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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裤宝宝

[分享] [连载]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淡淡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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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1:52:16 | 显示全部楼层
  118、溺爱二
  
  日影渐移,眼看着太阳底下竹竿子的黑影越来越小,终于日行中天,午时已到。
  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三声炮响,陈氏连一声“哎哟”都没有叫出来,身子已自从椅上软软滑下,唬得丫鬟和老妈子们慌了手脚,忙不迭得扑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摩挲胸口的摩挲胸口,好半天才救得她悠悠醒转。
  “儿啊……”睁开双眼,大概是想到了已经发生的事情,陈氏嚎啕痛哭起来——她的独生子陈逸霄,正是今天午时三刻在郊外的法场行刑,此时想必已经人头落地不复得生了。
  虽然早已知道事难挽回,但当这最后一刻来临,陈氏仍然伤心得不能自已,也难怪,自从丈夫死后,她对这唯一的儿子便宠得如珍如宝,虽然明知儿子是罪有应得,但一想到他幼时那种娇憨可爱的调皮模样,陈氏只觉心中痛如刀搅。再想起今后漫长岁月,自己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她的眼泪更是如同断线珍珠般怎么也止不住,连着哀哭了几天,渐渐忧思成疾,卧床不起。
  幸亏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办事落力,一手经办了少爷的丧事。见主母病得气息奄奄,老管家便动了心思,暗地买通一个游方道士来陈府扶乩。明着说是要卜一卜公子死后的情形,其实预先已嘱咐好道士到时候做做手脚,便说公子死后在地府甚是享福,以此来抚慰陈氏丧子之痛。
  有钱好办事,反正扶乩一道原本就是靠两只人手来写,道士收了银子,自然一口应承,谁知丫鬟们扶着陈氏刚在沙盘边坐下,不等道士动手,那乩笔竟然自己狂写了起来,老半天才收住。
  大家定睛一看,文字大意为自己即是刚去世的陈逸霄,死后到了地府方知,原来前世曾欠负母亲陈氏性命,故今生才因果牵缠互为母子——陈氏宠溺自己养成骄恣之性,终致被明正典刑——此是上天故意以爱之者杀之。如今彼此冤孽已已,互不相欠,来生再无干系云云。
  这一段话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平日里常说前生相欠,今世便投胎作逆子来讨债,但偿冤而为慈母,倒是闻所未闻。不过回想起来,这种说法似乎也颇有几分道理——陈府家法本来甚是严厉,陈逸霄幼时本是个老实乖巧的孩子。可自从丧父之后,母亲陈氏便对他宠溺异常,从不舍得有丝毫拂逆,由此陈逸霄渐渐变得奢纵骄横,最后终于因为在妓院中争风吃醋连伤二命而被官府正法。
  慈母的一片怜爱痛惜之心,最终却成了杀子的利器——无论是否真是老天作此安排,闻之言之都令人唏嘘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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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1:54:28 | 显示全部楼层
  
