引起更大的祸患，大方师你该怎么办？”

　　广仁怔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元昌会怎么样。现在这和尚能一步一步的走到这里，完全都是他这位大方师铺出来的路。这么多年了，元昌的心思都在两位楼主身上，这么被自己软禁了多年的小和尚，真的会闹出什么风浪吗？

　　“如果我成为第二个楼主，那今天的姬牢便是元昌明日的下场。”这个时候，妖僧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一点，不过看上去还是微紫。说话的同时，还时不时的有紫气从他的嘴里喷出来。

　　“我记住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吴勉回身看了归不归一眼。老家伙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随后对着广仁说道：“大方师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今天终于解决了，后面还有收尾的事要做。老人家我们就你不继续打扰了，今天这件事大方师你也一定不会亏待了我们，等到日后咱们再说。这就不打扰了……”

　　归不归客气的时候，吴勉已经向着客栈外面走去去。小任叁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只是百无求舍不得那么客气的猴子。正在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墨迹可不可以把这只孙猴子也带回洞府去，不过猴子明显没有这个意愿，只要归不归点头，它就问谢伦要把利器抹脖子，孙无病全身上下也只有这点破绽了。

　　好在归不归也不想去招惹这只猴子，拉着不情不愿的百无求跟在吴勉的身后一起离开了客栈。泗水号的马车就停在城门口，离墨正在车上等着他们。见到这二人二妖毫发无伤的从城里走出来。他这才算松了口气……

　　再说客栈当中，百无求走远之后，孙无病才算恢复了正常。它被谢伦搀扶起来之后。广仁微笑着过来攀交情：“今天的事情多亏了无病先生，广仁多谢……”

　　“你那只眼睛看到亏了我的？我听明白了，广仁，你在嘲笑我被你当作猴子一样，被关在笼子里面了。你不说的话我本来就快忘了这回事……”说到最后的时候，孙无病突然翻脸，抄起来手里的石棍对着广仁打了过去。

　　大方师现在重伤在身，哪里还能躲得开这一棍。一声闷响之后，他被直接打出了客栈，远远的好像落到城门口的方向了。

　　元昌被孙无病这一下看呆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这只大猴子揪着衣服领子带了起来。孙无病贴着他的脸说道：“记住了，今天的事情敢说出去，我就灭你的口。你叫元昌是吧？我记下了……”

　　被孙无病揪起来的同时，元昌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术法，就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一丝半点都施展不出来。除了拼命点头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本来以为吞噬了姬牢的术法，自己就到了广仁、吴勉这样的高度，谁能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克星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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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九章

　　姬牢的尸体是被广仁带走的，安葬在当初燕哀侯建造的地宫遗址当中。虽然他几乎一辈子都在和方士一门做对，不过毕竟是首任大方师的弟子。广仁还是把他安葬了这里。

　　一个多月之后的夜里，有一个人影进入到了地宫当中。在里面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找到了问天楼主的坟墓。

　　“我和你们说过的，元昌脑后有反骨，不早点除掉的话，你们早晚会在他身上吃亏……”这人盯着地面上树立的无字墓碑，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听我的话，当初不和方士一门作对，不去操控什么国运的话。方士一门的气数将尽，问天楼早晚会取而代之的。唉，你们俩太自负了，可惜那么大的一片基业都荒芜了……”

　　“张松……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空气当中便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人影吓了一哆嗦，回头看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之后，看到一个一身黑的年轻人正从远处慢慢走过来。

　　看清了远处那人的相貌之后，人影这才松了口气，缓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是两位楼主复生了，原来是莫离师兄。你也是来祭拜两位楼主的？不是我说，两位楼主生前楼中主事之人、弟子无数，最后来送他们二位的只有你、我二位师兄弟了……”

　　这半夜前来地宫的两个人正是那位拐走了睚眦的张松，和改了名字的离墨。两个人都曾是楼主姬牢的门下，只不过一个脚底抹油自己溜了，另外一个为姬牢而死，最后又被大术士席应真救下。

　　离墨冷冷的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师兄不敢当，你我早已经不是同门了。还有，我不是你说的莫离，我叫做离墨……”

　　“谁说不是同门的，你看看，咱们老师尊应真先生还真是客气，就没和你说起过我来？”张松嘿嘿一笑，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将衣服前襟打开，他的胸前鼓鼓囊囊的探出来一只赤红色的妖兽兽头，正是那只归不归让给他的龙种睚眦……

　　张松曾经拜在席应真门下的事情，离墨还真的不知道。微微整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这个我还真的没有听应真先生说起来过……不过应真先生提过几句他有一个惹事生非的弟子，那个不会是你吧？”

　　说话的时候，离墨已经走到了无字碑的坟墓前。他好像没有看到张松怀里的睚眦一样，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从怀里取出来一张写满了字迹的黄裱纸。当着张松的面将黄裱纸焚毁，看着已经烧成灰烬之后，他对着无字墓碑说道：“你们让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已经做好了。从此之后，你我再不亏欠……”

　　张松看着离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对着这个两门的师兄弟说道：“刚才烧的是问天楼的楼志？到底是楼主最信任的弟子了，这是那位被吞噬了术法的楼主拜托你的吧？这楼志藏在只有两位楼主知道的隐秘之所……里面应该还有不少楼主的家底吧？”

　　这正是当初离墨受伤的时候，姬牢照料他之时拜托的事情。所有有关问天楼的东西都被藏在一个隐秘的所在，本来是他们两位楼主准备东山再起的时候用的。那位姬牢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只是担心自己所藏匿的天才地宝和其他的宝物被奸人得到。将地址告知了离墨，请他安置好那些东西之后，将清单烧毁在他的墓前。

　　离墨当初也是对两位楼主最为忠心的弟子，现在虽然彻底决裂，不过看在他已经过世的份上，还是替姬牢做了这最后一件事情。只是他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松，这么多年不见，再次见面却是在旧日师尊的坟墓之前。

　　看到离墨没有否认自己的话，张松脸上的笑意更省几分。顿了一下之后，这个干瘦如同麻杆一样的男人继续对着离墨说道：“按着应真先生那里排辈，你我还算是师兄弟了。论起老这次你应该管我叫做师兄，离墨啊，给老师兄一个面子。楼主那里应该有相助固魂投胎的法门，你让老师兄我看一眼，就一眼。你也能看出来现在我是夺舍才能混到现在的。不是我说，如果能顺顺利利去投胎的话，老师兄我就把这个小家伙送你……”

　　说话的时候，张松特意的拍了拍衣襟里面小睚眦的脑袋瓜。不过这个赤红色的小家伙似乎并不领情，瞅了张松一眼之后，便把脑袋收了回去。

　　“我是替姬牢收藏了他生前的藏品，不过他没有说你可以在里面查看什么。”说话的时候，离墨转身向着地宫出口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死了心吧，不要打姬牢藏品的主意……”

　　离墨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矮胖的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离墨眼角的肌肉莫名的抽动了两下，嘴里对着突然出现的矮胖男人说出来两个字：“龙种？”

