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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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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8 22:33: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厮的额头真够高,守桥的曾是他的旧部,一番眼泪和哀求之后,“华容道”的那一幕重新上演,王英步白脸曹丞相之后尘,终于捡得一条性命。

  后来事情揭发,傅作义处理得也颇有人情味,只是将守桥将官撤职查办,解除他的军职就算了。

  在孙兰峰攻城之际,董其武始终牢牢地据守着乌加河,使得日军就算搭浮桥也冲不过来,只能隔河对峙。

  3月24日,驻蒙军主力到齐,依赖炮火优势才得以过河。

  傅作义不能硬碰硬,便撤出五原,在附近跟日军打游击战。

  小岛吉藏担任驻蒙军救援行动的指挥官,过河之后,他没有找到任何绥军主力部队的踪迹,而傅作义丢给他的五原则完全成了空城一座,什么都没有,既没粮食也没人,倒是城外有很多游击队在不停地进行骚扰。

  在这座城里,小岛根本就呆不下去。他屡次给冈部发电报,要求放弃五原。

  我们守着这座空城,又没吃的又没喝的,还整天担惊受怕,这不是武大郎射箭杆——发穷贱么?

  可是因为桑原及其日伪军被几乎全歼,冈部怕得要命,惟恐遭到追究,所以他怎么都不同意小岛立即撤回,巴巴地希望对方至少立个功,哪怕弄个小胜也好让他有所交待。

  小胜没有,却出现了大败的预兆。

  3月27日,傅作义掘开了乌加河南堤,五原一带成了泛滥区。由于道路淹没,日军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

  见到棺材,驻蒙军司令官才掉了泪,终于决定放弃五原,驻蒙军最后是靠飞机引路才撤出来的。

  五原之战后,冈部因责任问题而奉召回国,驻蒙军也限于兵力不足和给养困难等原因,再未能对绥西发动大规模攻势,

  3月28日,傅作义回到五原。

  当春风从草原吹过,不知留下了多少动人的故事和传说。自“七七事变”后,草原英雄再次崛起,绥军之基业亦从此处开始重新奠定。

  冬季攻势的结果反映了当时正面战场的一个真实状况,即中国军队无力作决定性反攻,而日军因侵占的地方越来越多,可以使用于中国大陆的兵力也已达到极至。

  说得更明确一点,就是大家都很难。

  根据史学家黄仁宇提供的数据,到1939年,日本直接军费已达64亿日元,为开战之初的2倍,全国收入的一半以上转瞬化为乌有。

  石原莞尔曾经说过,如果中日爆发全面战争,至少需耗用军费50亿日元。现在看来,“唯一战略家”估计得还是太乐观了,事实是,已经超过60个亿砸下去,却仍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到1939年底,由于国内的军工生产不敷需要,日本政府甚至把用于学校军训的步枪都收集起来运到了前线。

  日本在东亚的一家独大,无疑是对“九国公约”的公然挑战。英国因欧洲战场的牵制,在大多数时间内还只能保持沉默,甚至妥协和退让,美国则再也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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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8 22:39:43 | 显示全部楼层
  1939年,美国国务院正式通告日本,废除了“美日通商条约”。这个条约于1911年签订,实际上要1940年1月26日才到期,可是美国人不管这些,直接就挥起刀斩了下去。

  这一刀可太狠了。要知道,当时美国产品占到了日本总进口物资的百分之四十以上,而且很多大宗战略物资,像石油钢铁之类,都非得从汤姆大叔手里才能买到。

  自此,日本不但要对付中国和苏联,开战名单上又加入了英美,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仇敌满天下。

  细数手上的棋子,日本统帅部才发现自己在中国大陆陷得有多深,如今要想拔出脚来都非易事。

  赶快撤掉一些吧。

  军部制定计划,预计分两批撤,第一批是到1939年底,将关内日军由85万减至70万,第二批是到1940年底,由70万减至40万。

  第101和第106师团的复员,实际就是首批撤兵计划的一部分。可是这个计划却遭到了“中国派遣军”的强烈反对。

  如今的“中国派遣军”可不得了,华北的“华北方面军”、华中的“华中派遣军”、华南的第21军都由其直接指挥,也就是说,只要是在华日军都得听它的。

  日本军部怎么样,同样得礼敬三分,所以首批撤兵计划刚开了头,就执行不下去了。

  “中国派遣军”的司令官是西尾寿造。他的上位,几乎就是干得好不如关系好的现实缩影。台儿庄打成那个鸟样,可只要有人罩着,人家的仕途在小小弯曲一下之后,照样可以喷着火箭往上升。

