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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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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8 19: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方案叫做保平争胜,即不把第九战区的所有兵力都用于反攻南昌,而是一拆两半,一半用来守住原阵地,另一半才用于反攻南昌,通俗点来说,就是鸡蛋放两个筐,即使其中一个筐砸了,晚上还有炒鸡蛋可吃。

  南昌失守,薛岳是吃了冈村机械化闪击的亏,这次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对冈村来了个闪击,当然只能是纯步兵的闪击。

  4月22日,第九战区率先对南昌发起反攻。

  日军在第一线的据点有大有小。薛岳对大据点围而不攻,只留下小部队用于监视,大部队则从缝隙中钻过去,专拔小据点。

  由于薛岳采用了闪击和乘隙而入的战术,所以很快就击破了第106师团组织的第一防御线,顺利进入南昌外围。

  与薛岳相比,他的同学上官云相却一上来就遇到了困境。

  上官云相,山东商河县人,毕业于保定军校第6期,时任第三战区前敌总指挥。

  薛岳、叶挺、上官云相,再加上粤军战将吴奇伟、李汉魂、邓龙光、叶肇,甚至于郝梦龄、顾祝同,这些人全都是保定6期的学生。一期能出这么多人才,绝对是大丰收了,也可以称之为“荣耀的第6期”。

  打了一辈子仗,上官云相能够让人记住的,却是皖南事变。当时他的围攻兵力虽多出老同学叶挺好几倍,但并不是其基本部队,皆为临时统属,用他的话来说,是“七拼八凑”而成,在这种情况下,犹能够尽歼新四军主力,若仅就军事而论,还是不赖的。

  如果用一个字来评价薛、叶、上官作战的特点,薛岳是“智”,叶挺是“勇”,上官则是“狠”,战场之上绝无菩萨心肠。

  可是人光狠没有用,很多时候还要靠天时地利人和,说得更直接一点,就是得有运气。比如在皖南事变中,一连下了好几场的雨,给叶挺突围造成了很大困难,相反当然是帮了进攻者大忙。

  在南昌反攻战中,上官云相的运气却比他的另一个同学薛岳要差得多。

  薛岳闪击,打对手一个冷不防,他则因三战区进攻计划本身靠后,乃至于发起反攻时日军已做好了准备。

  薛岳那边可以穿隙而过,他这边却不行,当面全是密集而坚固的据点,根本无隙可插。

  薛岳可以先攻第一线防御,他却必须直扑南昌,也就是说一开头碰上的就是硬钉子。

  由于第九战区的规模大,所以即使薛岳只投入一半的人马来攻南昌,他的兵力还是比上官要多得多。双方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缺乏火炮支援,只能拼人。

  所有这些东西,可以说没有一个是作为指挥官的上官云相能够自由选择的,除了运气,对此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第三战区因此打得十分艰苦。在第九战区击破日军第一防御线的时候,他们尚被第101师团阻在莲塘,而且看样子,连莲塘都难以攻克。

  负责担任主攻的第79师师长情急之下,竟然玩起花招,准备用假电报的方式向上级“报捷”,结果西洋镜拆穿,随即遭到逮捕。

  第九战区打得顺利,第三战区却迟迟没有动静,上官云相为此十分着急,他只能继续“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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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8 19: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时任第29军军长的陈安宝奉命亲临前线。

  陈安宝,浙江黄岩县人,毕业于保定军校第3期。

  陈安宝有较长的从军经历,他和郝梦龄虽然不是一届同学,但却是一对相交已久的好朋友。两人性格上也差不多,都老实憨厚,从不会耍滑头玩花样。

  郝梦龄比陈安宝小七岁,可早在太原会战时就牺牲在了第一线,当时陈安宝扶柩痛哭,十分伤心,曾誓言:为抗日而死,死亦为鬼雄,有朝一日,也要像好友那样选择慷慨赴死。

  人生就像坐在火车上,每个人都有到站的那一天。

  第79师是陈安宝一手调教出来的主力部队,师长也是他看着提拔上来的,现在表现成这样,他也是既失望又生气,但陈安宝又和郝梦龄一样待人宽厚,他起初只是打算对被捕的那位师长予以撤职处分就算了。可是上官云相不干:这种时候还敢欺骗上级,这样的人都不杀,我上官就不抗日了!

