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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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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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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19 09:3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古镜》

    看到很多地方都说复工了,但是那个给我治疗腰脱的医生还是没有上班。所以我现在的状态是每十分钟左右起来走几圈,然后再坐十几分钟,来来回回地折腾。人往往在生病的时候才发现,没啥比健康更值钱,然后会在心里默默发誓,等好了一定注意保护身体。真好了之后,曾经发过的誓就都忘了。老百姓管这个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通车后我上了趟山,我发现优秀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很自律,唐应所有的生活习惯都没变,师父在不在他都是一个样。不像我,没人管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自由飞翔。这也是师父一直希望我能上山的原因。唉,众生皆苦,就让我在这红尘中再多历练几年吧。嘻嘻。

    万平走了,那本书我也看完了。那书吧,也没他说得那么好。我觉得他给我讲的那些比书上的事带劲。

    这次他来,我花费得多了些。想让他讲他干过的活,他老说困,我就弄了好几种咖啡,还有一种是进口的,贼贵。效果挺好,他喝完确实挺精神的,讲了好多,不过说实话,把我熬够呛。我又不爱喝咖啡,就猛劲灌茶水,给我喝得一走路肚子里的水直逛荡!

    闲言少叙,咱唠十块钱的(为方便,以下是万平角度)。





    大概是五年前,我跟我舅去长春干过一次活。那次活大,给钱也敞亮。但我舅到那吧有点渍扭,不像以往干活那么痛快。事主以为钱没给到位,说有啥要求尽管提。我舅说没别的要求,钱也不用多给,就是这干活的日子得往后推两天。事主问为啥?我舅说眼下是满月,不利于干活儿,容易出问题。事主同意了。但我舅没告诉他,这两天我们回了趟沈阳,取了些东西。

    找我们干活这家挺有钱的,家里开工厂。以往我们去的都是别人家里,这次不同,是在事主工厂里。他家是干啥的没看出来,因为那厂子收拾得相当干净,只有一排排的机器,咱也看不懂那是加工啥的。

    带我们进去的是事主本人,姓于,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长得挺精神,但是很憔悴。看得出来他挺着急,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说话也快,语气里满是焦虑。

    他带我们边走边说,说跟乔哥(介绍人)关系多铁,说他们是发小啥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让我们帮着好好看看。其实他就是不套关系我们也会给好好整。真正干这行的都这样,一个是因为责任,再一个是因为怕反噬。

    别以为反噬只是吓唬人,这几年频频听说有人把命丢在这上面。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没道理的。

    这个工厂上个月已经停工。因为每当夜里加班的时候,就会有人影在厂子的墙上——确切地说是影,因为并没有在相对的位置看见人。于先生说,工人一开始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就没当回事。后来发现,不光有影子,还有声音。舅舅问什么声音?于先生说他并没有亲自听到过,工人告诉他是那种偷偷说悄悄话的感觉,有时候声音会大些,像在吵架,但是并不能听清楚在吵什么,很杂乱。渐渐地,厂子里说啥的都有,有说是闹鬼的,有说是生意场上的报复。后来经常有人无故高烧,胡言乱语,大家就没心思干活了,一来二去就都辞职了。

    舅舅问除了这些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舅舅一直觉得姓于的有所隐瞒,但是因为是熟人介绍的,所以也没好意思深说。

    于先生停下,想了会儿说:确实有件事。

    在厂子发生怪事的前半个月吧,于先生在他家小区的大门口碰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老头儿迎着他走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老头儿“啪”拍了他肩膀一下,吓了他一跳。他刚想骂人,一转头,人不见了。前后没超过十秒钟,啥人也不可能跑那么快,况且还是个老人。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肩膀被拍一下略微发麻的痛感还在。于先生问门口站岗的保安,有没有看见一个老头儿过去?保安说没见着。

    之后,于先生去停车场取车,刚把车发动着,突然一个影子在车前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赶忙熄了火下车查看,但并没有出现什么。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也就没管那么多,准备开车去厂里。可不知道为啥,车子突然打不着火,他试了好几遍都不行,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叫人来修。他那天是打车去的厂里。

    舅舅问,你到厂里之后没遇到什么事吗?于先生眨巴着眼睛憋了半天说:那天一个女工犯了点错误,被我说了,结果她竟然想不开跳楼了。万幸的是没出人命,但也摔够呛。事后厂里虽然给了赔偿,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怨我,我那天脾气真是不太好。舅舅听完说:这事未必怪你。咱们走着看吧。

    舅舅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这个怪事频发的厂房,然后跟我说:走香。

    走香是我们行业里的话。就是请出灵香点着,沿着所有可疑的角落走一遍,遇到有问题的地方,香火自会有反应。

    本来我走香就行,但是舅舅这次没让。三根香点燃,舅舅从厂房最里面的角落开始走,每到一个角落就会停下来等一会儿。一圈下来得有半个小时。于先生很紧张地问:师傅,这啥情况?舅舅皱着眉头说,有是有,但都是路过的,对你或者厂子的人都构不成啥威胁。要么是咱们没找对地方,要么是碰到厉害的了。

    说完舅舅迈步往二楼上。二楼是个临时搭建的小跃层,看样子是临时办公区。于先生说是给财务人员用的。

    一推开门,于先生就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正对着门的背板墙前立着一个香堂,不过我发现上面供的东西我没见过。舅舅也疑惑地看着他。他说,因为之前的事儿,他找朋友问过,朋友告诉他可以请泰国的神像镇一镇。他费了好大功夫弄回来,可是并没什么用。

    舅舅观察了一会儿说:你这个就是普通的旅游纪念品,起不到啥作用。但也别乱扔,送到正规的寺庙去吧。

    这个房间也没啥发现,舅舅手里的香已经快燃尽了。按规矩,是不可以点第二次香的,因为第一次点香是引魂,第二次是引鬼煞。所以没有特殊的情况,绝不点二回香。

    出了办公区往左看,有一个角落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这种地方是我们每次都要重点查看的。在这里也奉劝各位,尽量不要在家里堆积杂物,藏污纳垢不说,对风水也不好。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非常容易附在上面。

    舅舅手中的香火突然一明一暗闪起来,舅舅抬头示意我,我跨过去翻找。除了一些木板和机器零件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我打算出来的时候,舅舅说:上面。我一抬头,一只灯笼正挂在我的头顶上。舅舅靠近灯笼,香火猛地变得红亮,然后瞬间熄灭。

    我站在凳子上面把灯笼摘下来,舅舅问于先生:这是哪来的?于先生说他也不咋清楚,得问管事的。打完电话知道了,这东西是老板娘过年时候跟其他东西一起买的。不过有一只坏了扔掉了,这只还能用就没扔。

    舅舅说:拆了。因为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我就直接上手扯了。也不知道那灯笼是啥做的,我使了那么大力气也没扯坏。舅舅说:火烧。这么多年舅舅用火烧东西一直都是用火柴,从不用火机。

    一根火柴扔进去,灯笼呼一下着起来,幽蓝的火光似魔鬼的舞者在张牙舞爪地扭动,我离得最近,却没感到火的一丁点热度。

    我把手伸向着火的灯笼,舅舅掏出铃铛扔进火里,我稳稳接住,火光里霎时传出嘈杂的吵闹声,我抓着铃铛把手撤回来,声音没有了,火又有了火的温度,烤得我脸燥热。

    灯笼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后,于先生问舅舅:这回没事了吧?舅舅说:只是厂里没事了。于先生不明白啥意思,还没等再问,他的手机就响了。只见他紧张地唉了几声后,跟舅舅说:师傅,我家里出事了,你快跟我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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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19 09:39:48 | 显示全部楼层
    路上于先生把车开得飞快,闯了好几个红灯,挺吓人的。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好像是他媳妇儿出啥事了,家里就一个十二岁的女儿,边给他打电话边哭。