  
  118、窃玉
  
  “拜托李妈妈了!”递上银锭,钱琴生郑重其事地又嘱咐了一遍:“全靠您居中调和,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谢!”
  “哎唷,和我还客气什么?您就等好吧!”笑咪咪地收起银子,李氏颠颠地跑进了自己的屋子,掩上房门却不由皱起了眉头——要上哪儿去找钱琴生看到的这个“年约三十,容貌秀丽,修饰整洁但衣裳甚是敝旧”的妇人呢?
  “真是,有了几个钱,便整天寻思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小声骂了一句,李氏籑着手中的银锭飞速地盘算开了。
  ——那钱琴生本是在京待考的举子,听说家中甚是有钱,此次来京,不但包下了此处高升客栈后院的一溜上房,而且手面异常阔绰。本来已经把客栈生意交给儿子打理的李氏生怕照应不好这位有钱的主儿,便亲自接手,整天在这后院进进出出,照拂得十分殷勤。那钱琴生见了她也十分客气,总是“李妈妈”长“李妈妈”短的。
  这天钱琴生拉着李氏到了房中,嗫嚅半晌才轻轻开言,说自己方才无意间在后墙豁口处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长得姿色不俗,颇令自己动心,希望李氏能替自己去试探一下,是否可以有机会与那妇人暗通款曲?
  虽然在听钱琴生描述的时候,李氏的心里已经犯起嘀咕——此处七邻八舍她都再熟不过,哪里有钱琴生所说的那样一位妇人?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李氏自然没口子的答应,谁会嫌钱多呢?好歹先让银钱落袋为安,其它的事慢慢再说不迟。
  隔了两天,等得心焦的钱琴生得了好信——那美妇人因为家贫难活,愿意陪他度夜,每次需给付她二金银两。不过她是良家女子,迫于生计才做此下流之事,所以一定要钱琴生严守秘密——既不可开口交谈,也绝不能有烛火之光,以免让人知晓。每夜二更天来,四更天走,钱琴生不得强加挽留……
  听着李妈妈的一一告诫,钱琴生自然是满口应允,果然当天晚上二更更锣正响着呢,就有女子摸到了钱琴生的床边。两个人都守约不语,摸黑在床上云雨了一番。待四更刚过,那女子便披衣而起独自离开了。
  从这天起,那女子每晚都会准时前来幽会,两人暗中来往了一个多月,因为手段隐秘,倒也始终无人察觉。寂寞孤旅忽然有了这样一番香艳的遇合,钱琴生便如同刘阮入天台般乐不可支,虽然美中不足的是无法再见到那妇人的容颜,但因为觉得每天只需二金就可以一亲芳泽大是划算,所以钱琴生也就不作他想了。
  美梦是被一场无情的大火终结掉的。
  这天晚上,那妇人刚登床入帐,忽然就听到隔壁房中有人大叫:“着火了!”原来是邻室火烛不慎烧着了床帐,时逢秋季物候干燥,很快大火便已经将一层楼烧得象白昼一般。钱琴生的僮仆本来都睡在楼下,听到楼上着火,关心主人,纷纷冲上来扑救。钱琴生此时也顾不得守秘之约了,从床铺上连人带被裹起来便往室外狂奔,谁知缎被柔腻细滑,一个没抱稳从他手中脱落在地,而从被中滚落出来的半裸妇人竟然就是李妈妈!
  现在再到京师去的人,当然已经找不到高升客栈了——出了这样一个大丑,李氏无脸再呆下去,带着儿子变卖了家产,也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据说象钱琴生这样的事倒也不算稀奇,京城中人最是奸黠,遇上外乡人买妾纳婢什么的,常常便会这样先领着美人让你瞧上一眼,临入洞房再以次充好。李妈妈也只是因循实例,为了银子亲自赤膊上阵罢了。
  倒是钱琴生后来也曾打听过当日所见的那位美妇人,据说四邻八村确实并无此人,估计多半非狐即魅,这样一说倒还真要谢谢李妈妈了,算起来她也仅仅让钱琴生破了点小财而已,那倒是远胜于被狐魅纠缠丢了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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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1:54:42 | 显示全部楼层
  
