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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分享] 暗夜千羽之魇幽书——中国古代的X档案 林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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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4 14:31:09 | 显示全部楼层
77.孤坟梦魇
  唐代有个从东洛来的书生,姓张,大比之年,要进京赶考。考试之前,他携带自己写的文章,去拜见当时正任伊阙县县尉的牛僧孺,想让对方给指点指点。这一行是主仆两人,还有一匹马,一头驴,再加上牲畜背上驮着的行李。
  
  主仆两个出发前天气还很好,这走到半路,忽然狂风大作,乌云一层一层地堆叠起来,天空中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还夹杂着厚重的冰雹,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落在脸上生疼。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向晚,加上流阴天气,就更显昏黑,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主仆两个在野地里早已浇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早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直打冷战。仆人眼尖,透过雨幕,隐约看见路边有一棵大树,招呼张生到树下避雨。张生跳下马来,跟仆人缩在树下,哆里哆嗦地直打喷嚏。
  
  过了一会儿,雨终于停了,乌云渐渐散去,月亮从薄薄的云层后面透出光亮,好像隔着一层窗户纸,朦朦胧胧的。张生与随行的仆人商量了一下,解下马鞍,将马栓在树上,自己则和仆人拿出行李来,找了两件还没浇湿的,铺在地上,就这么和衣而卧。
  
  由于连日来不停地赶路,主仆二人都已经困倦到极点,脑袋刚沾地,就睡着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有多长时间,张生觉得浑身冰冷,给冻醒了。
  
  天还没亮,乌云已经完全散去,月亮明灯似的挂在天际,几颗小星闪烁着。耳边有个奇怪的声音,好象是谁在咀嚼什么。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四周看了看,这一看吓了张生一跳,只见一个有好几丈长,面目狰狞,好似夜叉的东西,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正在撕扯张生的马。那马好像已经被咬死了,脑袋耷拉着,身子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夜叉将身上的肉撕下来,一口一口吞食。
  
  那夜叉吃得兴起,嘴角的鲜血,滴滴答答,一直洒到胸前。
  
  张生吓得要死,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不一会儿,夜叉就将张生的马啃得只剩下一副白惨惨的骨头架子,抹了抹那张血盆大口,又跳到驴的旁边,去吃仆人的驴。那头驴好像被施了什么魔法似的,任凭夜叉咔嚓咔嚓地往下咬它身上的肉,不动也不叫,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那头驴就同马一样,身上所有的肌肉,都进了夜叉的肚子,骸骨在夜风中挺立了一小会儿,便轰然倒地。而夜叉却意犹未尽,耸起鼻子嗅了嗅,猛然一把抓住蜷缩在草丛里的张生的仆人,倒提在手里,抓住两腿,咔嚓一声,一撕两半,内脏哗地从胸腹中流出来,洒了一地。热腾腾的血液,溅在张生的脸上,腥而且咸,令人作呕。
  
  张生心里明白,仆人死后,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在夜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张生终于鼓足勇气,嗖地一声从草丛里窜出来,背对着夜叉,向远处跑去。夜叉摇头晃脑地吃得正高兴,眼见即将到手的猎物就这么溜了,扔下仆人的大腿,暴跳如雷,嘴里又吼又骂,跟在后面猛追。张生吓得,腿肚子都快抽筋了,跌跌撞撞地跑出一里多地,后面夜叉的追赶声才渐渐听不到了。
  
  张生回过头来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夜叉的影子,这才放下心来,扶着路边的大树,剧烈地喘着粗气,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在那场亡命狂奔当中,自己已经透支了全部的力气,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在疼痛,膝头酸软,而那个多名追魂的夜叉,说不定正在四处寻找自己。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他一边休息,一边打量着四周,突然发现,就在前面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荒坟,坟墓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不管是男是女,是鬼是怪,总算是看见人了。虽然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点出现的一个女人,还是令他感到无比的亲切。张生凝聚起全身的力气,走到那女子身边,连呼救命。
  
  那女子看了看他,问他是怎么回事。张生就把自己此前的遭遇跟那女子简要地说了一下。听了张生的述说以后,女子指了指眼前的巨坟,说:
  
  “这是个古冢,里面什么也没有,古冢后面有个孔洞,能够钻进去,郎君暂且到里面避一避,不然,恐怕就没命了!”
  
