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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作者:笑看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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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回光返照(10)

并非是我们不相信霍排长,而是因为他所讲的那一套,不是野史就是传说,谁也无法判断其中多少为真﹑多少为假,毕竟没有他亲身经历的可靠些。

而且我们从他所讲的那些传说中,并未听明白到底如何利用白犬,来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像他所讲的那种能够上听天界﹑下闻地府的灵犬雪狮,可不是俯拾即是﹑家家都有的。

所以,当霍排长说起他也曾亲身经历过有关白犬通鬼的离奇事儿时,就连朱老先生也是笑呵呵地表示,想要听霍排长好好讲讲呢!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就各把一盏清茶,听那霍排长再次侃起了他的亲身经历:

当年在老家之时,因为师父的短短几句话,一时间狗白为贵啊!凡是信教的人家,均是想方设法的要弄条白狗养着!

平时看家护院的大黄狗也变成了多余之物,甚至连一向能够辟邪驱鬼的黑狗,也是变得身价倍落,成为了人们锅中的美味——毕竟是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嘛!

但是,一时间上哪儿弄得如此多的白狗啊,所以村内的家家户户,纷纷走亲访友,就连多年没有走动的山外远亲,也破天荒地的走上一遭,想要寻求一条纯白之犬!

甚至家境较好的人家,竟然开始拿出银钱,想要买上一只呢!

最为可笑的是,毕竟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白色之犬,有的人家就自做聪明,把自家的杂色小狗,放到浆染粗布的染缸之中,染成了一只举世罕见的白犬——就连原本黑色的鼻尖,也被染成了白色!

因为我们家知道这个消息较早,父亲从几十里外的亲戚家里,抱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虽然它并没有什么可听天界地府的阴阳之耳,但我们仍然给它仿照传说中那只灵犬雪狮,给它取了一个类似的名字——雪虎!

没想到,就是这只雪虎,还给大家带来一段颇为离奇的故事呢。

说起那件离奇之事,就免不得要提起老家山脚下的那个醉仙池!

在霍某老家的山脚下,有一片不大的池塘,里面草鱼﹑鲤鱼十分肥美。无论是清蒸清炖,还是油炸,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显得非常鲜美可口。

那片池塘,就叫做醉仙池。而且据说这醉仙池还有一段相当离奇的传说。呵呵,因为与今天所要讲的白犬之事不相关,就改天再讲吧。

由于走亲访友的寻找白色之犬,自然不宜空手登门,而山里人家对那些菌菇野味之类的东西,也是司空见惯﹑不以为奇的。

所以就有些人打算给亲戚们带些不一样的东西。我西边的邻居霍二海,就带上家伙,领着十多岁的儿子霍巍,到醉仙池去,说是要打捞些那里的鲜肥鲤鱼……

不幸的是,二海的儿子霍巍十分胆大调皮,趁着他爹二海集中精力打鱼的时候,在醉仙池边玩耍时,滑入了醉仙池内。

等到二海将其捞上来时,霍巍一口水呛得不省人事﹑两眼翻白。虽然霍巍昏迷不醒,但他胸口仍有一团温热,说明那孩子还有命在。

霍二海那家伙就按照几百年来流传至今的老办法,急忙把霍巍弄到家里,一边让人拿着霍巍的旧衣服,到醉仙池去叫魂,一边把小家伙头朝下趴在旧墙上,脱下脚上的鞋子,对准霍巍的屁股是一阵猛打!

据老年人所说,这种方法救人最为有效。不管传说多么神奇,至少让溺水的人头朝下打他,可以让他吐出肚子里的水——当然,老年人的说法是,这样做可以打跑附在他身上的孤魂野鬼什么的,而且“旧墙”与“墙旧”(抢救)之间亦有些什么神秘的关系!

可惜的是,也让孩子趴在墙上一阵好打,也让老婆带着他的旧衣去叫魂了,但那个霍巍就是不肯醒来!

如果说那个小家伙真是抢救无效﹑一命归阴的话,他却胸口不凉,似乎仍在命在,只是昏迷不醒而已!

救人如救火,不能稍加延误,所以旁边马上有人献言说,看来还是没把这孩子的魂给招回来啊,不如赶快去请黑袍老者(也就是后来的我师父,当时他还未曾收下霍某为徒),请他老人家赶快施法救人……

霍二海的兄弟三海听了之后恍然大悟,赶快一路小跑地去请匿尸宗的那个老者。

黑袍老者来到之后,用手摸摸霍巍的身体,发现一不僵硬﹑二不冰冷的,就平静地告诉大家说,不妨事的,这孩子命不该绝,只是落水之时又惊又吓的,魂魄离体而已,只要招回来他的离体之魂,就能够醒过来了!

事不宜迟,那黑袍老者立即作法,要召回霍巍的灵魂,让他归位附体!

一通法事下来,霍巍不但没有醒来,那老者倒是一脸惊愕,说是奇怪﹑奇怪啊,这孩子的魂魄不在附近么?怎么召不过来啊?

二海一家人赶快跪在地上,请求老者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救救孩子啊,要是拖得时间长了,估计这孩子也就身体该冷了……

黑袍老者连忙扶起他们,说看来这孩子的灵魂跑得不近,自己必须亲自过阴,前去寻找一下,让二海速速准备面饼二枚﹑檀香一柱。

二海一家很快准备齐全,那老者就将二个面饼放入袖中,然后点上檀香,让二海夫妇在旁边一定要看好檀香,不得乱动熄灭,自己立即盘腿坐下,闭上双眼﹑过阴而去……

看到这一切,在场的众人顿感放心不少。当是我也在场,知道这个黑袍老者当真法力高强,能够入阴寻人﹑能够起死回生,有他出手,自是万无一失!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那柱檀香也是越来越短。记得上次黑袍老者过阴之时,直到檀香还有四指高的时候,他才辞阴返阳,所以众人虽然急迫,却也不得不耐心等待!

但是,这次直到那柱檀香剩下不到三指高的时候,不但霍巍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而且黑袍老者也是动也不动,这让围观的我们不由得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因为我们都曾经听那黑袍老者以前讲过,说是过阴之人,要是呆在阴间的时间过长,就有可能无法返阳而留在了阴朝地府!

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时间拖得再久了,恐怕救活霍巍的难度也会相应更大啊!

任凭我们如何紧张担心,那柱檀香仍然是不紧不慢地燃烧着,慢慢的只剩下不到二指高啦!

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围观的人开始瞪大眼睛,差不多是屏气凝神地在看着黑袍老者,盼望着他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然后欣慰地告诉我们说,这个孩子的灵魂终于让我给找到啦!

檀香继续燃烧着,我感到它在烧的不仅仅是檀香本身,而且在燃烧着我们绷得紧紧的神经:要是黑袍老者再不返阳而回,恐怕就一言成谶啦——他以前就曾说过,过阴之事非常危险,万一不能及时返回,就算一命呜呼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不但这个霍巍一命归阴,而且以后村里再有什么鬼怪难解之事,就再也没办法请他老人家排忧解难啦!

檀香似乎越到底部燃烧得越快一样,那个红点毫不留情地吞噬着暗黄色的檀香,将它变成一缕轻烟﹑一截黑灰!

旁边已经有人在惊叫起来了!说是这个黑袍老者,恐怕是已经无力回天﹑就此逝去!

当然,更多的人只是握紧拳头,瞪大眼睛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只要檀香不灭,老者就有回来的可能!

终于,在那柱檀香只剩半个扁指左右的时候,黑袍老者长叹一声,睁开了眼睛!

围观的众人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黑袍老者在最后关头,终于返阳而醒;忧的是听他一声长叹,就知道他极有可能没有找到二海小孩的魂魄!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黑袍老者睁开眼睛后,长叹一声﹑连呼怪事,说是他在阴朝地府找遍各地,问询多“人”,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个名叫霍巍之人的魂魄!

二海夫妇更是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绝望得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也是认为,既然颇有法术的黑袍老者找遍阴朝地府,仍然无法将霍巍的魂魄带回,看来这孩子是彻底没救了。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黑袍老者再次开口说,此事真是非常奇怪,他曾经过阴无数次,每次都能找到新老鬼魂的,不知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如同大海捞针﹑杳无音信!不过,他倒是还有一法,或许能够找到……

不等他说完,众人就一片欢呼,说是麻烦老人家再施法术,抢救一下小孩子吧;霍二海夫妇听了老者的话,更是涕泪横流!

这次老者却说,这个法术非要等到日落以后方可进行,而且所需准备的东西比较麻烦,现在就要着手准备!

原来,这次一不过阴﹑二不叫魂,而是要用纯白犬类一条,高梁秸所扎纸人一个,笔墨纸砚一套……

人命如天,在场的众人纷纷表示尽力帮忙,父亲更是直接说是愿意献出家里的那条纯白雪虎!

黑袍老者如此交待一番,众人就分头忙去准备。

当时又不是什么农忙季节,所以围在二海家看热闹的人是非常的多。大家都在等待日落西山,看看那个神秘的黑袍老者到底如何施法,究竟能不能救活霍巍那个小孩子!

天黑之前,一切准备就绪,单等夜色降临,静观老者施法。

我和其他人一样,早早回家吃过晚饭,就围在二海的院落里,等待着看看是有奇迹发生,还是黯然收场!

那轮红日终于坠落西山,虽然天色仍未黑透,老者却说可以开始了。

只见他取过笔墨纸砚那一套,向二海夫妇问清了小家伙的名字与生辰八字,用笔尖非常小心地写在宣纸之上。

黑袍老者又从口袋里取出黄符一张,在烛火上面引燃,接着把那些灰烬小心翼翼地倒在身边早已准好的小碗之中,让二海取来剁碎的熟肉,放入碗内搅动一番之后,唤过我家的那条雪虎。

不用说,雪虎对那碗中的碎肉是毫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吞得干干净净,最后竟然连那个小碗也舔得净光……

说来真是奇怪,那条雪虎吃了混有黄符灰烬的碎肉之后,竟然好像很困一样,慢慢地卧在了地上。

黑袍老者见那雪虎已经卧倒在地,又对着它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非常古怪的咒语,雪虎就呼呼睡去了。

老者然后连忙将那张写有霍巍姓名与生辰八字的纸片粘在雪虎身上。这才起身点燃三柱檀香,双目注视着那个纸人儿。

烛光之下,那个纸人苍白的脸上似乎显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人看了不由得心中一紧!

原本以为,这个纸人应该写上霍巍的姓名与生辰八字,然后焚烧掉他,用以换回霍巍的魂魄,但那个老者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纸人目不转睛!

为何老者还不烧掉纸儿?难道是他忘记了﹑疏忽了么?众人小声地窃窃私语着,却也不敢胡乱插嘴提醒——要是万一影响了老者作法而救不活二海的小家伙,那可就麻烦了!

三柱檀香燃到一半之时,突然一阵冷风刮来,让我们不由得打个寒战,心中是又紧张又好奇,看来霍巍的魂魄应该是回来了!

但就他这么个刚去不久的鬼魂,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呢?难道这正是人们所说的,人小鬼大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家的雪虎慢慢醒来,挣扎了几下,转身就跑了出去。

正当我要去追雪虎的时候,突然听到黑袍老者对着那个纸人儿,非常平静地说道,欢迎道友前来,不敬之处,老夫在此起手,还请多多包涵。有劳道友至此,还请赐还小儿之灵,让他回来吧!有什么要求老夫尽量满足……

我们举目望去,那个纸人儿竟然无风自动,看得我背上发凉!

众人大惊,原本以为这次霍巍魂魄归来,应当转危为安的,没想到小家伙还没睁眼醒来,却见这个纸人儿好像有什么鬼怪附体一般,它倒先动了起来——怪不得老者没有烧掉它呢,原来是另有它用啊!

然后就听到黑袍老者向是在许诺询问一般,对着那个纸人儿说,送上仆役一个如何?

那个纸人儿竟然晃了晃脑袋,像在摇头一般,看得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黑袍老者又说,奉上万金呢?

纸人再次晃了晃脑袋!

三牲供品奉上呢?

纸人再次摇头……

就这样,黑袍老者每次询问,那个纸人儿当真有灵一般,摇头晃脑不肯答应。

一直到黑袍老者长叹一声,说道,那么就给道友建小庙一座,逢年过节的常去上香供奉,这次应该算是可以了吧?

这次那个纸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黑袍老者就答应它,说是一定给它建个小庙,绝对言而有信,还请道友速速放回孩子……

过不多久,霍巍果然啊了一声,慢慢地动弹起来了!

……

听那霍排长讲到这里,我们是纷纷点头,表示这个方法还算差不多!

“霍排长,你说的这个方法还行,不就是一个纸人儿﹑一条白犬吗?”刘老大说,“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那个黑袍老者的咒语啊?”

“嘿嘿,这点儿刘老大你就放心好啦,霍某好歹跟随师父那么长时间,也是学了些东西在身的!”霍排长说。

“还有啊,只要是条白色的小狗就成吗?另外,给白犬吃下去的那种黄符,你身上带的有没有啊?”看来朱老先生对这种方法也是非常赞成,毕竟一不请人过阴﹑二不借尸还魂的,让一只白犬就能效劳,自然是再好不过啦!

“这个嘛,老先生尽管放心好了,”霍排长说,“那种催眠黄符,霍某身上虽然没有,但我倒是可以现用现画的!”

当时大家都是非常高兴,特别是狗蛋兄弟,一听霍排长说,不用请鬼上身,利用他的身体与鬼魂对话,激动得茶水都洒了一身!

朱老先生立即安排家人赶快分头准备,马上日落之后,就请霍排长一展身手,作法请来阿莲之魂,将事情处理干净。

到底是人多好办事﹑钱多困难少啊,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相关东西均已准备齐全。

日落月升之后,就在朱老先生的院子中,霍排长施展他师父所教他的那套法术,用一条白犬果然请来了阿莲的魂魄,并且附在了那个早已扎好的纸人身上。

霍排长好生一番劝说,再加上威逼利诱,终于使阿莲的鬼魂同意与朱老先生解除婚姻,答应送她元宝一垛﹑仆役若干,再加上三进大宅一所,让她另寻他人……

朱老先生的问题顺利解决以后,还没等我们击掌相庆,就看到狗蛋兄弟浑身一阵抽搐,立即两眼发直!

不用说,这个狗蛋兄弟肯定是鬼魂附体啦!

刚才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时,他还好好的,反倒是问题解决了以后,又来个鬼魂附体,难道是那个阿莲又反悔了么?

正在我们恼恨阿莲言而无信之时,就听狗蛋兄弟开口说道:“赶快回去,现在已有和平军混进团部……”

和平军?它娘的,和平军就是伪军啊!要是他们趁着我们团征兵之际,浑水摸鱼进了团部,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鬼翻身(1)

一听狗蛋兄弟说出“和平军已经混进我们团部”的话,我们全部是震惊不已!

因为,前不久集团军军部就曾经通报过,说是国军某部精锐之师,在扩充军队时,有少量伪军扮作平民子弟混入,不但盗取了大量的军事情报,而且暗杀了一名大校级长官!

我们团在上次的会战之中,因为扮演了诱饵的角色,虽然成功引诱敌军长驱直入,给友军创造了围歼日军的机会,但由于突围较晚,损兵折将极为惨重。

所以上峰命令我们驻守朱雀城,招募新兵﹑补齐建制,进行休整。

而在这个时候,也正是日伪敌特对我们进行渗透的大好时机。如果伪军派出部份人员,扮作周围的年轻乡民而混了进来,无论是情报还是长官的生命安全,都会有极大的危险!

所以说一听狗蛋兄弟口出此言,我们自是惊愕担心!

“狗蛋兄弟,哦,不,请问你是那路大仙啊?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刘老大冲着狗蛋急切地问道。

“长官,我是二孬子啊,就是那个被王家楼点天灯的那个!”

原来是二孬子借助狗蛋兄弟的身体,前来向我们通风报信啊!但是,那个王家楼的老族长,不是已经举办过水陆道场,对他们几个鬼魂进行超渡了么?

“二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家楼的老族长的那场水陆大会,并没有把你超渡升天或者是转世投胎吗?”刘老大看着狗蛋兄弟惊讶地问道,“你所说的和平军混进我们团,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是这样的,那个水陆道场举办得很成功,我们几个都是能够投胎转世,进入福贵人家的,”二孬子附在狗蛋兄弟的身上,借助于他的身体向我们说,“素昧平生的,几位长官如此帮助于我,所以我就想,就想替你们做点儿什么,也算是稍微报答一下长官的恩德吧,也算是天遂人愿,正好让我知道了那件事儿!”

“啧啧,没想到二孬子你不但恩怨分明,还是如此的有情有义啊,好兄弟!”刘老大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会不会影响你转世投胎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说完之后马上就走,”二孬子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经过沦陷区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这次有如此多的和平军混进朱雀城,看来又要死不少人啦!我记得你们以前曾经说过,你们就是朱雀城的国军,怕对你们不利,所以就赶快找到你们,向长官们报个信儿!”

“好,谢谢你啊二孬子,刘某明白了,别耽误了你的大事儿,赶快去吧!”刘老大说。

“那,二孬子这就走啦,几位长官千万要小心点儿!”

……

片刻之后,狗蛋兄弟缓缓醒来,揉着眼睛说:“好冷啊,刚才,是不是又有什么鬼魂附在我身上了?真他娘的倒霉,怎么老是找我的麻烦!”

“呵呵,看来狗蛋兄弟对鬼魂附体不但已经习惯了,而且好像经验丰富啊,不用我们开口,自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啦!”小李兄弟说。

“哼,你小李想要这方面的经验还没有呢!说,刚才是朱老夫人还是老酒鬼他们谁的,附在我身上啦?”狗蛋兄弟气呼呼地说。

“好啦,是二孬子借你的身体向我们报告个情况!”刘老大简要地向狗蛋兄弟说了一下刚才的事,于是就向朱老先生一家赶快告辞。

走在回营的路上,刘老大告诉我们说,此事事关重大,而且不好处理,因为近来招募的新兵实在太多,要想从那么多人中找出来小部份伪军,确实不是容易的事。

如果匆忙行动﹑打草惊蛇的话,就有可能让他们狗急跳墙﹑挺而走险,会对团部长官以及军事情报的安全带来威胁;如果反应过慢的话,又会在我们团埋下一些定时炸弹,而且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动手!

更重要的是,要想从众多新兵中找出来他们几个伪军,实在是相当于大海捞针﹑难度极大。因为他们虽然身为伪军,但一样是黄皮肤﹑黑头发,一样是土生土长的会说中国话……

就像那说书艺人讲的真假美猴王一样,身高体胖﹑衣着打扮全是一模一样的,除了如来佛祖之外,就连什么天王﹑菩萨﹑阎罗王也分辨不出来啊!

要知道那六耳猕猴虽然善于装扮变化,它毕竟与孙悟空有所不同。而这次混入我们团的伪军,与正常参军的老百姓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差别!

所以,刘老大吩咐我们切不可走露风声,权当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一样,先观察一下情况,给他们来个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之法!

回到营地后,我们走到团部,向团长汇报了一下朱老先生家的处理情况。见团部警卫们并没有什么新面孔,说明团长的安全问题暂时不会有问题,所以也就未敢吐露消息。

第二天,新兵招募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由于我们团是国军精锐,并不是什么杂牌军,所以无论是军饷装备,还是其他方面,全部是优先供应的。自然对兵源素质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我们几个因为前几天不在营中,所以团长也并未给我们安排什么具体事务,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来商量如何处理混进来的伪军的问题。

“刘老大,事不宜迟啊,越是往后拖,新招进来的兵就越多,排查起来也就更加困难呐!”我急切地提醒刘老大说,“普通农家子弟的,多是干些农活,手茧再多,也不会集中在右手指食上,而且若是当兵时间长了的话,老是扣动扳机什么的,他的右手食指避免不了有点儿弯曲的!”

“对呀对呀,彦真哥说得没错,就这样排查一遍不就行了嘛!早点儿解决掉这个问题,心里也就早点儿爽快了呗!”大傻兄弟赞成我的看法。

“而且还有一种有点儿风险的方法,那就是在新招募的兵蛋子中,就说是选拔班长,看谁的枪法可以,就让谁当班长,那些伪军们肯定是比其他人枪法好些的!”小李兄弟也建议说,“嘿嘿,就是有一点儿,要是他们识破了我们的用意,有可能会挺而走险,来个鱼死网破的!”

“不行啊,弟兄们,你们考虑得还是太简单了些!”刘老大说,“就算是抛开他们识破我们的用意不说,你们所说的方法也是不行的。要知道这次所招新兵中,有相当一部份是青年猎手,人家打猎多年,除了有一定的枪法基础之外,右手的食指和我们这些老兵们是一样的。要是那样的话,一定会冤枉部份好人,而且同样有可能让那些伪军成为漏网之鱼的!”

经刘老大如此一提醒,我们几个也是恍然大悟:既然我们能够想起来这种方法来进行区分,说不定伪军们一样想得到;更何况如果真的冤枉了良家子弟,就有可能带来极大负面影响——以后谁还报名参加国军啊!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总要想个好点儿的法子啊,刘老大?”大傻兄弟咋呼起来。

“吁——小声点儿嘛!”刘老大说,“我想啊,这种事儿确实不太好办,主要是投鼠忌器啊!而且他们既然瞅准这个时机潜伏进来,我想他们应该是不会很快动手暴露的!”

“哼哼,等他们找个机会,把我们的情报全部窃取以后,或者是干掉了我们的团长老大,那可就晚啦!”大傻愣头愣脑地说,“要不还是报告团长知道吧!”

“不行,没根没据的,不要轻易惊动团长,那样反而容易走露风声,逼得他们提前动手!”刘老大说,“至于方法嘛,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啊!”

“我说刘老大你就不要像个娘儿们那样犹豫不决啦,到底是个什么法子,你就直接说说吧!”一向油嘴滑舌的小李不禁也埋怨起刘老大来,“总不成你希望他们干掉了我们团长,你想上去接团长的位置吧!”

“扯你丈母娘的淡,小李!”刘老大骂道,“我刘某从来不想着当什么官,老子只想打跑小日本,然后回东北老家,一杆猎枪在手,天天有酒有肉,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我们明白刘老大的为人,知道小李兄弟这是故意激将刘老大赶快说出来呢。果然,刘老大虽然胸有城府,这次也是很快开口说:“好吧,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是通过鬼神的途径得到的消息,不妨还用鬼神之道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你还想请二孬子借狗蛋兄弟的身体啊,恐怕他已经投胎去了,没办法去打听清楚的!”小李叫道。

“娘的,我认啦,要是真的能够用这个方法解决问题,兄弟我就不介意再难受一次啦!”狗蛋表现得倒是不错。

“呵呵,想哪里去了,当然不可能再麻烦二孬子啦,更何况他只不过是个一般鬼魂而已,他没办法弄清楚的!”刘老大笑着说。

“一般鬼魂?没办法弄清楚?”一听刘老大这样说,我立即猜测到,这个刘老大啊,十有八九是想要麻烦那两个老酒鬼的——他们两个可不是一般的鬼魂啊!

“刘老大,你是不是想要请某些人喝两杯啊?”我笑着问刘老大。

“哈哈,还是彦真兄弟理解我啊,你猜的没错,我正是这样打算的!”刘老大看着我会心一笑。

“喝什么喝吗?等问题解决以后,团长一定会请我们好好喝一场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啊!”大傻兄弟愣着头,显然还没弄明白刘老大的想法。

小李和狗蛋兄弟,也相继明了了怎么回事,一个个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刘老大真不愧是我们的老大,就是考虑得全面些。

“这样吧,反正这两天除了招募新兵之外,也并没有太多的事儿,等他们招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参加集训也不迟!”刘老大说,“你们千万不要声张,我这就去向团长请假,就说是朱老先生找我们几个,还有一点儿事要处理一下!”

像这种情况,当然还是不要在军营里面处理的好,而朱老先生家,酒菜杯盘齐备,自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霍排长,你看这个方法怎么样?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刘老大征求霍排长的意见说。

自从霍排长在解决血棺滩的问题上大出风头,上次在处理朱老先生的困难上更是出手惊人,我们几个和这个工兵连的排长关系就更近多啦!

“不错不错,如果能用这个方法解决了,那是再好不过啦!”霍排长也表示认同刘老大的这个法子。

一是我们几个老弟兄与霍排长的关系已是不错,二是在朱老先生家,霍排长毕竟是有恩于他,所以刘老大就向团长请了六个人的假,然后我们就直奔朱老先生家而去。

霍排长将情况简单地向朱老先生讲了一遍,说是还要麻烦他老人家一下,多多包涵哪!朱老先生却是非常大方地表示,一顿酒饭而已,只要你们肯来赏光,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你们这次是有正事要办,老夫岂能不略尽绵薄?

到了晚上,朱老先生特地安排净房一间,酒菜杯箸齐备,就让我们自己便宜行事,不再打扰。

我们就按照当初老酒鬼所说的方式,满上两碗琼浆陈酿,然后就低声默念“杜欢伯﹑李金波”两位老伯的尊姓大名,请他们二老前来一聚……

过不多时,就见狗蛋兄弟身体向后一仰,随即再次坐好,开口便道:“呵呵,老夫正要找你们几位呢,碰巧感应到你们叫我,这就赶过来啦!”

“是杜老伯吧,李老伯他没来吗?”刘老大知道我们之中,只有狗蛋兄弟八字不硬阳气弱,最宜附体,但要是李金波一块前来,还真是不太好处理呢!

“哈哈,那个老家伙还在王家楼呢,只有老夫自己过来而已,”杜老伯说,“正找你们有事呢,没想到你们正好召唤老夫……”

“呵呵,赶得巧啊,杜老伯找我们,就是想要告诉我们,是不是有伪军混进我们团啦?”刘老大乐呵呵地说。

“什么?有伪军混进你们团?那怎么办?”杜老伯听了刘老大的话,很是吃惊地说,很显然,他此次前来,并不是要告诉我们有伪军混进来的事。

“哦?”刘老大也是一愣,“杜老伯你不是想要告诉我们这事儿啊!那你老人家找我们,到底是什么事儿?”

“嗯,自古刀兵无小事,还是你们先说说,此次请老夫前来有什么事儿吧!”杜欢伯说,“要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有什么坏人混进你们那里,可是非常不妙啊!”

“是啊,我们此次请老伯前来,就是想要麻烦你老人家,看看能不能找出来那些败类!”刘老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向杜老伯讲了一遍。

我们几个全部是屏气凝神地看着杜老伯,也就是狗蛋兄弟,迫切地想要听到他老人家笑说告诉我们说,小事一桩,老夫这就可以帮你们指出那些小兔崽子们!

可惜的是,杜老伯非常尴尬地摇了摇头说:“惭愧惭愧!说实话吧,老夫不过一老鬼而已,还真没办法参与你们人间的刀兵之事,毕竟按你所说的情况,那些人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娃,还真不好区分啊!”

我们几个相顾无言!人家说的也有道理,都是差不多的长相,都是一口本地口音,确实不易区分啊!

“那就算了,我们再想办法!”霍排长说,“杜老伯你刚才说也是有事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啊?”

“呵呵,老夫酒鬼一个,除了贪爱杯中之物,真的是别无所求!”杜老伯告诉我们说,“此次我观朱雀城上空隐隐似有祥云吉兆,看来你们应该将打胜仗﹑立功显名啊,所以老夫想要提醒你们,如有战事应当果断出击,顺便道喜,讨杯水酒!”

“祥云吉兆?可能就是上次战役我们团立了功,近日应有装备和犒劳一类的东西运来吧!”刘老大说,“要不是那些败类混进我们团,这次上峰同意我们扩编,成为一个兵力更多的加强团,也算是喜事啦!”

我们几个相互看了看,想不通杜老伯所说之事,到底指的是什么。

没想到杜老伯听了刘老大的话是连连摇头:“差矣﹑差矣!老夫所说祥云吉兆,绝对与你们所说的犒劳一类的东西没有关系的!像你们这种刀兵凶煞,只有将有大胜仗才会有那种云气的……”

“这个?不是一回事儿啊!”刘老大惊愕地说,“要是能打个大胜仗就太好啦!可惜真他娘的美中不足,偏偏这个时候有个别伪军混进来,看来真是好事多磨啊!”

“刘老大切莫头疼,至于伪军混进来的事儿么,兄弟我倒是有个法子的,就是,就是不知道行不行!”霍排长看到刘老大直搔头,连忙安慰说。

“咳,霍排长你既然有办法,何不早点儿说嘛!”大傻兄弟急躁地说,“都是带把儿的男子汉,为什么非常吞吞吐吐的像个老娘儿们!”

“大傻兄弟你不了解,这个法子也是神鬼之道的,而且霍某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到万不得一的时候,还是不用为好的!”霍排长说,“既然杜老伯对此也是没有办法,霍某就只好斗胆一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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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九十九章 鬼翻身(2)

因为霍排长在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上,表现得确实是颇有法术的,所以一听他说采用什么神鬼之道,就能够将混进来的伪军排查出来,我们自是非常高兴。

而杜老伯在提示我们当进则进﹑立功受奖之后,由于今天的情况注定我们无法尽情畅饮,也就草草饮了几碗,向我们拱手告辞而去。

等到狗蛋兄弟清醒过来以后,我们几个就开始讨论起霍排长的方法来。

“霍排长,你所说的神鬼之道,究竟是什么方法啊?”刘老大问道。

“这个啊,我也是没有什么把握的,只是以前在老家时,曾经听我师父提到过,”霍排长对自己的方法似乎还没考虑成熟一样,“你们听说过鬼翻身吗?”

“鬼翻身?刘某我听说过鬼压床﹑鬼上身,就是没有听说过死鬼还能够翻身的!”刘老大说,“怎么?又是借尸还魂那一老套?霍排长你真不愧是匿尸宗的传人,怎么老是听说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神鬼怪事儿呢!”

我们几个也是纷纷摇头,表示并没有听说过什么鬼翻身,不知道他所说的鬼翻身,到底是尸体翻身还是鬼怪显灵,一个个地看着霍排长,想听他讲讲,这鬼翻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这鬼翻身与借尸还魂根本是两码子事儿,不挨边儿的!其实这鬼翻身嘛,也是十分常见的,说不定你们也曾经历过呢,只是名字﹑叫法儿不一样而已,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么个叫法儿,反正我们那儿的农村土语,就称之为鬼翻身,听说也有的地方叫做什么迷症或夜游的!”

“哦,原来是那么个事儿啊!”我们几个是一片笑声,“霍排长你扯了半天,说是就是梦游啊,这事儿谁不知道!你弄个鬼翻身的怪名字还真唬住我们啦……”

“嘿嘿,这个,真不是霍某故意糊弄人的,别说这种乱七八糟的怪事,就算是同一种东西,在不同的地方还有截然不同的叫法呢,喏,比如红薯吧,有的地方又叫什么甘薯、山芋、地瓜、红苕、白薯等,其实就是同一种玩艺儿;更何况夜游时,骨碌一下翻身爬起,下床就走,真像是有鬼一样,所以我们那个地方就叫做鬼翻身!”

“没错,梦游也叫夜游,有的地方叫迷症,指的是同一回事嘛!”刘老大说,“不过,虽然可能很多人都曾听说过,甚至我们几个中有人就曾经梦游过,但梦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是什么原理原因造成的,恐怕并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的!”

刘老大所言不假,虽然很多人听说过甚至经历过夜游,但它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恐怕别说是我们,就连那些满腹经纶的先生﹑岐黄妙手的大夫们,也无法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反而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鬼神之道,倒是有可能莫明其妙地解决它。

“霍排长,也别管它叫梦游﹑夜游也好,叫做迷症﹑鬼翻身也罢,只要能够解决问题,就是个好主意!”刘老大说,“不过,你的意思是,你了解它的原理甚至能够控制它么?”

“嘿嘿,什么原理扁理的,霍某是真的不懂,不过,当年跟着师父倒也学了些奇门秘法的东西,”霍排长说,“用点儿小法术,确实是可以加以控制利用的!”

我们对此都是表示不可思议。因为梦游这种事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多少杏林圣手对它都是束手无策……

一个好好的人,在半夜三更里翻身爬起,迷迷糊糊﹑穿衣下床,做出些莫明其妙的怪事不说,最为奇怪的是,他对夜里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知道,连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好像那些事儿不是他本人所做一般。

更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听说梦游之人,在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硬是畅通无阻﹑有如神助,不但不会磕磕碰碰,而且就算是有一些小东小西的,他一样能够绕过去,绝对不会打翻油瓶﹑弄掉碗儿的!

“嗯,方法是不错!不过啊,这个事儿事关重大,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霍排长你能不能先简单谈谈,你师父当年教你这个法术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灵验不灵验呢?”刘老大不放心地问道。

“刘老大说的没错,霍某也是看大伙儿没有办法解决,一时心直口快就说了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的,”霍排长说,“要是说起当年的情况嘛,嘿嘿,那霍某就当是自曝家丑啦!”

看着桌上酒菜还未怎么动筷,大傻兄弟就提议说,来来来,边喝边说!

于是一阵筷子飞舞﹑酒杯晃动,酒足饭饱以后,就听霍排长讲了起来:

都是自己弟兄的,说起来不怕大家笑话,霍某在家弟兄三个,都是骨健筋强﹑身体壮实,就连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少有,就是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嘿嘿,那就是我二哥,他老是发生鬼翻身的怪事儿,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梦游﹑夜游!

因为我们一家人知道二哥有夜游的毛病,所以门窗都是弄得紧紧的,就连透明儿的窗户,到了晚上,都用一块黑布蒙起来,想要让二哥起来后摸不着方向,让他最多在室内溜达溜达,至少让他出去的时候弄出点儿响声,好让我们知道。

我们弟兄三个睡一间屋,晚上明明是睡得好好的,半夜里二哥突然翻身坐起,也不用点灯什么的,硬是在漆黑一团的夜里起床穿衣行动自如,然后开门就走,根本不会说找不到衣服鞋子,或者是摸不着东西南北,而是好像和白天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要是他只在室内或者是院子里溜达一会儿也就算了,关键是二哥他梦游时神出鬼没﹑到处乱跑。

我记得最吓人的有一次,半夜醒来之后,我和大哥发现房门大开,二哥早已不在床上,更是不知所踪。

大哥连忙点灯穿衣起来,到院中一看,发现大门也是敞开着,知道二哥这次恐怕不知会摸到哪里去,心里面非常紧张——我们那儿是山区,坑坑洼洼的不说,而且光是那些深坑小井﹑悬崖绝壁的,就极可能让二哥有丢命之险,更不用说夜里会有凶残野兽出没啦!

于是大哥就叫起我和父母,四个人立即带上猎枪火把的,出门就去找二哥。好在当时二哥还未走多远,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他。

一般人在发生鬼翻身,也就是梦游﹑夜游的时候,旁人是不能惊动他的,要是把他突然从梦游中叫醒,听说会活活地吓死或者吓疯他的。

所以我们发现二哥以后,也并未敢开口叫他,只是跟在他后面招呼着,想要看看二哥到底去干什么。

山区的路你们是知道的,全是高高低低﹑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啊,我们点着火把还得慢慢行走,而二哥竟然如履平地一般,逢弯转弯﹑遇石绕石,比清醒时还要稳当。

父亲以为二哥这次不是梦游呢,于是就叫了他几声试试,但二哥根本不带回头的,而是不闻不问﹑自顾走自己的路。

母亲怕父亲万一叫醒了二哥,把他给活活地吓坏了,就连忙制止不要叫他。

就这样,我们四个跟在二哥身后不远处,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保护着他,看他究竟想要到什么地方去。

二哥左转右拐的向前走着,一直走到一片池塘旁边时,我们这才惊恐起来。

因为前面的那片池塘,就是比较有名的醉仙池,虽然并非是什么乱葬岗子荒坟地,却也听人说里面住有什么精怪妖仙,至少不是什么吉祥之地——要是二哥失足掉到那醉仙池中,可就凶多吉少啦!

所以我们赶快冲了过去,一左一右地走在他的旁边,随时准备着拉住他——要是他往醉仙池里跳的话。

二哥并没有跳进醉仙池,而是沿着醉仙池边走了一圈,吓得我们提心掉胆的,只怕他一不小心掉进去。

我和大哥几次想要拉住他,都被父母打手势制止了,害怕我们万一惊醒了他,把他吓疯失常那就麻烦了。

好在那次是有惊无险,二哥在醉仙池转了一圈回头就走。他又是一路走到家里,然后脱衣上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转弯磨角﹑非常委婉地问二哥,昨晚休息得如何?二哥是一脸茫茫然地回答说,睡得很香啊,差不多是一会儿的功夫天就亮了……

看来他对昨晚之事,是毫无印象,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就是做梦,他也应当有点儿印象不是?看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昨晚我们跟随大半夜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因为那件事,全家人都是非常担心,只怕他那天就一去不返了,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每次都能找得到他。

所以父母也是给他找了几个先生,也吃了很多的药,甚至还给他找了个懂西洋医术的先生给他瞧过,说是神经大脑什么的一切正常,根本找不到什么毛病,也就更谈不上治好啦!

山村里的老百姓么,有个什么病痛之灾的,如果找先生大夫解决不了问题,就只好求助于神鬼之道。

后来父母就请了匿尸宗的那个黑袍老者,请他来看看,我二哥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被鬼上身了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漆黑一团的夜里,他目光如炬一般行动自如,而到了白天,对头天晚上的事又是一无所知。

黑袍老者摇着头说,这虽然和鬼上身差不多,都是让被它控制的人,做出一些让人意外的举动,让被控制者对自己的举动毫不知情,但这并不是什么鬼上身。

这样吧,你们应该都听说过邓哀王曹冲曹仓舒的故事吧?那曹冲不足七岁,就知道用船称象,颇得其父曹丞相的庞爱,真可谓是天才神童是也。

可惜的是年妒英才,邓哀王他年过十三就归天而去啦。虽然正史多言他是病重而死,亦有野史说,是其兄曹丕怕他争位而下毒鸩杀于他,林林总总﹑说法很多,但总是语焉不详﹑让人难以信服。

要说他是病重而死,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毕竟当时其父曹操已成事实上的皇上,宫廷御医就像他家里仆役一般召之即来的,不可能让他小病不治,以致于死后连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也含糊其辞的。

再说曹丕下毒吧,那能瞒过众多岐黄高手的法眼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的死因,历史上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但老夫的师父当年曾经提起过他,说那曹冲就是死于鬼翻身!

因为曹冲确实极为聪慧,加上曹孟德又多次表示,将来要传位于他,所以素有野心的曹丕当然是非常忌恨。

说起来似乎让人难以相信,那曹丕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心计极深,知道如果用毒那一类的手段,要是被其父知道,别说受庞继位了,恐怕小命也是难保。所以他私下就笼络了几个奇人异士——如果让他自然病死,那就再好不过啦!

在那些奇人异士之中,就有一个非常擅长于蛊术的术士。

说起毒蛊之事,在汉末那是大行其道的。一般人只知有什么蛇蛊﹑虫蛊﹑泥鳅蛊,石头蛊﹑篾片蛊和比较厉害的金蚕蛊等等,但那些东西一是容易让人瞧出门道,二是容易受到反噬,当然并不是什么好法子。

而那个异士所用的方法,则是与众不同,既不需要畜养毒物,也不需要很麻烦的下蛊手段。

他所用的方法,就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夜游蛊!也就是凡是中蛊之人,在夜半时刻,莫名而起﹑视夜如昼,不知害怕﹑不畏寒热,而次日醒来,对夜间之事全无知觉。

如此不过数周,必将拖累肉身,沾染怪病凶疾,药石针灸不见其效,最终一命呜呼,撒手而去……

霍排长讲到这儿,我们几个均是摇头而笑!

“哎,我说霍排长啊,就算你再能吹善侃,说好听点是颇有法术,但你也不能吹得如此离谱啊,”小李首先反驳说,“要说鬼翻身就是夜游而已,我虽然并未亲身经历,但也曾听说过,那事儿虽然神秘莫测,但也不致于要人命不是?”

“哈哈哈哈,小李兄弟说的没错,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梦游而已,哪里会有你说得那样厉害吓人?”大傻也是哈哈大笑,表示霍排长这次可算是吹过了头。

“咳咳,霍排长啊,包括血棺滩和朱老先生回光返照的事儿,兄弟你处理得挺好的,”刘老大尽量平静地说,“可是,这次,这次好像听起来与事实相差也太大了点儿啊!”

霍排长听了我们几个的话是一阵苦笑:“唉呀,你们总是看到一个四指高的树芽,就坚决不相信它会长成参天大树,要知道什么事情都是变化着的!听朱子涵不是说过么,说是人都是由猴子进化来的呢,你们总得讲我把话讲完吧!”

人是不是由猴子进化来的,我们只是听朱子涵提过一次,并不清楚;但霍排长所讲的那种奇怪的蛊术,我们却是知道与现实中的夜游相差万里。

因为我们所知道的夜游,虽然说不清﹑道不明,神秘莫测﹑非常吓人,但一般并无什么害处,更不会给人带来什么要命的怪病凶疾!

“那好,弟兄们静一静,听霍排长把话讲完,看看那种毒蛊后来是不是弃恶从良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刘老大说。

我们几个也就停止议论,想要听听霍排长如何自圆其说。

“那好,霍某就接着讲吧,”霍排长咳嗽了两声,非常郑重地讲了起来:

说起来你们不信,其实很多东西就是这样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别的不说,就说大家都知道的猎犬,听说以前和野狼是一类的东西,不但不帮人,而且还吃人呢,后来被人驯化以后,不也是为人所用了吗?

曹丕手下的那个异人术士,虽然有此奇门蛊法,却也非常明白,那种左道巫术的,如果用之太多﹑不被反噬丢命,也是必遭天谴,自是不敢乱用,所以说在汉末以至于三国时期,也仅授数徒,维持绝学不致失传而已,并未造成太大的问题。

但正如曹操一样,他虽然在有生之年不废汉室﹑不自称帝,但他的后人却是得陇望蜀,最终篡汉。

而曹丕手下的那个异士,师传徒﹑徒收徒,徒子徒孙中难免会有败类出现。以至于到了晋朝时代,慢慢的就变得毫无节制,对当时的老百姓为害甚大。

月盈则亏﹑否极泰来,自古以来就是这个天道。

那个三国的异人术士的后世之徒,仗着那种诡异毒蛊,做了很多坏事,惹得天怒人怨的,后来被东晋名僧竺法雅所破。

竺法雅是当时颇负盛名的一代高僧,《高僧传》中对其有立传介绍。

竺法雅只是改变了那种奇蛊的凶残之性,却并未能彻底消灭掉它。使它虽然浪迹于天地之间,却再无能力肆虐害人,慢慢的也就淡出了蛊术的视野范畴。

只是百尺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常人一不小心冲撞于它,它也能够借机兴风作浪,搞些恶作剧而已,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能够让人夜半而起,胡窜乱跑的,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危害,也不再能够害人于无形,却也是让其家人提心掉胆﹑惴惴不安……

听那黑袍老者对鬼翻身如此知根知底,我们全家自是非常高兴——不用说,我二哥的那种似病不是病的怪事儿,总算可以解决掉啦——他老人家一定是手到病除﹑易如反掌的!

没想到黑袍老者最后却是摇了摇头,说了句,这事儿看起来十分简单,处理起来却是非常不易……

【第三百零零章】鬼翻身(3)

原本以为那黑袍老者,既然对鬼翻身一事是知根知底,想必处理起来肯定是手到病除,没想到他却说什么看起来十分简单﹑处理起来非常不易!

这点儿真是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自然就赶快向他请教,是不是要扎纸人﹑上供品﹑多烧金箔纸钱?或者是需要他老人家亲自过阴处理?

黑袍老者仍是摇头,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鬼翻身又不是鬼怪附体上身,自然没必要烧香上供送纸钱那一套,之所以处理起来比较麻烦,那是因为与醉仙池有关……

醉仙池?怪不得二哥夜里老是到醉仙池转悠呢,原来真的与它有牵连!

以前同村霍二海的儿子霍巍,不就是冲撞了醉仙池里的什么鬼怪邪物,最后烧香许愿﹑上供送钱均不行,还是给他建了个小庙才算罢休吗?看来醉仙池里面所住的那个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神上仙,很可能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虽然那个不大的池塘,人们口耳相传,都知道它有一个“醉仙池”这个还算好听的名字,但是,至于为什么人们祖辈相传的称之为醉仙池,我们却是一无所知。

有时候好听的名字并不代表它就是个好鸟,像那种恶煞凶神的东西,人们唯恐它降灾害人,反而是烧香上供﹑美言称赞的讨它欢心,只是为了不让它祸害人罢了——有关这一点儿,与人们供奉的河神大王是一个道理,明明是它们纵水为患,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却要称之为神﹑奉之为王,其实也不过是人们的无奈之举而已!

但那江河之大,确实是令人敬畏,而这个小小的醉仙池,不过弹丸之地,能住得下什么巨龙正神?真不知道祖上为何给它取个如此誉美之称!

于是我们就请教黑袍老者,那个醉仙池中究竟住有什么鬼怪邪物,为什么一方不大的池塘,人们祖祖辈辈的称之为醉仙池?

老者笑着告诉我们说,大象虽庞,食草为生;虎豹不大,威震山林!你们别看那个池塘不起眼,它的来历可是不小。更何况那里面的道友,也并非是什么嗜血害命的凶邪恶煞!

据说,那个醉仙池并非是人工所挖,更不是山洪冲刷形成,而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坠落于此,硬生生地砸进去很深,吸纳雨水山洪,年深日久慢慢扩大,就形成了那个池子。

当时的人们就给他取了一个非常传神的名字,就叫做天坑。

至于为什么那个池子的名字由天坑而改为醉仙池,说起来与我匿尸宗还是有些渊源的。

东晋时期,一代高僧竺法雅将那种奇异毒蛊化毒去凶,让它们变成了一些并无害人之能的东西,浪迹于天地之间,就是有人冲撞于它,最多也不过是恶作剧般捣乱几次,也就离体飘散。

后来我匿尸宗有一先辈高人,为了将门宗发扬广大,就开始豢养那种并无毒害的东西,用来使众人相信匿尸宗的法力高强。

当然,他用那种方法虽然短时间内让老百姓对其敬畏不已,却使人们在内心深处非常讨厌我们匿尸宗,认为不过是些害人的旁门左道﹑害人邪巫。

时间一长,老百姓们就对我们退避三舍﹑敬而远之。而那位前辈高人就开始误入岐途,开始变本加厉地用那种方法,想要博得人们的崇拜。

这样一来,反而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他越是用法术胁迫老百姓,老百姓就越对他表面恭敬,实际上咬牙切齿﹑十分痛恨。

【文】又过了一段时间,老百姓就暗中烧香许愿,请求上仙惩罚于他。而他自己果然由于作恶太多,遭到了双目失明的报应。

【人】当时的匿尸宗教主各地巡回,以了解各处弟子行善积德的情况。当教主巡视至这个地方之时,得知那位前辈竟然以邪法惑众,一怒之下就将他驱逐门外,让后世之徒再也不能认他为长辈先人。

【书】那人倒也迷途知返,知道自己成为了匿尸宗的罪人,也无脸相求教主原谅,于是他就发誓将功补过。

【屋】他将功赎罪的方法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不是弃恶从良,助人积德,反而是决心一条道走到黑——他开始将原本无毒害作用的那种奇蛊用血将养,炼成了噬血夺命的毒蛊。

毒蛊炼成以后,他没有用来报复匿尸宗的教主等人,更没有用来祸害百姓,而是用自己的鲜血作代价,驱使它们进入山上那帮土匪的身上,将他们一个个患上夺命恶疾,最终全部毒发身亡……

原来他是想用这种为民除害的方式来将功赎罪的。只是他血养的那些毒蛊,必须经常害人﹑吞噬活人才能生存,如果不能让它们继续祸害于人,就会造成它成反噬其主。

毒杀土匪﹑为民除害以后,那个前辈就召回所有毒蛊,用自己的血液养在身上,然后醉饮一番,踉踉跄跄地边走边笑,说是有罪的瞎子这次以命抵错,更不会有毒蛊祸害百姓,而是会全部把它们带入阴间而去!