  
  119、人熊
  
  见过叶廷贞的人都知道,在他的右耳有一个如绿豆大小的耳洞。身为七尺男儿却带着女子才有的耳环痕迹,为此叶廷贞没少受好奇的朋友们询问:
  “是不是你们家乡风俗,男孩子要戴耳环啊?”
  “叶先生你一表人材如玉树临风,加意装饰也是无可厚非,不过这个耳环未免与男子气概有所不符呀……”
  “……叶兄,莫非你喜好的竟是男风?!……那你看小弟如何……想不到我们竟是同道中人……”
  各种各样的胡乱猜测,简直越说越不象话!也难怪,来自江南繁华之地的叶廷贞外貌白晰文秀,在这北方胡地本就十分显眼,加上他这个在北方人看来十分怪异的耳洞,确实难免要让众人有诸多猜疑了。
  大概是实在被问得烦了,终于在一次聚会上,微醺的叶廷贞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本来我可不想说的,实在是想起来就怕……不过省得你们胡思乱想,我就告诉你们罢……”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叶廷贞还是一个贩洋的商人,每年里总有八九个月的时间在飘洋过海。这天货船遇上了一场小风暴,偏离航线停泊在了某处风景秀丽的小岛上。乘着船主修检船只的功夫,叶廷贞便和几个同行的商人一起到岛上闲步。
  深入岛中才一里多地,忽然迎面就遇上了一头身高丈余的人熊,双方力量悬殊,叶廷贞等人除了在心中大呼“倒霉”之外,也别无它法,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本以为就此要成为人熊的口中餐,没想到那头人熊甚是古怪,只是用一根长藤将他们的耳朵逐个穿过串起,牢牢缚系在大树上,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一等人熊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叶廷贞马上掏出身上的小刀割断了滕条。侥幸脱难的几个人还来不及庆幸,耳边只听远处树丛中有纷旮踏来的脚步声传来,吓得众人手脚并用爬上身畔的高树,躲在浓密的树荫里静观其变。
  只见四头人熊抬着一块大石板,板上一只巨大的人熊半卧半躺,而当先领路的正是刚才捕获众人的那头人熊,带着满脸诌媚的笑容将它们引到了跟前——地上当然空空如也,除了几根断藤什么也没剩下。那只倒霉的人熊还来不及申辩,石板上的巨熊已经勃然大怒,一阵咆哮,带着另外四头人熊将它殴毙在了当场,才气咻咻地转身离去。
  叶廷贞等人在树上见了这血腥一幕,吓得不敢动弹,战战兢兢地等了老半晌,见没有动静,才大着胆子溜下了树,一路狂奔着逃到了船上,不等站稳就催着船主开了船,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小岛。
  “喏,这个洞就是那一次留下的,到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后背脊发凉呢,如果不是正好随身有一把小刀,难免就成了那畜牲的口中食啦!……所以后来我就改到这北方行商了,大海茫茫广阔无边,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上什么,实在太过凶险,还是呆在这陆地上来得保险……哈哈……”
  “噢——”众人恍然大悟:“早说嘛,我们也就不用瞎猜了。”
  的确,在九洲海外,谁知道藏着什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奇异兽呢?不过象叶廷贞这样,虽然受了一场不小的惊吓,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际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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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1:55:55 | 显示全部楼层
  
  
  119、救难
  
  “哪个敢罗唣,老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蒙面的大汉边厉言恫吓,边作势挥舞了几下手中明晃晃的大刀。
  其实不用他说,屋子里的人也绝不敢轻举动,现成的榜样在眼前摆着——奶妈沈嬷嬷因为睡在外间,方才强盗进来时最先惊呼出声,结果被一刀劈中当场昏厥在地。所以还有谁敢出声呢?
  见此情形,田霈文不由长叹一声,缩在墙角瞑目待死——他是因为收受贿赂而刚被罢职的县令,在此处驿舍住上这最后一夜,便要回转老家去了。大约是听说了他宦囊丰厚,所以这几个强盗便摸黑闯进来求财了。
  虽然驿舍外本应有几个逻卒在巡夜,大概是也看不惯这种贪官污吏吧?任凭屋里闹翻了天,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前来解救,外无援兵内无襄助,除了把财物乖乖奉上还能怎么样呢?但求这些强盗只劫财不伤命,便是上上大吉了。
  搜掠了半天,眼看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装入了背囊,强盗头子一声呼哨准备撤退。田霈文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其中一个强盗道:“大哥,你看这个……”,
  原来是发现了田霈文十五岁的女儿润琼,她本来蒙头藏在被子里面,大约是临走前见那条锦被甚是华美,一个强盗伸手准备将它卷走,却意外发现了被子下的藏着的少女。
  润琼虽然年纪幼小,但容貌姣丽,此刻那强盗头子见了似乎十分垂涎的样子,嘿嘿淫笑着偎了过去。田霈文大惊失色,刚叫了一声:“使不得……”一把钢刀便已自招呼了过来,饶是他躲闪得快,小半块头皮已自被削了下来,血花四溅之中,再也无人敢多出一言,只能闭着眼睛听润琼骇哭的声音不住传来。
  惊人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本来躺在地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沈嬷嬷忽然一跃而起,夺过身边一个强盗的钢刀,势如疯虎般挥舞起来,眨眼功夫就扑到润琼身边,抢起她冲出了房门。
  见到手的羔羊逃脱,强盗头子来不及多想,一挥手便带头追了出去,只听门外“哎哟”连声不断,很快几个强盗就损手折脚地退了回来,互相打个眼色,拿起地上捆载好的财物呼啸而去。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田霈文和仆从们才战战兢兢地挪到了屋外,见沈媪手扶着润琼持刀而立,见田霈文近前,忽然瞪目大声道:“我是赵铁,生前曾蒙田大人再生之恩,刚才听说大人被劫特地前来探视。因为大人的财物都是贪贿所得,被劫乃是冥罚,所以只能袖手旁观。但大人之罪不当侮及妻女,所以我才附在沈媪身上出手相救。希望大人以后努力向善,日后地下还有相见之日!”说完这一段话,沈媪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救醒后再问她方才发生的事,她已全部懵然不忆。
  原来这田霈文平时虽然每逢官司少不了收受贿赂颠倒黑白,只要谁出的钱多谁就能得胜,但遇上原被告双方都是穷人无力行贿的时候,他倒也还能明判是非甚为公正,这赵铁便是其中一例,想不到便是这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善,今天救了女儿的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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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1: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搞笑的小故事……
  