    到了小区门口,于先生看见他女儿正往外跑,我们下车迎上去,小女孩应该是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于先生也没多问,拉着她带着我和舅舅往他家跑。

    他家的房子是小区里的小独栋,房门开着,里面亮着灯。我们跟着来到二楼的卧室,只见一个女的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背朝着门,脑袋一会儿歪向左边,一会儿歪向右边。小女孩儿站在于先生身边一声声喊着“妈、妈”,女人也不回头。

    于先生赶忙走过去,刚上前一步就被舅舅拦住了。舅舅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

    我悄悄走上前,手边啥都没拿。因为这时候带着东西很容易被察觉,对自己本身就很危险。如果真有问题,几步之外的舅舅会处理。

    我站在离女人两步开外的距离,她的头还在左右摇晃,很慢。我慢慢把头侧向她的反方向,这一看,吓了我一激灵。女人面前有一面镜子,不是普通的镜子,是一面古铜镜。

    我撤回来,跟舅舅说完,舅舅脸色很不好。其实干这个活之前有预感这次会有些麻烦,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古物一直是我们这行里不愿碰见的东西,况且还是个镜子,换谁都挠头啊。

    古物来历复杂,渊源很难说清楚。镜子又极易圈禁冤魂,这合在一起的古铜镜根本就是个大煞。我觉得舅舅一定没有料到会中这么大的奖!

    舅舅示意我们都退出去,又轻轻关上门,问于先生:你家里有做古玩生意的?于先生说没有。舅舅又问:那这枚古铜镜哪里来的?他摇头说不知道。平时他媳妇管钱,买啥随便,他从来不过问。小女孩儿在旁边说,是她妈妈过年的时候买回来的工艺品,摆着玩的。

    舅舅说:这镜子不是工艺品。那房间里满是混沌的气息,我一时也说不好究竟是什么东西附在上面。一会儿你把孩子带去别的房间,别吓着。

    于先生带孩子离开后,我和舅舅开始准备东西,心想,幸亏回了趟沈阳,要不这次准得折这。

    就在我们准备的时候,女人所在的房间门开了,却没出来人。舅舅持着铃铛走进去,我跟在后面。此时女主人已经转过来了,不过还是低着头,靠在床头坐着,手里那面古铜镜泛着青冷的光。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很冷,我打了个哆嗦。

    舅舅看着女人问:可否言语?女人没答话。舅舅伸手想要去拿那面镜子,女人突然往后缩了一下。舅舅叹了口气:这打不得碰不得,你让我如何是好啊?话音一落,那女人嘿嘿笑了两声,我顿时觉得后脖子发凉。

    舅舅也往后退了一步,铜铃悬在手指上,竟然没响。

    舅舅说:备火。

    这个火不是要放火的意思。舅舅有一个火瓶,是长白山的老者给他的。形似小葫芦,什么材质的看不出来,瓶身黑黝黝的,顶口处有一个小盖子,每次一拔下来,露在外面的一小撮像棉线的东西自动就点燃了。舅舅说,这个东西可以一直烧着,不需要往里加助燃剂。老者还告诉过舅舅,一旦哪天它点不着了,必然是遇到了极恶劣的事。只要拔掉棉线,倒出里面的东西,自然会逢凶化吉。

    我把火瓶拿给舅舅,舅舅拔下瓶盖,一撮通红的火苗上下跳动。我看见女人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只一会儿,这房间明显就不冷了。舅舅把火瓶慢慢靠向古镜,女人拿着镜子的手抖得越发明显,最后撒开了。

    舅舅把镜子摆在了边上的梳妆台上,又把上衣脱下来罩在了原本正常的镜子上面。

    古铜镜摆好,我已经靠近女主人。舅舅把火瓶放在了镜子的正中间。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传来“嘶嘶嘶”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承受某种痛苦。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吵杂,有点像在厂子里烧灯笼时的动静。

    因为不能再问香,我心里挺害怕的。我和女主人仅一步的距离,但她给我的感觉极不安全。我清楚记得,自己当时腿发软。

    古镜前的火瓶越来越红,黝黑的瓶身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凸起的镜子上模糊地显现出很多个影子在动。舅舅用眼神示意我,我试探性地伸手去扶女主人的胳膊,想让她坐到古镜前。她就那样耷拉着脑袋缓慢移到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她往那一坐,从古铜镜里传出的嘈杂声一下就没了。

    舅舅来到她身后,静静观察。过了有一分钟吧,女人慢慢抬起头,那种很机械的动,感觉她的头像假的一样。

    女人看着古铜镜里并不清晰的自己,“咕咕咕”笑起来。我探头看了一下她的脸,长得挺好看的。

    火瓶上端的火苗越来越亮,屋子里的灯渐渐暗了下去,最后闪了几下灭了。舅舅悄声说了句:来了。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把脸凑近古镜,同时身体也抖了起来,越抖越快。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此时,那枚古铜镜照出的不再是模糊不清的影子,女主人的脸清晰地映在上面,紧接着铜镜上出现了一层水汽,女人伸手一抹,突然一声尖叫“啊”,那古铜镜上一张扭曲的血脸狰狞着往外用力挣扎,好似要从镜子里挣脱出来一样,女人晕了过去。泥铜色的古镜变得有些发红。怕女主人心神受损,我把一枚玉佛戴在她的脖子上。

    舅舅上前一步,并未施礼。先是一记雷符拍在古镜上,古镜里的血脸一声痛苦的嘶吼。舅舅挪开火瓶,沉声道:不知是哪里来的恶灵,竟如此狂妄凶恶。人鬼有别,何以越界作祟?

    以往舅舅问完后,因为有香火的牵引,自会有鬼魂答话。可今天不能问二回香,他全凭自己的心神念力维系,不光难度大,也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恶鬼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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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9 09:40:11 | 显示全部楼层
    舅舅问完半天也没有回音。我有些紧张,不时观察女主人的情况。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于先生的女儿走进来。我赶紧把她弄出去,刚一搭她肩膀,我就发现不对,这孩子怎么这么凉呢?

    “舅,得开灯。”

    舅舅过来一看,叹口气:可真难缠。

    这时候于先生也过来了:师傅,这孩子我拉不住。

    小女孩径直走过,坐在古镜前,眼睛里毫无生气:师傅,我并非有意为非作歹。这是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接下来,这缕精魂道出了事件的原委。

    原来,她早已身死百年,因为是横死的,又没有给人她超度,所以她一直寄居在这枚古镜上。一次机缘巧合,古镜被带入了万寿寺,并遗落在那。她便在寺庙里安稳下来。可不知为何,不久前这古镜离了寺院,来到了一个凶煞之地。那里有很多幽魂,古镜和她长年沐恩佛法,已略有佛性。这些幽魂纷纷循着灵性而来。但她也知道,这些幽魂里有一个恶灵,每到月圆时便极其躁动。每逢阴日更是屡屡犯戒。她告诉舅舅,那个轻生的女孩儿其实就是受了恶灵的操控才会寻死。

    于先生在一边听得脸都白了,急急地问:那为啥在我厂里捣乱呢?

