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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画眉奇缘》鬼称骨:姥爹传奇(65页开始第四部)--作者: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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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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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大喜过望,但还算理智,进帐篷前先问道:“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价钱,你先说好,我怕带的钱不够。”他心想,这唱戏的肯定要比窑子里的贵。窑子里的女人别说唱戏了,连个小曲儿都不会。人有差别,价钱也有差别。再说了,这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如果事后女戏子漫天乱要价,不给就围堵的话,那就哑巴吃黄连了。

    女戏子羞涩一笑,像水蛇一样缠住他,软绵绵又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她将朱唇凑到他耳边,说道:“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只要你答应以后天天晚上来陪我,我不要你的钱。”
    他心中的干柴立即被她点燃,急忙将女戏子推倒在帐篷里。
    他将衣服脱完,发现没有地方可以放。
    女戏子抓住他的衣服往外一甩,甩在旁边一个帐篷的顶上,然后咯咯地笑,笑得花枝乱颤。
    这更是给他燃烧的烈火上浇了一层油,他顾不得衣服了,两手朝女戏子身上的最后一点肚兜扯去……
    女戏子身上最后一点遮掩的东西被他扒掉之后,女戏子却突然停止了迎合,死死抓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答应了我的,明晚还要来,天天晚上要来。”
    煮熟的鸭子已经在锅里了,他哪里还忍得住?他不假思索道:“当然来!”
    女戏子又说道:“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口水都已经流出来了,连连点头道:“我答应你!我的心肝啊,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个?”
    女戏子终于放开他的手。
    他就如耕地的牛一般在她的身上忙活起来……
    当天晚上的极度兴奋与第二天早上的极度恐惧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头一天晚上他身处地狱却以为是天堂,第二天早上他身处人间却感觉到了地狱。
    第二天清晨,他从昨夜残留的疲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片坟地里。身上一丝不着,旁边一个凸起的坟头上挂着他昨夜脱掉的衣裤。坟头有二三十个,大部分坟头上面有一叠纸钱,纸钱上面压着石头。他忙跑到旁边的坟头上拿回衣服,从兜里掏出昨晚赢来的钱一看,除了出赌馆后数过的钱之外,其他的钱都是烧给死人的纸钱!
    他记得昨晚吃了好几碗小葱拌豆腐,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幻化的。他闻到一股臭味,忙伸手一摸嘴角,居然是小草沾牛粪。牛粪外面硬,里面软,就如豆腐一般。他顿时一阵恶心反胃,干呕不止。
    回想一下昨晚的情景,他吓得两股战战,急忙穿上衣裤,连家也不敢回,直接奔画眉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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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知道自己是被一帮鬼给耍了。耍了是小事,可是昨晚答应了今晚还要来,这就是大事了。他可不想今晚再来吃小草沾牛粪。何况再来一次说不定就回不去了。
    “马秀才,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答应了赌鬼,也答应了那个女鬼。如果今晚我不过去的话,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今晚不来,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来!”洪喜得的眼珠里有血丝,是昨晚熬夜赌博又纵欲的结果。
    姥爹看了一眼罗步斋,问道:“罗先生,你说这事我救得还是救不得?”
    罗步斋微笑道:“虽然喜得还是犯了赌瘾和色心,但毕竟是鬼作祟,投其所好趁虚而入,防不胜防,所以算不得我说的那三项。”
    姥爹说道:“这么说来,就是可以救?”
    洪喜得脸上的笑还没有泛开,罗步斋又说道:“可是可以救,救不救得了还不一定。”
    洪喜得脸上的笑立即凝住了,像脸皮上结了一层薄冰。
    罗步斋道:“这显然是一群鬼看准了喜得的弱点,做好了准备要他的性命,要救下来恐怕非常难。”
    “我跟它们无冤无仇,它们为什么要来找我?”洪喜得惊慌道。
    “对,以前你和它们是没有任何瓜葛,但是现在你赢了它们的钱,必须继续跟它们赌。你还睡了那个女戏子,欠下了风流债。如果你不去,就是跟它们有冤有仇了。”罗步斋说道。
    姥爹敲了敲桌子,说道:“这样吧,今晚你还是去一趟,对人要言而有信,对鬼也是。你既然答应了,那今晚不能不去。不去就是失信,它们会更加不高兴。”
    洪喜得吓得瘫软,额头冒汗道:“马秀才,我这要是去的话,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姥爹道:“不用担心。我陪你去。”
    罗步斋一惊,说道:“你陪他去?这可使不得!那不是一个两个鬼,是一个鬼团伙,你去不是把自己置身险境吗?”