  122、急智
  
  使劲挣了半天,一只脚却z还是牢牢地嵌在水中纹丝不动,山涧特有的凉寒彻骨和惊怕之情,终于让杜春宜的酒彻底地醒了过来。
  借着月光看下去,水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团若有若无的黑影缠绕在脚踝的周围——落水鬼找替身——杜春宜脑中一激灵,马上就浮起了这个念头,环顾四周,岸边寸草不生,实在找不到半点可以借力的地方。
  “倒霉!”在心中哀呼一声,杜春宜额头的冷汗止不住涔涔落下。
  今天正逢春社,作为本镇唯一的秀才,杜春宜被请到社集上书写了百来幅对联,众人的交口夸赞让他心里十分受用,晚间的酒宴上难免就贪多了几杯。结果回家的路上酒意发作,晕头转向中不知不觉偏离大路,走到了这条人迹罕至的山涧旁。
  眼看着那股黑气一点点地顺着足踝渐渐蔓延上来,杜春宜拼了命地往上耸着身子,一人一鬼僵持了半天,鬼不能得手,人也无法脱身。但此时正是山间积雪溶化的时候,涧水慢慢涨高,长此下去,即使不淹死,杜春宜恐怕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杜春宜暗暗叫苦,忽然灵机一动,假作热不可挡的样子,猛地卷起上身的衣衫,一把脱了下来:“啊呀,太热了,不如让我下去洗个澡凉快凉快吧!”说着又作势脱起裤子来:“嗯,怎么脚拔不出来?那可怎么是好?……总不能穿着裤子到水里去吧,娘子会扒了我的皮的……”
  大约经过权衡,发现与其慢慢等上几个时辰等涧水涨满还不如现在让这个杜春宜自己跳到水里来得省事得多,那个水鬼终于松开了杜春宜的脚踝。
  下一秒,已经脱得光洁溜溜的杜春宜自然远远地跳离了岸边,抱着手中的衣服大笑着逃走了,老远还可以听到水下啾啾的鬼声在怒骂:“……奸诈……坏蛋……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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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1:58:18 | 显示全部楼层
  
