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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朦胧的晨光

《1/13密室杀人》(完结)-13个实打实的密室诡计-作者:[中]鸡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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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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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11-8 07: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魔术师的推理

      当沈翼风从柜台后方走出时,我注意到他脚上穿的是一双蓝色塑料拖鞋,这和他上身平整的黑色T恤显得格格不入。

      “凶手利用了某样道具进出密室。”沈翼风在我对面坐定后,字正腔圆地说。

      “什么道具?”

      “起重机咯。”沈翼风嘴角的弧度显示出对自己所言的自信,“凶手利用起重机将整个屋子吊起来,不就能从底下爬出来了吗?”

      “不对不对。”我立刻感到一阵失望,“那个铁皮屋原本是工地的杂物房,是利用大型集装箱改造的。也就是说,地板是和整间屋子相连的,可以说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密封盒子,而不是没有底部的‘盖子’。所以即使起重机把那间铁皮屋吊起来,地面和墙壁依旧不会分离,也就不存在能让凶手进出的空隙。”

      沈翼风腼腆地一笑,扬起眉说:“警察先生,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说我解开的是那个水泥密室啊,我说的起重机诡计是针对那个仓库密室的。”

      “啊?”我一时语塞。

      “我偷偷派人去看过,”沈翼风的语调有些不稳,“确实,那间水泥密室是个完全的六面体,没办法用我说的起重机诡计。但是,那间存放水泥的铁皮仓库是直接从地面上盖起来的吧,也就是一间没有底部的房屋,真正的建筑材料只有四周墙壁和天花板这五个面。我想只要用起重机将仓库稍稍抬起一定的角度,凶手就能在不破坏挂锁的状况下进入仓库,偷取水泥。为了让密室更加牢不可破,凶手还插上插销将门反锁。最后他只要原路离开,放平屋子即可。”

      “请别擅自闯入案发现场,会干扰我们的搜查工作。”我加重语气,略有不满地说。

      “对……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好奇,以后不会了。”对方的神情略带愧疚。

      “你说的这个……确实有可能,不过还要进一步调查。”我表面虽这样说,其实内心已经基本确信沈翼风的这个推测正是仓库密室的解法。

      原来搞了半天是个这么烂俗的把戏,将房子抬起让凶手出入——这在动画片中都出现过无数次了,要是哪个挨千刀的推理作者将此作为核心诡计写进小说,一定会被挑剔的读者用口水淹死。

      我又想起之前夏时说的推理小说与魔术的区别。现在我才体会到她话中的含义。魔术表现给观众看的正是结果,许多魔术的原理都基本相同,只需在表现外观上稍加粉饰,便能制造出完全不同的表演效果,而那些“基本原理”则是不容曝光的。但是推理小说不得不将那些“基本原理”赤裸裸地展露给读者,如果老是那些个重复的玩意儿,读者难免会厌倦。因此,作者也必须不断在这些“基本原理”的实施细节上下功夫,坚持不懈地创新。即使诡计的实行结果大同小异,中间的“实施过程”也绝不能打马虎眼。

      不过这次,我还真疏忽考虑了起重机诡计,可能它早就落入我的“烂俗诡计”盲点了吧。

      正当我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时,沈翼风的声音响起:“这次的重点应该还是那个水泥密室吧,这我也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完全没个头绪。我们平时表演的那些穿墙魔术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嘛。”

      “嗯,现实案件和魔术当然不同。魔术只需骗过台下的观众就行了,现实案件可要骗过全世界的人。”可能是嫉妒沈翼风比我更早想到仓库密室的解法,我的语气略带讽刺。

      “听说你们是收到一封通告信才发现江冰尸体的?”沈翼风突然话锋一转。

      “嗯,信上只指明了Q工地的水泥密室,根本没提到那间仓库,看来凶手也知道那个仓库密室不堪一击,只把宝押在水泥密室上。”我胡乱揣测着犯人的心理。

      “说不定凶手自尊心作祟,在寄信前把仓库密室那段擦掉了吧。”沈翼风半开玩笑地说。

      “我始终觉得这个仓库密室不是重点,凶手只是为了从中取得水泥而已,弄出密室只是顺便工作,他并不打算以此来展现自己的非凡能力。”

      “嗯,水泥密室才是重头戏。”沈翼风接过我的话,嘴角微微一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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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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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8 07: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六、转折

      告别沈翼风后,我再次前往Q建筑工地。

      那个沈翼风真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明明在报上说,已经知道了“江冰死亡现场所呈现的不可能状态”的奥秘,谁都会认为他已经解开水泥密室了嘛,搞了半天只是解开凶手如何从仓库偷取水泥而已,这不摆明了炒作嘛。

      带着一股子抱怨,我重新勘察了一遍那个铁皮仓库。结果在仓库后面那片墙的底部,我发现一处凹陷,铁皮曾因某种外力而扭曲变形。这里应该就是挂起重机吊钩的地方吧。由此证明沈翼风的推测完全正确,凶手曾将起重机开到这边,稍稍抬起仓库的一侧,然后从底下的空隙潜入。如果要让一个人趴着通过,只需将仓库抬高几十厘米即可。

      随后我又检查了工地内的起重机,仓门被人撬过,操控盘也被人撬开,其内的几根电线有被强行衔接上的痕迹。这些足以证明起重机的确被动过手脚。

      好了,那么至此,“仓库双重密室”之谜就完全解开了。

      回到局里,调查死者人际关系的几位同事也无大的收获。江冰在业界内人缘还算不错,才二十出头的他跟家人相处得也十分和睦,基本上没什么仇家。另外,调查江冰在案发当天的行动得知,那天江冰在自己开办的魔术俱乐部吃过晚餐后就匆匆离去,之后再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直到第二天我们发现他的尸体为止。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破解了仓库密室之外,案件的调查工作几乎毫无进展。

      每当遇到这种穷途末路的状况,我总会去找救星——夏时,把自己的苦闷一股脑倾诉给她。而夏时那过人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也暗中帮过我很多忙,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

      星期六下午,我一如既往地约了夏时在一家咖啡馆碰面。

      今天的夏时依旧显得朝气蓬勃,身上没有过多的修饰,全身上下的装束都透着一股自然纯净的少女气息。

      “你也看新闻了吧,江冰被杀的案件。”我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夏时点点头:“嗯,感觉好突然,前几天还去看过他的表演,真是难以接受。”

      接下来我便把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包括案件中那些匪夷所思的“不可能”状况,以及沈翼风解开仓库密室之谜的详情。对面的夏时目不转睛地聆听着,仿佛刻录机般把我的叙述一一记录到脑中。

      “水泥从内侧全部封死,这是有史以来碰到的最滴水不漏的密室了吧。”我皱起眉头,摆出一副懊恼的神情。

      “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知道内在原理,你便会发现一切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夏时微微一笑,“你还记得上次冰岸村那个案子吗?看似坚不可摧的密室杀人,最后的真相却出奇地简单。”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这次实在想不通这个水泥密室,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个密室太完美了!”我怨气十足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将红茶一饮而尽。

      “对了,”夏时突然直视着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那个仓库密室已经被解开了是吧?那位叫沈翼风的魔术师是什么来头?”