    洪喜得则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喜道:“那可以啊!有你在,我就不怕!”
    罗步斋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坟地。我在外收账的时候听人说,前不久有个外地来的戏团遭遇了流寇,一个戏团的人全部被杀,女的临死前全被玷污。那流寇没有自己的地盘,跑到哪儿就祸害到哪儿,没有带走一个活人。戏团人的尸体被抛弃在野外,没有人收尸。后来附近的民团怕尸体腐烂产生疟疾,传染乡里的人,这才勉强挖了坑将他们胡乱埋葬。我估计喜得遇到的就是这个戏团的魂灵。他们肯定死不甘心,所以拉扯活的人跟他们一起死。你们两个去,简直是羊入虎口。要不这样,我叫三四十个人,今晚跟着你们一起去。人多势众,用阳气压制他们的阴气。他们就不能随欲而为。”
    洪喜得急忙补充道:“这主意不错!我们带些鸡血去,鸡血阳气重!”
    姥爹摇头道:“他们本都是可怜的人,用这种强势的方法恐怕不妥。还是我跟喜得去吧,不要叫别人了,你也别去。”
    不等罗步斋和洪喜得插话,姥爹对洪喜得说道:“先这么定了,你先出去吧,我和罗先生还有点收账的事情要说。”
    洪喜得巴不得不给罗步斋说话的机会,怕他又加阻拦,于是急忙出了门。
    姥爹见洪喜得走了,低声说道:“我觉得那个泽盛还是不可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耳朵机灵一点,如果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及时起来。”姥爹干咳了一声,又说:“睡觉的时候容易遭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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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5:02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完,姥爹从书架上抽出一个木枕头,递给罗步斋,说道:“这是猫耳枕,我以前跟一个师傅学猫脚功夫的时候,师傅告诉我说,猫脚功夫大多是小偷学的,要防猫脚功夫,就靠这猫耳枕。外面人脚步虽轻,但是如果头枕着这个猫耳枕的话,听起来就如跺脚一般响,能把你吵醒。唯一的不好就是,如果老鼠之类小东西的在不远处跑过,也是咚咚咚地响。”
    罗步斋收下猫耳枕,仍旧担心姥爹,说道:“你真的要去那个荒坟地?”
    “我去会一会它们吧,万一里面有的冤魂会遇见谢小米呢?自己不能过去,托别人留心帮忙找一找也好。”姥爹叹道,神色颓然。
    罗步斋知道之前姥爹想过亲自赴死去找已经踏上黄泉路的谢小米,众亲戚好友好劝歹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没有作用。幸好后来大云山的九一道长说了两人同行一人迷路一人等待的道理,姥爹才打消主意。
    不让他亲自去找,那是合情合理,托付已死的魂灵帮忙寻找,再阻挠就不合情理了。罗步斋点头道:“好吧。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就是。可惜我在这边没有可以买通的阴灵,帮不到你什么。”
    姥爹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交给罗步斋,说道:“你能帮到我很多呢。你总在外面跑,见的人多,帮我把这个东西给一些能人异士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我总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可就是说不出来。”
    罗步斋将纸拆开。纸上是七个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就在眼前,可是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罗步斋喃喃道。
    姥爹伸出一个手指,在罗步斋眼前晃了晃,问道:“我的指纹是箩还是旋?”
    罗步斋看了看,回答道:“箩。”
    姥爹将手伸到即将接触罗步斋额头的地方,换了一个手指,问道:“这个手指是箩还是旋?”
    罗步斋摇头:“看不清。”
    姥爹道:“这就是就在眼前,可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人能看远,却不一定能看近,太近反而看不见。所以我要你找别人帮我看看。或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不清的,别人或许能看清。”
    罗步斋将纸收起,后来按照姥爹的吩咐给许多人看过,可是没有人能从中看出冰山一角。最后还是姥爹自己突然领悟的。可惜领悟的时候,沧海已经变成桑田。
    当天早早吃完晚饭,姥爹便和洪喜得一起去洪家段。洪喜得还记得那个地方,在洪家段东南面三四里。
    姥爹没有直接去那个地方,叫洪喜得一起先在头晚去过的赌馆坐了一会儿,还叫洪喜得赌了两把。
    洪喜得赌得心不在焉,玩了几把之后问什么时候出发。
    姥爹看着桌上旋转的骰子,说道:“不急。这次你压大,保准赢,不过别压多了。”
    洪喜得道:“你确定能赢的话,为什么不多压点?”