  
  125、染坊椎
  
  
  “你……你把孩子怎么了……”
  看着妻子李氏脸上几乎是有些狰狞的表情,施巨嘉虽然明知绝望,却仍然抱着一丝希冀,颤声问道。
  “哼,你问我我问谁去!”面对丈夫的暴跳如雷,李氏却一反往常的泼辣剽悍,漫不经心地在手心里捶着一根粗实的衣椎:“也许是被野狐狸拖走了吧!”
  见妻子无论如何也不肯吐露实情,手里又拿着如此结实的家伙,即使是动起来手来恐怕也难以占到上风,一向畏妻如畏虎的施巨嘉最终不得不以摔门而去的动作结束了这场争吵。
  听着门被剧烈关上的响声,李氏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个该死的家伙,背着自己在外面讨了小老婆不说,居然还敢把那贱人生下的小杂种带回家来,说这是施家的后继香火,过两天要在庄上摆百日酒——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
  当然,丈夫有这样的举动其实也不难理解,谁让自己过门十多年始终没有生养呢?可话说回来,自己宁愿让施家断子绝孙,也绝不能容忍那些狐媚子在眼前讨气。施巨嘉大约是想着先接回了儿子,慢慢再顺理成章地把小妾接回来,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所以,趁着施巨嘉外出的时候,李氏便悄悄地抱起小婴儿,丢到了村后的河渠里。
  “除非老娘能生养,否则,想要儿子,下辈子吧!”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的毒誓,李氏将衣椎抛入了墙角——这是方才她不放心,溜到河边去看那祸根是否已经淹死的时候,正好见到从河里漂来的,因为见这衣椎甚是结实,便顺手捞起来带回了家。
  当然李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性命便会终结在这根衣椎上。这天晚上,因为入屋盗窃被发现,一个小偷顺手抄起这根衣椎狠狠砸在了李氏的天灵盖上。
  官府勘验的时候,首先便注意到了这根染血的衣椎,见上而赫然印有“天生号染坊”几个字,便派人到附近寻访起来,没半天功夫,就在河的另一头找到了这家染坊。
  染坊的老板娘张氏一眼就认出了它——“……是我家的东西,今天晌午我正在河边洗衣服,忽然就看到河里飘来了一个小婴儿,因为急着救人,所以衣椎顺水飘走了也没注意。”
  刚接到妻子被杀噩耗施巨嘉还来不及擦干眼泪,又获知了儿子失而复得的消息,可谓悲喜交集。从张氏手里抱过婴儿,施巨嘉千恩万谢——其实不用多想,也可以猜到这不足月的小婴儿是怎么落到水里去的,不过死者已矣,施巨嘉自然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什么了。
  害人反害己,如果李氏地下有知,她一定会懊恼得吐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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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2: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126、杀狐报
  