      “他啊,”我的语气明显带有厌恶,“十足炒作的家伙。这么简单的把戏我也能想到,就是比他晚了一步……”

      夏时不怀好意地一笑,说:“你是嫉妒吧。”

      被夏时看穿了心思,我只得羞愧地摇摇头,“如果是你解开的,我就不会嫉妒……”

      “为什么呢?”夏时睁大眼睛望着我。

      “因为……”我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得岔开话题,“不过那个沈翼风倒是个很厉害的魔术师,他十分擅长近景魔术,构思过很多巧妙的点子。但是沈翼风在表演方面的天赋远不及江冰。”

      夏时右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杯中的饮料,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对了,”她突然抬起头,“关于那个仓库密室的报道,报纸上是怎么写的?”

      “报纸上怎么写的?”我一头雾水地反问道,“每份报纸都多少有些不同的,但是我们对外透露的就那些内容。问这个干吗?”

      “你们对外透露了哪些内容?”夏时突然一脸严肃。

      “我看看哦。”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夏时,“就上面这些。”

      夏时直截了当地说:“你念出来。”

      “哦,好的。”我缩回捏着资料的手,举到自己眼前,像小学生朗读课文般一字一句念出声:“关于犯人获取水泥的途径,警方已经查证犯人是直接偷取Q建筑工地仓库中存放的大量水泥。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仓库铁门外的挂锁完好无损,凶犯进入仓库的方法还不得而知,有待警方进一步查证。”

      夏时脸上久违的思索神情再度出现,她抿了口咖啡,继续问:“关于那封通告信,你们对外透露了多少信息?”

      我想了想,说:“那个,就直接把通告信的内容透露了。”

      “只透露了内容吗?别的什么也没说?”夏时追问。

      “没说。”我肯定地回答。

      “带我去见见沈翼风吧。”夏时倏地站起身。

      “怎么啦?”我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就是杀死江冰的凶手。”夏时丢下这句话后,径直朝咖啡馆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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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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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8 07: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夏时的推理

      直到来到“幻界”魔术商店,我依然想不通夏时离开咖啡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哟,警察先生啊。”沈翼风看见我的到来,脸上洋溢着热情,“这位是……”他随即好奇地望着一旁的夏时。

      “哦,她是……我的助手。”我吞吞吐吐地说。

      “你今天来是……”沈翼风侧着头,不解地问。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夏时紧盯着沈翼风的脸,单刀直入地说:“是你杀死江冰的吧。”

      对方突然脸部紧绷,表情瞬间凝结了,之前挂在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你……我……你什么意思?”他的嘴唇微微发颤。

      我也被夏时的直截了当震慑住了,呆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你不是凶手,那就很奇怪了。”夏时踱步到那张玻璃桌前,拉出底下的椅子坐下,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你和这位警官讲解起重机诡计时,说过‘为了让密室更加牢不可破,凶手还插上插销将门反锁’这样一句话吧。可是……‘门被插销插上’这件事警方并未对外透露过,任何媒体都没有提及这点,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细节的?你最多只应该知道铁门外扣有挂锁而已。”

      “这个……”沈翼风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我这才恍然大悟,夏时说的这个细节我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

      “还有,”夏时用纤细的手指抵着太阳穴,继续说,“根据这位警官的回忆,当提到那封通告信的时候,你说过‘说不定凶手自尊心作祟,在寄信前把仓库密室那段擦掉了’这句话吧。你在这里用了‘擦掉’这个词。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既然你说了‘擦’这个动词,也就表示在你的意识里,信的内容是可以‘擦’的。实际上那封信是用铅笔写的,的确可以用橡皮来擦拭。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一般人只会说‘涂掉’吧。当然,这也可能是巧合或一时口误,不能作为你是凶手的证据。”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我直视着眼前沉默不语的沈翼风,用威严的口吻说。

      “这位小姑娘,”沈翼风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的推理游戏玩得不错。可是你说的这些都不能作为指证我是杀死江冰凶手的证据吧。到了法庭上,我都不用请律师,恐怕法官大人会直接因为证据不足而将我当庭释放吧。更何况,如果是我杀了江冰,我又是如何从四面密封的水泥密室中逃脱的呢?这可不是魔术表演哦。”

      “我会解开水泥密室的,就像你故意解开仓库密室一样。”夏时冷峻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沈翼风。

      离开魔术商店,我急忙问夏时:“他为什么要故意解开仓库密室引起我们注意?”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有某种目的,也许是解开水泥密室的重要关键。”夏时不紧不慢地说,“能带我去Q建筑工地看看吗?”

      “好的,”我从口袋摸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刚刚的夏时好犀利啊,和以前完全不同。”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慨。

      夏时却斜眼看着我,说:“我以前不够犀利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额头片刻间冒出冷汗。

      夏时没有理我,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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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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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8 07: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再次勘察现场

      汽车停在Q建筑工地的门口,一打开车门,热浪立刻汹涌地闯进车厢。工地的门口形式化地拦了一条警戒线,它仿佛赛道上的终点线,预示着案件最后的高潮即将来临。

      那间铁皮屋就在离工地入口不远的地方,两扇窗户的内侧依旧遮蔽着灰蒙蒙的水泥,只有门口的那部分水泥被挖开,黑色的洞口如同怪物的血盆大口,迎候着猎物的到来。

      夏时慢悠悠地走进屋子,我则慢一拍地跟在她的身后,这个画面就如同头领带着她的跟班。前方有一丝光亮射向屋内,是之前在水泥壁上凿开的那个小洞,它像一只正窥视着我们一举一动的眼睛。

      这间幽暗的水泥盒仿佛有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能够唤起人类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夏时先是围绕着墙壁走了一圈,不时用手触摸着干裂的水泥壁。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圆睁着眼睛问:“天花板你们都检查过了吗?有没有……”

      “没有任何通向外界的缝隙、机关。地板也检查过,同样没有问题。”我抢在夏时的前面回答。

      “就是说没有任何‘犹大之窗’咯。”夏时低头喃喃。

      我耸耸肩表示无奈。

      夏时来到门口,仔细端详起挖口的横截面,若有所思地说:“这边这堵墙的水泥好像特别厚啊。”

      “嗯,”我点头,“这一面的水泥比其他三面都涂得厚,可能是想将门这边封得更死吧。”

      “这间屋子原来也是像这么空荡荡的吗?”夏时将手电筒还给我,问。

      “这里原来是杂物房,本来放了一些钢材之类的东西,但都被凶手搬出去了,可能是为了更方便涂抹水泥吧,也可能是觉得这些杂物破坏了自己造出的艺术品的美感。”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夏时理了理头发说,“为什么一定要把江冰的尸体钉在地板上呢?”