  张生听了,连连道谢,绕过古坟,来到这坟墓的后面,果然在荒草丛中,找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要在平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进的,可是后面有夜叉追命,当下也没迟疑,便低头弯腰,钻了进去。
  
  这古冢似乎是某位王侯将相的坟墓,里面极深,也很是轩敞。坟墓里面随葬的明器,早已被盗掘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四壁,那女子说的不错,这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进来的那个洞口,很可能就是盗墓贼挖出来的盗洞,金银财宝,已经从那个洞口运走了。墓主人的骸骨,也不知道让他们扔到哪里去了。这个对于墓主人来说,肯定是莫大的悲哀,不过,对张生而言,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跟一具尸骨作伴。
  
  张生在坟墓里面趴了很久,也没听到人声。——不知道夜叉有没有追到这个地方,而那个女子,现在又身在何处,会不会遭到夜叉的毒手。带着这些疑问,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感觉洞口渐渐变亮了,他心里核计,可能是月亮从云层里爬出来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呢?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坟头上有人说话,那人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停了,有一个东西被人从洞口推了进来,
  
  出口被挡住了,坟墓里面一片漆黑,张生睁大眼睛,也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不过,那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他很是熟悉,那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难道……
  
  那个东西滚落之后,被遮挡的洞口露了出来,借着月光,张生发现,自己猜得果然不错,地上躺着一个死人,这个死人早已经身首异处,先进来的是身子,随后,脑袋也滚了进来。
  
  
  难道,那个救自己的女子已经遭遇毒手了,张生心想。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啊!不对!这具尸体穿的是男子的衣服,身量也比那女子魁梧许多,看来,那女子应该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张生往后缩了缩,身子靠在坟墓的石壁上,想尽量和这具骇人的死尸拉开一段距离。只要天一亮,他就从洞口出去。
  
  他心里正盘算着呢,又一具死尸从洞口扔了进来,死尸那张肿胀的脸,正对着他,张生吓得差点尖叫出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捂住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声音来。接着,又有几具尸体从洞口抛入。张生的前后左右,都堆满了血淋淋的尸体!
  
  直到此时,张生心里才明白,自己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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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4 14:31:18 | 显示全部楼层
  坟墓外面,分明就是一伙儿盗匪。此时,正从外面传来分赃物的声音,土匪头子大声嚷嚷着,说把这件衣服分给谁,那串钱分给谁。一连叫了十来个名字,领了钱物的,有的喜滋滋地哼着小曲,有的因为分赃不均,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过了好一阵,土匪们才散去。
  
  同死人呆在一个窟穴里,张生心里十分害怕。他猜测,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过路的旅人,身上携带的财物叫强盗们看上了,结果人财两失。
  
  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可是,出去的话,他还不敢。不管怎么说,活人要比死人凶险。
  
  他平时博闻强记,趁着匪首分赃的时候,熟记了五、六个强盗的名字,靠在角落里,数着数儿,等着黎明的到来。
  
  没想到,那些被劫杀的人,就在附近的村庄居住。家里人是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心想八成是凶多吉少,就聚拢了亲朋好友,沿着大路四处寻找。
  
  黎明时分,正好找到这座孤坟,老远就看到有血迹。沿着血迹,搜索到隐藏在荒草之间的洞口。为首的朝大家做了个手势,众人纷纷散开,将这座坟墓包围起来,然后,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拿着起土的工具,沿着洞口,便开始挖。
  
  洞口越来越大,张生在里面暗暗叫苦。他并不知道这伙人是什么来路,还以为是那伙劫匪又杀了回来。心里暗忖,虽然从夜叉的手下逃得性命,这次却肯定是凶多吉少。自己亲耳听到这伙人的交易,还目睹了他们杀人的罪状,这些人岂能留下活口!
  
