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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不肥

[转帖] 百里绣魂:不要打扰夜半棺边刺绣的男人--作者:佛心与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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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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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4:31 | 显示全部楼层
      141章:不朽之身
      落入崖底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摔碎了,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头颅摔出脑浆的声音,可是,可怕的是,摔成这样的我,竟然意识还是清醒的。

      我躺在一片泥泞里,在苦痛中渐渐失去了视力和听觉,我默然忍受着身体支离破碎带来的剧痛,疼久了,就麻木了,也就忘了自己到底是醒着的,还是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零星雨点落在了我的肢体上,雨越下越大,而我身体上的疼痛感越来越轻,在雨露的浇灌和滋润下,我又慢慢恢复了听觉和视觉。

      当我彻底恢复视觉时,我看见了头顶树冠底下闪动的斑驳光影,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照射在我身上,我察觉到自己浑身在快速地恢复气力,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开始有了舒坦的感觉。

      我眯眼看着树影下温热的阳光,没过多久,我已然神清气爽,可以自由挪动手和脚了,我躺在开满野花的青草地上,抬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脸颊……

      发现自己原本摔出脑浆的头颅和摔碎了的脸颊已自行复原了,竟不曾留下一丁点的伤口和疤痕。

      我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匕首和摄魂灯都不见了,脚上的鞋也不见了。

      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被树木掩盖住的天坑里,我在天坑里来回寻找了数遍,也不见我的匕首和摄魂灯和鞋。

      彼时,我担心路照溪找不到我会着急,心里想着赶紧找到下山的路,回江北城的大帅府去见他。

      我努力爬出了被茂密的树木和花草掩盖住的天坑,一路摸索着来到泣露山山脚,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顺利地徒步走回了江北城。

      赶到江北城时,天已经快黑了。

      我看见江北城的公告墙上贴着关于我的寻人启事,看见纸上的内容和日期,才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一月有余了。

      路照溪在寻人启事上写着高额悬赏提供线索的人,看着大街小巷的公示栏所有关于我的寻人启事,我忽地心急不已,遂加快脚步往大帅府的方向赶去。

      可当我来到大帅府门外时,由于自己太过狼狈,守门的护卫一时并未认出我。

      “滚开!别来大帅府门口要饭!”我靠近帅府大门,门口的护卫竟把我当成了要饭的乞丐。

      “我……我是大帅的妹妹。”我望着守门的护卫轻声说道。

      护卫一听,不耐烦地冷笑了起来,举起枪来,用枪杆子边推搡着我边不耐烦地骂道:“又来一个妹妹?这一个月以来,已经陆续有几十个人来门口说自己是大帅的妹妹了!滚滚滚!快滚!”

      “不,我没骗你,我就是大帅的妹妹,你看看,看看我的模样……”我望着护卫认真解释道,边解释着边努力用手扒开自己脸颊旁垂落的长发,仰面望着护卫,让他看清我的模样。

      护卫瞪眼瞅了瞅我,愣了片刻,忽而撇嘴摇头道:“确实很像。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大帅从泣露山找回了他的妹妹,我估计真信了你。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你赶紧走吧,别让大帅撞见了还有人在门口行骗,他嫉恶如仇,可能会抓你去坐牢。”

      我懵然望着护卫的双眼,诧异地追问:“大帅昨晚去泣露山找回了亲妹妹?真的吗?和我长得一样?怎么可能?!”

      “行了行了!别再装了!赶紧滚蛋!”护卫见我还在纠缠,气得用枪杆地底座狠狠地捅了一下我的肚子,他火气大力气足,直接将我推倒在地上。

      我趴在帅府的地上,一想到路照溪带回了一个和我模样一样的陌生女子,忽地心惊不已,我担心那女子是山妖恶鬼所扮,担心她会伤害路照溪……

      想到自己丢失的匕首和摄魂灯以及脚上的鞋,很可能就是被这个女子趁我不备时偷走的。

      “不行!我不能走。我才是大帅的妹妹!你去通知大帅,让他出来见我。”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护卫身前,望着那护卫恳请道。

      “你烦不烦?!都让你滚蛋了!你还不走!找死是吗?!”护卫彻底被我惹怒,一边用枪杆子捅我,一边用穿着皮靴的大长腿踹我,好似在催赶一只野狗一般。

      我被踹倒在地,疼得半天不能爬起来。

      天很快就黑了。我见那护卫根本不相信我,我又气又急,已然丧失理智,无奈之下,我从地上快速爬起,卯足了劲快步朝门内跑去,试图硬闯帅府。

      “你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啊!”护卫拿着枪在我身后高声呵斥道。

      我仍是头也不回地朝门内奔去……

      砰地一声枪响,那护卫从我背后开枪,一枪打中了我的大腿,我倒在了帅府的大门门槛上,上身已经趴在帅府门内的地上,双腿在大门之外,肚子磕在了门槛上。

      还未等我缓过劲爬起来,门外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行带枪护卫被枪声引来,朝大门口快步奔来。

      我仰面望着那些护卫,脑海里却闪现出自己当年被阴间的老婆婆抓走魂魄去地府受惩戒过阴曹地府大门的往事。

      那时候我正是一跤摔在了阴曹地府的门槛上,上身在门内,下身在门外……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帅府的护卫兵团团包围了,邢副官就站在我身旁,我仰面望着他们,发现他们看我的神情里竟带着恐惧……

      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大腿在流血,我的血是蓝色的。

      “谁开的枪?”邢副高冷戾地高声问道。

      “是我开的枪,她,她冒充大帅的妹妹,还想硬闯帅府,所以我才……”打伤我的那位护卫低声回道。

      “邢副官,我才是大帅的妹妹。你们都被骗了。”我趴在地上,仰面望着邢副官解释道。

      邢副官狐疑地盯着我看,也不吭声,好似在思虑着什么……

      “你,一个破乞丐,你怎么认识邢副官?”打伤我的那位护卫惊诧地瞪着我问道。

      我试着从地上爬起,可刚一抬手,就被一个护卫警觉地按在了地上,朝我警告道:“你别乱动!”

      我忍着疼,趴在地上凄然一笑,抬眼看着将我按在地上的那位护卫说:“我记得你,那日在泣露山狩猎,你打了一只鹿,大帅高兴,当众允诺要给你赏金……”

      那护卫一听,忽地松开了手,眼神里尽是恐慌,望着邢副官低声叹道:“她,她不会真的是……”

      邢副官的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阴沉着脸,对左右的护卫冷声命道:“把她抓起来!!!她流的血是蓝色的,她是妖物所化!大家别被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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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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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4:44 | 显示全部楼层
      142章:清净之地
      那位被我认出来的护卫听了命令后迟疑地不敢再对我动粗,可其他的护卫还是领命将我抓了起来。

      他们一左一右抓着我的胳膊,正要将我从地上拖起……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路照溪在不远处高声叱问。说完便疾步朝我走来,他蹙着眉默然看了看我的眉眼,转而盯着我正流着蓝色血液的大腿伤口痴看。

      “回大帅,她冒充您的妹妹,还硬闯帅府……”打伤我的那位护卫对路照溪回道,我分明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心虚。

      “大帅!她是妖物所化!您看,她流的血,是蓝色的!”邢副官严声提醒着路照溪。

      路照溪借着门前大灯的光,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捏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细看了片刻,忽地松开我,站直了身子,转身面对邢副官命道:“你把她给我带到审讯室,严加看管。”

      “是!”邢副官领命,一把将我从地上拎起来。

      “别碰我!我自己走!”我失望地看了一眼路照溪,转而冷戾地看着邢副官命道。

      邢副官将我从地上拎起来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的瞥见了我大腿上的枪伤,他好似看见了什么异常可怖的画面,惊地松开了拽住我胳膊的那只手。