  先是被任命为训练总监,成为日本陆军三大首脑之一,然后又出任在华陆军最高指挥机构的一把手,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

  板垣军功够高了吧,也才不过在他手下当一个总参谋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凡是庸才大多不允许手下有多高明,西尾也是如此。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应该说打仗颇有一套,在兵少将寡的情况下犹能维持现状,特别是躲过了第五、九两战区发动的冬季攻势,算是难能可贵,可是这人太有个性,连统帅部的命令有时都敢质疑,于是西尾就选择了让冈村走路,后者被委以军事参议官一职,从此离开了武汉前线。

  一切重新开张,西尾打算在任内做出点样子。为了防止冬季攻势这样的大规模攻势再次出现,他决定趁中国军队进入休整的机会,集中兵力打击第五战区。

  在把军部的球踢回去后,原拟复员或回国的部队都留了下来,“中国派遣军”也就有了大动干戈的资本。

  知道第11军兵力不足,别说攻,守都困难,西尾采取了“东兵西调”的办法,从驻扎江浙沪一带的第13军中抽出7个步兵大队开赴武汉,归第11军新任司令官园部和一郎中将统一指挥。

  园部和一郎与冈村宁次是同学,而且是从陆士一直“同”到陆大的同学,后来冈村到关东军任师团长,园部也追了过去,同样是当师团长,现在又来武汉接班——敢情蹭明星的光也不是这么个蹭法,还搞得形影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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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8 22:44: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别人怎么想,园部的确有超越前任的劲头和想法。为了确保此次一击能胜,他以三个师团为基干主力,再分别配属15个步兵大队,使进攻五战区的实际兵力一下子超过了四个师团。
 
  即使“东兵西调”之后,第11军一共也才七师四旅团,园部这次是真的把最大赌注都押上了。

  其实大家都在赌,日本军部赌“中国事变”能够最终解决,西尾赌自己开张大吉,园部则赌自己是不是比冈村还要会来事。

  李宗仁和他的将官们又要经受新的考验了。

  早在冬季攻势时,右翼兵团司令官张自忠曾接受美国记者史沫特莱的采访。本来大家谈得还算顺利,可记者忽然问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问题引起了张自忠巨大的反感。

  史沫特莱问:您认为中国有如此多的伪军的首要原因是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专门针对张自忠的,之前也问过川军首领王缵绪。

  为什么有这么多伪军?那位老大给出的答案倒也中规中矩:因为他们不读书嘛,要是他们多读儒家经典,就不会去当伪军了。

  史记者不愧是名记者,反应十分快捷:据我所知,有好些伪军头目可都是饱读经书的。

  王缵绪无奈地看了看这位刁钻记者,只好作出如下解释:读书要认真,你说的伪军头目们肯定读书很浮浅。

  史沫特莱了解了一下,川军首领自己从不读书,哪怕是“肤浅”地读。他的指挥所里连一本书都找不到,更别说儒家经典了。

  与王缵绪不一样,张自忠没有这么会吹牛,但他战绩彪炳,而且几乎就是王缵绪嘴里所称道的那种典型——少时读过儒家经书,从军后手不释卷,看的都是各种军政书籍。

  史沫特莱认为张自忠会给他一个认真的答案,却没想到对方听后,脸色骤变,只用一双眼睛冷冷地瞪着她:不知道!

  无冕皇帝一支笔,谁敢得罪,张自忠的态度使史沫特莱大为光火,事后还气呼呼地对张自忠的幕僚发脾气,说她永远不理解也不会信任像张自忠这样的人。

  其实归根到底,人还是得厚道。

  采访之前,史沫特莱翻过张自忠的资料,知道对方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却仍要这样提问,是不是故意的还真的很难说。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美国女人不能理解的事还多得很,比如她就不知道,在那一刻,一个人的心已被深深剌伤了。

  自从离开华北后,张自忠每战必竭尽全力,但一个勿庸置辨的事实是,仗越来越难打,离华北和平津也越来越远了。

  打仗是可以麻痹人的神经的,然而不打仗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关于伪军的问题,就那么让人难以承受。