    姥爹嘴角一丝笑,说道:“不厚道。另外,人自己不要低估了自己的贪心。这次赢多了,就想更多,不知不觉就走上了贪婪之路。小赢一点,娱乐而已,容易收手。”
    洪喜得便压了大。
    茶盅揭开来,果然是大。
    后面接连四五局,姥爹全部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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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洪喜得见赢得不多,心不是很热,拿了钱要走,催促道:“马秀才,我们走吧。”
    姥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抬手掐算一下,点头道:“差不多了。走吧。”
    好在刚才几局压的钱很少,所以赢得也很少。坐庄的见他们要走,不但不拦,反而驱赶道:“快走快走!没见过这么小气的,手气这么好还丁点儿丁点儿的!”姥爹知道,坐庄的赶他们走,一是因为他们下的赌注确实小,没什么诱惑力;二是知道遇到了高人,如果后面其他下注的都跟着他下的话,不知道要赔多少。
    两人出了赌馆,便朝荒坟地的方向走去。
    “你昨晚也是这个时候出来的吧?”姥爹问道。
    “看天色差不多。”洪喜得说道。
    昨晚洪喜得是稀里糊涂走到那里去的,今天早上醒来之后看清了地理位置,所以今晚驾轻就熟。
    走到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花鼓戏敲锣打鼓的声音时,姥爹放慢了脚步,说道:“我们走慢一点。你昨晚是鬼打墙,说不定走了不少冤枉路。我们直接走过来的,比昨晚用的时间肯定要短。我们不能提前到,还是像昨晚一样差不多的时候到比较好。”
    两人拖拖踏踏地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个戏台。姥爹看那戏台跟洪喜得说的一样,只是上面的戏子多了几个,舞刀弄枪的,刀片的侧面有时候会反射灯笼的光,比较晃眼。戏台前面有好几桌玩骰子的人。小贩在其中穿梭。
    一个小贩凑了过来,贼眉鼠眼地对姥爹和洪喜得说道:“两位,要不要来点小葱拌豆腐?”
    洪喜得急忙摆手:“不要!不要!快拿走!”脸上的五官几乎扭曲。
    姥爹悄声问道:“你昨晚在哪桌赌的?”
    洪喜得朝前面一个赌桌一指。
    姥爹便拉着他走到那个赌桌旁边。
    赌桌旁的“人”认得洪喜得,见他来了,嬉笑道:“果然是言而有信的人!说了来就一定来!”
    洪喜得尴尬点头,强颜作笑。
    姥爹碰了碰他,说道:“下注吧。”
    洪喜得掏出一点儿钱放在桌上。
    姥爹说道:“都押上!”
    洪喜得道:“你刚才还叫我小赌小赢,这会儿怎么赌这么大?我玩了这么些年,从来都没有一次全部押上过。”
    姥爹不容置疑道:“别磨磨蹭蹭的,叫你全押上就全押上。”
    洪喜得或许还想着用上次赢的钱去窑子里潇洒一回,掏钱的时候很不忍心。姥爹干脆夺过他手里的所有钱,全部拍在了桌子上。
    这下整桌的赌鬼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姥爹的身上。
    “你确定赌这么大?”坐庄的那个赌鬼看了姥爹一眼,眼神冷冷的,好像有些意外,又好像毫不在意。
    洪喜得犹疑地伸手到桌上去,想抽回一部分来。他弱弱地说道:“马秀才,要不……咱们还是多玩几局吧……不要一把输光了……”
    姥爹看了看坐庄的赌鬼手里的骰子,说道:“要么大赢,要么大输。何必这么一局一局浪费时间?”