  坟墓上的土越来越少,洞口也越来越开阔,有个胆子大的,自告奋勇,先下去看看。举着火把,进得古冢之后,这人就是一声惨叫,那些失踪的人,全都在这里,血迹斑斑,早就没了呼吸。那里面,似乎还有他的亲人,因此,这小伙子的叫声,就格外的惨痛,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他拿着火把,四处照了照,陡然发现蜷缩在墙角,不住地打哆嗦的张生,猛地大喊一声:
  
  “大伙快来看,有个强盗也掉进坟里了!”
  
  张生一听,心里叫苦不迭。自己上辈子这是得罪谁了,这么狗血的事情都能碰上。
  
  那个人话音刚落,从洞口又下来两个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张生从坟墓里拎了出去,摔在地上,怕他跑了,又叫人拿来绳子,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坟墓外面突如其来的光明,晃得张生直流眼泪。等他适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想起,这群村人把自己当成强盗,要是不讲明白,恐怕以后会有麻烦。于是,便当着这些人的面,把自己昨晚的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
  
  没想到,村人对他的说辞根本就不相信,认定张生就是劫匪中的一员,杀人以后,往坟里抛尸的时候,不小心自己也栽了进去。老天有眼,让他们人赃俱获。
  
  这些人的逻辑令张生哭笑不得,他还想进一步解释。可是,村民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扑上来,打了张生好几十棍子,直打得他身上血肉模糊,有出气没进气,才算作罢。
  
  这些人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把他送到县上去,由国法来制裁。
  
  张生听了,心想,你们都给我施了私刑了,这会儿才想起国法来。心里是叫苦不迭,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村民们浩浩荡荡地走了有一、二里路,就见迎面过来一个人。他们人多,把路给挡了,于是便吵吵嚷嚷地散开,给那个人让路。
  
  鼻青脸肿的张生,听到耳边的噪扰声,抬起一直垂在胸前的脑袋,无意识地朝对面望了望。这一望,惊得他的脑袋里仿佛有炸雷响起一般,轰的一声,整个人差点被震得四分五裂。
  
  眼前的一幕,如在梦中。
  
  对面的大路上,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左手牵驴,右手拉马,正是昨夜毙命于夜叉手下的书童。就连那驴和马,在他眼中也无比的熟悉。那不正是他和仆人的坐骑吗!
  
  张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想伸出手去掐自己一把。挣扎了半天,才想起双手都叫人给绑在身后。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能够确定,光天化日的,这不是做梦,也绝非海市蜃楼。仆人好像还没睡醒,满面风尘,摇摇晃晃的,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等这一人一驴一马同自己错身的时候,他突然大叫一声。仆人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有些吃惊,回过头来看了看,不禁张大了嘴巴。
  
  张生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不佳,保不齐,仆人都认不出来自己了。便又喊了两声。
  
  仆人听了,突然喜上眉梢,惊喜地跑了过来。“公子,公子,可把你给找着了!”
  
  等仆人把气喘匀乎了,张生便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书生说:“昨天晚上,小的太困了,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以后,就发现公子不见了!这不,正到处找你呢!”
  
  张生又问起昨天夜里夜叉吃人和驴马的事,仆人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是公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现在不早就成了鬼了。
  
  说罢,这小厮还指了指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以此证明,自己还是活生生的人。
  
  张生越听,心里越冷。难不成,昨晚的遭遇,都是自己的一个梦!
  
  村民们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索性把书童和张生一块扭送到县里。
  
  说来也巧,这个县的县尉,正是张生此行想要投奔的牛僧孺。牛僧孺同张生是旧识,知道张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绝不会干打家劫舍的事。就算他想干,也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就算有贼心和贼胆,也没那股子贼力气。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同时毙命,要是算到张生头上,还真是高看他了。
  
  于是,牛县尉出头,把张生保了下来。张生想起自己在坟墓里听见的那几个强盗的名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县令。县令派出人去,将劫匪们一一捉拿归案。这些人招认,东西是他们抢的,人也是他们杀的。事到如今,张生才算洗脱了自己的冤屈。
  
  张生那天晚上的遭遇,真的是一个梦吗?
  