    女子的意思是,于先生的妻子带着古镜去过工厂。那工厂的位置原是乱葬岗,不光阴气重,而且怨气凌人,极易招惹口舌是非。这恶灵见有机可乘,便附着在一盏灯笼上,时常出来意图夺人魂魄。所以,她便略施小计想提醒众人离开。

    今日她把那恶灵勉强压住,希望舅舅出手时不要伤她,她想还回到寺庙继续修行。

    舅舅自然会应允。他将那女子暂时安放在铃铛里,又让于先生把老婆和孩子抱回房间,将门用符封住,然后用火瓶逼出恶灵。

    那恶灵左冲右撞,肆意怒吼,恶躁至极,弄得整个房间鬼气森森。舅舅这次没心软,直接甩出三张雷符打碎了他的阴神。今后这三界内外都不会再有此灵为非作歹了。

    事情结束后的第二天,于先生到宾馆感谢我们。舅舅告诉他: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那轻生女孩儿腹中已逝的灵胎还需你自己去寺庙找大师父给他超度,否则后患无穷。好在你家祖上阴德盈厚,否则你也在劫难逃。经此一劫,还望你神思清明,切莫再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舅舅说完,那于先生脸色似霓虹闪烁,神情很是难堪。





    万平讲完我挺感慨的。不光是事情离奇,据万平说,那姓于的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个女人,也不知那些女人都为他做过什么,有好几个婴灵趴附在他身上。若不是有祖荫庇护,恐怕早就是黄泉路上人了。

    古人云:“求名者,因好色欲而名必败;求利者,因好色欲而必丧利;居家者,因好色欲而家弃必荒;为官者,因好色欲而官业必堕。”

    古往今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明百姓,栽在这上面的不在少数。

    《佛说四十二章经》说:“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又说:“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

    看来这色念妄动,便有剐肉剔骨之祸啊。

    最近几天师父回来了,有些事情要做,所以更得不勤,还请大家见谅。据说一些景点开放了,有的还是免费的。那人老多了,乌泱泱的。其实我觉得咱们大伙还可以再等等,那么多人聚集还是挺危险的。

    子鱼姐姐说后台很多人问大米的事。我跟大伙儿先说一声抱歉吧。是这么个情况,那个米实在是不好找了。因为本身产量不大,我走了不少地方也没找到,也不敢随便乱整,所以一直都没张罗。不过在找的过程中我也发现了另外几个,经过数次对比,选定了其中的一种。别的不敢说,肯定不是隔年米,没打蜡,没添加增香剂,这也是我的底线。大米做出来就是正经米饭味儿。我弄了些让大伙尝尝。我一个糙老爷们儿也不会说啥,就把价格降了,也算是我的诚意。还请各位亲朋好友笑纳。

    得嘞,我得干活去了,唐应要来,我得收拾屋子招待他。那个满身教条的闷葫芦,想起来都让人抓狂!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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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9 09:41:33 | 显示全部楼层
    《医院异闻》

    朋友们,我来啦!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几天我接了好多电话,从卖保险的到卖车卖房的,还有卖玉石的,都是推销广告,还有抵押贷款啥的。我心想: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让我办理抵押贷款?我押啥?押我自己?我自己都不受自己支配好吗?我是一个妥妥的穷光蛋啊。

    这几天老轴总上我这来,因为他上隔离点执勤,就给一个普通口罩,他怕回家不安全,在单位睡了几天又实在太闹腾,我就让他上我这来了。结果来第一天我就惹祸了。我也怕死啊,所以他来的时候我就把他从上到下全喷了消毒液。喷完之后我就傻眼了。老轴是过敏性体质,我喷的是酒精,结果这大哥进屋没用上五分钟脸就像猴屁股似的,脖子脸啥的全都又红又肿,然后躺地板上直接就昏睡了。我吓得赶紧给师姐打电话(他俩是两口子),师姐骂完我之后说他醒酒就好了。我虚惊一场,以为他会挂掉呢!看来过敏还不是很严重。嘻嘻。

    最近几天从境外回来的一些人把网络闹得沸沸扬扬,有公主病的,有要特殊待遇的,有觉得自己牛叉的,有不配合检查的,还嚣张地说自己是发达国度的精英,应该得到什么样的照顾。看了挺让人呵呵的。谁给你的蜜汁自信干出这么没素质的事?

    这几天的新闻全是国外疫情的事。各国的抗疫大战打得真是五花八门,惨不忍睹。有让民众自己想办法的,有说啥也不怕的,更有甚者说让民众感染是为了获得病毒抵抗力的?我一度怀疑自己看了一个假报道。惊讶之余,庆幸投胎到了中国。

    我有个朋友在国外当厨子,有证的那种。他刚去的那会儿我们一帮哥们儿都觉得他老牛逼了,心想这小子啥时候偷偷学的厨艺,还跑去给外国人做饭了呢?

    过了能有半年吧,大半夜他给我电话,叨叨了一个多小时。他说你不知道老铁,我觉得我在这有点浪费。我问他啥意思?他说我觉得我二舅妈来这都能当特级厨师。跟咱们那完全没法比。没来的时候我以为这多神秘呢,又是评星级又是各种比赛的。结果我那些煎炒烹炸的手艺基本用不上。炸东西是计时的,有专门的炸锅,到时间自己就停了,煎东西都是用各种不粘不糊锅具,至于汤类,很多都是罐头倒进锅里咕嘟。他说,想弄点新鲜的猪肉都不可能,全是熏制的。我真怀念咱们那的大市场,大灶台。我说你是不是在国外的小吃部啊?他说那倒不至于,相当于咱们的四星级酒店吧。也不是所有东西都不好,就是做法太单一,而且,很多肉品的原材料都是速冻的。不过他们的甜品确实做得可以,但是糖也是真多,热量贼高。其它的菜品并没有鼓吹得那么高大上。而且,真的是没有我们那的人勤劳,跟电视上演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还告诉我,他是用一碗正宗的川味辣椒酱征服他们总厨的,不过总厨吃完第二天请假了,因为他的pp也很辣。

    我没出过国,不知道国外的月亮究竟有多圆多亮。我最远到过贵州。印象最深的是那里的山,用玉秀林峰形容贵州的山不太贴切,我觉得它突兀高耸,很有自己的个性,极富神秘色彩。

    我们东北这几天下雨了,不大,却滴滴似希望。春天终于来了,希望世界的春天也快些到来。





    我那几个傻狍子哥们儿总质疑我,说我是天天写干活遇到那些怪事你们才喜欢我的。为了证明我自己,今天不写了。我写别人遇到的怪事,哈哈哈哈。

    其实,质疑存在万事万物当中。如果挨个去证明解释,估计得累死。生活是自己的,在别人不能决定你人生方向的情况下,解释那么多干嘛呢?又不是为别人活的。

    好啦,今天这闲嗑唠得有点多,咱们说点有意思的。

    我有个师姐大家都知道吧?她拜师的时候不在册,说白了就是拜的门外师。但是天赋极高,师父挺稀罕她。

    可我不稀罕她,因为她老欺负我。

    她相过很多亲,什么山猫野兽都有。姻缘天定,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嫁给了我那个当警察的表哥,老轴。

    婚后的生活还是很惬意的。没事收拾收拾她老公,规拢规拢她儿子。两个男人对她鞍前马后、唯命是从。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跟我显摆她家的两个男人是如何为她争风吃醋的。但她这个人不喜欢安于现状,爱折腾。于是自己又找了个工作,在一家医院上班,主要是管一些卫生工具啥的。