  当年的一双生死兄弟,一个背叛了另外一个,虽然那一个后来选择了宽容和原谅,可是只要不把对方失去的给找回来,你就永远难以真正得到心安,即使活着也会像尘土一样毫无价值。

  那是心中缠绕很久的一个死结。

  我不是伪军,也不是汉奸,我不是,我会把所有失去的都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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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8 22:4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宋哲元的境况很不好。

  虽然已卸去征甲,但他仍以“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自勉,也以这一信条来教育和要求别人。

  石友三曾是他的部下,听说有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事后,他亲自给石友三发去电报,要后者珍惜个人声誉,服从战区命令。

  汪精卫和他索无瓜葛,但在对方叛逃之后,他专门致电蒋介石,痛骂汪氏是叛国行为,为国人所不齿。

  他始终忘不了的,当然还是那片战场。只是从那里传来的,基本都没什么好消息,即使偶有打气文章,以行家的眼光看过去,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妙来。

  宋哲元按捺不住,颇思重上战马,他对别人说:要是宋某出去带队伍,敌人决不致有如此猖獗。

  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当时宋哲元由于长期心情郁闷,已经患上了严重的肝病,谁也不可能让一个病人去带兵打仗。

  后来他搬到成都,住在香港的女儿见父亲病势越来越沉重,后方又缺乏药物和良医,便写信劝他到香港去就医。

  宋哲元回信一封:我是军人,不能在前线杀敌,已经抱憾。你们还劝我去香港,是叫我逃避责任吗?

  坚决不去香港,却闹着要去西安,因为那里离华北更近一点。

  家人和医生屡劝不听,只好叫来了秦德纯。

  秦德纯跟随宋哲元半辈子,对他知根知底,便劝众人:随他的意吧,别叫他心里不痛快了,这样反而可能会好一些。

  可是宋哲元哪里还能够长途奔波,只行了两百里,到绵阳就再也动不了了。

  在绵阳时,宋哲元的病情急剧恶化,常常不断吐血和昏迷。有一天清醒过来,他对前来看望的旧日同僚说:军人不能战死沙场,死也不能瞑目……

  当年宋哲元离开北平时,由于行程仓促,没有来得及把住在天津的家人带走,后来也只是接出了妻女,老母年纪大了,不可能携之远行。

  宋哲元托人带去了一支刻着自己小名的拐杖——今生恐怕再也不能见面,这就是唯一信物。

  他终于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梦中,似乎又走在了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之上,那是北平,是天津,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地方,是眷恋一生的精神家园。

  还有那群兄弟,曾在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一起挣扎,一起迷惘。

  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无法忘记……

  1940年4月5日,宋哲元病逝锦阳,时年仅五十四岁,那一天是中国传统的清明节。

  在宋哲元退养期间,张自忠仍定期发去电报,以报告战场上的进展情况。

  当然电报中要常有胜利消息,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胜仗,只要能让对方高兴,张自忠都乐此不疲。

  只是这太难了,越往后面越难。

  冬季攻势之后,第五战区就进入了休整补充阶段,可是由于后方物资极端匮乏,所谓补充,多数情况下都只能沦为一句空谈。

  桂军第84军算是李宗仁的亲兵部队了,却也是要什么没什么——要工事材料,没有,要工兵,没有,要炮兵,更没有!

  李宗仁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比台儿庄大捷前都惨,在两手空空的情况下,他能给予各部队的只有一纸死命令:假如打起来,一线官兵必须与阵地共存亡。

  连桂军都是这个样子,其它部队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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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8 22:5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早在冬季攻势时,张自忠就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冰天雪地中,官兵们白天单衣赤足,冻得连手都扳不开枪机,到了晚上则只能以稻草当被窝御寒。悲哀的是,谁也无法改变这种境况,张自忠能做的,只是带着这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部下不停地去厮杀,去拼命,这让他倍受煎熬。

  冬季攻势之后,兵团建制撤销,张自忠仍为第33集团军总司令。看起来他可指挥超过十万之众的集团军,其实这个集团军很难指挥,各部队原来都来自不同的单位,有的是一味保存实力,不愿意真正跟日本人打,有的则是战斗力极弱,就算想打都不是那块材料。

  能依靠的,仍然只是59军。

  可是59军也不是磨不钝的铁枪头。这支当年华北首屈一指的雄师,曾拥有三万精兵,但自台儿庄大捷后,每打一仗就要损耗很多,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而且这一半里面还有很多是后来补充的新兵,其作战能力和素质无法与老兵相比。