      而我站起身时,感觉自己大腿上的枪伤不那么疼了,但我并未去查看自己的伤势……

      “快看!她的伤,她的伤,没有了!”我身旁的几个护卫指着我大腿上受枪伤的部位连连惊叫。

      我方才回头低眼去打量自己的枪伤,发现枪伤已经自行愈合了,先是愈合成一点伤疤,最后疤痕也隐去了,原来受伤的部位眨眼之间变得光洁无比,好似从不曾受过伤一般……

      他们都被我吓坏了,就连邢副官都不敢再伸手来拽我了。
      护卫们被吓得举起了枪,所有人都拿着枪口对准我,好似随时准备领命将我打成筛子打成肉泥……

      只有路照溪看我的神情里没有恐惧,他厉着眉,直直地盯着我的眉眼,也不说话,我看着他的双眼,可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把大门关上,所有人退下。今晚的事,谁也不许伸张,若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军法处置。”盯着我看了片刻后,路照溪对护卫们下了命令。

      帅府的大门被关上了,邢副官带领着在场的所有护卫军迅速退下。

      月色下,偌大的帅府大院内,只剩下我和路照溪两个人。

      我能感觉到黑暗的角落里,有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你跟我来。”路照溪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完话就转身朝大院中走去,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他领着我来到了当初存放晚云冰棺的那处别院,别院里一片漆黑和死寂,我甚至能听见院中树叶飘落的沙沙声,他将我带进了那间存放冰棺的鬼屋,并将鬼屋的门关上。

      “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这儿吗?”进了鬼屋后,黑暗里,路照溪看着我的脸,低声问道。

      “不知道。”我轻声回道,看着他的眼睛,我已经确信他认出了我是谁,只是他神情冷峻,我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儿被大帅的人公认为鬼宅。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但其实他们都错了,只有这处宅子,厉鬼进不来。”路照溪边说着边走向鬼屋里的坐榻,坐在坐榻上,点燃了榻上的油灯,在昏暗的灯下继续说道,“晚云走后,这里是闹过鬼,后来老帅走了,这里闹鬼闹得更厉害了,甚至有人白天从院门外路过都能听见鬼哭的声音,后来,我在北上打仗的路上救了一位僧人,他赠了我一截佛骨,点化我将佛骨埋在闹鬼最凶的阴宅。我打了胜仗归来后,就将佛骨带进了这阴宅,果然,这里就清净了。可我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在帅府其他人眼里,这里比死牢还可怖。如今,这里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不敢靠近……”

      我走到路照溪身前,看着灯下他的脸,抬手轻轻摸了摸坐榻上的桌子,发现桌面是光洁的。

      “你经常来这儿……”我看着他眉间的忧郁,低声叹道。

      “是。我夜不能眠时经常来这里静坐……因为这里清净。”路照溪正坐在榻边,闭眼轻叹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倦,让我忽地有些心疼。他一直戴着盔甲生活和战斗,只有在这静寂的鬼屋里,他才敢倦怠地闭上双眼……

      “要打仗了。西南军和北盟军联手了。你在这儿待着,哪儿也别去。听见了吗?”路照溪斜靠在了坐榻上,轻蹙着一对浓眉,睁开眼睛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不想待在这儿,我想跟着你,我不放心你。你都看见了,我不是正常人,我的血……”我能看出路照溪大难临头了,我想告诉他,没人能伤害我,哪怕我受了伤,我也死不了。

      可路照溪打断了我的话,他忧虑地望着我严肃地说:“我都看见了。我以前去山里寻过一株妖花,她的花是蓝色的,她的血也是蓝色的,我采走了她所有的花,用她的花治我娘的怪病给我娘续命,那时候老帅还没死,我娘也不在帅府住,所有人都不知道晚云已经死了,为了掩人耳目,我谎称自己采花是为了给晚云做药引……你的自愈能力如此强,当年我在你大腿上用匕首划开的刀伤,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说完,路照溪的眼睛扫过我的大腿,又盯着我的光脚丫,看着我光着脚,他嘴角忽而弯起一抹苦笑……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惊叹于路照溪的推理能力,他不但知道我是谁,还猜出了我就是那株魔花所化……

      彼时,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得更多……或者,他已经恢复前世记忆了,怀疑他什么都知道了。

      可路照溪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眯着眼睛靠在坐榻上,疲倦地轻声叹道:“我希望你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时,不要再又光着脚丫子。不要……不要再这么狼狈不堪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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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5:04 | 显示全部楼层
      143章:天公作美
      我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心酸,可他对我的态度还是有点冷,我仍是不敢确信他到底是否恢复记忆,不敢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有关于我的秘密……

      “我……我的鞋丢了。我的摄魂灯和匕首也丢了。”我看着坐榻上闭目养神的路照溪,轻声解释道。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几天前,沐府送来了聘书和聘礼,西南军老帅要与我联姻,这个老狐狸,把自己的大女儿许配给北盟军的少帅,又让自己的小儿子娶本帅的亲妹妹,他这算盘打得……我若拒绝联姻,他必然会立即与北盟军联手,到那时,一旦开战,我将腹背受敌。”路照溪蹙着眉闭着眼,低声叹道,说完话以后,忽地睁开双眼,从坐榻上坐起,面无表情地仰面直视着我双眼。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我站在他身前,低眼望着他的脸,轻声问道、

      路照溪猛地站起身来,一步跨到我身前,他脚上的鞋头直接碰到了我的脚尖,胸口像一堵墙一样立在我眼前,他低眼看着我的双眼,阴沉着脸,冷声回道:“打算同意这桩婚事,让你嫁给沐子御。”

      “这是你什么时候的决定?”我心里有些难过,但我还是不死心,想要探知路照溪的真实想法。

      “第一次引你回帅府,我就已经暗自盘算好了。让我意外的是,天公作美,让沐子御对你一见钟情。虽然泣露山之困让事情发生了一些变故,但是有惊无险,一切仍在我的掌控之中。”路照溪嘴角弯着笑,看着我的双眼,轻声回道。

      我心中一阵悲凉,望着路照溪问:“所以,就算你知道了我就是当年的小刀子,你还是打算将我许配给沐子御?那为何在泣露山你看见我的摄魂灯以后,忽然当着沐子御的面悔婚?”

      “当时知道你是小刀子以后,我是想悔婚,如今又不想悔婚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路照溪邪笑着盯着我的双眼反问道。

      “你……你变了。”我难过地偏过脸,不再抬眼看路照溪的双眼。

      “人都会变的。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你还答应了这门婚事。你的心上人不是你绣画里的那个和尚吗?那夜在泣露山,你怎么会答应我将你许配给沐子御?你,不是也变了吗?”路照溪看着我的侧脸,冷笑着追问道。

      “如果我嫁给沐子御,就能让西南军倒戈向你,同你一起对抗北孟军,我自然会顺着你的心意嫁过去。毕竟,我的清白早就被毁了,我又何必再纠结于这副皮囊嫁给了谁。是你要我嫁给沐子御,是你说长兄如父,父命如山,一切都按照你的心意来,难道,你还不满意吗?”我含着泪,悲苦地看着路照溪逼问道。

      路照溪忽地面露杀光,捏了捏拳头,低眼看了看我眼里的泪,忽地又松开拳头,紧闭的双唇轻轻地抽动了一下,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忽而睁开眼看着我说:“如果那个和尚还尚在人世,你会答应嫁给沐子御吗?”

      我看见了他眼底的泪光。我沉默不语,不肯回答他这个问题。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并未记起前世的事情。

      见我不回话,路照溪生气了,捏着我的下巴,咬着牙,盯着我的双眼再次逼问:“如果他还尚在人世,你会嫁给沐子御吗?”