    有一阵子医院里夜间导诊人手排不开,就让后勤部也出一个人帮着值班。其实师姐挺爱上夜班的,因为加班费给得多一点。

    晚上没啥事,主要是一些老年病住院的老人比较多。他们夜里睡不着,到处走。导诊得看着他们,不让出医院的大门。

    这天师姐值班,晚上九点多,医院大厅里没几个人了。她在那刷手机,感觉身后有人。她有个习惯,就是身后有人叫她的时候她会往前走几步再回头。

    今天也是,她往前上了两步一转身,却没看见人。又往大厅里瞅了一圈,并没有人离她很近。她围着导诊台晃悠一会儿,就又追剧去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有点饿了,她去更衣室取吃的,穿过三楼走廊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红,再眨眨眼又正常了。下意识的,师姐知道可能是碰上啥了。但好歹也是见过点世面的人,也就没太在意。

    最后一口面包还没咽进肚,走廊里“啊”的一声尖叫。两秒钟的反应,师姐冲出更衣室,只见一个孕妇坐在走廊的地上,按着心口窝大口地喘气。师姐过去想要扶她起来,可到了孕妇跟前怎么也过不去了,面前好像有个隐形的玻璃门。她刚想念心诀,内科的刘主任正好从电梯出来:小七,快给你蛋糕,护士长过生日,我给你留了一块儿。师姐指着墙边:刘主任,你看。一回头,哪有什么孕妇的影子。

    刘主任莫名其妙地看着墙:你让我看啥?师姐说:哎呀,刚才有个大蟑螂,回头我得跟领导反应一下,消杀剂没有上次的管用。

    两人边吃边聊,师姐问:都说医院不太平,咱医院有过啥怪事吗?刘主任笑着说:作为医生我是相信科学的。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我也不能否认有些事在我的认知之外。

    师姐再往深了问,刘主任便不说话了。

    午夜,住院部很安静,偶尔会从病房里传出咳嗽声。师姐走路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这让她觉得踏实。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探头看见是她,笑嘻嘻地压着声音说:小七姐,你咋上来了?师姐说:我来看看你们这明天都领啥东西,我明早好交接。

    小护士在那一边填表,一边小声地说着好玩的事。师姐有一搭无一搭地应着,眼睛不时瞟着6号病房的门口。十几秒之后,一团黑气飘进6号病房内,不一会儿,呼叫铃大作。医生护士冲进去,几分钟后,病房门口的绿植叶子一阵抖动,一团模糊的白色影子飘远了。

    她拿着单子回到三楼,走廊里有几个灯闪了几下,她习惯了,没搭理。这几个月在医院,她不光见惯了生死,也见了很多和以往不同的异事。

    医院的六楼是老干部病房,也是特护病房,住的人非富即贵。院长只要在医院,一定会来这个楼层挨个房间看望一遍。

    师姐也爱在六楼晃一晃,因为总是有鲜花,空气中的味道很好闻。

    1号房里据说住的是一个有钱人的父亲。老人身体没什么大病,就是每到秋冬季会来这打几个季节针,疏通血管类的。这一年春季没来,再来的时候是轮椅推来的——心脑血管病落下的半身不遂,已经在一线城市的大医院治疗过,来这就是静养、调理。

    各色人等拿着鲜花、果篮、高档茶叶涌入1号病房,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早日康复。

    人们散去,老人的儿子也走了。留下小保姆在床边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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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9 09:41:5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人神志清明地躺在床上,大小不一的两只眼睛盯着门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老头儿阴沉了一下午的脸笑了起来,可能是太开心,口水顺着右侧的嘴角淌下来。老太太走到床边,掏出手绢给老头擦了擦嘴角,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铝制的圆饭盒,打开饭盒盖儿,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儿飘了出来。老头乐了,是他喜欢的红烧肉。老太太满眼笑意地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勺子,盛一块儿肉带着一点沾了肉汁的米饭,送到老头嘴边。老头儿微微欠着脑袋,张开的嘴有些哆嗦,饭菜送到嘴里之后,狠狠地用干瘪的嘴唇撸了一下勺子,然后才满足地嚼了起来。

    老太太看着老头儿吃,看得眉开眼笑。一口很快吃完,老头嫌老太太准备得慢,不满地“嗯嗯”了两声。老太太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把送到嘴边的红烧肉又往回撤了一下,老头儿有点要急,眼睛一下瞪大,老太太乐得肩膀一抖一抖。

    一盒饭菜吃完,老太太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不是很灵巧地打开,是一小捏茶叶。老太太用开水涮了涮饭盒,放好茶叶,倒上开水,一股浓郁的、俗呛的、混合着菜油味的茉莉花茶香气弥漫开来。老太太用衣襟擦了擦饭勺,㧟了一勺茶水吹凉了送到老头儿嘴边,老头儿扭过去不喝。老太太只好重新㧟了一勺,没吹,老头儿张着嘴等着。送进去的热茶顺着歪斜的嘴角流出来一半,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擦拭。又连着喝了几勺,老头儿心满意足地靠实在枕头上。老太太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戏匣子,低着头眯着眼睛调频道。滋滋啦啦的一阵声响过后,破旧的小方块儿里传出了“咿咿呀呀”的戏曲。老头儿闭着眼睛,左手跟着鼓点起起落落,脸上露出非常满足的神情。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看见她出去。老头儿听着戏睡着了。

    小保姆累了好几天,这一觉睡到早晨五点才醒。她看老头儿歪靠在枕头上睡着,便去医院不远处的早市买他爱吃的豆腐脑。

    再回来时,查房的护士已经通知老头儿的儿子,告知他老人已经过世。医生说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午夜。老头的儿子发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有一个铝制的圆饭盒,里面是泡了很久的茉莉花茶。他记得,这个饭盒是母亲在世时给父亲带饭用的。

    过世多年的母亲许是知道了老伴儿的寿终,黄泉路上怕他孤苦,深夜便来迎他一程。





    六楼的6号病房里,长住着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女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言谈举止、待人接物极有素质。说话声音平缓温柔,经常夸赞小护士年轻美丽。平时来探望她的人很少。她的病房里有很多书,她还写毛笔字。她有很严重的低血糖和贫血,脸色总是苍白。

    师姐帮她送过几回快递,她每次都说好几遍谢谢。有几次深夜,师姐值夜班,看见她在医院里晃悠,像一个幽灵。

    医院里有一个心理医生,她总是找他聊天,当然是付费的。她花得起。

    她在6号病房住了整个夏季。来探望她的人不超过两个,每人只来了一次。

    初秋,叶子微黄的时候,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疯了一般冲进6号病房,豹子似的扑在她身上,扯着她的头发厮打。她一开始反抗,后来便不动了,捂着脑袋任凭来人拳打脚踢。

    医生护士和保安闻声赶来制止打人的疯婆子。疯婆子被保安架着,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接着,便一遍遍地重复“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第二天,院里疯传,打人者的女儿是小三,介入了女人的家庭。一开始女人装作不知道,谁知这女孩儿经常半夜打电话骚扰她,说她年老色衰,残枝败柳,还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让她识相滚远点。女人中途换了几次电话,女孩儿每次都能很快知道新的号码。半年后,女人因为极度的神经衰弱和贫血住进了6号病房,直到现在。