      “那肯定是沈翼风心理变态呗,他想羞辱擅长逃脱魔术的江冰,用钉子把他困住。如果你之前的推理都是正确的,沈翼风一定是因为嫉妒江冰的才华才将他杀害的。”我言之凿凿。

      “去外面看看吧。”夏时迈出铁皮屋,侧头观望着屋外墙壁的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这里为什么生锈了?”她用手指着深蓝色的外侧墙壁。的确,铁皮屋的前墙星星点点分布着几块咖啡色的锈斑,好似点缀在蛋糕上的巧克力。

      “不知道。”我吐了吐舌头。

      夏时围绕铁皮屋的外侧踱步走着,我依旧跟在她背后。这情景要是被同事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她绕到镶有粗铁条的那扇窗前,弯腰凝视着什么。

      我以为她在看窗后水泥壁上的那个小洞,于是上前欲把手电筒递给她。她却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你在看什么?”我禁不住好奇地问。

      夏时指了指一根粗铁条的侧面,说:“你看,这有道很深的划痕。”

      我倾身将头凑过去,却一个不注意撞到了夏时的脑袋。两人同时“哇”的一声叫出声来。

      “你找死啊!”夏时瞪视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像个犯错误的小孩般连连道歉。我捂着头,再次凑近夏时所指的粗铁条,棕色的表层确实有一道粗粗的印痕。

      夏时仍然怒视着我,说:“你们一开始调查的时候没发现吗?”

      “倒没注意,可这和案件有关系吗?”

      夏时没有做声,在周围徘徊了几圈后,我又带她去查看了那间存放水泥的仓库。除了我先前发现的那些,夏时并没有找到什么新线索,她似乎也基本认同那个起重机诡计。

      “怎么样?有没有头绪?”几乎逛遍整个Q建筑工地后,我急匆匆地问。

      夏时却好像根本没听到我说话,依旧漫无目的地走在前方。突然间,她加快了步伐,往工地的西边径直走去。她一直走到工地的边界,再往后就是一条水质浑浊的小河。夏时停在了河边,低下头朝河面望去。河流两端各延伸到远方,如同一条停靠在工地边休息的巨蟒。平静的河面死气沉沉。夏时一动不动地盯着小河,可以想象她脸上沉思的表情。

      小河离铁皮屋的位置不是很远,莫非这条河跟案件有关?

      “夏时?”我唯唯诺诺地唤着眼前这个小女生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夏时转过头,朝我婉然一笑,“迷案兄,所有的谜都解开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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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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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8 07: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九、穿墙魔法

      “啊啊啊?快……快说!怎么弄的?”过度兴奋让我有些语无伦次。

      夏时指着小河说:“你看这河面,为什么是平的呢?”

      “什么意思?”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使我一阵茫然。

      微风轻轻拂过,撩起夏时额头的发丝,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越加散发出神韵。蔚蓝的天空中,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最顶端。我却早已对灼烧般的炎热失去知觉,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女生能让我感受到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左边是空荡荡的建筑工地,右边是寂静的小河,眼前是一位美丽的少女——这就是这次解谜的舞台,一切都将在这里拨云见日。

      夏时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已经落入了沈翼风的心理陷阱。他之所以故意告诉你们仓库密室的谜底,就是为了用这个谜底去掩藏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起重机。”

      我大惊失色,一时语塞。

      夏时继续说:“知道仓库密室的真相后,你们便以为凶手只在这里用到了起重机,从而忽略了它在水泥密室上的用途。”

      “你是说……制造水泥密室也用到了起重机?”

      “没错,反正你们迟早会发现起重机被动过手脚。如果没有仓库密室,你们一定会把起重机和水泥密室联系起来。然而,仓库密室的出现作为挡在水泥密室前的烟雾弹,顺利吸引开你们的注意力。‘凶手为什么要用起重机呢?’‘哦,是为了制造仓库密室。’——这个逻辑顺理成章地被你们所接受。起重机的真正作用就这样成功地被隐藏。

      “就像古人在建造帝王的墓室时,会在真墓室前存心造一个假墓室欺骗盗墓者。而这里的仓库密室就是沈翼风建造的‘假墓室’。”

      “原来仓库密室还有这层含义啊……真狡猾。”我使劲咬了咬嘴唇。

      “总结下来,制造仓库密室的目的有三个。”夏时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凶手确实需要大量的水泥,而从仓库获取是最便捷的途径;第二,作为‘水泥密室’的辅助谜团,加强案发现场的不可思议效果;第三就是我刚才说的隐藏起重机的作用。而沈翼风故意告诉你仓库密室的解答我想也有三个原因。第一是在公众面前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第二是让你们不会怀疑他就是凶手,因为没有哪个凶手会傻到说出自己的犯案手法;第三……他可能突然怀疑起你们警察的智商,觉得你们未必能想到仓库密室的真相,于是干脆亲自告诉你们。”

      听到最后的第三点,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气打哪里出。“可是,水泥密室是全封闭的呀,有起重机也没用。”我连忙提出自己的疑惑。

      夏时微微一笑说:“起重机在水泥密室上的用途当然不只这么简单。嗯……你还是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为什么河面是平的?”

      我挠了挠后脑勺,真不知夏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因为重力的关系……所以水面都是平的啊。”我随意回答道。

      “那么,”夏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水泥墙壁又为什么是平的呢?”

      “啊?”我继续不知所以然地呆望着她,“这当然是直接涂抹平整的。”

      夏时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如果把‘水面平整’的原理用在水泥墙壁上呢?”

      “那怎么可能,水是液体,水泥是固体。”我急忙反驳。

      “确切地说,水泥在干了后才是固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水泥是由水泥灰和水混合组成的。”

      “然后呢?”