      我忍着眼泪,望着他眼底的泪光,低声说道:“你让我嫁给谁,我就嫁谁。”

      “是吗,你这么听话的?”路照溪低头将脸凑到我眼前,用鼻尖顶着我的鼻头,盯着我的双眼轻声问道。问完,他抬起手来捏住了我的双臂。

      他呼出的热气就拍打在我的唇上,我看着他眼底的恨意,感觉他随时都能咬我……

      “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回道,却未料到自己刚张开嘴回话,就被他狠狠地强吻住……

      我抬起手捶着他的胸口,使劲想要挣脱,可却被他用双臂狠力禁锢在怀里……

      他的舌尖攻入我唇中,一阵疯魔深吻,在我无从拒绝,挣扎一阵后,开始迎合他时,他忽地松开了我的唇,望着我问:“你真的想嫁给沐子御吗?”

      我被他吻得差点喘不上气,他松开我以后,我一边不自主轻喘着吸气,一边仰面望着他说:“你能把我的身许配给别人,可你却不能把我的心送给别人。只要我的心属于我自己,这世间就没有人能真正拥有我……”

      路照溪眉峰一厉,忽然发怒,怒目瞪着我问:“是吗?既然你这么不在乎你这副身子,正好我欲火中烧,今夜你就先将这副身子许给我可好?啊?!”

      说完,他就狠力一下剥掉了我肩膀上的衣裳,直接将我的上衣撕裂……

      霎时,我胸前的一对嫩白的“山岚”扑棱而出,我整个身子也被他的愤怒和粗暴吓得颤了颤……

      他见我被吓得发抖,忽而将我紧紧抱进怀里,再次开始强吻我,一边吻着我一边动情地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然你不会回来找我。我不知道自己前一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才造成你今生不愿与我相认。我不记得自己前世到底有多爱你,可今生,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只想要你……”

      “可你娶了别的女人!”在路照溪试图再一次强吻进我的嘴时,我愤然咬住了他的下唇,直接将他的下唇咬出了血。

      “所以你要嫁给别人?!”路照溪不顾嘴唇上的伤口流着泪,双手抓着我的胳膊,悲苦地望着我的眉眼问道。

      “她那么美,你应该很疼她吧?”我想起曾经躺在冰棺里的晚云的模样,想象着路照溪与她结婚以及洞房的画面,忽地心生妒意,越发想要挣脱路照溪的怀抱。

      “我当然疼她,她比你温柔可人多了,不像你这般冷冰冰的。”路照溪看着我眼里的醋意,却还故意火上浇油,对我如是狠声回道。

      “你既是疼她爱她,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你别碰我,别碰我!!!”我终于被他气哭,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去推他,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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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144章:代嫁之身
      路照溪见我哭了,还在使劲挣扎,想要从他怀里逃离,他又气又急,猛地对我嘶吼道:“我没碰过她!除了你,我路照溪没有碰过别的女人!我不像你,你!”

      “我如何了?你说……”我克制住内心翻滚的万千苦痛,压底声音,望着路照溪默然流着泪,轻声问道。

      路照溪将我放开,忍住怒火,后退着闷声坐在坐榻上,攥着拳头,不回我的话。

      “你是不是想要说我心里惦记着师父,如今身子还被人下药玷污了?”我走到路照溪身前,看着他眼底的泪光,哽咽着问道。

      “不是!”路照溪怒声回道,一拳头砸在了坐榻上,坐榻的木榻被他的拳头砸出一声巨响。

      “看来你都知道……知道那夜我被人下药……”不知为何,面对路照溪时,再回忆那件往事,心里猛然升起从未有过的恨意和耻辱感,甚至想杀人。

      “别说了。他已经死了!是我杀的!”路照溪愤然哭吼道,再次朝坐榻狠力咋了一拳头,这一次我听见了木板断裂的声音……

      “他是谁?那天晚上老帅忽地离奇死亡,难道是老帅吗?”我忍着耻辱,望着路照溪眼底的愤恨、心痛和杀气,低声问道。

      “别瞎猜。”路照溪敛住泪水,握着拳从坐榻旁站起,冷峻地蹙着眉望着我警告道,说完便朝鬼屋的门口走去,边走边背对着我低声说,“那个山妖会代替你嫁给沐子御,你待在鬼屋里,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出去。”

      我追上路照溪,挡在他身前望着他严肃地说:“你既然知道那个女人是山妖变的,你就不应该让她嫁给沐子御,那样她会害死沐子御的!”

      “没办法啊,谁让他非要娶你。这是他自找的。”路照溪低眼看着我轻声回道,声音里透着阴狠毒辣。

      说完,他绕过我,走到鬼屋门口,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我站在门口处,看着月色下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恍惚觉得我与他前世今生的爱恨纠葛也在悄然离我远去。
      我关上了鬼屋的门,来到坐榻前提着灯,走到鬼屋的深处,看见了死去的晚云曾经睡过的那口冰棺材,棺材盖是打开的,晶莹剔透的棺材内部一尘不染。

      不知为何,看着氤氲着阵阵寒气的冰棺,我脑子突然有一个冲动,我想躺进去……

      于是我就鬼使神差地爬进了冰棺里,刚平躺下去,整个身子骨顿觉无比舒坦,冰棺里虽然弥漫着寒气,可却并未让我觉得寒冷,反而给了我一种好似睡在了自家的床上的感觉……

      很快,我脑海便陷入一片空白,我沉沉地睡着了。

      当我睡醒时,还未睁开眼睛,我就听见了屋外的一片喧哗声,人们情绪高涨,说话声音很大,带着笑声和劝酒的声音,以及觥筹交错的声响,还有人在吹着喜庆的唢呐曲子,高亢嘹亮的唢呐曲声夹杂着人们喝酒贺喜的声音……

      我的情绪也忽地被这一片喜庆祥和的喧闹声感染……

      “谁家娶媳妇儿了?!”我睁开眼睛,兴奋地坐了起来。

      低眼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在抬眼一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宽大奢华的喜床上,婚房的窗户外天色尚早,有喜鹊在窗外的枝头上唱着歌……

      “天啊!这是在做梦呢还是在做梦呢?”我慌地溜下床,看见床边摆着一双精致的红色皮靴,但我哪敢穿这鞋,我光着脚就往婚房的大门跑去……

      刚一打开门,迎面就撞在了一堵大红色的“墙”上,抬头一望,这堵“墙”是沐子御的胸膛……

      我看见沐子御满面春光,身着中式大红长衫,心里忽然就明白了,我这是出嫁了……

      可是,我到底是如何出嫁的……

      “宁儿这是要去何处?为何光着脚不穿鞋?”沐子御站在房门口,低眼望着我温柔地询问道。

      他的脸色发红,身上带着酒气……

      “沐大哥,我哥哥呢?他在这里吗?”我仰面望着沐子御,焦急地问道。

      “他还在沐府大堂跟我爹喝酒呢,怎么了,宁儿?你别打着赤脚站在地上,小心身子着凉了……你怎么还叫我沐大哥?我们都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了……”沐子御望着我温声笑道,说完便拦腰将我从地上抱起,抱着我朝婚房内的大婚床大步走去。

      门口候着的家丁将婚房的大门给关上了。

      我刚想挣扎,一听见沐子御说我和他已经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我忽地就在他怀里石化了一般,懵然看着他,心里慌乱地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爬进鬼屋的冰棺里睡了一觉罢了……路照溪不是说了要让山妖所扮的那个‘宁儿’代替我嫁给沐子御吗?为何是我在他的婚房里躺着?我为何不记得自己跟沐子御拜堂成亲的事?我又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何要这般折磨我……”