  一边是责任不断加重,另一边却是可用之兵急剧减少,张自忠所面对的困境非局外人所能想像。

  一年前的淮北之役,59军单独击退第13师团也不算特别困难,然而一年之后面对同样的对手,却已是倍感吃力,无论鄂北大捷还是襄东大捷,其实胜得都很勉强。

  张自忠清楚地知道,战场之上,幸运之神不会永远眷顾某一个人,这样下去将来非丢人不可,不是大捷,而是大败。

  他也想了很多办法,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联手冯治安第77军,通过“统一思想、健全干部”,使这两支老59军中最强的兄弟师能够协同一致,共同御敌。

  张自忠所说的“统一思想”,就是他在给冯治安的亲笔信中所说的,要跟日军拼,哪怕是拼到底,拼到完。

  可惜此时的冯治安早无“七七事变”时拔剑而起的英武,仍然是能敷衍的继续敷衍,敷衍着布置,敷衍着防守,有时甚至写一些假战报进行搪塞。

  在健全干部方面,冯治安同样做得很差。第77军的军纪本来就不好,南下后由于他的放纵,更是变本加厉。下面强拉老百姓的骡马,有人告状,他竟然说,现在这种情况讲什么纪律,拉几头牲口不算什么,我们不拉日本人也会拉。

  第77军的一个营长不仅强征民粮,而且公开抽大烟,但冯治安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以后大烟少抽点。至于强征民粮的事,则半点也不涉及。

  由此造成的后果,就是很多中下级军官变得十分骄纵猖狂,除了欺负老百姓外,哪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张自忠纵使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人看,亦改变不了对方,他为此十分忧虑,曾对自己的幕僚说:如果没有别的好办法,个人只好早点死掉,不然对不起苦战中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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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9 20:5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死,是张自忠重掌59军后出现频率最多的字眼。实际上他每次作战也是险中求胜,死中得活,“濒死者屡矣”。

  不过在这之前,只要一息尚存,他仍抱有希望,那就是总有一天,自己可以做到无愧于心。

  然而宋哲元病逝的消息,却把这一线希望击得粉碎:那些曾经的岁月曾经的你我,已再不能够重来。

  天还是原来的天,地还是原来的地,却已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又该去往哪里。张自忠的内心有了一种被撕裂的感觉,只有他知道,当一个人离去,剩下的人会有多么孤独。

  名利,地位,荣誉,一般人想要的如今都有了。可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抛弃这一切,就静静地坐在你的身旁。

  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见到友人后,张自忠才抑制不住爆发出来,他捶胸大恸,痛哭流涕:宋哲元先我而去,是天不许我有赎罪的机会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死”真正成为张自忠唯一的人生决择。

  1940年5月1日,第11军对第五战区发动进攻,枣宜会战(枣阳—宜昌)开始,这是自武汉失守后中日之间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第33集团军据守的襄东防线成为日军攻击的首要目标。

  张自忠知道这将是一场大恶战,特地晓谕59军将领: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已毫无其他办法。

  张自忠有死战决心,但他没有想到,战斗之残酷程度远远超出原先的预计。

  从出击日期、路线到包抄迂回的战术,枣宜会战和随枣会战都差不多,但是由于得到“中国派遣军”司令部的支持,日军像南昌会战时那样,进行了高度的特种配备。

  包括第13师团在内,进攻第五战区的每个师团都配备有一个山炮兵大队,此外,园部还将第11军直属的重炮兵旅团、战车联队以及骑兵联队全都派上场。

  对防守工事而言,重炮和战车都是最大的威胁。

  在台儿庄大捷中,中国军队曾用战防炮对付坦克战车,然而此一时彼一时,日本人的武器也在不断更新换代。

  一炮便能干掉的89、92、94式战车已成过去时,刚刚出来的95、97在装甲厚度和火力上今非昔比,尤其97式战车,被称为是日本在二战中装备最成功的一种坦克,要想把它轰个对穿过颇不容易。

