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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分享] 暗夜千羽之魇幽书——中国古代的X档案 林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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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1 22:52:25 | 显示全部楼层
74鬼娃娃
  
  每个女孩,小时候都有一个朝夕相伴的娃娃,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和形影相随的玩伴。只要娃娃躺在身边,即便大人不在,即便在很黑很黑的夜里,她也不会感到孤单和害怕。
  
  可是,在影视剧里,布娃娃就没有那么可爱了。它们,往往被赋予某种奇怪魔力,而这种魔力,经常是对人类有害的。
  
  很多大人,惨死在布娃娃的魔掌之下。
  
  中国古代的布娃娃,有很多,也不是普通的玩偶。它们的能量,有的时候,也会让人大吃一惊。《广异记》里面,就记载了这么一个。
  
  京兆韦氏在唐代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大族,韦家有一个后生,名叫韦训,有一天正赶上空闲,就跑到家学里,拿起一本金刚经读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世家大族,一般都在家里设有私学,延聘专门的老师,传授家内子弟学问。
  
  私塾里的学生都放学了,先生还没有走,韦训和先生,一人抱着一本书,在院子里的荫凉下面,津津有味地看着。
  
  读着读着,韦训就觉得眼前一晃,他抬起头来,惊奇地发现,门外有一个穿着绯色裙子的妇人,身手敏捷地爬上墙头,来了个鹞子翻身,嗖地一声,跳进了院子。
  
  啊?钻墙逾隙,岂是好人家的女子所为,这个妇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往人家的院子里跳,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一般的女子,哪有这样的身手,这么高的围墙都挡不住!韦训心想。
  
  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证实了她的推测。
  
  那女子翻身站在院子里之后,俏脸上漾出一丝奇怪的笑意,突然,隔着老远,就伸出手来,闪电般地往先生的头上抓去。
  
  人的胳膊能有多长,按理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是断断无法沾到先生的身的。接下来的事,让韦训吓了一跳,,那女子的手臂越伸越长,越伸越长,好像能无限延展似的,她身高不过三丈,胳膊倒有六、七丈长,眼看着揪住先生的头发,一把把他从树下的榻上,拽到地下。
  
  先生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惨叫,文生巾被扯落,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那女子见自己一击中的,拖着尖尖的嗓子笑了几声,那笑声森森细细,就像有什么利器刮擦着耳膜似的,听起来好不瘆人!
  
  片刻之后,她又把脸转向韦训,接着,白惨惨的爪子伸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韦训吓得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等那只长着尖尖的指甲的手,来到他跟前时,他才醒过神来,仓促之间,只得以手中的金刚经遮挡。左抓左挡,右抓右挡,两个人过了几招,那女子见一时之间不能得逞,就丢下韦训,拖着先生,朝门外走去。
  
  那妇人跟吃了大力丸似的,简直是力大无比,先生被拖在地上,怎么挣也挣不开,脸都叫地上的石头给刮花了,痛呼连连。
  
  韦家人听到先生的叫声,都跑出来看,正好看见先生的衣角在门口一闪,还有跟在后面绊绊跌跌的韦训,猜也猜得出,一定是有什么不测发生了,也跟在后面,朝前追去。
  
  那女子也不回头,直接把教书先生拽到一户人家,后面的人边跑边喊,惊得路人纷纷侧目,再往前一看,一个妇人,胳膊都快抻成面条了,细长的手上,放风筝似的,抓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情景实在怪异,他们想看看究竟,也汇入追赶的洪流中。
  
  那妇人见对手人多势众,不敢恋战,松开手,把教书先生扔在一边,自己则气定神闲地理了理了头发,钻进院子旁边的一个大粪堆里去了。
  
  众人气喘吁吁地围了上去,只见教书先生遍身青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舌头伸出来一尺多长,早就有出气没进气了。
  
  韦家人有懂医理的,蹲下身去,又掐又按,折腾了半天,先生气息才稍稍平顺了一些,但是,仍然昏迷不醒。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走上前来,把他架在中间,抬了回去。回到韦家的私塾之后,让他平躺在榻上,灌了些药,又过了很长时间,才算苏醒过来。
  