　　随后听到身后张松的笑声：“别着急走啊，介绍个朋友给你人认识一下。这一位是我爸爸的朋友——龙种饕餮，它也想要见识一下那件可以助魂的法门。不是我说你，离墨，咱们那位老师尊姬牢已经不在了。你拿着那些东西也没用，再说了，我们不是要，是看……就看一眼……”

　　离墨本来就是软硬不吃的性子，当下回过头来冲着张松说道：“有本事你自己找，让饕餮吃了我也可以。不过那些藏品你不用打主意了，这辈子你看不到了。饕餮是你父亲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了不起的父亲？”

　　离墨说话的时候，睚眦突然从张松的衣襟里面钻了出来。十分灵巧的趴在了张松的肩头，“嗷……”的叫了一声，听在离墨的耳朵里放佛是在说：“往这看……他爸爸就在这儿……”

　　“你到真是好说话”离墨明白了他们当中的关系之后，哈哈一笑，当下想要继续出去的时候，被那只饕餮再次拦住了去路。矮胖的饕餮对着离墨说道：“你还是听那个人的话，带着我们去看一眼。龙族当中藏有天下至宝，几个凡人的藏品我们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你不帮那个人的话，我就不能带着睚眦回去复命。凡人，我给你为龙族效力的机会。”

　　“大半夜的，人家的坟地怎么这么热闹……”这时候，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入口之外传了过来。随着一阵笑声，归不归带着百无求爷俩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百无求之后，张松马上带着睚眦向着地宫的纵深处走去，生怕这个赤红色的小家伙听到百无求的声音，再杯它拐跑了。

　　“这不是饕餮吗？怎么还没有回你们龙族，不是老人家我说你，凡间的美食是不少，不过这都几年了，你还没有吃腻吗？”有百无求在身边，归不归有恃无恐起来。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离墨，老家伙嘿嘿一笑，随后继续说道：“难得你还有这个孝心，对了，什么时候回财神岛？老人家我跟着一起去，还有几句话要和你们两位东家说说，也要看一眼我老人家那位在岛上修习的老熟人。”

　　归不归说到财神岛的时候，离墨的心里动了一下。两位姬牢的藏品已经运到了码头，就等着你回去之后启程了。听这个老家伙的意思，他不会是猜到什么了吧？

　　这时，归不归再次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给你提个醒，弄不好还有人再惦记你藏的那些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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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

　　饕餮也有些忌惮归不归身边的百无求，看到这爷俩出现之后，龙种的脸色便多少有些难堪。没等离墨说话，它抢先说道：“你以为我想留在你们这里吗？我是带着敕令下来带睚眦归位的，它不回去你让我怎么办？现在除了等张松死了，他和睚眦的关系断了我才能带它回去……”

　　“还用等他死？你直接弄死他不就完了？”说话的百无求，二愣子对张松没有什么好感。听到饕餮在干等着张松老死，心里不明白你一个龙种，对个凡人那么客气做什么。

　　实话实说，饕餮不是没有想过偷偷摸摸的弄死张松，然后带着睚眦回去。不过张松这小子鬼猾鬼猾的，睚眦从来不离身，饕餮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最后还要被张松牵制着，陪着他到处寻找可以正常转世投胎的办法。

　　饕餮的心思归不归自然明白，却不能说破。当下老家伙嘿嘿一笑，刚刚要说几句的时候，突然听到离墨开口说道：“你们有话要说，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离墨突然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对着归不归说道：“归先生你要去见我两位东家，择日不如撞日。我在码头等你七天，七天之后归先生众人未到，我才启程，如何？”

　　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老人家我就是和你客气客气的，你们财神岛来回一次小半年。老人家也不缺钱，等到什么时候钱不够花了，再去找你俩东家打秋风。”

　　听到老家伙没有去财神岛的意思，离墨微微皱了皱眉头。刚才归不归说有人在图谋姬牢的遗产一定是有所特指，离墨还想着能借吴勉、归不归这几个人的势头，将姬牢所留的遗产运到财神岛。现在这个老家伙一口回绝，让离墨的心多少有些没底起来。

　　不过不管如何也要先离开这里再说，和归不归告辞之后，离墨飞快的从地宫当中离开。出去之后便使用五行遁法，片刻之后便到了码头上去守护已经运到那里的藏品。

　　看着离墨离开之后，张松也臊眉搭眼的带着睚眦出来。再次见到百无求之后，这个赤红色的小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兴奋。张松也不敢留在这里太久，当下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和饕餮一起带着睚眦也离开了地宫当中。

　　该走的都走了之后，归不归到了姬牢的墓前。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掏出来从随身携带的食盒里面拿出来几样贡品，摆好了贡品之后，叨叨念念的说道：“斗了几百年，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怎么说当初老人家我也在你们楼主混过几天饭，这次就当给你送行了。看看你俩弟子空着手来的，还是老人家我懂得人情世故吧…….

　　之前有人说咱们这样长生不老的人死后没有再入轮回的机会，都是直接化为虚无的。不过也没谁真去查过这个，弄不好你们哥俩还能再入轮回。咱们有什么话可是讲在前面了，冤有头债有主，动手的是元昌，撺掇他的是广仁。我们几个可一直在劝来着……”

　　听着老家伙在唠叨，百无求有些不耐烦：“老家伙，你还怕那俩楼主晚上托梦找你们吗？不是老子说你，活的都不怕，死的你还怕什么？”

　　“傻小子你懂什么，老人家我这叫做未雨绸缪。”归不归苦笑了一声之后，这才和百无求一起向着地宫外面走去。

　　归不归有另外一个心思，之前有一种说法，他们这样服用丹药变成长生不老的人。因为逆天太甚，死后魂魄都会直接魂飞湮灭。不过千百年来，利用这种丹药变成长生不老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绝大多数也都还在人间，至于死后如何也都是凭空揣测。一旦传说只是传说，其中一位楼主死前怨气太重，一旦重新投胎恐怕又是一段孽缘。能安抚一下魂魄还是现在就安抚的好。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外的昭若寺当中，身穿华丽僧衣的元昌正在接受皇帝的册封。因受八王之乱之苦，大晋的疆土已经四分五裂。司马皇族势弱，早前涌入中原的各族胡人兴起。匈奴、鲜卑等异族先后建立赵、燕、秦等国，与司马晋分庭抗礼。

　　其间，司马氏连国都洛阳都已经丢失，只能龟缩在副都长安当中。不过皇帝司马邺还想要挽回败局，皇帝替僧元昌便给司马邺除了个主意。借用佛法之力请来神兵神将下凡，接着天神的力量打败乱臣贼子，中兴司马晋氏。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用了前朝汉明帝刘庄夜梦佛祖自西方而来，随后刘庄便登基称帝的典故来。

　　当时司马邺也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自己手中已经没有兵马。叛将刘聪的大军马上就要保卫长安，身边有什么救命的稻草说不得都要抓了一抓了。

　　不过元昌又向皇帝进言，说自己的身份地位。虽然身为皇帝的替僧，不过终究也没有皇家司马氏正统。担心无法请下神兵助阵，和皇帝几番磋商之后。司马邺下旨将元昌纳入司马氏皇族，将他的名字写在谱系当中。算是大晋开国皇帝司马炎之义子，算起来皇帝还要称呼元昌为皇叔父…….