  5月2日,第13师团便突破了襄河东岸的右翼防线,这一速度比随枣会战还要快得多。

  张自忠迅速调整部署,派第38师等部队东渡襄河,对北进之敌实行侧击。

  过河的部队很多,但数第38师打得最凶,因此也最为引人注目。第13师团不得不回过头来,对第38师进行合围,后者处境十分险恶。

  5月6日,张自忠召开集团军会议,提出要渡河督战,以挽危局。

  在场将官都认为主帅不宜亲征,应该让身为集团军副总司令的冯治安去。

  宋哲元病逝后,张自忠曾致书冯治安。

  他说,佟麟阁和赵登禹都死在南苑,现在宋哲元又死在四川,老29军的将领,只剩下你,我,还有刘汝明等几个人了。

  我们不知什么时候也将永别,所以应立即下定决心,趁没死的时候,为国家和民族尽最大努力,不死不休,那样,即使在九泉之下相遇,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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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9 21:02:31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这番肺腑之言,显然对冯治安的触动并不大。电话打过去,对方说他抽不开身,而且还劝张自忠也不要去。

  张自忠不再犹豫,当晚他给冯治安留下了最后一封信——

  我因责任所系,必须过河与敌一拼,假如事情不顺,将奔着最终的目标而去。总而言之,不管做好做坏,一切求良心得到安慰。

  5月7日,张自忠东渡襄河,这实际上已是他第四次亲自渡河作战。

  仅仅三个月前,第11军就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春季攻势,那一次的情况也险恶异常,同样是张自忠在渡过襄河之后,以侧击的方式发动猛击,才最终扭转了局势。

  可是那句话永远是对的,战场之上,幸运之神不会始终眷顾某一个人,如果说前面三次都庇护了你,那么到第四次,你就不一定会那么走运了。

  平时张自忠的衣着与普通士兵无异,但这次他似乎已有预感,一反常态地穿上了将军制服,并戴上了中将领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第11军往北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5月8日,中路的第39师团攻占了枣阳,西路的第13师团和东路的名古屋第3师团对中国军队完成了第一层合围。

  如果张自忠不渡河督战,前面曾屡次出现过的险境必将再现。

  事实上,在他未过河之前,东岸部队已是一盘散沙,相互间失去了联系,大部分都在各自为战。

  集团军总司令过河之后,形势即刻逆转,三军士气大振。

  5月10日,张自忠指挥东岸集团军所属的5个师,开始由南自北向枣阳推进。

  他要反过来截断日军后路,让对手吃不了兜着走,然而在关键时刻,集团军总部的电报却出了问题。

  从张自忠渡河开始,他拍出的大多数电报都被第11军情报部门截获和破译,而园部也犹如在他身上安装了窃听器和跟踪仪。

  在春季攻势中,园部对喜欢从侧后给他捣乱的张自忠已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还得知,冈村随枣会战的不如人意也与之相关,因此早就多留了个心眼。

  在获得张自忠要截其后路的情报后,他赶紧命令第13、第39师团全部沿襄河东岸南下。

  第33集团军虽在东岸拥有5个师的兵力,但也就第38师比较能打一些,面对整整2个日军师团,并不占有任何优势。

  最致命的,当然还是张自忠自己的行止一直未能脱离园部的掌握。因为后者知道,电台就在集团军司令部驻地附近,只要找准电台的准确位置,也就知道了张自忠在哪里。

  张自忠在哪里,他在南瓜店。

  第39师团根据情报,连夜行动,于5月16日拂晓完成了对第33集团军总部的战术包围。

  虽然是包围,但实际上并非完全合围,张自忠是有时间,也有机会撤走的,然而他始终带伤在第一线进行指挥。

  这是一种疯狂的勇敢和执着。

  最后关头,参谋长李文田开了口:论公,你是我的长官,论私,你是我的朋友,我理应跟着你,帮助你,但今天这个仗实在是打不下去了,赶快撤吧。

  李文田本来预料张自忠会痛骂他一顿,但后者听后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怒容,只有平和:你们谁都可以走,除了我。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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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9 21: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南瓜店之战极其惨烈。张自忠当时指挥的并非第59军,而是韩复榘的鲁军,鲁军的战斗力本来并不强,但这批鲁军的带队军官皆为张自忠从前在老西北军中带过的学兵,因此他们在南瓜店之战中实际上是超水平发挥了,面对数量和武器都远远超过自己的日军,堪称英勇卓绝。