  看着浑身发蓝,伸出来的舌头能打好几个结的教书先生,大伙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忍得太辛苦。
  
  这时候,有人提了一个建议,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
  
  “咱们不如去看看,那个绯衣妇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立刻得到了热烈的响应,韦家人率领着附近的村民,来到那妇人消失的粪堆旁边,挽起袖子,就开挖。
  
  粪堆被刨开之后,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即便如此,大伙的干劲却丝毫不减,挖了好几尺深之后,终于在粪坑里,找到了一个布偶。
  
  那布偶下身穿着粉红裙,上身是一件白布衫,身体由丝帛缝制,年深日久,那些丝帛已经非常敝旧了。
  
  看来,就是这个布偶作的妖。
  
  有一个村民,捏着鼻子,把布偶从粪坑里拎出来。大伙儿商议了一下,都认为妖物不可留,于是来到通衢大道上,找了个角落,把这个布偶烧了。
  
  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火焰腾空而起,布偶发出丝丝的响声,森森细细,好像在低低地述说,又好像是某种怨毒的诅咒……
  
  过了几天,先生终于恢复了正常。
  
  布偶烧化之后,再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至于这个成精的布偶,为什么单单就找上韦训和他们家的教书先生,没有人知道。
  
  
原文:
  
  唐京兆韦训,暇日于其家学中读《金刚经》。忽见门外绯裙妇人,长三丈,逾墙而入。遥捉(“遥捉”原作“迳投”,据明抄本改。)其家先生,为捽发曳下地。又以手捉训,训以手抱《金刚经》遮(“遮”原作“遍”,据明抄本改。)身,仓卒得免。先生被曳至一家,人随而呼之,乃免。(“免”原作“得”,据明抄本改。)其鬼走入大粪堆中。先生遍身已蓝靛色,舌出长尺余。家人扶至学中,久之方苏。率村人掘粪堆中,深数尺,乃得一绯裙白衫破帛新妇子。焚于五达衢,其怪遂绝焉。(出《广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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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2 07:33: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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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3 21:03:29 | 显示全部楼层
75/荒野惊魂
  
  
  唐朝有个叫杜万的员外,他有一个哥哥,我们下面说的这件事呢,就是杜员外的哥哥亲身经历的。
  
  这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已经不知道了,方便起见,我们就叫他杜某吧。
  
  有一年,杜某被任命为岭南的县尉。岭南那地方,在当时基本上属于蛮荒之地,到那儿去的官员,不是犯了罪,就是因为忤旨而被流放,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去处,县尉也不是什么大官,可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也只得接受委任,携带妻小,踏上征途。
  
  杜某的妻子身子骨比较弱,这一路颠簸劳累,水土不服,再加上为瘴气所侵,得了重病,虽然请了大夫百般医治,人还是没挺过来,在床上躺了几天,就死了。
  
  杜某伤心无比,站在妻子的尸体旁边,吧嗒吧嗒直掉眼泪,可是,当时正值盛夏,暑气上来,蒸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人总这么放着也不是回事啊,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建议,赶快把尸体给埋了,要不,再这样下去,可就放臭了。
  
  当时,他们还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好好装殓一下都不行,找了很长时间,才找来一领苇席,把杜某的妻子卷了,埋在悬崖峭壁的边上,打算等以后有条件了,再重新殓葬。
  
  杜某一到任上,便被繁忙的公务包围了,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想改葬妻子的愿望,也被无限期的押后。就这样,一晃儿过去了好几年,终于有一天,朝廷又下了诏令,调杜某回北方任职。在北归的途中,他又来到过去的那个伤心地——当年埋葬妻子的地方。
  
  那里山岩高耸,松涛阵阵。杜万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回来了,他要把妻子的骸骨迁走,回到北方,再找个妥善的地方安葬。
  
  他和随从爬上山岩,来到当年埋葬妻子的地方,找到当初所做的记号,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便挖了起来。挖了一会儿,那个卷裹他妻子尸身的苇席便露出来了,杜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有细想,众人七手八脚地移开席子上的浮土,小心翼翼地打开席子,这才发现,那苇席里面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是了,他们才挖了几下,苇席就露出来了,要知道,当初他们挖这个坑的时候,可费了不少的劲,怕有狼虫虎豹来了,把妻子的尸身当成晚餐吃掉,特意把裹着尸体的席子埋得很深。
  
  看着空空如也的苇席,杜某悲叹良久,心里非常难过。这可怜的女人,死了死了,连尸骨都没剩下,自己真是对她不起啊!
  