      “放我下来。”当沐子御抱着我来到婚床边时,我慌地瞪着他命道。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昨夜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沐子御懵然望着我的双眼,轻声问道,说完就将头埋进我的脖子里,一边温柔地问着我,一边将我抱上床,欺身而上……

      “什,什么昨夜?昨夜发生什么了?”我被沐子御强壮的身体压在身下,不能动弹,只能一边用手推开他,一边慌张地问道。

      “昨夜……你……”沐子御话未说完就开始解我脖子上的盘扣,嘴已经从我的脖子里吻上了我的唇,他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身下的“硬物”在我大腿之间躁动不安地摩挲着……

      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裙摆下……

      “不,不要!”我慌乱地摇头,高声惊叫。

      “宁儿,叫吧,叫大声点,我喜欢听你叫……”沐子御越发兴奋了,他颤抖着手,将我控制在身下,温柔又霸道地剥光了我身上的衣裳。

      “不!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我拼力想要挣脱逃离,可我发现自己越是挣扎,沐子御就越发像是魔怔了一般,对我更是疯狂,丝毫不给一丁点机会逃开他的怀抱……

      “路照溪!路照溪救我!路照溪救我!”当沐子御的手扯下我双腿间最后一道防线时,我浑身发抖,哭着绝望地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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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5:39 | 显示全部楼层
      145章:一梦春秋
      听见我叫路照溪,沐子御脸上除了兴奋忽而多了一丝愤懑,脱我衣裤的手也愈发用力了,猛地一下,直接将我双腿之间最后一道防线撕破,“长驱直入”……

      “宁儿,我爱你……”一阵疯狂暴雨般地泄欲之后,沐子御满足地睡在了我身侧。

      见我仍在哭,还刻意躲闪着他的抚摸,他满脸的疑惑,轻声问:“宁儿,你怎么一直哭?昨夜我们洞房之后,你不是告诉我说你更喜欢我用粗暴的方式强迫你占有你吗?今天我这么做了,你为何要哭?方才你在我怀里痉挛呻吟时,不是将我抱得很紧吗?为何这会儿,你又不让我碰你的身子了?”

      我承认,在沐子御强奸我最后致使我的身体有了愉悦感,甚至最后达到了高潮的时候,那一刹那,出于本性的贪婪和身体本能的反应,我是抱紧了他,可是那缥缈的一瞬间消失以后,留在我身体里的只有痛恨和羞耻。

      原本心里恨沐子御,可冷静想了想,他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他都不知道他和一个山妖成亲洞房了,他不知道他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我闭上了双眼,任凭满载耻辱的泪水滑过我的脸。我敢确信,之前与沐子御拜堂洞房的女人一定不是我,是那山妖,她故意给沐子御这个暗示,让他在毫无犯罪感的前提下心安理得地强占了我的身子。

      我不知道那山妖是什么来历,但我在心里已经暗暗发誓,我不会放过她,我要杀了她!

      想到这山妖如此猖狂,我心里忽地一阵焦虑,心想:“我在婚房里,那昨夜代替我出嫁代替我洞房的山妖呢?她这个时候会在哪儿?难道在路照溪身边?若是路照溪把山妖当成了我……他……”明明自己就在水深火热里,可心里更多的还是在担忧路照溪的安危。

      “我想出去走走……”我咽下所有的耻辱和愤恨,擦干了泪水,对睡在身旁的沐子御低声说道,说完我便下床走到衣柜前,找了身干净的衣裳穿上,穿了鞋就朝房门口走去。

      沐子御穿了裤子从床上坐起,对着我的背影喊道:“宁儿,记得回来。”

      我仿佛在这一声叮嘱里听出了警告之意,那一刹那,我又开始怀疑沐子御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无辜的是一无所知的。

      我走到房门口,背对着沐子御轻声回道:“好。”

      沐府的家丁要跟着我,被我冷言拒绝。我朝人声鼎沸的大堂走去,路过一条幽暗寂静的长廊时,被一个同我长得极为相似的女人挡住了去路。

      “好玩儿吗?”那女子阴森森地笑着,盯着我泪迹未干的脸,邪笑着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她的笑,我的怒火霎时被引燃,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愤恨地问道。

      这女子并未躲闪,她被我掐住了脖子,可仍旧得意地笑着对我说:“昨夜,我前半夜先和沐子御上了床,后半夜又和路照溪上了床。现在,我这身骨头架子都要散掉了,我的天啊,这两个男人竟然都是处男!可却都好似饿狼猛虎一般,恨不得将我吃干抹净……”

      “你!你找死!”听着这女子的浪笑,我恨得用双手一起掐住了她的脖子,彼时,任何言语都不能表达我的愤怒,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杀了她。

      可这女子好似根本不怕疼,她盯着我的脖子,讥笑着问:“哟?这是吻痕吗?难道方才沐子御回婚房强要了你?!啊?!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舒服吗?昨夜经过我一番调教,今早他是不是有些长进了?你有没有被他伺候得飘飘欲仙?”

      “不要脸!”我一巴掌扇在这个女人脸上,被她气得胸口直疼,恨自己身上没带刀,可是我杀心已起,眼睛的余光瞥见走廊外面的草地上的一块石头,遂冲出去捡起石头就朝那个一直鄙夷地看着我笑的女子走去……

      “你找死!”我抡起石头砸向她的头,她的头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可她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邪恶地看着我笑,任凭她头部血窟窿里流出来的鲜血淌满她的脸,一直淌进她的脖子里,染红她身上粉白的衣裳……

      看着她的笑,看着她头上伤口里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眼前这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我猛地一回头,发现身后的长廊也没有尽头。

      一种莫名的恐慌霎时间在我心底疯狂蔓延。

      忽然头痛不已,痛得我闭上了双眼,用双手抱住了头……

      “疼!疼!!!”我惊叫着,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睡在了鬼屋的冰棺材里。

      黑暗里,路照溪站在棺材旁,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见我睁开了眼睛,他冷峻的脸色忽而多了一抹淡笑,他看着棺材里面的我,微笑着说:“你胆子不小,刚睡在这口冰棺里……”

      我慌地使劲想从冰棺里坐起,可是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冻僵了,我拉住路照溪的手,望着他紧张地问:“我睡了多久?”

      “我刚到,一进来找不到你的人,就来冰棺旁边查看,见你睡得死沉,浑身冰凉,正准备将你从这冰棺里抱出来,刚拉起你的手,你就醒了。你实话告诉我,我不在帅府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你不会天天晚上都爬进这冰棺里睡觉吧?”路照溪一边搭手将我从冰棺里扶着坐起来,一边轻声回道。

      “什么叫你不在帅府几个月?你不是昨夜才离开的吗?”我使劲摇了摇又疼又沉的脑袋,神志不清地叹道,说完便使劲攀附着路照溪的胳膊,让他将被僵了的我从冰棺里抱出来,同时我眼睛的余光瞥见了鬼屋窗外树杈上的积雪……

      记得刚回帅府时,还是春末,没想到在冰棺里睡了一觉后,醒来时,窗外都已是白雪皑皑了。

      “宁儿,你刚才说什么?”路照溪好似被我的话惊着了,他抱着我来到鬼屋的坐榻前,一边用坐榻上的棉毯给我盖住冰凉的身体,一边看着我的双眼愕然地问道。

      “我……我可能是睡糊涂了。你这几个月去哪儿了?”我望着路照溪满眼的忧虑和狐疑,轻声叹道。

      说完,我又抬眼看了看窗户外树杈上积压的厚厚的白雪,确信自己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并未看花眼,眼下确实已是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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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5:51 | 显示全部楼层
      146章:行尸走肉
      路照溪坐在榻边,双手摸着我的脸,疲倦地笑道:“我北上打仗去了,一走就是七个月,真怕你在鬼屋里待不住会偷跑出去,没想到你这么听话,真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了……”