　　在宣旨官和寺中众僧的见证之下，替僧元昌变成了皇叔元昌大法师。仪式结束之后，元昌请宣旨的官员回去禀告陛下。明日开始，他便开始带领满寺僧众，诵经施法请下来除魔卫道的神兵神将，一举消灭各路叛军。

　　送走了宣旨官之后，元昌回到了自己的禅房当中，对着等候在这里的广孝和尚说道：“还是被你猜对了，司马邺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不舍得把皇子称号送给我。一个虚名而已，如果不是要借势谁会在乎一个司马氏的名分？”

　　楼主死后，元昌对待广孝也没有了往日殷勤的劲头。言谈话语当中已经多少对着广孝和尚不那么恭敬起来，不过广孝倒是不怎么在意。微微一笑之后，对着志得意满的元昌说道：“这个只是第一步，下面我们只要等着司马氏灭国。你便可以接着司马炎之子的名义开始举事了，现在在争天下的除了司马氏之外，都是不同王化的胡人，怎么会是你这样大修士的对手。到时候你若以司马氏举事，三年之内天下平定，你便是司马晋氏的中兴之主了。”

　　几句话说的元昌哈哈大笑，笑声止住之后，对着广孝说道：“如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我如果称帝，广孝你便是朕的太子。我们一起前共掌天下……”

　　这几句话说的狂妄至极，一个月之前，元昌对待广孝还是奉若再生父母一样。想不到这么短的时候，妖僧便变了一度脸孔。不过广孝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对着元昌连连称谢。再说话的时候，广孝口称陛下，惹得元昌脸色赤红，好像喝多了酒一样兴奋异常。

　　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广孝才从昭若寺中走了出来。出离寺门的一瞬间，笑容可掬的广孝和尚瞬间变成了变了好像恶鬼附体一样的表情。他狰狞的回头看了一眼元昌所在的僧房，森然一笑之后，说道：“我能送你一步登天，也可以让你一脚踩空，从天上掉下来……”

　　第二天一早，守在长安城中的司马邺没有等来天神相助，却招来了已经称帝的叛将刘聪。数月之后，司马邺开城投降，曾经结束三国乱世的司马晋灭亡…….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司马晋氏灭亡的同一天，位于南海郡泗水号码头停泊的一艘大海船上。站在甲板上的离墨准备要吩咐水手开船，当初他和归不归定好出海的时日已经过了数月，这倒不是离墨有意再等吴勉、归不归众人。

　　当初七日之限的头上，离墨正要命令开船的时候，从刚刚到达码头的一艘泗水号商船上送来两位东家给离墨的书信。书信上面要他暂时不要回岛财神岛，先彻查陆地当中泗水号众商铺、货站当中数百位管事。

　　之前有管事被广仁、元昌收买，透露了楼主、孙无病等人的下落。这样的人能被元昌收买，就能被其他的人收买。加上这些时日两位东家都没有回到陆地亲自主持事务，陆地当中泗水号的经营有些涣散，让离墨借机杀鸡给猴看。

　　这一下打乱了离墨的计划，两位东家的命令他不敢不做，但是姬牢生前的藏品放在码头他又不放心。当下还是找了可以信赖的手下，让他们现行护送这些藏品往往财神岛去。这些一般人看不出珍贵的天才地宝进岛之后，请两位东家帮着找一个妥善的地方收藏。离墨留在陆地处理泗水号的事务。

　　当下，离墨亲自驾船送送出去百十海里之后，这才返回到了陆地。这次他暗自走访泗水号的商铺，明察暗访了几个月之后，揪出来三十九名货站、商铺的管事。其中为甚者开始串联反叛之臣刘聪、李雄等人，用泗水号的钱资助这些叛臣，为自己谋一份开国辅助之功。

　　离墨不动声色，假报了泗水号东家孙小川百岁寿辰，两位东家请这些管事前往总号财神岛共庆。泗水号各地的这些管事并不了解两位东家的情况，不过人活百年总是要庆贺一番的，众人也没有多想。在限时之日之前到达了码头。

　　看着这些喜气洋洋的各位管事，离墨心里冷笑了一声，等到了财神岛，他们当中多数人可能便要丢了性命。不过就在他站在甲板上吩咐开船的时候，就见码头上远远的行驶过来一架马车。

　　这座码头每天都有上百架马车在这里转送货物，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赶车那黑铁塔一样的汉子实在是太扎眼了，他竟然是归不归那老家伙的妖物儿子——百无求。这世上能劳动这妖物的，除了吴勉、归不归几个人，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果然，马车行进到了码头之后，直接奔着他这艘大海船来了。离墨里忙吩咐暂停开船，他匆匆忙忙的从船上下来，早一步等候在这里。

　　马车还没有挺稳，归不归那风干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便从车窗里面探了出来。冲着离墨嘿嘿一笑之后，说道：“离墨小娃娃你还在这里啊，还以为咱们要在财神岛上才能再见面呢。”

　　“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过也好，如果不是被琐事耽搁，我也不会在这里遇到几位。”跟了泗水号的两位东家之后，离墨明显要比之前跟着姬牢的时候开朗许多。虽然外人看着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过只有早年接触到他的人，才知道离墨身上发生了多大得变化。

　　离墨说话得时候，马车已经停下，吴勉、归不归和两只妖物的标准配置已经下车。归不归抬头看了一眼停在面前的大海船之后，嘿嘿一笑，再次说道：“正好老人家我前些日子找到一件有趣的东西，要拿去给你们两位东家鉴赏鉴赏。还想着没有你们泗水好的大船，只能找一个小船委屈委屈了。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这艘大船，真是好运气。”

　　“拉倒吧，老家伙你这么说话不害臊吗？避祸就避祸，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一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老子都替你臊得慌……”说话的时候，百无求开始冲着归不归，拍打自己的大黑脸。配合着打嘴巴“啪啪”的节拍，百无求继续说道：“让你的老相好堵着门骂街，本来也没什么。你还不让老子还嘴，还不让任老三揍她。你知道老子都憋屈成什么样子了吗？”

　　就在一个月之前，归不归带着两只妖物下山去采办日常用品的时候。在山下镇子里面的集市上见到一个十八九岁年轻貌美的姑娘，小任叁是个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当下这个小家伙好死不死的对着姑娘吹了一声口哨。

　　本来小孩子的恶作剧也没有什么，不过这个姑娘回头看见这一人二妖之后，就好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咬牙切齿的抄起来旁边猪肉摊子的剔骨钢刀，对着归不归便扑了过来。

　　百无求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吃亏，看着姑娘跑到身边之后，抬起一脚便把她踹翻。这还是二愣子没敢用真实的力量，用它自己的话说：老子就是抬脚蹭了蹭这个娘们儿，要是真打算踹她，那个小娘们这样的，二十个捆在一起，老子也一脚都把她们踹死了……

　　姑娘被踹倒之后额头蹭破了皮，脸上当场就有鲜血流淌了下来。她当下丢了剔骨刀，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指着归不归的鼻子，向身边的人诉说着这个老家伙是怎么对自己是乱终弃，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