  等他的心情平静下来,自己想想,如此险峻荒僻的地方,等闲不会有人前来,多半是叫野兽扒出来吃了。就算是叫野兽吃了,也得留下骸骨不是。哪怕只剩一根骨头,他也要把她带回家。
  
  他朝四周看了看,周围全都是凄凄的荒草,草被狂风吹得贴地倒伏,不像是能藏住什么东西的样子。悬崖上有一条小路,虽然也被荒草掩埋,不过,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出点道路的痕迹。几个人便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去,希望能找到一点同他妻子有关的东西。
  
  走了大约有一百来步,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山洞。洞口藤萝掩映,遮住了大部分光线,乍一看去,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山洞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呢?是亡命之徒,还是狼虫虎豹?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要人的命!杜某心里虽然忐忑,可是,他是武人出身,身手敏捷,胆子也大,而且,妻子的骸骨去向不明,不管这山洞里面有没有玄机,都得冒险探上一探。
  
  随从们也都表示,愿意跟杜大人一起进去。
  
  山风一吹,几个人更觉热血沸腾。握紧了手里的兵器,靠着洞口的岩石,慢慢地朝里面摸去。
  
  适应了最初的黑暗之后,众人的依稀看出,虽然看上去极是幽深,山洞里面却很是干燥,地面洁净得像有人特意打扫过一样,侧面的石壁上,还有人工开凿的孔洞,似乎,有人曾经在这里住过。
  
  又往前走了几步,杜某突然回过头来,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家都停下脚步,紧紧地靠在石壁上,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尽力捕捉从岩洞深处传出来的声音:
  
  杜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可是,当众人定下心神,仔细倾听的时候,却发现,耳边除了压抑的呼吸声以外,周遭是死一般的静寂。
  
  杜某常年练武,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能,就在刚才,他发现,众人的呼吸声中,夹杂着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的同伴,大多也是武人,呼吸深沉绵长,若加以注意的话,会发现,那些呼吸有一定的节律。可是,方才,有一刹那,他听到,耳边的节律变了调。有一个说不出是慌乱、恐惧还是愤怒的声音掺杂在里面,咻咻的喘息,仿佛是某种凶猛的兽物,凭着自己的本能,他觉察出,那个声音,就在不远的前方。
  
  可是,当他凝神去听的时候,那声音又没了。
  
  尽管如此,他仍然能够确定,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前方,潜伏着某种莫名的危险!他对同伴做了一个那样的手势,就是让大家多加小心!
  
  悄悄地,他抽出了背后的刀!
  
  正在此时,夕阳的余辉斜照进洞口,刀光如水银泻地一样,忽地一闪。借着着一闪而逝的刀光,杜某惊见前面有一道黑影,张开双臂,凶猛地朝他的头顶扑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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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3 23: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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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5 10:4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杜某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身形贴地,手腕一翻,举起手中的钢刀,朝对方的胳膊削去。
  
  刀身转侧的时候,又一缕阳光被反射出去,那光线,正好照在来者的脸上。对方来势不减,杜某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却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咣当一声,将刀扔在地上。
  
  众人暗自奇怪,心想,一向神勇无比的杜县尉,今天这是怎么了,中了什么邪法了不成。旁边有一个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那个黑影的手腕。与此同时,欺上前去,将黑影的另一只手也牢牢按住。那黑影开始不断地挣扎、踢打、咆哮。
  
  嚓的一声,有人点亮了火折子。举起来,在那黑影的头上晃了晃,这一看,手一哆嗦,也不禁啊地叫了一声。
  
  身后的人,见这两个人举动怪异,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索性点燃了火把,将这一段山洞照得通亮。
  
  在熊熊的火光之下,他们终于明白,杜县尉和方才点亮火折子的那个随从,为什么大惊失色了。
  
  ——那个双手被扣住的黑影,分明就是杜县尉亡妻的模样。
  
  那女子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早已撕成一缕一缕的,有的地方,甚至连遮挡的布片也没有。嘴里咻咻地喘着粗气,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闪着野性的光。
  