接着他就按照原定的计划,摸索到天坑边上,带着那些毒蛊纵身入水,与它们同归于尽……

老百姓知道这一切之后非常感动,加上他以血养蛊,铲除了盘踞在山上,以打家劫舍为生的那窝土匪,最后又怕毒蛊祸害百姓,竟然跳入天坑,与那些噬血害人的毒蛊同归于尽,所以纷纷带上酒食一类的东西,到天坑边上祭奠于他。

时间长了,就那么小的池塘,酒浆倒入多了以后,里面还真的变得酒香四溢一般,就连里面的鱼虾也变得更加鲜美了!

因为他生前称呼自己是一个罪瞎子,所以人们干脆把那个天坑改称为罪瞎池,意思是当年那个有罪的瞎子就是跳入此池以身赎罪的,在纪念他的同时,能够警戒众人,切不可为了一时之利,而采用些害人的手段,否则后悔也就晚了。

久而久之,罪瞎池也就慢慢地被人把名字念转了,逐渐地把它叫成了醉仙池,也算是对那位高人的尊重吧!

一个人一旦走错路,就算他后来再将功赎罪,也是难以掩盖他曾经的劣迹。所以教主并未原谅于他,把他永远地驱逐出了匿尸宗,后世之徒对他再也不能以长辈称之,最多称之为道友而已——他虽不断修行,却再也不算同门之人,自是不能称之为长辈先祖的!

而他毕竟是有些道行的,所以投池而死后,阴灵并未离开﹑更未转世。虽然早已弃恶从善﹑绝不害人,却也是脾气不改,比较暴躁,对于冒犯他的人,就会稍作惩戒,但从不害人致死。

黑袍老者讲到此处,我们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霍二海家给他建的那个小庙中,所供的泥塑之像,不是什么神怪凶煞,更不是鱼精虾怪,而是一个老年人的形像呢!

……

所以说,黑袍老者认为,我二哥肯定是曾经冒犯过醉仙池里的那位道友,这才让他稍作惩罚﹑以示警告。

而醉仙池里的那位道友,虽然早已不是匿尸宗之徒,但他毕竟是那黑袍老者事实上的长辈,故而感觉此事比较棘手!

我们全家已被我二哥折腾得休息不好﹑精疲力竭,而且是提心掉胆的,虽然说并无什么要命之害,但不是谁家人感受不到那份牵肠挂肚——要是他经常夜半而出,万一哪天遇到了什么野兽一类的东西,那不是间接地害了他么?

黑袍老者禁不住我们全家的一再请求,也表示这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只是他必须要提前弄清楚,我二哥究竟是何事得罪于他,才好对症下药!

经我二哥再三回想,终于想了起来,说是在去年夏天,他在醉仙池边的那个小庙中避雨之时,因为大雨久下不停,他等得时间长了,感到一阵尿急,由于小庙不大,他也就对着泥像尿了起来……

我们听了二哥的话以后,也是哭笑不得,你说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儿?庙大庙小必有神鬼居之,更何况是庙小妖风大呢?!你在那里避风挡雨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对准其像撒尿,这可是大为不敬的,要是遇到什么凶煞恶神的,恐怕遭到的报应比这还会厉害百倍!

只要找到了病根病因,处理起来就相对简单多了。

黑袍老者虽然不愿意非常尴尬地和那位他事实上的长辈打交道,但他毕竟对其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说他听二哥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就安排我们赶到醉仙池的那个小庙之中,将小庙里里外外洒水扫地﹑清理一番,然后又在神像前注满长明灯的香油,上香三柱﹑祭拜一番,请求大仙不计小民之过等等。

从那以后,我二哥鬼翻身,也就是夜游的毛病,终于不治而愈了!

后来嘛,因为那个黑袍老者对我家施恩颇多,特别是当年曾经利用回光返照的机会,救了我爷爷一命之后,全家就让我寄他名下,拜他为师,学习一些能够济世救人的法术。

只是由于小鬼子侵华以后,师父告诉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同意我投靠国军,上阵杀敌,以此报国!

……

霍排长讲到这儿,我们几个避免不了又是一阵嘘唏感叹,表示他不但颇有法术,而且是口才更好,不但将鬼翻身的来龙去脉讲得是清清楚楚,而且顺便把在朱老先生家,所提到的醉仙池,一并讲明白了!

“讲得不错,霍排长,怪不得人家说什么好胳膊好腿儿,不如一张好嘴儿呢,我想当初那个黑袍老者之所以答应收你为徒,而且还真的教了你一些法术,恐怕就是你这张嘴把他老人家给哄晕了吧?”小李兄弟哈哈大笑。

“弟兄们别笑话我脑子转得慢,霍排长讲得虽然是曲折而清楚,但兄弟我怎么没听明白,霍排长你到底怎么用这个鬼翻身的方法,来分辨出混进来的伪军呢?”大傻兄弟愣头愣脑地说。

我们几个确实没有笑话大傻脑袋反应慢,因为我们也没的搞明白,他霍排长究竟想要怎么搞,能让混水摸鱼的伪军从那么多人中挑出来!

“霍排长,你的意思是说,后来你跟随那黑袍老者,也学会了使用那种毒蛊,能够让它们寄生在伪军身上,从而不治身亡么?”刘老大看来和我们一样摸不着头脑。

“嘿嘿,霍某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要刀枪这一套家伙干什么?我直接炼它个几百万能要人命的毒蛊,别说是一小撮儿伪军,就是百十万关东军一样可以给他灭了啊!”霍排长不好意思地说,“关键是霍某我只是会些小把戏而已,哪里会有那种法术?而且那东西可是要以血豢养,一不小心还会反噬的!”

霍排长这几句话让我们更是弄得一脸茫然﹑一头雾水——讲了半天他霍万年并不会驱使毒蛊啊?

“他二大爷的!你霍排长既然不会驱使毒蛊那一套,你给我们讲这么多是干什么的?这不纯粹是拿根针线绑裤裆,认真扯淡吗!”大傻啼笑皆非地骂道。

“大傻兄弟别急嘛,别忘了人家霍排长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你总得让人家说完吧!”刘老大说。

“说完,说完,我看他就是老母猪拱地,全是嘴上的劲儿,赶快把事儿解决了,一是彻底放心,二是有酒可喝,光靠一张嘴就能够说出来功劳啊?!”大傻直摇头。

“嘿嘿,我说大傻啊,老母猪拱地还得看地方呢,我看你连拱对地方也拱不对!”霍排长狡黠地笑道,“杀猪捅屁股,各有各的杀法,别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猪捅死就成!”

“哟,听这话音儿看来霍排长还真有办法,能够解决伪军的问题啊?就是不知道你霍排长准备从哪个地方捅起!”刘老大打趣地说。

“刘老大,是这样的,就像我们两脚泥水的下河摸鱼一样,要是用撒网的方法,照样可以把鱼弄上来,而且还能够避免两脚沾泥!”霍排长说,“因为使用毒蛊的方法有可能危害自身,所以师父根本就没有教我那一套,而且说不定他自己也不会。但他老人家却教给了我另外一种办法,一样可以把人弄成鬼翻身的毛病,这不是异曲同工嘛,走哪条路都能达到目的地!”

“哈哈,那就更好了,要是既能区分出那些伪军,又能够避免毒蛊的反噬,自然更好!毕竟是同种病症不同病因嘛,所以有经验的老大夫,对同样的病象还采用不一样的治法呢!”刘老大说,“就是刘某不知道,你用哪种方法,还能造成和鬼翻身一样的结果!”

“画符烧灰,泡酒而饮,就能达到那种结果!”霍某得意地说,“而且只要他们喝了符酒以后,我就能把那些居心不良的家伙认出来!”

“那好说,现在桌上正好有酒,霍排长先画个符烧成灰,弄碗酒我先喝了试试!”大傻说着就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向朱子涵去借纸笔。

不一会儿功夫,大傻就取来了笔墨纸砚那一套文房四宝,摆在了霍排长面前。

“嗯,让我想想,这次我想让大傻兄弟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霍排长略一沉思,就欣然提笔,迅速写了几个字以后,三下五除二地折了起来,然后递给刘老大说,“先别看,这就是谜底,马上试试就知道灵不灵!”

刘老大接了过去,握在了手中!

然后霍排长就鬼画符一般,在宣纸上乱七八糟的画了几条谁也认不得的符号,接着撕了下来,在灯上点燃以后,把灰烬放到了一个酒碗之中。

“好了,大傻兄弟,你把这碗酒喝了以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最后弟兄们自会告诉你灵验不灵验的!”霍排长双手捧碗,把酒递给了大傻。

“喝就喝,我正想试试你说的那一套法术灵不灵呢!”大傻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我们几个顿时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大傻兄弟,不知道他现在现在内心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是倒头睡觉还是破口大骂?是傻吃痛饮还是把酒当歌?

当然,我们更担心霍排长的法术到底会不会灵验有效!

大傻兄弟喝完酒以后,慢慢的眼光发散﹑双目迷离无神,接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我们几个人的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松开皮带,把他的小弟弟露了出来……

“大傻兄弟,你这是干什么?有尿出去撒,这是在屋里呢!”刘老大看到大傻那个样子,霍然站起来制止道。

但是,一向对刘老大言听计从的大傻兄弟,这个时候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充耳不闻!

“止!”关键时刻,霍排长冲着大傻兄弟急喝一声,让大傻兄弟如梦方醒,接着双目清亮﹑恢复如常:“这,兄弟我先出去方便一下再说!”

我们几个长出一口气,这大傻兄弟终于没有乱来!

“好了,刘老大,你可以把刚才我给你的谜底拿出来了,让弟兄们看看,霍某能不能够把人心里面想的问题表现出来!”霍排长非常得意地说。

刘老大这才将霍排长给他的纸条展开,低头一看,随即一愣,然后冲着霍排长竖起了大拇指!

我和小李﹑狗蛋连忙站起来,伸头一看,只见那张纸上赫然出现四个大字:有尿就撒!

【第三百零一章】鬼翻身(4)

我们几个看到那纸上的四个大字,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阵狂笑!

这个霍排长,还真是有些法术﹑有些点子的,我们坐在这儿喝了那么多酒浆﹑茶水的,当然避免不了有小解的想法,只是听他霍排长讲得吸引人,暂时没有离座罢了。

而他不但能够猜出来大傻兄弟心里面的这个想法,而且能够运用法术,让他直接表现出来,这更是让人又是好笑又是欣喜!

那些趁着我们招募新兵的机会,混入我们团的伪军们,也不过只有两个打算而已:不是刺杀长官,就是盗取情报。要是利用霍排长这个方法,让他们把心里面的想法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那不就让他们一个个现出原形了么?

“弟兄们,刚才霍排长搞的那一套,到底灵不灵啊?”大傻回来后一进门就嚷道。

我们自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还灵不灵呢,要不是霍排长他及时施法制止,你大傻恐怕早已在这房屋内“抱头痛哭”了!

“哈哈,你就放心好了兄弟,霍排长确实是有一套的!”刘老大简单地将刚才的情况给大傻讲了一下。

大傻伸头看了看桌上的那四个字,不相信似地再抬头扫视了我们几个一遍——不用说,他在看我们几个的表情,想从我们脸上看出来刘老大的话是真是假。

“没错的,大傻兄弟!”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他说,“霍排长的法术确实很灵验,让兄弟你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哦?那个,那个,嘿嘿……”大傻还是比较相信我的,听我如此一说,咧开大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然后稍一愣神,立即端起桌上的酒碗,捧到霍排长面前:“嗯,不错,兄弟我服了!来,我敬霍排长一碗!”

霍排长非常高兴地一饮而尽:“哈哈,这次麻烦兄弟你提前验证一下这个方法,说明霍某除了能吹善侃之外,还是能做一点事儿的!”

好在大傻兄弟皮粗肉糙﹑脸皮厚实,也只是傻呼呼地憨笑两下而已。

“咳咳,那个霍排长啊,这下可要麻烦你提前多画些那种符咒,到时让新兵们全部饮上一碗,这事儿就算搞成了!”刘老大说。

霍排长立即正色道:“那倒不是问题,就是有一点儿啊刘老大,霍某我从来没有一次对那么多人施过法,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有意外情况!”

“呵呵,放心好了,霍排长!我们回营以后,就向团长报告这个情况。然后嘛,就单独集中新兵,对他们就说是我们团的老习惯,每人都要饮上一碗同生共死的烈符酒,以结同心﹑共同杀敌!”刘老大说,“到那个时候,混在他们中的伪军们,肯定就会表现出来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管是想要暗杀团长,还是想要窃取军事情报,都会不由自主地向团部走去……”

“太好了!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兵不血刃地就排查出了混进来的伪军,到时团长一定会好好犒劳我们几个的!”小李兄弟兴奋地说。

“那好,就这样干!”刘老大一拍桌子,“来,弟兄们,酒足饭饱以后,我们就回营向团长报告此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几个风卷残云一般,一番吃喝过后,就向朱老先生一家告辞而去!

呵呵,怪不得老酒鬼说我们上方有祥云吉兆呢,这次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大隐患,当然也算是胜仗一件!

深夜之中,我们几个一块找到团长,将有伪军借助我们这次招募新兵的机会,混水摸鱼地打了进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他作了汇报,并把霍排长所想出来的方法大致地说了一遍——因为发现问题是小事,关键是能够解决问题,那才叫真本事!

对于这等大事,团长听了以后当然是吃惊不小,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却是冷笑着说:“哼哼,真它娘的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老子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全部有来无回!”

“团长,事不宜迟啊,久则生变﹑夜长梦多,要不,明天就开始单独集中新兵,让他们每人饮上一碗?”刘老大只等团长点头同意,这就下去安排准备。

“呵呵,是这样的,几位兄弟!要是碰到鬼鬼神神的那一套,自然是要麻烦你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团长笑着说,“不过这次嘛,既然是军事问题,那么就用军事的方法来解决,免得以后传出去,说我们这些正规国军们,老是借助于鬼神那一套,影响我们国军的形象!”

刘老大的这个想法是我们没有预计得到的。原本以为不需要团长他操什么心就能够顺利解决,但他这么一插手,就把我们的计划打乱了——作为本团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当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这点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团长打算如何解决呢?”刘老大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这样的,兵者,诡道也,自古以来就是兵不厌诈,既然他们给老子来这一手,我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团长说,“明天就集中全团兵力,向他们宣布一个假情报,就说是集团军司令已让三路友军向山南州逼近,我们团作为离战线最近的预备力量,必须进入战斗状态,随时准备配合友军,出击作战!”

山南州是距我们最近的一个沦陷城池,里面不但驻扎了大量的日军,而且有不少伪军在为虎作伥。

而混进来的那些伪军,很有可能就是山南州里面伪军派来的。

团长虽然并没有什么神鬼法术,但他作为纯粹的军事长官,自是有一套军事上的方法。我们认为他的这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办法也是不错,于是就不再多说,告辞而回。

第二天出操完毕,团长就让副官集合队伍,宣布了昨晚的那个军事动员令,让各营从今天开始,立即作好战斗准备,随时配合友军作战。

战争年代嘛,军情如火,才不会管你任何一方是否新兵待训﹑正在休整呢,所以各营营长立即分头去作准备工作。

刘老大作为营长,自然也不敢马虎大意,只怕被人瞧出破绽——但我们几个却是悄然发现,团长身边的警卫连似乎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很有可能他们已经化装出城,在各个路口等待着那些借机逃跑而通风报信的伪军。

全团上下一片忙碌,部份战友开始出营采买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总之是给人一个非常逼真的印象,那就是大战在即了……

我们几个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偷笑,这么重要的军事情报,那些混进来的伪军肯定是要想方设法的传递回去,而城内外早已布满团长安排好的眼线,只要他们稍一露头,那就是伸头必被捉!

虽然团长并没有采纳我们事前准备好的办法,但我们也是认为团长的这个办法相当不错,虽然说兴师动众了些,却也不失是一条好计策,一样能够将那些混进来的伪军们现出原形——没有两下子真功夫,老团长李震雄绝对不会提升他赵胜龙当我们团的老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所招募的新兵中,并无一人擅离职守,更没有缺失逃跑,反而显得比老兵们还要积极,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着上阵杀敌!

而那些把守各路口要塞的亲兵们,也是一无所获,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前往敌方,试图通风报信的人。

最后,就连监控电波异常的弟兄们,也是并没有发现城内有电报发出……

不用说,团长这招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计策彻底宣告失败!

晚上,团长将我们几个悄悄召到团部坐下,告诉我们这两天并无异常,更没有捉到什么奸细伪军,当然,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老刘啊,你们几个的消息确定准确无误吗?但我观察那些新兵们,可是并没有半点不对的地方,而且我在城外各路口早已布下明哨暗桩,同样是一无所获!”团长说,“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伪军混进来这回事儿啊?”

“这个消息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当然,毕竟不是我们亲自耳闻目睹的,也确实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可靠度!只是我们几个认为,军情无小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刘老大坦诚地说,“是不是他们准备长期潜伏在我们团?或者说他们识破了团长这个引蛇出洞的计谋?”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大意不得的!或者正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混进来不容易,有可能准备深潜在这儿!”团长点点头,“这样吧,你们所说的那一套,明天可以执行了!”

团长不愧是团长!他并没有固执于自己的意见,而是以团部整体利害为重,不管是什么方法,能保证我们团的利益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们相视而笑,看来我们所准备的那一套方案,还是用得着的嘛!

于是我们告辞团长,立即分头进行准备。我和小李协助霍排长,给它准备笔墨纸砚,并将他写好的符咒裁好另存;大傻和狗蛋协助刘老大,前往炊事班准备喝酒那一套东西。

第二天,团长为了配合我们几个,借故将所有老兵拉出训练,避免他们在新兵们面前胡说八道,让我们露出破绽。

然后刘老大就和团副集合所有新兵们,一番训导之后,刘老大就慷慨陈辞说:“弟兄们,目前大战在即,大家必须精诚团结,方可取得胜利。既然各位义无反顾﹑投身国军,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按照我们团的老传统,所有新入团的弟兄们,都要干上一碗同生共死酒,以结同心﹑同共杀敌!”

新兵蛋子们自然是群情振奋,高兴非常——他们哪里会知道我们团到底有没有这个老传统老习惯呢!

然后炊事班的弟兄们,就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烈符酒用托盘端了上来。

“来,弟兄们,刘某先干了!”刘老大率先一饮而尽,我们几个紧紧跟上。

不用说,在我们几个的注视下,那些新兵们热血上冲,一个个非常豪爽地一饮而尽,好像马上就要浴血沙场﹑一去不回那样,竟然把那么多酒碗给我们全部摔得粉碎——我们几个这次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酒碗,随着噼哩啪啦一阵乱响,变成了一片狼藉碎片!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排查出那么多混进来的伪军,就权当是代价吧,只要找出来那些败类,团长应该不会责骂我们的。

好在过不多时,那些新兵们就和大傻兄弟当时的表现一样,一个个目光涣散,双目无神,好像丢了魂一般!

霍排长更是激动得双手握紧拳头,瞪着眼睛喃喃低语说,快点!快点!抓住机会,团长就在团部,你们过去就能杀掉他;绝密军事情报也在团部,只要你们冲过去,就能搞到手立功受奖﹑升官发财……

那些新兵们果然慢慢激动起来,一个个像发呓症那样,双手握拳,激动得叫了起来:

“赶快给我们发枪,我要上阵杀死小日本!”

“哈哈,终于加入国军,马上就要和小鬼子真刀实枪的干了!”

“呜,好酒,与小日本同归于尽也它娘的值啦!”

“老子扔掉猎枪换钢枪,不打野兔打豺狼,痛快!”

……

眼看着这些新兵蛋子们一个个激动得手舞足蹈,好像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英雄一般,更有个别人痛哭流涕地咬牙切齿,发誓要努力杀敌﹑报仇雪恨等等——就是没有人表示这次混进来真它娘的侥幸,更没有人向团部冲去……

“霍排长,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同时面对很多人时,你的法术就不灵了吗?”刘老大搓着双手惊愕地问道,“怎么没人暴露啊?”

“怎么不灵?这灵验的很呐!”霍排长一脸无辜地说,“这场面你也看到了,刘老大,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忘乎所以的样子,不就是因为我的法术灵验吗?”

“灵验是灵验,但怎么没有人冲向团部?我们是利用你霍排长的法术,想要让那些混进来的伪军现出原形,而不是让他们一个个的丑态百出啊!”我冲着霍排长说,“要是这招排查不出来,而又让他们摔碎了这么多酒碗,团长回来不骂娘才怪!”

我如此一说,刘老大他们几个也是紧张起来了。

团长本来就不是很赞成这种鬼鬼怪怪的方法,只是此事迫在眉睫而又出于对我们几个的信任,才让我们这样搞的。

要是胡闹一场,酒喝了不少,碗摔的更多,而混进来的伪军却是一个也没有排查出来的话,就算团长不骂娘,不处理我们,我们的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呀!

霍排长更是迷惑不解地说,我在那纸符上写了很多的,就是要把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而且特别是诱导他们冲向团部,刺杀团长或者盗取情报,但,他们就是不去,霍某也是没有办法啊?

“嗯,霍排长说的也没错,我怀疑是不是二孬子弄错了,他听风是雨,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伪军混进来!”刘老大只能这么解释,“诶,这一下老子可被那个二孬子给害惨了!”

听了刘老大的话,我们都开始惊慌起来了,要是真的是二孬子错报军情,我们如此折腾一番,将营地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要是团长回来看到新兵们如疯似狂而又一地碎瓷的话,我估计脸上这张皮都要起火了!

说曹操曹操到﹑怕什么来什么!正当我们惴惴不安﹑惊慌失措之时,团长带着警卫人等赶了回来!

“哈哈,看这场面搞的不错嘛,老刘!”团长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到底有多少狗杂种混进来了?”

“报告团长!这个,目前还没有发现,”刘老大立即顿足立正﹑敬礼报告道,“可能情报真的有问题……”

“什么?!情报有问题?刘子胜你这是什么意思?”团长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嗯,你们几个也是一片好意,本座不应怪罪;但地上这么多碎瓷儿烂碗儿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报告团长,是属下法术不灵,连累了刘营长!请团长处理霍某!”霍排长这个时候倒还算有些义气,并没有把刘老大一个人作挡箭牌。

我们几个军阶太低,也只是帮忙而已,自是没有什么承担责任的资格,心里是非常的难受……

“别说了,霍排长,你只是执行而已,错在刘某估算错误!”刘老大并不想拖霍排长一块受罚,“收了法术吧!”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场面出现了!

几个身材魁梧的新兵蛋子,竟然颇为得意地说道,和平军,嘿嘿……和平军,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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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4: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零二章】鬼翻身(5)

就在团长紧锁双眉﹑表情严肃,而我们几个则是尴尬不安的时候,没想到突然之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新兵之中竟然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听到那几个新兵蛋子像发呓症那样傻笑个不停,而且是边笑边说,和平军,嘿嘿,和平军?嘿嘿,老子终于从那里面跳出来了……

别看那几个家伙一付痴呆的样子,手舞足蹈地跳着脚傻笑不已,显得非常滑稽,而对我们几个来说,真不啻于是救命的稻草﹑得赦的福音——我们不但没有谎报军情,而且还真的把混进来的伪军给弄出来了!

“报告团长,混在新兵里面的伪军,现已现出原形,如何处置,请团长指示!”霍排长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立即挺胸抬头,刷地一个立正,敬礼报告道。

“嗯,不错,老刘你们几个干得不错!”团长也是立即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等一下看吧,瞧瞧到底有多少败类混进来再说!”

这一下,我们几个都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不用说,有惊无险﹑好事多磨,虽然中间历尽波折坎坷,但眼前的事实在那明摆着呢:这新兵中不但真的混进了伪军,而且我们还真的将他们揪了出来,与此相比,几十坛酒和一批粗瓷碗也就不在话下了!

刘老大虽然没有将喜出望外表现在脸上,却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一脸的愧疚之色。反倒是团长由于由晴转阴,再由阴转晴,数次变脸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过不多时,新兵中竟然杂七杂八地有数十个人表现得与众不同,他们或慷慨陈辞或喃喃低语的提起了和平军!

仔细一数,好家伙!不多不少,整整三十个——一个标准战斗排的兵力啊!

要是这一个排的伪军,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潜伏在我们团中,别说是盗取什么军事情报,就是他们在战场上突然来个倒戈,就很有可能将团指挥部给端掉,那样的话,整个团也就群龙无首,溃败无疑……

“给我全部拿下,严加审问,确认无误后全部毙掉!”团长对这种败类最是痛恨,大手一挥,身后的弟兄们如狼似虎﹑一拥而上,两人扭住一个,把那三十个混进来的伪军全部抓了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团长将他们全部押到团部要亲自审问。

霍排长将他们解决法术魔障以后,和我们一块赶到团部。

那三十个伪军解除法术后,看看他们一个个被绑了起来,稍稍愣了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是做贼心虚嘛!

“说!你们混进来想要干什么?”团长冷静低沉而威严地问道。

“团长,我们曾经当过和平军不假,但是……”其中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汉子倒是爽快地承认了他们的身份,只可惜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团长喝住了:“我呸!明明是汉奸﹑叛徒﹑狗腿子,还厚颜无耻地称什么和平军,和平你娘个蛋啊!你们叫伪军懂不懂?伪军!”

团长这一番话将他们说得一个个低下头来,沉默不语,不知是害怕被杀头还是仍有那么一点儿廉耻之心,反正是好半天还未敢抬头看人。

刘老大赶快向团长走去,附耳低语片刻,团长略一思索,冲刘老大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嗯,给你们一个说话的机会,说吧,倒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混进我们团究竟有什么打算?”团长的语气平和了许多。

“团长,属下姓袁名福庆,以前也曾是国军,跟随大部队以剿共为主,后来由于长官降日,我们也就做了和平,不不不,是伪军﹑是伪军!”那个浓眉大眼国字脸,名叫袁福庆的汉子朗声说道,“但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卖国求荣﹑祸害同胞的事情,当时只是跟随长官被动投敌,这次确实是弃暗投明前来参加国军的!”

听那袁福庆如此一说,剩下的那二十多个伪军也全部抬起头来,一个个非常真诚地说什么,袁排长所言不假﹑句句属实,他们全部都是不愿意为虎作伥﹑落得千古骂名,这才想法从南山州出来,想要再投国军﹑立功雪耻……

原来,这个袁福庆,以前属于国军序列,主攻剿共,后来对日作战后,战败投降,跟随长官成为了伪军。

但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非常想要重归国军部队,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前段时间,得知我们团损失惨重,在朱雀城休整招兵。伪军头子就准备借机渗透,想要混水摸鱼,派一些人充当乡丁加入我们团,从而获得我们内部的机密情报,或者是借机暗杀长官……

但是,谁敢保证,这是不是他们露出破绽被抓以后,为了活命而胡说八道,想要蒙混过关的呢?

经过了解,这个袁福庆所说的国军番号,以及上至师长﹑下到排长等人,均是言之属实,加上霍排长施法的时候,他们那些人确实并没有打算刺杀团长﹑或盗取情报的行动,反而对脱离伪军表现得似乎十分庆幸……

看来真有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算是当初被动跟随长官误入歧途,现在迷途知返﹑弃暗投明!

这个结局真可谓是出人意料﹑峰回路转,让敌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让我们有惊无险﹑喜出望外!

这不但说明二孬子并没有听风是雨﹑误报军情,而且没有让我们几个在团长面前弄巧成拙;更为欣喜的是,他们这一个排的伪军,不但没有盗取我们团的军事情报,反而有可能向我们提供南山州的敌情……

山南州的伪军,这次往我们团心窝里插刀子的做法,团长自是极为愤恨,决定狠狠地回敬他们一下。

当然,这其中也有考验从伪军投诚而来那一个排士兵的意思,如果他们真的是弃暗投明﹑诚心报效,自然是一把非常厉害的杀敌利刃。

团长传下命令,决定摆酒数桌,请那一个排的投诚义军(呵呵,不再称他们为伪军了)赴宴,一为压惊﹑二为庆贺,团内几个营长悉数到场,因为此事我们几个立有功劳,所以也就破例陪同。

酒酣耳热之际,那个袁福庆就仗着酒劲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我们拱手施礼一番,说道:“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加入贵团,报效国军呢,结果被长官略施小计,就让我们露出了马脚,嘿嘿,这下就不再是入伙参军,而是投降过来的啦!”

“呵呵,这叫起义﹑这叫投诚!怎么能说成是投降呢!”团长安抚他们说,“今天我们能够坐到一块儿,就是生死弟兄,来,赵某敬各位一碗!”

又干一碗之后,那个袁福庆再次施礼说:“人家绿林好汉,上山入伙还要纳个投名状呢,更何况我们这些,这些曾经的伪军呢!所以嘛,我们这一个排的弟兄,想要给大家立个功﹑献个礼,和大家一块把那山南州给拿下来,也算是表示一下诚意吧!”

“拿下山南州?哈哈,别说凭我们团这千把号人是远远不够的,就算上报师长,恐怕也不一定能够拿得下,毕竟现在上峰说是什么相持阶段,不能蛮干呐!”团长说,“更何况,听说山南州里面,光伪军的警备司令部就有近两千人呢!”

“是这样的团长,那山南州虽然驻兵不少,但和平,哦,伪军占多数,只要能够成功策反他们,让他们倒戈而动,助我们一臂之力,胜算十有八九哇!”袁福庆热切地说。

“袁排长,你所带来的弟兄们,列为我们团一个整编排,还归你指挥,军阶暂时不动,你还当你的排长,如果有功,再行叙功升赏!”团长说,“只不过,要想策反山南州的那么多伪军,估计不容易吧?”

袁福庆一听说他又恢复了国军的排长职位,自是非常激动:“谢谢团长栽培提携,兄弟袁某肝脑涂地以报大恩!那山南州警备司令郝光伟与袁某乃是同乡,还算是有些交情的,否则这次也不会让兄弟我带领这么多人前来!”

“哦,是这样啊,郝光伟那人我听说的,好像是还算硬气!”团长说,“要想说服他倒戈,恐怕不容易吧?”

“要是正面直接劝他,是很难的,而且恐怕他那个暴脾气,说不定当场就会掏枪毙人的!”袁福庆说,“不过,要是从其他方面下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袁排长你的意思是,对他郝光伟封官许愿﹑贿以重金?还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团长无奈地说,“要是前者的话,赵某毕竟只是一团长而已,可是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要是后者嘛,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团长,袁某实话实说吧,这两种方法都不行的。郝光伟已是伪军警备司令,到国军这儿嘛,最多不过一团长或师长而已,上峰不可能给他很高官阶的,更何况他还担心过来后会清算旧帐,拿他问罪呢?”袁福庆说,“至于动之以情﹑晓以大义,我想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他当年之所以降日充当伪军,则是因为日军控制了他的家人!”

“原来是这样,那么袁排长你既然和他是同乡,又有一些交情,你认为应当采用什么办法,才有可能让他倒戈投诚呢?”团长问。

“采用神鬼之道,就能让他弃暗投明!”袁排长非常肯定地说。

“神鬼之道?哈哈……”团长抓掉帽子放声大笑,“他娘的,好歹也是一个警备司令的,难道他郝光伟也是不信刀枪信鬼神么?”

我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他,心里面非常奇怪:像他郝光伟那种出卖同胞﹑认贼作父的家伙,根本就谈不上敬天畏地﹑道德良心那一套的,难道他也害怕报应吗?

“是这样的,那郝光伟虽是莽汉一个﹑不畏生死,但他对父母双亲却是至孝。当年被日军包围的时候,日军对他进行劝降诱降,就采用了两招,一个是让他考虑手下弟兄们的存亡问题,另外一个最为重要的,就是小日本抓获了他的全家,降则全家团聚﹑安然无恙,否则就会有灭门之祸。他担心连累父母家人,于是就无奈投敌!”袁福庆说。

“这和神鬼之道有什么关系呢?”团长一脸迷惑不解地问。

“当然有!那山南州早已被日军盘踞,在里面杀人无数﹑罪恶滔天,城内的神鬼怪事是层出不穷﹑让人头疼!”袁福庆说,“就这一点儿,别说是郝光伟的家人惴惴不安,就连我们这些久经沙场的汉子,也是提心掉胆啊!”

“嗯,这倒是好事儿!我们团除了上下一心﹑同生共死以外,还真有几个弟兄擅长此道的!”团长笑说指了指我们几个,“喏,就是他们几个采用神鬼之道的方法,让你们现出原形的……”

按照团长的要求,我们几个依次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共同干酒一碗,认识一番。

“呵呵,这个突破口确实很好!袁排长能不能讲讲,那山南州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怪事儿,能让他们解决不了呢?”刘老大笑呵呵地问袁福庆。

“对对对,详细给他们几个讲讲,让他们想想办法,最好能够争取郝司令的投诚起义!”团长催促说。

“好,那袁某就慢慢讲吧,罗嗦之处还请包涵!”袁福庆拱手一圈,就讲了起来:

是这样的,那山南州里面,或者是因为日军在那里杀戮太重的原因吧,里面总是出现一些让人惊慌失措的怪事。

像一到夜晚听到厉鬼哭﹑鬼敲门,或者是看到一些半截缸﹑无脸鬼那一类的,已是稀松平常,加上郝司令早已请人作法,至少在我们军营内算是解决掉了。

但是,只有两种怪事,郝司令他请了无数个神汉巫婆﹑和尚道士的,至今仍未解决。

其中的一件就是,自从我们进驻山南州以后,总是有以前情同手足的老弟兄在深夜中,莫明其妙地刺杀长官,就因为这事,已经有多个连排级和两个营长级长官或死或伤了。而因此被处死的士兵那就更多!

当时大家都认为,肯定是有部分弟兄不愿意被人骂作汉奸,想要刺杀长官﹑以死报国呢!

后来,郝司令的一个贴身侍卫竟然在半夜里带枪摸进了郝司令的卧室,差点开枪打死了郝司令。

而那个侍卫,平时对郝司令最是忠心耿耿,在剿共和抗日的时候,曾经数次出生入死的保护郝司令——听说郝司令当年曾经救过他的全家,他发誓永远跟随郝司令,为了郝司令的安全,他不惧刀山火海﹑头断血流!

就这样一个对郝司令死心塌地的贴身侍卫,竟然差点自己开枪打死郝司令!

郝司令除了震惊后怕之外,非常想要弄清楚,自己照顾有加的贴身侍卫,为什么突然想要趁夜弑主!

没想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大叫冤枉,说他对郝司令感激不尽,愿意以死护卫的,怎么可能会去杀主?一定是有人诬陷于他……

想到以前那些刺杀连排级长官的士兵们,在被枪决前也是纷纷喊冤叫屈,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行刺长官,所以这次郝司令就暂且刀下留人,没有杀掉那个侍卫。

郝司令当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暗中亲自带人调查。最后的结果竟然是令人啼笑皆非——原本正常的弟兄们,深夜中经常发生梦游事件,在梦游的时候,不是自残,就是刺杀手足兄弟,而他们清醒以后,对梦游时所做的事是一无所知……

看来这并不是弟兄们存心要叛上行刺,而是有鬼神在暗中作怪。所以郝司令就请了些神汉巫婆,在我们警备司令部作法驱鬼。

结果请了很多人,折腾了很多次,却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害得长官们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情同手兄的弟兄在梦游时杀掉。

就连郝司令自己,除了加强警卫之外,严令夜中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贴身侍卫和副官,不得进入其卧室,否则警卫们可以立即开枪射杀——谁知道半夜进去的副官或侍卫,到底是清醒有事,还是在梦游之中呢?

……

听了袁排长的话,我们几个是相视而笑。不用说,这肯定就是霍排长所说的鬼翻身,想必霍排长一定能够解决问题。

我们默默无语地看着霍排长,在征求他的看法。

霍排长当然明白我们几个的意思,立即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刘老大在小声询问霍排长,并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站起来说道:“打扰一下,我想请教袁排长,你所说的这个梦游的怪事,还是比较好解决的。而袁排长说还有另外一件怪事,不知指的是什么?”

“这个,真的好解决吗?”袁福庆惊愕地问,“郝司令可是请了很多人,最后也是没有解决掉的啊?”

“不一定好解决,但一定能解决!”刘老大笑呵呵地说,“还是请袁排长讲讲另外一件,究竟是什么怪事吧,看看我们有没有办法解决它!”

袁福庆说:“噢,另外一件么,就是郝司令的父母老是发现,夜晚脱下的鞋子无人自走,十分惊恐……”

【第三百零三章】鬼翻身(6)

“袁排长,你说清楚点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团长好像没有听清﹑或者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你是说,夜晚睡觉的时候,脱下来的鞋子自己会走?而且没有人动它?”

“没错,团长,真的就是那样,袁某亲眼看到过!”袁福庆十分肯定地说,“因为那种怪事儿,郝司令请了很多神汉半仙,都解决不了;作为同乡亲信,袁某也曾奉命前去值守,故而曾经亲眼所见,确实很吓人!”

“哦,还有这等事啊!袁排长没有对准鞋子开上两枪试试?不妨给大家好好讲讲嘛!”团长对这种事也很好奇似的。

“那,好吧,袁某就详细地给团长、给各位弟兄们讲讲!”袁福庆就坐了下来,开口讲道:

那山南州啊,因为小日本长期盘踞在里面,不但杀人众多,而且对所抓获的抗日将士,为了摧残他们的意志,获得一些机密情报,可不是简单地枭首或枪决那么简单的,而是用尽了各种惨无人道﹑匪夷所思的酷刑!

可能是为了震慑我们这些投降过去的伪军,避免我们生起异心﹑与其作对吧,日军头子就命令我们那些伪军,轮流进入刑讯室,去看看他们是如何折磨人的,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说起酷刑,我们老祖宗在这方面是没少动心思的,像什么虿盆﹑炮烙﹑老虎凳,剥皮﹑抽筋﹑俱五刑,还有更残忍的凌迟﹑烹煮与五马分尸等等,随随便便拿出来一种,就能够把视死如归的勇士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

而小日本所用的酷刑,除了深得我们老祖宗的精髓绝学之外,再加上自己的摸索改进,那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怕各位笑话,山南州里面几千伪军为什么不敢轻易倒戈?因为中国百姓所信奉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在小日本领我们看了那么多酷刑以后,可就是完全颠倒过来了,那就是赖活着绝对不如好死,不如大刀一挥脑袋落地,或者是砰的一枪,痛痛快快的来个了断!

小日本所用的酷刑当中,包括什么抽肠﹑梳洗﹑水落石出,剖腹﹑开颅﹑虎豹嬉春等等,一想起来我就浑身发抖﹑直起鸡皮疙瘩!

说实话,像我们这种吃刀枪饭的军人,随时都有可能中刀中枪、摞倒在地,但那不过是眨眼间没命罢了,大不了再去投胎,一二十年又是汉子一条;可要是被小日本拿在手里了,啧啧,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正因如此,山南州里面是被小日本搞得乌烟瘴气﹑鬼哭狼嚎,造成了多少冤魂厉鬼﹑尸山血海!

所以那里是十分恐怖骇人,郝司令为了弟兄们和他的家人不受惊扰,就私下请了很多奇人异士,也用尽了驱鬼辟邪的招数,虽然暂无什么要命的大事,但郝司令的家里还是怪事不断。

那就是郝老爷子他们休息以后,就会听到床前有脚步声在踢踏作响,吓得他们惊魂未定;后来干脆开灯睡觉,却发现他们自己脱在地上的鞋子,竟然像有什么人穿着一样,在地上走来走去的……

像这种咄咄怪事,就是我们年轻人也禁不住惊慌失措啊,更何况他们那种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年人!

郝老爷子的卫兵们都是些年轻力壮﹑枪法好胆子大的兄弟,可他们对付肉眼可见的敌人如狼似虎,而对这种神神鬼鬼的怪事,一个个也是胆战心惊!

郝司令给他们换了好几个住处,也请了好几个神汉巫婆去作法驱鬼,但老是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

后来郝司令就挑了些心腹之人,和他一块前去亲自值守,要瞧瞧究竟是什么鬼怪敢来作祟吓人!

而我袁某作为他的同乡亲信,当时就被郝司令点名,准备晚上一块值守﹑看个明白。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就在郝司令的带领下,伺候老爷子他们休息以后,环立四周﹑荷枪实弹,等待着怪事出现。

过不多时,明晃晃的灯光下,那两双放在地上的鞋子,果然像有人在穿着它们一样,像模像样地在地上慢腾腾动了起来,敲打在地上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

郝老爷子被那个熟悉的声音惊醒,躺在床上围着被子﹑颤抖地惊叫起来。

看到那种情况,我也只感到浑身发紧,背上发凉——要知道当时虽是深夜,但数灯照明﹑如同白昼,在我们七八个人的注视之下,两双鞋子竟然自己像模像样地走了起来,说不害怕那是胡吹瞎扯!

郝司令立即对准地上乱动的鞋子,砰砰砰地打了几枪,我们几个自是不敢怠慢,也是随着郝司令,一阵乱响就把那两双鞋子打得烂七八糟的!

看到那两双密布弹孔﹑而且冒着青烟的鞋子终于不再动弹,我们这才长出一口气——都说是鬼怕恶人,我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刀兵之人,难道还镇不住几个鬼怪不成?就算这一阵乱枪没有打死那个鬼怪东西,估计也吓得它以后不敢再来!

就在我们认为武能胜邪的时候,只见那两双密布弹孔的鞋子,再次踢踢踏踏地动了起来……

当时的郝司令二话不说,命令我们帮老爷子他们立即搬了出去,再次给他们找了个新住所,根本看也不看那两双烂鞋,而是护卫着老人狼狈而逃!

后来换了几个住处,仍然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上那么一回,让他们吓得够呛!

……

袁福庆讲到这里,刘老大插嘴问道:“打断一下啊,袁排长,当初你们对准那两双鞋子开枪的时候,鞋子内也没有出现什么血水,更没有听到什么异响吗?”

“嗯,没有什么血水,当时虽然我们并没有细看那两双鞋子,但把它打得七洞八孔的,如果有血水什么的,一定会流出来的,”袁福庆说,“而且确实没有听到惊叫异响什么的!”

“袁排长,两双自己会动的鞋子打烂以后,再换的新鞋子仍然还是那样?”刘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问,“而且就只有两个老人所穿的鞋子有那种怪事儿?”

“没错!后来他们干脆睡觉前将鞋子放在外面,它一样踱来踱去的!”

“动就动呗,反正不也是没有害人﹑或者是有什么鬼怪现身嘛!”团长说,“只要不害人,它想怎么动就怎么动,这有什么好怕的?”

“后来郝司令也是这么说的,干脆不理它算啦,但老爷子找了个能掐会算的半仙儿一看,这才让郝司令全家惊恐不安呐!”袁福庆摇着头说。

“哦?赵某倒想听听,一个算卦的怎么能够吓唬住郝光伟的!”团长好奇地说,“来,弟兄们,再干一碗,马上听袁排长好好讲讲!”

一碗酒尽,袁福庆就再次开口说:

夜里鞋子乱动,虽然并没有害死人什么的,但郝老爷子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安排人到处寻访高人半仙,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边的一个佣人,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给他请到了一个闭门不出﹑隐姓埋名的神算子,把那神算子请到了郝老爷子的府邸。

听说,那个神算子自称姓李,是大唐名人李淳风的后裔。长得是仙风道骨﹑不同俗人。

李半仙围着郝老爷子家转了一圈,告诉郝老爷子说,此事与住宅无关,亦不会取人性命,它只是一个凶兆而已。

一听说是大凶之兆,郝老爷子当然惊恐万状,忙请教李半仙,究竟是什么凶事,能不能化解避免。

李半仙就告诉他说,老爷子贵为此城警备司令,有些话老夫不敢多言,还是给老爷子讲段三国正史,或许可以借鉴之。

《三国志.吴志》中曾记载,三国时一代名相诸葛亮的侄儿诸葛恪,也就是吴国大将军诸葛谨的长子,自幼极为聪慧,在孙权面前略施小计,为父免羞且得赏赐而闻名江南。

孙权驾崩之后,诸葛恪成为托孤大臣之首,出将入相﹑名震一时。而就这样一个有勇有谋﹑有兵有权的大将军,最后被其主孙亮设计诛杀,并且被夷灭三族。

诸葛恪收兵回到建业之后,正史《三国志.吴志.诸葛恪传》明确记载,诸葛恪神志不安﹑夜不能寐,而且是家现异象,后来便被孙峻﹑孙亮诱入宫内,身被刀斧﹑祸及三族。

而所谓的家现异象,就是诸葛恪上床以后,他的鞋履无人自动,在室内踢踢踏踏,发出令人烦躁的响声!

正因如此,那诸葛恪才心烦意乱﹑不知是何神鬼显灵作祟。

当时曾有手下谋士献言说,大将军之鞋履无人自踱,预示将有大事发生,而且恐为祸事。此意应当在提示大将军,不如离开建业,领军前往浔阳屯垦避之,或许可以免祸。

只可惜那诸葛恪当时身居高位,自认为大权在握,并没有听从那个谋士的建议。

不久后在一次朝圣之时,被孙亮﹑孙峻暗设伏兵,刀斧相向,其后更是诛其满门﹑祸及三族……

郝老爷子听李半仙如此一说,自然是非常害怕。因为他也知道,其子郝光伟夹在日军与国人中间,稍有不慎就会危在旦夕。

所以忙向李半仙请教,是不是他郝家也是将有大祸?如何才能避免化解?

李半仙只是摇头,不敢多说,推辞说自己道行太浅,无法看透。但此类事情,如果能够远徙搬迁,应无大妨……

所以说,从那以后,郝老爷子就不断催促着郝司令,让他借机向日军提出,迁出此城,或者是他们回老家居住。

而郝老爷他们,作为日军要挟控制郝司令的砝码,自然是不同意放他出城。

郝司令被其老爷子念叨得多了,就想出来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那就是他们再攻下一个城池,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移师驻守,那么他的父母也就能够搬离山南州。

在山南州附近的城池,不是早已有日军占领,就是由国军重兵把守,只有离此不远的朱雀城,虽然墙坚池深,但毕竟是城池不大﹑驻军不多,而且听说是近来朱雀城的守军元气大伤,正在招募新兵。

所以郝司令就准备派一些亲信们,化作周围的乡民子弟,借机混进去,一是可以打探清楚对方的情况,二是可以提供一些军事情报,第三还可以作为伏兵,将来可以里应外合,此乃一石三鸟之计。

袁某得到这个消息,认为自己离开山南州的机会终于到了——呆在那里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不但时刻提防着小日本的监视,一不小心就会面临酷刑上身,而且被国人视为汉奸,背负骂名。

更重要的是,袁某的家眷又不在山南州作为人质,一旦脱身、就得自由,所以就主动请缨,表示愿意带领弟兄们借机混入。

作为他的同乡亲信,郝司令对我自是放心。所以就答应我领着原班弟兄化装前来。本想这次悄无声息地重归国军呢,没想到被刘营长他们设计露出了破绽!