  那个女子又是谁呢?她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张生被冤枉的时候,她不出来作证呢?
  
  《逸史》的作者认为,张生进入古冢之前所发生的事,其实是那些死于劫匪手下的冤魂,借助张生擒贼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
  
  你说呢?
  
  (出《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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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4 21: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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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4 23: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79 水中伥
  
  
  
    但凡有点深度的江河湖海,大多淹死过人。淹死的人呢,魂魄羁留在水里,无法超生。只有找到一个替死鬼,才能得到解脱。这样的鬼,叫做伥鬼。
  
  由此,我们可以借机扩展一下知识面。有一个成语叫做为虎作伥,是说那些被老虎咬死的人,魂魄无法升天,天长日久,就沦为老虎的帮凶,为它引诱那些过往的旅人,只有新的替代品出现,这个人的魂魄,才能离开老虎,下地狱或者重新投胎。
  
  这些为老虎张目的鬼,就叫做伥。当然,这个称号,并不是死在虎口之下的人的专利,不慎掉到水里,或者是有意投河自尽的,死后,也叫伥。
  
  水边的伥是如何寻找替身的呢?
  
  《北梦琐言》里面说,淹死鬼看上谁,就呼喊这个人的名字,假如你答应了,就会落水身亡。而这,这都是那些水里的伥搞的怪。
  
  唐代有个叫李戴仁的人,有一次乘船在枝江县的曲浦中航行。船行到半夜,李戴仁怎么也睡不着了,从船舱里面走出来,来到甲板上。
  
  此时,月挂中天,分外皎洁。河水黑黝黝的,深不可测,李戴人仰望着头上点点星光,忽然诗兴大发,正待吟诗一首。忽然,耳边听得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他低下头去,朝有响动的那个地方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河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老太太,和一个青年男子。
  
  出水之后,这两个人四下观望,失声道:“这里有活人!”
  
  说罢,踩着水面,疾奔而去,看他们在水上的身姿,简直是如履平地。
  
  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究竟是人是鬼呢?
  
  是人的话,难不成他们在一代枭雄裘千仞之前,就已经练成了铁掌水上漂,这么说来,铁掌帮的渊源,就可以追溯到唐代了。^_^
  
  假如这二位也是人,为什么又对活人如此忌惮呢?
  
  是鬼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伥了。按理说,伥见到人,应该高兴才是——终于找到替死鬼了!
  
  抑或,李戴仁运势正旺,连鬼也拿他无可奈何,见了他,都得心急火燎地退避三舍?
  
  反正,当我们在这胡乱猜想的时候,李戴仁甩了甩身上溅的水珠,一转身,又钻进船舱去了。
  
  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未解之谜。
  
  唐朝的暗夜里,潜行着无数的妖魔鬼怪。下面这个,其身份,就可以完全坐实了。
  
  说是当阳县令苏汭在江陵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夜归。微风阵阵,很是凉爽,苏汭一边欣赏着头顶的月亮,一边往家里走。
  
  走着走着,就见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位二八佳人。
  
  那女子身后披着长长的秀发,姿容绝代,简直是旷古未有,看得苏汭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女子见他那痴傻的模样,嫣然一笑,在清朗的月色之下,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苏汭打量这女子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裙裾贴在身上,似是被水打湿了,虽然被那玲珑有致的身段迷醉了双眼,他还是决定,跟这女子开个玩笑:
  
  “小娘子衣衫尽湿,难道是江水里的伥不成!”
  
  那个女子一听,脸上挂不住了,怒道:
  
  “你说谁是伥呢?”
  