    其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月光遍洒,大地上如凝了霜一般雪白一片。天地间明亮如白昼,完全没有半点黑夜的意思。天空如丝如缕的浮云像初融的雪水一样流动,月亮就如漂在雪水上的一片薄薄的纸,但这张纸如同被人施了法术,并不跟着雪水流走,而是在原地一动不动。但间隔稍久再看去,它还是挪动了一些。
    戏台上的灯笼反而成为了多余的装饰,台上的一物一什都看得清清楚楚,台角敲锣的打鼓的拉二胡的配音艺人展露无遗。台下的赌桌上别说看不看得见骰子了,就连桌面的树轮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情景简直就是阴间的白天。
    姥爹突发奇想,莫非人间白天就是阴间夜晚,安息不出,人间夜晚就是阴间白天,游离作祟?
    坐庄的犹豫片刻,说道:“好,只有怕下少怕没钱赚的庄家,哪有怕下多怕赚满的庄家?你下多少,我就受多少!”说完,坐庄的将手中骰子往桌上一扔,骰子转得如被人连连抽打的陀螺。坐庄的将手中茶盅往还在旋转的骰子上一盖,又左右一甩,然后大嗓喝道:“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洪喜得窃窃问道:“马秀才,我们买大还是买小?”
    姥爹盯着瓷白的茶盅看了许久,似乎要将那茶盅看透。
    坐庄的信心十足,神定气闲,催促道:“要下就快下,别拖了别人的时间。”
    其他人都已经下好了注。
    “买小。”姥爹说道,将钱放到了买小的区域,然后离手。
    坐庄的揭开茶盅,脸色突变。
    洪喜得迫不及待地伸长了脖子去看,看到后一脸惊喜。
    就这一把,姥爹不但将桌面的钱拿光,还让庄家赔了不少。
    庄家不服,接下来这一局反倒要求姥爹将刚赢的全部押上,再赌一次。桌边其他赌徒吆喝怂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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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5:23 | 显示全部楼层
    洪喜得见赢了这么多,惊讶得下巴合不上来。
    姥爹在赌馆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得特别犀利了,虽然骰子旋转得快,茶盅盖得及时,但骰子的运动轨迹他看得一清二楚。根据盖茶盅之前看到的运动轨迹,姥爹能猜出它停下的时候哪面向上,哪面向下。除此之外,姥爹发现自己的耳朵也变得异常灵敏,他能从茶盅内壁碰撞骰子的声音猜到里面碰撞的形式。从眼睛所看和耳朵所听,姥爹几乎能准确无误地估算出骰子点数的大小。
    这看似突然拥有的能力,姥爹知道,其实是来自于吸食玉镯子下的绿光之后获得的。早上有了那种海底奇妙体验之后,姥爹有了世界被洗刷一遍的感觉,看其他东西都觉得比以前清晰不少。只是当时没有细细体会就被狼狈出现的洪喜得打断了。因此,这种能力应该在那时就获得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没有利用而已。
    到了赌馆之后,姥爹坐在洪喜得旁边看他们赌博,心中暗暗跟着他们猜测骰子点数是大还是小,结果次次猜中。因此,姥爹才用洪喜得的一点小钱尝试一下。没想到后面屡次猜中,没有一次误差。
    离开画眉村之前,姥爹本想随机应变。在赌馆体验一番之后,姥爹顿时另有了主意。他要从牌桌上找到契机,所以反常地要将所有的钱押上。
    可是洪喜得不知道姥爹有自己的打算,不断地央求姥爹少押一点。
    姥爹自然不管洪喜得是不是情愿了,他第二次将所有的钱押上,对庄家说道:“听庄家的,必定赢钱。我自己的本和刚才赢的,全部举起。”
    在这边方言里,“举起”是一分不拿,连本带利重新作为赌注的意思。
    庄家嘴角扯出一丝笑,说道:“只要你不怕扫地,我都受了!”“扫地”是庄家一家通吃的意思,如扫地一般将桌上的钱全部扫走。
    其他赌徒见姥爹和庄家杠上了,纷纷停手,只看他们两个之间的争斗。
    庄家抓起骰子,用五指灵活地玩弄骰子,然后用力一扔,骰子再次旋转起来,如炒豆子一般哗哗地响。这也足可见庄家玩骰子的实力。骰子被扔出后不怎么旋转,或者很快停止旋转的,必定是不太会玩骰子的人。这位庄家显然是行家。
    姥爹死死盯着旋转的骰子,他要看得比上次还要精确。姥爹知道,他再赢一次,庄家就顶不住了。刚才本钱的一倍已经让庄家大出血,现在桌面是本钱的两倍,再翻一倍就是本钱的四倍了,庄家再输一次就不是大出血,而是剜肉了。
    庄家在骰子停止旋转之前盖上了茶盅。
    姥爹又死死盯着茶盅。
    这次庄家没有这么淡然从容了,他情不自禁地将双手覆盖在茶盅底上,害怕姥爹的目光透过茶盅,所以要用手来遮挡。
    “买大买小?”庄家说道。
    “还是小。”姥爹几乎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比前一次还要快,还要肯定。
    庄家脸色大变,惊恐之极。
    姥爹知道自己又猜中了,为了防止庄家作祟,他急忙连对方的手和茶盅一起抓了起来。果然是小!