  “气……气死我了!”扒在窗缝里张望了老大一会儿,吕氏只觉怒火中烧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房内,是一个年青的妇人,正对着铜镜梳理发髻,虽然晓妆未竟,仍然掩不住她的清丽妩媚,此刻惊慌失措地看着吕氏冲进来,更是显现出一种楚楚可怜的风姿。
  “妆什么可怜!……给我狠狠地打!”看到对方的狐媚样儿,吕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高高挥起了手中的门栓,身后跟随着的丫鬟婢女为了奉承主母也不甘落后,棍棒象雨点般地落到了那个美妇人的身上。
  片刻功夫,那个妇人就已经倒在地上,几声哀鸣过后竟然化作了一只白狐,唬得众人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尤其是吕氏,她本来是听心腹丫鬟来报,说丈夫严秉玠好象在县署东偏屋里金屋藏娇,才气势汹汹地带着娘子军冲杀过来,谁知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得到消息的严秉玠这时也慌忙赶了过来,见到那只白狐在地上辗转哀鸣,不由连连跺脚:“啊呀,你闯了大祸了!”
  ——原来故老相传,此处县衙的东偏屋里一向有狐仙居住,每位到任官员都要循例致祭,否则就会有不测之祸,轻则罢官,重则杀头。所以初到此地上任的严秉玠也不例外,每日清晨都要到此处打个转上上香。没想到这举动传到吕氏耳中,就成了他金屋藏娇的罪证。
  “哼……我看这狐仙也没多大道行……怕什么……”虽然知道闯了祸,不过向来悍妒异常的吕氏仍然十分嘴硬:“还不是被我一顿棒子打个半死……”
  “罢罢罢!”见事已至此,严秉玠狠了狠心,掏出随身带着的官印,一下子印到了那只白狐的身上:“反正仇已经结下了,与其让它日后报复,不如先下手为强吧!”
  果然,传说中可以劾制一切妖物的天子赐印显了灵效,刚刚盖到对方的皮毛上,那只白狐便惨叫了一声,垂首而死。
  “收拾收拾,把它埋了吧!”虽然解决了狐妖,严秉玠却总觉得心中惶惶不安,似乎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干嘛埋了,这样上好的一张狐狸皮,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吕氏白了他一眼,弯腰掀起了狐狸的死尸:“哎哟,这是什么!”
  白狐的身下,两只小狐狸正紧闭双目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胎衣还没有完全干透——大概本应由母亲来为它们舔去的吧?也许它们还没有意识到母亲已经命丧黄泉,还在等着降临人世后母亲的第一次亲吻和爱抚。
  “这、这……”严秉玠心里的懊恼就不用提了,谁能想到这只母狐竟然已经怀胎足月了呢?这个仇可真是结得大了,看着母狐狸仍然睁得大大的双眼,严秉玠叹了口气,用手指蘸取了官印上的朱砂,分别在两只幼狐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挥挥手,命下人将一大两小两只狐狸扔进后厨的灶火中烧掉。
  也许是看到丈夫脸色阴暗凝重,吕氏终于也没再坚持做一件狐皮大衣的打算,悻悻然地带着丫鬟婢女回了房。
  这件事转眼便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自从那只白狐死后,县署里倒是一直太平无事,也不见有什么妖物来报复。没隔多久吕氏又怀了身孕,一直为没有子嗣烦恼的严秉玠自然欣喜若狂,料理公事之余便是一心一意地静候吕氏产期,渐渐也就淡忘了这件不愉快的往事。
  很快十月期满,吕氏在产房内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得到消息的严秉玠从衙门匆匆赶来,刚一进门,就有接生婆抱着婴儿迎上来道喜:“恭喜老爷……您看,这一对女娃儿多可爱……”
  虽然因为是弄瓦而非弄璋微微有点失望,但想想总是自己的亲生骨血,严秉玠也就喜孜孜地凑了上去,接过婴儿定睛一看,顿时惨叫起来。
  只见两个玉雪可爱的女婴额头上,各自都有着一点红斑,赫然便宛如朱砂所点,严秉玠伸指用力擦拭,却哪里抹得去半分:“这是谁……谁点的朱砂……”
  “啊呀老爷,这是生下来就有的,你看多漂亮呀!”新进府的接生婆并不知道一年前的那件惨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内的仆妇们脸色都异常难看,严秉玠的发际更是有冷汗涔涔而下——难道自己的女儿竟是那两只刚到人世便枉死的幼狐托生?——严秉玠顿时觉得手中的襁褓如有千钧之重,正在迷离恍惚之际,忽然又听到婢女们的惊叫:“夫人……你怎么了……”
  原来从产后阵痛中醒来的吕氏听到了丈夫的话语,她本是此事的始作俑者,惊吓之下竟然就此一命呜呼。
  埋葬了妻子,严秉玠又是伤心又是惊惧,几天后随之一病身亡,那两个小女婴则在严秉玠死的那天也无声无息地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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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2: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128、十金
  