  有人凑上前去,她便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做出撕咬状,面目狰狞,令人心生恐惧。
  
  “这……这是……”有人迟疑地看了看杜某,眼睛里带着疑虑。
  
  杜某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目光在那女子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这个女子,的确是他的妻子,她穿的,还是下葬时的那身衣服,虽然,衣服早已经撕得不成样子。而且,夫妻多年,他知道她身上所有不为人知的特征。比如,右耳垂上那颗心形的黑痣,左手上的那块伤疤!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他的妻子,已经死去多时了,是他亲手将她殓葬,埋在这个地方。而且,有那么多人在场,可以作证。
  
  那么,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人是鬼?
  
  他产颤抖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手背。——温热而有质感。传说中的鬼,是冷的,无形的。这个女子,的确是他的妻子,她——还活着!
  
  他从身边的人手中接过火把,照在自己的脸上,缓缓地道:
  
  “你还认识我么?”
  
  那女子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如在迷梦之中,歪着脑袋,想了一阵,从喉咙里面艰难地滚出几个字来。语声含混,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没有人听得清。
  
  似乎,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人类的语言了。说完之后,转过身子,朝洞穴的深处看了看,好像很不放心的样子。杜县尉走到她的身边,捉住她的双肩,不住地摇晃:
  
  “是我呀,难道,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他大声地呼喊她的名字,那女子仿佛秋风中的树叶,被摇得簌簌发抖。半晌,她的眼睛里终于闪过几线清明的光,泪水,从蒙着尘垢的脸上缓缓地淌下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
  
  杜县尉心头大喜。
  
  没想到,恢复神智以后,她看了他一眼,就低着头,朝后面走去。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杜县尉心头一凛,也跟了过去。果然,在那黑暗深处,藏着什么。女人弯下腰,从地上抱起一个东西来,借着火把的光亮,大家看到,那是一个孩子!一个长期在地上滚来滚去,早已看不出原来肤色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旁边,还有另一个年龄要大一些的孩子。
  
  此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凭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本能,这两个孩子躲在黑暗之中,不声不响,一动不动。
  
  女人抱着孩子,喉咙里咯吱咯吱地响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讲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离群索居这么久,她已经忘记怎样说话了。
  
  她想了一会儿,俯下身子,抚平地上的尘土,用食指在地上写了起来。
  
  原来,杜县尉的妻子被埋进土里以后,过了一阵子,又活转过来,死里逃生的她,为夜叉所得,这两个孩子,都是她同夜叉生的。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杜县尉一面。
  
  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中滑落,砸在地上,仿佛有重量似的,在灰尘上留下一个一个浅浅的坑。
  
  妇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写着。周围的人看了,也不禁心中凄恻。造化弄人,谁会想到,人死也死了,埋也埋了,还会有这么一出呢。
  
  要是她孤身一人,杜县尉说不定还能把她带回去,可是,现在,都有两个孩子了!又能怎么办呢?苦命的女人,苦命的杜县尉!大伙儿心想。
  
  这个时候,女人已经渐渐地恢复了语言功能,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
  
  “你们快走吧!夜叉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回来之后,一定会杀掉你们!”一边说,一边往外推他们。
  
  夜叉,那是传说中的恶鬼!他们这些肉眼凡胎的人,岂是恶鬼的对手!
  
  大伙儿听了这话,脊梁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竖,不禁打了好几个冷战。急忙转身,杜县尉被手下的人推着,走到洞口。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仍有点点的胭脂红,洞内和洞外,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大人,咱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随从们催促道。
  
  杜县尉失魂落魄地站在洞口,听了这话,突然疾走两步,返回洞内,女人正躲在洞口的暗影里目送他们,脸上泪水纵横!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能跟我走吗?”
  
  女人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地看着杜县尉:
  
  “能跟我走吗?”他急切地看着她。
  
  女人咬了咬牙,终于道:“能!”
  