      夏时继续说:“那间铁皮屋,门这一边的那堵墙,因为内侧的水泥是平整的,你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侧的水泥是从内部涂抹上去的。这正中了凶手的圈套。”

      “有什么不对吗?在屋外又如何把水泥涂抹平整?”我依然一脸的困惑。

      “这里的关键字是‘平整’,‘平整’就一定能和‘内部涂抹’划上等号吗?”

      “夏时大人……”我快哭出来了,“你就一次性说清楚吧,别卖关子了。”

      “好吧,”夏时的怜悯之心终于被我唤起,“我的意思就是,凶手用了某个诡计,他在外部照样能把内侧的水泥弄平整。

      “确实,铁皮屋其他三面墙的水泥都是从内部涂抹上去的,唯独只有门这边的墙壁,凶手并没有涂抹水泥。他用了另一个方法——他先将干的水泥灰洒在两边的墙角,水泥灰的量都被算计好。然后凶手走出铁皮屋——当然是大摇大摆从门口出去的。随即他关上房门插上门外的插销。接着,凶手开来了起重机,将起重机的吊钩挂在对面窗户的粗铁条上,这就是我们看到的划痕的由来。之后,起重机把整间铁皮屋吊起,保持在竖直状态,也就是门朝下的姿态。凶手操控起重机的吊臂使之左右剧烈摇晃,亦或将铁皮屋架在地面上左右摇摆。总之这些工作的目的是尽量让干水泥灰在铁皮屋的底部均匀分布。最后就是整个诡计的高潮部分。”

      我静静地聆听着夏时口中的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夏时稍微顿了顿,继续解说:“凶手将吊着铁皮屋的起重机开到小河边,将铁皮屋的底部——也就是门的这面缓缓浸入河水中。

      “这个工作必须十分小心,一定要让铁皮屋保持在垂直于水平面的状态。不一会儿,河水从门缝涌进铁皮屋,慢慢淹没了底部的水泥灰,并和其混合成流状的水泥浆。水泥浆则因重力关系,完全均匀平整地分布在铁皮屋的底部。也就是说,屋子浸没于水中的深度就等于水泥浆的厚度。铁皮屋就这样被吊着保持在河面上一段时间,之后再将其拉出水面,第二天底部的水泥完全变干后就形成一堵看似从内侧涂抹平整的水泥壁了。

      “凶手把江冰的尸体固定在地板上,把屋内的杂物全部搬出去的原因也显而易见了;靠门这一面水泥墙的厚度与其他三面不同亦可解释得通了;铁墙外侧的锈斑则是在水里浸泡所造成的。

      “这个诡计的天时地利都恰到好处。由于高温,施工作业暂停,这里又地处偏僻,平时根本没什么人经过,更别说晚上了。同样因为高温,水泥干得也比平时快。我想,凶手可能在案发前一天就已经将铁皮屋的三面墙壁涂抹上水泥,做好了所有的前期工作。”

      听完夏时的叙述,我哑然在原地。仿佛沦陷在虚幻世界的我一下子被拉回现实。奇迹的秘密被揭开的那一刻,奇迹已不再是奇迹。

      “热死了,回去吧。”夏时轻叹一口气,径直朝工地出口走去。而我这个警察,目前扮演的仍然是跟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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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11-8 07: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遗书

      王警官:

      当我发现你已经解开水泥密室的时候,我知道我精心设计的艺术品就这样被毁了。那是我毕生表演的最大魔术。我坚信它可以骗过全世界的人,事实却证明我错了。

      江冰有非凡的魔术表演天赋,但却不是个擅长构思魔术点子的人。而我则刚好与他相反,我不太会表演大型的舞台魔术,但是脑中却有想不完的好点子。于是我决定找江冰合作,说是合作,其实就是向他出售我的魔术点子。就这样,江冰用我的创意活跃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我则默默无闻地躲在幕后,在金钱的利益中寻找短暂的慰藉。

      某一天,我告诉江冰今后不会再卖魔术点子给他了,没错,我要用自己的表演来证明自己的魔术创意。可他却羞辱我说,我根本就不配当个魔术师,我根本不会表演魔术。霎时间,所有的怨恨汇聚成一点冲击着我的大脑,可能正是这股力量唤出了隐藏在我心头深处的恶魔智慧。从这一刻起,我便决定要杀死江冰,当然不能平平无奇地杀,要用最具美感、最具创意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

      把一个穿墙专家封印在严丝合缝的水泥密室内,我想,这么个独具匠心的创意全世界再找不到第二个了吧。他不是说我不会表演魔术吗?那我就亲自表演个能骗过所有人的魔术给他看。

      在建筑工地布置好一切后,第二天我就约他在那边见面,我骗他说我可以考虑继续卖魔术点子给他,他当然欣然赴约了。我用石头敲碎了他的脑袋,那种感觉真是太畅快淋漓了。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虽然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杀死江冰的凶手,但就像你说过的,我完全把宝押在了那个让我引以为傲的水泥密室上。既然你彻底揭穿了我的诡计,那我就是彻底地失败。

      从我给你们寄通告信就可以看出,我是个表现欲极强的自我主义者。我那可笑的自尊心不容许我苟活在失败中。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生存的意义了。也许,我该和你一样,当个推理小说作家,我相信自己的才能一定能在这一行得到充分的发挥。

      最后,我想告诉你,你的助手很厉害。

      沈翼风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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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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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11-9 07: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祭

      [序]

      男人慢慢地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仍旧像利刃般刺进他的双目,迫使他眨了好几下眼。

      这是一间类似地下室或者仓库的房间,墙壁周围没有窗户,斜对面的一扇铁门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男人喘着粗气,血液的腥味不断刺激着他的鼻腔,他的双手被一根电线紧紧捆绑在背后,脸上流淌着汗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的温热液体。男人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站在他面前,女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手里的一根铁丝似乎让男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

      男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同时从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你想干什么?我……我不是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吗?快放我走吧!”