    就在几天前,女孩儿在家突然疯了似的砸东西,还划破了自己的脸,跑到街上四处骂人。经过医院的确诊,女孩儿得了精神疾病,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女孩儿的妈妈在她的住处发现了几张纸,写着“那个老女人要杀我,她又给我打电话了,她才是疯子……”可当天在医院,她用女孩儿的手机拨了那个号码,病房里,女人的手机并没有响。可见,与她无关。

    医生护士都来安慰女人,女人依然对每个人彬彬有礼,眼睛里写满了悲伤和宽宥。

    夜里,师姐去探望她,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看见她正站在窗户前,抱着双臂,右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胳膊。师姐敲门,她转身迎过来,神色如常,脸上有几道明显的抓痕。

    她朝师姐笑笑:谢谢你来看我,让你们看笑话了。师姐没言语。她好像自言自语似的:我能理解,虽然我没做过母亲,但我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还是白天那套说词。

    师姐看着她,也笑了,摊开左手手心,是个剪成一半的电话卡,打开右手,是几个黑色的塑料片,有一个上面带着一个*的标志,看着应该是老式手机的按键残骸。女人看了眼师姐,标准的微笑不见了。

    师姐当然知道上面不会有任何人的指纹,她看着女人:你额头有一条线,前几天是青色的,这几天愈发黑了。凡事皆是因果,该放下就放下,切记不要执迷不悟。女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等师姐十一假期之后再上班的时候,护士说6号病房的女人夜里突发心梗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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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9 09:42:12 | 显示全部楼层
    7号病房住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刚住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全是人,有来探病的,有来看病的。

    每天上午老者打完营养针,都会在走廊里溜达一小会儿。他没什么大病,就是来调理一下身体。有时候还跟医生开几句玩笑,也会说哪个小护士会找什么样的老公。

    中午一过十二点,老者的病房门口就开始排队,男女老少都有。脸上或是焦急、或是盼望、或是欣喜、或是愁苦,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每个人进去都会回身把门关上,十几二十分钟后,里面的人带着五彩斑斓的脸色,脚步或轻盈、或沉重地离开。

    据说有时深夜会来一些大人物,在病房里同老者谈很久,出来时神情释然,轻松愉悦。

    一天中午,师姐和老者偶遇,老者站定了,笑眯眯地看着师姐。师姐也笑呵呵地着看他。明里暗里,两人眼神中传递了诸多讯息。

    他喊师姐“丫头”,问:丫头,师承哪家?师姐:野路子,不在册。无功无过。

    老者:慧灵通透,为何不修?

    师姐:何为修?何为不修?

    老者:当属名门,在宝在册,一心研习,解世人之惑,当为修。有此慧根,却在红尘,日复一日,糟蹋天赋,当为不修。

    师姐:红尘为水,我为鱼。红尘离我亦为水,我离红尘难为鱼。修为者,出世入世皆如是,便道红尘皆道场。何来修与不修之说?

    老者不语,看着师姐抱着一摞白大褂离开。

    又过了几日,六楼的小护士跟师姐八卦:小七姐,你知道吗?我们楼那个大师好像摊上啥事儿了。这几天所有来找他看事的人都被他撵走了。他那屋一直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里面照顾他,连我们进去他都要问清楚干什么。你说他是不是被绑架了?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师姐上了六楼,大师的病房门口果然清净得很。楼梯口,一名男子压着嗓子在打电话:老家伙不松口,非说没钱。可有人看见前几天找他看事的人都排队呢,怎么可能没钱呢?我说你也赶紧过来,兴许他听你的。

    过了两日,7号病房又来了一个男人,看起来比先来的岁数小,叫老者爸,叫男人哥。好吃好喝弄了一大堆,又呜呜渣渣地让护士干这干那,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

    老者打针的时候,他在一旁又削苹果又扒桔子,嘘寒问暖极其关心。打完针,他开始说自己现在过得如何不容易,他想好好孝顺父亲,无奈有心无力,希望父亲能借给他点钱,他挣了大钱好让他老人家颐养天年。老者闭着眼睛不说话,小儿子说什么他都说“嗯”。两三天后,小儿子不耐烦了,站在楼梯间打电话:哥,这老头儿油盐不进,我看只有等他死了才能拿到钱。随后,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师姐再遇到老者,老者完全变了一个人。形销骨立,面色灰黄,唇色青紫,双目焦灼。他望着师姐,神色悔恨、苦丧。

    师姐笑了笑,递给老者一串珠链。

    老者接过去:何种珍木?在哪所寺院受佛恩几载?哪位大师蒙照开光?

    师姐:杂木而成,无佛无道,也未开光。我做幼师时,孩子们找来各色木珠送给我,我串起来保存至今,每一颗都是孩子的至纯本真。赠与你。

    中秋的前几天,老者突发高热,几番诊断,竟是癌症。两个儿子再次出现,逼问医生到底有没有治疗的必要。医生说因为发现得早,放化疗后应该能控制得很好,但不排除病情扩散加重的可能。两个儿子的意见相当一致,放弃治疗,不花冤枉钱。随后拿着一份拟好的遗嘱,来到老者的病床前,让他签字。

    老者看着两个儿子迫不及待的神情,心灰意冷。

    三天后的凌晨两点,师姐抱着一个大包裹进了7号病房。二十分钟后,医院后门的黑色轿车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去了另一座城市。

    病房的床上,有一个公文袋,里面除了有详细的情况说明外,还有一份遗嘱,老者百年后所有的财产都赠予国家,跟他的两个儿子没有分毫的关系。

    哪来的癌症?不过是一场人心大秀罢了。病床的枕头上有一张字条,上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拜谢,丫头。

    师姐常把林清玄的一句话挂在嘴边:以清净心看世界,以欢喜心过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软心除挂碍。

    命运无常,无常是常。投胎为人,走此一生,也终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滚滚红尘,有别有心。天高地阔,欲往观之,有我无我,皆是造化。何须执迷?

    夜深人静,愿各位安好。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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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0 16:57:2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木匠的神奇经历》

    我今天特别想放挂十万响的鞭炮。你们猜是为啥?因为唐应走了,走了,走了!

    有他在,真的,我的生活完全是陌生的。不能熬夜,因为他会来关掉我的床头灯。不能吃辣的,因为他不吃也不让我吃。不能抽烟,因为他讨厌烟味。不能让朋友来家里,因为他不喜欢人多。不能赖床,因为他早起练功一定会把我薅起来。不能点外卖,因为他觉得不健康。

    苍天呀大地呀,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觉得他应该穿越回古代,地球真的不适合他啊。好在他已经走了,否则我肯定疯了。

    那天我看评论,有人说快到清明节了,让我来点劲爆的。啥算劲爆啊?再劲爆能有这次的疫情劲爆?它把全世界都整爆了!