      我看着路照溪的笑眼,发现耳朵上的鬓角处多了一道伤疤,伤疤附近长满了短碎发。

      窗外树杈上的积雪,路照溪鬓角上新添的伤疤,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我确实在冰棺里睡了数月……

      “为何还要打仗?不是说联姻就不用打仗了吗?那个化成我的模样的山妖呢?”我望着路照溪的眉眼,严声问道。我发现数月不见,他瘦了,也黑了,眼角还多了几道细纹……

      路照溪一边用他温热的手轻抚着我额头上的发丝,一边勾起嘴角,浅笑着望着我的双眼,轻声叹道:“山妖是代替你嫁给了沐子御,三个月前,我还在军营里听说她怀孕了呢。只是这次打仗,我的敌人不是西南军,也不是北盟军,而是在北边侵略疆土的倭寇。只是,没想到西南军出尔反尔,说好了出兵帮我打倭寇,却临时反悔,若不是临时在民间收编了几支民兵队伍,我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抬起手来,用手摸着他鬓角新添的伤疤,心疼地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常年在外打仗,打完内战又打倭寇,这样打来打去,你不累吗?”

      路照溪低头将吻轻轻扣在我的眉上,看着我的眼睛,抿嘴笑了笑,轻声说:“你知道吗,宁儿,这次我真的差点死在战场上了,倭寇的军事装备先进,作战策略也是出乎我的意料,横渡黄河时,我一大半的兵力临时被拦截,我带着一小队的兵力,被倭寇逼退到深山里,是一股民兵队在我危难之际自愿出手搭救,领队的大哥很仗义,还劝我跟他去北方……可我想到你还在等我,忽然一瞬间就厌恶了打战,把兵权送给了那位大哥,他派人将我送了回来。这一路上,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摸着路照溪的脸,低声问道,一想到自己差点见不到他,忽地就一阵心酸。

      “我最害怕回来时找不到你了。宁儿,我如今一无所有,也不再是江北城的大帅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路照溪边轻声问着我,边试探性地轻轻吻了吻我的唇瓣。

      “不愿意。”我毫不犹豫地回道,并且摇头躲闪开路照溪的轻吻。

      “你!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女人!”路照溪将我放开,蹙着眉幽怨地看着我叹道。

      我趁他站直身子之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抓到我身前,我拽他衣领,他还不肯看着我,可又不愿错过我的神情,只能委屈地偏过脸快速地看我一眼,又忍着怒气将脸转到一边去,看他被我气得憋红了眼眶,忽而既心疼,又想笑……

      “我不愿意跟着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跟着我……”我一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手摸着他的脸,用力将他的脸偏过来,让他看着我的眼睛,继续对他说道,“以后你跟着我,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在这乱世里生死相依,好不好?”

      路照溪却冷笑着一把将我推开,他站直身子,背对着我,一边整理衣扣一边讽刺道:“一个男人一无所有,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在乱世里浮沉,那算什么?!就算你愿意,我也是不情愿的。我说过,我会许你衣食无忧一世长安,我必然说到做到。”

      说完,他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我看着路照溪的背影焦急问道,试图自己从木榻上坐起,可手脚仍是僵硬的,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你要的东西,就在冰棺底座的暗格里,我走了,你多保重。”路照溪走到门口处,打开大门,说完话后,只回头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走进了屋外的茫茫雪景里,一去不回头。

      “路照溪,你回来……”我苦笑着喊着他的名字,但我心里清楚他早就不是前世的百里莲澈了,也不再是曾经的少年郎路照溪了。

      门外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来,光线洒在我身上,我的手脚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傍晚时,我终于能活动手脚从木榻上坐立起来了,当我摸着木榻的边缘在地上站立起来时,一回头,看见屋子门口立着一个黑影。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黑影是一副骷髅架,看骷髅架上套着的衣裳,我认出那是路照溪的娘亲。

      屋外下着雪,但并未起风,我懵然看着门口已变成了白色骷髅架的路母,发现她骷髅头上的那一对血色眼睛好像在闪动,她还是“活着”的……

      “娘……”我懵然喊了路母一声娘,并迈开脚步朝立在门口处的她走去。

      却未料到路母忽地大张着骷髅嘴,露出满嘴雪白的獠牙,以惊人的速度移动到我身前,抓起我的胳膊就将头埋进我的脖颈里,由不得我躲闪,她就用锋利的獠牙咬住了我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吸食着我的鲜血……

      她边大口地吸着我的鲜血,喉咙里边发出贪婪的吞咽声和好似饿狼一般的嘶鸣声。

      从脖颈处传递全是的剧痛促使我本能地想要狠力推开路母,可当我正准备抬手推她时,我看见了门外大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在白雪的映照下,我认出了那人正是路照溪。

      他就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母亲吸食我的鲜血。

      我将抬起来准备推开路母的双手放下了,我忍着疼痛,看着门外树下雪地里的路照溪,明明隔得很远,明明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恍惚中我好像看见了他的眼睛,看见了他眼神里的冷漠、苦痛和泪光。

      我能感觉到他也在盯着我看,我们就那样隔着黑夜,隔着白雪,远远地与彼此对望。

      当我浑身散了气力,无法站稳时,我才低眼看了看身前的路母,我惊地发现她的骷髅架上已经生出了皮肉和毛发,她恢复了往日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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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6:07 | 显示全部楼层
      147章:枯骨红颜
      我又慌地低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白骨架,我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了看自己的脚……

      我发现,除了脸部未发送变化,我的身体变成了一副雪白的骷髅架。

      原本身上穿着的衣裳在不受支撑的情况下从我的骨架上全数滑落,我的脖子以下的身体变成了一副一丝不挂的骷髅架。

      吸食完我鲜血的路母在恢复容貌以后,好像意识并未清醒,她眼神呆滞,松开我的骨架后,她木讷地转身,一步一步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屋子,走进了屋外的大雪里,竟不曾与树下的她的儿子路照溪道别,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夜越来越黑,雪越下越大,路母消失了,路照溪仍在树下看着屋内的我。

      我本能地想走出屋子,想朝路照溪走过去,可我不敢挪动脚步,我害怕我一旦使劲挪动身子,我的这副白骨就会散架,我以为路照溪会朝我走来,可是他默然看了我片刻后,竟转身走了……

      “照溪……”黑暗里,我悲戚地轻叫了一声,我庆幸我还能开口说话,我还能落泪……

      “别哭了,为了男人,不值得。”忽然,黑暗里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叹息声。

      就在我懵然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时,我看见一缕血红的丝线从暗处飞悬至我眼前,在我面前蜿蜒成一副由细线构成的身姿轻盈曼妙的女子画像。

      “丝丝,好久不见了。”我看着悬在我眼前的由红丝线构成的女子轻声打着招呼。

      “他不值得你哭。他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她娘亲吸干鲜血,这样的男人,你忘了他吧。”丝丝的手摸在了我脸上,轻轻给我擦拭泪水。

      “丝丝,我想知道我这几个月到底是在冰棺里睡过去的,还是曾经离开过冰棺……你能告诉我真相吗?”我望着眼前的绣线美人,忍着泪,哽咽着问道。

      “你都变成了一副红颜枯骨了,真相对于你来说,还重要吗?”丝丝轻声叹道,将手轻抚在我的脸颊。

      “那我,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是妖,还是,是人吗?”我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能抬眼望着绣线美人,无助而绝望地问道。

      “百里南萧,谁允许你这般沮丧堕落的,你不是鬼,也不是妖,更不是普通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绣线美人虽没有瞳孔,但我能感觉她在与我说话时,是在盯着我的眼睛看。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我越发好奇这千岁绣线精的来历,总觉得她能帮我解开有关于绣魂门的谜团。