  “可别忘了,后天要早点来唷……”听到美人娇娇沥沥的娇嗲之声,朱太学只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一半,连连点着头:“一定早来一定早来!”兴高采烈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狡诈之意。
  目送着朱太学离去,莺娇终于忍不住掩口轻笑了起来——这个傻瓜,差不多人人都知道自己明天就脱离风尘嫁到柴府为妾了,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跑上门来,捧着十金说是希望能够一亲芳泽。
  说实话,要摆在以前,这点小银子还真不够和自己打一个茶围的,不过出嫁在即,以后再也没有这种赚钱的机会,银子嘛,多一点傍身总是好的,碰上这种冤大头,如果就此放过那自己就是傻瓜了。
  特地在天生号订做了一套新衣,又把自己收拾得山清水绿的朱太学按约定的日子到达飘香坊的时候,柴家迎亲的花轿刚刚吹吹打打把莺娇接走。看着满地的花炮纸屑,听着旁人指指点点时嘲笑的眼神,以及时不时飘入耳朵的“傻瓜”、“笨蛋”之类的字眼,朱太学才知道自己上了莺娇的大当。
  自认晦气的朱太学垂头丧气地回了家——还能怎么样呢?别说是被逛骗了十金,就是二十金、三十金,也只好自认倒霉,总不能跑到柴家去讨帐吧?
  “咳、咳、就当是送她的嫁妆好了!”这件事传开后,朋友们聚会时常常会提起来取笑他,朱太学起初还有些讪讪然,渐渐地也就安之若素了。
  “嘻嘻,朱兄可还真有怜香惜玉之心啊!柴家那么有钱,她还少得了你这十金吗?”
  “婊子无情,这种烟花女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柴家老爷被她迷得找不着北,柴大奶奶气得回了娘家……”
  “……你知道吧,据说她最近生了瘵疾,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呢……”
  因为朱太学的缘故,不管本来是不是认识莺娇,这些朋友们一听到关于她的小道消息,总是第一个来告诉他,弄得朱太学哭笑不得。
  莺娇的死讯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某位好事之徒特地跑来告诉他的,看着对方在雪地里浸得湿透的靴子和袍服下摆,朱太学在叹息之余也不禁庆幸——这下总不会整天有人来忙着告诉自己莺娇这个莺娇那个了罢。
  不过这天晚上,朱太学倒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出来:莺娇披着一件黑缧纱衣,轻飘飘地走进了他的家门,低着头轻轻说了句“我来还债”便消失在后院。
  短暂而清晰的梦境让朱太学醒来后怔忡了良久,而天亮后家人来报告“家养牡马生了一头小黑马驹”的消息更让他惊讶不已——难道这就是莺娇说的“还债”?
  果然,看到前来探视的朱太学,那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马蹒跚着向他依偎了过来,仿佛与他曾经素识一般。
  深感不安的朱太学最后还是卖掉了这头来历诡异的马驹,后来倒是也不曾再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卖马所得正好的十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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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2: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129、黠诈
  
  吁——吁——吁——尽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勒住缰绳,但受惊狂奔的马儿最终却还是撞上了道旁井边一个正在汲水的的老翁。因为势子过猛,那个老翁连救命也没来得及喊出来,便“咕咚”一声坠入了深井。
  眼看自己闯下了大祸,马背上的李黎村吓得手足发软,慌忙圈转马头逃回了家。
  结果当天晚上,李黎村便做起了恶梦,只见那个老翁揎袖攘臂,气势汹汹地揪住了李黎村的衣襟,非说要带他到阎罗王面前评评理!
  李黎村哪里敢去,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当然免不了将自己说得一向良善本份此次实是无意为之而且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云云,只说得口水也快干了,那个老翁才勉强松了口:“算了,反正我死也死了,就是让你偿命我也活不过来了。不过从此以后你要把我的牌位当祖宗供在家里,天天好酒好菜供奉,我才能饶了你!”
  李黎村此时但求活命,自然没口子地答应,醒来后虽然懊恼不止——谁让自己没事学着人家纵骑游猎呢——不过想想多供一个祖宗总比送命好吧?从此李黎村便如约将那个老翁的牌位供在了家中,日日鸡鸭鱼肉厚祭,不敢有半分懈怠。不过东城门那条道儿他是不敢走了,谁知那老翁的死尸是不是还泡在井水里,万一打那儿经过,又生出新的麻烦怎么办?
  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几个月后,巡按大人来此地视察,身为侍郎官的李黎村照例要出东城门迎接,李黎村虽然万般不愿,但也只好瑟瑟缩缩地出了门。
  本来还想着青天白日,身边又带着不少出随从,未必会出什么岔子。迎送完了官长,刚要收队回城,那个老翁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拦住马头破口大骂:“今天总算找着你了……见死不救……先人板板……”怒骂声中还夹杂着对李黎村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还没出生的孙辈的无数问候。
  李黎村自知理屈词穷,只好一边打拱作揖一边小声分辩:“……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可我不是已经在家里立了您老人家的牌位,天天好酒好菜供着……您老不是已经宽恕我了吗……”
  “放屁!”听到李黎村这样的话,那个老翁一把将李黎村从马上拉了下来,猛捶了十多拳:“叫你咒我死……叫你咒我死……老子运气好,后来有人把我救出了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死了?”
  李黎村这一吓非同小可,忙拉着那老翁回到家中,将牌位祭品一一指点给他观看,那老翁只扫了一眼,又暴跳如雷起来:“这上面写的是‘张三胜’,老子叫‘王天贤’,根本不是一回事!”
  “可确是您老人家托梦给我的呀!这名字也是您在梦中告诉我的!”
  “呸,我又没死,托什么梦!托什么梦!”
  “……可不敢瞎说……”
  正在拉扯之间,忽然就听到空中有人大笑起来:“别吵了,我不过借你的名头安享几日祭祀罢了,既然已经穿帮,那我就走了……”
  随着笑声,那块木主牌位自己裂成了两半——原来是有黠鬼探悉了李黎村的这件亏心事,冒名顶替前来诈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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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2: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130、诡村
  