那郝司令好歹总算是袁某的同乡恩人,所以想要设法劝降于他、重回国军,将功赎罪、洗脱罪名,而不愿意与其刀枪相见。

……

“哈哈哈哈,袁排长这样一讲,确实是合情合理!”团长说,“要是能够劝得郝光伟那厮倒戈起义,拿下山南州自是不难。但是,那郝光伟虽然想来咱这朱雀城,可惜他不是投诚起义,而是想要吞掉老子啊!”

“团长,这事儿看来必须从郝光伟的老爹身上下手,他不是至孝吗,我们就帮他一把,让他别背个汉汗的骂名!”刘老大说。

“嗯,赵某倒是非常想要帮他一把,只怕他不领情啊!袁排长,你的意思是怎么办为好?”团长当然希望郝光伟倒戈来降,帮助他拿下山南州立一大功,到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嘉奖犒劳了,而是有可升因功升迁、成为副师长呢!

只是,那郝光伟在那边虽然只有几千弟兄,但人家好歹是个警备司令。要想让他投诚来降,估计真是十分困难。

“团长,那郝司令在小日本手下混得并不开心,虽然名义上称其为司令,但日军的一个小头目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他也算是被动降日,要是利用他的孝心,让郝老爷子劝他弃暗投明,还是有希望的!”袁福庆说。

“呵呵,要是他郝光伟真的能够弃暗投明,我赵某至少能保证国军对他既往不咎,至于官衔么,我还得再行请示。”团长说,“但目前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才能说服得他倒戈起义、重归国军阵营?”

“袁某的意思是,既然刘营长他们颇懂法术,要是乔装打扮、混进山南州,施展法术,搅得郝司令坐卧不安,再让郝老爷子劝说于他,十有八九可能成功!”袁福庆说,“而且我袁某可以离营前往,就说是已得情报。顺便接应掩护刘营长他们!”

“这个?赵某再考虑考虑吧!”团长犹豫不决,“来,弟兄们,今天先谈到这儿,喝酒喝酒,一醉方休啊!”

很显然,袁福庆的这个说法,团长还是信不过的。毕竟是他全身而退、回到山南州,而让刘老大化装潜入,很有可能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袁福庆也明白团长的意思。就凭他空口白话的,人家不相信他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晚我们就不再谈论山南州的事情,而是痛快淋漓地喝了起来……

第二天,团长单独将我们几个召进团部,再次讨论起袁福庆的计划。

刘老大的意思是,既然那个郝光伟已经在打我们朱雀城的主意,就算我们不招惹于他,他一样会想法设法的图谋我们,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而团长表示,刘老大所言正是,他近日就会电告师长,看看能不能派兵支援一下,只是本师也只有三个团,估计要想拿下山南州,难度肯定不小。

至于袁福庆所说的办法,要是能够说服郝光伟率部倒戈,根本就不用请求支援,我们团加上郝光伟的几千人马,里应外合之下,就能够拿下山南州。

但是,袁福庆他初来乍到,而且又是郝光伟的同乡亲信,谁能够保证他不是将计就计、进行诈降的呢?要真是那样的话,如果放他回去岂不是纵虎归山?要是再派人进入山南州,那就更是羊如虎口、有去无回!

这一点儿也正是我们犹豫不决的地方。

但困难的地方在于,就算我们闭城自守,不招惹那些伪军,他们仍然极有可能要吞掉我们,从而进入朱雀城;要是上报师长的话,目前的相持阶段,我们也是不宜主动出击,很难得到上峰的支持。

何去何从,在考验着我们的胆略和智慧!

刘老大建议我们几个化装潜入,而团长迟迟不肯点头答应。

团长对我们的手足之情,真令我们感动不已——如果不视之为生死弟兄,就按袁福庆所说的赌上一把,输了也不过只是区区几个士兵而已;而万一赌赢了,那可是大功一件!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上次老酒鬼杜欢伯所说的,我们上面有祥云吉兆,很可能会取得大胜仗,恐怕与山南州有关,于是连忙提醒刘老大。

最后,在我们的坚持下,团长终于同意我们前往山南州,设法劝得郝光伟倒戈起义!

只是没有想到,那山南州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大城池,此番前往,使我们得遇熟人奇人,经历离奇坎坷……

【第三百零四章】鬼翻身(7)

经过我的提醒,刘老大他们也想起了老酒鬼杜欢伯所说的祥云吉兆一事。

对于老酒鬼的话,我们还是比较相信的,上次战役中我们团被上峰派作诱饵,就是由于按照老酒鬼的提示,才让我们团得以避免全军覆没的后果。

这次老酒鬼所说的大胜仗,极有可能指的就是山南州一战。天赐良机、不可坐视,我们立即表示愿意乔装打扮混入山南州,想方设法劝得郝光伟倒戈而动。

团长思之良久,加上我们一再请求,于是就答应了我们的计划。但是,要是派人太多,容易暴露;要是只派刘老大和霍排长他们两个人,没有人接应助力更难成功。

我们商议、考虑再三,最后团长决定让我们六个一块化装前往。

团长先命人作了一份假情报,情报显示上峰已调三路大军向朱雀城靠近,让我们团配合他们,准备拿下山南州。

然后就按袁福庆所说的,由他一个人离开朱雀城,重返山南州,向郝光伟透露这个假情报,好让他暂时不敢对朱雀城轻举妄动;同时让他倍感压力大增,随时可能有国军主力攻打山南州,以促进于他的起义倒戈。

我们和袁福庆约好接头的方位以后,就让袁福庆先行出城,直奔山南州。而我们几个则是化装成打柴的山民樵夫,慢慢地接近山南州。

几天后,我们各挑一担柴、随着人群一块进城,终于混进了山南州。

一入山南州我们才发现,朱雀城真是与大城池真是没法相比的,虽是战乱之时,日军、伪军重兵防守,但里面仍是人数众多,而且街道两边的生意相当不错。

世事就是如此,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守着挑子东张西望的时候,小李突然说了句,你们看,那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真的很眼熟!

抬头一看,那人大约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身渔夫的打扮,肩扛钓竿渔具,手提两条二尺来长的红尾大鲤,正在向我们迎面走来。

那个年轻的渔夫一身粗布衣服,与周围行人并无二致,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由于他是面向我们向相而来,所以一个照面,就让我们就愣住了——那人黑瘦微红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与众不同,不但略有凸出,而且蒙蒙胧胧似玉石、如琉璃,异于常人!

不错,我们几个相视点头,那人真的非常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曾经见过!

那个年轻人走到离我们一丈多远的时候,无意间抬头一看,立即盯着我们愣在了那里,稍一迟疑,再次瞪着眼上下打量着我们几个。

“琉璃眼兄弟!”狗蛋小声的叫了起来。

我们也是恍然大悟,不错,那个年轻人正是琉璃眼无疑!只是他这样一身渔夫打扮,又突然出现在日伪占领的山南州,所以我们一时没有认他出来。

一听狗蛋兄弟喊出了他的名字,琉璃眼也是赶快走到我们身边,兴奋地叫道:“原来是几位长……大哥啊!兄弟差点没认出来呢……”

吓了我们几个一跳!要是他琉璃眼在这人来人往地大街上,称呼几个砍柴的樵夫为“长官”,恐怕别人一定会侧身注目,我们则是心惊肉跳!

“兄弟,你这是?”刘老大赶快向琉璃眼使个眼色,让他千万不要乱说,“今天打的这两条鲤鱼不小啊!”

“是啊、是啊,今天正好可以用来招待几位大哥,走吧,柴也别卖了,到兄弟家喝酒去!”琉璃眼兄弟激动地说。

我们几个担柴待卖,本身就是个掩护而已,想必他琉璃眼提两条鱼也绝对不是为了换上两个小钱!就是不知道这个共军游击队的小伙子,怎么突然出现在山南州?难道他和我们一样,也是混进来的么?

跟着琉璃眼兄弟,我们七拐八磨地走向偏僻少人的地方。

“几位大哥,你们玩的这是哪一出啊?”琉璃眼兄弟眼见周围无人,也就开口相问道,“兄弟知道你们国军可不是玩这一套的!”

“嘘——小声点儿兄弟!你怎么到这儿来啦?”刘老大不答反问、以问作答。

“哈哈,刘大哥还是一向谨小慎微啊!兄弟我是奉命到此开展工作的。想必几位大哥也绝对不会是改行了吧?”琉璃眼兄弟笑道。

“嘿嘿,要真是改行,我们也会是改行当屠夫,而不可能当樵夫,你说是不是啊兄弟?”大傻咧嘴笑着说,“兄弟你这是把我们领到哪儿去啊?”

“放心吧大哥,兄弟不会把你们领到警备司令部、或者是日军大营的!”琉璃眼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几位大哥真的是想要去那个地方么?要是那样的话,兄弟我指路可以,但我可是不敢奉陪前往的哟!”

我们是一阵会心大笑——琉璃眼兄弟的意思是说,他可不是什么叛徒,让我们尽管放心前往就行。

“说实话,兄弟我奉上级命令,在山南州协助我们地下党的同志做工作的!只是绝对想不到,你们也会学着我们的样子,来上这么一手!”琉璃眼坦诚地说。

刘老大这才放心地说:“呵呵,现在是国军合作,以抗日大局为重。我们此次进城,也是肩负重任的。”文~X。閤!

“那是当然,刘大哥你们自是不会闲着没事儿,担些柴来卖的!”琉璃眼兄弟领着我们走了大约一袋烟的功夫,终于停下了脚步。

“好,到家了,进里面喝碗茶好好聊聊!”琉璃眼兄弟在一户小院前停了下来。取出腰间的钥匙,开锁推门,将我们让了进去。

进院以后我们才发现,院里坐着一位年愈花甲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呢!

“大爷,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几位老朋友,我给您老介绍一下,”琉璃眼兄弟走到那老人面前,非常高兴地说,“这位就是我经常给您老提起的刘……”

琉璃眼兄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霍排长突然双膝落地,跪在地上激动地说:“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啊,徒儿霍万年给您老人家磕头啦!”

说着,霍排长当真就扑通扑通非常响亮地磕了三下!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那老先生连忙扶霍排长站起来,“呵呵,万年哪,前两天我还算出要有故人前来呢,今天就见徒儿过来,真是很高兴啊!”

师父?徒儿?我们几个自是非常惊愕!

这个老人家,难道就是霍排长所说的师父?也就是匿尸宗的那个黑袍老者?!

“师父,这几位就是徒儿的长官和兄弟!”霍排长连忙向我们介绍说,“刘营长,弟兄们,这就是我平常给你们讲的我师父!”

我们立即跟随刘老大,啪地一个立整,恭恭敬敬地行个军礼“师父好!”

“哎呀呀,快请坐、快请坐!山野拙夫的,哪里受得了如此大礼啊!”那老者连忙让坐。

这一下,反倒让站在一旁,准备给我们相互介绍认识的琉璃眼兄弟,看得呆呆地愣在那儿:“原来,原来你们认识啊?”

“呵呵,琉璃眼兄弟,哪有师徒之间会不认识的?”刘老大笑呵呵地说,“这位霍排长,兄弟你恐怕不太熟悉吧,没想到你倒先认识了霍排长的师父!来,你们也认识一下!”

琉璃眼和霍排长握握手,赶快从屋里拿出来几条长凳,让我们坐下慢慢聊。

“几位大哥,这次你们放心了吧?可以告诉兄弟,此番你们进城,到底是为何事啊?”琉璃眼兄弟问道。

“哈哈,不是怕路上行人听到嘛,对你琉璃眼兄弟,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刘老大说,“说实话,这次进来,我们是想找郝光伟的!”

“郝光伟?警备司令郝光伟?你们是不是想要搞绑架暗杀啊!”琉璃眼兄弟这下子吃惊不小,“你们可是正规野战部队,又不是中统、军统、锄奸队的,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怎么,兄弟你进来是想要保护他郝光伟的吗?”刘老大一句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虽然我们分属国共两个阵营,但目前都是抗日力量,自然没人想要保护一个伪军的头子,除非他也是个汉奸。

“刘大哥也太谨言慎行了,兄弟我之所以进入这山南州,也是为了郝光伟!”琉璃眼指着刘老大笑道。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到这里啊?”霍排长说,“实在是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师父,诶,要是在朱雀城,徒儿也能孝敬师父、表示一下,可这次我们是化装潜入的,心里真是……”

“呵呵,师徒相见就是喜事,还分什么地方啊!”霍排长的师父笑逐颜开地说。

“是啊是啊,师徒他乡相逢,确实是喜事一件;今天又幸遇几位国军大哥,更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我这就去准备一下,让各位尝尝兄弟我的手艺,马上边喝边说!”琉璃眼说着站了起来,“你们先聊、你们先聊,我先把两条鱼处理一下!”

琉璃眼兄弟进去忙活,我们几个陪着老人家问长问短的聊了起来。

说起来这儿的原因,老人家也是感叹不已。

“老夫原本打算在家清修,只可惜国破家何在、乱世修行难呐!所以就跟随几个故人来此闹市。古人不是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么,老夫这也同样算是隐世修行啊!”老人家乐呵呵地说道,完全没有我们想像中,那匿尸宗大佬死气沉沉、古怪诡异的样子。

“那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和琉璃眼在一块啊,他,是共军游击队的!”霍排长突然小声说,“和他们在一块是很危险的,师父!”

“呵呵,没事儿的。他们又不会让老夫拿刀弄枪、上阵杀敌,只不过有时候让为师装扮一下占卜算命、驱邪捉鬼的神汉半仙而已,没有什么危险的!”老人家平静地说。

装扮一下占卜算命、驱邪捉鬼的神汉半仙?我们几个都是一头雾水,老人家原本就有这方面的技术,这还用装扮吗?而且要是干这行的话,为何只是有时候才出马呢?

看我们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老人家就笑着解释说:“平常老夫是不给人家占什么卦、看什么命的,只是偶尔给警备司令他爹念叨念叨!”

短短数语,就让我们思绪万千。

怪不得那袁福庆曾说,警备司令郝光伟的老爷子,总是发现脱下的鞋子自己乱动,而且是找了很多和尚道士的也解决不了!

当时我们嘴上不说,心里很是疑惑:要说是山南州煞气冲天、鬼神作怪,那么为何这种离奇怪事,偏偏就发生在郝司令他老爹身上呢?难道其他人都是有神庇佑,单单只有他神不管、仙不顾的吗?

而且袁福庆所说的那个李淳风的后裔高人,为何不给他作法驱邪,反而暗示郝司令的老爹要搬离山南州?

这里面肯定是大有文章!

难道那个给郝司令他爹出谋划策、暗示搬离的李姓高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匿尸宗的大佬、就是霍排长的师父么?

如果那袁福庆所言不虚,而这位匿尸宗的高人,一定有能力给郝司令他爹解决鞋子乱动的怪事,为何老人家不但不给他解决,反而要劝他搬离山南州呢?

我甚至开始怀疑,有可能那件怪事就是霍排长他师父在暗中搅扰呢!

只是,老人家如此费心费力的,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没等我们开口相问,霍排长就急切地说:“师父啊,我曾听人说过,说是这山南州鬼魅众多、怪事不断,就连警备司令郝光伟他爹都被弄得头疼不已呢!师父你说那脱在地上的鞋子,怎么可能无人自动呢?”

“呵呵,神鬼无处不在啊,”老人家表情神秘地说,“像他那种人,自然是难免恶鬼缠身的,有些事情啊,为师在没有办成之前,还是不宜多作解释的。”

见老人家说得含糊不清,刘老大就直言相问说:“老人家,您可是姓李吗?”

“是啊,”老人家点点头说,“难道你也是能掐会算的么?”

“哈哈,晚辈当然是没有那个能力!”刘老大笑着说,“敢问老人家,曾经给郝司令他爹占卜驱邪、劝他离开山南州的那位李半仙,就是老人家吗?”

“呵呵,什么里半仙外半仙的,老夫可是称不上的,这一切都是琉璃眼他们让我那样说的!”老者非常和气地回答说。

这一下,我们算是明白了不少!

怪不得这么大个山南州,就只有郝光伟他爹的鞋子会无人自走呢!原来是有老人家在暗中搅扰,而且这一切还与琉璃眼兄弟有关。

正在我们疑窦丛生、准备问个明白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响,就见两个汉子走了进来。

看到我们正在陪着霍排长的师父聊天,连忙客气地说,几位是老先生的熟人呐!

老人家笑呵呵地说:“他们都是琉璃眼的朋友,其中一个还是老夫以前的徒弟呢!”

二人一听此言,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连忙迎着刘老大,握手说道:“幸会幸会,原来是琉璃眼兄弟的朋友啊,我叫吴国瑞,这位是张少武,都是琉璃眼的朋友!”

这时琉璃眼兄弟围着围裙、提着菜刀出来说:“吴哥、张哥,都是自己人,他们是潜伏进来的国军!你们先聊着,马上酒菜就齐!”

又是一阵寒喧。经琉璃眼如此一说,我们双方反倒客气而拘谨起来,只是彬彬有礼地问候谈天,却不再深入说些什么——毕竟我们是两个阵营的,而且这次碰面,都不了解对方的意图。

好在过不多时,琉璃眼就在里面大叫,说是菜已烧好,让我们进屋就座。

琉璃眼兄弟就是能干,不光水下活做得出色,就是灶前案上这一套,仍是令人赞叹。

我们让霍排长的师父他老人家上首落座以后,你谦我让了一番,终于按宾上主下的顺序坐了下来。

虽然说我们分处国共两个阵营,但作为抗日的大方面来讲,仍算是战友同志。所以数碗烧酒下肚,宾主之间就亲近了好多。

“刘营长,既然你们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找那警备司令郝光伟,究竟是为何事啊?说不定兄弟我还能够帮你们一把呢!”琉璃眼主动发问,想要先弄清楚我们的打算。

“呵呵,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绝对不会是想要投奔于他的!”刘老大打着哈哈,不肯先露底牌,“你们怎么会转移到这山南州呢?”

琉璃眼看了看吴国瑞和张少武,然后爽快地说:“哈哈,既然刘大哥让兄弟先说,那我就直言无忌啦!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争取郝光伟的!”

此言已出,我们心惊!虽同为抗战阵营,却是各为其主。琉璃眼他们入城较早,想必是借助霍排长师父的神鬼之道,已经稍有突破。

要是被他们捷足先登,我们此行可就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刘老大倍感失望地说:“彼此彼引,我们也是打算策动郝光伟倒戈起义、效力国军的,只可惜你们领先了一步……”

没等刘老大说完,琉璃眼兄弟却是摇着头神秘地说:“非也非也,我们是另有他事,与贵方之间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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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4: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零五章】鬼翻身(8)

另有他事、并不冲突?我们几个立即是精神一振,看着琉璃眼兄弟,等待着他的下文。

只可惜琉璃眼却是侧目看着吴国瑞,并没有接着接着说下去——很显然,那个吴国瑞很可能就是他的上司长官。

“哈哈,既然是这样,吴某作为队长,也就直说吧,”吴国瑞拱手说,“我们此行与你们国军确实并不冲突,因为我们以前是有打算,将那郝光伟说服起义,只可惜他嫌我们庙小,而且以前与我们冲突较大,不愿意向我们投诚起义;现在只不过是麻烦李师父从中作法,想要走郝光伟老爷子的后门,营救几个我们自己的同志罢了!”

“确实是这样的,我们有几个地下党被郝光伟的手下给抓到了,那郝光伟还算没有坏透,只是自己把他们关押起来,并没有交给日本宪兵,所以说还有我们活动的余地。”琉璃眼兄弟补充说。

这个倒是不假,那郝光伟以前隶属国军序列时,主要是负责剿共,与他们共军当然是冲突较大、仇恨较深,他当然不敢轻易投降共军,以避免遭到排挤甚至报复。

“原来如此啊,吴队长!”刘老大这才开怀大笑,“怪不得郝光伟他爹那儿怪事不断呢,原来是你们请李师父施展法术所致!”

“哎,对了,听说你们共军不是信奉什么无神论么?怎么也会搞这一套啊?”小李兄弟不合适宜地问了一句。

“哈哈,我们共产党人相信无神,但没有说相信无鬼啊!无神只是说没有救世主、凡事靠自己。更何况吴某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李师父和琉璃眼两位奇人异士在此,不服是不行的!”吴国瑞倒是非常幽默地回答道,同时也表明了他对鬼神之事的看法。

话一说开,我们之间立即是云开雾散、再无隔阂,喝酒也是更加畅快。

只是,让我非常不解的是,他们纵然无法说服郝光伟投降于共军,但以匿尸宗高人李师父的法术手段,难道还治服不了郝光伟父子吗?不说别的,就是弄个夜游或者鬼魂附体什么的,就能让他们二人坐卧不安、俯首称臣的,为什么拖到现在,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呢?

“哦,是这样子啊,以李师父的道行,干脆直接弄几个小鬼小怪的,吓唬吓唬郝光伟父子,让他们听命于吴队长,放了你们那几个地下党不就行了吗?”我插嘴问道。

我这样带头一问,别的不说,就连霍排长自己也忍不住了:“师父,你还给郝光伟的老爹浪费什么时间,干脆施法摄了郝光伟的魂魄,然后附他身上,命令他的手下直接送出几个地下党不就行了吗?”

霍排长如此一问,正是说出了我们心中的疑惑。

因为常听霍排长讲,他师父是匿尸宗的高人,法术高妙、能通鬼神,而且还可以过阴救人。如果他所言不虚的话,那么他师父为什么还要扮作什么李半仙,周旋在郝光伟老爹身边?而且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把事办成呢?

难道霍排长以前所讲的,他师父如何如何厉害全是假的、骗人的么?

但是,以我们对霍排长的了解来讲,那人虽然能吹善侃、口才不错,倒是也不会乱吹,还是能够解决些问题的。

别的不说,他霍排长在处理血棺滩鬼怪,以及借助回光返照的机会救得朱老先生一命,这可都是我们亲眼所见的,说明他真有些法术能力的。

自古以来都是名师出高徒,既然霍排长这一切都是跟李师父所学,想必他师父肯定不会是浪得虚名,必然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那么,他为何没有施展什么高深法术,去营救被郝光伟俘获的共军地下党呢?

难道他李师父只是表面上应付共军,而不愿意真正效力吗?

没想到霍排长的话刚说完,他师父就微笑着说:“万年有所不知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没有高人从中作梗,为师当然早已将此事解决!”

有高人从中作梗?我们几个你看我、我看他,非常难以理解!

难道那郝光伟另外有请道行高深的神汉巫师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又为何那高人解决不了郝光伟他爹的怪事、而又放任李师父从中插手呢?

霍排长一听他师父说对方有高人插手,想也不想就立即痛骂道,真是可恨,就他娘的汉奸多,没想到有如此法术道行的人,也会追随伪军当走狗!

琉璃眼兄弟却是摇着头说,人家并不是什么汉奸,这点儿大哥你就猜错了!

“猜错了?跟随郝光伟、效力于伪军的修行之人,不是汉奸走狗,难道还是爱国之士不成?”霍排长非常不解地说。

“哈哈哈哈,这位霍大哥想得也太简单了,”琉璃眼兄弟笑道,“李师父所说的那个高人,既不是汉奸败类,更不是爱我中华之辈,而是死忠于日本鬼子的神道之人!”

琉璃眼兄弟如此一说,我们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他所说的神道之人,不是爱我中华之辈,而又死忠于日本鬼子,为什么算不上汉奸败类?!

“呵呵,琉璃眼兄弟所说的那个高人,是不是日本神道教的教徒啊?”刘老大说,“刘某老家在东北,对小日本还算有些了解的。既死忠于日本、又不算汉奸败类的法术高人,我想应该说的就是小日本的神官那一类的东西!”

“刘大哥果然见多识广,这山南州确实是有一位日本神道教的神官,而且在法术方面,还是颇为高深的!”琉璃眼兄弟放下筷子,就给我们讲了起来:

这个小日本鬼子啊,也是非常注重叶落归根、魂归故土的。那些战死之后弄个坛子把骨灰装进去,准备将来带回他们东洋老家的,毕竟只是为数不多的军官头目。而绝大部份死在战场上的小日本,当然不可能都有那个待遇。

但是,他们虽然把尸骨留在了中国的战场上,灵魂却一样要回老家的。所以就有一些随军术士,专门负责招集那些游荡在中国的日军战死鬼魂,然后把它们带回东洋神社。

而那些随军的术士,就是日本神道教的神官!

小日本原本就是政教合一的国家,信奉的是天照大神,而他们的天皇,就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子孙。

所以说神官在日本可是地位很高的。相比我们来说,他们可以说是正规军,而我们这里的神汉半仙们,只是用得着的时候相请,用不着的时候理也不理……

当初我们几个地下党的同志,不幸被郝光伟的手下抓获以后,组织就派我们一些人潜入山南州,准备进行营救。

而李师父他老人家,见我们这些人爱国爱民的,也就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准备运用法术,控制郝光伟,让他倒戈起义,和我们一同抗日,至少能够让他放回那几个被他抓捕的同志。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山南州里面,随同日军前来的招魂神官,竟然是一位法术高深的家伙,名叫武田玄木,是一位东洋神道教的高阶神官。

如果李师父放手施展法术召神使鬼的,就极有可能惊动武田玄木——毕竟他也是神道中人!

而若是惊动了武田玄木,引起了他的注意,别的不说,他就有可能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从而给我们的营救工作带来更大的麻烦。

当时我们的主要方向,还是想要努力通过郝光伟他老爹,劝他弃暗投明、离开山南州。为了避免武田玄木知晓此事,所以李师父的高妙法术也就无法施展,最后只能亲自出马,驱使两个灵识不高的阴物,弄得郝光伟他老爹的鞋子无人自动……

但那郝光伟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跟我们合作,仍今不但不愿投诚于我们,而且也不放回被捕的同志。

要想让李师父放开手脚、施展法术,震慑得郝光伟父子不得不放出我们的同志,就必须先除掉小日本的那个神官,也就是武田玄木!

……

听琉璃眼兄弟讲到这里,我们对前面那些重重迷雾才算是恍然大悟:霍排长他师父虽有高妙法术,却是投鼠忌器,为了避免惊动小日本的神官,所以这才束手束脚的不能放手施展;而袁福庆所讲的那一切,也算是合情合理。

“哦,原来是这样的!不就是小日本的一个什么神官鬼官的吗,那还不好解决啊?”大傻兄弟信口说道,“你们共军这次潜伏进来这么多人,想办法一枪干掉那个武田玄木不就行了吗?”

“哈哈,这位国军兄弟,看来你不太了解这山南州的情况啊,”吴国瑞笑道,“这山南州可不是朱雀城可比的,不但日军伪军驻军甚多,就算是我们想方设法、不计代价地杀掉了那个武田玄木,那反倒是惹了大麻烦——小日本还不把整个山南州搅个底儿朝天呐?万一他们来个大屠杀,老百姓们不就遭殃了么?”

“是啊,那小日本根本没有什么人性的,我们要是真的暗杀了他们的召魂神官,整个山南州的百姓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可能为了我们救出几个同志,就让老百姓背黑锅、倒大霉的!”琉璃眼兄弟补充说。

“要是劫狱,你们这几个人肯定不行;要是请李师父利用神鬼之道,让郝光伟放回你们的地下党,又怕引起武田玄木的注意;而要先杀掉武田玄木,又有可能祸及山南州的老百姓!那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办?”小李兄弟直皱眉头。

“呵呵,当然是军事方面就用军事的手段对付,法术的方面就用法术的对策来解决!”琉璃眼兄弟神秘地说,“所以我们正在想办法,利用法术的手段,先除掉那个武田玄木,然后再请李师父施展法术,召神役鬼吓唬郝光伟父子,让他不得不释放我们的同志!”

“斗法日本神官?”霍排长激动地说,“这个有意思、这个有意思!但这样一来,就不更加欲盖弥彰了吗?”

“是啊,刚才兄弟你还说怕惊动小日本的神官,现在又要主动地招惹于他,还要和他在法术上争个高下,这不是相互矛盾吗?”小李兄弟问道。

“没错,施展法术会引起武田玄木的注意,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在试图营救被捕的同志,那就麻烦了;要是暗杀了他,又极有可能会遭到敌人的疯狂报复。但是,如果那个武田玄木死于什么怪病,或者是在洗澡的时候自己失足落水而淹死,以上所说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嘛!”吴国瑞笑逐颜开地说,“而且我们准备让那个武田玄木,干脆死在山南州的城外,这与城内的老百姓就没有关系了!”

“厉害!你们不但给那个武田玄木选择了死亡的方式,就连丢命的地方也给他找好了!”刘老大说,“是不是那个武田玄木经常出城啊?”

“是的,武田玄木那个家伙,非常信奉大河神,经常在日军的保护下,出城到外面那条大河边去静坐修炼,而且每次都是到灵鼋渡口,所以兄弟我这才经常去打鱼的嘛!”琉璃眼兄弟狡黠地说,“要不,你们以为我堂堂的游击队战士,不打日本伪军,而是天天到河边钓鱼,是吃饱撑得慌、还是不务正业啊?!”

“我说呢,怪不得琉璃眼兄弟怎么扮个渔夫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提两条鱼招摇过市,要是兄弟你真的想打渔,后面还不得跟着一个挑子专门挑鱼啊!”刘老大说,“原来是借机接近武田玄木!”

“琉璃眼兄弟,你究竟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小日本神官呢?”大傻兄弟问。

“我准备让他喂鱼最合适,可惜他只是盘腿坐在渡口边不下水,旁边还有一帮保护他的宪兵队,不好办呐!”琉璃眼摇头叹气地说。

“这样如何,我们也来个国共联手,共同想法子除掉那个武田玄木,然后让我师父作法,役神使鬼吓唬郝光伟父子,让他们投降于我们国军效力,你们意下如何?”霍排长看着吴国瑞他们几个说。

“哈哈,那当然是好主意啦!都说是名师出高徒,作为李师父的得意弟子,霍排长肯定也是法术高深!”吴国瑞笑着说,“更何况那警备司令郝光伟,原本就不想投诚于我们呢!到时只要他放掉我们那几个地下党同志,这山南州的其他方面嘛,我们绝不染指插手!”

“痛快!吴队长果然是个爽直人!”刘老大说,“既然我们的目标达成一致,现在就想法搞掉那个武田玄木吧!”刘老大一听吴队长他们并没有收复山南州的打算,自然是十分开心——他们八路军的主力又不在这附近,光靠当地游击队,也是没有打下山南州的实力!

“好啊,好啊,如果你们能够双方联手,那就更好了!”李师父笑呵呵地说,“这个琉璃眼,水性奇好、入水如鱼不说,而且是一双眼睛能见鬼神,很是难得;要是再有这几位国军出手相助,想来那个东洋神官离魂归东洋也不远了!”

“哈哈哈哈,只顾说话呢,倒把我们为几位国军兄弟接风洗尘的正事给忘记了,来来来,吴某敬各位一碗!”吴国瑞也是非常兴奋地说,“李师父老人家随意,我们几个全部干了!”

双方的问题已经达成一致,我们喝起酒来也是更加无拘无束。席间除了霍排长恭恭敬敬地向他师父敬酒之外,我们均是不拘小节,大碗痛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老大又谈起了正事:“对了,琉璃眼兄弟,我想先听听你的打算,毕竟是你们进入山南州较早,情况掌握得比较全面,看看我们几个如何配合你们,把那个武田玄木送回他东洋老家!”

“嗯,这个好说,我们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十成的把握。要不,明天你们还扮作你们的打柴人,我还装我的渔夫,先到灵鼋渡口,先熟悉熟悉地形,见识见识那个东洋神官,回来以后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吧!”

“嗯,也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更何况我们这算是深入虎穴呢,还是小心行事、稳妥谨慎的好!”刘老大表示同意琉璃眼的看法,“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先少喝点儿,等除掉了武田玄木,我们再一醉方休!”

“哎,这样说就不对了,今天是给你们接风洗尘的,怎么能够不喝痛快呢,反正要见那个武田玄木,那也是明天早上的事嘛!”吴队长见平白多了几个帮手,也是非常高兴地再次端起了酒碗。

“好,这是今天最后一碗,下午我们还要见见郝光伟手下的那个袁福庆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降还是诈降,要是诈降的话,我们就完蛋了!”刘老大说。

“你们说的那个伪军是真降诈降我不清楚,但老夫观你们几个印堂发黑、必有危难,最好还是不要见他吧!”李师父突然看着我们几个说。

霍排长的师父,他老人家道行高深,我们自是深信不疑!

反正和琉璃眼他们几个一块想法除掉武田玄木,再由他施法吓唬郝光伟父子,我们一样是有可能让郝光伟投诚起义、效力国军,从而里应外合,拿下这座山南州,再立新功。在此之前,能够避免的危险,还是主动避免的为好!

酒后休息,我们几个仍是激动不已。这次不但立功在望,而且还有机会大战东洋神官……

【第三百零六章】东洋神官(1)

只要能够悄无声息地除掉东洋神官武田玄木,霍排长的师父就能够大显身手,采用请神役鬼的方法,迫使山南州警备司令郝光伟倒戈投诚。

这样一来,不但能够解救共军的几个地下党,而且我们团与郝光伟就可以里应外合的拿下山南州,这当然是皆大欢喜、共同期望的目标。

所以我们一大早就起来,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和琉璃眼相继出门,准备在灵鼋渡口先见识见识那个武田玄木。

当我们腰别柴刀、扛着扁担,扮作樵夫的模样跟着琉璃眼兄弟向外走去准备出城的时候,发现有一队伪军向我们迎面走来,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伪军头子,正是袁福庆无疑。

因为霍排长的师父早有提示在先,说我们这些人全是印堂发暗、似有危难,所以我们非常担心那个袁福庆是诈降于我们,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此冤家路窄,要是被他认出我们,那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前面那个伪军认识我们,琉璃眼你与我们保持距离、不要回头!”刘老大低声吩咐走在身前的琉璃眼。

琉璃眼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他马上加快脚步,与我们拉大了距离。

那排伪军趾高气扬地向我们走来,一个个好像打了胜仗一样。

而我们几个则是耸耸肩上的扁担、绳子,保持平静地向前走着,心里却是禁不住七上八下:要是那个袁福庆突然指着我们大喝一声“抓起来!”,是拔出腰间的柴刀拼命、还是想办法逃跑?

好在袁福庆虽然扫视了我们一眼,却并没有认出来我们,而是领着那队伪军与我们擦肩而过!

好险!瞧瞧袁福庆那付嘴脸,要是被他给认出来我们,估计我们算是抗战到头了!

回头看看他们已经离我们有十多丈远的距离了,我们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加快步子,想追上琉璃眼兄弟。

“喂,你们几个打柴的停一下!”身后突然传来袁福庆大嗓门儿的叫喊声。

“不要慌,见机行事!”刘老大低声命令道,然后和我们一块停住了脚步!

回头一看,那个袁福庆让伪军原地不动,然后一个人向我们走了过来——嗯,看来问题不大,至少暂且不用拼命了,我这才将手从柴刀柄上拿开,等待着袁福庆过来。

“你们几个,今天多砍些柴,送到我们军营,钱少不了你们的!”袁福庆嚷嚷着走到我们身边,却是压低嗓音小声说,“情况有变,你们赶快出城,千万不要再进来了!”

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紧张,欣喜的是这个袁福庆果然是真心投诚,刚才他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们,把那些伪军领远以后,再叫住我们,向我们通报情况;紧张的是,他要我们赶快出城且不能再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有什么情况?”刘老大低声问道。

“小日本中有个叫作武田什么的,说是城中一定有抗日分子,今天就要全城搜捕,我正到处找你们,正好碰到,千万记住,切切不可再回城中!”袁福庆小声说完这些,又故意大声叫道,“天黑以前一定要把柴火给老子送到营里,否则以后就别想在这儿混儿!”

我们几个加快脚步,追上琉璃眼兄弟,然后和他一块向城外走去。

经过盘查搜身,我们终于出得了城门关卡。

“好险呐,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袁福庆那小子要逮我们呢!”霍排长一边走一边说,“对了,他说情况有变,我师父他们几个还在城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静观其变吧,我们先赶快弄些柴草什么的,马上要是日军带着武田玄木来的时候,至少要像个樵夫的样子!”刘老大说。

“几位大哥,别慌着打柴,前面多的是枯树干枝的。这个地方不行,再往前面走会儿,有一个小窄桥的地方,就叫做灵鼋渡口,我们在灵鼋渡口再作准备吧!”琉璃眼兄弟叫道。

我们只能跟着琉璃眼继续前进,大约又走了五六里的样子,终于看到一座小桥横跨在河的两岸。

“好了,这就是当地老百姓所说的灵鼋渡口。你们先弄些枯树干枝的,至少要让人看起来像个打柴换钱的样子;我先下去弄条鱼准备着!”琉璃眼兄弟很是麻利地脱下衣服,跃入水中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功夫,就抓到一条二尺来长的草鱼,用绳子穿了鱼嘴,拴在河边浅水处养着。

我们几个都是上树的好手,也是很快爬到树上,掏出柴刀砍了起来。

每个人差不多砍有半担树枝的样子,就和琉璃眼一块坐在河边,等待着武田玄木的到来。

“兄弟,你就在这儿见到武田玄木的吗?那个家伙到底多大年纪?”小李兄弟问道。

“嗯,他每次出来,就是在这灵鼋渡口静坐一会儿,然后做些乱七八糟的仪式动作,就跟着随护的日军回去了。”琉璃眼说,“说起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个武田玄木虽然是比较厉害的神官,却并非是老态龙钟的样子,而是一个和我大小相仿的年轻人!”

“哦,这样说来,你还近距离的观察过他?”刘老大说。

“那当然!自从我暗中发现他老是到这个地方以后,后来便是我先赶过来在这儿打鱼,他来这儿算是他打扰我,又不是我打扰他。其中有一次,他看中了我弄上来的红尾金鲤,便掏出一把钱对着我叽哩呱啦一阵子,看样子要买我的鱼,我就非常干脆地不要钱送给了他,那小子一个劲儿地朝我鞠躬呢!”琉璃眼笑嘻嘻地说。

“你当时为什么想要在这儿接近他呢?”霍排长问。

“因为在城里没办法动手,又不能动刀动枪的,所以我打算和他混个面儿熟以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拖到水里溺死。那样的话,与城里的老百姓就没有什么瓜葛,而且以我的水性,完全可以在河底逆流而上,让护卫他的小鬼子根本抓不到我!”琉璃眼兄弟遗憾地说,“可惜那小子根本不到河边来,更别说下水游上两圈啦,所以至今仍未得手!”

“咳,这个方法也太笨了,琉璃眼兄弟!”大傻跺脚叫道,“既然你们摸清了他的活动规律,干脆让你们游击队提前在这儿埋伏,不但宰了那个东洋神官,而且把随护他的那队小鬼子一块捎带着消灭了不就成了嘛!”

“哈哈,你太冲动了大傻哥!一方面那随护武田玄木的小鬼子人数不少,而且是有好几挺重机枪架在摩托车上面,不太好对付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又不是为了打死他一个东洋鬼子那么简单,要是伏击了它,不但给周围的游击队带来麻烦,而且这山南州就更难弄了。毕竟我们只是为了解救被郝光伟抓捕的几个同志而已!”琉璃眼说。

“琉璃眼兄弟说得对,不能因小失大。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那个武田玄木死于意外情况才好!”刘老大说,“不要牵扯到当地游击队和老百姓!我倒想起来一个法子,能够让那个东洋神官主动下到河里面,到时就看你的了!”

“刘大哥,到底是什么好办法,能够让他主动下河?”琉璃眼兄弟激动得两眼放光,“只要他能下到水里面,兄弟我就能在水下拖着他贴着河底儿逆流而上,那些随护的日兵本再多、水性再好,我绝对让他们找不到武田玄木!”

“是这样的,反正你和他也混得比较熟悉了,那就请霍排长给你们特制一壶酒,你陪他喝上两口,你借机下水洗澡,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随你下去了!”刘老大扭着看着霍排长说,“你那个符咒,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儿,霍排长?”

“嘿嘿,只要琉璃眼兄弟能够劝他喝上几口,我就有把握让他迷迷糊糊地下水洗澡!”霍排长说,“不过,现在我们可没有笔墨纸砚和酒壶那一套家伙啊!”

“这个没有问题,反正你们不能再回山南州,等我回城后就准备那一套东西。”琉璃眼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想用夜游,也就是鬼翻身那一套鬼把戏,把武田玄木弄到水里啊!”小李兄弟高兴地笑逐颜开。

我们讨论好具体的行动细节后,太阳已近直射,看来已经快到午时了。

“真是奇怪啊,这不打雷不下雨的,按说那个武田玄木应该会来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儿?”琉璃眼摸着脑袋着,“这个时候还不到,恐怕他们今天真是不会来了!”

“会不会与袁福庆所说的情况有变有关系?你们在山南州城里面,有多少人手?”刘老大说。

“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我们游击队在城里人手不多的,除了我和吴队以及张少武之外,其他的都是单线联系,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这样安全嘛,就算有人被捕或者是叛变投敌,牵涉面也不会太大!”琉璃眼说,“这样吧,看来今天他们是肯定不会再来了,你们就按袁福庆说的,不要再回城里,我先把你们安排在这附近村子里,我再回城瞧瞧。放心吧,这村里都是我们非常牢靠的基础群众!”

就这样,我们就站起来收拾停当,带着家伙跟随琉璃眼,沿河继续前进。

一直到了一片稀稀落落的小村前,琉璃眼兄弟才开口说:“喏,就这儿了,这个村子叫堤子湾儿,里面有个张大彪,表面上是个打渔的,其实是我们游击队的落脚点儿,你们就放心地住在他家里吧,家里就他一个人!”

三间小土房、一个篱笆院,院子里晒着一张渔网、一些渔具,非常普通的一户沿水渔家。

“彪子哥,在家里吗?”琉璃眼人未进门就大声叫嚷起来。

一阵狗叫声戛然而起,从里面冲出来一条甚是凶恶的大狗,朝着我们呲牙咧嘴的。

“是琉璃眼兄弟吧!”一个黑瘦精干的中年汉子喝住了狗叫,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你们提起过的彪子哥张大彪,这几位嘛,是我们一块抗日的国军大哥,准备在彪子哥这儿住上几天!”琉璃眼兄弟向双方介绍了一番。

“哈哈哈哈!好哇,我正嫌一个人在这儿没个说话的呢!”张大彪上前一步,和我们分别握手,表示欢迎。

“呵呵,那就多多打扰张大哥了!”刘老大称呼张大彪为张大哥,而没有随着琉璃眼叫他彪子哥——一方面我们毕竟是首次相见没有琉璃眼和他那么熟;另外一方面么,叫他彪子哥,总是感到有点儿别扭,好像在喊婊子哥一样!

“哪里话,打扰什么!快快里面坐吧!”张大哥非常热情地将我们让了进去。

进屋落座,张大彪又给我们倒上开水,我们就痛饮一碗再说。毕竟在河边坐了大半天,又走了那么远,一个个都是口干舌燥的——以前随身带的酒壶和水壶,那是国军军用品,这次当然是不敢再带。

琉璃眼将情况简单地向张大彪作了一番交待后,就准备起身返程,被张大彪一把拉住手说,大中午的,在哥这儿对付一下吃点儿饭,再回城也不迟。

第一次见面,张大彪倒也是十分热情好客,除了一些河鲜泥鳅、黄鳝、大鲤鱼之外,又宰了一只大公鸡,弄上一坛高梁酒,几个人划拳声声、兴致颇高。

酒足饭饱,琉璃眼兄弟让张大彪想办法弄些笔墨纸砚那一套东西,并嘱咐我们切切不可远去,更不能再次进城,然后就告辞而去。

琉璃眼兄弟离开后,我们几个就坐在院中树荫下闲聊起来。

“张大哥,你们这个堤子湾儿,老百姓都是以打渔为生吧?”刘老大说。

“是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村后这条河可是养活不少人呢!”张大哥说,“虽然说是鱼虾不少,但是一发大水,淹死的人更多,所以有能才的人早就不干这一行了,不是外出经商,就是当兵吃粮,想着像古人那样,一刀一枪换个功名什么的!”

“没错,大江大河就是这样的,也养人也害人!就像那条黄河,说是中华民族的摇篮,哺育了我们世世代代多少炎黄子孙啊,但它三年当中就能祸害两次,决堤改道、泛滥成灾,又害死了多少好好的大活人呐!”刘老大说,“越是这样,老百姓还得建庙立祠、烧香供奉,还得求那些水神精怪的东西,讨得它们欢心……”

“哎哟哟我的天,这位兄弟你可别乱说啊!要是让后面河里那位大神听到了,说不定就会派什么仙怪折腾我们的!”张大彪一听刘老大如此说那些水神河鬼的,立即摆手,示意刘老大小心隔墙有耳。

“怎么?你们村后这条河,也有什么河神水怪的?”大傻兄弟傻呼呼地说,“怕什么,我们又不去招惹它,井水不犯河水嘛,再厉害也不能不让人说话吧!”

“话是这样说不假,可有的时候啊,啧啧,不得不服气的!”张大彪摇着头说,“欺山不欺水、欺水变水鬼啊,而且万一要是惹火了它老人家,那可不是一两条小命的问题,说不定会连累很多人的!”

“不碍事的,张大哥!我们也是走南闯北有些见识的,只要我们不怎么样它,它们在水里自由自在的享受着,也不会和我们一般见识的。”刘老大说,“再者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惹它它找谁的麻烦,总不能祸害无辜吧!”

“咳,看来你们这些外乡人,对我们这里的情况是不了解的!”张大彪说,“别看我们村后这条河不是很大,但一样是水鬼精怪厉害的很,就像俗话说的那样,说是什么庙小妖风大、河小水怪多!”

“这样啊,那琉璃眼兄弟不是常来这儿么,让他下去好好瞧瞧,不就清楚了,看看这河里面到底是什么鬼怪东西!”大傻兄弟说,“那兄弟不但水性奇好,而且可以看见水鬼一类的东西呢!”

“哈哈,看来你们和琉璃眼的交情不错,知根知底的嘛!琉璃眼那兄弟虽然水性好、能看到水鬼,但他并没有什么道行法术那一套,除了逃得快些之外,真正碰到厉害的主儿,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张大哥的意思是说,你们村后的这条河流,除了寻找替身的淹死鬼儿一类的东西之外,还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吗?”刘老大问道。

“哈哈,像我们这种经常水里来河里去的打渔人,对一般的淹死鬼那种东西,还真是没有把它放在眼里,要是连那些小鬼儿小魅的也害怕,就没有办法打渔了!”张大彪笑着说,“而真正厉害的水怪,就有两个。一个就在我们堤子湾儿后那个大涡子里面,另一个么,就在灵鼋渡口!”

刘老大眨眼思索一下,开口问道:“张大哥,能不能给弟兄们详细讲讲,那两个东西究竟有多厉害、有些什么奇怪的来历?”