      “我能被你唤醒,说明我也是生而带着使命的。我知道得不多,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苏醒。你的灯和匕首都在冰棺底座的暗格里,还有那块抚魂玉,它能给你提供一些线索,让你找到那本老帅提及过的记载着绣魂门秘密的古籍。”绣线精轻声解释着。

      “你告诉我,我如今这副模样,还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吗?是不是等天亮了再沐浴阳光,我又能像之前那样自行痊愈自己生长出崭新的皮囊了?”我忧虑地低声询问,低眼看了看自己脖子以下的白骨架子。

      “不可能了,路母吸干了你的精元,你不可能再复原了。”绣线精严声回道。

      话音刚落,绣线的一头忽地像血红的藤蔓一般,沿着我的脖子快速地缠绕蔓延,血红的绣线将我脖子以下的枯骨严密地缠绕起来,直至我的胸口、双臂、双手、双腿以及双脚……

      很快,我全身就像穿了一件有红色密织而成的贴身连体衣,双手好似戴着红色的手套,双脚好似穿着红色的丝袜,丝线精就这样用她的绣线将我身体上整副白骨架子紧紧包裹起来,让我的模样看起来接近一个正常人。

      我试着抬了抬脚,发现自己行走起来的时候,脚步比往日轻盈了许多,我抬了抬手,手指不自觉地指向了屋外的一棵被大雪压弯了枝丫的老树,忽地一下,我竟然就腾地而起,朝门外手指着的那棵树飞了过去……

      一切好似幻梦一场,我手扶着大树低下的树杈,庆幸的是我还未失去正常人的知觉,我摸到了树杈上积雪的冰凉刺骨,雪花落在我的脸颊上,我嗅到了雪夜空气里弥漫的静寂和神秘。

      “丝丝,你在哪儿?怎么不说话了?我为何能飞了?”我飘落至雪地里,低眼看着自己脖子以下被红色绣线紧密包裹起来的凹凸有致的身姿,懵然地轻声问道。

      “我在你的身体里,我在你的意识里,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惊得我茫然地去环顾四周,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回屋子打开冰棺底座的暗格,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属于你的,带走他们。”就在我站在雪地里发愣时,我脑海里再次响起那个声音。

      我按照这个声音的指示,踏着白雪,朝鬼屋的方向走去,一路踏着轻飘的脚步,来到鬼屋内的冰棺前,弯腰蹲在冰棺下,开始借着夜色寻找着冰棺底座下的暗格。

      我的手指摸到了冰棺底座凸起的一个花型的开关,我下意识地用力按了按那个开关,冰棺轰隆隆地发出一声巨响,惊得以为冰棺要炸了,慌地后退躲闪开来。

      冰棺并未炸开,而是从底座掉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冰匣子,我走近那冰匣子,将冰匣子捧在手里时,掀开盖子,找到了我的匕首和摄魂灯还有那枚老帅从晚云的骨灰上拿走的明代抚魂玉。

      我用鬼屋里残留的白纱布拼接裁剪成一件披风,身裹大白色的披风,带上宝物,走进了屋外的大雪里,刚踏出鬼屋时,我就听见了冰块碎裂的声响,回头一望,看见屋子内停放的那口冰棺碎成了一地的细碎的冰渣。

      就在我盯着屋内一地的冰渣看时,我怀里的摄魂灯悄然亮起了,我的眼神被怀里的亮光吸引,我低眼看着被我挂在胸口的摄魂灯里的亮光,又抬眼看了看路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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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6:36 | 显示全部楼层
      148章:群鬼之怨
      我不知道这点灯之鬼是新魂还是“旧友”,私心里虽然更希望来者是新魂,不愿与过往纠缠,但也明白,世间每一段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当我走出别院大门时,立在我眼前的不是一个两个冤魂野鬼,而是一眼望去数不清的鬼魂,他们都被挡在别院门外,但是每个鬼魂都在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幽怨之气。

      “你们都是如何死的?”我立在群鬼之前,镇静地问道。同时,我注意到几乎每个鬼魂的脖颈上都有鲜血淋漓的伤口,好似是被猛兽的獠牙撕裂开的伤口。

      看到他们的致命伤,我的脑海忽地闪过路照溪娘亲咬破我的脖颈吸食我鲜血的画面,我好像忽然就知道答案了。

      群鬼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相互簇拥着低下头,看向他们各自手上生出的黑色镣铐……

      那黑色镣铐越勒越紧,好似急于将他们全数带离这个世界,可这些鬼魂心中有怨,一个个都不肯接受镣铐的束缚,开始恐慌而愤怒地龇牙咧嘴地嘶吼……

      可那镣铐的力量强大到能压制住群鬼之怨,纵然群鬼齐力抵抗镣铐的禁锢,最后却也只能被镣铐锁成一团黑色的鬼雾,鬼雾徘徊在我眼前久久不肯散去,他们有冤难诉,虽是全数被带走,但是却将一股深浓的戾气留在了人间。

      “群鬼虽散,可戾气尚存,人间的无辜百姓又要遭殃了。”我看着胸前的摄魂灯里渐渐变弱直至熄灭的灯火,无奈地轻声叹道。

      当我走出别院外的树林,来到了大帅府的大院内时,眼前的灯火通明又将我惊得呆住了。

      我明明记得路照溪说过,他一无所有了,他失去了兵权和地位,可眼前的大帅府大厅大门大开着,大厅内正举办着豪华宴会,而那些死去的人都回到了宴会上,路母、老帅、晚云都回来了,还有那个模样和我相似的山妖,她正大着肚子,被沐子御牵着手,在大厅里与晚云说笑着……

      而晚云身后就站着路照溪,路照溪穿着笔挺的西装,从晚云背后伸手将她抱在身前……

      华灯下,所有人都生活在一片祥和里,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笑声融融,我穿着白色的披风,用披风上的帽檐遮住半边脸,看着眼前的景象,恍惚不知自己是在一场幻梦里,还是在乱世的一场诡戏里……

      可能是风雪迷了我的眼睛,我又落泪了。

      好奇心驱使着我想要走进那片花灯底下弄清真相,可满心沉沉的沧桑和酸楚却让我迈不动脚步。

      曾经我那般地在意于人心的真假和生活的虚实,可在这浮世里飘零沉浮历尽了种种苦难以后,忽而觉得真假虚实都不重要了,若是能说服自己那颗心,那么,这世间一切的爱恨别离都只是一场虚梦罢了。

      可我要如何说服自己这颗心不去想不去痛……

      我站在大雪里,刚准备转身离开,可转身的一刹那,眼神与大厅里的路照溪的眼神交汇,他看见我了,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诡异和冷戾,让我觉得既陌生又心酸。

      彼时我甚至怀疑是他们都死了,还是只是我死了,又或者是时空交错重叠,而我只是过客……

      雪染白了我的眉,我不愿再去深究这些问题。

      当我朝帅府的大门口望去时,我看见寒刀马的身影,它就站在大门外的风雪里等我。

      是走进大厅的繁华里与那些人纠缠不清,还是走进大门外的风雪里骑上寒刀马独自远行……

      我犹豫了片刻,转身走向了寒刀马。靠近寒刀马时,我看见了马脖子上挂着一只骨哨,想来这只骨哨定是路照溪提起过的关于寒刀马之前死去的主人留下的遗物,担心路上风雪太大,马在奔跑的途中会将脖子上的骨哨颠簸掉失,我遂摘下那枚骨哨,将串联骨哨的细绳绕了几圈,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骨哨贴在我的脖颈里时,我的心忽地一沉,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敲击了一下胸口。

      因为只是一刹那的冲击,因此我并未多想。

      我骑上寒刀马时,转身的一刹那,守门的护卫与我对视了一眼,我能看出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但他在强作镇静,假装并未看见我,继续目视前方。