  “咦,这个地方以前好象没有村落的呀——”苍茫的墓色里,一行人策住马匹,为首的卢焕第一个发现了异样。
  就在半年前,他还曾从此处路经过,分明记得除了漠漠黄土之外并无人烟,怎么才几个月功夫,就居屋连绵,前有田舍后有沟渠,已然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村落了?
  不过更令人奇怪的是,虽然已经时近入更,但此刻正是盛夏,一般的农家都习惯睡在露天,所以难免会有小孩子的哭闹声或是一两下惊警的狗吠,而这里却有着异乎寻常的安静,让人心里隐隐生出不安来。
  “过去看看吧!”在村口观察了半天,卢焕领头走了进去——他们都是往来于京广两地的商贩,因为赶路错过了宿头,原本已经准备要硬着头皮露宿野地,现在看见有村落,自然大喜过望,均想着好歹也要求村人让自己留宿一夜。
  在村中逡巡了一转,大家惊讶地发现每家每户的房门都只是虚掩,里面却均空无一人,可要说这里是废弃的村落却也不象,有几户人家的锅台里还留着吃食,看上去甚是新鲜。
  那么人呢?人到哪里去了?如果说村中的男子集体外出劳作不在家中的解释勉强还能行得通的话,可那些老人呢?妇女呢?儿童呢?难道他们全部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都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漫延了开来。有胆小的人已经颤着声音提议出村继续夜行。正在商议不定,忽然就听到村中一声巨响,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地面凹陷出了一个大洞,一股水柱冲天而出久久不息,而那个洞也在迅速地扩大,很快就吞噬了大半个村子。
  众人见势不妙,忙翻身上马疾退出了村子,跑出一箭地回头再看,身后的村落已经踪影全无,月光下只见一个水波荡漾的大湖,湖中心还有波浪不断涌出,显是犹在喷水。
  这一场遭遇扑朔迷离,让大家都觉得恍如梦中,如果不是有多人亲历,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遭了鬼魇。
  很久以后卢焕才偶然从一个积年的老盗贼口中得知,那多半是有盗墓贼发现了地下规模巨大的古冢墓,所以才故意在那里居止,其实整个村庄中的人全是盗墓贼(当然就不会有老人啦小孩啦什么的,而是清一色的壮年男子),这些人白天以务农掩饰,到了晚上就偷偷发掘。
  “呵呵……估计是挖到了那些有禁咒的墓穴吧,其实有不少达官贵勋深知怀壁诲盗的道理,墓中建制虽然宏大,却未必有多少财货瘗葬。就算真有什么奇珍异宝,为了安全起见,也会请厉害的法师设下禁咒,一旦有人盗挖,立刻就触动机关,将墓葬沉入更深的地下。而地水涌出,便会将盗墓的人淹死。”
  对于这番解说,卢焕自然是半信半疑,不过有机会再经过那个大湖,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也许湖下面真有什么贵重的宝物也不一定呢。当然陪伴着它们的,还有那些因为贪婪而断送了性命的盗墓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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