      女人没有理睬他,只是缓缓地逼近靠坐在墙角的男人。她望着男人脸上恐惧的表情,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铁丝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吧!”男人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圆睁着双目,使出最后的力气,试图摆脱手腕和脚踝处的电线。但这始终是徒劳的,男人浑身是伤,早就已经无力反抗。他的眼神从惊恐变为乞求,最后变成了绝望。

      女人的双手开始用力,铁丝嵌进男人的肉里,一点点勒紧他的喉咙。从喉咙里发出的“咔咔”声成了男人最后的遗言。映入男人眼球的最后一幕,便是凶手那张白皙的脸和淡蓝色的头发。

      直到眼前的物体没有任何动静,女人才敢松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瞪着自己,女人忍不住朝那张狰狞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她望了眼男人因为刚才被勒时失禁而留在地上的排泄物,厌恶地撇了撇嘴,向屋子另一边的铁门走去。

      打开铁门,一股寒气逼进屋子。外面的雪早就停了,地上残留着厚厚的积雪,仿佛铺着一张白色的厚地毯。女人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终于杀掉他了!原来杀一个人是如此简单。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了自己的手里,杀人后的复杂心情让她暂时忘却了身体的寒冷。关上门,女人调整了下呼吸,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可以松懈下来的时候,接下来要做的——才是关键。她的目光转向房间一角的那把小型电锯……[一]视频里的男人

      夏青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不知道这已经是今晚第几次看时间了。手里捏着电视遥控器,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不断转换着,却始终无法吸引夏青的注意力。她的心里现在只想着一件事:这么晚了,老公怎么还没回来?他去哪了?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不管怎么拨打丈夫的手机,听筒那边永远是这句越听越想抽人的话。夏青放下电话,一脸的焦虑。这种时候,人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女人的疑心使她想到两种可能:一,丈夫出轨了;二,丈夫出意外了。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宁愿发生的是第二种情况。

      虽然夏青知道,在“出轨”这件事上,自己或许根本没有资格去怀疑丈夫。但即使是这样,她强烈的占有欲仍旧不能容许有另一个女人和自己分享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合法丈夫。

      忧心忡忡的夏青再也坐不住了,她关上电视,起身走到窗前,观察外面的景象。天空已不再飘雪,但地面以及建筑物的顶部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下雪的时候,望着缓缓散落的美丽雪花,很容易把银白色的雪地联想成仙女的纱衣。然而,雪一旦停了,看着没有雪花飘落的孤白地面,却感觉是一件洁白的寿衣覆盖在整座城市上,充满了死寂感。

      “终于停了。”夏青自言自语道。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这让她加大了外出寻找自己丈夫的决心。她先来到女儿的房间,女儿已经蜷缩在被窝里睡着了。她悄悄地关上房门,走到鞋柜前,翻出一双雪地靴。夏青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找丈夫,她不熟悉丈夫的交际圈,也没有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公司的电话也没人接。但是,总比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好吧,要不去他的公司看看?

      正在夏青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穿上靴子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短信提示音。夏青连忙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果然是一条新讯息,而短信的署名让她欣喜若狂——是丈夫发来的。

      打开短信,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快上QQ,有事跟你说!”

      夏青莫名其妙。上QQ?为什么要上QQ?有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她怀着不解拨打了丈夫的手机号,但那边却已经关机了。

      怎么回事啊?夏青皱紧了双眉。原本一直关机的丈夫突然打开手机给自己发了条奇怪的短信,之后又突然关了机。这种不自然的举动到底预示着什么?夏青又看了遍那条短信,看短信的语气,丈夫似乎非常着急。不管了,先上QQ吧,夏青做出决定,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她感觉今天的电脑开机速度特别慢。登录QQ后,丈夫的头像立刻闪个不停。点开聊天框,电脑屏幕上出现熟悉的字体——“上线了吗?”

      “你在哪?”夏青手忙脚乱地在键盘上输入这些字。她焦急等待着丈夫的回复,然而,旋即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视频连接请求。丈夫要跟自己视频?也好,可能光打字也说不清楚。夏青毫不犹豫地戴上耳麦,打开摄像头并同意了视频请求。

      突然出现在视频上的画面让夏青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丈夫正对着镜头,嘴里不断喘着气,额头上似乎还有红色的液体流下,那是血吗?

      “延涛!你怎么啦?你在哪?”夏青朝着屏幕呼喊道。

      “青青,好好照顾女儿……”对面的丈夫吃力地蠕动着嘴唇,一开口就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们也许无法再见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让夏青不知所措。“你……你在说什么呀?!你这是怎么啦?”丈夫宛若遗言的话语让夏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在此时,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出现在屏幕上方,抓住丈夫的头发一阵猛拉。一声惨叫从丈夫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通过耳麦刺进夏青的耳朵。

      “救命啊!”丈夫的声音像是在哀号。这让夏青的心像刀割一样痛。她终于明白丈夫此刻已被不明身份的凶徒囚禁了。但她不知道歹徒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自己的丈夫。夏青又慌又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从她脆弱的泪腺涌出。

      “你不要伤害他!你想怎么样?是要钱吗?我给!”夏青哽咽的声音不知能否让躲在屏幕死角的对方听清,“求你放了他。”

      “青青,我爱你……”丈夫咬着牙,似乎在忍着不知什么地方的剧痛,一字一句地继续说着类似临别之言的话。

      由于视野有限,夏青只能看见丈夫的胸部以上,因此无法了解他身上的具体伤势,这让她更为不安。“延涛……边上那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抓你?是要钱吗?”

      “我……”正当丈夫开口之际,那只黑手又挥了过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丈夫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声像是杯子碎裂的声响。“啊……”丈夫又哀号一声,他知道这是歹徒给他的警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他的目的……不是钱。”断断续续的语句从丈夫口中传出,“女儿睡了吗?”

      “嗯……已经睡着了。”夏青捂着嘴,含糊其词地说。到目前为止她依旧无法接受发生的这一切。

      “已经睡了啊……那就别吵醒她了,本来还想再看看她……”丈夫从嘴里挤出与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后,视频就被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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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11-9 07: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雪地上的尸体

      因为是严冬的关系,即使到了早上5点,天空依然没有一丝光亮。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迈拾荒者沿着郊外的某条小马路向前走着。脚下的路面阴冷湿滑,两旁的草丛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无论是何种形式的生命,在这样的严寒下或许都是脆弱的。

      马路左边竖着一道长长的铁栅栏围墙,围墙的内侧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小公园。拾荒者边走边时不时望一眼被栅栏隔着的公园,此时整片公园的地面都积着厚厚的雪,宛如抹上了一层光滑的奶油。忽然间,远处的白色“奶油”上赫然出现一个不协调的黑点,它引起了拾荒者的注意。

      拾荒者加快了脚步,想一探究竟。慢慢走近它,黑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那黑乎乎的是——是头发!拾荒者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再次确认了一番围栏里面的物体——没有错,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雪地上的,是一颗人的头颅。

      人头的脸部贴在冰冷的雪里,毛发浓密的后脑勺和脖子处的断口清晰地呈现在拾荒者的眼前,此刻他已吓得瘫倒在地,同时从嘴里发出一阵怪叫。

      由于案发现场所在的H县地处偏僻,大雪天路又不好走,警察三十分钟后才来到现场。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官名叫王家毅,年纪不大却长着一张大叔的脸,他因为前段时间连续破了好几宗大案而升了职,可直接走在调查的最前线。