“当然没问题,而且可不像其它地方那样,是什么河伯水神八大王、鱼精巨蟒大水蛇的,我们这儿可不是那一套!”张大彪爽快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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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零七章】东洋神官(2)

张大彪这样一说,算是把我们的兴趣彻底给提了上来。

因为一般兴风作浪、吓人害人的江河神怪之类的东西,我们听说的太多了,也不过是些水神河伯、治水名人,或者是些因为年深日久,成了精的鱼鳖虾蟹、巨蟒大蛇而已。

但村后的这条河流,虽然也是河宽水急的,却是远远无法比肩于长江黄河。俗话说水深鱼大、猪肥肉多,就这么一条名不见经传的河流,显然里面不会有什么惊人之巨的水族精怪。

所以当张大彪说出堤子湾儿老涡子与灵鼋渡口处,并不是这些东西时,我们才倍感好奇——除了我们耳熟能详、传说甚多的东西之外,他所说的精怪,会是些什么离奇的玩艺儿呢?

在我们几个的催促下,张大彪爽朗地讲了起来:

传说在很久以前,我们堤子湾儿这个地方,因为大部份良田沃土都是三年当中两年淹、一年旱的,收成很差,所以村民们祖辈儿都是守着这条大河打鱼捕虾的换钱为生。

但是我们这儿的打渔人,却是有个非常古怪的传统,那就是只能在夜里打渔,而白天休息。这并不是官府恶人不允许老百姓打渔,而是因为人们在白天到河里打渔后,总是会有一部份人莫明其妙地得上怪病,浑身疼痛难忍,严重者会慢慢地受尽折磨而死去。

而且在河上所得的怪病,多少杏林妙手都是束手无策、医治无效。

后来或病或死的人多了,就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河中有什么神灵水怪一类的东西,人们打渔时不小心冒犯了它,才招到它的报复。

于是老百姓就按照老风俗、老传统,开始在河边摆上祭坛、奉上供品,祈祷河中的神灵仙家,体谅百姓的艰辛,毕竟是天生鱼虾、渔人饭碗,让老百姓在打渔的时候,能够平平安安的,不要见怪降灾……

但常规祭拜河神水妖的那一套,在我们这儿却是没有什么效果,费钱费物的祭拜以后,仍是经常有人因为打渔而得上怪病。

砸人饭碗如同杀父之仇,既然软的不行,老百姓被逼无奈,就只能给它来硬的。

这么一条大河,鱼虾甚多、水产丰盛,当然不能因为一个连影子也未见到的水怪作祟,就不吃这碗饭啊?!

老百姓就商量着请了一些神婆子、出马仙一类的人来,让他们瞧瞧这河里到底是什么妖物水怪,为什么如此霸道——人家大江大海里的水神龙王,还允许老百姓以打渔为生呢,它却不问青红皂白,只要到河里打鱼,就祸害于人!

那些神婆子、出马仙们,一番吃喝之后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有的说是什么鱼鳖成精,有的说是巨蟒作怪,也就的说是水鬼显灵等等,但都是不能让人信服。

要是鱼鳖成精的话,也应该是掀波起浪、撞翻小鱼船才是;要是巨蟒作怪,也应当现出身来、让人能够看得到它;要是水鬼害人的话,那就更与事实不符了——水鬼只不过找个替身而已,若是被害之人并没有淹死在水里,就不会成为他的替身!

而打渔的老百姓们,根本就没遇到过那种情况,只是有人因为下河打渔而得怪病而已,从来也没有见过什么水怪鱼精,更没有见过什么巨浪大波!

这说明藏匿在河中害人的,很可能并不是巨蟒精怪一类的东西。

当然,人们后来也曾经在河边建座龙王庙镇邪,也曾立铁牛之像驱怪,只是全部没有起到一丝半点儿的作用。

像这种神鬼之事,老百姓实在是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去请些高僧道长前来作法。但还没来得及请那些修道之人,村里一位白发苍苍的年迈老人出来说话了。

那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曾是私塾里的一位教书先生,虽然说在村里面是德高望重,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但他一辈子只是埋头书卷、课馆授徒而已,连个占卜算卦那一套也不会,更不要说什么给人家捉鬼驱怪了。

村民们当然不肯相信,一个子乎者也、皓首穷经的教书匠,又不会什么法术,也并没有开什么天眼的老先生,怎么可能会算出来河里究竟有什么神怪之物?

那个教书的老先生,告诉大家说,他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够让人在打渔时避免得上怪病……

好在他所说的方法,一不要人杀牲供奉,二不叫人破费祭神,所以老百姓也就有人宁信其言、试上一试!

老先生教给人的方法就是,晴天莫打渔、阴天再下网。也就是只要是阴雨天气,到河中打渔才不会有什么危险;越是红日当空、艳阳高照的时候,下水打渔才更容易得上怪病。

这是什么道理?一般的说法是,那些害人的阴物鬼怪,都是比较怕阳光正气的。他老教书匠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偏偏让人避晴就阴、是何道理?

反正是不设供奉不费钱,就有人姑妄听之,专赶阴雨天下河打渔,权当试试那老先生的说话灵不灵。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凡是在阴雨天下河打渔的,差不多全部没事;而在晴好之天下河打渔的,总会有人得上怪病!

这一下,老百姓虽然不解其妙,却是不得不服——事实胜于胡扯嘛!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虽然大部份人对那老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总有个别人属于那种认死理儿的犟驴脾气。

所以就有几个年轻人,坚信阴物怕阳,所以在晴朗天气下河打渔,阴雨之天在家喝酒。偏偏不听老先生那一套。

结果是可想而知,那几个年轻人相继都得了怪病,痛苦不堪的后悔莫及……

可是,有时候连阴数周,有时候却是大旱数月,老百姓不可能只能等到阴雨天气才能下河打渔啊?要是连着晴上半个月,总不能天天晒网、无所事事吧?

所以就有人开始向那老先生请教,要请他施法驱怪,让老百姓天天都能够随意下水打渔。

那老先生连连摇头,说是他只不过多识几个字而已,又没有什么法术,更不会驱邪捉怪,怎么可能会作法除妖?

有人就问他,既然那样的话,你老人家为什么会让大家在阴雨天去打渔呢?而且照你的话去做,阴雨天下水的人确实又没有得什么怪病?您老人家就不要真人不露相啦!

老教书匠笑呵呵地告诉大家说,他仔仔细细地了解人们得怪病的经过与症状,发现与古籍记载十分相似,于是就让人试上一试,结果与古人所说一般无二,所以才让人们在阴雨天下水打渔的——古人所言不虚、诚不欺我啊!

老百姓才不在意什么古籍母鸡的,只要能够让他们随时下河打渔而平安无事就好,其它的都与自己无关。

后来,老先生就告诉大家说,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避免打渔时得上怪病,只是要多多小心些才行。那就是日落以后再下河打渔,日出以后务必上岸休息。

打渔要紧、平安无价,老百姓虽然不情愿,却也是无计可施。

从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们这儿的老百姓都是在天气晴朗时,白天在家休息,晚上下河打渔,只有在阴雨天才能白天下水。

……

张大彪刚刚讲到这里,大傻兄弟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大哥啊,兄弟我从小就喜欢下水摸鱼那一套,再加上进入国军以后,随大军走南闯北的好几年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怪事,难道你们这里的水怪和庄稼汉子一样,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吗?晚上就老老实实地睡觉而不出来害人?”

“哈哈哈哈,真奇怪真奇怪!你们这河里的那家伙,不但太阳落山后就准时收工回洞休息,而且天阴下雨还坚决不出工,倒是很会享福的嘛!”小李兄弟也是开心大笑。

霍排长也是摇头不止,表示不解:“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么多神婆子、出马仙看不透、解决不了的事儿,竟然让一位教书先生猜着了,真是太不可思议啦!”

“先别打岔、先别打岔,弟兄们!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总得听张大哥讲完再说吧,”刘老大说,“再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神鬼怪事,都是表面如谜面,而一旦将谜底揭示出来,人们都会惊叹一声‘原来如此!所以说你们不要急嘛,让张大哥好好讲讲!”

“哈哈,还是刘营长说得对,听我讲完以后,弟兄们自然就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张大彪接着讲道:

打渔这活儿,晚上干毕竟是不方便。而且很多鱼到了夜里,就伏在水底休息而不出来吃食儿,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老百姓再次找到了那个教书的老先生。

这次老先生仍是推三阻四地表示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老百姓就认为他肯定是心明如镜,只是大家没有给他孝敬点好处,他不肯出手而已。

所以就有人向他表示说,只要老先生给大家解决了那件怪事,让大伙儿能够在白天正常打渔,他们就愿意轮流上贡,给老人家每天奉上一些鱼虾!

老先生听了他的话气得胡子直翘,说是自己清清白白一辈子,怎么可能为了那点蝇头私利,而置乡邻们的痛苦而不顾呢?!

然后老人家干脆就抛出谜底、侃侃而谈,说是晋朝干宝《搜神记》曾有记载,水中能够使人得怪病的妖兽,名叫射工、又叫短狐,专门潜伏在水中,口含细沙、击射人影。

要是有人在河边或者水中,身影投在水里面时,凡是被它射中身影的人,就会得上一种怪病。那些细沙射在哪里,人的哪个部位就会疼痛难忍,要是射中要害部位,甚至能够致人没命……

而且那《说文解字》中也曾明言,“短狐也。似鼈,三足,以气射害人。”老夫根据古书记载,观察人们得病的情况,故而认为在这河水中作怪害人的,十有八就是那种射工,也就是短狐。

所以老夫这才让大家在阴雨天下河打渔,那个时候没有太阳,所以打渔人就不会有身影映入水中,那些射工就没有办法作祟害人。

而大家又认为阴天少、晴天多,所以老夫又斗胆设想,认为到了夜晚,一样是没有太阳,而月亮所映身影又淡,应不妨事,结果又幸猜对,仅此而已……

不管那个教书的老先生如何解释,至少他所指的路子是对的。

但他老人家只是从古书记载中受到启发,幸巧猜对而已,却是没有什么良策能够彻底解决射工的问题。

没有办法,老百姓为了安全起见,也只能无奈地夜里打渔而白天休息,或者是逢到阴雨天时,才能白天打渔。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当时有一位云游路过的和尚,在我们堤子湾儿化缘之时,看到老百姓大多数都在睡觉,感到非常好奇——此地并不富庶,乡民们为何在晴天白日的不打渔、不种田,而是闭门休息呢?

经过了解,那和尚非常同情老百姓,告诉大家说,这河里面的射工,作恶造孽甚多,必将盛极而衰、将有劫数,天生万物无不是相生相克的,它们也不例外,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老百姓苦熬这么长时间,对那些射工自然是十分痛恨,今天幸遇高僧,一个个苦苦相求,请那云游的和尚施以援手,除掉河中作怪害人的东西。

云游和尚却是思虑不定,说是盛衰荣枯都有定数、红尘万物都有天敌,只是那些射工的末日大劫尚未到来,若是强行催生的话,有可能会带来隐患的。

老百姓深受射工之苦,特别是那些被射工害死家人的渔民,更是对射工恨之入骨,哪里还顾得上隐患不隐患的,头疼治头、脚疼医脚嘛!只要是能够灭掉那些可恶的射工,就是有些负作用他们也是心甘情愿——是药三分毒,毕竟是连那些治病的良药还有负作用呢!

全村之人基本上都赞成铲除射工,让老百姓们报仇解恨,而且以后就能在白天正常打渔,至于隐患不隐患的,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啦!

所以那个和尚犹豫不决了良久,终于耐不住人们的请求,答应作法除害。

那个云游高僧的方法却是十分稀奇古怪,他并不是直接作法,诛杀那些藏匿在河中的射工,而是遵循相生相克的天道,催生了射工的天敌克星……

临走之时,那个云游僧人才告诉大家,他所采用的,乃是驱虎吞狼、催生天敌之法,虽然没有直接诛杀那些害人的射工,但这河中已经生成两个可以制约它们的凶物恶煞。

而且他还再三告诫百姓们说,以后大家下河打鱼之时,只要不皮破出血、船上杀生,那两个凶物对人并无妨碍;但是你们若在船上直接杀生,弄得血腥之气引发它们,所带来的后果将比射工危害更大……

这个要求当然很容易做到,至少不再担心射工作祟了嘛!

后来大家谨记他的叮嘱告诫,驾船撒网时,从来不在船上直接杀鱼剖腹,以免血腥之气惊扰了潜在河底的凶物。

就这样,老百姓的生活终于又恢复了正常。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下河打渔,再也没有人因为射工的问题而得怪病。

这世上的人和事,就像那些说书艺人讲的那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老百姓在河上平安无事的日子一长,心里面也就慢慢懈怠了。

特别是老一辈儿的人去世之后,后世之人对那云游僧的告诫逐渐的当成了传说怪闻,久而久之,有人就开始把他再三叮嘱的话不当回事。

在我张大彪十来岁的时候,有人为图方便省事,在打渔过后就不到岸上开火做饭,更不回家去吃,而是直接在船上生火现做。

在那些人中,有一个叫做张二愣的年轻人,和媳妇两个为了多打些鱼,慢慢地就在船上生活。

经过几天、眼看无事,张二愣两口子就更加胆大,不顾众人的劝说,硬是在船上杀鸡宰鱼起来。

当时在场的众人看他们不听祖训、犯忌违禁,就摇头叹息着,自己将船靠岸,准备按照老习惯到岸上去做饭吃。

结果大家刚到岸上不久,便发现无风无浪的,张二愣的船竟然直往下坠,像有把大手在底下拉扯一般。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张二愣夫妻两个惊叫几声,接着就从河面上消失不见了!

救人如救火!无论那二愣子如何不听劝说,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邻。所以当旁边的人迷瞪过来以后,立即跳到船上,拼命向河中心划去!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张二愣的大哥“赛白条”!

所谓赛白条,是说他水性很好,就像那白条子鱼一样,在水里游得飞快。

赛白条猛划了几个船,嫌船行太慢,干脆拿把鱼叉,双脚猛地一蹬船帮,纵身入水,飞快地向张二愣落水的地方冲了过去……

【第三百零八章】东洋神官(3)

大家知道,那张二愣就是因为不听祖训,在河上杀鸡宰鱼的血腥气惊动了传说中的凶怪之物,才被它抓到水里的,所以大家两人一组的跳上船后,一人用浆划船、一人手持鱼叉,严阵以待、以防万一。

要是真有什么鱼精水怪一类的东西突然冲出来,凭着这么多人、这么多叉,一定会把它戳上十多个血窟窿!

就在众人拼命向张二愣落水处划去的时候,只见游在最前面的赛白条身边,突然从水下伸出来几个菜盘一样的东西。

那些盘子一样大小的东西,底部中间连着粗粗的软胳膊,好像长藤一般,托着那些暗灰色而柔软的盘子,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迅雷不及掩耳般破水而出、抱住了赛白条,紧紧地箍住他,让赛白条拿着尖利鱼叉的手动弹不得,一下子就把他拽进了水下。

大家一看到那十多个暗灰色的大盘子,不但长有眼睛一般,而且十分灵活有力,把水性极好、手持鱼叉的赛白条眨眼间就拖到了水里,不由得害怕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水鬼找替身,更不是他弟兄两个失足落水,而是被河里的怪物拖下去的啊!

除了几个年轻胆大的之外,其他人一看那种情况,被吓得浑身发抖,知道事情不对,马上拼命向岸上划去。

那几个胆大而不信邪的年轻人,一个个手拿明晃晃的鱼叉,慢慢地向前划去。看他们那个架势,严阵以待、如临大敌,随时准备着出叉反击。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赛白条消失的地方时,哗啦啦一阵水响,十多个大盘子再次破水冲出,非常精准地缠住了他们拿着鱼叉的手臂,让他们毫无反手之力地拖入水中……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向前救人。因为大家都看清楚了,那些从水下伸出来的大盘子,像是怪爪一般迅捷有力、十分灵活,一旦出手,让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说实话,当时大家并不是同情张二愣夫妇两个,就是因为他们不听祖训,也就是当年那个云游僧所说的话,在河上杀生放血,这才引得河底凶怪现身的。

他们二人遭报身死,完全是咎由自取、自食恶果,但救他们的人,包括他大哥赛白条,那可全都是被他拖累、无辜而死的!

众人在岸上胆战心惊、议论纷纷,却是无计可施,没有人知道那长着盘子一样怪爪的东西,到底是何妖邪鬼怪,更不知道如何去对付那水中的凶怪之物。

因为大家从来没有听说过河中的怪物,会长有盘子一样的东西,更不知道隐在水下的部份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大家原本以为,这河里的凶物,也不过是巨蟒大蛇、鱼鳖成精而已,要是众人手持利叉一拥而上,虽然不一定能够刺死它,至少能够逼退于它,没想到它竟然是那样一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物!

众人不敢下水救人,也不忍弃之离去,只能傻傻地站在岸上,等待着奇迹出现,盼望着他们总会有人侥幸逃脱;或者是溺死之后,他们的尸体浮出水面……

可惜的是,他们那些落水之人,既没有人侥幸地活着游上来,也没有尸体浮出水面。一直等了接近一个时辰,大家才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那几个人已经绝无生路而全部没命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农村的老传统,无论如何,总要将他们的尸体打捞上来安葬吧。

但由于他们并非是水鬼找替身而死,更不是不懂水性溺水身亡,而是被从未听说过、更未看见过的河底凶怪所害,自然没有人敢下去捞尸。

再加上当时水流甚急,那几个落水之人,就是不被河底怪物吞吃掉,也会被鱼吓啄食得乱七八糟,最后顺流而下,不知所踪。反正是他们几个落水失踪之人,全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埋个衣冠冢而已。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大家总是惴惴不安,不敢轻易下水打渔,只怕一不小心,从身边的水中,突然有数只恐怖的盘子破水而出,迅雷不及掩耳般把自己拖到水下,不知是被那怪物活剥生吞,还是利齿咬碎,抑或是吸干血液……

老百姓对那种藏匿水底不现身、害人时又神鬼难测地突然出现,准确有力地将人拖下水的怪物,打心底是胆寒的——不知道的东西总是给人以惊心动魄的恐惧。

再想想当年祖上所说的,这河中凶物是不见血腥不害人的,所以过了两天,就有人壮着胆子照样下河打渔,果然也并没有怪物现身。

从那以后,我们这里的老百姓算是彻底记住了那个教训,再也不敢违背祖训……

听张大彪讲到这里,我们几个全是傻呆呆地愣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张大哥,你没有胡说吹牛吧?”小李兄弟疑惑地问道,“这河中怪物,应该也是水族成精而已,怎么可能从水里伸出来几个盘子一样的东西呢?”

“是啊是啊,听说过鱼精、蛇精、淹死鬼,就是没有听说过水里面会有那种怪物,长长的手臂上还长着个大盘子!”霍排长说,“要是张大哥没有说瞎话,这非鬼非精的怪物,它会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咳,放心吧,我张大彪从来不骗人的!当时大家虽然看到伸到水面的长胳膊儿上长有盘子一样的手,但它匿在水下面的身子,可是谁也没有看到过,所以至今也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仙怪啊!”张大彪郑重地说。

张大彪说不清,霍排长不明白,我们几个只好扭头看着刘老大,希望见多识广的他能够多少知道些。

“呵呵,你们别老是盯着我啊,说实话,刘某对张大哥所说的水怪,别说见过了,真的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刘老大苦笑着说,“真是稀奇啊,伸出水面的就有十多条长胳膊儿,上面还长有盘子一样的手,盘子上还它娘的像长有眼睛一样,啧啧,难以想像!”

“张大哥,难道死了好几个人,你们就没有想办法,请高人什么的,弄死它吗?”狗蛋兄弟问道。

“诶,那种闻所未闻的水怪,谁敢去惹它啊!更何况那个凶物对我们还算是多少有些恩惠的,毕竟是它镇伏了害人的射工,让我们能够在河上放心打渔生活。只是,张二愣他不该不听祖训,杀生放血引它上来的!”张大彪说,“而且只要我们按规矩来,不用血腥之物诱惑它或者是惹怒它,它倒是与我们还算相安无事、不乱害人!”

“这一点儿和刘某在老家时,养狼崽子是有些相似的。那些从小就从狼窝里掏来的小狼崽儿,用熟食把它养大以后,只要不让它闻到血腥气儿、吃到生肉,倒也没有大问题;若是一旦让它尝到血腥生肉,嘿嘿,就会引得它野性复发,弄不好连自己的主人也会被它祸害!”刘老大说。

“嗯,有点儿相似但也不完全像。那喂养大的狼崽子,一旦尝到血腥生肉,就再也没法弄得住它,野性难收啊。但这河里的凶物水怪,从那以后只要没有血腥气儿诱它,它倒是不再露面,不会说吃人上瘾的!”张大彪说。

“这一点儿很奇怪,因为要是血腥气儿引诱它杀人的野性暴发,但应该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怎么可能会以后又学好了呢?”霍排长说,“说不定啊,它不是嗜血贪杀,而是特别地厌恶血腥之气,闻到血腥气儿就出来杀人,反之则老老实实地呆在河底!”

“哈哈哈哈,有可能!”张大彪笑着说,“这一点儿还真有可能像霍排长分析的那样,否则道理儿说不通啊!看来它不是嗜血,而是特别反感血腥气儿呢,要不,当时它弄那几个人下去以后,也没有咬死咬碎他们?河面上一丁点儿血色也没有出现!”

“真它娘的想弄上来瞧瞧,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大傻兄弟好奇地说,“你们说它藏匿在水下的身体,会是什么样的呢?到底会有多大?有嘴没嘴?那些人是不是被它活活的吞下肚里去了?”

“呵呵,这个恐怕真是没人知道的!对了,张大哥啊,琉璃眼兄弟知道这事儿不?他有没有下去看看啊?”刘老大说。

“这个嘛,他从来也没有问过,我从来也没有给他讲过。我们在一块只是谈些抗日打仗的事儿,要不是你们提起来什么水神精怪一类的东西,我也想不起来讲这种事儿!”张大彪说,“再说吧,那个琉璃眼兄弟,他虽然水性奇好,在水下面能呆上好长时间,游得十分迅速,但他并没有其它什么法术道行的,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仗着水性好下去的话,有可能是害了他啊!”

“大傻兄弟,你不是想知道那河里的水怪究竟是什么样的吗?我倒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大伙儿看上一看!”小李兄弟看着我们说,“我们站在岸上持枪准备,弄只鸡放血后立即扔到河里,它再伸手就乱枪齐上,打死它不就成了吗?”

“哎哟哟,这个使不得、使不得!”张大彪连忙摇头摆手说,“这么长时间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万一惹火了它,以后我们打渔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谁知道它下面的身体是什么样的?要是打不死它,它还不加倍报复老百姓们?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张大哥说的对,没事儿别找事儿,它又没惹我们,也没有说一直行凶作孽、荼毒生灵的,惹它干什么?况且我们这次自己的任务还没影呢,又没带枪,用什么射它?!”

刘老大说的不错。我们这次一是没有带枪在身,二是肩负说服郝光伟倒戈投诚的重任,现在一点儿进展也没有,自然不宜再生枝节。

所以水怪的话题就此打住,转而开始讨论起郝光伟的事情来。

对于郝光伟,那个张大彪不愧也是游击队的人,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郝光伟那小子,既不甘心长期当汉奸,又没胆量反出山南州,不好办呐!”

……

原本以为,琉璃眼兄弟要在第二天才能回到堤子湾儿来找我们,没有想到傍晚时分,就见他匆匆忙忙、面色冷峻地赶了回来。

“兄弟,你这是?我看你脸色不对啊?”刘老大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山南州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刘老大这么一问,琉璃眼兄弟是满脸悲痛愤恨,咬牙切齿忍了半天才说了句:“吴队长和少武哥,他们,他们全部牺牲了!”

一听他这样说,我们几个立即惊愕得站了起来。

刘老大安慰了琉璃眼兄弟好半天,才使他慢慢地平静下来,给我们讲了一下他进城的经过。

原来,琉璃眼兄弟进城以后,就看到整个城内有很多伪军在挨家挨户地盘查人口。他知道事情不对,就加快脚步向李师父所住的那所房屋走去。

结果没有到家,琉璃眼就听街坊邻居说,一队日本宪兵和伪军,冲进李师父的院子里想要抓人,结果从里面传来枪声,一下子摞倒了好几个日本宪兵和伪军。

后来一阵激烈的交火枪响,躲在院中开枪的两个人全部被打死了,日本宪兵和伪军一涌而上,进里面搜查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琉璃眼问清情况,这才小心翼翼地向家中走去,只怕一不小心院中设有埋伏。

院子里虽然没有日伪的埋伏,但吴队长和张少武却是身中数弹,倒地身亡。而李师父,却是早已不见踪影——很显然,吴队长和张少武,肯定是为了掩护李师父的安全撤离而壮烈牺牲!

琉璃眼知道事情有变,并不敢继续逗留,连忙安排周围邻居,等风声过后,将吴队和张少武安葬一下,然后就急忙转身、匆匆出城。

我们几个听了琉璃眼的叙述以后,一个个是又惊又怒。既恨日伪的残酷,又惊愕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刘老大,我看这事儿肯定是袁福庆那个王八犊子告的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们前脚出城,小鬼子和伪军后脚就开始行动!”大傻兄弟恨恨地说,“早知道这样,在朱雀城就应该宰了他!”

“冷静、冷静!”刘老大说,“这事儿现在还难说,要是袁福庆那小子的问题,他为什么不但不抓捕我们几个,反而向我们通风报信,告诉我们情况有变、不能再进山南州?”

“我想起来了!那个袁福庆在向我们通风报信的时候,好像说过什么‘小日本中有个叫作武田什么的,说是城中一定有抗日分子,今天就要全城搜捕……,是不是袁福庆所说的那个叫做武田什么的,就是武田玄木?”小李兄弟提醒我们说。

“嗯,极有可能!”刘老大说,“我想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个武田玄木,和李师父他们都是修法之人,他感应到或者是通过什么神鬼之法,知道李师父的事儿,然后就让日本宪兵和伪军前去抓捕李师父,而吴队长和张少武他们两个,害怕李师父被他们抓去,所以就开枪了?”

“这个这个,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究竟在哪儿啊?也不知道现在逃出来没有!”霍排长急得团团转,“刘老大说的有道理,他们都是法术之人,要是我师父被那个武田王八蛋发现了,那就危险了!”

“霍排长你别慌!要知道李师父他法术甚为高深,我想他一定会想法出城来的!”刘老大转而问琉璃眼兄弟说,“李师父他知道堤子湾儿这个藏身之地么?”

“知道是知道,就是不清楚他老人家能不能出得城来呀?!”琉璃眼兄弟非常担心地说,“要知道,那个武田玄木,法术方面也是很有造诣的,不好对付啊!”

“只要李师父他知道这个地方,我认为他就极有可能会找到这儿,毕竟他老人家并没有被日伪逮到嘛!”刘老大说。

“这个倒是,周围街坊邻居们都说,小鬼子并没有发现李师父,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琉璃眼说,“这个武田玄木,我琉璃眼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别急兄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师父他老人家不但法术高深,而且是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刘老大说,“至于那个武田玄木么,我倒是想出来个法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好办法?刘大哥你快点儿说说看!”琉璃眼急切地问。

“哼哼,就是让他武田玄木喂这后面河里的水怪!”刘老大冷冷地说。

“后面河里的水怪?我怎么不知道啊?”琉璃眼看了我们一圈,然后盯着张大彪说,“彪子哥,这河里真的有什么水怪吗?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讲过啊?”

“这个,兄弟你以前也没有问过我嘛,是刘营长他们提到河神鱼精一类的东西,我才想起来的!”张大彪说,“关键是那个水怪太厉害,它不听我们的话啊?!”

“这个没有问题!我琉璃眼一定要下去会会它!”琉璃眼斩钉截铁地说。

【第三百零九章】东洋神官(4)

一听琉璃眼说,他要下水会会河中的水怪,张大彪就急忙劝阻说,不行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兄弟你真的不能下去!

琉璃眼兄弟哪里肯听,说是自己水性奇好,纵使斗不过它,至少能够逃得上来的!

我们几个也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让琉璃眼下河涉险。

一方面我们曾经听说过琉璃眼的传奇往事,并且也亲眼看到过他那惊人的身手;另一方面,我们对那神秘莫测的水怪,确实心中没底儿,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对琉璃眼兄弟造成危害。

最后,我们几个就再次将那水怪的特点详细讲给琉璃眼听,让他考虑清楚后才作决定。

“放心吧,兄弟我不会那么傻的!”琉璃眼说,“按你们所说的,那个水怪并不嗜杀且极为聪明有灵性,说明它很可能并不是一般的愚钝凶残的怪物,而是通灵有道的东西。所以我就不带任何刀枪武器,从河边先探探情况再说!”

琉琉眼分析的不错。因为当年那么多人拿着利叉根本也没有还手的机会,他琉璃眼越是手持武器,越有可能引起水怪的攻击;而且他不带武器、不带血腥之物的从河边慢慢下潜,先看看情况再作决定,也不失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琉璃眼兄弟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就只能劝他多多小心,等到明天大家一块前往去试,毕竟现在已近天黑,更是不宜下水。

第二天,我们几个陪着琉璃眼一块,向村后那条河走去,来到所谓的老涡子的边上。放眼望去,除了河宽水急之外,乌森森的老涡子上倒也并无什么异像,只是显得极深罢了。

一番叮咛安排之后,我们就看着琉璃眼兄弟,慢慢地下到河边潜水下去。

因为我们几个并没有枪支随身,更不要说是什么手榴弹一类的东西,所以一个个搓着手,紧张地盯着水面。

一袋烟的功夫,琉璃眼兄弟就钻出水面,游到了岸边。我们几个是一阵欢呼——别管结果如何,至少琉璃眼兄弟安全上来,就让我们紧绷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怎么样兄弟?这河里有水怪没有啊?危险不?”大傻迎在最前面问道。

琉璃眼点了点头,神色冷峻地说:“有是有啊,可惜,可惜兄弟我远不是他的对手,根本就没有靠近它!”

“咳,别管怎样,兄弟你能安全上来比什么都重要!”刘老大拿着琉璃眼的衣服,等他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后,一块向岸上走去。

“厉害厉害,兄弟你真是厉害!你能从那水怪手中逃出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啦!”张大彪叹服地说。

“不是兄弟我厉害,而是它不愿意伤害我而已。要是它真的想抓住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逃脱!”琉璃眼摇着头说,“诶,以前我总认为,我在水下游的速度快、呆的时间长,而且一双眼睛能够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实话,心里面还是有点儿小骄傲的。结果今天我才算是知道蚂蚁与大象,确实不是一个档次的!”

“蚂蚁与大象?兄弟你的意思是说,在那水怪面前,你像个蚂蚁而它则是大象?”大傻子兄弟惊愕地说,“不可能吧!那里会有那么大的东西?”

“大傻哥,我的意思是,兄弟我和那水怪的能力,真的是天壤之别,不但指身体的大小啊!”琉璃眼心服口服地说,“要是它真的想要害我,别说一个琉璃眼,就是十个、二十个琉璃眼,也绝对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既然这样,我们回家再说吧,不要让它听到了,万一惹它不高兴,那就麻烦大了!”张大彪说。

反正琉璃眼已经下水见识过了那个水怪,既然搞不定它,那就回去另想它法,反正是一定要除掉那个武田玄木,为吴队和张少武报仇雪恨,同时为我们完成任务扫清障碍。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远远地看到一个老人,正在沿着河堤向我们走来。

“等一下,我看过来的那位老人,怎么有点儿像我师父啊!”霍排长盯着前面的来者说,“看那走路的样子,确实很像!”

那个沿堤而来的人越来越近,我们也慢慢看出,对方虽然像个老年人,却是步履如飞、行走甚快。

不一会儿功夫,我们总算认出来了。那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霍排长的师父,也就是匿尸宗的那位高人。

“师父,您老人家终于过来了!我真怕……”霍排长连忙跑步上前,搀扶住老先生。

我们几个也是迎了上去,围着老人家问长问短的。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老夫这不好好的过来了吗?”李师父安慰着我们一番,然后痛悔地说,“只可惜国瑞与少武两个好后生,他们,他们,诶……”

没等李师父把话说完,琉璃眼兄弟就抢着说:“老人家你别伤心,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一定要除掉武田玄木那几个狗东西,为吴队长和少武哥报仇雪恨!”

“诶,都是老夫我太心慈、太大意了!没想到那个东洋神官,他竟然也养有小鬼随身,打听些消息给他通风报信,”李师父摇头叹息说,“老夫以前也曾那样养过,只是不忍心耽误它们投胎转世,早已放弃多年。真是一辈子行江过海的,反倒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我们一边宽慰着老先生,一边向张大彪家走去。

到家以后,张大彪忙碌着给大家让座倒茶,我们也就围着李师父,边喝边聊。

“师父啊,那个武田玄木,真的很厉害么?”霍排长问道。

“是啊是啊,那个东洋鬼子,根本是不择手段的,”老先生点着头说,“原本以为他来中国,只不过是替那些战死的东洋人收魂回故土而已,没有想到,他竟然胡乱出手!”

“上次我们在救那个美国飞行员的时候,曾经听那个杰克讲过,人家美国出兵打仗,也是有牧师随军的。只不过人家那随军牧师,只是让亡魂安息升天而已,从来不插手战争之事!”刘老大说,“这个东洋小鬼子真它娘的可恨,竟然染指军事,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自食恶果、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你们几个不是说,如果杀了那个东洋神官,一定会招来日军的报复,给老百姓和当地游击队带来伤害吗?”李师父问道。

“是这样的,师父。我们几个想来想去,打算假手神怪,让那个武田玄木死于非命,从而与游击队和老百姓们不牵扯,”霍排长说,“而这堤子湾儿后面的河里,就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水怪,就连琉璃眼兄弟这样的身手,也远远无法与它比肩的!”

“哦,是这样的?那个水怪是个什么东西啊?能不能降伏于它,让它出手弄死那个东洋神官?”李师父看着琉璃眼问道。

“说来真是很奇怪的,我远远不是它的对手,如果不是它不肯杀生害我,就算有十个、二十个我这样的人,也是没有办法逃脱的!”琉璃眼兄弟认真地说,“而且那个东西我以前不但没有见过,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

“那好哇,它越厉害对我们越是有用嘛!要是它只不过一个水鬼大鱼的,肯定也没有办法除掉那个武田玄木!”李师父点着头说,“那你好好讲讲,让老夫也听听,看看是不是对它有所了解。”

我们几个也是正想要琉璃眼兄弟讲讲他下水的经过呢,这次正好李师父开口相问,便怂恿着他详细讲讲。

“好吧,我就好好讲讲,让李师父给我们出出主意,或者是亲自动手,能收伏于它,让它弄死武田玄木那个王八蛋,是再好不过的了!”琉璃眼兄弟就开始讲了起来:

村后的这条河,虽然不是很大,却是不浅,特别是老涡子那个地方。当时我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感到情况不对,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凶怪之物。

幸亏刘大哥他们几个事前一再提醒我,让我小心谨慎点儿。当时我从河边慢慢向那老涡子靠近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寒流过来,我身上一冷,借助从上面射下来的太阳光,立即看到了前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有株大树一般。

我迅速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想要看个究竟再说。

只见从老涡子漆黑一团的深处,突然探出来许许多多的手臂,那些手臂差不多有我的小腿那么粗,而且好像有数丈那么长。

更骇人的是,那一条条手臂顶端,全部长有一个像盘子那样的东西,而且像手一样灵活,能展开能握住的。

我原本以为,这个老涡子里面,不是巨蟒大蛇,就是鱼鳖虾蟹成精,以我的身手速度,也不致于被它抓住。

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水怪当真和彪子哥讲的一样,确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它竟然不像一个水里面的东西,反而像一株大树那样枝枝桠桠的,而且末端还长有圆盘状的怪手。

因为彪子哥曾经给我讲过,说是那些圆盘子一样的东西,好像长了眼睛一般,非常灵活有力。所以我在水里一动不动,只怕稍有动静,让它误会,从而向我发动攻击。

我不动,那些长有盘子的怪手也一样并不乱动。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了,想要试上一试,看看它到底能不能够看到东西。

所以我就慢慢从河底摸上来一块小石头,向我左侧试探着推了出去——要是向它推去的话,怕它误会我在攻击它,那就麻烦了。

然而,当那块小石头刚从我手里推出去,就感到眼前黑影一闪,一条像圆盘子那样的怪手,就迅雷不及掩耳般冲出缩回,再次退到了原来的地方,那个速度啊,真的是像闪电一样快!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它的对手,要是它想抓住我的话,我根本是逃脱不掉的!

更让我惊心动魄的是,那个缩到一块的圆盘子退回到原位以后,慢慢地松展开来。或者是它发现只不过是一颗常见的石子吧,反正它又把那个石块丢了下去,然后冲着我晃了晃,像是在冲我摆手,让我回去一样。

我当然不可错失良机,要是它再改变主意,想抓住我那就凶多吉少了,所以我立即返身上浮,游了上去……

“兄弟,你说那个水怪像株大树一样啊?它怎么还会伸手抓住那石块呢?”张大哥惊愕地问道,“幸亏它不想害你,否则以它那种闪电般的速度,兄弟你可真的是危险了!”

“它娘的,什么样的水鬼水怪都曾听说过,个别的也曾亲眼看到过,就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像树枝一样,还长有圆盘似的怪手,动作很快,而且像长了眼睛一般!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大傻兄弟不住地摇着头。

我们几个感叹一番,接着全部把目光集中在李师父的脸上,想要从他老人家脸上看出来答案一样。

李师父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算了算了,你们也就别再打它的主意了!我们是降伏不了它的!没有想到啊,就这么点儿的地方,还竟然藏匿着如此神物,看来真是草丛遗珠、潭匿潜龙啊!”

我们几个听了李师父的话,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不知道这个颇有法术的老人家,怎么还没见着那个水怪,就开始自打退堂鼓起来了!

但有一点儿可以确定,那就是李师父他老人家,看来对那河中水怪,是或多或少地有些了解的。

我们几个跟他老人家并不太熟,自然不好意思开口相问——既然人家都已经承认降伏不了它,再开口相问,就有激将之意了!

霍排长毕竟是他的嫡传徒弟,所以只有霍排长瞪着眼睛问道:“师父,您老人家知道那个水怪是什么东西吗?要不然怎么还没见到它,就让我们放弃它?”

“诶,别说我们这些旁门左道之人,就是那些大名鼎鼎的佛道禅宗,有很多神怪之物,他们也是束手无策的啊!”李师父平静地告诉我们说,“这个世上厉害的东西太多了,就像那主宰三界的天帝神佛,也是无法荡尽妖邪之物的!”

“哈哈,李师父说的没错,天下万物本来就是相生相克的,根本就没有绝对厉害的东西!”刘老大笑着说,“此路不通再想它法嘛!对了,看来李师父一定知道这河中水怪是什么东西?请老人家不妨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长些见识嘛!”

“呵呵,老夫也是从来没有见识过那种水怪,只是野史典籍上面曾有记载罢了!”李师父微笑着说,“那个水怪,可是大有来历的,几千年前的秦朝就有人见过啦!”

“秦朝就有记载了?那会是什么人、在哪个地方见到的呢,师父?”霍排长挪了挪板凳,看着老人家问道,“我以前怎么没听师父讲起过啊?在什么书上有记载啊师父?”

“呵呵,为师原本以为那种东西早已销声匿迹了呢,所以就没有给你提过;秦朝有一本名叫《录图书》的典籍,那上面有专门的介绍这种水怪!”李师父说。

《录图书》我倒是听说过。只不过那书上一句“亡秦者胡也”的谶语,让它名传千古。

当年在老家时,曾听说书的老艺人讲过,说是《录图书》上一句““亡秦者胡也”的谶语”,让秦始皇误以为将来灭秦者,一定是来自北方的胡人,所以这才下令大将蒙恬带领几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把匈奴逐出河套赶到阴山以北。

而且既使那样,秦始皇仍然放心不下,只怕在他归天之后,北方胡人兴兵,夺了他一统万世的江山。所以又为了防患于未然,不惜背负千古骂名,征用了七十多万民夫,费时多年,建起了一道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的万里长城,以绝北方胡人亡秦之患。

但是,除了这个典故以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录图书》的传闻轶事,也并未曾听说过,那《录图书》上记载有水怪一类的东西,更不知道此书成于何人之手……

“老人家啊,那《录图书》晚辈我也曾经听说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更没有听说过那上面记载有水怪一类的东西啊!”我非常恭敬地说。

“呵呵,《录图书》成于秦朝著名方士奇人卢生之手,”李师父笑呵呵地说,“那个卢生啊,也是非常有名的,差不多在秦朝,与那个为秦始皇渡海寻求不老仙药的徐福,在法术名气上不遑多让!”

“哦,和下东海寻仙药的徐福不相上下啊?”小李半张着嘴吃惊地说,“看来晚辈我真是乡野粗人,真的是没有听说过秦朝的卢生!我还以为是唐朝时候,幸遇吕洞宾,做了个黄粱美梦的那个卢生呢!”

“此卢生非彼卢生也,老夫所说的卢生,乃是秦朝的方士奇人,他也曾多次下海寻仙求药的,”李师父说,“而那《录图书》上记载的水怪,也是卢生在东海亲眼所见而录之。没有想到今天在这大河之中,竟然也有那样的水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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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章】东洋神官(5)

说起卢生,我们都不陌生。但我们所知道的卢生,却是和小李兄弟所说的一样,都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唐朝书生,也就是遇到吕洞宾,黄粱一梦、彻底悟人生的家伙。

毕竟大唐传奇小说《枕中记》与名戏《邯郸记》流传甚广,说书艺人常讲不辍、名家戏子常演不衰,以至剧中的卢生其人是妇孺皆知,就连我们这种识字不多的人也是对其耳熟能详。

至于李师父他老人家所说的秦朝方士的卢生,我们却是不太了解——毕竟我们是当兵的粗人而不是皓首穷经的书生学子。

“李师父,《录图书》就是你说的那个卢生所写的么?”刘老大问道,“听说那《录图书》除了一句‘亡秦者胡也的预言之外,其他方面的内容,后世典籍均是含糊其辞的。”

“呵呵,所谓的《录图书》其实并非是预言谶书,而是那秦时方士卢生,下东海寻仙求药的时候,对下海经过的所见所闻,加以记录画图而已,用现在的话说,那算是航海日志一类的东西。对于说不清楚的地方,就画其形而记录之,所以说上面曾经记录了许许多多的奇闻怪事!”李师父说。

“我以前曾经听人说过,秦朝很多书都被秦始皇在焚书坑儒的时候烧掉了,李师父你老人家是怎么知道这种事的呢?”大傻兄弟不知深浅的直言相问。

“这个嘛,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所烧掉的书都是秦朝统一天下以前,其它六国的言论之书。像种植狩猎、占卜岐黄之类的,并未焚禁,”李师父耐心地解释说,“现在所说的古书失传,绝大多数是指官府没有馆藏;或者是散落民间、存世稀少,甚至是孤本而已;或者是流传至今的传抄之书,无法鉴定真伪等等,并非是绝对的灭失!”

“那就麻烦李师父,给我们讲讲,《录图书》上所记载的水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张大彪也是满眼渴盼地说。

“好啊,反正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水怪,与《录图书》上记载的十分相似,老夫就详细给你们讲讲,看看与那河中水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李师父轻声地给我们讲道:

当年的卢生虽然讽刺秦始皇后逃走躲藏、以免刑罚,但他所作的《录图书》却在民间传抄开来。

秦灭汉兴以后,世上流传有众多《录图书》的手抄本。虽然有关预言方面五花八门,但对卢生所记录的海上怪事,却是非常一致。

对这种术巫方士的书籍,当然在巫门各派中流传最多。而我们匿尸宗,也幸得有一本传抄之物,而且是每过几十年,都会由教中长者再次誊写抄录一本,以免旧本虫蚀损毁、记录不全。

所以说老夫当年有幸,曾经得以看到那本记录海上奇闻怪事的《录图书》。

《录图书》上记载,当年卢生下海之时,曾经有大将军士随行,一方面保护卢生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起到监督卢生的作用。

他们坐船行驶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经常会遇到大鱼水怪出没。只要是碰到敢于在船前挡道的那种东西,随行的军士立即乱箭齐发,进行射杀——当年秦始皇还曾亲自坐船指挥军士,射杀海中大鲛,为徐福远航东海而清道除害呢!

当卢生他们在海上漂行数日,发现前面的海水中露出一条鲨鱼,像似要冲撞而来一样。船上的弓箭手当然是拉开巨弓、利箭如雨,将那条鲨鱼射得血流如注、掉头而逃。

就在他们庆幸欢呼的时候,突然从水下伸出很多条诡异的长臂,长臂末端还长有圆盘状的怪手,那些怪手就像长有眼睛一样,迅雷不及掩耳般卷住了刚才引弓射箭的士兵,把他们拖到了水里……

那些圆盘状的怪手,虽然灵活有力、十分迅猛,但被它缠身而拖下水的人,则全部是刚才引弓射杀鲨鱼的军士,而站在旁边的其他人员,则是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这一下,让那些站在甲板上的士兵,全部呆呆地愣住了!

他们说什么也想不到,这船下的怪物究竟会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长有如此长的胳膊与怪手,而且躲在水下,能够将是谁开弓引箭,判断得准确无误,然后将他们一个个地卷入水底……

甲板上的众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被那水下的凶怪伸手拉了下去。好在只要他们不乱放箭杀生,那凶怪与众人倒也相安无事、并未再次现身出手!

自然,很快就有人转身跑进船舱,向卢生报告此事。

作为方士奇人的卢生,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连忙跟随那个军士来到甲板之上,想要瞧瞧那种匪夷所思的凶怪,究竟是什么东西。

奈何卢生他们在甲板上等了一会儿功夫,根本连那水怪的影子也没有瞧见。于是就让将军安排军士,再次向水中射箭,看看是何凶怪能够现身!

虽然开箭就有可能引得水怪卷身、拖入海内,但秦时的军法则是更为严厉。所以军令如山,立即有数十个军士开弓引箭,射向前面的水中。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射出的长箭根本没有来得及接触水面,就被瞬间破水而出的无数圆盘拔得乱七八糟……

幸运的是,那些长有圆盘怪手的长臂,并没有卷走船上的军士入水。这或者是因为他们虽然开弓引箭,却并没有射杀水族的原因吧,那长臂水怪也只是拔开箭头,似乎在告诫船上之人,不要乱杀无辜水族一般!

卢生亲眼看到这等怪事,认为这个水怪一定是水神的手下,连忙命令军士停止射击,带领众人在甲板上跪成一片,请求那水怪的原谅。

事后,卢生将那水怪的模样绘于《录图书》,并详细地记录了这次怪事,认为那水怪一定是水神的手下,嫌船上军士乱射鲨鱼杀生,这才出手卷走几个军士,以示惩戒;而这次他们放上一阵空箭,并未射伤水族一类的东西,所以它也就不再伤人,只是拔掉箭身,告诫船上众人,凡人武器对其无效,进入仙界,不得乱射……

卢生上岸以后,认为是随行军士乱杀无辜,导致仙人不愿现身,故而无法求取仙药。只能假以时日,再次下海寻仙。

后来卢生将此事与一帮巫门奇人讲起,众人是纷纷称奇。只有一老巫摇头轻笑,似乎对那水怪有所了解一般。

卢生当然连忙向其请教,听得那老巫与其言之,说是那水中凶怪,名叫百臂千目兽,是一种形如大树、并且非常通灵的妖物,通常厌恶血腥、以邪物为食,是射工的天敌;不但每只圆盘怪手上都长有灵目,而且极有神通,能够不用开口说话,直接与人的灵识进行沟通。

所以卢生后来在《录图书》上补充记载说,百臂千目兽者,通灵水怪也,不惧凡兵、不可降伏,甚恶血腥、以蜮为食,若遇之,不主动出击则无伤……

刚才听你们讲起河中的水怪,说是有长臂圆盘,而且十分灵敏有力,老夫就想起多年以前,在《录图书》上所看到的记载。

想当初连卢生一帮古巫术士,还认为那百臂千目兽不可降伏的,所以老夫就劝你们,还是不要打它的主意为好。

……

听李师父讲到这里,我们对那个百臂千目兽都是非常惊奇,没有想到这等通灵怪物,不但存活至今,而且竟在还能够在河中生活!