  命令下来,军前正法。

  陈安宝闻讯,难过得好几天都茶饭不思,然而在上官云相要他接下军令状,靠前指挥时,他仍毫不犹豫,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前线。

  对下级仁慈,对上级服从,所有这些都没有任何矫情或做作,只是出于一颗善良的本心。

  5月5日,陈安宝到达莲塘前线,可是还没等他发起进攻,战场形势就已经发生了急剧变化。

  正如薛岳曾经预料的那样,在你疲软的时候,人家也会对你发起进攻,第三战区久攻而不能克,早就进入了人困马乏的境地,趁此机会,第101师团反而借助炮火掩护,向中国军队冲杀过来。

  莲塘的第101师团此时已增加到了四个联队,而陈安宝由于时间紧迫,并没有能够把后援部队全部带上来,很快他连预备队都打光了。

  见此情景,卫士感到不妙,劝他从壕沟中先行转移,但陈安宝十分沉着,仍坚持在前线进行指挥。

  5月6日下午,防线被第101师团完全击破。

  撤退中,陈安宝负了重伤,他的块头又大,所以根本跑不出去,最后战死沙场。

  终于到站了。

  在抗战中,有三位中将以上的高级将领都牺牲在第一线,依次是:郝梦龄、陈安宝、张自忠,但郝梦龄和张自忠都是国葬,惟陈安宝没能享此待遇,据说与他倒在溃败路上有关。

  陈安宝其实是有机会脱险的,而且无论情况如何险恶,这个前线最高指挥官始终都未离开过自己的官兵。

  可是他也许不会计较。

  因为没有谁能够事先预知自己会从哪一站下车,只是尽我本分就好,陈安宝正是这样的人。

  就在第三战区全线溃败的时候,第九战区也遇到了瓶颈,南昌外围犹如莲塘,据点既密集又坚固,想和突破第一线防御时那样穿隙而过根本就不可能,而在没有火炮配合的情况下,硬攻据点只能徒增伤亡——仅仅一个小据点,第九战区伤亡数百人都攻不下来。

  5月9日,中国统帅部电令第3、第9战区,结束对南昌的反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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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8 19: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早在指挥攻占南昌的战役时,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就收到了一份发自参谋本部的情报,正是这份情报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情报上说,武汉会战时曾打得金泽第9师团和第27师团无法前进的汤恩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长江南岸调到北岸去了,目前正在湖北随县和枣阳一带布防。

  北岸当然不止汤恩伯,那是整个第五战区的地盘,几十万大军云集在那里,但从参谋本部到冈村,眼里都只有一个汤恩伯,认为这才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劲敌。

  从武汉会战到南昌会战,冈村对中国军队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认识。中国军队看起来很多,但占绝对优势的仍然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照冈村的看法,当时共产党领导的军队虽然正呈崛起之势,但若论军事实力却还远不如国民党的中央军。

  冈村也想到过,那么多地方军队,比如东北军、西北军、川军、桂军、粤军加起来会怎么样,能不能用以前以华制华的办法,鼓动它们联合起来与中央军展开内斗,但思考的结论让他自己都很丧气,且不说如今根本就没这可能,就算能成功,这些联合起来的军队也不是中央军的对手。

  蒋介石的嫡系中央军,让冈村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汤恩伯的第31集团军。冈村曾如此评价汤恩伯:蒋介石手下最骁勇善战的将领,其部队是蒋嫡系中的精锐。