      迈进松软的雪地里,白色的积雪已将整个脚部完全淹没。王家毅带着法医和几位警员来到发现头颅的雪地附近,他瞧见头颅周围没有任何脚印,不远处的铁栅栏外倒有一些慌乱的足迹,应该是之前那名拾荒者留下的。此时身材纤细的青年法医走到头颅前方,蹲下身子开始检验,他身上的白大褂与周围融为一体。

      “男性,30岁上下,头颅在沸水里煮过,无法验出确切的死亡时间,脖子上有几道勒痕,但目前无从判断死因,头是被电锯之类的齿状切割工具切下的。”法医简单明了地说明验尸结果。

      王家毅看了一眼面部已被煮得不成形状的头颅,骂道:“哪个王八蛋这么残忍?杀人分尸不算,还要放在水里煮,这样根本无法辨认被害人的身份嘛。”

      “我还要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法医叫人拿来一个大号的裹尸袋,将头颅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小王,这边就交给你了。”

      王家毅点点头,正打算安排下一步的现场勘查工作,远处的一名警员突然向这边奔来。

      “王队,发现了其他尸块!”警员大口喘着气说道,“我们在公园中央的凉亭里发现人的四肢。”

      一行人立即奔赴第二处弃尸现场,刚要离开的法医也急忙随同。这座公园的正中央有一座石头凉亭,四根柱子支撑着上方的圆形亭盖,很简单的结构。凉亭的地面上赫然放着四条人的胳膊和腿,并摆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法医绕到凉亭的后边,继续他的验尸工作。

      王家毅围着凉亭走了一圈,同样,凉亭周围的雪地上没有任何非调查人员的足迹,随即他蹲在法医边上,查看起如四根粗木棍般被丢弃在地上的残肢。“和刚才的头颅是同一个人的吗,吴法医?”他问。

      “目前还不能确定,”法医面无表情地说,“这些残肢同样在沸水里煮过,死亡时间从表面无法判断,看切口的状况,应该也是被电锯之类的工具割下的。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明显的伤痕,也无法判断死因。至于和头颅是不是同一具尸体,恐怕要提取骨骼里的细胞组织,验明DNA后才可以做出判断。”

      王家毅观察了一番地上的四肢,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他皱起眉头,对身旁的一名警员说:“小徐,你看这像不像两个字母?”

      年轻的小徐从王家毅的角度望向地上的四肢。“很像‘L’和‘T’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的确,地上的四条残肢被人刻意摆放成“L”和“T”的形状,左腿和左臂构成“L”形,右臂和右腿构成“T”形。

      “这是凶手留给我们的信息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王家毅将手扣在下巴上,沉思起来。

      取证人员拍下现场照片后,法医将四肢一起放入刚才的裹尸袋。

      “你们再去附近找找,可能还有其他的尸体残骸。”王家毅下令搜查整个公园。十分钟后,在公园的另两处分别找到了人的胸和腹两部分尸块。

      经检验,胸和腹部同样是被电锯切下,也放在沸水里煮过,其中死者的内脏已被全部掏空。头、四肢、胸、腹,所有的尸块被装在了一起,一个大致的人形终于在阴冷的裹尸袋里拼凑而成。虽然尸块的外表都已被煮烂,但从四肢以及胸部健硕的肌肉大致可以判断出,死者应该是个体型比较健壮的男子。

      “气象中心说,这场大雪是在昨晚12点前后停的,”小徐向王家毅报告,“公园里没有留下抛尸者的足迹,这就表示尸体是在雪还在下的时候,也就是12点雪停之前被扔到这个公园里的吧。”

      “确实如此。”王家毅颔首道。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逻辑了,按照这样的推断,死者一定是在昨晚12点之前被害的。

      回到局里,经过DNA比对,证实在H县郊废弃公园里发现的尸块均属于同一个人。一桩恶性杀人分尸案就这样打破了这个清晨的宁静,也消去了所有警员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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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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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11-9 07: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死神没有重量

      王家毅端详着手里那张废弃公园的弃尸位置图。他留意到,尸体头颅的位置在公园的最北端,胸和腹的位置分别在公园南边的两侧,这样一眼看去,将头、胸、腹的所在处用直线相连,就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而凉亭的位置正好在这个等边三角形的中心。

      “凶手特意将尸块扔在四处不同的地方排列成三角形的样子,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还是某种特别的仪式呢?”王家毅自言自语道。他不懂那些似是而非的迷信东西,于是上网查了一下,结果惊奇地发现,在某些古希腊宗教里,存在着这样一种宗教仪式:一些叛教徒被吊死后,尸体会被分割成好几块,教内的巫师则会将尸块摆成一个三芒星阵。这些宗教相信,这样做便能驱赶出附身在叛教徒体内的恶魔,并将其永久封印,同时祭奠那些被叛教徒迫害的人们。

      那么,凶手将尸块摆成这样一个三角形阵,是在模仿古希腊宗教的仪式?他的目的也是要驱赶恶魔,或者祭奠谁吗?这就是凶手的分尸动机?但是,凶手又为什么要把尸块放在水里煮,并且掏空内脏呢?还有,用四肢排列出的“L”和“T”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家毅的思绪在脑内无方向地游走,他觉得这个案子有好多难解的谜团,可眼下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

      正在王家毅纳闷该怎么确认死者的身份时,市区刑警队的一通电话让案子有了新进展。

      “是这样的,今天凌晨有一位女士报案,说自己的丈夫被人绑架了,”电话那头是一个浑厚的男声,对方是市区刑警队的一位负责人,“接着你们今天清晨就发现了男性的尸块,根据你们描述的尸体大致的体貌特征,很像这位女士的丈夫。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认尸。”

      “好的,不过希望她能做好心理准备。”王家毅深吸一口气后挂断了电话。

      夏青看到自己丈夫的尸体时,哭得不成人样,她瘫软在地上,任谁都无法将她扶起。

      “不好意思,”王家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局面,只能用警察的那些套话对夏青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杀你丈夫的凶手,我希望你能提供线索。”见夏青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首先,尸体已经变成这样,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确认这就是你丈夫的?”

      夏青啜泣了几下,沉默了几秒钟后,她瞪着王家毅,说:“这就是我丈夫,你说每天睡在你边上的人,你会认不出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家毅往下压了压手掌示意夏青冷静一点,“我只是想问,有没有什么更确切的证据,比如说你丈夫有没有什么身体特征之类的,能肯定是他本人呢?”