　　从古至今，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看不明白还喜欢胡说八道的百姓。当下有几个看热闹的在姑娘身边帮腔，好像当年那个老成不像样子的老家伙对这位姑娘行苟且之事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边看着一样。

　　“这事我知道，你们问我啊…….就是那个带着儿子、孙子的老家伙，趁着这姑娘家里没人，就把人家姑娘那什么了…….那什么你不明白？别闹，回家问你爹妈去。他们俩那什么十个月之后，才把你揍出来的……”

　　“看到了吗？就这个老东西，占了这个姑娘的便宜。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干这种缺德事儿。呸！生儿子没有屁眼的玩意儿……”

　　百无求生来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指点点过的骂过。当下他的混劲上来，对着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们骂道：“呸！你爹才是生儿子没有屁眼的玩意儿！回家照照镜子去，当初生你的时候没有屁眼，你爹卖屁股借了皮匠的锥子给你扎出来的……还有你这个王八蛋，别人那什么十个月生儿子，你和你兄弟一人三月，一人四个月就揍出来了。你小名叫二毛，你兄弟叫大黄……还看，回家看看你们家房子是不是着火了！家里祖坟都码在屋里头是吧？是不是怕打雷都给劈碎了…….”

　　别看百无求一个人和几十个百姓对骂，半晌之后一幅奇观出现了。一个光着膀子的大个子追着一群人对骂，本来还有几个恼羞成怒的过来要和百无求动手。几下就被二愣子打成了花瓜，其他的百姓只能低着头各回各家。就这样大个子还不依不饶，追着他们回家，然后堵着人家大门口继续骂个不停。本来熙熙攘攘的集市最后竟然变得冷冷清清。

　　“归不归，你还认得姑奶奶我吗？”虽然没人帮她，不过刚才被百无求一脚踹倒的姑娘还是对着这个老家伙不依不饶。当下梨花带雨的边哭边继续骂道：“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转眼你就不认账了……我几次轮回，重新投胎都在找你。你呢……”

　　“小娘们儿你没完没了是吧？”这时候，百无求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刚刚要指着姑娘的鼻子骂几句难听的时候，被老家伙拦住：“算了吧……咱们回去，惹不起躲躲……”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冲着归不归去的姑娘正是当年和他有过一段姻缘的巫教教主，闹黄巾匪患的时候，巫教因为和黄巾的张氏弟兄走的太近，而被汉末大将何进突袭总教坛，将千余教众诛杀干净。从此之后巫教崩塌。

　　巫教崩塌之后，他们那位万年一系的教主再次投胎也只能成为普通人这样生活。本来以为再也无望寻找归不归报仇，想不到这次轮回之后，竟然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再次见到了这个老家伙。

　　过着这千百年，归不归的相貌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当下这位转世投胎的巫教教主也顾不得什么了，脑袋一热便冲过去找归不归拼命，最后一次见到这个老家伙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吴勉和人参娃娃，这个大个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归不归实在不想和这个女人纠缠，老家伙也没有继续采买的心思了，和两只妖物一起，使用遁法回到了自己洞府。

　　不过还没等他们坐热，洞府外面竟然听到了刚才集市里面女人连哭带闹的声音：“归不归……你出来，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你了，当年你对我乱终弃……出来，从你的乌龟壳里出来…….”

　　这时候，小任叁正趴在吴勉的肩头，将刚才集市里面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对着白发男人说了一遍。吴勉转回头看了归不归一眼，带着讥笑的语气说道：“我记起来了，是当年在皇宫见过的巫教教主。你的老相好了，不打算再续前缘？”

　　“别戏耍老人家我了，这么多年了，投胎都几十次了，还是放下下来……”归不归站在洞口，向外看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也是怪了，要说她是带着前世记忆的投胎的，已经有了点术法根基这个我老人家信了。不过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家伙，不是我们当儿子的说你。要不你出去看一眼吧，往常都是老子堵在人家家门口骂街。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来了……”百无求蹲在地上，一边逗着黑猫和财鼠，一边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继续说道：“有什么话你们都说清楚。这样，你出去和这个小娘们儿见一面。她还是给你养活了一儿半女的，老子就当有了弟弟妹妹了。要是要钱你也别小气，给个一万两万金子的，反正也是从刘喜、孙小川那哥俩的账上走……”

　　“见一面？还是算了吧。能说明白的话几百年前就说明白了。”归不归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不过老人家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当年巫教崩塌之前，这位万年一系的教主曾经发现过巫教前辈撰写的一份手稿。里面讲述了一种可以在人身上种下丝脉，之后不管此人逃到天涯海角，都能凭着这一根谁也看不到的丝脉找到此人。

　　再次见到归不归之后，巫教教主没有任何犹豫便将丝脉神不知鬼不觉的种在了老家伙的身上。最后利用术法追踪到了这里，不过毕竟她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人，虽然找到了附近，却还是没有办法找到洞府的入口。

　　看得出来女人是下定了决心要找到归不归的，老家伙不出来她就一直守在这里。饿了随便抓一把野果野菜就凑合了，渴了喝两口山泉水也就这么过来了。虽然年轻女人也有不弱的术法，一般的毒蛇猛兽也不敢靠前。

　　一个月过去了，最后没忍住的是归不归。老家伙找到吴勉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去刘喜、孙小川他们哥俩的财神岛住个一年半载吧，要不然的话去波斯转转也好。老人家我就不信，远隔万水千山这丫头还能找过来……”

　　看着老家伙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吴勉这次没有说什么怪话。毕竟天天家门口有个女人在哭，也不是什么好事。加上白发男人正在考虑炼制一柄法器，他实在没有什么炼器的天赋，想的头昏脑胀正好趁机走走。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四个利用遁法从洞府里面出来，到了五十里之外的县城时，女人竟然马上就追了过来。最后还是吴勉使用了幻术，才让和女人近在咫尺的老家伙藏匿了起来。

　　最后，他们四个使用遁法到了码头附近的县城。想着离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财神岛上了，采买了些渡海的物品，想不到最后还是在码头上遇到了延期几个月未归的离墨。

　　吴勉、归不归都是两位东家的贵客，离墨还想在码头上代表两位东家请他们二人二妖吃酒宴的。不过他们四个明显都没有吃酒的心思，当下离墨吩咐手下运了一些美酒和上等的食材上船，开船之后直接在海上饮宴。

　　他们不知道，大船离开码头两个时辰之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便凭空出现在这里。女人向周围的人打听是不是有四个人出现在这里，其中一个是老成不像样子的老头子。

　　码头中都是泗水号的人，都知道女人说的老家伙和两位东家要好。女人又不说找他们四人做什么，码头中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女人透露归不归四人的下落。直到天亮都没有打听到归不归的线索，那根丝脉又指向大海。她想要雇船渡海，缺没有人敢出船。最后女人寻人无望，在码头哭了一阵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再说离墨的大海船，虽然比不上两位东家的海船奢华，也是一等一的大海船。因为船上多了几位贵客，离墨将船舱重新配置了一下。最好的船舱自然是请吴勉、归不归等人入住，他自己居住在这间船舱旁边的耳房里。其余的管事都被安置在了下面一层的大船舱当中，知道新上船的几个人都是两位东家的贵客，也没有谁敢埋怨。