    还记得年前的时候,电视上、网络上天天上演各国的明争暗斗。老美又卖给谁家武器了,又要制裁谁了,又要派兵攻打谁了,我大天朝的5G技术威胁到他们了……就感觉地球都要装不下他们了,别人家啥事他们都能掺和一脚。特别像我们哭活的时候那些难缠的游魂野鬼,给烧了纸钱又要酒喝,给倒了酒又要菜吃,吃完菜还不走,还在那使不入流的手段捣乱。不仅如此,还撺掇身后一帮小国跟着起哄,出各种幺蛾子,也真是够膈应人的。

    现在好了,都消停了,都被一个叫“新冠”的哥们儿整懵圈了。也不嘲讽我们了,也不鄙视我们了,整天想各种法子跟我大天朝求援。

    既然有朋友说想来点儿清明小礼物,那咱就来点。只要你们爱听,我就爱说。但咱也别整太劲爆的,容易发不出去。咱小打小闹来点东北乱炖。大伙儿可以挑喜欢的吃。




    清明节各地的习俗不一样。我们这按老规矩是要给先人上坟的,但是近年来回农村祭拜的越来越少了。有的是因为家里根本就没人,都在外地打工;有的是因为退耕还林之后坟都推平了,小辈人根本都找不到;还有的地方是不让烧纸啥的,怕引起山火。多种原因吧,这个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已经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希望能保留在心里。毕竟,人是需要回望过去的。回望,让人不忘本。

    我们村有个老木匠,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木匠活的。我们这帮孩子爱去他家,因为可以玩儿那些凿子、刨子啥的。

    老木匠祖上也曾是一方人物,最早是给皇家打家具的。爷爷说,闹粮荒那些年,木匠家没少接济村里人,虽说没顿顿吃饱,但也没饿死,已经很不错了。六几年的时候,一场运动开始了。村里的老人听到风声,找了几个宗亲把老木匠一家五口全都送了出去。

    八十年代,老木匠回村,那时候他还没老,四十多岁,拉家带口的。他们家原来的老房子一直在那,乡亲们帮着翻了新,总算叶落归根了。

    老木匠的年纪跟师父差不多,两人没事爱凑一起喝一口。老木匠有一道拿手菜,拌豆腐。乍一听这菜没啥出奇,但真想做好吃了可不容易。

    豆腐必须是新鲜的,新鲜到啥程度呢?就是刚出锅的,颤颤巍巍冒着热气。葱切碎末,撒一点盐、味精,再泼点酱油。吃的就是简单明白。还有一种做法是浇些熟豆油,这个我没试过,不太会弄。不过,这豆腐要是石膏点出来的就别试了,不好吃。非得是卤水的,而且是新豆子磨的,吃起来才比肉香。别放辣子,会夺了豆腐的香味儿(狂咽口水)。

    老木匠每次做两块儿,就着两块儿豆腐,师父他们两人能喝一下午。

    老木匠每次喝好了都会说他父亲的事。他父亲叫刘宝福,十二岁学徒,十八岁伸手木匠活,打的一手好柜子。早头不像现在,有个商场家具城啥的,都是请木匠上家去做工。东北这边落地柜不多,绝大多数人家都用炕柜。因为冬天太冷,木头柜子搁在地上很容易因为受潮受冻裂开。所以,为了使得长远,一般都打一套炕柜。老东北的炕柜一般长两米半,高一米半左右。最下面是炕箱,有两对小开门,里面装一年四季的衣服。往上一层是抽屉,装一些针头线脑,零零碎碎的东西。最上面那层一般是放被褥的。有条件的打上木板刷上油,做成柜箱。没条件的就不弄了,整一个厚些的木板搪在上面,被褥叠好了摆上去。

    这天,有人上家来找刘宝福,说在青马沟有一家结婚的,让他帮忙去给打一套炕柜。当时他手里还有个活没干完,就没马上答应。来人说给的钱多,活还不着急,可以抻悠着干。这刘宝福才点头同意。

    大概一个月之后,东家来人请了。刘宝福带上自己的工具和两个打下手的徒弟就奔了青马沟。那时候坐的是马车或者牛车,速度都不快。刘宝福上午走的,到青马沟天都擦黑了。

    这东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光门口的拴马桩就三个。大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看穿着打扮像是管事的。

    刘宝福让两个徒弟把工具卸下来,管事的也没说话,一个手势就把他们三人带到了厢房休息。

    洗洗涮涮简单吃了点东西,三人就躺下了。夜里,刘宝福口渴起来喝水,那时候没有电灯,管家临走的时候给留了一盏气死风灯。刘宝福双脚刚落地,桌上的灯“噗”一下就灭了。你要说就是个简易的油灯倒还说得过去,可这是上了灯罩的,又是在屋里,不是人为的话,自己不会灭。

    刘宝福是个江湖手艺人,走南闯北也是吃过见过的。他倒是没慌,不过也没抬头,始终低着脑袋,一点点摸到茶壶茶碗,仰脖喝水的时候都闭着眼睛。一来呢,多少有点害怕,二来呢,只要不是那种噬魂恶鬼,要是当没看见不主动招惹,一般不会有啥事。

    喝了水他又躺回炕上,但睡是睡不着了。闭着眼睛,支楞着耳朵仔仔细细听着周围的声响。

    鸡鸣天亮,刘宝福三人起来干活。昨天的老管家正在院子里忙活,看到刘宝福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领着他去见东家了。

    这是个套院,东家住在最里面的院子。几分钟后,刘宝福见到了财主。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太太,一身锦黑缎子袄,一把溜光的发髻盘在脑后,显得干净利索。但是看脸色可不太好,灰滔滔的,眼睛也没神采,两腮的肉往下耷拉着,手里一杆烟枪吧嗒得贼响。

    老太太拿眼瞥了下刘宝福,问了几句木匠活的事儿,就让管家带他去量尺寸了。刘宝福来到东厢房量好尺寸准备回去下料,刚一迈出门槛,老管家突然回身问:昨个儿夜里歇息得可好?刘宝福打了个嘣:啊,还行,挺好。干活人,没那么多讲究。老管家没再说话,刘宝福问:敢问府上是哪天的喜日子?

    老管家没应声。

    定样、量尺、下料,叮叮当当做好这套柜子是七天之后。按规矩,晚上刘宝福得弄点好吃好喝犒劳两个徒弟,还得准备一块儿红布蒙在柜子上,三天后上了漆就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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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0 16:57: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大早他跟管家说要去趟集上买东西,管家说你要啥我给你准备,不用你出去买。这让刘宝福有点发蒙。啥意思呢?咋还不让出去了呢?把俺们绑票了?他给大徒弟使了个眼色,大徒弟便溜达去了。不过没出院子。过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大徒弟进下房了。刘宝福也跟了进去,二徒弟便在门口拾掇零碎活,其实就是放风呢。

    大徒弟说:师父,好像没啥事。伙房有几个干活的在那嚼舌头,我听了会儿。东家有个儿子,前阵子得了急病死了。那之前定了门亲事,闺女家不想退聘礼,这婚只好照结。所以才找咱们打炕柜。人家可能是客气,才不让咱出去的。

    刘宝福听完觉得确实跟他们没啥关系,也就放心了。晚上跟两个徒弟吃完肉喝完酒便歇下了。

    迷迷糊糊的,刘宝福就觉着耳边有凉风,他把被子往头上拽了拽,两个徒弟也不知是谁喊了句:谁拉我脚?这一喊把刘宝福惊着了,一个翻身坐起来:谁?俩徒弟也起来了。拨亮灯,四处瞅了瞅,窗户门都关着,并没有人。

    刘宝福穿好衣服登上鞋,让俩徒弟接着睡,他到院子抽烟去了。

    月至中天,他在院子里来回溜达。隐隐约约听见有猫叫。这其实也没啥,农村多野猫野狗不稀奇。过了有五六分钟,猫叫声越来越近,而且数量好像也变多了。刘宝福借着月光看见门边有把扫地的扫帚,转身抓在手里,想着真有猫过来也好赶一赶。

    正仔细听着呢,跨院间的小门那闪过一个黑影,因为月亮又大又亮,刘宝福敢肯定自己没看错。他想追过去看看,又一想,这又不是自己家,别给人找不痛快,兴许是和谁相好的呢。想到这便要回屋睡觉,转身迈步往回走,这一回头吓得他手里的烟枪差点掉地上。就刚刚一闪神的工夫,刘宝福身后不知道站了多少只野猫,密密麻麻的。一个个瞪着黄的、绿的各种颜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他。