    姥爹哈哈大笑,伸手道:“愿赌服输,拿钱来吧!”
    庄家窘迫道:“我没有足够的钱。”
    姥爹爽快道:“没钱可以,让我上台唱一曲戏吧!就当我买了你的场地。怎样?”
    庄家顿时释然,说道:“当然可以!”此话一出,就暴露了他是这块荒坟地的领头身份。这场“戏”应该就是他一手策划,将好赌又好色的洪喜得一步一步带入陷阱的。
    不过,这也暴露了这个戏团没有钱的事实。在那个年代,戏团戏子地位并不高,哪个大户人家请戏团,戏团就要跋山涉水地赶过去,旦角被人调戏那是经常的事儿。据说有些地方旦角也只能男人来演,避免男女同台,以为不雅。但本地的这些小戏团基本不会忌讳这些,反而喜欢用漂亮的女人来演旦角。因为女戏子越漂亮,请的人越多,台下喝彩的人也越多。有时候虽然戏演得不怎样,但戏子漂亮的话,台下观众仍然满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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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毕竟看热闹的多过看门道的。为了让请的人觉得热闹,让看的人觉得高兴,戏台上往往故意设置一些戏本里原来没有的荤段子,借此刺激台下的观众,获取喝彩声。所以能上台的漂亮女子,往往比一般女子要放得开。
    正是因为这样,庄家补充道:“不但可以给你场地,台上的美女也会给你配合。”他认为这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必定是为了台上的美女才装作大方的。戏场里砸钱撒金的公子哥,有哪个不是为了赢得台上戏子的欢心?
    姥爹年轻时家境富足,打扮确实跟一般人不一样。见多识广的庄家自然一眼就能看出。
    可惜见多识广的庄家只看到了姥爹的外表,却没看到姥爹的内心。
    洪喜得偷偷拉住姥爹的衣角,不理解道:“马秀才,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去台上唱什么戏?”
    姥爹不动声色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姥爹上了戏台,叫戏台上的男女戏子往旁边站,自己走到中央,整了整衣衫,大声说道:“看大家玩得这么开心,戏唱得这么好,我也忍不住赌了几把,又想来过过唱戏的瘾。献丑了!”
    说完,姥爹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一杯美酒满满斟,我劝亡者早动身,莫在家里挨时辰。闲暇无事去江东,十树桃花九树红,又朝一日狂风起,花落水流枝头空,花谢来春还要发,人死不能再复生,亡人一去如灯灭,去到西天影无踪……”
    戏台下的“人”顿时全部惊慌失措!
    因为姥爹唱的根本不是戏,而是葬礼之后送亡者上山的劝亡经。这劝亡经有驱赶亡者魂灵踏上黄泉路的意念和力量。
    在老河上送走吴婆婆的棺材时,道士念过这首劝亡经。当时虽然谢小米在旁边不住嘴地问这问那,姥爹还是一边回答她一边将道士念诵的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外公说,姥爹记性很好,只要是他用心去记的东西,不但可以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但有时候他的记性似乎很不好,一件事情要别人重复多次他才记得。比如说做菜。外公和妈妈都不敢吃姥爹做的菜,要么太淡,要么太咸。原因是姥爹做菜的过程中总是忘记自己有没有放盐。有时候以为没放,其实放过一次了,于是又放一次;有时候以为放过盐了,其实没有,于是起锅之后都没有放。
    可惜我从来没有吃过姥爹做的菜。
    我问过外公,为什么姥爹的记忆这么厉害,却记不住几分钟之内是不是放过盐呢?