  可想而知,这么一个勇将中的勇将,一支精锐中的精锐,一直虎视眈眈地趴在武汉附近,其用意不言自明,而假如能成功地将其削掉或者驱走,又无疑会对蒋介石及其中国政府造成沉重打击。

  冈村决定集中第11军的主力,对随枣地区(随县到枣阳)展开一次大进攻,这就是随枣会战。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进攻的目的不再是占城夺地,而是攻而不占,主要以打击第五战区部队为主,其中关键就是包围并消灭汤恩伯。

  然而冈村并不知道,他的这一军事计划已经提前飞到了人家桌上。

  在武汉会战后期,李宗仁已经病愈返回原任。不过等他上阵时,首先需要面对的不是怎样指挥作战,而是如何部署“转进”。

  自从经历徐州大撤退后,李宗仁就培养出了一种神秘第六感。当时第五战区长官部距离前线还很远,可他老是觉得这里那里不对劲,经常耳鸣眼跳,以致于绕室彷徨,辗转反侧,半夜三更都睡不着觉。

  时为午夜,众人都睡得正香呢,他就披着衣服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并且把一干随从卫士都弄醒,嚷嚷着要转移。

  参谋长徐祖贻揉着眼睛跑过来,看李宗仁那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有凶险,早走早好。

  徐祖贻并没有收到任何敌情通报,但李宗仁是战区司令长官,不听他的又听谁的,遂安排长官部人员连夜西撤。

  很多人嘴里不说,心里没准都在骂老爷子发神经,这么晚了都不让大伙睡了囫囵觉,尽穷折腾个啥。可说来也怪,李宗仁的第六感就是奇准,在他走后仅仅两个小时,日军骑兵就蹿进了他睡觉的那个村庄。

  “发神经的”现在精神了:看看,我没让你们大伙白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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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8 19: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感虽然灵,但是不科学,李宗仁大部分时间依赖的实际还是情报网。

  要打好仗,情报十分重要。当年马占山在东北跟日本人兜圈子,兜到本庄繁都无可奈何,就缘于建立了效率奇高的情报网,而说起老李的情报网,就不能不提到一个他安插在日军后方的神秘线人

  当年西南诸省反蒋,包括李宗仁、白崇禧、陈济棠这些人,都是日本人实行“以华制华”的重要目标。那段时间,到广西来做说客的“中国通”们有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过来,这里面就有和萧振瀛进行过香港谈判的和知鹰二。

  在与和知打交道的过程中,李宗仁发现和知的翻译官像是个“好人”。这种感觉,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张自忠一样,仿佛善良就清清楚楚地写在对方脸上。

  于是私下里,李宗仁便让人把翻译官秘密约到家里。

  这是个年轻的东北人,热情,健谈,有什么说什么,但是当李宗仁试探着提到“你的家乡已被日本人占据,你怎么还甘心为敌人服务时”,他忽然语塞,随之,两行热泪无声地从脸上滑落下来。

  夏文运,辽宁省大连市人,家里世代务农,自小就读于日本人所办的中小学。据说他的一口日语说得比一般日本人都好,根本听不出是中国人说的,后因成绩优异,受“满铁”资助去日本留学,毕业于日本明治大学法科。

  “九一八”事变前,夏文运在东北的大学教书,之后书自然没得教了,只能随逃难人群进入关内。他原来并不想给日本人做事,可是以他那样跟敌国沾边的文凭学历,显见得到哪都不受欢迎,找工作时处处碰壁。他又干不了别的,给日本人充当翻译官,借此养家糊口就成了唯一出路。

  灯火阑珊处的夏文运看上去有说有笑,其实那不过是戴着一副面具在表演而已。

  他虽然受过日本人的恩惠,却良知未泯,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可也正是这样的人,却不得不以为侵略者服务来维持个人生计。