“哈哈,怪不得琉璃眼兄弟也不是它的对手呢,原来它竟然如此厉害!”张大彪笑道,“好在百臂千目兽那东西只要人们不惹它,它也不乱杀无辜,否则可算是驱虎吞狼反被其害呢!”

“李师父,那个东西既然如此通灵又很厉害,要是能够降伏它,让他对付武田玄木,那该多好啊!”琉璃眼兄弟还是念念不忘,想要除掉武田玄木,好为吴队长和张少武报仇雪恨。

而我们几个,当然更是希望借力于那百臂千目兽,能够铲除武田玄木,好让李师父作法,吓唬那郝光伟父子,使他投诚倒戈,让我们再立新功——毕竟是敌我双方处于相持阶段,我们国军只要能够守住城池驻地,不被日军攻占就算不错,要是还能反攻取胜,肯定是嘉奖甚重、犒赏多多!

“师父啊,您老人家不是常说,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吗?我想这东西肯定也是有对手克星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霍排长遗憾地说。

“呵呵,这句话是不错,但你我皆是凡夫俗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是知道的啊!”李师父和蔼地说,“要是巫门鼻祖巫贤他老人家在世,对付它肯定几绰绰有余、不算难事,只可惜后世巫门中人,一代不如一代啊!”

巫贤?我们几个你看我、我看你,没有想到李师父他老人家也是非常崇拜巫贤的——看来天下巫师是一家,这话真是没有说错啊!

对于巫贤,我们虽然无缘相见,但他老人家的归宿之地,我们却是曾经亲自造访过,而且还有幸得到他老人家的两件至宝呢!

“对了,李师父啊,你老人家既然知道那个巫贤,想必一定也听说过他的几件法宝吧?”刘老大突然问道。

“呵呵,是啊,老夫是曾听说过,”李师父点点头,“据传那巫贤鼻祖有三件法器随身,被后世巫门中人称为巫家至宝,只可惜那种上古之物,早已不知所踪呀,而且除了一件赶山神鞭,在秦朝曾经现世之外,其余两件更是闻所未闻!”

“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大傻兄弟笑着问道,“李师父啊,要是有巫贤他老人家的法宝助力,能不能降伏那个水怪?”

“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千金易得、一宝难求啊,更何况那是天下巫师鼻祖的宝物呢!”李师父淡淡地说。

“那就成了!”小李兄弟激动地说,“我们正好有幸得到了那两件巫家至宝,只可惜,只可惜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带在身上!要不,我们这就赶回去拿过来?”

“等你小李兄弟来回几百地的跑上几天,就太浪费时间了!”狗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色的小东西,“喏,因为我八字不硬阳气弱,担心路上碰到什么鬼怪妖邪一类的东西,再借我身体作祟,所以就带了这个血玉灵匣在身边,权当是个护身符。那块龙骨太大,带着不方便,所以我就没有带来!”

“这下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单靠这一个东西行不行?”刘老大也是非常高兴,连忙看着李师父问道。

“什么?这就是巫贤老祖宗的法器吗?”李师父看到狗蛋兄弟手里的那块血红的东西,立即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来来来,先让老夫开开眼界,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狗蛋双手捧给李师父,非常得意地说:“放心吧,老人家,我们几个绝对不会骗你的!而且我们前一段时间在朱雀城,在处理血棺滩那个鬼怪的时候,就全靠这个东西啦!”

狗蛋兄弟当然没有胡扯吹牛,如果当时没有这个巫家宝贝,就凭我们几个手中的刀枪,自然是无法除掉那血棺滩的鬼怪!

李师父双手拿着那块血玉灵匣,小心翼翼、翻来覆去地看着,眼睛中放出惊喜非常的光芒。

非常仔细地看了良久,李师父这才开口说道:“说实话,这等东西老夫也只是耳闻而已,并没有亲眼看到过,所以也是无法判断其真伪。但它既然曾经发威显灵,就说明它极有可能就是巫贤祖师的法器。”

“那么,就凭这一块法器,能不能降伏那个水怪啊?”琉璃眼非常急切地问道。

“如果这东西确实是巫贤祖师的法器,老夫认为它绝对能够降伏那个水怪!”李师父非常肯定地说,“你们以为那巫贤祖师当年是浪得虚名啊?要是连那个水怪也降伏不了,他老人家还能被尊为巫门鼻祖吗!他老人家当年所用的法器,自然是无比厉害的!”

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原本以为那个水怪厉害非常,我们若是没有办法降伏于它,只能另做计较,再想其它法子除掉武田玄木呢。

没有想到狗蛋兄弟随身带来当作护身符的东西,让困难迎刃而解,当然令我们几个是欣喜若狂啊!

“先别高兴得太早,老夫只是说,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是巫贤祖师的法器,肯定能够制服那个水怪;但你们是从哪个地方得到它的呢?能否详细给老夫讲讲?”李师父毕竟是年老沉稳,欣喜过后立即冷静地问起此物的来历。

刘老大就将我们当初如何进入山洞,发现巫贤他老人家的万里江山墓,然后那个罪孽深重的巫师以血开锁,让我们得到两件巫家至宝的来龙去脉,非常详细地给李师父讲了一遍。

“真是奇遇、奇遇啊!没有想到你们几个竟然有此福缘厚报,能够得到巫贤祖师当年的随身法器!”李师父感叹不已,“既然如此说来,这个宝物就是巫贤祖师的法器无疑,看来降伏那个水怪,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那,怎么用这个法器呢,李师父?”降伏水怪的任务,肯定是落在琉璃眼兄弟的肩膀上,所以他连忙问道。

“这个,呵呵,惭愧惭愧,老夫确实并不知道它到底如何使用的!”李师父摇着头实事求是地回答说,“不过,像这等灵物,应该是只要带着他下水,遇到妖邪鬼怪一类的东西,它自己就会主动显灵的!”

“咳,我说琉璃眼兄弟,你真是太健忘了!”小李嘲笑说,“这离上次在血棺滩才多长时间啊,兄弟你就忘记了?当初用个绳子吊着它放到潭里,一下子红光一闪问题不就解决了嘛!”

“嘿嘿,你是不了解啊,小李哥,”琉璃眼说,“我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虽然还没有被那河中水怪伤害过,但兄弟我真的非常怯它,怕这法器万一降它不住,而又惹怒它的话,那我就这辈子算是活了头啦!”

“这个问题好解决!既然琉璃眼兄弟心中胆怯的话,那就还是按照上次的老办法,用个长点的绳子拴住这个东西,站在岸上扔进河里先试试嘛!”刘老大胸有成竹地说。

没错,这个方法既能避免了丢命的危险,又能检验一下血玉灵匣到底有没有效,如果那个水怪伸出圆盘怪手将它拉走或者打飞,就说明此路不通,我们干脆再想它法。

“好吧,就先按刘大哥的方法去试,万一不行了再说,”琉璃眼看着张大彪说,“彪子哥,这个东西那么小,你可要给我们找一条既长又结实,而且还不能太粗的绳子啊!”

“这个肯定没有问题!我马上将打渔的细绳抽下来接到一块,那玩艺儿又细又结实,正好能拴紧这个小东西!”张大彪拍着胸脯说。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张大彪很快弄好了长长的一根细绳。然后我们简单吃了午饭,就带着家伙,兴冲冲地向村后的河边赶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东洋神官(6)

利用巫贤当年的随身法器,去降伏那个水怪,毕竟也算是一件惊险刺激、十分有趣的事儿,就连年过古稀的李师父他老人家也和我们一块前往。

“对了,张大哥,你不是说这河里有两个地方都有水怪吗?除了这个老涡子之外,还有那个灵鼋渡口,我看还是多走两步,去找灵鼋渡口那个水怪才是对的!”刘老大提醒道,“毕竟那个武田玄木经常到灵鼋渡口而不是这儿的老涡子。”

“是这样吗,彪子哥?灵鼋渡口也有这样的水怪?”琉璃眼问道,“可我在哪儿也下水逮过鱼,怎么没有发现啊?”

“应该是有的,据说,当年那个云游高僧曾经说过,这河里有两个那样的东西,专门对付射工的!”张大彪说,“你逮鱼的那个地方太浅,没到小桥左边那片深水区,既然这个老涡子里有水怪,那里肯定也会有的。”

“嗯,也有可能。小桥左边水深很冷,我是没有下去过,”琉璃眼转而又说,“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的,像那种厉害非凡的水怪,这河里有一个也就够了,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呢?难道它们不自相残杀么?”

“哈哈,这个好理解!一山不能容二虎,除了一公和一母,万一那两个水怪是异性呢?这也是有可能的,反正我们又不管其它事,只要能够让它帮助我们除掉武田玄木不就成了吗,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大傻话粗理不糙,我们也就只能先到灵鼋渡口瞧瞧情况再说。

到了灵鼋渡口,张大彪赶快掏出缠好的细绳子,和狗蛋一块紧紧地拴好了那块上古法器。

然后就由张大彪将绳子的一端拴在自己的手腕上,绑着血玉灵匣的另一端,就由大傻兄弟拿着,慢慢地走到河边,把它抛到了河里。

我们几个则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河面,希望能够看到有异状发生。

令人失望地是,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河里仍然平静如初,好像我们扔下去的那块红玉,不是什么巫家法器,而是一个寻常石块一般。

“怎么办?是不是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那种水怪啊!”刘老大急切地问张大彪说。

“这个我也没有把握,也许这个东西离那水怪太远也有可能。要不,你把它提出来,站到小桥上面,往左边再扔扔?”张大彪说。

没有办法,大傻兄弟只得走到河边,收起绳子拉起那块宝物,然后走了那座小窄桥上,尽力向深水处扔去。

这一下,那块法器刚刚入水,就听到哗啦啦一阵水响,好像有无数怪物冲出水面一样,吓得大傻兄弟赶快从桥上一阵猛冲,跑到了岸边。

与此同时,我们几个都是非常清楚地看到,那水面上果然出现了许多圆盘怪手,一个个在冲着我们摇个不停,不知道它这是在向我们挑战示威,还是在表示臣服求饶?

“快,将那法器提上来!”李师父身子一顿,突然急切地冲着张大彪叫了一声。

张大彪稍一愣神,见是李师父发话,正想开口相问,但看到李师父快步向窄桥跑去,只得连忙拉起了手中的绳子。

“师父,小心有危险呐!”霍排长一边说一边快步向李师父跑去。

“收起那巫贤祖师的法器,你们几个不要过来,就站在岸边等我一会儿,老夫去去就回!”李师父一边向前走,一边非常果断地安排我们几个不要跟随。

霍排长师徒都有法术随身,而且我们又没有带着刀枪一类的武器,就是跟随他们,也只是添乱而已。

所以我们几个只得听从李师父的吩咐,站在岸上看着他们师徒二人向窄桥上走去。

“你也别过去了,兄弟,我们都是帮不上忙的,等等看吧!”刘老大伸手拉住了想要跟上去的琉璃眼。

琉璃眼兄弟怔了一下,认为刘老大说的没错,也就和我们一块观望着——要是那水怪真的想要伤害李师父他们师徒二人,我们几个就是一块上去,也是于事无补。

张大彪收完绳子,把那块巫贤的法器拉了上来,大傻兄弟连忙跑过去拿在手中,表示只要那水怪胆敢乱动害人,他一定会再次冲到桥上,把它抛在水中。

收起了法器,那露出水面的怪手果然不再乱晃,但也并没有缩回水中,而是一个个朝向李师父二人,好像在盯着他们一样。

“咳,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请大仙你帮个忙的啊!”李师父站在桥上,冲着那些圆盘怪手喊道,“大仙你意下如何呢?”

诡异骇人的是,那些圆盘怪手好像真的听懂了李师父的话一样,竟然一个个像似在点头一般晃了几下。

接着,李师父就把情况像在自言自语那样一一道来,最后请求那水怪出手帮忙,除掉那武田玄木……

那些圆盘怪手纷纷点头似的,然后就没入了水中。李师父师徒二人这才缓缓向我们走来。

我们几个见那水怪潜了下去,如释重负地跑上前去,迎接他们师徒二人。

“怎么样,李师父?那水怪它答应了?”刘老大问道。

李师父笑着点点头,非常开心地说:“呵呵,是啊是啊,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那东洋神官前来,问题就能够彻底解决了!”

我们几个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无非是他老人家怎么知道那水怪的意思……

“呵呵,回去吧,我们边走边说!”李师父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开心。

无论如何,我们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见李师父满面春风、喜上眉梢,我们自是兴奋异常,陪着李师父朝堤子湾的的方向走去。

“师父,你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我一直站在你身边,除了看到那圆盘怪手乱晃之外,没有感到异常啊?”霍排长比我们还急切。

“是这样的,当你们把那个巫贤祖师的法器,第二次扔进河中之后,我就感到心头一颤,就像听到一个声音似的,好像在告诉我说,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你们并不是想要害我的,有什么事你就过来说吧……凭着老夫多年的修行,我知道这肯定是那河中的水怪,在和我的灵识沟通,所以老夫就让你们收起法器,我就上桥和它沟通嘛!”

“哦,怪不得我们都没有感觉到,原来那水怪真是十分通灵,它还能够感觉到你老人家的灵识比较厉害,专门找李师父沟通呢!”刘老大叹服地说,“看来和这种通灵水怪打交道,还是需要有些道行的!”

不管如何,现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等待武田玄木前来受死。

但是,这一连数天,那个武田玄木都没有出城,更没有前来灵鼋渡口。难道他已经感觉到什么风声了吗?

“李师父,您老人家能不能想个法子,诱使那个武田王八蛋来这儿啊?那家伙可是几天没来了,不知是怎么回事!”琉璃眼兄弟着急地说。

“放心吧,老夫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他东洋鬼子会养阴灵打探消息,老夫一样能够用同样的方法,骗他前来自投罗网!”李师父胸有成竹地说,“而且现在我们已经不在山南州,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回到张大彪家里,李师父就让我们呆在外面不要打扰他,然后他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面……

我们知道李师父肯定是在作法,以引诱那武田玄木前来灵鼋渡口,自然识趣地出院溜达起来,以免打扰他老人家施法。

等我们转了一圈再次回去的时候,李师父已经坐在院子里。从他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来,事情进展得一定不错。

“师父,结果怎么样?”霍排长小心翼翼地问。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要那个小日本还有一点血性的胆量,我想他明天一定会前往灵鼋渡口的!”李师父颇为自信地说。

“这一下可真是太好啦!”琉璃眼兴奋地说,“李师父,您老人家用的是什么法子,来诱惑武田玄木前来的?”

“呵呵,老夫本是巫门中人,自然采用的是神鬼之法,”李师父笑道,“刚才我囚困了一个阵亡小日本的鬼魂,让它前去山南州找那武田玄木,就告诉他说,这河边的灵鼋渡口,有很多阵亡的东洋灵魂,只是被人作法钉在那里脱身不得,请他前来施救解困……”

“哈哈,据我了解,那个东洋神官很是自负的,要是他听说以后,肯定会如期前来。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殒命溺死!”

“对了对了,明天那武田玄木来的时候,肯定有很多日本宪兵随同,我们没有办法在那儿观看的!”刘老大无可奈何地说,“而且我们也不希望那个王八蛋的溺死与我们有任何的牵连,以免山南州的日伪们找老百姓的麻烦,最好让他们以为这就是个意外而已!”

“哈哈,刘大哥你们就老老实实在呆在家里,兄弟我明天早上提前潜在水中,到时给你们讲讲具体经过就行了嘛!”琉璃眼兄弟开心地说。

没错,我们几个是没有办法靠近现场,无法亲眼看到武田玄木的溺死盛况。但琉璃眼兄弟水性奇好,可以躲在水中好长时间,而且还能潜在水底快速逆流而上,到时亲眼看到武田玄木溺死以后,自然容易脱身。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琉璃眼兄弟就匆匆忙忙地向灵鼋渡口赶去。我们几个只能在家闲聊,等待着他回来后给我们讲讲具体的经过。

离晌午还有半个时辰,那琉璃眼兄弟就满身大汗地跑了回来。虽然说是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但他却是一脸的兴奋与眉飞色舞——不用说,事情进展得肯定是非常顺利!

“怎么样,兄弟?那个武田玄木完蛋了吗?”大傻急不可待地问道。

“嗯,那个王八蛋已经回他东洋老家了!先给兄弟倒碗水,我慢慢讲给你们听!”琉璃眼喘着气说。

张大彪赶快倒了碗水,顺手抓起一个小板凳一块递了过去:“快坐下喝碗水,给我们好好讲讲!”

咕咕咚咚一碗水尽,琉璃眼这才缓缓讲来:

我刚到那灵鼋渡口不久,就看到一大队小日本的摩托车呜呜驶来,所以我连忙在那窄桥不远处潜在水中,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结果我刚下水,就看到几十个、上百个长臂托着圆盘怪手,就在水面下等着呢!

当时我还以为它要反悔对我动手,结果看到那些怪手冲我晃了晃,并没有向我攻击,我这才放下心来。

在水下虽然听不见上面的声音,但我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队日本兵护卫着那个武田玄木,来到灵鼋渡口,在河边徘徊不停,像要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正在我非常兴奋而又紧张的时候,心里面突然感到像有人在问我一样,说是那个岸上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对手吗?

我稍一迟疑,知道这肯定是那水怪在问我。所以我就在心里拼命地说,对,就是中间那个小子,你只要把他弄下来就行了!

也算是那个武田玄木该倒血霉,过不一会儿功夫,他就带领几个小日本向那窄桥上走去。正当他快要走到桥中间的时候,连我也没有看清那水怪是如何出手的,就听扑通一声,武田玄木已经在水里面挣扎了!

那武田玄木落入水里,我才看清,原来那十多条长臂紧紧地缠着他的身体与双腿,就是没有缠住他的两条胳膊,让他的双手在水里拼命地摇晃着,好像不会游泳一般扑扑腾腾挣扎着……

因为武田玄目全身只有双手露在水面,又无法喊叫出声,所以上面的那些小日本,一个个以为他失足落水而不会游泳呢,于是纷纷跳了下去想要救他。

小日本么,肯定是多淹死一个是一个,我就立即潜在水下,把那些跳下来的家伙从背后剪住他们的双手,拼命地把他压到下面直到呛死。

嘿嘿,虽然不多,但我好歹也弄死了几个小日本,剩下在岸上的小鬼子看到情况不对,凡是跳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浮上去的,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样,一个个再也不敢下来。

后来我看到那个武田玄木已经彻底淹死了,所以我就立即潜在河底逆流而上,游了好远这才上岸回来……

听琉璃眼兄弟讲到这里,我们几个全是放声大笑!

“哈哈,这一下,就算活着回城的那些小日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小李兄弟幸灾乐祸地说,“让他们好好保护武田神官的,结果他们那群饭桶竟然把他给淹死了!”

“管他呢,反正这武田玄木的死,与我们游击队和城中的老百姓,是没有任何瓜葛的!小日本也只能自认倒霉啦!”狗蛋也是非常庆幸地说,“这次李师父就可以放心地施展法术,狠狠地吓唬郝光伟父子,谁让他们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伪军?”

“没错,这下子就该让我师父大显身手了!”霍排长非常自豪地说。

“呵呵,不要慌不要慌,要让山南州的小日本把这事儿了结完再说,”刘老大道,“莫明其妙地淹死了个日本神官,这可不是小事儿,作为驻守山南州日军的头子,我估计石井次郎那个老乌龟该头疼了!”

“石井那个王八蛋一头疼,就会拿郝光伟那个出气桶撒野,再加上我们从中使劲儿,郝光伟那家伙就更容易倒戈投诚!”小李兄弟笑逐颜开。

“这个事儿嘛,我看还是刘营长考虑得周全。老夫以为明天小日本一定会有大批人马赶到灵鼋渡口的,等他们把这件事平静下来以后,我再想办法作郝光伟父子的工作!”李师父说,“对了,琉璃眼啊,那个武田玄木的尸体最后怎么样了?只有让小日本看到他的尸体,才能让他们放心,他就是意外淹死的嘛!”

“这个啊,当时我看到武田玄木淹死以后,那个水怪就松手,然后那家伙的尸体就顺水漂走啦,至于他们打捞到没有,我就不得而知了!”琉璃眼爽快地回答说。

“这样就好,纵使岸上的小鬼子不敢下水打捞,至少他们也是看到武田玄木的尸体了。”刘老大说,“那件事就不讲了,吴队长和张少武的仇也总算得报,现在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后叙的问题,毕竟你们的地下党在郝光伟手中,多呆一天就会有一天的危险!”

“对对对,这才是我们的正事!这个任务拖了好长时间了,还没完成呢!”琉璃眼赶快说,“李师父啊,这下就全靠您老人家啦!您老要想个办法,狠狠地吓唬吓唬郝光伟父子,让他赶快放出我们的同志!”

“呵呵,这个你就完全放心好了!没有那个东洋神官从中碍事,老夫也就能够放开手脚,一定会把那郝光伟折腾得寝食难安的!”李师父自信地说。

“师父,您老人家打算用什么法子啊?”霍排长问道。

“呵呵,暂时保密。不过,一定会出其不意、与众不同的,等为师今晚准备好以后,再告诉你们吧……”李师父神秘兮兮地说。

【第三百一十二章】东洋神官(7)

我们几个都是非常想要瞧瞧,这个霍排长的师父,也就是匿尸宗的高人大佬,这次究竟会采用何种方法来收拾郝光伟父子。

因为未曾见面之时,我们就听那霍排长讲过,他的师父如何如何厉害,能够占卜预测、役神使鬼,可以灵识过阴、捉鬼驱邪等等,而且霍排长利用回光返照的机会救人的法术,也是其师尊所授。

现在又不用顾虑那个东洋神官的发觉而打绊,想必对付警备司令郝光伟一个凡夫俗子,李师父他应该是小事一桩、手到擒来。

第二天早上,琉璃眼就急切地问李师父,他老人家准备的怎么样了?到底要请什么鬼怪一类的东西,去吓唬郝光伟父子?

李师父却表示说,郝光伟虽然被逼投敌、充当伪军,但在实际行动上目前并无大恶,他父亲更是无甚罪孽。

以前不太了解时,为了帮助地下党解救被捕的同志,也曾作法数次吓唬他们,但与其父接触以后,发现他也是一普通老者,并非是什么凶残之辈。

所以现在仍要驱使鬼怪的吓唬他们,特别是郝老爷子,李师父他真的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怎么办啊李师父?要知道我们那几个地下党的同志,可是被郝光伟秘密关押起来的,而且现在是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琉璃眼着急的说,“您老人家可不能袖手旁观呐,一定要出手帮帮我们才好!”

“是啊,琉璃眼兄弟说的没错,还是要劳请李师父帮助,毕竟这种方法效果最好、损失最小。通过像劫狱一类的其他途径,除了不易成功之外,肯定还会造成较大的伤亡啊!更何况郝光伟无论好歹,他总是一个卖国背祖的叛徒啊!”刘老大也帮腔说。

很显然,共军那几个被捕的地下党虽然与我们关系不太,但只有说服郝光伟投诚倒戈,对我们国军、对我们团、对我们几个来讲,才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刘老大也是极力请求李师父出手相助。

“师父,刘营长这样说也是为国为民嘛,您老人家就弄上几个鬼怪,好好吓唬吓唬他们父子二人,又不真正的要害死他们,应该不会影响师父修行阴德的!”霍排长当然是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与刘老大保持一致。

“呵呵,老夫对此事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不忍采用鬼怪恫吓那一套罢了,”李师父胸有成竹地说,“而且鬼鬼怪怪那一套,用的次数多了,有时候会起到反作用的!”

“那师父你的意思是?直接收了他的魂魄,然后借助他的身体发号施令么?”霍排长问道。

“那当然不行!”李师父说,“老夫认为,要想让那郝光伟真心投降,还是必须让他从内心深处认错而改,否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有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留下祸患!”

“高!真高!李师父这番话果然是高人高见!”刘老大由衷地赞叹说,“要是他郝光伟确实不愿意投诚起义,只是慑于鬼神之道进行恫吓,恐怕他明里向我们投降、暗中向日军报信,到那时可就真是麻烦了!”

“哈哈,还是我师父想得深远周到,否则他口服心不服的,说不定都不用等到攻打山南州时,就在我们和他联络洽谈的时候,他直接就把我们扣押了!”霍排长说。

“但是,听袁福庆说,郝光伟那家伙很是刚愎自用、顽固不化,要想让他真心归降,恐怕不容易吧?”我提醒大家说,“要是给他讲那些爱国之类的大道理有用,共军早就拿下来他了!”

“呵呵,不错,光给他讲些正义爱国的大道理,郝光伟肯定是很难听得进去!他虽是一介武夫,但当时投降日军时,肯定也是权衡利弊、考虑再三的!”李师父说,“不过,那要看是什么人给他讲呢!”

“这个,恐怕什么人给他讲,郝光伟也是难以接受的!”小李摇头着说,“李师父的意思是,您老人家这次要亲自前往,说服于他吗?这样可能不行的,而且万一惹怒他,恐怕甚有危险!”

“呵呵,老夫一介旁门左道之人,自是人微言轻,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老夫这次请来的说客,可不是一般的人呐!”李师父看着我们几个意味深长、含义丰富地笑着。

“师父,您老人家莫不是想要让我们请国军长官前去,才够份量资格吧?”霍排长惊愕地说,“我们这儿只有刘营长军阶较高,但,他也远远难入郝光伟的法眼啊!”

“依老夫所看,这位后生就是最佳人选!”李师父突然指着狗蛋兄弟认真地说。

“我?李师父你是说让我去比较合适?”狗蛋用手指着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嘿嘿,老人家肯定是拿晚辈开玩笑的!”

“不不不,此等大事,老夫岂能乱开玩笑?!”李师父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你确实是此次前去说服郝光伟的最佳人选!”

这一下,我们几个都是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我甚至怀疑,这个李师父到底是老糊涂了还是乱推责任。

“哈哈,李师父是不是已经感觉到狗蛋兄弟确实是八字有问题啊?”刘老大猜测说。

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师父之所以认为狗蛋是最佳人选,原来是想要用他的身体,让鬼魂附体而已。

“没错,他确实是八字阴重、禀性较瓤,容易被鬼魂附体!”李师父笑呵呵地说,“而这次所要借助他身体的那两个鬼魂,一定能够说服郝光伟痛改前非、弃暗投明!”

这事儿可是大意不得!要是万一不能说服郝光伟,狗蛋兄弟很有可能会有杀头之灾。所以我们惊愕过后,不得不谨慎地问李师父,那两个鬼魂到底有何来历?郝光伟为什么会听他的劝告?

“好吧,老夫就一个一个地给你们讲一下,让你们放心前往!”李师父胸有成竹地说:

昨天晚上,老夫思之再三,认为收人先收心。要让郝光伟真心归降,必须让他打心眼里认错投明。

所以老夫决定不再用鬼怪一类的小把戏儿吓唬于他,而是打算请那能够让郝光伟敬畏有加、甘心听命的人来,劝他回头是岸。

故而老夫不让你们打扰惊动,我就关门闭户、入定过阴,经过一番寻找,侥幸找到了两个去世多年的阴灵鬼魂。

经过与两个鬼魂沟通,他们均对郝光伟充当伪军痛心疾首,表示一定尽力劝他弃暗投明、将功赎罪。

这其中的一个鬼魂,就是郝光伟的爷爷郝忠义。

郝忠义当年曾是义和拳的首领,侠肝义胆、忠君爱国,为人很是仗义。更重要的是,郝忠义生前作为义和拳,也就是义和团的首领之一,最后是死在八国联军火枪之下的。

所以郝忠义对于所有的外来侵略者,一向是嫉恶如仇、不共戴天。当他听说其长孙郝光伟投降日本、充当伪军时,恼恨得火气不减当年,恨不得立即扑过去掐死那个不肖之孙……

郝光伟虽然知道自己有个义和拳的爷爷,但由于郝忠义的早死,两个从未谋面。只有郝忠义一人前往,老夫担心那郝光伟难以信服。所以我又找到了一个让郝光伟一闻其声,就能双膝跪地、泪流满面的人来。

那个人,呵呵,也就是老夫所找的第二个鬼魂,则是郝光伟那早逝的母亲王氏。

据老夫了解,那王氏生前相夫教子,十分贤惠。就在郝光伟投军从戎的第二年,不幸死于积劳成疾。

所以郝光伟对他母亲王氏,总是甚感愧疚,在他升官晋级后未能孝敬上王氏一餐一水、半两银钱——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自古就是大悲啊!

更为庆幸的是,那王氏也是非常通情达理、深晓大义,也同意随老夫前往,劝得其子郝光伟弃恶从善、报效国军。

你们几个说,有此二人愿意前往,那郝光伟还能仗着他的驴脾气执迷不悟吗?

……

听李师父如此一讲,我们几个犹如拔云见日一般,一个个心悦诚服、拱手施礼——怪不得俗话说,家有一老、胜似一宝呢!这老年人考虑问题就是深远而全面,更何况李师父他除了年长智深以外,人家还是匿尸宗的前辈高人,不但善思,而且能够付之于行动!

“晚辈刘子胜这下算是彻底拜服李师父啦!”刘老大激动地握住李师父的手,非常虔诚地说,“老人家不但能够想到这种绝妙之法,而且可以过阴寻人,找到那郝忠义与王氏,这真是我等的福星恩人呐!”

“嘿嘿,怎么样?霍某以前没有吹牛乱侃吧?霍万年的恩师他老人家就是德高低调、修为深厚!”霍排长也是一脸自豪地说。

我和琉璃眼几个人自是纷纷由衷地夸赞感谢着,李师父却是摆手淡泊地表示,雕虫小技耳,何足挂齿啊……

“好!既然如此,我狗蛋就再大方一次,让他们借用我的身体,好好的教育一下那郝光伟,让他痛哭流涕、痛改前非吧!”狗蛋兄弟拍着胸脯,一付义薄云天的英雄气概。

“但是,还有一点儿,让狗蛋兄弟如何接近郝光伟呢?说不定还没等那两个鬼魂附体,恐怕郝光伟的手下就已经逮起来他了!”刘老大说,“而且要是让狗蛋兄弟一人进入山南州,我们几个也是放心不下,当年我们可是约定有福同享、有难共当的!”

这是个大问题!那郝光伟好歹也是个山南州的警备司令,可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见的!更何况这个时候战事紧张、风声鹤唳呢?要是陌生人说见就见,他郝光伟早就被锄奸队干掉了!

“这样如何?我们几个一块进城,好歹也算有个照应,然后找到袁福庆,让他给我们安排面见郝司令!”大傻不愿让狗蛋单独进城,表示我们一块前往,以不负往日所约。

“不行,这样风险太大了!五六个人一块进城,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就全部完蛋,而且那任务再也没有指望完成!”霍排长说,“更何况那个袁福庆还不一定可靠呢!”

“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琉璃眼兄弟说,“刘大哥他们几个初见李师父的时候,李师父不是说他们几个印堂发暗、恐有灾殃吗?会不会指的就是这次行动啊?”

我们也记起来了,李师父在吃饭的时候,确实曾经说过那样的话。

“呵呵,他们几个现在不但没有什么晦气之象,反倒是上方充溢着喜气祥云呢!”李师父说,“这或许是国瑞与少武他们两个带走了那些晦气吧!”

这一点,我们却是颇感认同。因为当时要是我们几个在场,恐怕很有可能遇难的就是我们几个!

而且在民间的老风俗、老说法当中,就有这种代罚代奖的现象。比如一对夫妻,如果一方不幸遇到意外、死得较早的话,另外一个在世的就会得享高寿……

按老年人的说法就是,意外早逝的一方就带走了另一方的晦气灾殃,而且能够将他未享完的阳寿折给在世的配偶。

无论这种怪事儿在道理上讲不讲得通,也不管这种说法正确与否,反正民间的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说,吴队长和张少武他们两个,真的是有可能代替我等受过,而且带走了我们的灾星晦气呢——看来任务完成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买些供品,好好祭奠他们一下!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后来在祭奠他们两个的时候,还遇到一些诡异离奇之事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哦,我们头上还有喜气祥云的啊?那不就行了嘛!这说明我们几个一块进城,应该是一帆风顺、水到渠成的!”大傻兄弟乐呵呵地说。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几个就冒险一试。行了最好,万一不行,就麻烦琉璃眼兄弟辛苦一趟,到朱雀城给我们团长回个信儿就成!”狗蛋兄弟口不择言地说。

“呸呸呸,狗蛋兄弟千万不要乱说,这还没出发呢,就说这种屁话,应该掌嘴!”小李兄弟纠正说,“出门前要多说些吉祥话,知道吗!”

“你们这些国军呐,兄弟感情是很重要,但组织的整体利益更重要!”琉璃眼说,“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这是我们党员的基本要求,就是你们这些国军哪,诶,老是把个人感情放在第一位!”

“这点儿兄弟你就说错了!再大的集体也是由个人组成的,要是连个人的利益也不重视,还谈得上什么集体利益?因为集体也是由一个个的个人组成的!不尊重每个个体,那到底还要集体干什么?!”小李反驳说。

“好了好了,别把话扯得太远,现在是我们国共合作,而不是要探讨两党的观念差别!”刘老大说,“更何况你们两个也只得代表你们自己,而代表不了整个政党啊!”

“呵呵,是啊,老夫倒是认为,你们无论是一个人前去、还是全部进城去见郝光伟,那都是下下之策!”李师父笑呵呵地看着小李和琉璃眼说,“我看还是就事论事,把这个郝光伟的问题解决掉才是正途。至于你们各自所处的派别,虽然三五年内就有分晓,但没有半百之年,还难说到底谁对谁错呢!不以成败论对错嘛!”

“师父,那上上之策是什么呢?”霍排长这句话代表了我们几个的共同疑问。

“呵呵,虽然说不上是什么上上之策,但老夫认为,还是请那郝光伟出城来谈,比你们在山南州面谈要好!”李师父说,“因为我曾面见过郝光伟父子,发现有日本人在他官邸和军营内常住,这可能是在监视于他的吧!”

要是能够让郝光伟出城来谈,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因为李师父后半句所说的,有日本人在他身边监视,确实让我们深感头疼棘手。

要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暴露而让小日本知道了,不但我们几个功败垂成、小命难保,恐怕就连郝光伟也会因为私通国共而遭殃!

“好险啊,毕竟我们不是中统或军统的人,还真没有做过深入虎穴的经验,差点儿忘记这码事儿!那小日本肯定是并不真正的信任郝光伟,极有可能派日本人在旁监视!这可不好办呐!”霍排长后怕地说,“要是我们被小日本发现了,那可就完蛋了!”

“哈哈,佩服、佩服!李师父说的果然是上上之策,晚辈五体投地啊!”刘老大说,“要是能够请得郝光伟出城来谈,不但避免了一些危险,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但是,怎样才能让郝光伟出城来谈呢?若是没有石井次郎的命令,那家伙别说出城,平常连警备司令部都不出的!”琉璃眼说,“这个估计很难!李师父的意思是,想要让游击队配合运动一下,好让那石井次郎下令,叫郝光伟率队出城吗?”

“那样肯定太麻烦了!而且若是郝光伟率领大队人马出来,事情就更难办,”李师父胸有成竹地说,“老夫自有办法,能让他郝光伟亲自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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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三章】东洋神官(8)

就算我们能够顺利接近郝光伟,但他身边有小日本在暗中监视,要是在山南州让郝光伟的爷爷和母亲附体痛斥于他,很难保证不会走露风声——肯定是让郝光伟出城到堤子湾儿来比较合适。

但是,那郝光伟毕竟身居警备司令之位,没有一些手段巧法,他怎肯屈尊前来?更何况现在锄奸队神出鬼没,威慑得那些汉奸走狗们寝食难安。他郝光伟肯定会认为这是锄奸队设下的陷阱,更加不会轻易前来。

所以说,当李师父胸有成竹地表示,他自有办法,能够让郝光伟亲自前来,我们立即住口、不再议论,全部看着李师父,等待他老人家再说出什么奇方妙法——就像他老人家所说的那样,作为巫门中人,他采用的当然是神鬼之道。

“呵呵,老夫是这样想的,今天晚上先安排郝光伟的母亲前去向他托梦,告诉他说,次日将有一个打渔人前去找他,让郝光伟务必跟着他出得山南州,自有要事安排,请他放心,此行绝无危险,”李师父说,“然后啊,就麻烦琉璃眼辛苦一趟,明天一早进城,去找郝光伟。见他之后如此这般一番说辞,他肯定会如约前来!”

“那师父您既然能够让郝光伟的母亲托梦给他,干脆直接让他的爷爷和母亲轮番上场,托梦训导他一番,让郝光伟直接弃暗投明不是更好吗?”霍排长问道。

是啊,我们几个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李师父能够摄得他们的鬼魂前去托梦给郝光伟,何不直接让他们在梦中把该说的话全部说给他听,不就行了吗?何必再费这么多周折呢?

“呵呵,做事要考虑周全、大意不得啊!”李师父平静地说,“世人对梦中之事,虽然信疑参半,但若无相应的事实与之验证,谁也不会把梦中之事当真的!而让郝光伟的母亲在梦中提前告诉他,次日有打渔人找他有事,结果正好碰到琉璃眼前去,如此得以验证,方能使他相信梦中之事绝非虚无飘渺,而是他母亲在梦中指点于他的!”

“嗯,这个法子是可靠多了,”琉璃眼说,“可是,如果我费尽口舌,他仍然不愿意、或者不敢前来呢?要知道现在锄奸队风头正盛,他肯定怀疑我,甚至把我抓起来,先来个严刑拷打那就麻烦了!我虽然并不怕死,但对于那些酷刑,我可是没有一点儿信心能熬得住的!”

“呵呵,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李师父笑道,“老夫已经通王氏,知道了郝光伟幼时的小名儿,和一些外人并不知道的家事,那些事只有郝光伟母子知道,外人绝不可知。老夫将此修书一封,自是能够让他深信不疑!”

“这样就太好了!李师父你干脆将请他前来的事儿一并写上,我见到他以后,什么也不说,就将信直接交给他,让他看了信主动前来吧!”琉璃眼说。

“好的,就麻烦大彪准备一下笔墨纸砚吧!”李师父说。

“琉璃眼啊,你进城以后,还是要通过袁福庆面见郝光伟要安全一点儿,他毕竟是郝光伟的亲信,能够带你直接面见郝光伟,避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刘老大说,“而且就算他袁福庆并非真心投降我们,他也会将你交给郝光伟表功领赏的!”

“行啊,我明早一进城就直接去找袁福庆,见他一个排长,总比见警备司令要容易些!”琉璃眼说。

这时,张大彪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那一套东西,李师父就铺纸提笔,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琉璃眼就带上李师父给他的书信,匆匆忙忙地向山南州赶去。

结果到了中午时分,就看到有大批打渔的、砍柴的,甚至是在河边游玩的人,聚集在堤子湾周围。

但那些人根本就不像打渔打柴的,一个个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反而是不停地打量着堤子湾周围以及村内的情况。

“哈哈,这下用不了多长时间,郝光伟就一定会亲自前来!”刘老大开心地说,“你瞧瞧那些身穿便衣的伪军,一个个贼眉鼠眼的,虽然打扮得像个老百姓,可是根本就不像在干活,分明是郝光伟派来的亲信特务,前来打探情况、暗中保护他的!”

不错,那些人中,除了一部份人心不在焉地砍柴打渔,更多的人则是像在游玩一般,在堤子湾周围转悠着。

“嘿嘿,看来我师父的妙策见效了,如果郝光伟不相信的话,他肯定是直接派人来抓我们,而不是弄这么多便衣来打前哨!”霍排长小声说道。

“好了,不要乱出去,等会儿郝光伟来时,你们一定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要乱插嘴说话。要看老夫的眼色行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一定要争取郝光伟投向国军!”李师父郑重地说。

我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差不多半个时辰以后,站在外面观察情况的张大彪回来告诉我们说,河堤上几个便衣已经往回走去,估计是向郝光伟报信的,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郝光伟就会过来的。

“嗯,那就麻烦大彪继续观察,有任何风吹草动的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们。”李师父安排张大彪说。

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张大彪急匆匆地进来说,河堤上有数匹快马正在向这样奔来,看样子是郝光伟他们过来了……

我们立即按照原来说好的计划,让李师父和狗蛋留在屋内,我们几个快步出去,站在院门口迎接着。

一阵马蹄声声,就看到十多匹快马疾驰而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我们非常熟悉的琉璃眼兄弟——怪不得这队人马直奔堤子湾张大彪家而来呢,原来是有他在前带路!

一行人下马以后,只有五个人向我们走来,其他人牵马侍立,在外等待。

除了最前面的琉璃眼兄弟和袁福庆之外,中间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急匆匆地向我们走来,他身边的两个人则是左右环顾,看样子身手不错,应该是郝光伟的警卫兵。

“大哥,这位就是山南州的郝司令,”琉璃眼忙向我们介绍说,“郝司令,这三个是我的哥哥!”

“哦,欢迎欢迎,郝司令里面请!”刘老大连忙迎上前去表示欢迎。

“好说好说,既然来到这儿,郝某就开门见山啦!”郝光伟平静地直入正题,“李师父老先生在这儿吗?”

“呵呵,老夫早已在此迎候郝司令多时了!”李师父听到郝光伟的声音,也是缓步出来迎接。

“李师父,我母亲她……”郝光伟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师父的手,立即显得激动起来。

“放心好了,郝司令!”李师父平静地说,“老夫在郝司令面前,绝对不敢有半句假话,且请上坐看茶!”

郝光伟与那两个便衣警卫四下环顾一圈,见周围并无异常,也就放心坐下,接过张大彪递过来的茶水,顺手放到了桌子上——毕竟他郝光伟来此绝非为了喝茶聊天,更何况说不定他担心茶水内有毒呢!

“呵呵,郝司令果然有胆有识、智勇双全,能够出城前来,老夫甚感佩服!”李师父说,“而且看来郝司令还是比较相信老夫这个乡下老头儿!”

“咳,抛开李师父在山南州的大名不说,就凭信中所写的郝某幼时往事,郝某就知道没有家母所讲,旁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更何况昨晚已有家母托梦在先呢!”郝光伟急切地说,“我母亲她,她在那边过的真是很不好吗?”

“诶,其实令母在阴间原本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可是,由于那些惨死在日军刀枪下老百姓的冤魂,他们,他们,咳,郝司令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她老人家现在备受折磨啊!”李师父皱眉叹气说。

“这这这,李师父,您老人家行行方便,能不能让郝某见见家母啊?”郝光伟听李师父那样一说,立即虎目流泪,再也坐不住了。

“可以是可以,毕竟是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令母必须借助人的身体,方能与郝司令母子相认呐!”李师父说,“而且,其他人等必须远离至少十丈以外,否则令母她老人家难以不受影响!”

“去,传我命令,你带其他弟兄一律撤得远远的,到河堤上原地待命!”郝光伟毫不迟疑地对身边那两个便衣警卫说,“对了,袁排长你也随他们一块先出去等我!”

军令如山,那三个伪军尽管不甚放心,却也只得转身而退。

霍排长跟着他们一块出去,然后回来报告说,那些人已经退到河堤上了,李师父这才开口说:“郝司令,这里并无外人,老夫也就直言相告了,不当之处,还请郝司令多多包涵!”

“李师父你就放心好啦,只要您老人家能够让郝某与家母说上几句话,你就是照准我脸上扇上两下我也不会怪您,更别说什么言语冒犯!”郝光伟直爽而急切地说。

“是这样的,除了令母之外,此次一块前来的,还有郝司令的祖父大人,要不,郝司令先和您祖父说上两句,然后再请令母过来?”李师父说。

“哦?还有郝某的爷爷在啊?这个……理所当然的,郝某肯定要先拜见爷爷他老人家!”郝光伟稍一愣神,点头应允。

“好,那就有请郝老英雄!”李师父做了个我们看不懂的巫门招式,然后就看到原本坐在一旁静听的狗蛋兄弟,双肩一抖,眼神就愣在那里迷糊起来。

接着就见狗蛋兄弟凛然一动,指着郝光伟气哼哼地说:“你这个背祖逆子,可认识乃祖吗?老子就是匡汉他爹!”

“啊?!您是?”郝司令突然见到狗蛋兄弟变得老气横秋的,一时难以判断对方到底是鬼魂附体,还是狗蛋故意装腔作势。

“哼哼,我是谁!你小子到底认不认识郝匡汉?那是老子我给儿子起的大名,期望他能像那些匡扶汉室的名臣良将一样,扶清灭洋、驱逐洋鬼子!”

“这?家父名讳匡汉。老人家您、您是光伟的爷爷么?”郝光伟站了起来。

“哼!我郝家才没有你这种认贼作父、背宗叛祖的软骨头!想当年老子就凭一把鬼头刀,砍死洋鬼子无数,纵然身中万弹,最后也是倚刀而立、死而不倒!难道匡汉那小子就没有给你个小兔崽子讲过么?”狗蛋厉声训斥道。

“呜呜,晚辈拜见爷爷,家父无数次给晚辈讲起爷爷当年的英雄壮举,说爷爷您当年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直到中弹身死,仍然倚着大刀不肯倒下……”这下子,郝光伟终于相信附在狗蛋身上的,就是他的亲爷爷郝忠义,连忙双膝跪地,俯首便拜!

毕竟是真的假不了,像郝忠良所说的经年往事,除了郝光伟他爹曾经讲给他听,别人自是难以知根知底。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能讲出这等事来,必是他爷爷附体无疑。

接头,那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郝忠义,把郝光伟骂得是狗血喷头之后,告诉他说,现在郝光伟他背祖投敌、充当伪军,真是让他郝家祖上蒙羞,若是再不幡然悔过、痛改前非,就让他抠掉“郝”姓,改姓猪狗……

这一番痛骂斥责,那真是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我们几个坐在一旁,看到那个助纣为虐的伪军头子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心里面大呼过瘾痛快,真恨不得高声叫道:“弟兄们,来,连干三碗、以示庆贺!”

当然,我们这次大费周折,绝对不是为了看热闹、出口气,而是要争取那郝光伟倒戈投诚,与我们里应外合,拿来山南州!

所以,尽管我们心里面喜洋洋、乐滋滋的,却也尽量控制自己,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绝对不能笑出声来!那个滋味可真他娘的奇妙,就像一边享受美味、大快朵颐、而表面却要尽力装出在吃黄连一般……

然后,郝忠义一番责骂之后气咻咻地说了声让他好之为之,接着就见狗蛋兄弟晃了晃身体,慢慢清醒了过来!

郝光伟见他爷爷已经离体而走,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到我们几个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观看,脸上顿显尴尬之色!

只可惜还没等他开口,就见李师父再次作了一下那套神秘诡异的动作,狗蛋兄弟就第二次浑身发抖起来。

不用说,这次正是郝光伟的母亲王氏驾到,只听她一阵抽泣,上前就搂住了郝光伟,口口声声直叫乖儿子……

后来么,他郝光伟更是哭得一塌胡涂、涕泪交流——看来他对其母亲的感情,要比那个从未谋面的爷爷要深很多!