    外公道,记忆就是一个仓库,不能将天下的东西全部装进去,所以只能有取有舍,装了这些,就要放弃那些。姥爹的仓库虽然很大,但是为了尽可能多装他需要的东西,只好将仓库里的一颗小沙粒都捡起来丢出去。而记住是不是放过盐这件事就是一颗小沙粒。
    “二杯美酒满满筛,亡人一去不回来,前面上了八仙台。八仙台上造美酒,饮下美酒乐开怀,哑巴吃了能说话,瞎子吃了睁眼开,秃子吃了长头发,跛子吃了走路快,亡人吃了香美酒,好不逍遥和自在……”在一片惊讶声中,姥爹已经开始念第二段了,不再用唱戏的方式,并且念的速度越来越快。
    台上台下的冤魂们听了劝亡经,先是惊慌,接着是恐惧,然后跪拜在地,不停地朝姥爹磕头,央求姥爹不要继续念了。
    姥爹没有停下来,以更快的速度念诵。他两唇飞快碰撞,表情沉稳,声如洪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庄严,似佛非佛,似道非道。在与佛道两教高人交流前世与转世看法的时候,姥爹也跟他们学习了各自的念经要诀,他听和尚说念诵佛经的声音要给人沉稳安详的感觉,听道士说念诵道经的声音则要给人飘然超脱的感觉。而他两者兼而听之,似乎自成一派。
    为头的那个庄家磕头道:“这位高人,请不要再念了,我们本是无辜冤死之鬼,被一帮凶悍匪徒无故杀害,钱财被掠走,女的身体被侮辱。太重的冤孽承载在身,我们心有不甘,无法超脱,所以留在此地作祟害人,以泄私愤。我们已知错误,不会再害人,请高人停止念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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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其他冤鬼听为头的这么说,纷纷嘤嘤哭泣,各说各的苦衷。有人思念家乡,有人怨恨匪徒,有人痛惜钱财。但终归目的只有一个,乞求姥爹放过它们。
    姥爹知道放虎归山留后患,憋足劲儿将劝亡经全部念诵完毕,这才深呼吸,然后说道:“你们怨念深重,我当然知道。但是将自己的怨念发泄在别人的身上,想将别人也拉入泥潭,这就过分了。”
    为头的庄家说道:“高人,你误解我们了。我们将你的朋友骗到此地,并不是要他跟我们一起死去,而是希望他能帮我们迁尸移坟,让我们有个安息之处。这里一旷平原,没有高山挡风,也没有树木遮阳,我们死了也难受。我们害他也好,骗他也好,只是为了最终让他给我们寻个好的坟地。”
    姥爹道:“原来这样。可你们为什么要将牛粪喂给他吃?”
    为头的庄家回答道:“我们没有什么可吃的,又怕他因为饥饿而跑掉,只好就地取材。”
    姥爹道:“迁尸移坟,我朋友根本给你们办不到。他好赌好色,家里除了几块种口粮的破田,没有可以给你们使用的荒地。但是我可以帮你们办到。我虽然不是这里的人,但在这里有几块祖宗买下的地。”
    冤鬼们纷纷磕头。
    庄家感谢道:“多谢高人好心!来生做牛做马定当回报!”
    姥爹摆手道:“我不用你们回报,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就好。”
    庄家抬起头来,说道:“什么事?不过我们都是已死之身,恐怕有些事情办不到。”
    一阵风吹来,荒草如波浪般翻涌滚动,寥寥几棵树木发出呜呜如哭泣的声音。
    “你们办得到的。我有一个重要的朋友前不久去世,她是位漂亮的姑娘,名字叫做谢小米。你们去了那边,帮我多多询问查找,如果找到,帮我给她捎句话。”姥爹说道。
    “什么话?”庄家问道。
    姥爹一心想要找到谢小米,却从来还没有想过万一找到了,他要说什么话。此时被庄家问起,姥爹竟然不知如何作答。说他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似乎意思太淡;说他并不嫌弃她的身份愿意接纳,也似乎不妥。姥爹知道,她是个内敛含蓄的女子,回答太淡,她会以为他是礼貌回应,并无其他心思;回答太浓,又怕惊着了她。既要说明自己并不嫌弃他的身份,又不能在话语中提及身份,还要表明自己的意思,确实不易。
    无心间,姥爹的手碰到了带在身上的血丝玉镯子。他心想,如果谢小米知道他将她生前贴身之物随身而带,一定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于是,姥爹的脑海里立即蹦出一句诗来。谢小米以诗相赠,他以诗相还。这样既符合了谢小米的喜好,又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何乐而不为?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褥。”姥爹抚摸着玉镯子说道。古有女子将心爱男人赠送的信物系在红罗褥上,今有我将你的玉镯子带在身上。你说我“君不知”,我则说“感君缠绵意”——感受到了你的缠绵意,岂不是言简意赅,心思明了?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褥?”庄家重复道。
    “对,就是这句话。你们帮我寻找,帮我带话。只要你们答应,我就给你们迁尸移坟,寻一块好风水的地方葬下。”姥爹信誓旦旦。此时不再是戏团的冤鬼们害怕姥爹不答应,而是姥爹害怕冤鬼们不愿意了。
    庄家见这个交换条件比刚才以赌资交换唱戏还要优越,急忙回道:“我们定当记住你的这句话,到了那边一定努力询问,倘若找到谢小米,必将你的话转告于她。”
    姥爹鞠躬道:“那就有劳各位了。”
    庄家和其他冤鬼连忙鞠躬还礼,说道:“不敢不敢,我们不过是帮口舌功夫,迁坟之事相比之下劳苦多了,有劳你才是!”