  可以想见,当听到或看到“汉奸”、“走狗”这些词语时,这个年轻人会多么难过,内心又会处于怎样的煎熬和挣扎之中。

  有时候,活着远比死亡更残酷,特别是当你面前没有出路,没有希望,甚至连解脱都无可能,只有在清醒中一味痛苦的时候。

  因为怕熟人或家乡的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夏文运甚至把名字都改掉了,因“夏”与“何”字在日语中发音相似,他对外一直称自己叫“何益之”(益之是他的字)。

  李宗仁的突然一问,瞬间就击穿了“何益之”的心理防线,后者泪如雨下。

  李宗仁马上意识到,有门了,便紧跟着又问了一句:何先生,假如中日之战爆发,你愿不愿意替祖国尽点力?

  夏文运听后,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连连点头:如有机会报效祖国,当万死不辞!

  从那时候开始,夏文运便正式成为李宗仁的高级情报人员,两人通过秘密电台和专用密码进行单线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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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8 19: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台儿庄战役的初期阶段,五战区要防津浦线那么狭长的一个区域,而能调动的兵马又那么少,可以说每时每刻都惊险之至,但是李宗仁左右腾挪,依靠一群杂牌部队,硬是兜住了日军的南北合击,看起来如有神助。

  其实这个“神”就是夏文运,有了夏文运,李宗仁也就拥有了自己的千里眼和顺风耳。

  夏文运从上海租界发来的第一份绝密情报是:“日军南动而北不动”。于是李宗仁就把张自忠从北面调到南面,在淮河挡住了第13师团。

  第二份绝密情报是:“板垣师团将从胶济线南下”。李宗仁急忙将庞炳勋调往临沂,以阻止板垣南下,可是后来眼看庞老爷子也吃不消,而当时南北又都很吃紧,怎么办?

  就在此时,第三份绝密情报及时送到:“日军北动而南不动”。正是这份关键情报,促使李宗仁下定了从淮北前线抽调张自忠北援的决心。

  可以这么说,没有夏文运作为超级耳目,李宗仁要想在前台当掌柜都颇难,更不用说取得台儿庄大捷了。

  到了徐州会战后期,由于参谋本部对情报封锁得很紧,连和知鹰二这样的军部高级官佐都没听到一声风声,这才导致夏文运的情报工作暂时失灵了一段时间,也因此造成了李宗仁的多次判断失误。

  武汉会战结束后,一连串的“胜利”使日本放松了对情报工作的控制,夏文运在上海的情报站重新恢复运转。

  李宗仁的这条情报线索,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才被迫中断,那时日本人终于发现了这个藏在自己中间的超级间谋,立即在上海展开满城搜捕。夏文运东躲西藏,侥幸得脱。

  在那些与魔鬼打交道的日子里,在没有正式的政府名义,也不接受任何报酬的情况下,这个人始终冒着生命危险为抗战搜集绝密情报,是一个真正的无名英雄。

  通过夏文运从上海及时发来情报,李宗仁第一时间就掌握了冈村的兵力分配及作战计划。

  随枣之战,冈村准备动用3个主力师团,其战术明确为“分进合击,锥形突贯,两翼包围”,即从东西两路出发,最终将第五战区包括汤恩伯在内的主力包围起来并予以消灭。

  由于事先知道了冈村的用兵目的,所以李宗仁的重点也不在据守城池,而是利用地形对日军进行持久消耗,然后再伺机实施反击。概而言之,大家都是朝着对方的兵去的,你要消灭我,我也想消耗你。

  对于李宗仁来说,时间拖得越久,对日军杀伤越多,仗自然就打得越好,丢掉点地方尚在其次。

  在五战区,汤恩伯属于不得不倚重的主力,他最喜欢也最看中的还是张自忠。武汉会战结束,李宗仁便任命张自忠为右翼兵团总司令,授上将军衔。

  仅仅一年前,张自忠身上还背着“撤职查办”的处分,然后不仅取消了处分,而且几乎就是在以闪电的速度往上晋升,先是由军长升为军团长,再由军团长升为集团军总司令,现在又由集团军总司令升到了右翼兵团总司令,在五战区成了超过汤恩伯,仅次于李宗仁的一方面统帅,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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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8 19:25:1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接到任命后,张自忠曾向李宗仁去电请辞:任重才轻,万难胜任。