  苏汭见这女子面带薄怒,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大了,正打算道个歉,缓和缓和气氛。却见那女子轻启红唇,脆生生地说了句:
  
  “我是鬼——”
  
  说罢,面容大变,说不出的狰狞可怕。发足就朝苏汭追来。
  
  苏汭急忙抱头鼠窜,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身后,传来那女子的抱怨,一声一声地,直往耳朵里钻。
  
  “你说谁是伥呢,你说谁是伥呢,你说谁是伥呢……”
  
  苏汭听了,暗暗叫苦,心说,我知道了,你老人家是鬼!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啊。
  
  ——唉!真是没想到,鬼也有这么强的荣誉感,以后,自己可不能随便妄言了。
  
  跑着跑着,传来一阵打更的梆子声,前方的雾气当中,出现一个身材魁梧的更夫。
  
  苏汭朝更夫飞奔而去,心说,总算见到活人了。
  
  那女子似乎对更夫有所忌惮,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过身去,沿着来时的路,开始往回走。
  
  没走几步,便消失在暗沉沉的夜色当中。
  
  
    
  原文
  
  江河多伥鬼,往往呼人姓名,应之者必溺,乃死魂者诱之也。李戴仁尝维舟于枝江县曲浦中,月色皎然,忽见一妪一男子,出水面四顾,失声云:“此有生人。”遽驰水面,若履平地,登岸而去。当阳令苏汭居江陵,尝夜归,月明中,见一美人被发,所著裾裾,殆似水湿。汭戏云:“非江伥耶?”妇人怒曰:“唤我作鬼。”奔而逐之,汭走,遇更巡方止,见妇却返所来之路。(出《北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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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5 20:40: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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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5 22:27:24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死盟
  
  唐代前南郑县尉李云,在长安游历的时候,邂逅一妙龄女子,一见钟情,非要娶回家去不可。
  
  那女子姿容清丽,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舞也跳得非常好。而且,这女子见了李云之后,对他也颇为倾慕,这两个人郎情妾意,要是能成就因缘,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李云自幼失怙,家中唯有老母。回家之后,李云将自己的心意禀告母亲,希望能得到老夫人的首肯。没想到,他母亲听了以后,连连摇头,并不同意儿子的想法。
  
  只因为,李家虽然家势不如从前,门第到底还是很高华。纵然李云要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虽说是门不当户不对,李老夫人也会考虑考虑。可是,李云中意的,是个欢场女子。这样的女子,如何能让她进门,倘若她答应了,岂非辱没祖宗。
  
  李云苦苦哀求,老夫人执意不允,母子二人耗了一段时间之后,形容憔悴的李云,干脆跟他母亲摊牌:
  
  “我今生今世,只喜欢她一人,倘若不能娶她,便永不为婚!”
  
  李云眼睛里隐隐带着血丝,讲的是咬牙切齿,每句话,掷地都可做金石声。
  
  儿子是自己的命根子,老夫人见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从来也没有这么认真、决绝过,不由得败下阵来。再说,退一步想,不管怎么说,娶个欢场女子,总比绝嗣要强啊!
  
  得了老夫人的允准之后,李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欢天喜地地跑到情人那里,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她。
  
  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以后,这两个人,终于可以朝朝暮暮,做一对神仙眷属了。
  
  这女子在风月场中打滚的时间甚久,手头也颇有些积蓄,当下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再加上李云凑的银子,给自己脱了籍。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坐着一乘大红轿子,这女子,成了李云的新娘。
  
  婚后,这两个人的深情丝毫不减,整天如胶似漆,好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简直是人见人羡。为了表示从此脱胎换骨,李云还给她起了个新的名字,叫做楚宾。整日里楚宾楚宾,挂在嘴边。
  
  老夫人虽然对她的出身心有芥蒂,却也并非心肠歹毒之人。时间长了,见这女子知书达理,对自己也很是恭顺,衣食住行,照顾得非常妥帖,接人待物,丝毫没有风月场里的浮华之气,也就在心里,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媳妇。
  
  一家三口过得很是顺遂,谁知道,好景不长,几年以后,楚宾得了一场大病,医治无效,撒手人寰。
  
  爱妻辞世,李云悲痛欲绝,也很是消沉了一阵。每天对着亡妻的遗物,愁思难遣,默默流泪。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楚宾离世一年多了。
  
  南郑县县令对李云的仪表和人才,一向赞赏有加,早就想把女儿嫁给他。总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跟李云提这个媒。后来,见李云娶楚宾为妻,只好作罢。
  