　　当天晚上，离墨在甲板上摆下酒宴，周围挂了一圈几十个灯笼，将甲板照耀的好像白昼一般。船上的这些管事之前还见过吴勉、归不归几个人，又几个人还着实打过一点交道。这些人虽然是生意人，不过常年和官员打交道。当下频频过来敬酒，不动声色的绕过了冷面孔的吴勉，过来向归不归、百无求和小任叁前来敬酒。一时之间，甲板上好不热闹。

　　这些泗水号的管事有规矩，饮酒不能过量，酒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看到差不多就要到时辰的时候，这些人纷纷起身告辞。

　　等到甲板上的管事都走净之后，归不归冲着离墨说道：“刘喜、孙小川哥俩有什么大事，还要召集这么多的管事登岛？他们一走，陆地上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说到这里，归不归古怪的冲着离墨一笑，说道：“还是说你们那俩东家准备清理门户了？要不老人家我可就真的想不通他们俩想干嘛了。这些人都是当地的管事，好端端的出海不是自送人头还能为了什么…….”

　　离墨没有想到吃了一顿饭，归不归就看出来了名堂。当下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吴勉、归不归和两只妖物一眼，这个时候小任叁已经喝多了，正抱着酒坛呼呼大睡。其他的二人一妖到还算清醒，就在他打算说两句话岔开话题的时候。突然见到满头大汗的船老大跑了上面，到了离墨的身边之后，看着他身边的另外四个人。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一样。

　　“这四位都是东家的贵客，有什么直接说，不要回避。”

　　“您下去看看吧，死人了……”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死的是凉州七县的大管事冯张，他是这次船上首屈一指的大方师，治下有商铺、货站，客栈买卖十三家，是泗水号在西部商号三大管事之一。

　　现在冯张一动不动的躺在甲板上，他全身湿漉漉的。根据船老大所说，冯张是失足掉进了海里。今天晚上众管事当中就数冯张喝的多，下来的时候他便摇摇晃晃的，船老大还特意过去搀扶了一下的，想不到最后还是落到了这个下场。

　　离墨检查了一番冯张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身上也没有什么外伤的痕迹。当下有询问了船老大发现冯张尸体的经过，发现尸体的也是一位叫做赵丙的管事。晚上这些管事虽然按着泗水号的规矩都不敢多喝，可是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微醺。尿急也顾不得上茅厕，直接站在甲板边缘开始解决了。

　　尿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声音不对便探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没有让他一头栽下去，就见冯张漂在海面上，自己刚才有一半都尿在了他的身上。当下，这位管事急忙呼喊水手将死尸打捞上来。

　　赵丙说的没有破绽，不过这些管事刚刚下来，喘口气的功夫就死了个人，冯张的运气未免有些太差了一点。当下离墨吩咐了船老大派人将冯张的尸体擦拭干净，单独找个地方安置。等到了财神岛之后，等两位东家处置。

　　就在这个时候，归不归自己溜溜达达的走了下来。老家伙围着死尸转了一圈之后，看着冯张并不是中原汉人的相貌，便笑眯眯的对着离墨说道：“这个死鬼是匈奴人？”

　　“是，冯张的祖上是雁门关外的匈奴贵族，光武皇帝时期迁移到凉州的。”离墨看了一眼走到身边的归不归之后，看着甲板上冰凉的死尸继续说道：“孙东家就是看中了冯张在西域胡人当中吃得开，才请他来泗水号做了管事。近年来冯张在凉州风生水起，那一带的他算是最大的管事。”

　　归不归“哦”了一声之后不再多言，看着水手将冯张的尸首抬到了舱底。随后，离墨开始安抚船上其他的管事，虽然他们到了财神岛还是一样的凶多吉少，不过现在还是让他们最后几天安心一点的好。

　　这些管事都是人精，嘴里虽然应承，不过心里却开始有些提防起来。自己平时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明白这一次财神岛之行本来就是疑点重重，现在一位大管事说死就死了，让他们更加有点担忧起来。自己平时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明白，当下，这些管事们开始有意无意的拉开了和船上水手，离墨几个手下的距离。就算是上茅房都是几个人一起，生怕遭了暗算。

　　处理完了冯张的事情之后，归不归和离墨两个人顺着船舷向着上面甲板上的船舱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的归不归突然嘿嘿一笑，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离墨说道：“小娃娃你有点急了，在路上就开始动手？”

　　“不是我……”离墨看着老家伙的背影，低声继续说道：“这些管事的确是要送到东号去接受两位东家责罚的，不过他们的生死只有两位东家才可以定夺。在到达财神岛之前，他们还是泗水号的管事。谁想要对他们不利，那就是和泗水号为敌。”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上面一层的船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时候，小任叁已经喝的微醺，正搂着酒坛子在呼呼大睡。吴勉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上来一样，手里拿着一本空白的书函，看样子他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在上面写点什么。只有百无求凑过来打听下面出了什么事情，听到是有人失足落海溺亡之后，二愣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那么想不开？下面那么多人谁也没有听见？刚刚吃完东西，放了屁的功夫就死了一个。那个谁……到那个什么财神岛也要几天的功夫，可经不住你们这些人这样的死法啊。”

　　最后一句话让离墨的脸色有些难看，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说了一句：“意外而已，不会再有再一次了。”说完之后，离墨不在理会他们这几个，回到自己的耳房休息去了。

　　离墨的心里也感觉冯张的死太过蹊跷，只不过尸体上面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的伤痕，只能权当他是不小心溺水身亡。离墨在冯张身上下了术法，可以缓解身体腐烂的程度。等着到了财神岛让两位东家定夺吧。

　　不过有些时候怕什么便会来什么，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离墨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当下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打开房门之后便看到了五官几乎扭曲到一起的船老大：“您快去看看吧……又死人了……”

　　这次死了俩，昨晚发现冯张尸体的赵丙和一个叫做方子甚的管事。赵丙本来就体弱，昨晚被冯张的尸体惊吓到之后，他便一直神神叨叨的。半夜有同伴起夜还能听到赵丙坐在自己的床榻上自言自语的，大半夜的那人还问了一句，赵丙没有回答直接躺下了。

　　起夜的管事还以为赵丙真是躺下睡了，当时也没有在意。刚刚船老大过去招呼这些管事们起来洗漱，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倒在床榻上的赵丙已经翻了白眼。死了一个赵丙不算，还把旁边一个叫做方子甚管事活活吓死。

　　方子甚是这些人当中最胖的一个，这几年一直有心口疼的毛病。看到了睡在旁边的赵丙死了之后，他捂着胸口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等到离墨下来的时候方子甚已经断了气，他死的时候，脸色就好像猪肝一样涨紫。