  李宗仁不准——“任”是很重,但你的“才”可不轻,相信一定能够胜任。

  张自忠不光是客气,他也确实有难言之隐。正所谓权力越大,能力越大,这副担子挑在身上是明显能感觉得出份量的。

  右翼兵团看上去人很多,有15万兵力,但实际上五战区的破烂家当都在这里面。其中,人数最多的为王缵绪第29集团军,这是一支川军。

  当初刘湘首次出川时,包括唐式遵集团军等能战之师就被抽光了。再抽,抽了一个王陵基集团军,由地方保安团改编而成,不仅不如唐式遵,还不及邓锡侯。最后一个抽的就是王缵绪集团军,属于把刘湘留川的仅存一点部队都捆捆打包了。

  王缵绪集团军有足足4万之众,可是论战斗力只能垫底。

  显然,张自忠指靠不上这些部队,他能依赖也必须依赖的还是老29军的那点底子,即新编成的第33集团军。他深知,只有第33集团军勇挑重担,才能把整个右翼兵团带动出来。

  可是仗打到这个样子,在第33集团军内部,从军长到师长,作战决心和勇气都大不如前,有的是被打怕了,有的则是想保存部队的实力。

  这个世界每一天都会变化,而变化的结果又常常会令我们大吃一惊:今不如昔的名单中,就有时任第77军军长的冯治安。

  在老29军的将领中,刘汝明和冯治安的部队军纪都不好,但因为失守张家口,刘汝明每战都要拼出老命,就算这样,还担心别人再在背后给他扣上“汉奸”的帽子。冯治安与他们都不一样,由于“七七事变”时第一个拔剑而起,所以他先前的声誉最好,渐渐地就开始躺在功劳薄上居高自傲了,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连宋哲元都不放在眼里,想骂就骂,想走就走。

  大敌当前,冯治安仍然在敷衍,不断地敷衍,敷衍张自忠,也敷衍部下,反正就是不肯使出全力。

  随枣之战打响之前,张自忠给冯治安写去亲笔信,说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是继续敷衍,你敷衍我,我敷衍你。日军没来,我们敷衍着布置,日军来了,我们敷衍着防守。这样看起来似乎很聪明,其实最笨了,看起来似乎很占便宜,其实更吃亏!

  因为这条路走到尽头,只会是身败名裂,不但国家会葬送在你我之手,就连我们自己的生命也要被我们自己所断送,所以这是一条死路。

  第二条就是拼到底。今天不拼,明天还是要拼,在前面不拼,退到任何地方仍然得拼,不如现在就拼一下。万一不幸而拼完了,我们也对得起国家,不愧做一世的军人。所以,这条路是光明大道,是我们唯一应该走的路。

  张自忠最后告诉冯治安,随枣之战必须拼——我们今后算人还是算鬼,就在这一仗中见出分晓。

  如同当年“七七事变”时的宋哲元之与张自忠,张自忠如今也是在以兄弟骨肉之恩托付冯治安,然而是好是坏,他同样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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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15:11:18 | 显示全部楼层
  5月1日,随枣会战开始。

  5月6日,右翼防线被攻破。张自忠第33集团军配属于襄河以东的2个主力师均被日军冲乱,两个师长也不知所踪。

  5月8日,立于第二防线的桂军难以支持,日本第13师团占领枣阳,第11军因此对五战区部队形成了第一层迂回包围——说是说以消耗日军为主,可问题是人家根本还没怎么被消耗,自己却已经陷入了包围圈,且军心涣散。