  说罢,转过身去,捞起爬在地上的那个较小的男孩,跟在杜县尉身后,朝外面走去。那个大孩子蹒跚地跟在后面,伸出手来,发出哇哇哇哇的哭喊声。母亲把他推回洞里,含泪看了一眼,便决绝地离开了。
  
  不管怎样,两个孩子,她只能带走一个!剩下的那个,是留给夜叉的。
  
  众人匆匆地走到渡口。他们来时栓在岸边的渡船,还停在那里。等大伙儿都跳上船之后,渡船便如离弦的箭一样,破开水面,朝前方驶去。
  
  离开岸边没有多远,就见从山洞的方向,窜过来一个人影。那人身形高大,动作敏捷,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在树枝和悬崖之间,如飞鸟一般,上下跳纵。他不是走,而是在飞,在滑,在飘。
  
  船上的女人见此情形,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抱着孩子的双手,也开始不住地颤抖。
  
  众人见此情景,便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夜叉来了!
  
  是的,夜叉来了!船上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划船的简直是要豁出命去,木浆一刻不停地打在水面上。这是同死神赛跑,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祈祷,船开快些,再快些!离岸边越远,他们生还的希望也便越大。
  
  夜叉掠到岸边,似乎有所忌惮,举足试了试,还是没有贸然下水。
  
  他站在一棵大树下,跳着脚,发出一声声恐怖的咆哮,嘴里面吼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并把手里的孩子,举在手上,朝船上示意。
  
  众人不明就里,齐齐地望向女人。妇人的脸变得更加难看,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咬出一道道血痕,直到鲜血从唇边渗出来。大家都觉得,这个女人,马上就要晕倒了。
  
  眼看着船开得越来越远,没有丝毫驶回来的迹象,夜叉气的暴跳如雷,突然拎起怀里孩子的双脚,咔嚓咔嚓,就把孩子撕成了数十片,一扬手,扔在江里,然后,恨恨地转身离去。
  
  岸边的水霎时被鲜血染得通红,撕碎的肉块在浪花里载浮载沉,有几片飘到船舷旁边,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神经脆弱的,当场便趴在船上,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而女人,早已倒在船上,昏了过去。
  
  杜县尉同身边的人,从头到尾地目睹了这起惨剧。事实上,他们,也都是这剧中人。
  
  过了很久,女人终于醒了过来,不吃不喝,只是流泪。
  
  母子连心,即便是被迫同夜叉生的孩子,也终归是自己的孩子啊!
  
  这样的创伤,也许,要用余生来平复吧。
  
  上岸之后,又换乘车马,走了数十天之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北方。
  
  那起惊魂的往事,似乎也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成为尘封的过往。
  
  杜县尉把母子两人安置在自己的府里。据到过杜府的人说,那个小孩子,长得真的很像寺院壁画上的夜叉,只不过,他能够听懂人的言语。
  
  直到唐代宗大历年间,这母子二人还活着呢!
  
  这个故事里,那个凶悍的,为人恐惧的,强抢民女并且撕碎自己孩子的男子,真的是夜叉吗?
  
  夜叉是梵文“Yakşa”的译音,有“捷疾鬼”、“能咬鬼”、“轻捷”、“勇健”之意。
  
  同时,也是佛教天龙八部神众之一。与另一个名声不好的神——罗刹,同为毗沙门天王的的眷属。他们性格凶悍,相貌丑恶,生下来就具有双重性格,既吃人也护法,是佛教的护法神。
  
  不过,这个故事里的夜叉,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野人吧。
  
  南方的深山密林中,正是传说中的野人出没之地。人间的女子,被掳去生儿育女的,据说在从前大有人在。
  
  古人把那些相貌狞恶,又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东西,一概冠之以夜叉之名。
  
  夜叉招谁惹谁了!
  