    说实话,刘宝福害怕了。自小长在农村,即使没见过,也听说过。这夜里的野猫是不会无缘无故大批地聚在一起去谁家的。要么是受其它东西控制,要么是这家要出事。

    刘宝福呆愣了片刻,缓缓地,一点点地开始往墙根挪动脚步。他不敢突然跑或是大声喊。两只眼睛紧张地盯着那群猫,生怕它们突然冲过来撕咬他。刘宝福退到墙根儿,那群野猫从他面前不急不慌地走了过去。

    当时的刘宝福是十分害怕的。但比害怕更多的是好奇。他缓了缓神,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这群猫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最里面的院子。院子中间有张椅子,上面好像坐着个人。刘宝福以为是东家老太太,刚想招呼,谁知一只野猫突然窜了上去,正扑在那人身上。刘宝福心想:这下可坏了,这老太太摔下来,不得摔个好歹啊?心想到这,脚底下就快跑了几步过去扶。一到跟前,“妈呀”一声,刘宝福身子向后一闪,一下跌坐在地上。这哪是东家老太太啊。眼前是一个面白如纸、眼如铜铃、下颌半开的死鬼。

    刘宝福心下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晕过去了。再睁开眼已经是晌午,两个徒弟扶着他喝了口热姜茶。他回忆了一下问:我咋地了?徒弟说:不知道啊,您就一直睡着,咋叫也不醒。我俩想,您要是还不醒就得请大夫去了。刘宝福问:你俩昨个夜里听见啥动静没?俩徒弟摇头。




    下午,刘宝福检查打好的柜子,看看抽屉有没有卡壳的,有没有还需要打磨的。对于昨晚上的事他不是没想,而是没想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只希望能快点干完回家。老管家来看了看柜子,又问了几句外行话,刘宝福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也就讪吧嗒地走了。刘宝福觉着昨晚那个黑影是老管家,刚才过来就是想试探他。刘宝福不想卷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也就没理他。

    天黑了,这回刘宝福可没打算睡觉。他弄了点小酒,又让徒弟装满了烟袋,喝完酒,叼着烟袋,在院子里转悠起来。过了昨夜野猫来的那个时辰,院里院外都安安静静的。刘宝福想着应该是太平了,便转身回屋歇着了。刚钻进被窝,还没全躺下,就听门外刷啦啦有动静。刘宝福两大步蹿下炕,蹲在门口细细地听。又有几声连着的“唰啦唰啦”响。刘宝福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一条缝,漏出一只眼睛往外瞧。果然,门外站着一大片野猫。奇怪的是,它们今晚没叫唤。不过眼睛的方向都朝着刘宝福这边,好像在等他似的。刘宝福想了想,慢慢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野猫们照样大摇大摆地来到里院。刘宝福站在小门那,看着昨晚那张椅子,上面啥也没有。这些猫像受过训练一样,一只接一只排好,把椅子围在中间,一圈一圈不停地走。刘宝福看了一会儿不明白这是在干啥,趁着那些猫不注意,他就一点点地往后退,想回去。退了几步卡住了,刘宝福多了个心眼,回手朝身后抓了一把,想着真有啥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这一抓不要紧,李宝福摸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不像墙啥的,因为一细摸索并不宽,细圆,感觉还有布料。这手上下一活动,刘宝福心里有数了,这是一只胳膊。他刚才摸到的那个冰冷的东西应该是手脖子。

    想到这,刘宝福借着晚上那点酒劲儿,把心一横,猛地一回头,铆足了劲儿的右胳膊狠狠地落在了后面人的身上。就听“咚”的一声,刘宝福感觉整条胳膊都麻了。身后这位是纹丝没动。刘宝福抱着胳膊借着月光一瞧,好家伙,还真是昨晚椅子上那位。

    此时的刘宝福已经不害怕了。人就是这样,看不清瞎琢磨的时候觉着啥都可怕,可真要是面对了它的时候,你会发现愤怒大于恐惧。刘宝福血朝头上涌,瞪着要冒火的眼睛喊:想咋的?啊?话音刚落,抬腿就踹了一脚。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到底是啥,踢得脚疼。刘宝福也顾不得细看,踹完拔腿就跑。

    一共就三个院子,往大了说跑到前院三分钟咋也到了。可十几分钟过去了,刘宝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住的院子居然还没到。

    刘宝福心想:坏了,碰上鬼打墙了。他一边合计怎么办,一边往后瞅,怕那个东西追来。老话说,怕啥来啥。这一回头,那个死鬼就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惨白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刘宝福脚底下又紧倒腾几步,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爱咋咋地吧!

    刘宝福瘫坐在那倒气,身后那位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竟然直直地穿过了坐在地上的刘宝福。“唉”,刘宝福一声长叹,心想:看来我已入阴曹地府。可怜我还有高堂在上未能尽孝啊。正想到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雄鸡报晓!刘宝福感到浑身发凉,眼睛酸胀。揉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第三进院子的中间,边上是那把死鬼坐的椅子。四周无人,晨风一起,地上飘着丝丝缕缕的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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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0 16: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宝福呆愣愣地杵在那,徒弟来叫他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

    回到屋里,刘宝福说:不等了,一会儿就上漆,刷完咱们就回走,这地方不能待。俩徒弟自然是听师父的话。洗了把脸便在院子里摆开工具开刷。这时候老管家过来喊吃早饭,刘宝福没抬头,管家说:刘师傅,不是说三天后上漆吗?还有一天呢?咋就刷上了呢?刘宝福说:我看这天不好,怕有雨。说完让两个徒弟去吃饭,他说自己不饿。管家说: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您劳驾。

    刘宝福定了定心神,跟着管家来到里院。东家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挑烟丝呢,脚边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黑猫。

    “您叫我?”

    东家老太太反手在椅子边磕了几下烟袋锅儿:刘师傅,这十里八乡听说你的手艺是上得了台面的。您要是觉着价钱不合适,我就再加点。刘宝福呵呵一笑:老太太,您多心了,价钱刚好。

    老太太又说:今天就是上完漆你也不能走,我还想让你再给打个照镜台呢(梳妆台)。

    刘宝福瞅了眼那只大黑猫:老太太,不瞒您说,我这还有一份活等着呢,也都是前些日子答应好的,我不能失信于人哪!您通融一下。那边完事了我再回来给您打照镜台。

    老太太没言语,撩眼看了看刘宝福,一抬脚,大黑猫“嗖”一下窜到他脚前,刘宝福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站住了。老太太躬着腰,似笑非笑地回屋了。

    当下的刘宝福更是打定了回家的心气,回去的步子明显加快,吆喝着两个徒弟手底下麻利点,趁着亮早点走。

    西边的日头还没落,刘宝福结了工钱,带着俩徒弟收拾了干活的家伙什,也没用管家套车,急匆匆地往家奔。出了村口,刘宝福长长地出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俩徒弟奇怪师父为啥走得这么急,刘宝福也没多说,就说身体不舒服,要快些回家。