  张自忠虽对随枣会战有过最坏估计,但也想不到会如此恶劣,如今必须有一个高级指挥官到河东去督战,否则战局不堪设想。

  师长之上便是军长,第一个该去督阵的应是冯治安,但是冯治安不见踪影,于是张自忠决定亲自出马。

  5月8日,张自忠到达襄河岸边,却在这里意外地碰见了一个人:吉星文。

  吉星文是第37师师长,冯治安的部下,他也同样曾经是“七七事变”时的英雄。
 
 提到卢沟桥,一般人都只知道吉星文,但“七七事变”发生时,吉星文其实还在南京受训,死守宛平并发起卢沟桥之战的是金振中。等吉星文赶回华北时,战场上最激烈的一段已经过去了。

  但是吉星文的运气特别好,他回来的时候,正巧新闻记者来采访,遂以为卢沟桥前后战事皆系其一人指挥,报纸上翻来翻去也就只剩下了吉星文一个人的名字。

  第37师就是河东溃散的两个师之一。看到吉星文,张自忠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厉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吉星文没想到会在岸边碰到张自忠,一时也有些懵了,只得乱找借口:我是来向总司令报告,请调援兵的……

  张自忠一听,怒不可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部队还在河东不知死活,身为长官你竟然一个人跑回了西岸,还说要向我报告。你是卢沟桥抗战的英雄吗?我看你是狗熊!

  赶紧给我过河,再退就杀你的头。

  吉星文一缩脑袋,赶紧调头奔向岸边。

  其实岸边不止吉星文,还有另外一个溜号师长——第180师师长刘振三。

  刘振三听说张自忠来了,吓得赶紧躲进了防空洞,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吉星文是冯治安的直属部下,所以张自忠尚算留情,如果撞到自己,很可能毫不客气,兜头给上一刀。

  刘振三在进防空洞前,特意关注卫士:你就跟总司令说我已经过河东去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随张自忠一道渡河的,是他最得力的基干部队——黄维纲第38师,该师在张自忠的指挥下,立即对日军发动了猛烈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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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15: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自忠直接坐镇第38师指挥所,黄维纲则靠前到第一线进行指挥。随张自忠过河的还有苏联顾问,跟其他老外顾问不同,苏联顾问向来以不怕死著称,可是连他也提出异议,说自从一战之后,还没听说过哪位总司令离前线这么近,已经进入对方山炮射程了。作为战场的最高指挥官,这样做太冒险,也太不珍惜自己生命了。

  张自忠不为所动:我们在物质方面没法和日军相比,除了必死的决心,请问还有什么讨巧的方法可以战胜他们?

  战斗打得最苦的时候,第38师指挥部到处响彻着求援的电话铃声。

  一个电话打过来:顶不住了。

  张自忠手握耳机,大声问:你说清楚,到底谁顶不住?

  当官的顶不住,就枪毙当官的。当兵的顶不住,就枪毙当兵的。你顶不住,就枪毙你!

  电话里再无声音。

  又来一个电话:都打光了,没有人了,怎么办啊?

  张自忠连电话都没去接,直接撂过话去:打电话的是谁?给我问问。他不是人吗,打到他不能打电话为止。

  电话也哑了。

  随后的求援声已经带上了哭腔:不行啊,伤亡实在受不了,让我们退后一点,喘口气吧。

  张自忠大怒:阵地就是坟墓,有进无退,后退者死!