然后,他们母子二人一番痛哭,王氏就开始借助狗蛋兄弟的身体,谆谆教诲郝光伟,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立即迷途知返、洗心革面,绝对不能再充当伪军、为虎作伥。并且一再告诉郝光伟,说眼前的我们几个,就是他可以信赖投诚的国军……

我们几个一下子被王氏揭穿了底细,顿感非常不好意思起来!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他,搓着双手不知如何开口。

王氏再三安排郝光伟立即向我们投诚以后,也就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郝光伟掏出手帕,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看着我们几个,也似不知如何开口一般——我发现,就这短短的一会儿功夫,郝光伟的眼睛已经哭得很是红肿!

“你们几个,都是国军兄弟?”郝光伟慢慢恢复了平静,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报告郝司令,我们是国军第二集团军李振雄部,现任团长为赵胜龙!”刘老大立即起身,立整敬礼。

“这个,还是别再叫我什么司令啦,那都是皇军,不不不,是小鬼子乱封的!”郝光伟还礼后说,“郝某以前和你们一样,也是国军,一个团长而已!只是,命运坎坷啊……”

既然郝光伟爽快直言,刘老大也就开门见山地表达了我们的意思,想要请郝团长能够与我们并肩作战、共同抗日杀敌。

郝光伟沉吟良久,这才开口说:“郝某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非常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弃暗投明、将功赎罪,只是,担心重归国军以后,自己获罪身死、甘愿受罚,要是连累了那几千老部下、老弟兄们,于心不忍啊!”

这个郝光伟,看似一介武夫,却是粗中有细,他这是在谈投诚条件和后路呢!

“这个郝团长尽管放心!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没有上峰的许可,自是不敢擅自行动,”刘老大说,“来此之前,长官早已有言在先,绝对能够保证郝团长和所属弟兄的安全,绝对是既往不咎,如能配合我们行动,一定另行叙功行赏!”

这个刘老大,说的虽是非常肯定,言语间却是进退自如。他那句“长官早已有言在先”,就是一张模糊牌,不知他所说的这位授权“长官”,到底是我们团长、师长抑或是集团军司令!

因为我们此行除了团长授权以外,为了保险起见,就连师长也是不知;而如果只说我们团长保证他郝光伟如何如何,肯定会让郝光伟心里没底——团长的军阶实在太低!

“嗯,郝某一定义无反顾、倒戈一击,甘愿率众配合你们拿下山南州!”郝光伟话锋一转,盯着李师父说,“不过,要麻烦李师父答应郝某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烧死我……”

什么?李师父怎么可能会烧死他呢?我们不是已经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了么?更何况李师父他是军外之人,怎么可能会有此权力……

【第三百一十四章】东洋神官(9)

原本以为这个郝光伟向我们投诚起义,除了要我们保证他的安全、军阶甚至犒赏之外,可能还会要求李师父帮助他,超渡其爷爷和母亲的灵魂——除此之外,李师父他不过一个巫门中人,还能够帮他做什么呢?

没有想到他竟然说什么,让李师父不要烧死他!

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表示惊愕不解。

李师父怎么可能会烧死他呢?而且李师父又不是国军或者锄奸队的人员,自然不可能对他下手。

“这个?郝团长何出此言呐?李师父他怎么可能会烧死郝长官!”刘老大不解地问道。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诶,是这样的,我一时心急,没有把话说完整,郝某的意思是,想要麻烦李师父,作法保护我,不要让我被火烧死,”郝光伟非常低沉地说,“武田玄木那个龟儿子,以前曾经警告过我,说是我郝某若敢背离皇军,就要活活地烧死郝某!”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刘某也就实话实说吧,那个武田玄木,就是被我们设计溺死的!”刘老大说,“他现在已经魂归东洋老家,郝团长大可不必再忌惮于他——怎么,武田玄木溺死的事儿,郝团长现在还不知道吗?”

“武田玄木溺死的消息我当天就知道了,”郝光伟一阵苦笑,“可是,那个该死的王八蛋虽然下了地狱,但他施法弄在我身上的魔咒并没有一块随他带走啊!”

“施法?魔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郝团长?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讲讲,刘某对此可是一头雾水啊!”刘老大回头看看我们,我们几个包括李师父在内,也是纷纷摇头,表示茫无头绪。

“那郝某就好好说说,权当自曝家丑吧!”郝光伟接过刘老大递来的烟卷,点燃后猛抽几口,接着就慢慢讲来:

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像我们这些被迫投敌的皇协军,哦不不不,伪军、伪军,在小日本那儿其实是很没有地位的。

表面看来,他们授给我山南州警备司令的头衔,其实他们对郝某很是轻视,而且极不放心!

他们除了在我身边安插些日本特务,说是协助、保护于我,其实是在暗中监督之外,那个东洋神官它娘的更是可恶至极!

那天,武田玄木派人前来邀请郝某,说是请我瞧场好戏。虽然知道他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郝某却是没有办法拒绝——那个武田玄木,就是山南州师团长石井次郎还对他甚为恭敬呢,郝某寄人篱下,当然没有说“不”的权利!

等我如约前去的时候,他武田玄木竟然把我领到了审讯犯人的地方。

我认为自己虽然在山南州并未立有大功,却也绝无脚踏两只船,所以郝某就硬着头皮随他走了进去。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队日本宪兵四下环立着,中间放着一张特制的木椅,木椅上固定着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犯人”,那犯人还微微睁眼看了看我们,只是已经无力反抗而已。

我以为这次又是要枪决犯人、或者是演练酷刑,以起到杀鸡给猴看的作用——这让我心里极为痛恨厌烦,像这种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那武田玄木看到我脸上的不快,就通过翻译告诉我说,这次与往常不同,绝对不会动刀动枪、火烤鞭抽的,今天请我前来,是要我看看他们大日本帝国神道的无上法力!

无上法力?他娘的!不过是召魂引鬼的,把那些死在中国的日本鬼子送回他东洋老家罢了,这个武田玄木会有什么狗屁法力?我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了一遍!

难道他想通过旁门巫术,来迫使那不幸被抓的人老实交待吗?

所以郝某就不形于色、静观其变,想要看看这个东洋鬼子能够玩出什么花招!

接着,那个武田玄木一番叽哩呱啦,再做了一些诡异古怪的动作……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当时并没有人前去点火,而坐在木椅上的那个被捕者,那时竟然浑身冒出了耀眼的蓝色火苗,一下子窜得好高!

那种蓝色火焰非常明亮刺眼,根本不像普通的火苗,而好像是一把把蓝色刀刃一般直冲而上,把固定在特制木椅上的被捕者烧得惨叫连连,很快就昏死过去!

我大惊失色,不知道武田玄木这弄的是哪一套,只有旁边的日本鬼子见状,嘻嘻哈哈地笑着,显得是贼激动、贼兴奋!

不到半袋烟的功夫,那个被捕者烧得就只剩下两条下肢,其它部份全部烧得变成一堆灰烬!

但是,那人所坐的木椅,却是完好无损,并没有随着一块起火燃烧,甚至连一点儿焦味儿也没有闻到!

正当我惊恐万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时候,武田玄木冲着翻译连说带比划地叽哩呱啦一通!

然后那个翻译就非常郑重地告诉我说,刚才武田神官所用的,就是天火焚烧DA法,凡是对大日本帝国心怀不敬,或者阳奉阴违者,都会遭受此刑!

更重要的是,那个翻译非常明确地告诉我说,武田神官已经在我身上作法施符,只要我郝某忠心耿耿、一心效力于他们皇军,就能保佑我事事顺利;否则的话,下场就会和刚才那个犯人一样,心生天火、化为灰烬,而且此咒终身有效、绝不失灵!

……

郝光伟讲到这里,大傻兄弟忍不住首先叫了起来:“那个武田玄木真它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了吓唬你们,竟然把人活活的烧死!”

“哈哈哈哈,其实这是非常简单的,郝团长!我想那肯定不是什么法术神通,而是他们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事先弄些汽油或者酒精一类的东西,强灌进人肚子里,这才会燃起大火的!”小李兄弟对日本鬼子所谓的法术如此解释道。

“不不不,当时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可现场并没有一丝半点儿的酒精或者汽油味儿!”郝团长摇着头十分肯定地说,“更何况就是浇上汽油或者酒精,也最多不过是把人烧成一堆碎骨而已,不可能烧成灰烬的!”

“如果郝团长所言不虚的话,刘某认为这真是非常奇怪的,因为无论是哪种方法,也很难达到那种效果,为什么那人所坐的木椅没有一块烧掉?”刘老大说,“郝团长,那特制的椅子,是不是钢铁所铸,只是从颜色上看上去像木头做成的一样?”

“不可能!那些椅子我都曾见过,而且当时武田玄木为了炫耀他的法术,还特意把那椅子拉过来让我们瞧清楚,确实是木头做成的!再退一步说,就算那把椅子是钢铁所铸,能够把人烧成灰烬的烈火,肯定也会把它烧得红通通的!”郝光伟说,“说实话,当时我在场,离那人并不远,却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有灼热的火气!”

“咦,还有这等怪事?据霍某所知,无论是烧上汽油还是酒精,没有个把时辰的功夫,绝对不可能把一个人烧成灰烬的!”霍排长瞪大眼睛说,“郝团长说的可是不到半袋烟的功夫,我认为,这中间可能有什么鬼把戏!”

几个人议论纷纷,都不相信。若不是郝团长刚要投诚而且军阶较高的话,我们几个一定会骂他吹死整个中华民国的黄牛、水牛和牦牛!

“嘿嘿,郝司令,不,郝团长一定是在说笑话!”琉璃眼兄弟忍不住笑道,“不到半袋烟的功夫,无论是浇上什么油,恐怕连只鸡也烤不熟,怎么可能会把人烧成灰呢!而且郝团长明确说,他当时并没有闻到汽油或者酒精的气味儿!”

虽然我们都是非常客气,但无一例外地在表示郝团长所说的,绝不可能!

“咳!我郝某虽然有投敌的劣迹,但我从来不乱吹牛说瞎话!”郝团长见我们几个面带笑容、不当回事的样子,急切地高声叫道,“再说了,我有必要用这等事情来骗你们么?郝某真心弃暗投明,只为不辱祖上,一不求官、二不求财的,用这种事儿蒙你们又能有何用!”

就在我们笑而不信、郝团长百口莫辩之时,闲坐一旁、默然静听的李师父,突然轻声说道:“各位不要拘泥于自己的经验,郝团长他,他所言不虚、半点儿不假!”

啊?!郝光伟所言不虚?我们几个立即全部侧目注视着李师父。

“师父,这,这真的有可能吗?不浇汽油、不浇酒精,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能够把一个好好的人烧成灰烬,而且他所坐的木椅也不着火冒烟?”霍排长好像怕他师父没有听清楚一样,连忙再次提醒说。

“没错,为师已经听清楚了!”李师父面色沉重地说,“没有想到,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小神道中人,竟然也懂得这等催生真火的法术!”

“催生真火的法术?”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不知道李师父所说的这种法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师父,那是什么真火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郝光伟急切地问道。毕竟事情在他身上而且是性命交关的大事,他自然是更为着急。

“这个啊,老夫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听说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邪道妖术,相传是上古祝融的一个逆徒,私自逃到深山,创立一派邪教!可是,那种巫术早已在华夏大地失传久矣……”李师父说。

“哎呀呀,这真是太好啦!郝某命不该绝啊!”郝光伟激动地说,“既然李师父知道这种邪门巫术,就一定能够帮郝某解除这个魔咒威胁!”

“诶,这一点儿老夫真是无能为力啊,”李师父尴尬地说,“对那种残害生灵的邪道妖法,老夫只是曾经耳闻罢了,不但不会施法,更是不会解除!”

此言一出,郝光伟立即是面色灰暗,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几个顿感紧张起来了!

好不容易、历尽波折的请得郝光伟前来,而且通过他那早已不在人世的爷爷和母亲之鬼魂,说服得他倒戈投诚,眼看大功告成的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个小小的问题而功亏一篑啊!

“师父,这种邪法儿到底是什么妖人所施?您老人家详细讲讲,就算他法术高强、刀枪不入,我们几个也会想办法除掉他,从而解决郝团长的后顾之忧!别忘记我们可是有上古神巫的法器,还有一件龙骨没有带在身边呢!”霍排长急切地问道。

很显然,若是不能解决郝团长的这个问题,说不定他思之再三,最后仍然充当伪军而不敢弃暗投明的!

“是啊,李师父,想那一个邪道巫人,自然不可能敌得过巫贤祖师的法器,否则那巫家至宝的称号,岂不是言过其实、浪得虚名了吗?”刘老大亦是紧张地问道。

“诶,那巫贤祖师的法器当然是厉害无比,只可惜它绝非是万能的啊!”李师父叹息说,“就像你们国军的坦克大炮一样无坚不摧,但它在治病疗伤方面,可能还不如一把草药!那两件法器用来驱邪逐怪无往不利,但它却不能解决郝团长身上的魔咒啊……”

我们几个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那个武田玄木的一道巫术挡住了去路。虽然心中极为不甘,却也是无计可施——就连颇有法术的李师父,他老人家也无能为力的事,我们几个扛枪的大兵,又能如何呢?

“你们看这样如何,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打不开的锁,干脆请李师父给我们好好讲讲这个邪道巫术的来历,看看我们能不能想法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钥匙?”刘老大仍不死心地说。

“嗯,也好,就算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让郝某也死得明明白白!”郝光伟皱眉说道,“既然在华夏大地失传很久,怎么可能又流至东洋呢?会不会我们中华民国当中,仍有他们的旁枝传人?”

“好吧,刘营长说的不错,这个世上确实没有打不开的锁,只是有的钥匙难找而已!对于那种害人不浅的旁门巫术,老夫当年也只是耳闻罢了,今天就权当抛砖引玉,让各位了解一下,说不定还真能启发大家找到解决问题的钥匙呢!”李师父点了点头,缓缓讲到:

老夫当年还在跟随师尊四处游方、传道宏法的时候,碰到有一家人在办丧事。

可能那家人深信佛教吧,他们并没有采用汉人传统的装棺入殓、土葬为安的方式,而是积薪堆柴,将死尸放在上面,准备付之一炬,进行火葬!

本来像这种佛教信徒,我们是不会与其打交道的。毕竟是万教同宗,没有必要互挖墙脚,更何况任何信徒从来不会轻易改信他教呢!

我们匿尸宗与佛教虽然同样信奉积德行善、普渡众生,而且深信六道轮回之说,但我们的教义偏偏在这方面与佛教背道而驰。

他们佛教信奉的是肉身不过一具臭皮囊,而我们匿尸宗信奉的却是匿尸躲劫、起死回生。

所以师尊为了让我不被佛教迷惑,就带我站在一旁,观看那家的火葬仪式。

当时,那垛木柴熊熊燃烧了一两个时辰,才算余烟冲天、明火灭尽。

然而,就在他们在火场中收拾尸骨残骸的时候,我们非常清楚地发现,纵使那样一大垛积薪木材,仍然并没有将尸体完全烧成灰烬,而是留下了一块块乌黑的骨殖……

接着师尊就示意我们离开,在路上告诉我说,看到了吧,他们如此折腾死者,实在是至为不孝。不能让过世之人入土安葬也就算了,要是火葬的话,至少要完全烧成灰烬,也不能将其先人烧得乱七八糟、一堆乌黑变形的残骨啊,这岂不是辱没先人吗?

而且师尊无意间说道,他们这种方法,真是白白的浪费了一大垛柴草,还不如人家旁门左道的火灵教,一不用柴、二不费时,一袋烟的功夫就能够让人烧成细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师尊说了那么多,我最感兴趣的却是,那火灵教究竟用什么方法,能够将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为灰烬,而且还不费柴薪木炭?

毕竟刚才我亲眼所见,那户人家堆得高高的一垛木材,费时一两个时辰,也并没有将尸体完全烧成细灰!

所以我当时就好奇地追问师尊,那个火灵教到底用什么方法,可以达到将人无薪无炭、快速成灰的?

师尊笑呵呵地告诉我说,相传火神祝融手下有一个名叫芈灵的背祖逆徒,恼恨祝融大神对弟子管教甚严、日子清苦,于是就私自离开,逃入深山。

那芈灵逃遁以后,将所学法术稍加改造,变成了一种能够害人的巫术,也就是能够操纵人体之内先天真火,将人在短时间内焚而成灰……

【第三百一十五章】另类高人(1)

人身之内,均有先天纯阳真火深藏。那种真火不同于世俗之烈焰,无需积薪木炭,无法用火引燃,一旦被法术操纵,短时间内就能将人的肉身化为灰烬,而且因为它并非凡火,所以不会引燃肉身之外的其它东西,那怕是干柴枯草,亦是安然无恙。

师尊曾经告诉我,那种纯阳真火,就如先天元气一样,是与生俱来、人人都有的。只是它无影无形,凡人没法控制罢了。

芈灵背离祝融创立邪教后,确实可以施法控制人身之内隐藏的先天真火,并且以此来显示其教的神通,让人信仰供奉。

据说,虽然不久后祝融就收伏了芈灵,将他囚禁于地府阴山,以治其罪。但那种操纵人体真火的巫术,却是如同盗取的天火一样,再也难以收回,从而在人间邪道中蔓延开来。

那火灵邪教因为巫术残忍、焚人于无形瞬间,所以一直无法得到普通百姓的信奉,大家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会形成一派显教,而且历朝历代均是对它打击压制。

所以后来其部分信徒,在大唐以后私下奔逃,多藏匿在边远蛮荒之地。当然,也有可能出海逾界,流落东洋异邦,故而武田玄木确实有可能会此邪道巫术。

……

李师父讲到这里,我们几个仍是似懂非懂,对这种匪夷所思的奇技巫术,虽然感到不可思议,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我们炎黄大地上,从来就不缺少圣人鬼才、奇迹奇闻,只有人们想不到的,很少有人做不到的!

但是,如何解决掉武田玄木对郝光伟所施的魔障,这才是我们目前最为重要、最为急切的问题,否则以前所做的全部努力,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李师父,像这种残酷骇人的巫术,很有可能在炎黄大地早已失传,就算仍有极少巫人秘藏不宣,恐怕我们在短时间内也是没有办法找到他们!”刘老大说,“但郝团长这事儿,却是刻不容缓,否则久则生变、夜长梦多,万一让小日本知道了,那就麻烦啦!”

“是啊是啊,师父,您老人家再想想,看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掉?”霍排长也是心急如焚,眼看到手的大功有可能因此而丢,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比郝光伟还要着急。

“这个,老夫不过一巫门中人而已,虽然也算是小有法术,但毕竟是人而不是神,真的是无能为力啊!”李师父真诚而无奈地说。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得通行不通?”小李突然兴奋地说。

“快快快,不要扯淡,先说说看嘛!”大傻兄弟催促道。

“我是这样想的,老酒鬼当初不是说,他曾是大清初年的人么?要是请他过来摆酒一叙,说不定他会给我们提供些有用的消息呢,别忘记他四处游荡已经好几百年了!”小李试探着说。

“嗯,这个方法倒是值得一试!”刘老大转而对郝光伟说,“郝团长,如果我们不能帮助长官解决此事,决不让您为难。为了避免小日本起疑心,我认为郝团长可以先回山南州,等到我们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再去与您联系,您看如何?”

“行行行,郝某这就回去,毕竟出城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要是真能找到解决之道,就请随时到山南州去找郝某!”郝光伟向我们一一告别,然后转身出门。

我们几个送走郝光伟后,立即开始准备起酒菜杯盘。

因为张大彪家毕竟是渔村小民,和城内富绅大户当然不可比拟,所以我们几个一块动手,剖鱼洗虾、杀鸡宰鸭的忙碌起来,单等夜色降临后请那老酒鬼杜欢伯前来一叙。

当晚明月初升之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摆酒上菜,按照老酒鬼所说的那一套方法,望空念叨着他的名号,邀请他前来畅饮一番。

神鬼之道就是与人不同,不管相隔几百里地,杜欢伯他老人家也是顷刻而至。

“哈哈,是不是老夫上次所言不空,你们已经得胜立功,这才想起来摆宴感谢我的啊?”杜欢伯恃功自居、当仁不让地借用狗蛋兄弟的身体对我们说,“这次老夫可就麻烦一下这位小哥,借助他的身体尽情畅饮一番!”

我们几个对于他的前来当然表示欢迎,落座以后不提正事、喝酒为先。

几个人你来我往两个来回,一坛酒早已见底,张大彪就赶快再开一坛——幸亏我们知道杜欢伯饮酒如喝水,不管上菜多少,至少烧酒准备得绰绰有余。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刘老大就直入正题:“杜老伯啊,您老人家所说的胜仗大功,我们眼看就要唾手可得了,现在却遇到了一只拦路虎,实在是无计可施,这才请您老人家前来,烦请指点一二!”

“哈哈,好说好说!刘营长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尽管开口,老夫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帮助几位圆此大功!”杜欢伯爽快地说。

刘老大便将郝光伟的难处一五一十地讲给老酒鬼听。最后再三强调,这个郝光伟,手下有几千弟兄,而且身为山南州警备司令,若是得他相助,我们必将再立大功,到时一定再沽好酒,感谢杜老伯。

“还有这等怪事儿?那火灵教在中华早已衰落,没有想到在东洋异邦还有流传!”老酒鬼对这种事也是非常震惊,“不过嘛,这害人的毒草虽然已经绝迹,但它的解药却是传了下来!”

我们听杜老伯如此一说,立即是顿感兴奋异常,纷纷站起来向他敬酒。

一轮酒下来,杜老伯也显得是容光焕发、心情甚好:“不过这个具体的解法么,老夫并不知晓,只是能够给你们指点一条出路,自有奇人能够解之!”

老酒鬼告诉我们说,虽然自古以来都是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但真正能够隐于庙堂的高人毕竟太少,绝大多数还是隐于乡野荒山。

而那个能够解决我们困惑的隐士高人,就在离我们这儿不到百里的小山村,村名唤作下马台,到下马台以后,只要寻找一个名叫马老四的人即可。

只不过,那马老四为人甚是古怪孤僻,常人不易与他接近沟通,最后能不能让他开口相助,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与造化了……

听老酒鬼杜老伯如此道来,我们自是非常高兴,至于那马老四古怪孤僻,哈哈,只要他不是哑巴,我们就能让他开口!

当晚一番痛饮、送别老酒鬼以后,我们几个就商量起来。张大彪对那下马台比较熟悉,当然少不了让他和我们一块前去,避免我们再走弯路。

最后,还是刘老大想得周到,我们这么多人一块前去很是扎眼,再说又不是上山打虎、人多势众,所以让狗蛋、大傻和霍排长在此陪伴李师父,我们几个次日早上就出发。

第二天早上,张大彪倒是很会办事,他告诉我们说,五个人徒步前往,累死累活的一天也不一定能到地方,还不如和他一块在村内转转,去借上几匹快马脚力代步,方为磨刀不误砍柴功。

日上三竿之时,我们终于找到了几匹快马,然后由张大彪在前带路,几个人一路疾驰而去。

因为张大彪曾经去过那下马台,所以我们几个不费多少周折,在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地方。

“嘿嘿,怪不得这个村名叫做下马台呢,原来进村之路如此蜿蜒陡峭,不得不下马啊!”小李兄弟笑着说。

“好了,小李兄弟你就在这儿看好马匹,我们几个先进村问问再说!”刘老大安排我们将马拴好后,就由小李看守,我们则是跟随他一块沿路而上。

找人嘛,只要有名有姓的地方的,当然很是容易。我们进村以后,很快就打听到了马老四的住处——村落最后面的两间小草房就是。

不过,那老者却告诉我们说,马老四为人古怪难缠,你们几个可是小心别碰钉子,要不然他根本不会搭理你们的。

咳,找人办事嘛,当然是礼多人不怪,我们肯定对他是客客气气的。

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是人之常情,只要我们客气有礼,想必他自是以礼相待。所以我们也不多问,连忙向那老者道谢告辞。

我们几个心中有事,当然牢记于心。找到村后的那座草房时,看见一名清瘦的老者正在院内擦着一杆火铳,想必就是我们要找的马老四——看来他也是个猎人。

刘老大走上前去,非常客气地说:“在擦枪啊,大爷?”

“你们走错地方了,老夫也不是你大爷!”那老者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根本不问我们是谁、前来何事。

我们几个顿时感到老酒鬼所言不假,这老者为何如此冷漠?看来情况不妙啊!

“是马老四马大爷吧您?我们几个找您老人家真的有事儿!”张大彪看到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客气地说。

“老夫是马老四不假,但不是你大爷,要找大爷赶快回家去找!”这次老先生连头也不抬、看也不看地就拒人千里之外。

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人都会碰到!没有想到这个马老四他不过是一介草民,竟然如此冷漠尖酸,确实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

“哈哈,没错,非亲非故的,你不是我大爷,晚辈叫你一声老先生总没错吧!”刘老大连忙掏出烟来,非常恭敬地递了上去。

“什么先生后生的,老夫这辈子只喜欢与野猪狐狼打交道!你们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马老四很快就下了逐客令,让我们几个好不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是该痛骂他几句出气,还是扭头转身、不再理会这个怪人。

当然,无论是骂他几句还是转身走人,都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一路喝风吸尘的赶到这里,是为了解决郝团长的大事,绝对不是为了和一个村夫老者争得一时口舌之快。

“哈哈哈哈,没错!要不是小日本犯我华夏、杀我同胞,胡某我也是左牵黄、右擎苍,终日守着火铳猎枪为活!”我不气反笑道,“只可惜,都是各顾各的打猎为生、快活逍遥,恐怕最后国破家亡时,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话一落音,那老者就停手不再擦拭那杆老火铳,而是慢慢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道:“这么说,你们是打鬼子的国军或者八路?”

眼看事情大有转机,刘老大立即抢过我的话郑重地说:“没错,我们正是抗日杀敌的国军,此次前来……”

可惜刘老大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老者就不客气地打断说:“抗日杀敌上前线,你们到我这穷乡僻壤干什么?难道老夫我是那东洋小鬼子不成?”

老家伙这句话把我们噎得不轻!这是什么人啊这是?我们找你肯定是有事,你以为我们这是撑得发慌、闲得蛋疼,这才到你这儿消遣的么?如果不是看你年迈而且我们又有求于你的话,老子我,我不抽你几下才怪!

“看来老人家今天真的很忙,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告辞!”刘老大抱拳施礼后转身就走,我们几个也只得跟着刘老大回去。

走不多远,琉璃眼兄弟就小声说道:“刘营长啊刘营长,人家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刘备能够三顾茅庐,就这几句冷言冰语你就要放弃了?要知道立功成事就在眼前,怎么能够如此气量狭窄呢?”

“这个老匹夫,也真是个怪人犟驴!不走又能如何?你总不能跪在地上求他吧!”张大彪气呼呼地说。

“呵呵,不是刘某气量大小的问题,而是我们再耗下去,仍然也是解决不了问题,你没看老先生他根本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吗?”刘老大说,“作为军人,凡事肯定要想到兵书兵法,就是由于我们一时心急大意,这才碰上钉子的嘛!”

“那刘老大你的意思是,还是要明攻不行、再想他法?”我问道。

“没错!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老先生的软处在哪个地方,一味地向他求情问好也不济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刘老大说,“我想这个老先生肯定不是生下来就是这个牛脾气,当地事问当地人,对他了解清楚以后,才能对症下药、一招制敌嘛!”

“嗯,是这个理儿,我们确实是太心急了,不但老酒鬼提醒我们说,这个马老四不好打交道,而且刚才问路时,人家也告诉我们了,可惜我们自认为以礼相待,能够让他开口,这才导致碰到一鼻子灰的!”我这时也认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要一步步来的。

“走,还到刚才给我们指路的那家去,向他了解了解这个马老四究竟是怎么回事再作计较!”刘老大带着我们又回到了给我们指路的那家门口。

“哟,你们过来了,里面坐、里面坐!”那老者笑容满面地把我们让进院里,好像知道我们吃了闭门羹一样,“怎么样,那马老四不好对付吧?怪人自有怪脾气,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他对谁都是那样!”

同是一个村的老百姓,同是年岁不小的老者,他们两个人待人接物的态度,怎么就相差得那么远呢?

难道真如这位老者所说的,怪人自有怪脾气吗?但他不过一个乡下老翁而已,到底怪在什么地方呢?

“是啊是啊,刚刚吃了个闭门羹,我们这不才来向老人家您请教,那马老四老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确实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拒人千里啊!”刘老大苦笑着说。

“没事的,他就那脾气,”老者问道,“你们先坐下歇歇脚,我给你们倒些水喝!”

看看这位老人家热情好客的样子,这才是淳厚乡民的待客之道嘛,都说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可那马老四差的也太多了!

奔走一路,怎么可能不渴?我们每人喝了一大碗水之后,这才开口、进入正题。

“老人家,这个马老四,他,他没有什么病吧?”张大彪率先问道。

“咳咳,没什么病、没什么病,他马老四身体好着呢!”老者和蔼可亲地说,“只是嘛,那马老四他原来可不是什么猎人佃农,打猎的次数更是很少。他干的那行啊,相信你们猜也猜不到的,高人啊他是!”

“嘿嘿,百老姓所说的高人嘛,我想除了高僧道长之外,也不过是占卜算卦、捉鬼驱邪的神汉半仙儿,或者是择个吉日良辰、排个生辰八字的巫师术士罢了!”霍排长不以为然地说,“那也没有必要故作高深、拒人千里啊!”

老者摇头笑道“不是、不是,没有猜对啊!”

没有猜对?霍排长他概括得比较全面了,除此之外,他马老四还能在哪方面称得上是个高人?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火灵教的高人哪?”琉璃眼兄弟说。

“火灵教?没有听说过,不是不是!”那老者继续摇头。

“岐黄圣手、医道高人?”刘老大猜道。

“不对不对,马老四根本不会给人看病!”老者再次否定。

“武林中人、国术高手?”我接着猜测。

“呵呵,那就更不对了!”老者连连摇头。

……

我们几个轮番猜测,差不多把那些神秘古怪的行业通通说了一遍,老者却是一直摇头,这让我们深感疑惑:那个怪人马老四,他究竟是个什么异士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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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7: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六章】另类高人(2)

那个马老四,他不但不是火灵教的传人,而且不占卜算命、不驱邪捉鬼,不择吉日良辰、不排生辰八字,不懂岐黄之道,不看阴阳风水,更不是什么身怀绝技的国术高手……

那么,他究竟是哪个方面、何种行当的高人呢?

更何况来说,我们几个走南闯北的,虽然说不上阅人无数,至少也接触过不少高士奇人、阴差老鬼,他们一个个全都是虚怀若谷、平易近人,并不两眼望天、目空一切,更不会对人端着个臭架子!

而这个马老四,如此尖酸冷漠,旁人却说他是高人自有怪脾气!

怪脾气他马老四确实是有,我们已经领教过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个高人,究竟高在什么地方?

“老人家啊,三百六十行当中,比较稀奇古怪的行业我们差不多猜了一遍,竟然都没猜对,那马老四他究竟是哪个方面的高人啊?”刘老大深感不解的问道。

“哈哈,你们肯定是猜不到的,那老朽就告诉你们吧,”老者颇为自豪地说,“他马老四啊,深明望气之术!”

望气之术啊?我们全都是哈哈大笑!

我们还以为他有什么令人称奇的绝学异技呢!原来只不过是个望气的术士而已!从古至今,虽然懂那望气之术的人士并不太多,却也绝对不是凤毛麟角、就他一人!

无论是当年老子骑青牛西游时,函谷关关令尹喜看到紫气东来而知异人驾到,还是张良见刘邦头有祥云而知其必为天子,抑或是那些观山望气、寻找龙脉的风水之人,都没有那马老四的架子大!

“哈哈,我还以为他是屠龙伏虎之辈呢,原来只不过是个望气之人!这值得他两眼望天吗?”琉璃眼不以为然地笑道。

“是啊,也就是个阴阳术士而已,这算是什么高人呐?”霍排长摊开双手附合着说。

我们几个也是嘻嘻哈哈的,表示对那种望气的术士并不放在心上,更不用说对他佩服有加、五体投地了——不是我们看轻于他马老四,而是这种术士原本不少,更何况他颇为高傲无礼呢!

“错了、错了!那马老四既不是给人看气而知贵贱,也不是望地气而找龙脉,而且从来不给活人望气的!”老者见我们几个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赶快解释说。

“不给活人看,难道他给死人望气不成?”霍排长这才惊愕地问。

“没错,他马老四就是专门给死人望气的!”老者非常肯定地说。

给死人望气?我们几个这时才收起不屑的表情,好奇地看着那位老者,想要了解一下,不说人死如灯灭,至少去世之人已经魂归天堂或地府,遗留下的不过一尸体枯骨而已,又有什么气可望的?

“是这样的,他马老四随便在哪座坟头边一站,就能知道坟内所埋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寿终正寝还是被害身死等等,”老者非常佩服地说,“人家马老四甚至能够根据坟气,可以看出死者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是早已投胎转世还是仍在阴间,是转世为人还是沉沦畜类,而且还可以判断出其后辈子孙的兴衰荣枯呢……”

一气呵成、滔滔不绝,老先生对那马老四的佩服之情如同江河决堤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老者此言一出,我们几个这才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非常惊愕而迷惑不解地愣在了那里!

因为我们所听到的望气之人,无非是观天象云雾而知天下治乱刀兵;闻气味而判断阴宅阳宅的吉凶祸福;看风水气流以寻找王气龙脉;辨气色毫光而知雄主天子,或者是瞧活人气息面色而知道身体的健康状况等等,就是没有听说过马老四这样的绝学!

“老人家,你,你刚才所说的全是真的么?一点也不假?”霍排长不相信似的问道。

“咳,你们瞧瞧老朽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瞎话骗你们干什么?难道骗人还能积功积德,让阎罗王给我增加阳寿么!”老者真诚地说,“那马老四确实真有那奇技绝学的!”

“这个?晚辈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非常好奇,他马老四老先生怎么会那种诡奇之术呢?真的让人不敢相信!”霍排长立即在马老四后面加上“老先生”三个字表示尊重,连忙补充说,“可就凭这个,他也没有必要对人如此冷淡啊!”

“呵呵,这个啊,老朽我就不方便多讲了,再多讲那就成了背后说人是非的长舌妇啦!”老者笑道,“他马老四会的还多着呢,只可惜他年老以后,说是不愿意侍候于人,对人也就更加冷淡了!”

“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说,那马老先生他知道我们找他的用意吗?”刘老大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那是当然的,否则要是问个路或者讨完水喝,他绝对不会赶你们走的!”老者非常自信地说,“看来你们几个,找他马老四确实是有什么困难事儿吧?”

“没错,我们就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才慕名而来的嘛!只可惜他,他老先生不愿意出手相助啊,这可如何是好!”刘老大感叹着说。

“呵呵,这个问题嘛,老朽自然是没有办法帮你们解决,毕竟像马老四那样的高人可不是到处都有的,”老者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不过呢,我倒可以给你们指条路,让那马老四帮你们一把!人嘛,无论多么厉害,都会是有爱好、有缺点、有缝儿可钻的!”

这句话倒是不假!人生在世,无论是帝王将相、千古圣人,还是贩夫走卒、屠户书生,都是不能免俗的。

无非是爱财好色、贪杯好酒,嗜赌爱抽、乐听奉承等等,只要找准其弱点而投其所好,自然求人办事大为方便。

听说当年那个道士,用几只不甚值钱的白鹅,就能让一代书圣王羲之甘愿帮他书写一篇《黄庭经》,不就是瞅准王羲之爱鹅如命的特点嘛!

而他马老四,自是有嗜好有缺点。而且他那一大把年纪了,想必已不再贪图女色。除此之外,要是他爱财,我们可以倾囊而出;要是他好抽,我们有上等洋烟奉上;要是他贪杯,我们更是可以陪他一醉方休……

“那就太感谢老人家了,”刘老大连忙再次向老者双手敬烟,“就是不知道马老四老先生,他究竟是喜欢哪方面的东西呢?”

“这个嘛,外面的人还真不容易知道。他马老四不抽不赌、不贪杯不爱财,就是喜欢喝些鲫鱼汤,偶尔打个野兔山鸡、采些野菌蘑菇的,总是找人想换几条小鲫鱼——年纪大了,他腿脚不便,打鱼不容易啊!”

“这个好办!老人家,你们这附近哪个地方有河沟池塘一类的地方?只要有鲫鱼,我们就一定能够给他弄来一些,当然,一定孝敬老人家您一半!”琉璃眼听说马老四爱好鲫鱼,高兴得直拍大腿——下水逮鱼那是他的拿手戏嘛!

“哈哈,要是我们这下马台到处是池塘河流的,那鲫鱼也就不稀罕了!”老者笑着告诉我们说,“我们这个地方啊,你也看到了,到处是陡坡山石,除了两眼古井供人用水以外,附近还真没有池塘河流的!”

“那,这怎么办啊,刘老大,总不成我们先回去打鱼,再送过来吧?”琉璃眼看着刘老大说,“那样的话,小鲫鱼肯定是不新鲜了!”

“老人家,你们这附近就一条山泉河流也没有么?”刘老大不甘心地问道。

“这个,有是倒是有一个水潭,而且鱼儿也很多。就是,就是听人说里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人不敢到哪儿去打鱼啊!”老者说,“以前我们这下马台的人,在那水潭里不见了好几个人,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呢!”

“这没有问题!老人家你只要告诉我们那个水潭在哪个地方就好了!”琉璃眼根本不带考虑地说。

“啧啧,那个水塘,就在我们村前二里多地的前面,喏,出了村就能看到,可是我怕你们万一在那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老朽可是有罪啊!”老者犹豫不决地说。

二里多远的地方就有池塘,对我们来说肯定是再好不过。我们向老者借了个木桶准备盛鱼,然后立即辞别老人家,几个人向前赶去。

果然不假,出村不久我们就看到了下面那片如镜水潭。赶过去以后,发现那潭水幽幽,好像很深的样子,只是偶尔冒出的水泡,以及那突然跃出水面的鱼类,让我们几个兴奋不已!

“瞧好点儿,看到我把鱼扔上来,你们在岸上就拾回桶里,差不多有半桶后说一声我再上来!”琉璃眼非常麻利地脱掉衣服,“我争取快一点儿,在天黑以前一定要取得马老四的好感!”

“兄弟,这水潭可能真是有问题的,你瞧瞧,黑洞洞的吓人呢,你先下到边上探探,如果实在不行,你赶快上来,我们再想办法!”刘老大不放心地叮咛着。

“放心吧,刘大哥,兄弟我其他方面不行,就是下水逮鱼还马马虎虎!”琉璃眼说着就扑通一声,一跃而入。

琉璃眼说的没错,他在水下确实是很有一套的,刚下水不久,他就数次潜水上浮,每次都能够扔上来两条一拃多长的小鱼儿,而且全部是鲫鱼。

一袋烟的功夫,我们几个就拾了大半木桶的鲫鱼,刘老大赶快叫琉璃眼见好就收,迅速上来。

眼看大功告成,只等琉璃眼兄弟浮出水面,上来穿好衣服我们就走的时候,突然看到潭内水花大作,好像有什么怪物在翻腾一般。

不用说,琉璃眼兄弟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几个手中无枪,急得在潭边团团转,却是鞭长莫及,不知如何是好!

张大彪更是拾起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举过头顶随时准备扔进潭中砸那水怪一下,只可惜琉璃眼兄弟在水下没有浮上来,而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琉璃眼一双怪眼可见鬼神,在水中如同地上目光如炬,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所以正当我们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如同利箭一般冲出水面,眨眼间爬了上来。

与此同时,潭水中出现了一个大腿粗细的蛇头,张大嘴巴露出水面。

张大彪怎么能够错过良机,见有巨蛇探头出来,立即双手用力,把那块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那蛇头一偏,虽然没有被石头砸中,却也吓得不轻,立即缩头钻了下去。

“好险呐兄弟,原来这里面有条大水蛇!如果不是兄弟这身手,估计凶多吉少了!”刘老大后怕似地说。

“嘿嘿,刚下去我就看到那家伙了!”琉璃眼边穿衣服边说,“其实要不是今天有事儿,兄弟我还真的不怯它!不就是一条水蛇嘛,再大它也不过是条水蛇!”

眼看太阳只有一竿子高了,我们当然不敢跟那条大水蛇较劲儿,毕竟是找到马老四办我们的正事要紧。

所以我们立即抬着木桶,赶到了那好心指点我们的老者家中,想要把这大半桶鲫鱼分给他老人家一半。

没有想到那老者连连摆头摇头,表示这只是马老四的爱好,他并不需要。而且催促我们赶快去找马老四,今晚陪他一块喝汤,好好聊聊,明天不耽误我们回去。

刘老大实在是过意不去,就掏出了一些饷钱和一包洋烟递了过去,这下老者笑呵呵地接受了。

事不宜迟,我们几个立即再次赶到了马老四的院中。

由于上次吃了闭门羹,讨了个没趣,所以这次我们非常拘谨地慢慢走过去,刘老大不住地冲我眨眼睛,示意我过去打招呼。

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他刘老大怕触霉头、没面子,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试探着说了句:“老人家,我们看村前那水潭里鲫鱼不少,就给老人家您送来些……”

叫他大爷,他让我们找大爷回家去;叫他老先生,他说什么先生后生的。这次我干脆叫他一声老人家,想必他总不成说自己是个年轻后生、小娃娃吧?

没有想到,他马老四一听我说鲫鱼二字,立即抬头盯着我们手中的大木桶愣在了那里……

他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喜是怒,会不会再次让我们碰上一鼻子灰,然后颜面无光地转身离去。

“鲫鱼?你是说这大桶是全是鲫鱼?”马老四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根本不带看我们几个一眼的,径直走了过来,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盛有鲫鱼的大木桶。

几十条一拃多长的鲫鱼在木桶里活蹦乱跳,弄得水哗哗作响,显得很是鲜活有力。

“这些鲫鱼,是你们从前面那水潭里逮的?是送给我的?”马老四一脸天真的问道,但眼睛仍是盯着桶里的鲫鱼,还是顾不得看看我们。

眼看事情大有转机,这让我们几个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严肃了。

“呵呵,是啊是啊,这鲫鱼是刚刚逮上来的,挺鲜活的!”刘老大笑着说,“要不,我们赶快一块动手,鲫鱼汤还是新鲜的好啊!”

“嗯,不错不错,确实很鲜活!”马老四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们说,“这些鲫鱼,都是送给老夫的?”

“是啊,老人家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们多给你送些!”刘老大不失时机地吊其胃口。

“不容易、不容易!”马老四终于难得一见地露出来笑脸,“来来来,一块动手,老夫今天正好打了两只肥兔、几只山鸡,马上弄些蘑菇再炖些鲜汤,我们爷儿几个边吃边聊!”

这个老顽童、老古怪!上次还说“我不是你大爷”的,现在又说什么“我们爷儿几个”,这真是人老脸皮厚啊!

我们几个都在炊事班做过,每人对做饭那一套都不陌生,所以不一会儿功夫,口蘑炖山鸡,红烧肥野兔,更有一锅鲜菇鲫鱼汤等等就已经做好了。

在这之前,霍排长已经下去和小李一块,将马匹也牵了过来,一齐在马老四家忙碌着。

“哈哈,闻着这汤就很鲜香啊,不错不错!”马老四取出一坛老酒说,“这样吧,你们谁去叫一下那个快嘴叟,让他一块儿过来尝尝鲜!”

“快嘴叟?”我们几个不知道马老四所说的到底是谁,肯定不敢乱请。

“就是那个多嘴多舌的老家伙,哼哼,这木桶不就是他家的嘛!”马老四笑道。

快嘴叟?哈哈,倒是名符其实,只不过人家说话和气、待人热情,比你这个怪脾气的老顽童、老古怪强多了。

小李兄弟答应一声,赶快去请那老者前来——有他老人家在旁边帮助我们说好话,他马老四更难拒绝给我们解决问题了。

两位老人不喝酒,说是影响品尝鲫鱼汤的鲜美!而那坛酒,是马老四专门给我们准备的——看来这个老人家,脾气古怪说话难听,但心眼还不错嘛!

“老人家,听说你随便看看一座无碑荒坟,就能够知道里面埋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甚至知道他/她后代的兴衰荣枯,这是真的么?”霍排长仗着酒劲儿好奇地问道。

“哈哈,那是当然!”马老四悠悠地品着鲫鱼汤,“这里面的学问可是大着呢,要不,老夫我给你们几个好好讲讲?”

【第三百一十七章】另类高人(3)

一听马老四要给我们讲讲他观坟望气的离奇之事,我们几个立即是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非常期待地等待他开口道来。

“哈哈,这观坟望气嘛,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喏,就像你们前面的这碗酒,用嘴喝几口尝尝,当然能够知道它是酒,不过要是用鼻子闻闻,同样可以知道是酒不是水;钓鱼的时候,虽然看不到水下的鱼有没有咬钩,但有经验的人看看水上的浮子,就能够知道下面鱼儿的状况;再说,人们看病的时候,那些大夫先生们也并没有把人开胸剖腹,只要看看舌苔、号号脉什么的,不一样能够知道得的是什么病吗!”马老四笑眯眯地说,“都是一样的道理儿,只是隔行如隔山而已!”

马老四如此一说,我们也感到似乎有些道理,毕竟现实中很多的事情,虽然没有办法用眼直接观察到,但通过其他途径确实可以了解其情况——我们国军所用的报话机和电话,不也是不见其人,能闻其声吗?!

“嗯,这样说也有可能,”霍排长对马老四的话是将信将疑,“不过,通过观坟望气,老人家你怎么可能知道死者后代的兴衰荣枯的呢?这一点儿才是最让人不解的!”

“哈哈,这一点儿就更简单了!”马老四大笑着说,“后代传人如同大树的树枝、树叶,而其先人则如树根。有的树,枝繁叶茂却即将叶落枝枯;有的树,枝瘦叶小却能很快变得叶肥枝壮,这完全可以从树根的状况看出来的嘛……”

我们几个听马老四侃侃而谈,自是无法判断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要说他在胡吹乱侃的吧,可那老酒鬼为何不推荐别人,而专门推荐他这一介老翁?要说他句句属实吧,我们真的无法让自己完全相信于他,毕竟他所说的也实在有些玄乎其玄了!

或者是那快嘴叟看出了我们脸上的疑惑不信,于是他就插嘴告诉我们说:“你们几个啊,也不用多疑,他马老四,年轻时曾遇异人,传给他一套观坟望气诀,所以才有这个本事的!”

“观坟望气诀?哦,也是遇到奇人传授的啊!”霍排长不由自主地说。

“你这个后生,哪个人的技艺不是由人传授指点的,难道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成?”马老四说,“这事儿说起来,还要从老夫当年年轻时,在虎口中救下来一个采药的老人说起!”

“哈哈,我说呢,肯定是你老人家当年救了那个采药人以后,他感激于你,于是就传给了你那套观坟望气诀,好心好报、奇人奇遇嘛!”小李快人快语地说。

“胡扯八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哪,真是一个比一个势利,一个比一个贪心!怎么?你们以为老夫这是唱戏说书、讲传奇的?救个老人是个神仙,打个狐狸就是狐仙?”马老四讥笑我们说,“那个采药老人啊,当时连惊带怕又受伤的,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怎么可能传给老夫我什么观坟诀!”

“呵呵,是啊是啊,这个小李兄弟,就是听那说书人讲奇遇听多了,遇事就是一根筋,光想好事呢!”刘老大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么马老先生您这套绝学,是怎么学来的呢?”