    姥爹长叹一口气,说道:“诸位心愿已了,劝亡经也已经听过,可以上路了吧?”
    庄家和其他冤鬼又对着姥爹跪拜,然后像烟雾一般消散。
    赌桌,灯笼,凳子等等也消失不见了。
    姥爹低头一看,戏台也不见了,自己站在一棵树的枝桠上。
    洪喜得见冤鬼退散,欣喜不已,急忙上前来扶姥爹下树。
    下树之后,洪喜得见姥爹眼眶里居然有泪水,惊讶道:“我以为你胜券在握不怕它们呢,怎么也吓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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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姥爹以袖子抹了抹眼角,苦笑道:“我怎么不怕?”
    其实,在念诵劝亡经的时候,姥爹恍惚间又听到了谢小米的声音——我不想忘记这辈子的事情,如果我到了那边,一定不要喝孟婆汤。
    于是,泪水就如夜露一般凝在了姥爹的眼眶里。
    他不知道谢小米去了那边之后有没有喝孟婆汤,如果喝过,即使今晚的话能够带过去,她也不一定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不经意的选择,或许是因为早注定的命运,姥爹那一句“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褥”如同预言一般成为真实。
    后来姥爹想过,如果当时选择传的话不是这一句,而是另外一句,是不是二十多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会不一样?
    罗步斋也这样问过姥爹。
    姥爹说,命运就如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人就是一只从树根往树上爬的蚂蚁。每一天你都有无数的选择,可以往左一点,可以往右一点,也可以径直往前。到了分叉的地方,你可以选择这边的枝桠,也可以选择那边的枝桠。分叉点说不定有很多个,每次你都可以选择这边还是那边,选择主干还是旁支,选择向南还是向北。这棵茂盛的树上看似有很多选择,有很多路。但是这棵树上的道路你永远只能走一条,并且无法回头。
    洪喜得见天色太晚,要留姥爹在洪家段住。姥爹担心罗步斋不够警惕,会被泽盛发现身外身的真相,坚持要连夜回画眉村。
    洪喜得便要送姥爹回去。
    姥爹心想大不了让洪喜得在画眉村留宿,就答应了。
    他们两人走了三四里地的时候,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先是几乎听不清,后来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响。马蹄声凌乱,一听就知道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马在奔驰。
    姥爹回头一看,后面拐出了十多匹骏马。这些马后面居然还跟着一群奔跑的人,估摸有三百人左右。
    洪喜得也回头看了,惊恐道:“糟糕了,他们不是找了帮手杀回来,要掳走我们吧?亏你还说要帮他们迁坟呢,好心没好报!”