  进入短兵相接处,不仅鲁军尽没,连张自忠身边的卫士都打到了光,他自己也身中数弹,成了血人。

  最后的遗言:这样死得好,死得光荣,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

  这个曾背负了沉重包袱的男人终于解脱了,不再有痛楚,不再有忧伤,也不再有亏欠。

  进入相持阶段后,由于双方打得都很艰苦,日本军队已没原来那么骄纵和不可一世,他们清楚地认识到对面之敌里面,其实也有很多极其优秀的将领。

  如同冈村宁次所说的,“战争是战争,武将爱武将”,第39师团在找到张自忠的遗骸并确认身份后,就近在当地老百姓家赶制了一口棺材,由师团参谋长亲自目送入殓,予以礼葬,墓碑上书:支那大将张自忠之墓。

  在得知爱将殉难的消息后,李宗仁痛苦莫名,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蒋介石则严令第五战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张自忠遗骸。

  第59军激战两昼夜,付出200多人的伤亡代价,才将自己的长官抢出运回。

  5月21日,在濛濛细雨中,载运张自忠灵柩的船只驶往重庆,一路上,日机只是在上空盘旋,未开一枪,未投一弹。

  5月28日,蒋介石戴着黑纱,提前两小时在重庆码头迎接灵船,船只一靠岸,他就抢步上船,跪泣于灵柩前。

  抗战以来,张自忠是第一位牺牲于正面战场的集团军总司令,有诗赞曰:瞻望南瓜店前路,抗战史上第一人!

  当生命像流星一样划过,那瞬间的绽放和辉煌,已足以照亮人们眼前的重重黑暗。

  当年那场兄弟恩怨似乎已经了结,但还有一个人需要提及。

  这个人在一月之内连着遭受了两次沉重打击。第一次是宋哲元死后,闻知噩耗,他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然后就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辞去所有军政职务。

  那时他已位居上将,虽无实权,但待遇有足够优厚。

  辞职的原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也曾是宋哲元的手下兼结义兄弟,而当年恩断义绝时,宋哲元又表露过不希望他再到蒋介石那里就职的意思。

  你走了,我能做的,也仅有这一件了。

  他当然就是萧振瀛。

  张自忠在出事之前,曾托孤萧振瀛,并致信大哥:弟将以必死之决心与倭寇相周旋。

  果然,他倒在了南瓜店。

  都走了,当一切只能成为回忆,思念足以令人窒息。

  每一次相聚和别离,都是一次对人生的深刻感悟。萧振瀛后来对家人说,你们不要学我,我演了一辈子的戏,其实没有意思。

  他的最后岁月以经商为生,赚的钱都拿来收容救济东北和华北的流亡子弟,因此“萧老板”很少有盈余,有时甚至入不敷出。

  1947年5月,萧振瀛突发脑溢血,昏迷数日后在北平病故,时年五十七岁,据说这与他当时经商失败有关。

  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纵横大师,终于以另一种方式谢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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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9 21: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自忠因电报而被跟踪,充分说明当时作战环境的险恶,由此看来,汤恩伯的行踪不定,甚至有时连李宗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的确有几分道理。