“这样吧,老夫也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今天就给你们讲讲当年的怪事吧!”马老四开口讲道:

这人世上的事儿啊,真是很难说的,有时候好事可能变成坏事,坏事也有可能变成好事,听那说书的艺人常说,这叫作什么,呃,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夫这人一辈子就这个坏脾气,改不了、也不准备再改啦。但凭良心说,老夫的心眼儿还是不孬的。

当年老夫年轻时,整天在山上转悠,不说经常打到什么大家伙,至少山鸡野兔一类的东西,能够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那次我正好在山上打猎,弄了一些猎物准备回家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急切的救命声。

我以为是什么人失足掉崖或者是被毒虫所咬,就赶快一路小跑地过去。结果发现是一只猛虎正在追赶一位老年人。

那老年人好像是突然与猛虎不期而遇、狭路相逢一样,一边绕树奔逃,一边高呼救命。

等我赶到的时候,那猛虎正好扑倒那个老人,大张巨口正要下咬之时,我情急生智,立即向天开了一枪!

轰隆一声巨响,猛虎受惊,立即抬头起身,放过了爪下的老人,转身向我扑来。

我那时胆子大、力量壮,又有多年的打猎经验,所以虽惊不慌,见猛虎扑来,再装火药铁砂已来不及,我便丢掉火铳,拔出利刃以静制动,等它怒气冲冲一跃而来的时候,我快速下蹲,双手握着那把利刃举过头顶,一下子剖开了那只猛虎的肚皮。

不用说,后来我打死了那只猛虎,也顺便救下了那个老人。

当时那老人两腿已被猛虎抓伤,再加上又惊又吓的,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筛糠一样发抖,根本没有办法站得起来。

我想要是我拖着死虎回家,而把那老人丢在这荒山野岭之地,第二天肯定只剩一堆白骨。

所以我干脆送佛送到西、救人救人救到底,丢下那只猛虎与所打的其它猎物,而把那个老人背回家去。

从那老人的穿戴打扮和药篓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采药人,只是这方圆附近人烟稀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家在何处、离此多远。

我把那老人背回家以后,天色已是不早。我原本打算给他治好腿伤,将养几天,等他恢复以后送他回家,结果事与愿违,那个老年人也许是年老体弱,再加上又惊又怕和腿上的伤口,他竟然在第二天晚上,在我家撒手归天了。

诶,这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啊!原本一片好心,救人救到底,哪会想到落得这个结果?

一个陌生人突然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要是传出去的话,恐怕是我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人家肯定以为是我发现了那采药人的什么灵草妙参而贪财害命,或者是与他一个老年人发生了什么冲突而害死了他……

无论如何,反正我是没有吃羊肉的打算却落得了一身膻气与晦气。

因为我也不知道那采药老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故而一时慌了手脚、立即没有了主见。

要知道当年这下马台还没有几户人家,山里的邻村都是看山跑死马,只要不是我们下马台的人,根本没法去找他的家人。

后来我想,反正是人死之后入土为安,就是幸好找到他的家人,估计山路弯弯、路途遥远的,他的家人也不容易把他弄回去,所以我干脆把他入土归化算了。

所以我就在夜里,把那采药人用领席子一卷,将他葬在了后山上——他的死确实不是我害的,而且我又送他入土为安,虽然不甚光明磊落,却也是问心无愧,而且也避免让人知道后风言风语的,给我带来什么无妄之灾!

至于给他弄了一领草席而没有棺椁寿器,那是因为我当时确实很穷,山上木材虽多,但要请木匠花费可是不小,而且那样的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反正就是用上桐木椁、柏木棺的,他老人家也是不知道了,我只要逢年过节的给他烧些纸钱、上些供品也算对得住他了。

当然,事后也是一直平安无事,那采药的老人也并没有托梦怪罪于我,所以这件事慢慢的也算过去了。

对我来说,毕竟是没有尽到全力去帮他让其葬于祖坟之地,而且为了避免惹祸上身而将他简单下葬,所以心里一直怀有内疚之情,每当逢年过节、清明中元的,我总是弄些纸钱供品的去表示一下。

没有想到,就是这个聊以安慰自己的做法,后来竟然引得出一大堆让人意想不到的离奇怪事。

那年清明节前夕,我照例带上浊酒野味当供品,买些草纸当阴钞地给他送去。正当我只顾低头烧纸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叹息:“装模作样、装模作样啊这是,要是真的孝顺他老人家,为何不弄付寿材而用一领草席呢,就算是一口白茬儿薄棺,也比用草席一卷要强啊!”

我当然是大吃一惊!一是背后何人突然开口说话吓我一跳,不知他究竟是人是鬼;二来么,他怎么知道坟中之人是用草席卷的呢?要知道当初我埋这老人的时候,那可是深更半夜绝无旁人的!

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老年道士,一身道袍破旧得不成样子,而且黑瘦黑瘦的,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高人道长,反而像个讨饭的落魄之人。

正在我准备开口问他,他是怎么知道坟中之人没有棺木寿材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差矣差矣,原来你不是这坟中之人的后人呐!”

这一下我就更是吃惊不小——这个不丝毫不起眼儿的破道士,他究竟是人是鬼,他怎么可能不但知道坟中之人草席卷身,而且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后人?看来世人所说的神仙鬼怪,今天真的是让我碰到了啊!

我赶快向他再三施礼,口称上神大仙,结果他反倒连连摇头,说是自己不过一游方天下的道士而已,哪能称得上是什么上神大仙呢!

我再次打量着他,虽然说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他混身道袍破旧不说,而且脸上并无一丝半点的仙风道骨。看来他确实并非是什么得道之人啊!

这一下我反而更加吃惊不小,要说他是得道神仙,能够知道这一切还算理所当然,可他一介落魄道士,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准确呢?

于是我就问他,论是僧是道,你好歹是个出家人,怎么可以信口开河呢?坟内先人是草席所卷不假,那是家境不好、情况所逼,但谁会祭拜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呢,你这不纯粹是瞎扯吗!

我想先诈他一下再说,说不定他也只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也有可能!!!文!!心!!鎶!!!論!!壇!

那道士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地又看了看那座不大的土坟,好像能够看到里面的尸骨一样,然后又盯着我看了一番,这才开口说,刚才贫道没有瞧清楚,如此再一细看,呵呵,你与这坟中之人绝无血缘之亲!

我不动声色地问他,何以见得呢?

那道士十分郑重地告诉我说,这坟中之人,命中注定难得善终,而且无子无孙、了然一人,而这位施主嘛,贫道却是看不出来些什么,至少应该不是他的晚辈……

这是什么话?按他所说的话,对那坟中之人判断得十分准确,一是草席卷身,二是并非善终,而且若非是无子无孙的,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并无人来找?

如果这道士有此异能法术的话,他怎么可能又看不出来我的情况呢?

看我满脸不解的样子,那道士反而开口问我,说这坟内之人与你无亲无故,你怎么会来祭拜于他呢?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没法向外人所道的秘密在我心里很是憋得慌,既然眼前的这个出家人问及此事,我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于是就将如何虎口救人,背回家中,意外身死,私下安葬那个采药人的往事,全部毫无保留地讲给他听。

那道士听了之后,默默地说,如此说来,你倒也算是一片好心,只是造化弄人,好人没有得到好报而已……

我忙问那道士,看来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法术嘛,否则这些事我不说,你也算不出来的!但是,你是如何知道,这坟中之人的情况呢?

道士笑着告诉我,出家之人么,也不一定人人都会那占卜算命、观相预测的法术,所以他虽然遁入空门几十年,却不懂得看相算命那一套。

但是呢,他却自有绝技在身,那就是通过观坟望气,就能够知道坟内所埋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贵是贱、是寿终正寝还是意外身死,甚至还能看出他后代之人的兴衰荣枯……

虽然那道士侃得天花乱坠、滔滔不绝,但我却是不以为然——说不定这个家伙当初正好在我埋葬采药人时,恰巧看到了而已,否则他怎么可能一不挖坟、二不开棺的,就能知道坟内尸体的情况呢?老子我虽然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我好歹也不是三岁小儿或者是白痴之人啊!

等那道士讲完那一套,我就毫不客气地说,说实话,你这套鬼把戏我真的不相信,你要是真有此奇法异术的话,那么我们两个一块,到我们村旁的坟院去试试,要是你真有那样的本事,我愿意好吃好喝的供奉你几天!

没有想到,那道士当真答应了,而且立即随我来到村旁的坟院中。

我就专门捡那些无碑无铭的坟头指给他,让他说说坟内尸体的情况,死者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寿终正寝还是横祸而亡等等,更是紧紧追问,让他说出死者后代的荣枯情况——当然,那都是我比较熟悉的坟茔。

令我简直不敢相信的是,那个道士只凭着观坟望气,将坟内亡人以及他后代的情况,说得是分毫不差,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立马把他当成了活佛再世、菩萨临凡一般!

古人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并不是什么君子圣人,却也不会自食其言,所以当时我就请那道士和我一块回家。

到家之后,我和拙荆二人一番忙碌,做成了一桌野味山珍,又破例弄坛平时舍不得喝的烧酒,与那道士大吃畅饮起来。

一连三天,我都是陪着他观看奇山险峰、欣赏云海日出,他倒也入乡随俗,大碗酒、大块肉地在一块胡吹乱侃。

住了几天后,那道士临走的那一晚,他悄悄地告诉我说,说我这人心地耿直、颇有善缘,所以愿意将他那套观坟望气的绝学传授于我,这套观坟望气的异术,只要运用得法,虽然不可能大福大贵,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凡事不可做绝过甚,需记取泄露天机、必有灾殃的忠告。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良机福缘,立即便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了套观坟望气诀……

从那以后,我就放下猎枪,不再胡乱杀生,转而开始给人家观坟望气,指点其生者趋吉避凶,或者是应那豪门福户之请,观其祖坟而预测其后人的前程之事等等。

说起来真是福祸难料啊,当年我一片好心,救得那个采药人,准备让他在我家住上几天送他回去,没想到他撒手而去,害得我差点蒙受不白之冤;而又因此机缘,巧遇那个道士,学得了一套观坟望气的法术,总得来说还是好人好心、自有好报!

不过,否极泰来、月盈则亏,这是天道。我学了那套法术之后,虽然日子越过越好,却也遇到了不少让人意想不到的奇事、怪事、尴尬事,甚至是要人性命的危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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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八章】另类高人(4)

其实,无论哪行哪业,干的时间长了,都会遇到一些或惊喜或可悲的离奇之事。

不要说什么术士之类的,就算是那些宰牛屠狗的行当,若是当干的时间长了,也有可能意外得到牛黄狗宝;打渔打猎时间长了,也有可能翻船失手、甚至丢命呢!

更何况马老四他干的那行,虽然赚的是活人之钱,但经常与其打交道的却是些死尸坟茔呢——毕竟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像他那种频繁出没于古墓新坟的行当,遇到些离奇怪事自是难以避免。

但对我们几个来说,肩负团长军令而离开朱雀城已经有那么长时间,而且这些日子里甘冒危险的周旋在沦陷区,是为了立取军功;如今风尘仆仆地赶到这下马台,当然绝对不会是为了听他马老四讲些奇闻怪事,而是为了解决伪军警备司令郝光伟的后顾之忧,从而让他倒戈投诚,与我们合力拿下山南州。

所以在马老四讲了两段往日离奇遭遇之后,刘老大还是瞅准时机,非常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我们的目标上来。

“呵呵,老人家果然法术高强、见识非凡呐!”刘老大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夸得马老四颇为开心、笑逐颜开,周围的气氛更加融洽了。

“我想,您老人家一定清楚我们几个此来的目的吧?”刘老大趁着老古怪、老顽童心情舒畅之时,赶快见缝插针地说。

“你们几个啊,哈哈,又不是我们当地人的口音,几个人一块前来而对老夫我是客气有加,那当然是求我办事啦!”马老四说,“说实话,干那行几十年,真的是不想再侍候人了,所以当初才板个脸子准备让你们知难而退;不过,既然我们还算投缘,你们就放心开口吧,我权当再作冯妇一次!”

与我们投缘?哼哼,与鲫鱼投缘还差不多!要不是快嘴叟指点门路,让我们弄些鲫鱼当作敲门砖,你马老四根本不带搭理我们的!

“嘿嘿,我还以为像马老人家这种高人,肯定早就知道我们找您究竟有什么事儿呢,原来,那个,嘿嘿……”霍排长话一出口,才发现言语之中有轻视之意,连忙傻笑着打住了。

“别不好意思,老夫还没脸红呢,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老四倒是颇不见怪地对霍排长说,“老夫是人不是神,虽然走的路过点儿、吃的盐多些,也会那么一点儿小法术,但毕竟也只是山野老翁一个——是人就没有全能的,更何况老夫我看死不看生呢!”

马老四倒是非常坦率直言,毕竟是隔行如隔山,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

就像我们几人,对枪法射击、拼刺刀那一套还算不错,但其他方面肯定不行;而霍排长的师父法术高深、见多识广,但要是让他上战场,估计他也不行——就像俗话所说的那样,要是用不对地方,泰阿、赤霄,龙泉、鱼肠虽然名震天下,要是用它来绣花,恐怕还不如一根绣花针!

“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都是抗日打鬼子的,前段时间碰到了个东洋神官,他能够把人短时间内焚而成灰……”刘老大简单地向马老四说明了情况。

马老四听刘老大讲完以后,慢慢地放下了调羹,双眉紧锁、两眼放天,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一样。

我们几个也是轻轻地放下碗筷,大气也不敢出,更没有人会开口说笑,只怕打扰了马老四一样。

我的心也是好像在瞬间被提起来那样,感到非常紧张。只怕他马老四摇头摆手,说上一句,这事儿老夫没有听说过,自然也没办法解决!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此行就算落空,更不知后续再找何人解决。

真是害怕什么偏偏来什么!那马老四思索了好长时间,却是当真摇着头说,这火灵教老夫也是曾经听说过,只是已经几千年的事儿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晓?

我们几个全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刚刚还谈笑风声、其乐融融的呢,这时全都变得垂头丧气、面露愁容!

“不过嘛,这种怪事也不一定无解!”马老四看到我们一个个失望的样子,安慰我们说,“二十多年前,老夫在给一个望族大户观坟望气的时候,倒是遇到一件离奇的事儿,或许你们可以考虑考虑!”

马老四的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们也不管它究竟有没有用,不顾一切地拉住了它一样,纷纷点头,请他好好讲讲,看看到底对我们有没有帮助。

端起碗又喝了两口汤,马老四这才娓娓道来:

当年我仗着那套观坟望气诀,走南闯北的混饭吃,根据观坟来推断其后人的兴衰荣枯之事,所以也混得是小有名气、丰衣足食。

世人占卜算命,用的多是根据生辰八字,或称骨或抽签的那一套。而老夫我则不问生辰八字、不看手纹长相,而是通过观坟的方法,一是比较新奇,二是更为准确,所以请我前往去看的人也是非常不少。

究其原因,则是因为排生辰八字、观手纹长相那一套,只是看表而不看根。就像一棵大树,根下有虫有病时,可能仍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表面看起来不错;而到了一定程度,等树根烂死坏掉的时候,自然是叶落枝枯……

所以没多长时间,我的名气就愈传愈远,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我看的十分准确而有远见。

后来就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望族大户前来请我,是其管家带了一顶八抬大轿而来的,搞得非常排场而隆重——看来那家除了家大业大之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大事,否则他不可能对一个江湖术士如此抬举。

果然不出所料,那家主人赵员外,亲自站在大门口恭迎于我,光瞧瞧他那进里三进外三进的住宅,我就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赵员外并没有急于把我领进他的坟院之地,而是先给我接风洗尘,显得非常重视、礼遇有加。

酒席上,赵员外告诉我说,现在他赵府遇到了一件大事,而且是事关人命。所以这才请我前来,只要我看坟看得准,能够给他们指点迷津、解决问题,酬金方面一切好说。但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他必须先要试试我的手段,这点儿他先说在前面,请我多多包涵。

这个要求对我来讲实属正常,就连那些看相算卦的人,为了让人家信任于他,也要先算算前面的运势遭遇,让人家看看算得照不照、准不准,才能开口提及以后,何况我这观坟望气的法术,表面看来更不靠谱呢!

酒足饭饱以后,赵员外和管家亲自陪我来到他们的祖坟之地。一进那坟地就把我给镇住了!

原来,那片坟地的风水暂且不提,就凭那场面规模就足以震撼人心。

那片坟地呈中间高、四周低的样子,像个小山头一般。中间那座是他赵员外的先祖坟墓,高达数丈、占地数亩。周围一圈又一圈的坟茔,则是按照族谱辈份由内向外排布,寓意他们赵家从其先祖开始,百子千孙、开枝散叶,后继有人、生生不息……

更重要的是,这坟茔中间,有许多墓碑牌楼均已用黑布所罩,显得是神秘莫测、不知何意。

那管家再次小心翼翼地告诉我,由于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他就先用黑布蒙住部份墓碑牌楼,先要试试我的法术灵验于否——怕我看到碑文而无法验证我的法术灵验与否。

这个法子虽然怪异,却也可以理解。

于是我就把那些有黑布罩碑的坟头,一个个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然后逐个给赵员外和管家讲解说明,这坟内所安葬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无疾而终还是备受病痛折磨等情况,包括他后人的兴衰荣枯、血脉延续的情况全部一一道来。

这一下,那赵员外立即激动得嘴唇哆嗦、双手发抖,拉住我感谢不已,说是他赵家终于有救了!

赵员外这番话,反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他这豪门大户的,请我看其祖坟,也不过是和常人一样,想要了解一下他们后代的荣枯盛微,借以趋吉避凶,或者是判断一下后人发展的方向而已,怎么可能事关他赵家的生死大事呢?

要知道,我马老四也只有这一手观坟望气的本事,要谈到驱邪捉鬼、起死回生那一套,老夫我完全是个门外汉哪!

所以我非常紧张,忙问赵员外,他家到底遇上了什么怪事,能够事关生死?要是有什么鬼怪妖邪的东西,最好还是另请高明,不要被我耽误了正事。

赵员外和那个管家却是非常高兴地告诉我说,没有什么鬼怪妖邪的,要是那样的话,他早就去请高僧道长,而不会劳我大驾了!

然后,赵员外就把我领到最中心的那座大坟前,告诉我说,这是当地他赵氏一脉的祖坟,只要我认真瞧好这坟内的情形,他们赵家的问题就能够解决啦!

我很不明白,这观个祖坟的事儿,怎么可能事关人的生死大事,难道是祖坟犯煞么?要是那样的话,他也应该请阴阳风水法师,而不是我一个看坟头、观尸骨的人啊?

不过,既然人家礼遇在先而且酬金甚丰,他不开口我也不再多问,只管把他祖坟内的情况看个清楚准确,如实道来也就算是完成任务。

但是,等我屏气凝神地认真察看那座大坟时,却是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敢轻易开口说出来。

因为我马老四观坟望气这么长时间一来,什么凶坟怪坟、干尸枯骨都曾见过,包括那些衣冠冢,以及部份有头无身、有身无头的尸体,用些木料雕刻成身体或头颅的样子,与其所剩的尸骸拼合而成的情况,我也是见过不少……

但像赵员外祖坟的情形,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因为那棺椁之中所殓放的,竟然是两截手臂和两截下肢,而身体与头颅的部份,均是用檀木雕琢补就,拼成了一具完整的尸身!

看他赵员外的样子,估计他这祖上应为朝庭要员或者是一方大吏,就算是获罪身死,也不过是砍头枭首甚至赐金吞服,至少也应该留有尸身。

就算是身遭车裂之刑,身体碎裂之后头颅与四肢分开,也应当是完好的腿脚与头颅啊,怎么可能只剩短短的一截手脚呢,并且连个最为关键的头颅也没有——这和衣冠冢又有多大的差别?

对于没有完整尸身,特别是没有头颅在棺的衣冠冢,我那套观坟望气的法术就失灵无效了。

以前我在给人家观坟之时,只要遇到衣冠冢,我就罢手而回,不再往下去说——世人请我观坟,虽然明为观坟看死,其实是为了预测活人的情况;遇到了衣冠冢,我自然没有办法说出其后人的兴衰之事。

没有想到这次人家殊多礼遇、酬金颇多,我却不能告诉他后代的荣枯之事,更不能解决赵员外家的生死大事,所以心里面甚感抱歉与不安。

所以赵员外一再问我祖坟内的情况,我却是踌躇徘徊、不知如何开口——而且这座祖坟,起码也有几百年的年头了,怎么可能看起来里面的手脚如同刚死不久的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尸变不成?!

说起尸变,我观坟这么多年,像那种尸生白毛、棺内坐起的怪事,我也遇到过几次,但绝对没有遇到过这种只剩手脚的尸变!

最后实在无奈,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以告,将所看到坟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员外,表示遇到这种情况,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没有想到的是,赵员外听到我所说他祖坟棺椁内的情况以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并且让我再次仔细瞧瞧,棺材内是不是只有手脚而无头颅身体。

我如坠云雾一般,不知道这个赵员外请我观其祖坟究竟是何用意,又不能根据其祖坟来预测其后代的兴旺与否,那还郑重地让我再次观坟,到底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如果他要想知道其后代子孙的情况,只需让我看看五服以内的先人之坟就行,为什么偏偏要看几十代以前的祖坟呢?

不管如何,自古以来就是拿人钱财、受人差遣,他赵员外既然不问我活人的前程、而只问其祖上的情况,我也只好再次细观那座高大的坟茔。

确认再三,情况仍是那样。棺椁之内的头颅身体,仍然是由檀木雕琢而成,徒有两手两脚而已!

赵员外听我再次确认无疑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一样的笑容,然后更不请我再看其他坟墓,而是和管家领我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他的府上之后,赵员外吩咐大摆宴席招待于我,酒菜的丰盛更胜上次,这让我甚感不安。

都说是无功不受禄,我马老四又没有从观坟望气上给他指点些什么,如此酬谢是为何故啊?

席上,赵员外与他的几个儿子,表现得分外热情,一个劲儿地给我劝酒布菜,好像我立了大功、有恩于他们赵家一样。

虽然是酒香淳厚、菜味鲜美,我却感到非常不自在。

往日给人家观坟望气,人家是一个劲儿地追问我,他本人以及后人的兴衰之事,恨不得我把他这辈子能赚多少银钱,几时几刻归天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身后子子孙孙的情况也让我说上几百年才好呢!

而这个赵员外,对我礼遇非凡、酬谢丰厚,并且来时洗尘、去时宴送的,却是一句也没有问及他的将来之事……

这个赵员外,他究竟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还是另有深机秘谋呢?所以我虽然琼浆、佳肴在口,心里面却是惴惴不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就从侧面迂回问那赵员外,赵家祖坟棺椁之内,既无完好尸身,又非衣冠之冢,而且那手脚好像是如同活人的一般,这是怎么回事呢?

赵员外说,祖坟内所用棺材,乃是阴沉木所制,当然能够保得尸骨不腐,不足为奇、不足不奇……

赵员外他只顾劝酒招待,却是没有继续多说。我只能再次开口相问:我马老四这次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算是无功受禄啊,为何赵员外并没有问及子孙前程呢?

赵员外却是笑眯眯地告诉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只要他的后人平平安安的,其他方面均是过眼烟云罢了!而且小富靠勤、大富靠命,这命运之事由天注定,操心何益?老夫只求他们平安无事即好!

我在佩服赵员外的超脱之外,却是更为惊疑,连忙追问说,既然赵员外敬天畏地、超然物外,那又何必请我前来观坟呢?而且我马老四也并没有通过观坟看出来什么?

赵员外却是欣喜地告诉我说,就凭我观坟所说的情况,已是解决了他赵氏一脉的危难之事!而这一切,都是与他的家谱祖训有关……

【第三百一十九章】另类高人(5)

与家谱祖训有关?难道赵员外通过家谱记载、祖训相传,已经早就知道其先祖坟内的情况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又何必糜费重金请我来看?而且像这种尸骨不全、有辱先祖的怪事儿,应该不会轻易让外人知晓才对啊。

更重要的是,这种几百年前的怪事,无论其先祖当年是如何惨死、或者发生离奇尸变,又与今天的后人有多大关系?怎么可能说得上事关生死呢?

而且我马老四只不过告诉他祖坟内的情况而已,根本没提出什么预言建议,更没有什么趋吉避凶的法术符咒给他,他又何必如此如释重负而酬谢于我呢?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于是我就趁着酒兴,问那赵员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员外那天的心情也是大好,略一思索就对我和盘托出。这才让我知道了那件离奇怪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赵员外的先祖,也就是中间那座大坟的主人,当年曾是名噪一时的掌兵武将,年纪轻轻就率军开疆拓边、四处征战,深入蛮荒、屡立战功。

世人都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但那为将的苦涩却是很少提及——自古以来都是少有善终的将军啊。

赵员外的先祖没有死于两军阵前的刀枪箭矢,也没有因为功高震主而兔死狗烹。但他在征战之时却中了蛮荒之地一邪巫的魔障毒咒,引发体内的先天真火,瞬间吞噬全身、焚而成灰,只留下两截手臂和两截下肢……

更重要的是,据当时俘虏交待,那个邪巫对其先祖所施的毒咒,不但烧死将军本人,而且将有“三三之祸”!

所谓三三之祸,也就是说,那个毒咒要祸及将军三十三代后世子孙,将军身后每代均会有一男丁后人,到三十三岁之时,引发体内真火,步其先祖后尘、焚而成灰!

自古以来就是心慈不掌兵,那将军东讨西征的,自是杀人不少。他遇难身死并不意外,但要说让其后人遭受连累,恐怕也就太过了。

赵员外的次祖,也就是那位将军的儿子自是非常紧张。求教无数高人大师,都没有办法解此毒咒。

后来幸遇一道长,说是虽然他不能彻底解掉此咒,但可以给予克制,不让毒咒应验发作。

那道长告诉其次祖说,体内真火本属至阳,所以要想化解此厄,必须采用阴阳相克的方法,让其后世所有男丁在三十三岁之前,均需服用一味至阴奇药,用来阴阳相克、化解无形。

而那所谓的至阴奇药,就是剖取蛇胆一枚,然后汲取河之南侧清水,燃烧山之北侧柴草,焚而煮沸,饮而即可——山南水北为阳,而水之南、山之北为阴,再加上阴性蛇胆,用以阴阳相克。

赵员外的先祖后人,就是采用这种阴阳相克的方法,才让后世子孙避免了引发真火、焚而成灰的悲剧。

所以,在他的家谱之首页,就非常明确的记载了此事,并且殷殷告诫后人,要后世子孙在三十三代之内务必遵守祖训,避免焚而成灰,过了三十三代,此咒也就不再灵验了。

自然,他赵氏一脉采用这个方法,避免了悲剧的再现,得以平安无事。但这个离奇的药方,却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在保护赵氏后裔无恙的同时,亦是害了无数条无辜蛇命。

蛇那种东西,是甚有灵性的。除了位在“胡、黄、柳、白、灰”五大仙家之列以外,而且据一些老人所说,部份龙子龙孙,因为触犯天条仙规,被砍掉四爪、锯掉龙角,贬而成蛇的……

所以那位先祖将军的后人,在传到第三十二代,也就是赵员外这一代时,眼看离那祸及三十三代的诅咒只有一代之差,却不幸遇到了蛇的报复。

说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赵员外的儿子采用祖上所传的方法,服了一味蛇胆之后,他赵府门前突然就开始聚集了大大小小无数条蛇,像似要讨回赵家几十代所积累的血债一般……

而那些蛇,一个个抬头怒目、水泄不通,任凭管家带人又是烧香许愿、又是撒石灰硫磺的,把他们所知道和想到的驱蛇方法用了一遍,群蛇仍是不肯善罢甘休的离开。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能使磨推鬼,他赵员外家大业大,有的是银钱,自然是请了很多捕蛇高人,帮助他驱逐群蛇。

只可惜那些捕蛇人一看那架势,没有一人胆敢动手,说是群蛇之中,有蛇王坐镇指挥,要是招惹了蛇王,恐怕难得善终。

后来,有一位颇有名气的巫师主动上门,说是他自有办法能够驱逐群蛇。而他所用的方法,就是准备采符箓的方式进行驱蛇解困。

俗话说,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如果采用这种以邪制邪的方法,无疑是饮鸩止渴、负薪救火,最终还会留有后患——当年那位僧人不能破解火灵教的毒咒,指点了这种杀害生灵、图救自身的方法,这才招致今天的困境。

所以赵员外思虑再三,决心不能为了眼前的安全而为以后埋下隐患,没有同意那个巫师以暴易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赵员外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自然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故而他想要采用的方法,就是能够与那蛇群化解冤气,从而在根本上解决问题,绝不给后人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最后,赵员外终于请到了一位说因缘、化孽障的老方丈,准备作法超渡那些横死的众蛇——和尚和尚,以和为尚嘛!

赵员外请那名刹方丈筑坛诵经多日,又布施斋僧数天,超渡那些被杀的无数条蛇,蛇群终于有了些动静,一部份蛇似有退去的打算,却被中间那条红鳞罩体的大蛇回头一看,群蛇再次与人对峙,不肯离去。

方丈知道,那条红鳞大蛇,必为蛇王,若不能取得它的谅解,问题就不可能得到解决。

所以那方丈走下法坛,在离蛇王不远的地方高呼佛号后说,此事全是因为赵檀越当年先祖所致,并非是其后人贪杀汝类,冤有头、债有主,何必将账一并算到赵檀越的头上呢?

而且那些精灵已经得到超渡、转投乐土,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不如让赵檀越再建一座蛇仙祠,世代供奉蛇族精灵……

那位方丈说到这里,蛇王这才算慢慢回头,带领群蛇退去。

但是,那个方丈闭目诵经片刻,却对赵员外说,老衲已将罪根推到檀越先祖身上,如果七天之内那些蛇钻入先祖坟内破棺噬尸,说明它们不肯就此收手,仍将会找檀越的麻烦;反之,如果七天之内先祖尸骨无恙,就表示它们接受了老衲的说法,给它们建一座蛇仙祠,此事就算完结。

赵员外的先祖之坟,虽然高大雄伟,却也不过是土丘而已,上面避免不了有许多蛇洞鼠穴。如何才能知道坟内先祖的尸骨是安然无恙、还是被蛇所毁呢?

难道要大动干戈,挖其坟而视之吗?这肯定是不行的,因为很多风水大师都曾说过,其祖坟雄居风水宝地,这才福荫后人血脉永续、子孙贤良,要他好生照看其坟、不可妄动,否则风水将破、危及子孙……

正在赵员外颇为头疼的时候,其管家听人讲起马老四能够不破坟开棺,就能知晓棺椁之内的情况,所以这才大喜过望,忙命人赶快去请。

马老四通过观坟望气,得知赵员外先祖棺椁完好无损,里面正如家谱祖训所说的一模一样,果然只有手脚、无头无身,而且并没有被蛇破坏,也就说明蛇王已经接受了他超渡蛇灵、建立蛇仙祠的做法,自然不会再来报复。

……

听那马老四讲到这里,我们除了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之外,最重要的是,果然是锁就有钥匙,有困难就有解决困难的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阴阳相克、生生不息,采用河之南的水、山之北的柴,煮一蛇胆或可解决我们的问题!

“老人家,这个方法确实有效吗?”刘老大谨慎地问道。

“这个,老夫我并没有亲身试过,但那赵员外应该没有说谎,而且他们家用这个法子,一直是平安无事啊!”马老四说,“而且他所说的,与我观坟看到的完全相符,想必不致有问题。”

“哈哈,你们几个就放心吧,他马老四从来十分把握只说八分的,既然他说没有问题,肯定是可以的!”快嘴叟告诉我们说。

“嗯,这个方法要是行的话,不但解决了郝光伟的问题,而且连这下马台的问题一块给解决掉了,”霍排长说,“你们村前那个水潭里作怪害人的,就是一条大水蛇,蛇身差不多有大腿那么粗呢!”

“那潭里,确实是有一条大水蛇吗?”快嘴叟吃惊地说,“怪不得那么吓人邪乎呢,原来是有大蛇作怪害人……”

“嘿嘿,这可真是救人如救己,一箭双雕啊呀,不过,要想弄死那条大水蛇,恐怕我们还得再跑一趟,等我回去拿家伙,到时诱它出来,几枪就能打死它!”琉璃眼说。

“没错,明天再来的时候,顺便让狗蛋把那个巫贤的法器一并带来!”刘老大说。

问题得到解决,我们自是非常高兴。当晚在马老四家将就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打道回府,回到了堤子湾张大彪家。

李师父与狗蛋他们几个听了那个方法,也是非常高兴,表示这下总算能够解决郝光伟的问题了。

至于再到下马台,去村前水潭边杀蛇取胆那一套,自然不需要太多的人。所以刘老大就安排琉璃眼和张大彪两个人,带上枪支和法器一块前往。

天黑之时,他们两个凯旋归来,喜不自胜地告诉我们说,大功已经告成,那条大水蛇被巫贤的法器弄晕自己浮了上来,他们一阵射击,就送它见了阎罗王……

他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条大蛇拖到潭岸,立即动刀,取出了一枚大如鸽卵的蛇胆,立即赶了回来。

事情进展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我们潜进山南州找到郝光伟,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即可商议他投诚报效、拿下山南州的大事。

虽然郝光伟让我们寻得了解决之法后,进城去找他相商事宜,但李师父还是建议我们,最好还是让郝光伟再次出城,到堤子湾处理比较好——河南之水、山北之柴,以及那枚蛇胆都在这里,处理起来比较方便,而且不易引起小日本的注意。

“李师父的建议非常有道理,让郝光伟来这儿再好不过。但是,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后,就要商量他归附投诚、以至合攻山南州的细节问题,刘某区区一营长而已,恐怕军阶太低啊!”刘老大踌躇不前。

“没事的,先解决了郝光伟的问题,听听他郝光伟的打算再说嘛,事情还没眉目,要是冒然请团长来,估计不好!”我建议说,“更何况这枚蛇胆,可是不能久放,万一坏掉了就可惜啦!”

我们几个商量一番,决定次日就让琉璃眼再次进城,请郝光伟前来堤子湾,先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至于军事方面的细节问题,别说营长,就算是团长也没有足够的权限,所以还是先看看郝光伟的打算再说——毕竟他既有弃暗投明之心,肯定亦有具体想法与安排。

正如我们预计的那样,一听说我们找到了解决武田玄木魔咒的方法,郝光伟果然只带几个卫兵易服而来。

郝光伟听了我们的方法以后,表示非常相信我们,说是阴阳相克肯定是没错的,而且更相信我们不会骗他。

所以我们赶快按照赵员外家族所用的方法,煮了那颗蛇胆给郝光伟喝……

解决了郝光伟的后顾之忧后,他就告诉我们说,山南州他的故旧部下已经全部赞成他率众重入国军,一个个磨拳擦掌,就等我们商议好具体行动方案,里应外合拿下山南州,好当作将功赎罪的礼物。

“郝团长,既然现在大家同属抗日阵营,那么,我们那几个地下党同志,我想……”琉璃眼自然忘不了他的使命,立即开口,想要让郝光伟放掉那几个被捕的地下党。

没等琉璃眼把话说完,郝光伟就不好意思的说:“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那几个地下党也太胆大了!幸亏我只是把他们私下关押,并没有送给小日本,所以这点你放心,郝某马上回城,立即暗中全部释放!”

他们共军的问题解决掉以后,就开始进入我们的议题。

“刘营长,你们这次前来,上峰到底有什么具体打算?准备让郝某如何配合啊?”郝光伟看着刘老大,非常郑重地问。

对我们来说,打下山南州只是能否立功的问题;而对郝光伟来讲,却是关系到他和他手下几千弟兄的身家性命,所以他自然十分谨慎。

“是这样的,郝团长,刘某此次前来,上峰让我们先看看郝团长的打算再作计较,所以刘某想要听听郝团长的看法!”刘老大将球又踢了回去。

“嗯,说的也有道理,郝某的意思是,这次倒戈投诚,我们总得拿出点儿将功赎罪的诚意来,以取得长官的原谅!”郝光伟说。

“所以嘛,郝某打算利用家(文,)父的寿诞之日,宴请山南州小日(人,)本的大小头目,包括石井那(书,)个老家伙,到时我暗中伏兵将他(屋,)们全部生擒活捉,然后鸣炮为信,提前拿下守门日军,打开城门,你们从外进攻,我们里应外合,拿下山南州!”郝光伟冷静地说,“刘营长,你看此计如何?”

“好!要是郝团长擒贼先擒王,拿下日军的指挥头目,让他们群贼无首,再打开城门的话,我想很快就能控制住整个山南州的!”刘老大说,“不知老爷子寿诞何日,到时我们好去恭贺?”

“不不不,你们不必进城,只要你们提前将军队在夜里运动到离城不远的地方埋伏好,炮声一响你们攻城就是!”郝光伟说,“家父的寿辰其实还有几个月呢,我打算放个假消息,就说本月初九是家父寿辰,以此大摆宴席嘛!今天初一,还有一个礼拜多的准备时间。”

“那行,今天我们就回山南州报告长官,三日内准备完毕,会再次到山南州向郝团长报告准备的情况,以及行动的细节问题!”刘老大说。

“好,如有任何变动,我们及时相互通知,千万不可有丝毫差错!”郝团长果断地说。

眼看大功在望,我们几个深感事不宜迟,恨不得立即冲到朱雀城向团长报告此信——估计这等大事,团长也要上报请示呢……

【第三百二十章】奇案(1)

送走郝团长以后,我们几个立即向李师父和琉璃眼他们辞别,借用张大彪的那几匹快马,朝着朱雀城疾驰而去。

一路飞奔、马不离鞍,我们到达朱雀城后,顾不上洗去脸上的灰尘,连碗水也没有喝,就直接面见团长,向他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好!干得不错,策反那个郝光伟,你们几个全部当记大功!”团长也是兴奋不已,对我们夸赞连连,“明天我就去师部向师长报告此事,这等大事还必须请师长定夺,我们团胃口不错,但没有那么利的牙齿,贪多贪大吞不下啊!”

“也是,团长你别忘了给师长说说,至少要保证郝光伟过来后的人身安全,军阶的问题最好不要降低。”刘老大说。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师长恐怕还有向上报告呢,毕竟郝光伟的军阶不低,”团长话锋一转,突然面露疑虑地说,“这个郝光伟,他要是真的想要投诚,配合我们拿下山南州的话,自是大功一件。我们团肯定是功劳不小;不过,要是他故设诡计、诱我军进城,那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哪!”

“这个么,我认为可能性极小!如果团长想再确认一下也并不难办,今晚请那老酒鬼,麻烦他前去探探郝光伟的暗中动静,就可以知道他是真降还是假降!”刘老大说。

“嗯,今晚你就请那个老鬼探探情况,如果情况属实,明天我面见师长也更有底气些!”团长虽然小心谨慎,却也是立功心切,担心错过机会。

不过,还没等我们提及细节问题,团长突然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你们几个,还记得望江楼那个黄掌柜吗?”

“望江楼的黄掌柜,黄平国?怎么,团长突然提起那个酒楼的掌柜来,是不是想要先请我们几个去坐坐啊?”刘老大说,“那个望江楼的饭菜还真是不错,黄掌柜也真是会想办法,菜品经常翻新不说,而且发明的新菜全是匪夷所思的!”

“咳,想到哪去了你们,等到拿下山南州、大功告成时,自然有你们喝不完的酒,”团长说,“那个黄平国、黄掌柜,现在头颅都不知道弄哪儿去了!”

“什么?黄掌柜死啦?”小李兄弟惊叫起来,“可惜了、可惜了,要是掌柜归天、酒楼关门,再想尝尝望江楼的极品狮子头,估计就不容易喽!”

“你这个小李兄弟,人家黄掌柜的头颅都不翼而飞了,弄了半天你可惜的却是担心吃不到人家做的狮子头!”团长说。

“嘿嘿,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在替黄掌柜可惜嘛!”小李兄弟说,“凶手抓到没有?是什么人杀的啊?对了,黄掌柜的老婆就没有事儿?”

“嗯,老板娘倒是毫发无伤,就是她报的案,说是一夜醒来他当家掌柜的头没啦!”团长摇头说,“估计一般的女人看到无头尸体就在自己枕头边上,不说吓死也得吓傻了,幸亏那婆娘泼辣胆大!”

“嘿嘿,还泼辣胆大呢,说不定就是老板娘与人通奸有染,奸夫淫妇合谋害死了亲老公呢!”小李笑道。

“去你的吧!黄掌柜的那个老婆,腰如水缸、脸如夜叉的,估计连公猪对她都不感兴趣,你小子与他通奸啊!”大傻兄弟说,“是不是黄掌柜的生意好、赚钱多,有人图财害命啊?”

“钱票银两、值钱的东西均是分毫不少!”团长说,“赵某之所以给你们几个讲这件事,就是在等你们回来,帮忙解决呢!”

“这?团长不要乱开玩笑啊!朱雀城有县长、有官衙,有师爷、有警察的,城里出了人命案,当然是由他们来解决!”刘老大说,“而且离与郝光伟约定的时间,不过一个礼拜而已,我们还要好好准备,到时多杀几个小日本呢!”

“是啊是啊,我们是冲锋陷阵的国军,不是捕盗破案的衙役,这事儿说什么也轮不到我们头上!”我强烈反对在关键的时候,团长把我们支开,这不是明抢战功吗?

“别激动、别激动!谁让你们几个在朱雀城大名远场呢,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多劳,人家县长已经多次到驻地来请你们了!”团长安抚我们说。

“奇怪!我们有什么大名远扬的?不就是血棺滩和朱老先生那两件乱事么!那都是些鬼怪奇事,又不是破案缉凶的,”霍排长也是一头雾水的说,“这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啊!”

“团长,不是弟兄们反对,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道理不通!”刘老大说,“如果什么事都扯上我们驻守国军,那还要他们官衙那帮人干什么?白吃干饭啊!”

“是这样的,那不是一般的凶杀之案,到现在官衙那些人还搞不清黄掌柜是怎么死的呢!”团长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鬼神作怪,否则人家县长绝对不会亲自登门来请你们几个兵蛋子!”

“鬼神作怪也轮不到我们啊,他们朱雀城不是有专业的神汉巫婆出马仙么,给他们烧香上供送点钱就可以了嘛!”刘老大说,“我们几个又不是专门吃那碗饭的!”

说实话,我们几个心里面非常不痛快,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个人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不顾生死的混进沦陷区,就是为了立下军功。

现在历尽坎坷、吃尽苦头的总算搞定了郝光伟,只等我们里应外合打下山南州,我们几个不说是头功一件,至少混个奖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眼看离约定合攻山南州的日子不过几天而已,团长他却想要把我们支离调开,这当然不行了——都说是鸟尽弓藏,但山南州还没拿下呢,他赵胜龙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是可忍熟不可忍!

“团长,这是命令吗?如果是命令的话,我刘子胜二话不说,否则的话,兄弟我决不接手!”刘老大声音不高,却是非常果断,话里面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虽然说是军令如山,但那要用在军事方面;而这地方上的凶杀案件,肯定不适于强制命令我们插手。

“误会了、误会了,兄弟!”团长急切地说,“说实话,我赵某能够从营长混到今天,全是仰仗几位发现了红巾军的金银宝藏,这才立功升迁的。怎么可能如此不仗义呢?”

“那么,团长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候要支开我们呢?”大傻兄弟不知轻重地开口直言。

“放心吧,赵某与师长定下行动方案以后,你们几个肯定是开路先锋,”团长说,“只不过这两天,你们先了解一下那个黄掌柜的案子,那里面确实蹊跷古怪、非人所为啊!”

蹊跷古怪、非人所为?那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与鬼神有关么?

“具体案情我不太了解,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黄掌柜的死绝对离奇至极,说起来让人难以相信!”团长说。

听团长如此一番话,我们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在战前支开我们,一切都好商量,而且看来黄掌柜的案子确实不同寻常,这倒再次激起了我们的好奇之心。

经过我们追问,团长才给我们讲了个大概。

原来,那望江楼的掌柜黄平国,前几天夜里突然神秘死去,至今连个头颅的下落也没有找到。

黄掌柜的婆娘早上醒来,发现同枕而眠的老公没了脑袋,而且门窗紧闭,室内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老板娘在账房先生的陪同下,到县衙报案,请求官家缉拿杀人元凶,为黄掌柜报仇。

人命之事,县长当然不敢怠慢,立即安排警察、仵作等人前去现场察看,却发现望江楼里里外外并无异常,更无他人足迹。

而且据望江楼一干人等反应,里面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这与老板娘所说的相互一致,排除了盗贼见财起意而杀人的可能。

接着查下去发现,那老板娘人老珠黄、长相吓人,肯定也不会是男女私情,谋杀亲夫所致。而且望江楼所有大厨、杂工等人,也没有人突然消失逃跑,这使一帮警察顿感非常棘手难办。

无奈之下,他们将望江楼所人等全部带走,一个个分别审问;同时对望江楼进行细致排查,不放过任何一样东西。

最后他们在检查到黄掌柜被害的卧室时,发现挂在门后的那幅画十分特别——那是一幅吴道子的《钟馗仗剑图》。

吴道子的《钟馗仗剑图》真品难寻,但模仿的赝品却是满天飞,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悬挂。

所以那些警察们都很清楚,《钟馗仗剑图》画的多是天师钟馗一身正气、利剑在手,须发皆张、怒目而视,用来斩杀祸害人间的小鬼小怪。

但黄掌柜所挂的这幅《钟馗仗剑图》,上面所画的捉鬼天师,竟然收剑归鞘、悬于腰间,而且是背对于人,根本无法看清其威风凛凛的面目。

按说人们之所以悬挂《钟馗仗剑图》,就是为了让他老人家镇宅保平安的,怎么可能束剑转身呢?

更重要的是,那幅《钟馗仗剑图》中的钟馗,竟然背对世人、低头看脚,好像心中有鬼一样,让人在惊奇之外,甚感可笑:堂堂捉鬼天师,不但收剑转身,而且是垂头丧气、问心有愧的样子,要他何用?

让人更为吃惊的还在后面呢!警察将此怪事禀报县长以后,县长连夜再审那老板娘,问及《钟馗仗剑图》一事,老板娘竟然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

据那老板娘交待,他们所挂的《钟馗仗剑图》,与平常人家所挂的大为不同,是黄掌柜花费巨万重金所购,专门用来镇宅驱鬼保平安的。

他们那幅《钟馗仗剑图》,说是大唐画圣吴道子的真迹,是为唐太宗专门所画、用以辟邪的。不但倾注了一代画圣的心血力作,而且由当时最为传奇的一代高僧、唯识宗的创始祖师陈袆亲自开光。

不用说,那幅宫廷御用的《钟馗仗剑图》自是十分通灵奇妙。

据野史记载,唐太宗征战多年、杀人无数,晚年经常发现宫内闹鬼,惊得太宗夜里难以安枕,只得让秦琼、敬德二人通宵值守,才能睡个好觉。

但当时秦琼、敬德二人已经老迈体弱,彻夜值守易感风寒,所以唐太宗甚是于心不忍,这才让画圣吴道子倾尽心血画了那幅《钟馗仗剑图》,并经唐三藏法师诵经开光,悬于寝宫。

而那《钟馗仗剑图》最为奇妙的地方就是,当夜晚宫内有邪物时,画上的钟馗之像竟然能够拔剑在手、怒目而视,从而保得太宗安枕无忧;而到了祥云朵朵的白昼之时,画上的天师竟然还能收剑入鞘、面目平静……

吴道子的那幅《钟馗仗剑图》历经多位帝王宫廷珍藏,后来在安史之乱期间流入民间、下落不明。

几年前,黄掌柜在三月三上香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位半痴不颠的和尚,说是遍寻天下善士、募资塑佛金身,今遇施主有缘、特求善款万金……

黄掌柜虽然家资雄厚、亦有向善之心,平常对出家之人从来施舍大方,但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自然不可能凭一游方僧的利口快舌而施万金。

正当黄掌柜笑而拒之、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和尚突然冷笑道,施主虽然家财雄厚,只可惜天不予寿、更难善终,而且必将历尽痛苦折磨而入阴朝。贫僧这有一幅《钟馗仗剑图》,可保施主无恙,何不散财求安呢?