      夏青抹了抹眼角,脸上布满化妆品化开的痕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的大腿内侧有一道疤痕,是小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吴法医将尸体的左腿朝外翻开,果然在内侧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疤痕。“虽然尸体被煮过,但这条疤痕还清晰可见,应该是旧伤,不过不像是刀伤,应该是被圆珠笔尖之类的划伤的。”

      夏青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转身想要离开停尸间,也难怪,任谁都无法接受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一夜间变成了七零八落的尸块这样悲惨的现实吧。警员小徐带夏青走到门口,她突然回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管他是谁,我是不会放过杀死我丈夫的凶手的。”她的眼睛里充满仇恨。

      虽然夏青肯定死者就是自己的丈夫张延涛无疑,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做个完整的DNA鉴定。搜查人员提取了张延涛家里木梳上的头发样本,牙刷上的唾液样本,以及床、枕头和衣服上的皮屑样本,经过DNA比对,最终确认和尸体一致。另外,张延涛曾经看过牙医,将医院的牙齿拍片记录和尸体的牙齿进行比对,也完全可以做同一认定。至此,分尸案的死者身份彻底查明——他是S市一家外企的营销部部长,张延涛。

      第二天,夏青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王家毅和警员小徐来到夏青的家,开始进一步的调查询问工作。

      “请再将昨天的事详细复述一遍。”王家毅打开记事本,直视着仍旧十分憔悴的夏青。

      于是,夏青把前一天,也就是12月27号凌晨丈夫迟迟未归,接着她收到丈夫的短信,又跟丈夫视频对话并发现丈夫被歹徒绑架的事重新述说了一遍。

      “那段视频你录下来了吗?”小徐问。

      “没有。”

      “有没有看清歹徒的特征?”

      “看不出,只有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能分辨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吗?”小徐在记事本上匆匆记录着,王家毅则在一旁观察夏青的神态。他心想,如果夏青的精神状态再好点,看上去应该要更漂亮些。

      “不能确定。”夏青将额头前的发丝往后一拨。

      “你丈夫跟你说了什么?”

      “他叫我好好照顾女儿……”说到这里,夏青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那歹徒有没有提什么要求呢?比如勒索钱财之类的。”

      “他一句话也没说……”

      奇怪,歹徒让张延涛和夏青视频聊天,单单只是为了让他在被杀前同家人说几句遗言吗?歹徒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王家毅又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

      “你和你丈夫很早就认识了吧?”王家毅看见电视机柜后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夏青和张延涛的合照,看照片里两人的年纪,他推测应该是两人上大学的时候。

      “嗯。”夏青顺着王家毅的目光望了一眼照片,说,“我们是大学同学,在大学里就开始谈恋爱,一毕业就结了婚,到现在也整整七年了。”说完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家毅注意到,照片里的夏青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件橙色的短袖上衣凸显出她曼妙的身材,灿烂的笑容洋溢在朝气蓬勃的脸上,看上去十分活泼可爱。而一旁的张延涛精神抖擞地站在镜头前,他身穿一件运动背心,一手插腰,另一只手搭在夏青的肩上,手臂外侧发达的肌肉使他显得非常威猛。

      “你丈夫那时候就已经这么健壮了啊?”王家毅看着照片说。

      “是啊,他是我们学校体育社的,还代表我们学校参加过市里的大学生铅球比赛,拿过冠军。”夏青抿了抿嘴唇,说道。

      “原来是练铅球的,难怪。”王家毅叹了口气,想到照片里那个强健男子如今的下场,他恨不得马上把凶手大卸八块。

      这时一旁认真记录的小徐继续提问:“我想跟你确认下你和你丈夫视频对话的时间,当时是几点钟?”

      “那时候我看过钟和手机,应该是凌晨1点30分左右。”夏青想了一下后回答。

      王家毅和小徐对望了一眼,他们的脸上同时露出异样的神情。

      “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记错了?”王家毅追问道。

      “怎么可能记错?当时因为延涛一直没回来,我特别留意时间,不可能记错的。”夏青的语气斩钉截铁。

      “那么……”王家毅凝视着夏青的脸,继续提问,“有没有可能视频里播放的只是先前录好的影像呢?”

      夏青立马否决:“不可能,我和他说过话!”

      这怎么可能?王家毅紧握双拳,瑟瑟发抖。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根据气象台的数据,H县在晚上12点的时候雪就已经停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警方推断死者被杀是在12点之前。可是,现在夏青的证词却表明,凌晨1点30分的时候她还在跟死者视频对话,那就表示死者是在1点30分之后被杀的。这里就彻底产生了矛盾——如果张延涛是在1点30分之后被害的,那么凶手势必是在1点30分之后才把死者的尸块扔进废弃公园。可是,当时雪已经停了,公园的雪地上却没有任何足迹。

      凶手是如何不留脚印地走进废弃公园进行抛尸的呢?人类又怎么能够轻易克服自身体重?那一片光洁无痕的白色现场再一次浮现在王家毅的脑际,他感到一阵眩晕。难道……尸块是自己飘过去的吗?王家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在这原本就寒冷的季节里,他感到更加毛骨悚然。

      或许,只有没有重量的死神才能做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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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9 07: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仓库

      王家毅匆匆回到局里,他以最快的步伐走向法医办公室。戴上眼镜的吴法医看上去更为年轻,他正将玻璃壶里的咖啡倒入自己的杯中,见王家毅进来,他拿出一个新杯子也给他倒了一杯。

      “怎么样,吴法医,尸检有进展吗?”王家毅还没喘上一口气,就急切地问道。

      吴法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慢地说:“我对死者的头颅进行了解剖,经过详细的检验,和我之前的判断一致。死者是先被人用铁丝之类的细状物勒毙,随后凶手进行分尸,用电锯将尸体切割成七份,接着分别放在沸水里煮烂,最后丢弃在公园现场。”

      “死亡时间能判断吗?”王家毅接过咖啡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

      “由于尸体在沸水里损毁严重,之后的一段时间又暴露在极低温的室外,再加上死者的内脏全都被掏空,无法从胃里检验食物的消化情况,因此很遗憾,实在没有办法判断确切的死亡时间。我只能说,死者是在27日凌晨3点之前被杀的。”吴法医摇了摇头道。

      难道说凶手煮烂尸体、掏空内脏的目的是为了掩盖死亡时间?那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也许其中藏着破解无足迹谜团的关键。王家毅脑中的齿轮又开始飞速转动,这在他认识某个女孩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以前并不是一个爱动脑的人。

      “另外,看尸体的切割断面,凶手切割尸体时下手的力度并不是很大,还带有一些犹豫迹象,所以我觉得,凶手可能是一个力气较小、心理素质不高的人,很可能是个女人。”吴法医的推断打断了王家毅的思绪。