  最后一个是第38师师长黄维纲本人的电话,他没敢再说往后退,而是报告有一处阵地被突破了,请求增援。

  张自忠镇定地告诉他:你再坚持两个小时,等待大反攻。

  随即传令下去,对表。

  5月10日,以第38师为主,右翼兵团发起全线反击,对第11军侧后部队造成重大杀伤,其中还包括一支拖运军马和运输艇的辎重部队。

  据俘虏交待,第11军也有过偷渡襄河的计划,不过随着辎重部队的覆灭,这个计划当然只能泡汤了。

  这就是“鄂北大捷”。

  随枣会战开始之初,李宗仁狼狈极了。在右翼防线被攻破之后,处于第二防线的桂军也仅抵挡了两天,就把枣阳给交代了,而枣阳是第五战区司令部所在地,一时间战区司令长官连到哪里指挥都成了问题。

  随后,张自忠的渡河截击却又让李宗仁变得乐观起来,后者兴致勃勃地拟了一个计划,准备让汤恩伯集团军从左翼出击,说是要像台儿庄战役那样,将日军装进他的袋子里去。

  汤恩伯本在重庆述职,见战况不佳,才刚刚赶到前线。他虽然一直在后方,但对战局的进展却非常清楚。

  张自忠东渡襄河后,截击的仅是一部分侧后日军,改变的也只是右翼战局。实际上,左翼战局不是好转,而是在继续恶化。

  继第一层迂回包围后,冈村又派出骑兵旅团进行第二层包围,位于桐柏山的汤恩伯第31集团军如今处境十分危险。

  台儿庄大捷时面对的不过是半个师团,现在是三师一旅团,加上两层包围,这个时候出击等于是投怀送抱,自投罗网。

  因此汤恩伯不同意李宗仁的计划。

  五战区司令长官还不甘心,仍然坚持说,枣阳已经失守,桐柏山也就此变成了后方,你从后方出击,会有什么危险?

  这么一说,却把汤恩伯给惹火了。

  你究竟懂不懂战术,这不是胡乱拿部队去牺牲吗?

  话不投机,壮汤来了性子,愤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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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15: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说我不懂战术,不懂战术会有台儿庄大捷?被汤恩伯当众甩过脸子之后,李宗仁气得脸红脖子粗。在他眼里,汤恩伯几乎就是第二个韩复榘,骄傲自满,目无长官,真恨不得到蒋介石那里去告它一个御状,让这家伙得到和韩复榘一样的下场,心里才算解气。

  不过静下心来一想,老李又叹了口气,算了。

  汤恩伯毕竟不是韩复榘,那是所谓的中央军嫡系将领,蒋介石的心腹。弄得不好,汤恩伯的不服从命令,可能正是那位“委员长”所高兴的呢。

  理由嘛,很简单,我以前反过蒋,如果汤恩伯认真执行我的命令,可能倒要失去“天眷”了,所以他哪会把我这个战区司令长官放在眼里。

  李宗仁甚至还想到,如果自己傻乎乎地真去蒋介石那里递了状纸,蒋介石可能非但不会处分汤恩伯,反而还会将状纸交给汤恩伯本人看,说你看你看,你的那个李长官正在告你呢!

  哈哈,这样一来,汤恩伯当然会感激蒋介石的知遇之恩,也会对蒋某更加服从。可他对我不是就更加记恨在心了么,现在不过偶尔发发牛脾气,以后没准就要天天拍着桌子朝我大叫了,何苦来哉。

  所以算了,咱大人有大量,能忍还是姑且忍它一下吧。

  汤恩伯这样不拘小节的牛人,恐怕不仅是李宗仁,任何一个直接上级都会感到头疼,一句话,这人能耐是有,但脾气太大,谁都管不住,大概就除了蒋介石。

  不过在这件事上,汤恩伯倒不完全是有意犯上,而是他的第31集团军当时确实很困难,因为冈村发动随枣战役,主要矛头就是冲着他来的,假如你再自己跳出来,岂不正好被其生擒活拿?