  现在楚宾去世,自己的女儿还待字闺中,正是天作之合。而且,服丧一年,李云也算尽了哀思。现在议婚,于死者的亡灵而言,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吧。想到这里,县令急忙叫人把媒婆找来,让她到李家去,跟李老夫人提亲。
  
  沈氏的女儿,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美女,现在上干着跟李家提亲,老夫人一口应承下来,等李云回来的时候,跟他提起此事,李云想了想,也没表示反对。
  
  这样,沈家纳了聘礼之后,两家择了个良辰吉日,就把这桩婚事给办了。
  
  县太爷嫁女,除了衙门里的同僚、亲朋好友之外,南郑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出席了。席间大伙儿高谈阔论,有人夸赞新娘貌美,有人说女婿有前途,笑语喧哗,闹了一晚上,直到深夜,李云才得以脱身,来到红烛高烧的新房。
  
  新娘子垂首坐在床沿,李云走上前去,揭掉沈小姐头上的盖头,借着动荡的烛火,看了看妻子那娇羞的面容。——传言果然不假,这女子的相貌,真的是百里挑一。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云正在心里胡思乱想。有丫鬟走上前来服侍他们两个喝了合卺酒,便把红绡做的床帐放了下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喝了一天的酒,浑身上下,全是酒气。李云走进净室,脱掉衣服,跳进早已准备好的香汤之中,烛影摇红,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差点睡过去。
  
  正当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一阵轻风吹来,李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顿时清醒了几分。
  
  
  抬起头来,突然看见他那早已作古的妻子——楚宾,手执香囊,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宾走到李云身边,垂着头,叹息了一声,那声音里面,充满了幽怨。李云感觉脖子后面凉丝丝的,好像有人正对着他的脖子吹气一般。
  
  “郎君曾经发誓说非我不娶……”楚宾幽幽道。
  
  李云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尴尬,刚想为自己申辩几句,楚宾又开口了。
  
  “现在,你又给沈家做了女婿,夫妻一场,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这是一包上好的香料,就让我再服侍郎君一次吧!”
  
  说着,打开那个香囊,把里面的粉末尽数倾倒进浴桶当中,那香粉的气息非常好闻,落入水中之后,很快便溶化了。楚宾担心它们没有化尽,从头上拔下钗子,伸进桶中,细细地搅拌匀了,然后,看了李云一眼,转身离去。
  
  新婚之夜,竟然真的活见鬼了!李云心里十分不安,他想从浴桶里面跳出来,可是,浑身酥软,一动也不能动。想喊人来把自己扶出去,张了半天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委顿下去,掺杂了那种不知名香粉的水,慢慢地溢上来,淹没了口鼻。
  
  最后,他的眼前,是一片红,红得那么鲜艳,同洞房里那铺天盖地的颜色一样。
  
  新娘子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新郎出来,打发丫鬟进去看看,新姑爷到底干什么呢。
  
  丫鬟刚踏进浴室,就是一声惨叫。
  
  几个上了岁数的喜娘也被惊动了,跟在丫鬟后面,跑了进去。
  
  她们发现,新姑爷早已死去多时了。
  
  死后肢体绵软,身上的筋骨,都被药水泡得散了架。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喜事,变成了哭哭啼啼的丧事。
  
  灿若云霞的喜缎,被白色的挽帐代替。
  
  没有人知道,李云临死时究竟看到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在死神到来那一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对自己的轻率,有些后悔。
  
  故事讲完了,教训就是:
  
  不要轻易对女人发誓,尤其是那些有关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誓言,更不要轻易说出。
  
  ——她会当真的。
  

  
  原文:
  李云前南郑县尉李云,于长安求纳一姬,其母未许。云曰:“予誓不婚。”乃许之。号姬曰楚宾。数年后,姬卒。卒后经岁,遂婚前南郑令沈氏女。及婚日,云及浴于净室,见楚宾执一药来,径前,谓云曰:“誓余不婚,今又与沈家作女婚。无物奉,赠君香一贴,以资浴汤。”泻药末入浴斛中,钗子搅水讫而去。云甚觉不安,困羸不能出浴,遂卒,肢体如棉,筋骨并散。(出《闻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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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6 23:0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更新了.志怪传奇就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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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7 00: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80、生死之间
  
  已经不记得,最初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考虑生与死这个命题。
  
  每个人童年的时候,似乎都会追问一件事:我从哪里来?
  