      “女人……”王家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凶手会不会是夏青呢?这样无足迹谜团也就顺理成章解开了,实际上张延涛根本没有和夏青视频对话过,一切都是她为了扰乱警方视线而刻意编造的谎言。

      吴法医擦拭着桌上的咖啡机,继续说:“死者的腰部有电击伤,手腕和脚腕上有被细绳捆绑的痕迹,凶手很可能先用电击枪击昏了死者,再将死者囚禁在了某处。同时,我在死者的手指甲里找到一些可能是皮肤组织的物质,但因为在水里煮过,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分离细胞组织,看是否能提取到DNA。凶手可能在跟死者的争斗过程中被死者抓伤了。”

      “那拜托了。”王家毅拍了一下法医的肩膀。他跟吴法医继续聊了一会儿,此时王家毅的手机突然响起,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小徐的声音。小徐告诉王家毅,他们找到了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地方。

      和吴法医告别后,王家毅驱车前往离弃尸现场两公里处的一座旧校。这里是S市建华大学的旧校址,建华大学在五年前已搬迁至F县大学城内,原校址的这块地被一家房产开发商买下,但由于资金问题,开发商迟迟未动工拆除旧校舍,学校内的所有建筑物就这样一直空置至今。

      寒风吹在王家毅的脸上,让他的皮肤变得十分干燥。周围的严寒让这座老旧的学校看上去更加荒凉和沧桑。王家毅在积雪上迈着步子,脚下传来“沙沙”的声音,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发现脚印没有消失。他现在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走到旧校的操场边,白茫茫的雪花已将整个操场彻底覆盖,这座操场要比一般学校的操场大出许多,对面是一幢六层楼高的教学楼,如今已破旧不堪,好似一栋鬼魅的居所。操场旁边有一间面积在十平方米左右、类似仓库的小屋,以前是用来存放体育器材的。小徐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正守在小屋的门口。

      王家毅走进这间小屋,一股难闻的异味顿时侵袭着他的鼻腔。屋子里没有窗户,门外昏暗的光线将小屋照得格外阴森。小徐递给王家毅一支手电筒,并打开记事本向他汇报:“有人举报说有一伙闲杂人员在旧校里聚众赌博和吸毒,所以刚才两名联防队员过来巡逻。他们巡逻到这里,看见这间仓库的门虚掩着,便走进来查看,发现墙上和地上到处都是血迹,角落里还有一把电锯,于是就报了警。”

      王家毅扫视了一圈仓库,地板和墙壁上确实布满了喷溅状的血迹,仿佛被人泼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油漆,几名鉴定人员正在用棉签提取血迹样本。仓库的右边有一张简易的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台小巧的三星笔记本电脑。一旁的小徐忙走上前,操作起电脑。别看小徐平时愣头愣脑的,但他对电脑还是相当精通的。

      “王队,这里面有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小徐用鼠标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画面中突然出现张延涛的脸,脸上有被人打过的痕迹,只见他喘着粗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青青,好好照顾女儿……”没说几句话,张延涛的后方就伸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拉住他的头发。

      “这是……”王家毅一阵诧异,“这是夏青说的那段视频!”

      “没错,歹徒把视频的内容录下来,存在电脑里了。”小徐明确地说。王家毅把这段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然没有夏青的画面,但光从张延涛这部分的内容来看,和夏青先前的描述没有多大出入。

      “把电脑带回去做进一步的研究,看看视频有没有做过特殊处理。”王家毅看完视频命令道。

      “好的。”小徐待鉴定人员提取完电脑上的指纹,关上电脑将它放入一个塑胶袋。

      木桌的前方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椅,王家毅猜想,当时张延涛应该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同夏青视频对话的。他同时注意到,木桌的下面堆着几个方形纸箱,纸箱周围的地上全是白色碎玻璃。王家毅想到刚才视频里的玻璃碎裂声,他弯下腰,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捡起一块玻璃碎片,仔细检查了一番,通过碎片上的弧形把手,他辨认出这是一块玻璃杯的碎片。王家毅捡起另一块原本属于杯子底部的圆形碎片,发现上面还有一些未溶解的咖啡沉淀。除了杯子碎片外,地上还洒了一摊棕褐色的咖啡渍。

      应该是凶徒的那一拳让张延涛的身体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咖啡洒在了地上。王家毅回忆着视频里的情景,得出了这个简单的结论。接着他拉出桌子下的几个纸箱,里面只是一些废旧的体育器材,没什么特别之处。地上的咖啡渍因为纸箱的阻挡,只扩散到纸箱的边缘位置,在地上形成一条整齐的直线。咖啡渍的另一边也由于先前那张椅子的阻挡,在地上形成一个直角痕迹,那应该是之前椅脚的所在位置。王家毅根据咖啡渍的痕迹将椅子和纸箱重新归位,椅子离纸箱大约五厘米左右。王家毅出神地望着这个画面,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命人用相机拍下这番场景后,王家毅转身走向仓库的另一边。屋子角落扔着一把小型电锯,锯子表面被变质的血液染成了黑褐色,锯齿上还钩着一些碎肉和骨屑。虽然王家毅在过去也遇到过性质恶劣的分尸案,但亲眼目睹这番血腥残暴的景象,他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离电锯不远的地方摆了一个炉子,炉上放着一个大号的铝锅。王家毅捂住鼻子,缓缓凑上前看了一眼锅子的内部,旋即缩回身子,他想立马驱除掉一秒钟前映入脑中的那个画面。毋庸置疑,这个铝锅就是凶手用来煮尸的容器。炉子旁的地上有一个水壶,周围扔着几个空的纯净水水桶。王家毅推想,凶手应该是将桶装纯净水运到这边,再用炉子将这些水烧开用以煮尸。

      “真是个变态!别让我抓到你!”王家毅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回到局里后,经过缜密的DNA比对,证实建华旧校仓库里的血迹属于死者张延涛,由此可以认定,这间仓库就是分尸现场,也很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调查人员在仓库里找到一捆铁丝,经过吴法医的皮屑化验和勒痕比对,证实铁丝就是勒毙死者的凶器。现场共提取到五组指纹,其中一组属于张延涛,其余四组目前还无法确认身份。除此之外,调查人员还在现场找到一些方便面桶、食物包装盒、几双一次性筷子以及一个速溶咖啡包装袋。

      由以上这些基本可以推断出,凶手曾将被害人囚禁在了仓库里,随后直接在仓库杀人分尸,再将尸块弃置两公里外的废弃公园。

      王家毅知道,今晚又要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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