  (估计有人会说:野人招谁惹谁了!嘿嘿)
  全文完
  

  杜万员外,其兄为岭南县尉,将至任,妻遇毒瘴,数日卒。时盛夏,无殡敛。权以苇席裹束,瘗于绝岩之侧。某到官,拘于吏事,不复重殓。及北归,方至岩所,欲收妻骸骨。及观坎穴,但苇尚存。某叹其至深而为所取,悲感久之。会上岩有一径,某试寻。行百余步,至石窟中,其妻裸露,容貌狰狞,不可复识。怀中抱一子,子旁亦有一子,状类罗剎。极呼方寤,妇人口不能言,以手画地,书云:“我顷重生,为夜叉所得。今此二子,即我所生。”书之悲涕。顷之,亦能言,谓云:“君急去,夜叉倘至,必当杀君。”某问:“汝能去否?”曰:“能去。”便起抱小儿,随某至船所。便发,夜叉寻抱大儿至岸,望船呼叫,以儿相示。船行既远,乃擘其儿作数十片,方去。妇人手中之子,状如罗剎,解人语。大历中,母子并存。(出《广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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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6 00:03: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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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7 11:37:00 | 显示全部楼层
76、惊心之恋
  
  唐朝有个姓吴的书生,是江南人。吴生在会稽游历的时候,偶遇一位刘姓女子,一见之后,惊为天人,从此便心心念念,朝思暮想,后来,终于备了丰厚聘礼,娶其为妻。
  
  婚后,夫妻两个琴瑟和鸣,整日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真正是羡煞旁人。

  几年以后,吴生被任命为雁门郡某县的县令,上任的时候,把妻子刘氏也带过去了。
  
  刘氏嫁过来之后,一直以性情柔媚婉顺著称,平日里,就算是跟下人讲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对待吴生,更是柔情似水,自从结婚之后,两个人就没红过脸。吴家上上下下,都在背后夸吴生有眼力,娶了这么以为温柔可人的娘子。
  
  假如日子一直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过下去,吴生也算不虚此生了。
  
  没想到,数年以后,他那贤淑的妻子刘氏忽然性情大变,脾气变得极端暴躁,稍不如意就勃然大怒,动不动就对家里的奴婢一顿爆捶,有一次,竟然扑过去死死地将对方咬住,嘴角鲜血直流,疼得那个仆佣满地打滚,哭爹喊娘,拉开以后,众人发现,那仆人身上的肉,竟然被活活咬下来一块。就这样,刘氏还不解气,嘴里尖声叫着:“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吴生见妻子变得如此凶悍暴戾,对她的一腔浓情蜜意,也被吓跑了不少。每次同刘氏亲近,眼前都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她没事找事,大发雷霆,殴击仆人的场面,这时候,再说那些温情脉脉的话,就觉得兴味索然了。夫妻之间出现了隔阂,令他苦恼的是,妻子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
  
  有一天,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吴生打算出去散散心,便约了雁门郡的几个军官,到野外打猎,这一天奔跑弛逐下来,打了不少狐狸和兔子,回来的时候,都放在厨房里,等着家里的厨师整治。
  
  第二天,吴生出去办事,回家的时候,发现昨天搁在厨房的那些野味儿全都不见了。问妻子刘氏,刘氏默然不语。吴生很生气,他们这也是诗礼之家,竟然出了小偷,不整治整治是不行了。他叫人把丫鬟找来,要严加讯问:
  
  丫鬟过来以后,犹豫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
  
  “那些狐狸和兔子,都……都叫夫人给吃了……”
  
  吴生听后,半信半疑,十来只狐狸和兔子,都让刘氏给吃了,她得长多大个胃啊!转念一想,丫鬟们都领教了刘氏的厉害,想要栽赃,量她们也没那个胆儿,倘若丫鬟说的都是真的,那问题可就大了。
  
  十多天以后,县里的一个幕僚送给吴生一头鹿,吴生让下人把鹿放在院子里,声称自己要远行,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出门以后,往前走了一段,又折了回来,隐藏在僻静处,偷偷往屋子里看。
  
  不一会儿,就见刘氏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先鬼祟地朝四下看了看,见周遭无人,忽然身形暴涨,华美的衣服件件开裂,披头散发,袒胸露腹,眼角裂开,一对铜铃大的眼珠子,闪着凶狠的光。
  
  一眨眼的功夫,他那身姿袅娜,貌美如花的娘子,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厉鬼!
  