　　昨晚死了一个，今早又死了两个。船上这些管事脸色都开始发白，离墨检查完尸体之后，他们当中派出来两个代表过来和离墨商量，大船刚刚出海一天就遭遇了这样的祸事。现在船上的众管事都人心惶惶，想请离墨调转船头回到码头。查明原因之后，再前往财神岛也不迟，左右差不了三五天的。

　　“船已经离岸，没有再回去的道理。”离墨看了一眼这几个来说情的人之后，他继续说道：“这只是意外而已，你们不要想太多。冯张管事是溺水而亡，赵丙和方子甚之前就有隐疾。你们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便出不了什么事情。”

　　两个管事犹豫了一下之后，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凑过来，低声对着离墨说道：“如果不能回去，那么请离墨先生你给冯、赵、方三人招魂。知道他们三个不是被人害死的，我们也就安心了。”

　　“海上不能招魂”离墨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个叫做钱明的管事，随后解释道：“海上没有无根之土，不能把魂魄凝聚过来。这样，你们还是不放心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同吃同住。这样可以放心了吗？”

　　泗水号的管事都知道离墨是修士出身，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过早饭还是要吃的。当下离墨吩咐船老大将准备好的早饭端了上来，只是众管事此时人心惶惶，谁还能吃得下早饭？

　　这个时候，上面的甲板上溜溜达达的走下来归不归和百无求。百无求看到躺在甲板上的两具尸体，对着离墨说道：“怎么样？老子没说错吧，这就开始了……”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句话说出来，几十个管事都怒目瞪着二愣子。百无求倒是一点都没有势弱，它也瞪着眼睛看过去，片刻之后倒是把面前的几十个管事瞪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归不归没理会自己便宜儿子，老家伙径直的走到了两具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尸体旁。打量了一眼之后，又冲着离墨笑了一下，说道：“你当初学的就是纵神弄鬼的本事，到了海上就没辙吧？当初方士曾经有过不过海的规矩，也没人想过在海上招魂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办。不过小娃娃你的福气到了……”

　　说话的时候，归不归问身边的管事要了两枚五铢铜钱。将铜钱分别搁置在两具尸体的眉心位置，随后当着周围这么多人的面，使用控火之法在两具死尸的眉心上炙烤出来一个黄豆粒大小的伤痕。

　　随着一阵焦糊的味道冒出来，铜钱方孔当中出现了一道飘飘渺渺的青烟出来。不过青烟刚刚冒出来两三寸便消失在了空气当中，看的归不归“呃……”了一声，转回头看冲着离墨古怪的笑了一声。随后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对着看热闹的众管事说道：“这两个死鬼都是倒霉催的，老天爷要收他们俩，怪不得别人。你们当中还有说做过亏心事的赶快都站出来，别被老天爷收走的时候，再连累到别人。”

　　虽然这些管事并不是很清楚归不归的身份，不过像他这样能被两位东家当成贵客的，一定也是了不起的修士。有他这句话比离墨要强上许多。

　　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归不归不再理会这些管事，带着自己的便宜儿子向着上面的船舱走了回去。

　　半晌之后，处理完两具尸体之后，离墨上来找到了归不归，也不顾及吴勉、和两只妖物就在身边，对着归不归说道：“刚才那个咒杀之法？这样的用铜钱引咒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别那么客气，小娃娃你又不是没有看出来。”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对着离墨说道：“昨天的死尸老人家我细看，不过你总是看过的。就好像刚才那俩死鬼一样，你看出来了不过憋着没说。是不是啊？”

　　见到被归不归说破，离墨也没有什么争辩。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是，昨天的冯张就是死于咒杀之法。刚才身边的人太多，我还没有细查。你已经替我看出门道了——这船上混进来了修士…….”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离墨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这才再次说道：“昨晚我偷偷下到舱底再次检查了冯张的死因，之前看热闹的人太多，我没有办法仔细的查验尸体。在下面我用尸木香熏过冯张的死尸，结果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话的时候，离墨从怀里冒出来一个红色的油纸包，打开之后，一条好像毛毛虫一样的红色虫子在油纸包当中一下一下的蠕动着。

　　“这个是从冯张的嘴巴里面出来的——尸虫……”说话的时候，离墨作势要把手里的油布包递给归不归。不归老家伙却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他只是探头看了一眼，随后脸上便出现了一丝厌恶的表情。

　　看着归不归不接手，离墨又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包包好。嘴里同时说道：“说起来尸虫还是问天楼那时……姬牢用死人血肉造出来的。如果不是我的话，恐怕别人也查找不出来……”

　　“什么意思？怎么又跟那俩楼主扯上关系了？他们不是死了吗？”这时候，听到问天楼和姬牢的名字出现之后，百无求和小任叁都凑了过来。二愣子继续说道：“楼主到底死没死？你这么一说，老子心里怎么开始没底了……”

　　“问天楼虽然倒塌，不过楼中的各层主事之人还有漏网之鱼。”离墨看了无动于衷的吴勉一眼之后，继续解释道：“他们当中传说有人用了其他的长生不老之法，已经有了类似长生的身体。那时候我虽然摆在姬牢门下，对那些人也不是很了解。更何况，问天楼的四楼柱一直没有出现过…….”

　　“楼主不是就俩吗？怎么又有四楼主了？”百无求打再次打断了离墨的话。顿了一下之后，二愣子又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说道：“老家伙，这事你知不知道？”

　　“是四楼柱，不是四楼主。”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对着离墨说道：“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你别和它一般见识，该说说你的。你刚才说到四楼柱怎么了？”

　　虽然不想多说，不过离墨还是解释了一下：“四楼柱是当初和两位姬牢一起创建问天楼的人，他们四个人的身份特殊不受两位楼主的敕令。四楼柱还可以和楼主一样，有支配楼主资源的权利。四楼柱的身份世袭，不过他们每一代真实的身份只有两位楼主知道。”

　　说到这里，离墨顿了一下，看着归不归笑眯眯的样子，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继续说道：“当初问天楼本来是六人轮流担任楼主，其余四人充当楼柱。不过建成之日起楼主之位便是两位姬牢共同把持，为了补偿其余四人，这才给了他们不受楼主敕令的特权。现在问天楼崩塌，他们四个人可能会有窥探楼中藏品的人，想要混进这条船上前往财神岛。”

　　归不归之前隐隐约约的听过问天楼中还有其他势力的话，不过千百年这势力始终没有出现，老家伙也只当听了一个传说。想不到两位楼主都已经不在了，问天楼还阴魂不散。

　　“反正这些管事都是你送到财神岛上领死的，在哪死不是死？”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初的莫离，这个时候早就下手把他们都了结了吧？”

　　“莫离死了，我是离墨……”离墨冷冷的说了一句之后，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都是泗水号的罪人，只有泗水号主人才能决定这些人的生死。在达到财神岛之前，他们每死一个人都是我的罪过。再说，谁敢肯定下咒的人一定就是这些管事？就不能是船上的水手吗？我来这里，就是请吴勉先生和归不归先生几位帮忙的。帮我把那个人找出来……”

　　“别急，咱们先把事情捋顺一下。”归不归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混进财神岛这个老人家我还能听懂，不过我老人家看不明白他杀人做什么？闹出来这么大的乱子，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弄不好还要再折返回去，小娃娃，你能看明白咒杀那人是什么目地吗？”