  5月10日,汤恩伯开始组织撤退。他命令张轸第13军在桐柏山区继续进行游击,其余集团军主力则以相互交替掩护的方式,向北转移。

  冈村在发起进攻后,一直在寻找汤恩伯及其主力的准确位置,但汤恩伯打仗跟其他人不一样,每次临阵,他的指挥所并不固定,也从不停留于某一地点。

  他这样做,其实并不是怕死,而是求学陆士的经历以及与日多次作战的经验都告诉他,日本人侦讯手段很高超,一个不留神,你的行踪就会完全暴露。

  打运动战的,要是让对方准确掌握你的行止动向,那你就没得玩了。

  正是由于汤恩伯飘忽不定,所以冈村始终无法将之真正锁定,在汤恩伯及其主力北撤后,他还误认为桐柏山的张轸第13军就是第31集团军的全部主力。

  5月12日,第11军在枣阳以北完成了双重合围,冈村当天就向三师一旅团下达了收缩包围圈的命令。

  就在冈村快要收网的时候,汤恩伯却突然率第31集团军主力南下,从外围进行猛烈冲击。第11军猝不及防,包围圈也被击了个千疮百孔。

  冈村费了牛劲,只换来一场空,连张轸第13军都没能奈何得了,反而自身损兵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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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15: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5月14日,他不得不宣布结束战役,让各军全部退回原驻地,以免遭到更大的损失。

  让冈村感到格外恼火的是,这个时候,参谋本部却发来了一份由参谋总长亲自签署的命令,让第11军返回原作战地区,继续进攻汤恩伯。

  冈村此时的心情就犹如汤恩伯对李宗仁:你们懂不懂战术啊,这不是胡乱拿部队去牺牲吗,如果全都由你们这些坐在家里的老大来指挥,还要我们这些前线军司令官干什么?

  冈村气得要命,他也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仍维持原议。

  5月15日,冈村乘飞机视察战场,从半空中看到负责断后的骑兵旅团已经在用门板抬着死伤者同行了,深感自己决策的明智。

  虽然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但冈村认为“战争是战争,武将爱武将”,所以对汤恩伯一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同时,他对汤恩伯的性格和作战特点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那就是此人其实非常勇敢,只要你围住他的一部人马,那他必然要亲率主力去予以援救。

  等着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还有重新见面,再次较量的机会。

  对中方将领,冈村提及最多的是汤恩伯,对薛岳不是完全不提,就是以“敌军统帅”代指,有时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用“无能”这些词语来进行贬损,但其实他始终没有忘记这个“非嫡系将领”的存在及其所带来的威胁。

  你完全可以用心理学的角度来解释冈村的行动,正如他后来从不提及万家岭战役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场战役根本就没发生过哩。

  万家岭大捷是薛岳的得意之作,当然就是冈村的败兴话题。不过让人吃惊的是,就在第106师团在雷鸣鼓刘陷入地狱一般的劫难时,冈村不是急着救人,却还在“怒其不争”,原因是他在中国政府散发的传单中看到了一则资料,上面一个字不差地刊登了第106师团各联队的番号及联队长以上军官的姓名。

  中国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显然是有人投降,并且老实进行了交代。

  冈村气愤就气愤在这一点上,他认为这些身陷绝境的官兵实在打不过,就应该一个个剖腹自杀,还投降,还“招供”,果真是个“弱兵师团”!

  所以自始至终,冈村对援救第106师团一点都不起劲。

  让冈村没有想到的是,一年不到,这样丢脸的事竟然又发生了。

  虽然占领了南昌,但自入夏以来,驻防武汉及南昌周边的部队经常遭到袭击,一名军曹就这样被第九战区俘虏了过去。

  这名军曹所供职的部队并非第106师团,所以你没法用“弱兵”之类的理由来解释。本来想蒙混过去,把伤亡名单重做一下,当“已战死”处理的,谁知过了没多久,前线却出现了一个用扩音器对着喊话的日本人。

  喊的内容自然是让尔等速速投降之类,这个倒没什么,令人特别尴尬的是,此日本人非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俘虏的那个军曹。原来这位仁兄被俘去后,不仅将自己所属部队编制及全体人员名单交待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反戈一击,成了“日籍中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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