    到了大集上,刘宝福雇了辆车。道太远,又背着工具,实在走不动。车老板热情,跟几个人搭话。大徒弟说了去处和活计,车老板一勒手里的绳子,扭头问:你们打哪出来?大徒弟又说了一遍。车老板脸色一变:您几位没忽悠我吧?你说那家是不是门口有三个拴马桩,有个老管家,还有个老太太?刘宝福点头。车老板瞪大眼睛压着嗓子:爷们儿,你们这是碰上棘手的事了。那是孙裴德“孙大富”家。那院子早好些年就没人住了,孙家上下六七口人死了多少年了。你们最好赶紧奔东头的寺庙,让大和尚给瞧瞧。这是要命的事,可别含糊了。

    刘宝福有点犹豫。他现在又想回家又想去庙上。正思量呢,迎面过来一个和尚,手里端着一个化缘的钵盂,走到他跟前,也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年头也有装和尚到处骗人的,老百姓很谨慎。刘宝福拿出些零钱放进钵盂里,和尚摇摇头,又添了些,和尚还是摇头,然后抬手一指,指着刘宝福左边的口袋笑,刘宝福心想,那是我刚结的工钱,也不能都给你啊,就掏出一部分添了进去。和尚还是笑而不语看着他。无奈,刘宝福试探着把刚才结的工钱都放了进去。和尚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钵盂,又递到刘宝福眼前,刘宝福伸头一看,里面哪有什么工钱,是黄黄的一摞冥钱啊。

    两个徒弟吓坏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刘宝福一偏腿,从车上蹦下来,给和尚行礼,和尚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木鱼,没有槌,递给刘宝福。刘宝福跪在地上叩谢,再起身时那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我听老木匠,也就是刘宝福的儿子讲的整个事情经过。我还曾试图追问过事情的因果,可惜老木匠并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琢磨究竟是咋回事?后来师父看我实在难受,跟我说:万事万物有因果不假。但事以假寐,不要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果”,也许那是“因”也未尝不可。勿妄想、勿妄论、勿求眼下真。问本心、问本我,无须问这世间“如是因果”。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着眼处太用力观,便是盲。

    得嘞,各位兄弟姐妹,咱们今儿个就到这吧。愿大家诸事安好,身康体健。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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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20 16:59:10 | 显示全部楼层
    《马三娘,扎纸匠,以及会看事儿的小女孩》

    清明节我回了趟农村,做了些事,遇到些人,在我姑家住了几天,跟村里的一些老人聊了很多过去的事。他们还是拿我当孩子,拿了很多我爱吃的东西让我吃,然后坐在炕上说我小时候的那些糗事。我听得又臊又笑。聊来聊去,聊起了几个人和事。

    过去村上有个养马的大户,姓马,家里排行老二,所以大伙儿叫他马二爷。

    马二爷有个妹子叫“三娘”,那不是一般人,十里八村都有一号,据说年轻的时候那是相当豪横!

    早年间闹匪患,村上组织年轻力壮的男人在村口守着,马三娘也弄了把镰刀站在队伍里。结果那些土匪坏得很,弄了好几只狗往村子里冲,很多男人都害怕跑了,马三娘手里一把镰刀上下翻飞,和仅剩不多的几个男人硬生生把狗打退了。不过,脸上被狗扯了块肉,落了好大一个疤。一辈子没嫁人。

    伤好以后马三娘并没躲躲闪闪,都是正常跟人打交道。村里大人孩子并不怕她,只是再没提亲的上门。

    年深日久,马三娘性情多少有些改变。四十岁左右的时候尤为严重,待人接物暴躁易怒,情绪变化无常。

    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马三娘独自上了后山。没人知道她去干什么。她的两个哥哥叫了几个乡亲跟在她后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跟上她,眼看着就拉住她了。天空一个炸雷,马三娘噗通倒在半山腰上。两个哥哥以为她被雷劈死了,哭喊着去救。谁知马三娘一骨碌翻身起来,头也没回地下山回家了。自那以后,马三娘好像变了一个人,看见个人便说你家有人咋咋地了,你家坟地多不好了,你家祖上干啥缺德事了……得罪了不少人,引起过不少麻烦。

    马二爷把她关在家里好多次,但那是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永远关着吧。马二爷家的老太太临过世时头脑异常清醒,嘱咐马三娘的两个哥哥,一定要放她出来,不能关着她,那是天给的闺女。

    说来也是奇怪,老太太过世后,马三娘没再“犯病”,正常得很。村上看阴阳宅的穆老爷子和算卦的李老闷,见了马三娘客气得紧。有一次穆老爷子跟师父说,那马三娘虽说中年成事,可那道行却了不得。




    我那时候岁数小,心不定。偶尔会听说马三娘被小轿车接走了,去了哪哪的大城市,但对这些都不咋上心,一心就是玩儿。所以那些事很少打听。

    穆老爷子是给人看阴阳宅的。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这方面的事都找他。他跟马二爷是过命的交情,马三娘的很多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有一回,马三娘给人办完事回到家之后,便蒙头大睡。起初马二爷一家以为是道远坐车累着了,谁知道一睡就睡了两天。马二爷觉得不对劲儿,喊来穆老爷子,发现马三娘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大伙儿赶紧找车找人,奔了镇上的医院。到了医院之后,大夫给做了检查,没看出哪有病,啥都正常,只好挂着葡萄糖观察着。

    在医院住了三天,马三娘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神智也清醒过来,但家里人问她,她并不说遇见啥事儿了。

    直到有一次穆老爷子再三追问,她才说是咋回事儿。

    那次她去市里给一个有钱的商人看事。这个人不知为何,每到夜里便双眼通红,到处乱走,还专门儿喜欢在坟地里过夜。马三娘去看的时候,发现这个富翁身后跟着一群没脸的。马三娘跟师父他们不同,她只会看也能说得出,但是她做不了什么。所以她是真真正正属于给人“看”事儿的。

    按穆老爷子的说法,这样的人虽然看得准,但是没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有的时候就会惹一些东西跟着自己,弄得很麻烦。但是你要让他别看了也不行,有些人的命就是干这个的,这是他注定要做的,你非得去拦着挡着往往事与愿违。

    那次回来之后,就有一些东西困住了马三娘,而且还很厉害。穆老爷子前后试了几回都没成。

    最后没办法,马三娘去了城里的一座寺庙,请那里的大和尚帮忙,才平安无事。

    有人说那不干这行不就得了?理论上是可以的,我不想做我就不做。可实际上就我所知道的见过的,都不能左右这件事。它就像一个命数,命里带这个就一定得干这个。

    我以前很不服,觉得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别人一定强迫不了我。但后来我发现,这人想改变一生的命运轨迹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儿。我曾尝试过,但都失败了。我也见别人尝试过,也都失败了。

    马三娘自那件事以后,也许是迫于家人的压力,也许她自己也有些害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沾手这些事儿。不过就像师父说的,这些人的命运早已经是注定的,逃脱也只是逃脱一时,最终都会被命运的大手推回到属于自己的轨道上。

    初冬时节,东北的天气很少打雷。但那天夜里,马三娘家上空雷电交加,有村民看见马三娘在院里不停地磕头跪拜。此后,便又像以前一样帮人看事了。

    马三娘寿终正寝是59岁。她的过世跟别人也不同。

    临终前无病无灾,跟正常人一样,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梳得光光的,吃好喝好之后还唱了一段戏。傍晚时分,便独自去了后山。临走之前告诉她的两个哥哥,第二天早上去后山接她。马二爷他们清晨去的时候,马三娘端坐在当年炸雷的地方已经仙逝。

    三年后,马二爷的儿子喜得一个小闺女,左脸上有一圈淡淡的暗色胎记,和当年马三娘脸上的疤是同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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