      “驾……”我朝守门的护卫邪魅一笑,他更是被吓得直立着身子往后仰,我默然转身,骑着马隐没进这乱世的黑夜和风雪里。

      寒刀马载着我行至城郊的一处两旁都是陡峭石壁的山径上时,横躺在山径上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山雪很大,寒刀马停在那个人身前,不安地踢动着前蹄,我一时难辨横躺在路上的是活人还是尸体,于是便迎着风雪下马查看……

      我拔出匕首,警觉地靠近那个躺在雪地里的人,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我发现他头上和身上虽是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但脸上尤其是口鼻处并无积雪,看来是个活人,我遂顿住脚步,用刀锋对着他,冷声喊道:“大哥,大冷天的,别躺在路中间,你吓着我的马了。”

      那人好似睡着了,躺在地上仍是一动不动,但我能看见他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在鼻前凝成的团团白雾,大风停下时,我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酒味。

      我仔细打量了他的周身,发现他衣着还算体面,身形魁梧,五官立体饱满,不像是逃荒饿晕在路上的难民,他虽是睡在雪地上,但脸上并无污迹,身上也并无明显的伤,身下的白雪也都是干净的,并无丁点血迹。

      “喂!你没事吧?”我有意提高嗓门又对着他喊了一声,我担心他有内伤或者摔断了骨头,要不然,这么冷的雪夜,他怎么会睡在山路上……

      他仍是不动弹也不吭声。

      “嘶!”站在一旁的寒刀马突然高声叫了一下,并抬起一只前蹄推了推那人的大腿。

      看来寒刀马嫌弃我太墨迹了,直接用马蹄踹了一下这个横躺在路中央的酒鬼。

      那人的腿都被寒刀马的马蹄踹得抖动了一下,可仍是未清醒,而且他竟还打呼噜了。

      寒刀马悬着马蹄,好似准备再踹他几下,我担心寒刀马掌控不好力度,万一踹伤了人,那就麻烦了,我忙转身挡在马身前劝道:“寒刀别心急,我有办法弄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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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6:40 | 显示全部楼层
      149章:狭路相逢
      说完,我轻抚了一下寒刀马的肚子,从马肚子上轻轻扯下一小撮马毛,一手捏着马毛,一手握着匕首,一手将匕首对着那人的脑袋,弯腰附身到他身前,另一手捏着马毛,用马毛在他的鼻孔前扫了扫……

      那人忽地抬起手来揉了揉鼻子,闭着眼睛低声叹道:“调皮……”

      然后,他又继续打呼噜了。

      也罢,见他能说话,还睡得挺香,大雪天睡在雪地里打呼噜,身上肯定没伤,既然叫不醒,那就不打扰他睡大觉了,我收起了匕首,弯腰使劲将他的双腿拖到了路边,给我和马让出一点道……

      “走吧。”挪开一条小道以后,我拍了拍手上沾的白雪,牵着寒刀马小心地从那人身旁走过。

      “这就走了啊?就不怕我被冻死吗?”忽然,身后雪地上的男子说话了,声音清亮至极,完全不像是刚睡醒或者喝醉酒的人说话的声音。

      我缓了缓脚步,但并未停下来,也不曾回头看他,只是慢慢悠悠地牵着寒刀马,边走边背对着他轻声叹道:“马太瘦啊,带不动你。”

      “别再往前走了,前面没路了。”那人在我身后高声回道。

      我看着眼前在山雪映照下延绵无尽头的山路,纳闷地叹道:“这路不是还长着吗……”

      “不长了,到头了。”那人在我背后幽幽地叹道。

      他的话音刚落,我脚下的山崖边忽地涌上来黑压压一片巨物,我惊地侧目望去,看见一群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腐尸从石崖底下汹涌而出,吓得我的寒刀马昂着头抬起一对前蹄一阵惊叫。

      “寒刀快跑!”我已经来不得上马,只能慌忙用力拍了拍寒刀马的马背,命它赶紧逃命。

      寒刀马聪敏,高抬起前蹄嗖地就冲出了腐尸的围堵,一路狂奔,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我的视线。

      从崖边涌出来的尸群堵满了我的前路,他们朝我狂奔而来,我本能地后退躲闪,回头看见了那男子站在我路旁抱着双臂斜靠在他身侧的崖壁上,一脸的冷漠。

      当尸群朝我扑来时,我想起自己之前从鬼屋飞出屋外树下的那一瞬间,遂屏住呼吸,默默念叨:“飞啊,飞起来啊……”

      可是我的双脚还是稳稳地踩在雪地上,眼看着领头的腐尸龇牙咧嘴地挥动着一双大骷髅朝我扑来,那气势,好似要将我撕碎一般,我知道自己脖子以下的骷髅架全是依靠绣线的包围缠绕,我担心他们碰到我的身体时弄断我身上的绣线……

      焦急之际,我拔出匕首,一边拿着匕首防身,一边遵循脑海中某个细弱的声音的指示,弯腰一掌拍在地上,忽地,我腾地而起,整个身子飞至半空中,身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腐尸,他们个个昂着头高举着双爪,对着我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

      可我发现自己并不能一直毫无依附地飞悬在半空中,我感觉自己腾地而起在半空中停留片刻以后,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缓缓下沉……

      这下糟糕了,一旦沉到地面,这些比一群恶狼还可怖的腐尸定能将我撕成碎片,我低眼看了一眼斜靠在石壁上冷漠地观看被群尸围堵的那个男子,我发现那些尸体并不攻击他……

      彼时才明白过来这些腐尸很可能就是他召唤而来的,我对着喊道:“这位大哥,你我萍水相逢,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求你放过一条生路吧。”

      “什,什么?你说什么?你飞得太高,我听不见……”那位男子冷着脸,依靠在石壁上,仰面淡漠地望着已经开始缓慢往地面沉落的我高声回道。

      风雪很大,我身上的白披风的衣带被大风掀开,我脖子以下被红绣线缠绕的身姿全暴露在了空中的风雪里,我注意到那男子看见我白披风下血红的身体时,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惊诧……

      他还看见了我挂在脖子上藏在披风下的摄魂灯以及缠挂在我腰间的那枚抚魂玉。

      虽然他面色清冷,我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也看不出他与我有愁怨,但我能从他冷戾的眼神里看出,他就是故意要挡我去路。

      当地面的腐尸高举起的手指差点触碰到我的双脚时,我有些绝望地偏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冷眼旁观的陌生男子……

      就在腐尸的指头快要碰到我脚底的时候,那个男子快速地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我脚下聚集的那一大片密密麻麻腐尸眨眼就化成了尘土,大风一吹,尘土四散,我安然飘落至地面。

      那男子板着脸,一步步朝我走来,边走边从他腰间的大棉袍里掏出一只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打量着我被风吹得大敞开的白披风下的被红绣线缠绕的身体,眼睛的余光定格在我脖子上挂着的摄魂灯上,冷声问道:“知道我为何要挡你的去路吗?”