　　离墨怔了一下，他也想不明白那个人想要做什么。如果真是问天楼的余孽，那么他们这样做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弄不好连唯一一个可能接触到楼主藏品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那个人变了主意……”坐在一边的吴勉终于把手里一个字都没有落下的书函合上，随后对着离墨继续说道：“这个人一开始的确是想去财神岛的，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变了主意。这才做出来事情来，想办法要回到陆地。老家伙，后面的你来说。”

　　“哪里还有后面的话，你这不是都说了吗？”归不归嘿嘿一笑，还是补充了一句话：“想要找到那个人也不难，等他杀光了船上的其他人。到时候就剩下他自己了，老人家我可不信他敢对着我们下手…….”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本来还想让归不归替他出出主意的，现在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指望了。离墨也没有心思留在这里，当下起身告辞，先回到下面稳定住那些管事，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不过离墨刚刚打开船舱的大门，就见那位船老大再次慌慌张张的跑上来。现在离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种表情上来的船老大，深吸了口气之后，离墨抢在船老大之前说道：“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吧？又是那位管事出事了？”

　　船老大哭丧着脸说道：“是出事了，不过这次死的不是管事，是我船上的水手……”

　　就在离墨上来找吴勉、归不归出主意的时候，搬运尸体的四名几名水手从舱底出来。按着海上的规矩，这几个接触过死人的水手要在海里沾沾水，代表把身上的晦气留在了海里。

　　这些水手都是从小在海水里面泡大的，当下他们一个一个的顺着绳梯跳到海里，将整个身子在海水里面浸泡一下，在顺着绳梯爬上来。开始三个水手一个接一个在海里湿了身体，最后一个水手下海的时候出了事情……

　　因为船上接连死人，水手们也不敢大意。这位水手也没敢做什么高难度的动作，老老实实的顺着绳梯下到了海底。不过就在他将身子浸在海水中的一刻出了事情，这名水手在海水中突然开始抽搐起来，一边抽搐一边身子弓的好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嘴角也不停有白沫喷出来，随后他的身体开始沉入海底。

　　这时候，在海中看热闹的人都炸开了锅。虽然这里通水性的不少，可是接连死人之后，还有谁敢下去救他。好在这名水手还有一个亲哥哥也在船上，他哥哥也是急了，直接从船上跳了下去，一个猛子扎到海里。眼看着一口气的极限就要到了的时候，才拖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弟弟从海底浮了出来。

　　这名水手呛了海水，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船老大等人帮着救治了半晌，水手还是彻底的断了气。离墨下去的时候，正赶上水手的哥哥痛哭的晕倒。周围的人又在忙乎着救治哥哥。

　　现在的管事们人人脸色发白，都在盯着离墨。看看他要给什么说法，什么财神岛的也别去了，还是掉转船头回到陆地再说。起码还能有逃走的机会，不像这船上，连个逃生的路径都没有。

　　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墨检查了水手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随后他又询问了船老大这名水手的情况，知道他有比较严重的羊角疯，平时有什么重活累活都是他哥哥帮着一起干的。如果不是这水手的哥哥实在能干，船老大早就打发他回家了。

　　从表面的迹象看，怎么看都是因为羊角风发作而不幸溺水身亡的，不过从昨天晚上开始这样的不幸就没有断过，离墨如果再没有什么说法，这些管事和伙计可能就有有所行动了。虽然他们不敢硬碰硬，不过船上是有逃生小艇的。或许当中会有人乘坐小艇离开。
　　。
　　这个时候，吴勉、归不归带着两只妖物也晃晃悠悠的从上面走了下来。看到他们几个。离墨的心里刚刚稳定了一点，刚刚想要请归不归过来查看水手死因的时候。那边救治水手哥哥传来消息，这人因为悲伤过度也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自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一共死了五个人，不论是管事还是船上的水手都炸了营。众管事再次过来向离墨商量返程的时候，只是这次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强硬了不少，事后要到泗水号两位东家那里讨个公道。

　　就在离墨准备先发制人，找一只闹的最欢的杀鸡儆猴的时候。归不归嘿嘿一笑，说道：“离墨小娃娃，已经这样了。出了什么事情也该让大伙知道了，不是老人家我说你。事情瞒不住还不如说出来，吓人归吓人，让他们知道自己可能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也好啊。”

　　“既然你们什么都要知道，那么就让你们看一下，看了之后不要后悔就好。”离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从怀里摸出来一块小小非石非木的小方块。他对着小方块吹了口气之后，其中一头飘飘渺渺的冒出来一股白色的烟雾。周围看热闹的都聚拢过来，等着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烟雾好像有灵性一样，围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一圈。这时候有眼神好的已经开始大叫了起来：“他们俩的嘴巴动了！看到了没有…….”

　　不止这个人，距离近的人都看到两个尸体先是喉头涌动了起来。随后两只好像毛毛虫一样的红色虫子分别从两具尸体的嘴里爬了出来，趁着虫子出来之后，离墨飞快的在两具尸体的七窍当中分别扣上了五铢铜钱。

　　等到虫子吸饱了白色烟雾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回到尸体体内的全部路径都已经被封死。随后两只虫子开始在死尸的身上到处乱窜，想要找到回到体内的路径。等到两只尸虫折腾地精疲力尽的时候，离墨掏出来一根银针刺在虫子的身上，将两只虫子穿在一起。

　　这时候，甲板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离墨手里的两只虫子身上，只有归不归的眼神在这些人的脸上转来转去。离墨将尸虫和之前那只都放在了油纸包里之后，这才再次开口说道：“本来怕惊吓到诸位管事，我是不打算说的。不过归先生说的对，船上发生的事情，诸位管事……”

　　离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古怪的抽动了一下。就在他还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周围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都变了。几乎每个人都是惊异万分的样子，看着离墨的脸，好像他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一样。

　　离墨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在这个时候，船老大紧张的咽了口唾液，随后指着离墨的脑袋说道：“刚才……就是那只虫子……从你的耳朵里面钻进去了……”

　　船老大说话的时候，众人都看到了刚才那种毛毛虫最后小半截身体已经完全钻进了离墨的耳朵当中。

　　离墨愣了一下，随后他的身体突然栽倒，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这时候，离墨的两只眼睛里面不停的有鲜血流出来。眨眼的功夫他身体周围都是血旺旺的一片，看着好像离墨体内的鲜血都要从这两只眼睛里面流淌出来一样。

　　看到了离墨突如其来的变化之后，归不归紧皱着眉头到了他的身边。老家伙从离墨的怀里将刚才点燃的尸木香取了出来，使用控火之法将其点燃之后，将冒出来的烟雾围绕着离墨的身体转了几圈。

　　本来想着将刚才钻进去的尸虫引出啦，没有想到随后发生了更加惊恐的事情。就见离墨的嘴巴慢慢的张开，随后数不清的尸虫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有胆子小的已经从大船上面跳到了海里。