  从东迂回的名古屋第3师团是三个师团中唯一的常备师团,从随枣会战到枣宜会战,它的使命也始终如一,就是寻找和包围汤恩伯。

  可是汤恩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上次是这样,这次也差不多。

  名古屋师团从随县到枣阳,再从枣阳北上,都出湖北到河南境内了,仍然不见对方踪迹。

  只好自我安慰,也许汤恩伯已经在网里了,快回去收网吧。

  就在他们往回撤的时候,汤恩伯却突然出现,并且将该师团主力包围起来。

  在第五战区,汤恩伯第31集团军的战斗力居于首位。被汤恩伯包围之后,名古屋师团左冲右突,却怎么都无法摆脱。

  5月15日,经过连续三天三夜的激战后,名古屋师团已伤亡惨重,弹尽粮绝,不得不向第11军司令部发出求援电报。

  园部收到电报后手忙脚乱,他的第13和第39师团正在堵击张自忠第33集团军,无法抽出兵力,只好从长江以南临时调了4个步兵大队前去应急。

  5月16日,在援兵到达后,名古屋师团总算得以解围,但走出没多远,又在枣阳西北再次遭到汤恩伯的包围和攻击。

  时间还是算得好好的,不让你难受恶心个三天不得放行。

  本来要包围别人,反过来却连着被人家包围,园部憋了一肚子气。

  在破译张自忠电码的同时,他也破译了蒋介石发给第五战区的电报,所以知道中国军队正按照以往的经验,在第11军退却时进行追击。

  我说呢,怎么找半天汤恩伯找不到,这个时候他倒自己出来了,原来是为了执行追击命令。

  不退了,等汤恩伯再追来时,我要一棒子反击过去,把他给打得稀里哗啦,看他还起劲地跳来跳去不。

  张自忠殉国后,继任的冯治安难当大任,第33集团军群龙无首,对日军已构不成威胁。因此,园部得以摆脱后顾之忧,并将三个师团全部集中于枣阳。

  不是南撤,而是北上,非把这个可恶的汤恩伯给挖出来不可。

  园部并不比前任老冈村要高明多少,你的行动快,人家汤恩伯隐身得更快。

  见三个师团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壮汤马上闪到一边。在闪的同时,他又像以往那样,派出许多小部队到日军侧后进行游击和侦察。

  我没那个能力去“看风”,破你的密电码,但我可以派人望风,而且同样能够知道你在哪。

  曾经围击张自忠的第39师团率先着道。

  5月20日,该师团的先头部队——第233联队准备渡河北上。为了寻找合适的渡河点,借助傍晚夜色的掩护,三个鬼子军官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河岸边的芦苇丛里。

  其中两人负责目测这里的河宽和水流速度,看看是不是能够不借助橡皮舟就能徒涉过去。

  一看下来,很满意,此处水不深,也不急,完全能淌着过河。

  自然还得侦察一下对岸有没有中国军队,要不然就算淌过去也很险。

  举起望远镜一瞧,对岸空无一人。

  太棒了。

  如果三人侦察组就这两个倒也算了,问题是还有另外一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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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9 21: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与前面两位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同,这位的身份大概高一点,算个讲究人。他不是低头哈腰,而是气宇轩昂地站立在芦苇丛中,举着望远镜往对岸看,小样儿整得煞是带劲。

  恩,恩,你们俩说得没错,对岸没有什么情况,我们回去复命吧。

  三个笨蛋忙活半天,却不知道对岸芦苇丛里也躲着人,而且同样有望远镜,他们就是汤恩伯派出的侦察兵,后者马上向集团军司令部进行报告。

  那天的前半夜大家都在忙着,第233联队忙着卷裤腿,脱鞋子,汤恩伯则忙着调部队,设埋伏。

  5月20日后半夜,第233联队开始渡河。

  当走到河中心时,对岸忽然枪声大作,什么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凡是厉害的都搬了出来,子弹炮弹撒着欢地往日军身上撞。

  这是非常标准的半渡而击。

  第233联队无遮无拦,而且缺乏起码的心理准备,仓促间完全谈不上还击或抵抗,仅被当场击毙在河中的就达到300多人,联队长神崎哲次郎大佐荣幸地位居其列。

  这一场仗下来,第233联队光过个河就伤亡一半,已无法再投入使用,第39师团刚刚因包围第33集团军总部,并导致张自忠阵亡而自我感觉良好,却没有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

  汤恩伯指挥的这次伏击战,愣把三个师团都给吓坏了,没人再敢轻易冒险前进。

  5月21日,园部在第11军司令部召集幕僚开会分析。

  最后大家得出一致结论:汤恩伯行动飘忽,就跟个弹簧差不多,可伸可缩,很难对其进行迂回包围。

  让园部更感苦涩的是,自发起枣宜会战至今,快一个月了,不仅没能围住汤恩伯,相反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近4千人的伤亡数字,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被汤恩伯给打掉的。

  还要不要继续前进呢?

  答案也相当一致:不。

  这时园部已经通过各方面的情报,知道汤恩伯往其身后派了很多小部队,这些小部队看似微不足道,但只要三个师团继续往前拱,后方一露出空当,他们便能趁虚而入,切断你的粮草供应线,到那时,就是致命威胁。

  看来冈村做不了的事,到我也做不了。

  当天,园部向三个师团下达统一命令,放弃北进。

  在枣宜会战中,“中国派遣军”交给第11军的任务一共有两,一是打击第五战区主力。这个东西模棱两可,你可以说没搞定,因为最终也未能拿汤恩伯怎么样,但园部绝不会傻到这种程度,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成功了,而且相当成功——不成功,会包围第33集团军总部,并使得张自忠阵亡吗?

  另外一个,则是西渡襄河,直下宜昌。

  如果说前一个问题还比较好交代,那现在这个问题就有些讨嫌了,园部因此曾犹豫不决。

  5月23日,园部再次召集幕僚进行商议。

  会上,就要不要打宜昌,争论非常激烈,分成了意见截然相反的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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