一听这话,黄掌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立即停步转身,请那半痴不颠的和尚一同返家。

原来,黄掌柜从小跟随父亲屠猪宰牛、杀生甚多,也积累了一些银两。后来血盆洗手、放下屠刀,用赚来的银钱改行开饭莊、建酒楼,生意越做越大,银子更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但那黄掌柜并没有随着金钱的增多而开心,反而夜里常做噩梦而备受折磨。听了那和尚的话,很是为自己的晚年担心。

所以,黄掌柜那天听游方和尚如此一说,他立即把和尚请到家中,素斋香茗侍候。非常虔诚地向那和尚请教,何以见得他黄平国天不予寿、更难善终,而且必将历尽痛苦折磨而入阴朝?

那位半痴不颠的和尚却告诉黄掌柜说,你这屠夫,杀猪宰牛也就算了,竟然为了多赚二两银子,采用灌水虐杀的方法,让那些生灵备受折磨,怎么可能长寿善终?

一听此言,黄掌柜当然吃惊不小。因为那位半痴不颠的和尚一腔外地口音,根本不像是当地之人,怎么可能对他如此知根知底?而且就算是当地邻居,也没有人知道他当年是如何虐杀猪牛的啊!

所以黄掌柜既对自己的晚境提心掉胆,又对那位半痴不颠的和尚奉若神明,连忙拜求他指点迷津、化厄解困。

那和尚却是笑而不语,只是解下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散开层层红绫黄绸,出现在面前的却非什么佛家法器、辟邪灵物,而是一轴古画。

和尚满脸恭敬虔诚的慢慢打开那幅画卷,原来是一页《钟馗仗剑图》,而且是十分老旧的样子。

黄掌柜夫妇二人凝神细看,只见那画上的捉鬼天师须发皆张、怒目而视,手执利剑一把杀气腾腾,十分逼真传神……

不过,就此一古画,能值万金么?黄掌柜满脸疑惑、不肯轻信。

那和尚告诉黄掌柜夫妻二人说,此乃神作,是当年画圣吴道子为唐太宗所画,并经三藏大师诵经开光,甚为灵验,初为宫廷珍藏,后来流入佛门。

更为奇妙的是,画上钟馗能随周围的凶吉情况拔剑收剑。也就是说,当主人冤气缠身、恐遭不测之时,天师才会拔剑在手、张目怒视;而当主人吉星高照、平安无事之时,天师自会收剑归鞘、面目平静……

黄掌柜夫妻本是生意之人,自是非常精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芸芸众生、骗子更多!所以他们二人表示只要那幅《钟馗仗剑图》真如和尚所说,一定奉上巨万之钱,求得这卷真迹;否则的话,一定将他扭送官府,问他诈钱之罪!

和尚非常自信地告诉他们说,你们肯定时常被噩梦困扰,今晚就将此画挂于施主卧室之中,定能保得施主夜里平安无事,而且明天就能见到天师收剑入鞘、面目平静……

黄掌柜夫妇当然大喜,反正是先试后买、不怕受骗,所以就留那和尚在客房休息,按照他所说的,把那幅《钟馗仗剑图》挂在了卧室之中。

令人称奇的是,一向噩梦缠身的黄掌柜,当晚果然甜睡一宿、甚为舒服。二人睁眼一看,那幅挂在卧室中《钟馗仗剑图》上,钟馗天师早已收剑入鞘、面目平静……

不用说,这肯定是钟馗显灵,仗剑吓退了缠身的冤灵恶鬼,让他才一夜无梦睡到天明。而且由于主人的平安无事,天师自然就像那和尚所说的,收剑入鞘不再怒目!

后来,黄掌柜一咬牙,拿出了数年的积蓄,向和尚买下了那幅《钟馗仗剑图》……

【第三百二十一章】奇案(2)

黄掌柜自从买下了那幅《钟馗仗剑图》以后,果然大有妙用,困扰他很久的噩梦离他远去,有时出现在眼前的乱影一类的东西,同样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为了那幅《钟馗仗剑图》,黄掌柜花费甚大,作为生意人,他当然是要加倍赚回来的。

所以嘛,黄掌柜就拿出当年的绝学招牌菜,而且苦思冥想了好久,又做出些更为奇妙的新菜品,然而高价限量,一时间食者如云、收入倍增……

听团长把黄掌柜的死讲得如此离奇古怪,而且只是趁这几天的准备时间让我们帮忙参与,并不影响我们参战山南州,所以我们也就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离开团部后,我们几个一番洗漱休息,就开始讨论起黄掌柜的蹊跷案子。

除了黄掌柜意外身死、不见头颅之外,我们最为惊奇的当数他们家的那幅《钟馗仗剑图》。

虽然我们也曾亲身经历、或者听人讲过各种离奇怪事,但对那种能够拔剑在手、归剑入鞘的神画,却是并未见过。

“刘老大,几位兄弟,你们听说过《风雨归舟图》吗?”霍排长开口问道,“就是说有幅怪画,上面的持伞小童,在下雨时打开雨伞、天晴时合上雨伞的事儿?”

“《钟馗仗剑图》、《风雨归舟图》,是不是带个‘图字的画儿,都是有鬼神作怪、能够显灵啊!要是那样的话,等拿下山南州,兄弟我也画上一幅《百万国军图》,让画上的将士显灵去打小日本!”小李兄弟不以为然地说。

“呵呵,霍排长你肯定是道听途说而来的,那《风雨归舟图》的故事,就是前几年,人个叫什么刘宝瑞的艺人编撰的!”刘老大说,“当时我虽没有买票进场去听,却也知道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好了,反正今晚不是要请那老酒鬼前来么,到时一并向他请教请教,说不定不但能够解决团长的顾虑,而且可以破了此案呢!”我说道,“这几天人困马乏、累得不轻,到晚上好好喝一场儿,明天到县衙去显摆显摆——要是老酒鬼帮我们弄清黄掌柜案子的话!”

到了晚上,团长特意给我们安排了一桌酒菜,一是犒劳我们几个连日来的辛苦,二是为了请那老酒鬼了解郝光伟的虚实真伪。

不用说,老酒鬼应邀而至,几碗酒下去,就非常爽快地答应前往山南州,去打探郝光伟的真实想法,并且告诉我们说,近期我们团上方喜气祥云甚重,应有战功,千万不要坐失良机。

军事为重,等老酒鬼答应以后,我们这才又提起了望江楼掌柜黄平国的案子。

老酒鬼表示,新死之人的灵魂,恐怕还未录入阴籍,而且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自然不易找到他,没法向他了解被害的实情。

更重要的是,对于那幅《钟馗仗剑图》的怪事,老酒鬼的看法和我们却是相差万里。他认为世上确有通灵奇画,像那种门神跃下拦鬼、美女从画上走来的怪事,绝对不只是传闻奇谈,而是确有其事,只是凡人难得一遇罢了。

而我们几个,虽然闯荡多年,毕竟是由于年岁所限、听闻不多,所以就趁着酒兴,请那老酒鬼给我们讲上几件怪画之事。

老酒鬼自言他从生到死已经数百年了,自然阅历非浅,见我们想要了解几件有关怪画的奇事,略一思索就开口道来:

想必你们都曾听说过那付劝人行孝的对联吧,那付对联是这样的“赤眉滔天,曾教万马衔枚去;清泉涌地,犹想双鲤献瑞来”。

这付对联说的是汉朝的姜诗,对母亲非常孝顺。无论严寒酷暑,总是想方设法,担来长江水、买来大鲤鱼,以此服侍高堂。

后来感动得院中突现泉眼成井,井水与江水同味,而且那井中每天都会窜上来两条鲤鱼。

就连赤眉大军攻城略地、烧杀抢粮的时候,一听说经过的是大孝子姜诗的家乡,连忙传令三军,个个衔枚禁声,悄悄而走,只怕惊扰了那个姜诗。

这个涌泉跃鲤的故事虽然比较离奇,但绝非杜撰,就连因为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年方得读完而得名的《太平御览》,上面亦有记载。

不过,它比起老夫所要给你们讲的三国旧事,还算不得上神秘离奇。

三国时期,魏帝治下,曾有一位名叫袁萧瑟的恶汉,仗着会上几手王八拳,在街坊上强取硬夺、坑蒙拐骗,最后竟然纠集一帮泼皮无赖称霸一方。

随着势力的扩展,那袁萧瑟更是变本加厉,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一时间附近的人都暗中称其为“袁千刀”,希望有朝一日让他死于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过了没几年,那个袁萧瑟年纪轻轻,招得祸从天上来。

原来,袁萧瑟在夜里关门闭户的在家休息,竟然死于非命,而且是缺皮少肉、开膛破肚的一片狼藉。

袁萧瑟家人报官查案,却发现他身上并非刀枪之伤,而好像是被虎狼所伤一样,脖子咬开了一半,连胸口亦被抓开,一颗心脏更是不翼而飞。

像这等离奇凶杀案,官府一时也是不知从何下手,盘来查去的毫无眉目。因为袁萧瑟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却并非是刀枪所伤。

后来一个眼尖的衙役突然在袁萧瑟家中惊叫起来,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袁萧瑟家堂所挂的一幅中堂画上面,正是那白额山尊图。

画上的那只白额吊睛猛虎,嘴边是鲜血淋漓,爪下更是挂有肉丝衣衫……

袁萧瑟的家人定目细看,一下子浑身发抖个不停。因为那虎爪下的衣衫,正是袁萧瑟身上那件烂成丝缕的衣服!

经过仵作确认,画上的血肉衣物,与袁萧瑟一般无二、不差分毫。

这种事虽然怪异得让人难以相信,但历经堪验,袁萧瑟家中并无他们踪迹,而且他身上的伤口确实不是刀枪之作,完全和齿爪之作一模一样。

袁萧瑟的家人又找几个术士巫师再行确认,结果仍是和官家所判一致:袁萧瑟正是死于画上所猛虎利爪钢牙。

而真正令人称奇的事还在后面呢。

袁萧瑟的家人对于这个结果除了无奈之外,感到最为气愤的是,若说是袁萧瑟罪孽深重,最后被他所害死的冤魂借助于中堂猛虎报仇雪恨的话,那么,他们家门上的两位门神,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阻拦于它?

袁萧瑟的家人一时气昏了头脑,对着门神破口指责,说是请他们两个在此受供,就是为了让他们保佑平安无事的,如今袁萧瑟身受惨死,两个门神是否有失职之罪呢?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听袁萧瑟家人一番指责,贴在大门两侧的门神之画,竟然一个个的低下头来,好像心中有愧一般……

后经巫师解说,原来当时袁萧瑟喋血之时,两位门神原本应当阻拦护主,只因袁萧瑟作恶多端、罪孽深重,他们也只好装聋作哑没有出手。

同时,作为保佑一家平安的门神来讲,此举亦有失职之嫌,故而当袁萧瑟的家人指责于他们时,两个门神有口难言,只得低头。

这件奇事并非老夫杜撰胡说,在可信度甚高的野史《三国轶事补录》中的《魏国篇》有专门记载!

……

老酒鬼讲到这里,我们几个似有所悟一般。

“杜老伯,您老的意思是说,那个黄掌柜黄老板,他死的时候,那天师钟馗之所以没有阻拦驱逐,是不是黄掌柜也是命该如此?故而作为护主的钟馗也就低头转身?”小李问道。

“哈哈,这个么,老夫自是不敢胡乱断言,不过,既然有通灵玄妙的《钟馗仗剑图》在那儿,但钟天师不愿出手相助的话,肯定是事出有因呐!”老酒鬼意味深长地说,“更何况黄掌柜死后,钟天师转身背脸呢!”

“嗯,这也有可能,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对那黄掌柜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否则钟馗也不会不管不问,任他惨死啊!”霍排长若有所思地说。

“那好,既然杜老伯也不清楚黄掌柜的情况,我们还是以军事为重,麻烦老伯今晚前去山南州探探郝光伟的真实想法,”刘老大说,“至于黄掌柜的案子么,明天我们去瞧瞧再说。”

“好啊,老夫这就告辞,明早直接托梦给刘营长吧,不耽误你的事儿!”杜老伯再饮两碗以后,拱手告辞而去。

第二天,刘老大就笑逐颜开地告诉我们说,黎明时分,杜老伯果然在梦中告诉他,说那郝光伟正在积极准备倒戈之事,确实是诚心弃暗投明,让我们切不可坐失良机云云。

刘老大将此事报告团长以后,团长立即驱车出营,前往团部向师长汇报去了。

而我们几个,则是准备先到县衙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到了县衙,刘县长与刘老大又叙成了本家,自是热情非常。

刘县长向我们介绍说,有关黄平国一案,他已将望江楼所有人员审讯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丝毫破绽;而且黄夫人已是悲痛欲绝、数次晕倒,绝非故意做作的样子;而作案现场,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师爷在旁补充说,经过与街坊邻居的调查了解,那黄掌柜一向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执,更无什么冤家仇人——生意人嘛,肯定是深谙和气生财之道!

刘老大表示团长已经稍有讲过,这黄掌柜离奇身死一案,确实有些诡异。再说,凶手不图财不泄愤的,为何残杀于他呢?

要说是同行相忌的话,这周围也没有什么饭馆酒肆啊,再说,要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没有连同老板娘一块加害?

最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那幅《钟馗仗剑图》上面。

李县长告诉我们说,经过多人察验,那幅怪画确实是吴圣真迹,至于为什么会画个背朝前的钟馗天师,大家均表示不解。

更重要的是,那《钟馗仗剑图》价值万金,已经交还黄家保管——要是弄丢弄坏了,小小穷县衙可是包赔不起啊!

我们几个与李县长和师爷等人聊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突破口。

最后刘老大只得向他们告别,领我们出了县衙。

“怎么办,刘老大,再过两天,就要准备攻打山南州了,这事儿可不能拖我们太长时间,得赶快找个突破口处理个差不多,好向团长交差!”我提醒道。

“是啊,最多两天,只要团长和师长他们商量好具体的行动方案,我们几个还要提前再进山南州,给郝光伟报备并且监督他行动呢!”小李也是非常着急。

“这样吧,我们先到望江楼去看看动静,有时候不能光听那官家所说的,”刘老大说,“要知道官是上下两张嘴,相信它不如相信鬼!”

几个人来到望江楼附近,看到有人群在闲聊,我们也走过去凑个热闹。

过去一瞧,原来那些人也是正在议论黄掌柜的离奇之死。

人呐,除了好奇之心以外,恐怕最大的也就是私心了,这不,几个人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望江楼的菜肴上来。

“咳,这个黄掌柜不在了,恐怕望江楼也就完蛋了,以后要想再吃些鲜活之物,可能就难喽!”一个大腹便便的汉子感叹道,“这个黄掌柜呀,人家也真会想办法,他那个手艺,别人可是轻易学不来的啊!”

“什么学不来的好手艺?还不是他黄平国心狠手辣么,他用的那一套方法,不但其他大厨不忍用,而且听说官家还曾禁止呢!”一老者不屑地说。

听那老者话中对黄掌柜似有不屑之意,我们赶快侧目而视。

“老人家,那黄掌柜心狠手辣是从何说起啊?莫非他做了什么不法之事么?”刘老大问道。

“这个啊,背后说人长短恐怕不好,再说他黄掌柜对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只不过,在做菜方面,有点儿那个罢了!”老者欲言又止、不愿多说。

经过刘老大再三表示,说是这一切有可能正是案件的突破口,那老者犹豫良久,这才给我们讲起黄掌柜的发家史。

原来,那黄平国十多岁就开始跟随其父杀猪宰牛、卖肉为为生。后来赚钱以后就转行开饭馆。

黄平国脑子活、点子多,做生意从来是不随人后,总是有用不完的新奇招数。

当年在开小饭馆时,为了引人注目、招徕食客,他就没有采用常规的货真价实、物美价廉那一套,而是想方设法弄些一般饭馆没有的菜品。

黄掌柜自己下厨所做的菜肴之中,最为出名的当数三道黄氏招牌菜。

第一道名叫“金牌神仙鱼”,老夫当年不知内情,也曾经前去尝鲜。那道金牌神仙鱼是清蒸而成,却从内向外散出发沁人心脾的香味,极嫩、极鲜、极香,虽经数家模仿,仍然形似而味不是……

后来才了解到,黄掌柜为了兼顾鱼的鲜嫩与除腥入味,在做的时候,并没有采用传统之法,而是取来一尾活鲤,不开膛剖腹、不敲头打晕,而是直接去鳞清洗,然后将鱼头朝上直立放入一特制的蒸瓮之中,再文火加热。

随着热气的上冲,那活鱼之嘴张得如同小孩的嘴巴那样一开一合的,这个时候,黄掌柜就取出一坛用各种佐料和料酒配成的汁水,一勺勺的喂给鱼喝。

火越烧越旺,蒸汽也越来越热,那鱼也就为了解渴降温而拼命喝那料汁儿,直到灌饱鱼腹,黄掌柜这才加盖继续蒸制……

不用说,那道金牌神仙鱼,不但保持了清蒸的鲜美,而且鱼肉从内向外都是充溢着各种香味——食客们只知神仙鱼的味道独特,却不知那鱼所受的痛苦折磨!

从那以后,老夫每到见人吃鱼时,总会想起那可怜的生灵,虽然不会说话,估计它也是对人恼恨冲天啊!

黄氏第二道招牌菜,唤作“冰火翡翠肉”,也就是把一只肥羊用四条木桩牢牢固定好,再用绳子捆住羊嘴,避免它发出叫声。

然后黄掌柜取来一盆百沸开水,猛地泼在羊身上,瞬间脱去羊毛,变成了一只红色的裸羊。

接着迅速再泼冰水一桶和滚水一盆,就这样冷热瞬间交替,那只羊虽然被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但浑身的肉却是不停地跳动着,遍布肉内的细血管条条爆裂,也就成了一块块翡翠肉。

然后黄掌柜才笑眯眯地用刀割下来,拿到厨房烧制……

令人头发直竖、心脏发冷的是,那只羊身上的肉被割得差不多了,却由于并未割断它的气管动脉,所以仍在颤动而不断气——那情形,真好似人间的凌迟酷刑啊……

那道“翡翠八宝”老夫没有尝过,因为实在是无法看到那种羊的战栗颤抖!

至于第三道黄氏招牌菜么,老夫并没有去看,更没有去吃,只是听那些人津津乐道而来的,听说是更是奇特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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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二章】奇案(3)

那黄掌柜为了出奇制胜,打出了黄氏三道招牌菜,道道与众不同、令人匪夷所思,号称黄氏三板斧,吸引得食客们趋之若鹜、纷纷解囊。

听说他的第三道招牌菜,名叫“极品鲜口条”,也就是将猪活体拔舌,然后立即汆水、刮苔、清洗烹制。

那种活拔口条、鲜血淋漓的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

听了老者的一番讲解,我们都是若有所思。看来黄掌柜的意外身死,原因真有可能是比较复杂的——至于是不是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我们只敢想、不敢说。

我们几个转了一天,对解决黄氏一案仍是毫无头绪,毕竟我们不是干那行的,所以也就早早回营,向团长了解上峰的决定。

团长告诉我们,师长听了此事,立即向上报告,上面指示我们师自由裁量、视机而行。经师部团级军官们紧急商议,决定我们师三个团的兵力,就按郝光伟的计划,如期在山南州附近埋伏待命。

同时,团长让我们几个马上再潜进山南州,全力配合郝光伟擒贼擒王,如有意外,及时报信。

所以我们也就暂时放下了黄掌柜的案子,马上动身前往山南州——我们毕竟是国军,自然是以军事为重。

这次我们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到堤子湾张大彪家,一是归还马匹、聊付酬资,二是想要先了解一下近来的动静。

好在李师父和琉璃眼兄弟仍在那里,熟人相见、分外热情。

琉璃眼说,这几天他在山南州打听了不少消息,郝光伟看来是真心弃暗投明的,现在已经私下放出了被捕的地下党,而且正在准备大办其父寿诞呢。

而他琉璃眼之所以仍未离开,就是因为共军方面对他下达了新的任务,让他全力协助我们拿下山南州,而他们共军想要得到的报酬么,就是希望我们国军收复山南州以后,能够将战利品中的武器弹药给他们一部份——共军在这方面缺口太大!

琉璃眼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在做郝光伟的策反工作中,人家是不少出力的,虽然我们私下交情不错,但阵营不同、各为其主,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我们无法作主,只能表示,一定尽力说服长官,尽量将日军的武器给他们一部份。

听了我们的来意,琉璃眼自告奋勇,表示郝光伟正在采办鸡鸭鱼肉,你们不是在炊事班做过吗,何不装作掌勺师傅,潜伏在郝光伟的身边呢?

这个主意不错,他郝光伟能够派袁福庆他们打入我们团,我们当然也应该礼尚往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由琉璃眼先进城联系郝光伟,让他安排人收下我们。

经过琉璃眼的帮忙,我们几个人全部以厨师伙夫的身份混了进去。

初九那天,郝光伟大摆酒宴、场面十分壮观,而且长官们的宴席,就设在警备司令部所在的礼堂中。

我们几个眼看在戒备森严的护卫中,日军的大小头目一个个鱼贯而入,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特别是看到郝光伟他们低头哈腰的迎进一名日军头子时,我们心知,这肯定就是石井次郎无疑。

正当酒宴气氛高涨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三声巨响,这正是我们约定的信号。

那些日军将佐们知道事情不对,立即弹跳起来,想要冲出去,怎奈四周全是黑洞洞的枪口,眨眼间就有郝光伟埋伏下的亲信们冲过去缴了他们的械,一个个捆了起来。

与时同时,城外枪炮齐鸣、杀声震天,很快就冲进城门。那当然是我们国军三个团的精锐勇士。

准备的时间很长,而真正的战斗时间却是很短。我们与郝光伟的手下弟兄里应外合,很快就控制住了山南州的局势,其速度之快、过程之顺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原来,自从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军主力在华撤走不少,转而投入到太平洋战场上,如今整个山南州的日本驻军,不过一千余人,平时全靠郝光伟那帮伪军支撑呢。

今天数千伪军倒戈而击,再加上日军大部份头目已被诱捕,当然是势如破竹、进展极快,我们师三个团的兵力,差不多没有费什么周折,就已经在守城伪军的配合下攻了进来。

由于提前活捉了日军的大小头目,有道是蛇无头不行,那些守城的小日本,很快就被打得晕头转向、死伤惨重,剩余举械投降的鬼子,也被平日深受他们欺压的伪军们收拾得很惨。

大获全胜以后,李师长传达了司令部的命令,令郝光伟所部编成一个独立团,隶属于我们师,仍旧驻守山南州,其军阶仍为大校级别。

至于琉璃眼他们共军所提的条件,师长也是非常大度地把原守日军的武器全数送给了他们。

郝光伟摇身一变,成了驻守山南州的国军长官,虽然并未晋阶,仍是十分高兴。而我们团这次克敌复土,自然是立下大功,由李师长向上报告后叙功行赏。

团长带领原属弟兄们,仍旧挥师南撤,驻防朱雀城。霍排长邀请李师父与我们一块回朱雀城,准备让他师父协助我们处理黄掌柜一案。

回到朱雀城以后,全团上下喜气洋洋,特别是刚入伍的新兵们,这次没有什么损失就打了个大胜仗,一个个认为抗日杀敌不过尔尔……

渡过了热闹非凡的庆功宴之后,我们又开始了正常的兵营生活。只是由于暂无战事,团长仍旧让我们出手协助解决黄掌柜一案。

这个时候我们已是今非昔比,有了匿尸宗高人李师父在旁指点,我们当然是信心倍增,准备在这几天争取解决了那个怪事。

我们将黄氏一案非常详细地给李师父讲了一遍,请求李师父协助我们解决此事。李师父爽快地答应下来,而且十分轻松地告诉我们,对于这种小事,那是十拿九稳的。

李师父让我们向黄掌柜的夫人问清了他的生辰八字,然后檀香一柱,闭目入定,准备过阴去查清此案。

我们围在室外,非常渴盼地等待着,终于盼到了李师父过阴而回。

“呵呵,李师父,您老人家这次一定是弄清楚了那个案子!”刘老大进支后第一句话就如此肯定,显得是非常自信。

“哟,何以见得啊,刘营长?难道你也有未卜先知之术?”李师父笑眯眯地说。

“这个嘛,很简单。从老人家满脸轻松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出来的!”刘老大笑道,“要是没有查清是怎么回事的话,老人家一定是满脸沉重的。”

我们几个放声大笑,这刘老大察颜观色的本领还真是不错的。

“师父,那个黄掌柜,他到底是被什么鬼怪妖邪所杀害的啊?”霍排长急切地问道,“是他弄那黄氏三板斧招牌菜过于残忍,这才招来的报复?还是他买来的那幅《钟馗仗剑图》惹来的祸端啊?”

“呵呵,你们几个猜猜看?”李师父故意卖个关子、吊吊我们的胃口。

“我先猜、我先猜!”大傻兄弟叫嚷着,只怕别人先猜对了一样,“那个黄掌柜,肯定是他残杀生灵,碰到了什么精灵前去寻仇,一口咬下了他的脑袋,这才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嘛!”

李师父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大傻兄弟的猜测。

小李兄弟频率非常高地眨了眨眼睛,十分自信地说:“要我猜嘛,肯定是那天师钟馗嫉恶如仇,看到黄掌柜一心钻到钱眼里,虐杀了那么多的生灵,这才忍无可忍,现身显灵砍掉了黄平国的脑袋!要不,他钟馗天师何必低头转身、显得心中有愧呢!”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被小李兄弟抢先说了出来,”狗蛋急忙随声附和道,“这其中的原因有两点,第一就是黄平国的脑袋是被利刃砍掉的,而不是被什么咬掉的,因为县长说的很清楚,脖子上的切口十分整齐,说明所用刀斧十分锋利,只是你们被袁萧瑟的离奇传闻给误导忽疏了……”

狗蛋的话还没说完,霍排长就点头肯定:“嗯,分析的有道理,我也记得县长说过这样的话,说是刀口齐整,似为利刃所割。那第二呢,狗蛋兄弟?”

“哈哈,这第二点么,钟馗天师法力高强、鬼判难近,有他护主,别的妖邪精怪肯定难以接近,而他却低头转身,显得非常惭愧似的,不是他干的,还有何人?”

狗蛋分析的虽然有些反常离奇,却也是合情合理,毕竟事实就是那样,既然黄掌柜的脑袋不是被什么精怪咬掉而是利刃所为,也就排除了他虐杀动物招至的报复——那些鬼怪精灵们,吓都能够吓死他,怎么可能手持刀斧利刃呢?

而那钟馗天师,却是嫉恶如仇、手掌利刃,极有可能就是他老人家显灵除掉了黄掌柜,从而挽救无数生灵于水火!

更何况黄掌柜死后,他老人家确实是低头转身、似有惭愧呢?!

我们几个都是眼巴巴地看着李师父,等待他老人家点头认可,夸奖我们分析准确无误。

只可惜李师父仍旧是笑眯眯地连连摇头,表示我们仍未猜对。

“好了好了,我看还是别再猜了,”刘老大赶快说,“还是请李师父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别再让我们心里痒痒的啦!”

“是啊,要是我们有那个本事一猜而对,还要那些警察县长他们干什么?”我也非常想要知道,黄掌柜遇害的真实原因。

“呵呵,你们啊,都是猜得根本不挨边儿的!”李师父说,“现在你们赶快去县衙,让官府派人火速缉拿朱雀城的杀猪匠许赖孩,千万不要让他给逃掉了,等你们回来,我再给你们详细讲讲!”

我们不敢迟疑不决,立即出营直奔县政府,将此事与县长一说,请他赶快派警察前去捕捉许赖孩归案!

好不容易有个线索眉目,刘县长二话不说,当即派了数名警察前去执行。

而我们几个反正闲来无事,而且团长有话在先,让我们协助处理此案呢,所以也就趁个热闹,与那几个警察一块前往——顺便验证一下李师父说的到底对不对。

那几个警察都是朱雀城的本地人,对人情道路自是十分熟悉。带着我们很快就赶到了集上。

“那个卖肉的汉子就是许赖孩,照护好别让他跑掉了,”警察头目小声提醒道,“注意他手里的杀猪刀,那玩艺儿可是锋利着呢!”

由于我们都是带有枪支,所以听了警察头目的话,也是不敢大意,立即从肩上取下枪来,哗啦啦推弹上膛、以防那许赖孩狗急跳墙。

“几位官爷,你们要买肉吗?”许赖孩明明看到我们严阵以待,却是故作平静地问道。

他这一故作冷静,反倒让我们对李师父的话是相信了八九成——他这一套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要是心中无鬼的杀猪卖肉汉,看到军人与警察手持枪支的向他靠近,肯定是知道事情不对,不说惊慌失措,至少也会问对方自己犯了什么事,而不是故意装聋作哑的。

“欲盖弥彰啊,这小子!”刘老大说,“我们几个不方便下手,让警察们上,如果他敢反抗逃跑,弟兄们再出手不迟!”

“许赖孩,放下刀,举起手来!”警察头目大声喝道。

许赖孩迟疑不决、眼神不定,估计正在犹豫着是束手就擒,还是负隅顽抗呢!

或许是他看到了我们几个全部持枪而立,明白不是对手,胆敢反抗肯定是枪弹齐发,这才非常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利刃,把手举了起来。

几个警察如狼似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去,控制住了许赖孩,把他给铐了起来。

我们原本意为,那许赖孩肯定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铁证不承认,想必他一定是大呼冤枉什么的,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知道大势已去,用肩膀扛开了两边的警察,大声叫道:“闪开,不用你们扶,老子自己会走!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老子我许赖孩不后悔!”

这一下,反倒是让我们惊奇不已。按说警察拘捕于他,只是审问而已,毕竟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他为何如此爽快地承认了呢?

“好样的,许壮士,敢做敢当、好汉本色啊!”刘老大冲许赖孩称赞道。

“哼,我许某算不上是什么好汉,黄平国那个狗东西是罪有应得!”许赖孩大声说,“老子只后悔忍了那么多年,早知如此下场,还不如在大街上人多处直接砍死他呢!”

“嗯,爽快!是个汉子!”大傻兄弟也快走两步跟了上去、佩服地说,“能不能让大家知道一下,那个黄掌柜到底哪个方面该死呢?”

“成!没问题!反正被你们抓住了就是死路一条。他娘的黄平国那个狗日的王八蛋,老子早就想宰了他!”许赖孩胡乱地骂了起来。

“走慢点儿,你讲讲,也让大伙知道是怎么回事嘛!”刘老大示意他边走边说,让押解他的警察也放慢脚步,好让我们知道这里面的恩怨情仇、杀人缘故。

就这样,我们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慢腾腾地陪着许赖孩向县衙走去,边走边听许赖孩说他砍杀黄掌柜的缘由。

原来,这个许赖孩与黄平国多年前本是同行,都是以杀猪卖肉为生。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儿也不错。他们两个为了自己的生意多赚钱,都希望对方早日跨掉、洗手改行。

初期还算是正常竞争,一个比一个把猪毛褪得干净,斤成上全部是稍有多余、绝不缺斤短两,而且对人热情、和气生财。

但后来黄平国采用注水和其它不正当的办法,慢慢的挤得许赖孩的生意是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许赖孩自认竞争不过黄平国,只得洗手改行,做起饭馆的小生意。

没有想到黄平国垄断杀猪行业后赚了不少钱,竟然也干起了饭馆的生意,与许赖孩唱起了对台戏。

那黄平国脑子活、点子多,除了一些独创的招牌菜漫天要价之外,与许赖孩同样的菜品却是保本、甚至亏本而卖。

这样以来,慢慢的又再次挤垮了许赖孩的饭碗。

许赖孩自认倒霉,只得盘出饭馆,再次重操屠刀,干起了杀猪卖肉的老本行,想要与黄平国井水不犯河水。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黄平国后来接下望江楼,养的伙计太多,而且本身用肉不少,所以就让人兼营杀猪卖肉的行当,除了自己酒楼所用,还低价对外销售!

这在许赖孩看来,他黄平国分明是故意与自己作对,想要把自己赶尽杀绝!

俗话说,坏人衣饭、如同杀人父母。许赖孩忍无可忍,最后手持杀猪刀,趁夜潜入其家,砍下了他的脑袋!

押送许赖孩归案以后,我们回去面见李师父。没有想到李师父他老人家一席话,说得我们全部是目瞪口呆,这才认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奇案(4)

由于李师父的指点迷津,我们几个协助警察缉拿到了杀猪卖肉的许赖孩,而且那厮倒也爽直,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捉拿于他,肯定是东窗事发、败露无疑,也就非常坦荡地承认了他就是杀害黄掌柜的凶手。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几个对黄掌柜一案的这个结局仍是感叹不已。

“以前听那些说书艺人在说水浒的时候,那里面的梁山好汉们经常说是‘坏人衣饭、如同杀人父母,当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今天看来,确实是很有道理的啊!”小李兄弟感叹道。

“没错,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路留一步、味让三分,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自己吃尽占完,绝对不能是自己吃肉,让人家连汤也喝不上!”我说,“量大福也大、机深祸亦深,凡事不能做得太绝啊!”

“不对、不对!两位兄弟说的都是有些道理,但还没有说到病根儿上,”刘老大说,“这叫作与天斗、与地斗,就是不能与人斗。自古以来,人们战天斗地,死的人也没有多少,反而是争取来的好处更大;但人与人斗,小则失和、大则伤命,再往上说,那就是两国交兵、尸山血海!”

“嘿嘿,还是刘老大见解深刻,人与人、国与国之间的冲突,也就在于一个‘争字,如果没有人与人争、人与人斗,这个世道就太平啦!”霍排长说,“就拿这次抗日来说吧,如果小日本老老实实的呆在他东洋老家,别打我们华夏国土的主意,哪里会死这么多人嘛,说其根本,还是人与人争斗罢了!”

……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们几个感叹着、议论着,由人与人之争,谈到国与国之斗,最后又回到了那些微言大义、扑素精妙的老话当中: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做绝害自身!

回去见到了李师父,我们自然是对他交口称赞、佩服不已,说李师父法术高妙、直能通神,要不是李师父出手相助,还不知道这个许赖孩逍遥法外到何时呢!

但李师父却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就让我们几个张口结舌、如坠云雾:“呵呵,差矣差矣,这个许赖孩啊,他只是一把杀人的尖刀,却并非是那掌握刀柄的手!”

“这个?李师父你这话的意思是……”刘老大惊愕地说,“李师父是说,那个许赖孩的背后,还另有他人主谋吗?”

“呵呵,如果事情只是像你们说得如此简单,那么,他们官府衙役都是吃闲饭的废物么?而且那个许赖孩一刀杀掉黄掌柜已是冤气得出,为何还要掳走黄掌柜的头颅呢?”李师父不答反问,让我们原本以为已经告破的黄氏一案,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师父,那个许赖孩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他承认就是他杀了那个黄掌柜——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他肯定不会乱说的啊!”霍排长十分迷惑不解地问其师父。

“那些被吊死鬼迷住而上吊、被鬼上摄魂狂吃沙土当沙糖、被水鬼诱惑而下水等等的人,在表面看起来,都是他们自己自愿的。但那是他们真的想要上吊、想要吃土、想要下水的吗?”李师父说。

“李师父说的这些怪事,我都曾听说过,也有部份是亲眼看到过的。但那些人只是当时迷惑无知、事后清醒后悔啊!”

“就拿那上吊自杀的人来说,吊死鬼蛊惑劝说着人活着受罪、死后得到解脱,让人迷迷糊糊的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意思,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弄根绳子,一旦套到了脖子上面,那就中了圈套、九死一生了!”刘老大说,“不过,要是恰好被人所救,过了那个时辰,他就清醒过来了,不会一直犯痴迷糊的。”

“是啊,师父,你看这许赖孩,他砍死黄掌柜都已经十来天,黄家找不到他的头颅,就用木材雕了个头入土下葬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许赖孩仍未清醒过来么?”霍排长不由得质疑起他师父。

我们几个站在那里听他们议论着,心里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首先,李师父确实言之有理,黄掌柜一案似有蹊跷,如果许赖孩身后没有高人或者神鬼相助,就凭他一介屠夫粗人,很难把案子办得如此不留马脚,而让官家警察们束手无策、久拖难破。

更重要的是,那许赖孩砍杀黄掌柜以后,已是冤气得出,根本没有必要携其头颅、徒增破绽,而且是一切如常、不逃不避的。

但是,刘老大和霍排长他们质疑的也是非常符合实际、不无道理。

因为鬼怪迷人,不过一时片刻而已。从黄掌柜被杀到今天,已是十天有余,若是许赖孩是受蛊中邪的话,应当是早已清醒如常。

如果主谋指使许赖孩砍杀黄掌柜的另有他人,那么,一介杀猪粗人,怎么能肯代人受过、甘愿掉头呢?这难道当真如古人所说的那样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吗?

我们几个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难以判断这个黄掌柜一案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师父却是笑呵呵地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几个,听说过的轶闻典故、野史杂谈确实不少,想必肯定是对荆轲刺秦的掌故非常熟悉吧?”

“哈哈,这是当然啦!名传千古的大刺客与一统华夏的秦始皇,他们两个碰到一块的故事,自然是流传万年、妇孺皆知!”刘老大笑道,“只是可惜那个荆轲好汉了,啧啧,功亏一篑、遗憾终生啊,要不是他当年失手,现在还不知是什么世道儿呢!”

“那么,荆轲刺秦为什么会失败呢?要知道当时他荆轲的胆量盖世无双、荆轲的击技娴熟高强、荆轲所用的利刃见血封喉,而且荆轲所带的秦国叛将樊於期之头、以及督亢地图颇受秦王信任,从而让他得以近距离面见秦王等等,这么多看似必成的条件,为什么偏偏会失败呢?”李师父提起典故滔滔不绝。

“嘿嘿,这当然全怪荆轲的助手秦舞阳啦!那小子纯是一个地痞流氓泼皮户,在市井街坊上称霸一方还可以,一旦到了真正的大场面上,他就不行了!”小李兄弟抢先回答说,“这就是老人们所说的,狗肉上不了席面,他秦舞阳就是这种货色、有蛮勇而无虎胆,做不成大事的!”

虽然民间对荆轲刺秦一事众说纷纭、说法不一,但整体上还是为荆轲惋惜的居多;而对荆轲刺秦失败方面,大部份人还是认为,是他的助手秦舞阳办事不济、坏了大事。

如果太子丹能够多等几天,让荆轲和他的生死兄弟前去刺秦,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多了,只是人生不能回头、历史不容假设啊……

“嗯,小李兄弟说的不错,当年荆轲刺秦之时,那个秦舞阳要是在旁边一块动手,哪怕是截不住秦王,至少能够替荆轲挡住夏无且的药囊,不让荆轲分心受阻,也不致于遗憾千古啊!”刘老大说。

“呵呵,说的不错!你们可否清楚那个秦舞阳最后的下场吗?”李师父问道。

“这个?荆轲被秦王击中八次,后来被武士当场砍成肉泥了,至于秦舞阳么,我想肯定也是活不成的!”刘老大说。

“不错,老夫熟读《史记》,特别是对《史记.刺客列传》更是倍感兴趣、了然于胸,”李师父说,“但那《史记.刺客列传》中对秦舞阳的结局并没有写清道明,反而在巫家之书中记载的非常清楚!”

“哦,还有这等到事儿?秦舞阳的下落在《史记》当中确实没有交代明白,但怎么可能在巫书上面记载得十分清楚呢?”刘老大惊奇地说,“要知道无论是荆轲还是秦舞阳,他们都是武士侠客,而不是巫门中人呐!”

“这样吧,各位都少安毋躁,请我师父他老人家给大家详细讲讲,如何?”霍排长提议说。

反正我们策反了郝光伟、拿下了山南州,立了个不小的功劳;近来又无战事,而且我们刚刚帮助县衙官府破了黄氏一案,协助逮到了杀人凶手许赖孩,自然是难得有空儿闲聊。

我们近来无事一身轻、只嫌日月长的,听听李师父他老人家讲段轶闻奇事权当消遣嘛——至于许赖孩的背后主谋,不管他是人是鬼,至少他本人已经承认,暂时不会有人质疑这个结果的。

小李兄弟更是眼明手快,非常殷勤地给大家每人倒了一碗开水,让李师父润润喉咙、慢慢道来。

“呵呵,好啊,反正是闲来无事,老夫也就抖抖多年的旧包袱,给大家讲讲胸中的巫门奇事吧。虽然只是巫门之书,在可信度上堪比野史,应该是比较接近当年真相的。至于匪夷所思、古怪离奇之处,你们也就权当故事来听吧!”李师父饮口茶水,这才开口讲了起来:

话说战国后期,秦国已现横扫天下的霸气,小小燕国的弹丸之地,当然难逃被灭的命运。

当时太子丹也是非常清楚,要想靠兵力抗秦,无疑是以卵击石而已。所以他想另走捷径,准备效法鲁国,像鲁国那样,由敢死猛士曹沫一人,手执匕首、劫持齐桓公,以逼迫齐桓公归还被侵占的土地。

曹沫劫持齐桓公、收回国土的事儿大家肯定也比较熟悉,所以老夫在此就不多讲了。

那个太子丹用心良苦、低三下四,终于使荆轲和秦舞阳踏上了刺秦之路。

因为秦舞阳在刺秦以前,少年杀人、声名显赫,也算是胆识非凡之辈,而进了秦王大殿之后,突然判若两人,面色青白、浑身发抖,差点儿坏了大事,让荆轲无法接近秦王。

好在荆轲冷静以对,终于取得秦王信任而得以接近秦王。

等到图穷匕见之时,只要秦舞阳勇敢上前,冲过去截住秦王,让荆轲得以下手的话,那个结果肯定就不是后来的局面了。

可惜的是,从荆轲持匕动手,直到秦王的侍医夏无且用药囊砸向荆轲、以迟缓其追杀秦王,到最后秦王反戈一击、众武士砍杀荆轲,那个秦舞阳一直并未上前,眼睁睁地看着荆轲倒下、被剁成泥……

而这一切,都被那个夏无且亲眼所见,自是十分清楚。

不用说,自古以来就是功高莫过救主,他夏无且立下救主大功,秦王当然对他赏赐颇丰,而且越发得到秦王的信任与赏识。

至于那个秦舞阳,众臣清醒过来以后,纷纷叫嚷着要以酷刑处死,以此向秦王表现忠心。

但是,夏无且却向秦王进言说,幸亏这个秦舞阳没有出手相助荆轲,否则大王危矣,故而暂且保下秦舞阳的项上人头。

秦王认为夏无且言之有理,要是秦舞阳与荆轲合力,后果实在是难以设想。而这个夏无且临危不惧、救主有功,所以秦王就问他,是不是要赦免秦舞阳无罪?

夏无且摇头否认,说是这个家伙面色有异,并非是他不想刺杀大王,更不是他被吓得肝胆俱裂,而是他身上有冤痋作祟,让他无法自主而已!

所谓冤痋,也就是一些死得极为痛苦,生前被折磨得魂飞魄散,那些魂魄不全的冤死之气,无法转世投胎、或者化为厉鬼,所以那些冤气残魂只能凝而聚之,成为冤痋。

而这冤痋,虽然灵识不全,只靠残存的记忆来报仇雪恨,却是非常厉害,一旦钻入人体,就能够左右人的灵魂,让那人去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

冤痋入体与鬼魂附体不同的是,鬼魂附体,只是驱逐压制人的灵识,借用人身做一些事情,一旦鬼魂离开,那人就会清醒过来;冤痋进入人体以后,它并非是夺舍重生,而是能够诱导人,把它的想法变成活人自己的打算。

也就是说,如果钻入人体的冤痋想要喝水的话,纵使那人三天不吃咸的,也会感到非常口渴而拼命喝水;如果冤痋想要品尝美酒,既使那人滴酒不沾,也会开怀畅饮,而且认为是自己突然想要喝酒的……

作为秦王的一个侍医,夏无且为何能够从秦舞阳的脸上看出来这个秘密呢?

这是因为夏无且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巫医。

说起巫医,其实在上古时期,巫与医本是一家的,巫师能通鬼神,自然可治一些怪病;而行医之人,也是多通巫术,这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巫医不分家之故。

只是到了春秋之时,巫医多已分道扬镳、各司所长。从此巫师不再以医术治病救人,而是专职求神问鬼、占卜吉凶;而岐黄术士也不再从事巫术而专职悬壶济世。

不过,俗事没有绝对,奇人多有例外。像一些声名显赫的巫师奇人,除了能够占卜吉凶之外,医术方面亦是胜人一筹,自然能够充当杏林中人。

那个夏无且就是如此,虽然名为秦王的侍医近臣,实为一代巫门高手——秦王本身就是重视仙巫之术嘛,后来他一统天下之后,成为了亘古一帝,仍旧是甚为倚重方士奇人!

所以说夏无且请求秦王,让他作法逼出秦舞阳体内的冤痋以后,再处决秦舞阳不迟。秦王也就答应了夏无且。

因为那种冤痋,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历久术深的冤痋,钻入人体之后,能够完全操纵活人如同木偶;而刚成不久、法术尚浅的冤痋钻入人体以后,则是只能催促活人的潜意识,把他想做而未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控制他不计后果的去做,借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冤痋毕竟不是寄生虫,它钻入人体达到了它的目标之后,就会慢慢离开人体,而托身于人尸之中,摄取尸首之中残余的灵识以提高其法术。

夏无且从秦舞阳体内逼出了冤痋以后,才将秦舞阳送还秦王,赏他一死了账。

后来,那夏无且离开秦王以后,专事修炼巫术,把从秦舞阳体内得到的冤痋加以彖养,巫术更是精进不少……

夏无且到了晚年以后,在他弟子门人的扶佐之下,著有巫书一本,唤作《无且藏秘》。而在他所著的《无且藏秘》一书中,详细记载了当年荆轲刺秦的经过,并把荆轲身后之事交待的非常清楚。

据那《无且藏秘》记载,当年钻入秦舞阳体内的冤痋,原是荆轲在行侠江湖之时,被他所杀的残魂所化……

因为《无且藏秘》一书记述的荆轲刺秦之事,与太史公他老人家的《史记》惊人的相似,所以世人多赞太史公尊重史实,老夫却赞《无且藏秘》记载可靠!

……

听李师父讲了这里,我们除了感叹他老人家的通晓古今、博学识广之外,最为好奇的就是,那个许赖孩,难道他也是被冤痋控制了么?

正在这时,突然有两个警察匆匆忙忙地赶来,告诉我们说,抓获许赖孩以后,县长立即对其审问,那厮虽然对砍杀黄掌柜一案供认不讳,却是说不上来黄掌柜的头颅究竟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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