　　这个变故让归不归也是意想不到，老家伙后退了一步之后，这才开始施展控火之法，将从离墨嘴里喷出来的尸虫烧的干干净净，担心还有其他的尸虫漏网，归不归继续用尸木香又熏了好半天，再也没有看到还有尸虫出现。不过离墨也已经断了气……

　　看到连泗水号两位东家的左膀右臂也断了气，众管事终于大乱了起来。不停的有人要船老大掉头回到码头，这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九十六章

　　“掉头？别闹了……”平时不笑不说话的归不归已经变了一个表情，老家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的炸了营的众管事，继续说道：“老人家我是专程要去看望你们两位东家的，你们要走我老人家不拦着，自己跳下海游回去。”

　　听了归不归的话，这些管事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对着老家伙去了。看着这些人都冲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去了，百无求不干了，二愣子冲到了归不归的面前，连打带骂的将冲到最面前的几个管事打了下来。

　　这些管事都是不吃眼前亏的主，有几个挑头的被按了下去，便再没有人上前了。还有两个耍小聪明的，去挑拨船老大和水手们。结果被二愣子一手一个从船上扔了下去，如果不是船老大吩咐水手们去救，这俩也是必死无疑了。

　　“老人家我心平气和的和你们说两句……”看着管事们都安生之后，归不归终于恢复了他老狐狸的本色，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离墨现在死了，这艘船我老人家说的算。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往你们泗水号的东号走，想要回到岸上的有两条路走，一，你们自己游回去。二，你们有本事把我们扔下海，让我们爷四个游着去财神岛。别说我老人家坑你们，路就在眼前你们来选。老人家我倒是不介意你们选第二条路…….”

　　一个黑大个已经让这些人吃不消了，怎么还敢去惹这些人？不过让这些管事留在这里等死，他们有不舍得。当下，这些人聚拢在一起，商量了半晌之后，派出来两个老成持重，口才尚佳的管事陪着笑脸到了归不归的面前，说道：“老神仙，不是我们这些人不懂事。不过您也是亲眼看到的，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死人，一个接一个的死的古怪不说，最后连离墨先生都死了。

　　您几位是得道的神仙，我们可都是一般的凡人百姓。您有好生之德，我们也不要这艘大船，只求老神仙您把那几艘小艇赏赐给我们。再施舍一点食水，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听不懂人话吗？我们家老家伙说的是一、你游回去，二我们游过去，没有第三条路走……”归不归已经懒得废话了，二愣子直接过来将这个管事一把推开。老家伙这才再次说道：“不是老人家我说你们眼光浅，天底下哪有一天不死人的？又不是只死你们这几个，有那么多人陪着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也不一定会死在这船上啊，说不定上了财神岛你们家东家看你们长得丑，心里不痛快你们还要再挨一刀。在哪死不是死？”

　　已经有管事开始怀疑这次去财神岛的目地，现在从归不归的嘴里说出来，更加真实了几分。当下这几十位管事开始面面相觑，相互对眼神。刚才要求调转船头的呼声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看着管事们的动静小了不少，归不归嘿嘿一笑，吩咐船老大安排水手将这三具尸体和其他的尸体一道安置在舱底。不过见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之后，哪里还有水手敢触碰这三具尸体？船老大重赏之下都没有人敢去搬运这几具尸体，最后还是归不归让自己的便宜儿子将三具尸体拖到了舱底。

　　见到对付不了这几个人之后，这些管事也认了。现在他们只能加着小心，熬过这几天到了财神岛或许就好了。就算两位东家真是要和自己清算的，起码死在陆地总比死在海上要好的多。

　　不过船上的食物是没有人敢吃了，好在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的主，身上都习惯的带着肉干、干麦饼之类的干粮。当下靠着吃这些干粮，和先开坛的酒水，仔细一点吃喝，撑到财神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几个聪明的买通了做饭的厨子，让他们给吴勉、归不归他们的饭菜都加大几倍的量。他们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们吃剩的东西总不会有毒吧。吴勉、归不归这几个人吃剩的都被他们高价买去，比起来敢根本咬不动的干粮，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就这样又熬了一天一夜，竟然再没有人发生意外。到了第四天头上，碰巧一艘泗水号派来迎接的大船。听说了离墨已经故去之后，对面船上也传过来一个消息。之前离墨派到财神岛那艘装着楼主藏品的大船，遇到大风浪已经沉没了。离墨的手下已经藏身海底，只有船老大一个人抱着一根大木头漂到了财神岛附近的小岛上。

　　想不到离墨死了不算，他之前送往财神岛的海船也遇到了海难。算是这几天当中无数坏消息当中的一个。不过吴勉、归不归他们都不是为了这些藏品来的，也没有觉得如何。

　　本来以为船上死人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没有想到的是，遇到财神岛迎接大船的第二天，刚刚消停没有几天死人的事情再次出现了。

　　这天一大清早，吴勉、归不归他们的船舱外面突然想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归不归叹了口气，吩咐自己的便宜儿子打开船舱大门。如果大门一打开便看到了船老大哭丧的脸说道：“老神仙，您老人家下去看看……又死人了，这些一下子就死了十多个……”

　　等到吴勉、归不归带着两只妖物下来的时候，就见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几具尸体，这次不用离墨的尸木香熏了，无数条赤红色的尸虫已经再这些尸体上面爬来爬去。这些尸体一大半都是泗水号的管事，只不过脸上爬满了这种虫子，已经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了。

　　“闹的这么大，这还真是要把船上的人都杀干净啊……”归不归见到这么多多尸体微微也有些吃惊，根据船老大所说，刚才的时候这些人没有征兆的一个一个倒下。刚才他上来的时候，还没有死这么多人，就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又死了一倍的人。现在看起来人不死光不算完。

　　这时候，还活着的管事扑通一声对着归不归跪倒了一面。带着哭腔向归不归诉说自己家里上有爷爷奶奶，下有还没有成年的儿女，中间还有三四个老婆。自己如果死在这里，他们便都活不成了。

　　这些人哭着的时候，又开始有人不停的呕吐这尸虫，随后这人也气绝身亡。饶是归不归走南闯北见过市面，也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事情。死了这么多的人，他竟然连这些人是怎么送的命都不清楚。

　　现在甲板上都是死尸和不停在蠕动的尸虫，归不归和吴勉交流了几句之后，老家伙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想要回到陆地是不可能的，不过换船还是可以的。这样，这些死人都就在这艘船上，让你们家两位东家商量这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见到归不归送算是松了口，虽然到了对面的船上还是要往财神岛去，不过总算是换了一艘船，会许还有逃出升天的机会。

　　当下归不归点燃尸木香，确定了这些活着的人身上没有尸虫之后，才在两艘船当中加了跳板，让这些人转移到了新船当中。

　　等到所有人都上船的之后，吴勉和归不归这才带着两只妖物到了对面的船上。他们临走之前将大船下锚，固定在海面请两位东家裁夺了。

　　等到所有的活人都离开了这艘大船之后。船上死一般的寂静。一直持续到了当天晚上，就在满月挂在天空中的时候，从死人堆里慢慢爬起来一个人影。人影站起来之后，将自己身上的尸虫的打掉，对着一望无尽的大海冷笑了一声，说道“归不归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