  只见这变了形的刘氏左手提起一条鹿腿,右手的长指甲划开鹿的肚皮,掏出内脏,便开始大吃特吃。
  
  见此情景,吴生吓得瘫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过了半天,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他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县廷,召来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吏卒,手持兵器,冲进中庭。
  
  刘氏见来者不善,索性也不再假装了,干脆把身上余下的衣服甩到一边,赤身露体,挺立在院子里。——原来她的真身,竟然是一个丑恶无比的夜叉!
  
  只见她目若闪电,齿似尖刀,筋骨盘结,浑身青色,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吏卒们四肢战栗,拿着兵器的手不停地颤抖,谁也不敢上前,都担心成了夜叉的美餐。
  
  那母夜叉根本就没把众人放在眼里,头颅转来转去,顾盼自雄。
  
  吴生也是后悔不迭,早知道是这么个凶神,就叫上仆人,偷偷逃走好了,何苦再回来找晦气。
  
  众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都在等待那可以预知的悲惨命运。她会从哪一个人先吃起呢?
  
  没想到,夜叉四下观望的时候,忽然怔了怔,好像也在惧怕什么东西。
  
  谁也不敢抢先发动,双方僵持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功夫,那夜叉突然拔腿东去,其势甚急,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想,后来,人们都把那些脾气暴躁,动辄做河东狮吼的女子,比喻成母夜叉,也许同这个故事有一定关系。
  
  故事里的吴生,竟然娶了个母夜叉,还差点送了命,一定非常恐惧兼沮丧吧。
  
  在这里,我们就不去考究有没有夜叉这种生物了。这个故事,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
  
  适龄的男子,千挑万选,求得美眷,未曾想到,那美丽的皮囊,温存的外表之下,竟然掩藏着如此骇人的真相。
  
  可是,既然你我都没有生就一双X光眼,一望之下,就能窥见其本质,也只能如故事里的那个吴生一样,在生活中进行检验了。
  
  检验的结果,有可能是美景,也有可能是噩梦。
  
  不管怎样,都要鼓起勇气,去面对、担当。
  
  咬紧牙关,不动声色地走下去,抑或两败俱伤之后,一拍两散。
  
  出(《宣室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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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7 12: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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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8 00: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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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4 14:29:35 | 显示全部楼层
77.孤坟梦魇
  唐代有个从东洛来的书生,姓张,大比之年,要进京赶考。考试之前,他携带自己写的文章,去拜见当时正任伊阙县县尉的牛僧孺,想让对方给指点指点。这一行是主仆两人,还有一匹马,一头驴,再加上牲畜背上驮着的行李。
  
  主仆两个出发前天气还很好,这走到半路,忽然狂风大作,乌云一层一层地堆叠起来,天空中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还夹杂着厚重的冰雹,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落在脸上生疼。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向晚,加上流阴天气,就更显昏黑,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主仆两个在野地里早已浇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早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直打冷战。仆人眼尖,透过雨幕,隐约看见路边有一棵大树,招呼张生到树下避雨。张生跳下马来,跟仆人缩在树下,哆里哆嗦地直打喷嚏。
  
  过了一会儿,雨终于停了,乌云渐渐散去,月亮从薄薄的云层后面透出光亮,好像隔着一层窗户纸,朦朦胧胧的。张生与随行的仆人商量了一下,解下马鞍,将马栓在树上,自己则和仆人拿出行李来,找了两件还没浇湿的,铺在地上,就这么和衣而卧。
  
  由于连日来不停地赶路,主仆二人都已经困倦到极点,脑袋刚沾地,就睡着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有多长时间,张生觉得浑身冰冷,给冻醒了。
  
  天还没亮,乌云已经完全散去,月亮明灯似的挂在天际,几颗小星闪烁着。耳边有个奇怪的声音,好象是谁在咀嚼什么。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四周看了看,这一看吓了张生一跳,只见一个有好几丈长,面目狰狞,好似夜叉的东西,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正在撕扯张生的马。那马好像已经被咬死了,脑袋耷拉着,身子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夜叉将身上的肉撕下来,一口一口吞食。
  