      我抓起身后风中飘摇的披风衣带,将衣带快速地缠绕在腰间,用白披风挡住我裹满红绣线的身体,一边镇静地踏着脚下的白雪朝那男子走去,一边收起手里的匕首,拿起脖子上挂着的骨哨,吹了一下骨哨,骨哨在风雪里响起,很快,我身后便由远至近传来了寒刀马的追随我而来的马蹄声。

      “说吧,我和你到底有何仇怨……”走到那男子身前时,寒刀马也恰好奔至我身侧,我一手牵着寒刀马,一手轻轻抚去被风吹得缠绕在我眼前的长发,冷静地望着这个不用动手就能轻而易举挡住我去路的神秘男子的双眼,轻声问道。

      “方才我睡着的时候,你拔出匕首提防着我,眼下我醒了,驱尸群堵住你的去路,你倒还把匕首收起来了,你就不怕我出手伤你?”那男子嘴角弯起一抹冷笑,问完话便立即敛住笑,一副遗世傲居的作态。

      “装睡的猛虎实可怖,醒着的独狼尚可防。”我直视着他的双眼,不卑不亢,低声回道。

      “像。真像。”那男子看着我的眉眼,忽地蹙起眉来轻声叹道。

      “像?像什么?”我疑惑地追问道。

      “像绣魂门第一代掌灯人。”他望着我的双眼,严肃地回道。

      “绣魂门第一代掌灯人不是男子吗?”我愈发困惑,我记得以前师父好像说过,绣魂门的历代掌灯人都是男子。

      “不。不是。我叫屠风,是行走在阴阳两界的屠魂人。你叫什么名字?”屠风神情凝重,眉宇间氤氲着风雪也无法吹散的厚重的愁虑。

      “百里南萧。”我看着他轻声回道,心里却满是疑惑。

      彼时心里想:屠风?屠魂人?既是要屠戮,那么,他的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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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2-9 09: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150章:猎魂屠妖
      “百里南萧,你,不怕我么?”屠风冷声问道。

      “怕?我怕不怕你,很重要吗?屠魂者,顾名思义就是屠杀魂灵的使者,我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了,你这般挡我的去路,应该不只是为了屠我的魂吧?明人不说暗话,风雪太大,你有话就直说,这样站在风雪里,我怕冻着我的马。”我伸手摸了摸寒刀马的侧脸,望着屠风淡淡地叹道。

      “你的魂,我暂且留着。只是和你有关的几个人的魂魄,我不得不收走。我挡你去路,是希望你能协助我完成这次屠魂的任务,这样可以避免我伤及无辜,毕竟那些人都与你关系颇深。我可不愿意误杀了谁,再招惹上绣魂门来寻仇。毕竟,绣魂门与我屠魂族积累千年的愁怨是近年才得以化解,情谊难结,我希望你和我一样,都能守护好绣魂门和屠魂族的使命,互帮互助,互相理解。”屠风低眼看着我,轻声回道。

      听完屠风的话,我大致也猜到了他的目标是谁。

      看来离开帅府前,我在大厅门外看见的那些动人景象都是真的,那些死去的人都借住某种力量回来了,而屠风就是来带他们走的。

      “其他人随便你抓,只是有一个人,你不能碰。你能屠魂,我能绣魂。若你伤了他,那我们就来斗斗法。”我严声回道。已知来者不善,便也不愿再与他客套。

      “就你?还想跟我斗法?你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不清楚吗?啊?”屠风望着我讽刺地笑道。

      “你不用威胁我。我不害怕。你直说吧,要我如何配合你?”我寡淡地问道,并抬手捏住帽檐,以防风雪掀掉我头上的大披风帽。

      “我要你去杀人。就用你刚才拿出来防身的那把匕首。”屠风望着我严肃地回道,说完,他的眼睛从我的眉眼扫落到我别在腰间的那把匕首上。

      我忽而有些心虚,害怕屠风要我去杀的人与我关系亲密,怕自己下不去手,便强作出一副蛮横不服的模样,很不服气地望着他问道:“既是你要屠魂,是你的使命,就应该由你去动手杀人,为何要我替你杀人?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屠风见我耍横,噗地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忽地收住笑脸,冷戾地看着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若是能自己动手,也就不会在这风雪夜里横躺在山路上挡住一个独身女人的去路了。我屠风行走阴阳两界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做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

      听了他这番话,我愈发心虚了,不但心虚,还有点恐慌。

      我硬着头皮强作镇静,却不敢看屠风的双眼,只是低眼看着他的脚尖,低声问道:“你直说吧,到底要我杀谁……”

      “我要你用你的匕首亲手杀掉路照溪的娘亲。再杀了那个变成你模样的山妖。”屠风毫不客气地对我下着命令。

      “杀路母,路照溪不得恨死我?杀那山妖倒是解恨,可你知道吗,那山妖怀着身孕呢……”我为难地抬眼望着屠风眼底的冷漠,低声叹道。

      “你可知道,路母早就该死了,可她却因为吃了你身上开出的蓝色魔花而苟活至今,今夜又吸干了你的精元,样貌复原,但其实已然是一个吸血狂魔,就短短一个时辰内,她已经吸食了数十人的鲜血,路照溪亲眼看见他娘亲吸人鲜血夺人性命,却视若无睹,甚至还帮忙掩埋尸体,你说,他们该不该杀?还有那山妖,本就是在泣露山看见你以后,按照你的模样幻化成人形,借你的色相勾引她的心上人,还怀上孩子,此时你不杀她,等到她产下怪胎,你造的孽就更大了。这些人,这些事,都和你脱不了干系,而你却骑上寒刀马就想一走了之……”屠风鄙夷地望着我,说完后,还沉沉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全是失望。

      我看得出来,他瞧不起我,甚至鄙视我,他觉得我不配做绣魂门的掌灯人。

      “行。我杀。”我看着屠风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后,低声回道,说完,我逆着风雪骑上了寒刀马。

      我刚在马背上坐稳,再低眼看马下的屠风时,却已找不到他的身影。

      亲眼看了他驾驭尸群以及行动如风的本领,我愈发担心他先我之前到达江北城大帅府对帅府里的人下手。

      明明心里很不想去杀路母和怀孕的山妖,可却还是策马朝大帅府狂奔而去。

      刚赶到帅府门外时就听见了帅府内的枪声,门口的护卫也不见了,我匆忙跳下马,由于心急,一抬腿,自己竟又驭风而起,一路飞入帅府,踏着风雪飘落至帅府大厅门外。

      我刚赶到时,便亲眼目睹了屠风手提着银白色的大刀,将大刀砍向藏身在路照溪身后的晚云以及老帅……

      而沐子御和他怀有身孕的山妖妻子已不知何时提前离开大帅府了。

      屠风的行动速度快如闪电,帅府护卫的枪子儿根本打不中他,而在一旁路母好似知道大限已到,抛下路照溪,转身就朝大门外逃窜……

      “百里南萧!别让她跑了!”屠风回头瞪了我一眼,警告我别忘了他交给我的任务。

      我看得出屠风的眼神里除了杀光还有威胁之意,我若不帮他屠杀路母,他手里的屠刀很可能就会劈向用身体阻挡他杀晚云和老帅的路照溪。

      “站住!”恐慌中的我猛然转身朝路母的背影高声呼道,极度的恐惧和焦虑促使我再一次凌风而起,我拔出了匕首,一路快速地飞落至路母头顶,抓住时机,拿着匕首,一刀从她的头顶刺入……

      尖叫声中,路母倒地而亡,顷刻间在我眼下化为一堆枯骨。

      我跪落在路母的尸骨前,悲痛不已,我知道身后大厅内忙着用身体护着晚云的路照溪一定亲眼看见我杀了他的娘亲,我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可我还是未能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我便知晓今生今世,他都不可能原谅我,他眼神里的惊诧和愤恨以及苦痛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插入我的心口,痛得我一时泪眼朦脓,无法喘息。

      泪眼中,我看见屠风将朝他开枪的护卫全数打晕,并用手里银白的屠刀砍向了老帅的脖子,老帅霎时在屠刀下变成一头垂死黑熊,而当他的屠刀砍向晚云时,路照溪一边盯着我看,一边试图用身体去替晚云挡屠刀……

      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别的女人挡刀,而我却还是忍着心痛腾地而起飞落至他身前,用自己裹满血色绣线的躯体替他挡住了屠风手里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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