  然则,很少有小孩子缠着妈妈问:我将到哪里去?
  
  这样关于死亡的追问,已经成为形而上的哲学命题。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当他明白死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心理上的震撼,可比里氏8.0级的地震。
  
  死亡,会将自己那么亲近的,同时也无比宠爱自己的亲人带走,并且,永不相见!
  
  这远比狼外婆,白雪公主的后妈,躲在小黑屋里煮各种毒药的巫婆更加可怕。
  
  因为,在死神面前,无论多么深沉绵长的牵系,都会被连根斩断。
  
  想一想,就不寒而栗,甚至,根本就不敢去触及。
  
  经历过世事之后,才会对生与死,看得比较淡然。
  
  那么,死亡究竟是什么,《稽神录》里有段记载,可以代表古人看法之一端。
  
  故事发生在唐代。
  
  河北人郑郊,到京城参加秋闱考进士,原本成竹在胸,放榜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幸落了第。寒窗十载,竟然盼来这么个结局,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与其回家面对亲人那失望的眼神,不如出去散散心,所以,离开京城,他也没打算马上回家,而是骑着他那匹瘦马,游荡于河南的陈、蔡之间。
  
  一路上饱览了河南的山山水水,名胜古迹,心情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这一天傍晚,郑郊骑着马,在一条荒草丛生的小径之间行走,眼见长河落日,孤烟升起,雁阵行行,向南方飞去。头顶上,有斑驳的黄叶,在凉风的吹拂下,不断地落下来,不由得心头又浮起无尽的身世之感。
  
  放开缰绳,任凭胯下的坐骑,信马由缰,悠悠荡荡,一直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来到一个荒无人烟之处,路边,出现一座孤坟。
  
  坟前的墓碑只盛半截,栽倒在荒草丛中,那上面的字迹,长期栉风沐雨,早已磨泐不清,郑郊歪着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辨认不出来,那上面究竟刻的什么。
  
  时日已是深秋,坟上有两竿秀竹,却依然青翠可爱。微风吹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郑郊忽然诗兴大发,停下马来,吟诵道:
  
  “冢上两竿竹,风吹长袅袅。”
  
  下面的,纵然绞尽脑汁,却怎么也续不出来了。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马儿开始不安地打着响鼻,好像也在替郑郊着急。
  
  郑郊拈着胡须,绕着坟头走来走去,就是想不出来下两句。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幽幽地从坟里传出来:
  
  “下有百年人,长眠不知晓。”
  
  郑郊大惊,连问:是谁?连声音都变了调。
  
  而那坟里,竟然寂尔无声了。
  
  “下有百年人,长眠不知晓。”郑郊口中喃喃自语。
  
  这个坟里,埋的究竟是谁呢?这人才思敏捷,生前,又是怎样的惊才绝艳呢?他,是否也有令人称羡的功业,也有缠绵悱恻的故事,留在青史之间?
  
  这人将死亡,视若长眠,又是多么的开朗豁达呀!
  
  长达百年,托身于此。生前的一切,皆成云烟,死后,是如斯的寂寞!
  
  百年之后,自己又将身在何方呢?
  
  在坟前发了半天呆,直到夜露上来,打了一个寒战,才骑上那匹瘦马,朝未知的前路走去。
  
  落木萧萧而下,山野间有淡淡的白雾升起,身后的那丘孤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化做一个青色的小点,直至消失不见……
  
  故事讲完了。
  
  出生以后,各人所走的路千差万别。可是,有一条路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沿着这条路,我们去赶赴死神的盛宴。
  
  饮了死神的毒酒之后,所有的人,最终都会睡去,此后,是漫漫长夜,黎明,将永不再来。
  
  有人说,“在生的时候不必久睡,死后将是永久的安眠”。
  
  正因为如此,才要珍惜清醒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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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10-7 00:48: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久没看了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10-7 08:33:4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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