  那夜叉吃得兴起,嘴角的鲜血,滴滴答答,一直洒到胸前。
  
  张生吓得要死,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不一会儿,夜叉就将张生的马啃得只剩下一副白惨惨的骨头架子,抹了抹那张血盆大口,又跳到驴的旁边,去吃仆人的驴。那头驴好像被施了什么魔法似的,任凭夜叉咔嚓咔嚓地往下咬它身上的肉,不动也不叫,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那头驴就同马一样,身上所有的肌肉,都进了夜叉的肚子,骸骨在夜风中挺立了一小会儿,便轰然倒地。而夜叉却意犹未尽,耸起鼻子嗅了嗅,猛然一把抓住蜷缩在草丛里的张生的仆人,倒提在手里,抓住两腿,咔嚓一声,一撕两半,内脏哗地从胸腹中流出来,洒了一地。热腾腾的血液,溅在张生的脸上,腥而且咸,令人作呕。
  
  张生心里明白,仆人死后,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在夜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张生终于鼓足勇气,嗖地一声从草丛里窜出来,背对着夜叉,向远处跑去。夜叉摇头晃脑地吃得正高兴,眼见即将到手的猎物就这么溜了,扔下仆人的大腿,暴跳如雷,嘴里又吼又骂,跟在后面猛追。张生吓得,腿肚子都快抽筋了,跌跌撞撞地跑出一里多地,后面夜叉的追赶声才渐渐听不到了。
  
  张生回过头来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夜叉的影子,这才放下心来,扶着路边的大树,剧烈地喘着粗气,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在那场亡命狂奔当中,自己已经透支了全部的力气,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在疼痛,膝头酸软,而那个多名追魂的夜叉,说不定正在四处寻找自己。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他一边休息,一边打量着四周,突然发现,就在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荒坟,坟墓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不管是男是女,是鬼是怪,总算是看见人了。虽然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点出现的一个女人,还是令他感到无比的亲切。张生凝聚起全身的力气,走到那女子身边,连呼救命。
  
  那女子看了看他,问他是怎么回事。张生就把自己此前的遭遇跟那女子简要地说了一下。听了张生的述说以后,女子指了指眼前的巨坟,说:
  
  “这是个古冢,里面什么也没有,古冢后面有个孔洞,能够钻进去,郎君暂且到里面避一避,不然,恐怕就没命了!”
  
  张生听了,连连道谢,绕过古坟,来到这坟墓的后面,果然在荒草丛中,找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要在平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进的,可是后面有夜叉追命,当下也没迟疑,便低头弯腰,钻了进去。
  
  这古冢似乎是某位王侯将相的坟墓,里面极深,也很是轩敞。坟墓里面随葬的明器,早已被盗掘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四壁,那女子说的不错,这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进来的那个洞口,很可能就是盗墓贼挖出来的盗洞,金银财宝,已经从那个洞口运走了。墓主人的骸骨,也不知道让他们扔到哪里去了。这个对于墓主人来说,肯定是莫大的悲哀,不过,对张生而言,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跟一具尸骨作伴。
  
  张生在坟墓里面趴了很久,也没听到人声。——不知道夜叉有没有追到这个地方,而那个女子,现在又身在何处,会不会遭到夜叉的毒手。带着这些疑问,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感觉洞口渐渐变亮了,他心里核计,可能是月亮从云层里爬出来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呢?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坟头上有人说话,那人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停了,有一个东西被人从洞口推了进来,
  
  出口被挡住了,坟墓里面一片漆黑,张生睁大眼睛,也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不过,那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他很是熟悉,那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难道……
  
  那个东西滚落之后,被遮挡的洞口露了出来,借着月光,张生发现,自己猜得果然不错,地上躺着一个死人,这个死人早已经身首异处,先进来的是身子,随后,脑袋也滚了进来。
  
  
  难道,那个救自己的女子已经遭遇毒手了,张生心想。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啊!不对!这具尸体穿的是男子的衣服,身量也比那女子魁梧许多,看来,那女子应该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张生往后缩了缩,身子靠在坟墓的石壁上,想尽量和这具骇人的死尸拉开一段距离。只要天一亮,他就从洞口出去。
  
  他心里正盘算着呢,又一具死尸从洞口扔了进来,死尸那张肿胀的脸,正对着他,张生吓得差点尖叫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声音来。接着,又有几具尸体从洞口抛入。张生的前后左右,都堆满了血淋淋的尸体!
  
  直到此时,张生心里才明白,自己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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