    姥爹一时也摸不清头脑,忙扯住洪喜得往路边的荒草丛里躲藏。
    待那些骑马的和跑步的来到近前,姥爹才发现这些人和马非同一般。骑马的,人戴盔,马披甲。跑步的,身穿兵服,手持兵器。姥爹只见过父亲带的粮兵,衣冠并不整齐,队伍懒散。而眼前这支队伍显然是正规军。不过是前清正规军队的打扮。
    这支队伍为什么夜晚行军?难道哪里发生了战事?可是现在已经改朝换代,清朝军队早已剪了长辫,换了服装。如此说来,莫非这是一支复辟的军队?姥爹暗自忖度。
    不过这支队伍的人个个面有菜色,并不十分精神。队伍从躲在草丛里的姥爹和洪喜得面前掠过之后,卷起一阵阴冷之风,扑在脸上如同数九寒天的夹雪风。
    队伍过去之后,姥爹又等马蹄声消失才从草丛里爬出来。洪喜得随后爬出。
    拍掉身上的草屑,洪喜得嘀咕道:“原来不是他们。是哪里要打仗了吗?”
    姥爹摇头道:“我没听说附近有战事。”
    “那深夜行军干什么?”洪喜得望着那支队伍消失的方向。
    “因为他们只能深夜出来。”
    “为什么?”洪喜得问道。
    姥爹指了指地上,说道:“他们不是人间的部队,而是阴兵。幸好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不然我们会被他们带走。”
    洪喜得在地上看来看去,不解道:“你从地上能看出什么来?”
    姥爹道:“如果是人间的部队,战马奔过,这地上总该有马蹄印吧?可是这路上一个马蹄印都没有。不是阴兵还能是什么?”
    洪喜得看了看,又蹲下去低头在地上摸了摸刚才马蹄踏过的地方,发现果然没有一个马蹄印,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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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阴兵借道?”洪喜得抬起头来,问道。
    姥爹点头,又立即摇头。
    洪喜得迷惑道:“马秀才,到底是还是不是?”
    姥爹道:“阴兵借道自古以来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这支军队生前败亡了,往往这种阴兵都很团结而非常有荣誉感,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不服输,要继续战斗维护自己的那份军人荣誉。这些阴兵往往出现在一些偏远无人的极阴之地,所以看到过的人很少。”
    姥爹看了看周围的地理环境,说道:“所谓极阴之地就是阳光终年照射不到的地方。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称之为阳地,阳光终年照射不到的地方称之为阴地。阳地居人,阴地居魂。这里显然不是极阴之地。”
    洪喜得表示赞同:“墓地往往都是选阴地,而背山面水就更好了,可以福萌后人。所以那些戏子不愿意在一旷平原,才找准我的弱点想让我帮他们迁坟。那么第二种情况呢?”
    “嗯。”姥爹点头道,“这第二种情况往往是在大灾大难死了很多人后出现的。这种阴兵不是人间军队的亡魂,而是从地府来拘魂的鬼差鬼将。大灾难发生后,往往灾难发生的地方有许多冤魂聚集在一起,舍不得离开。这时候,地府便会派出阴兵来人间强行拘捕魂灵。从古到今,一些地方发生粮荒或者瘟疫死了很多人之后都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阴兵借道。”
    这阴兵借道的事情是粮官在世时讲给姥爹听的。粮官年轻时曾经参与过战争,见过死后还要为荣誉而战的亡灵军队。粮官从战场退下后成为粮官,又见过大粮荒,见过路有饿死骨的场面,因而见过阴兵来人间拘捕亡灵。
    “近来没有听说附近哪里有粮荒或者瘟疫,这些阴兵应该不是地府来的。”姥爹说道。
    洪喜得说道:“难道会发生其他事情?”
    姥爹沉默不语。
    两人快到老河的时候,看到老河的桥上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姥爹想起泽盛那晚带着他见到吴婆婆的情形,以为对面走来的又是从阴间来的熟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罗步斋。
    罗步斋担心姥爹的安危,又按照姥爹的吩咐没有跟去,所以一直站在桥上等姥爹。
    看到姥爹之后,罗步斋欣喜不已,抓住姥爹的手拼命地晃,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说道:“你可回来了!要是鸡打第一遍鸣你还没有回来,我就打算找过去了。”
    姥爹见他没有睡觉,也稍稍宽心。只要他没有睡觉做梦,泽盛就没有捕捉他的梦境的机会。
    姥爹想起泽盛,忙问道:“泽盛在吗?”
    罗步斋回答道:“他天天晚上出去,不在屋里。”罗步斋又问姥爹将鬼戏子的事情处理得怎样。
    姥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将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最后嘱咐罗步斋有空了去洪家段寻块好地方,用钱买下也好,用那边的土地交换也好,一定要让那个戏团的尸骨不再被太阳曝晒,被烈风吹拂。
    罗步斋应诺下来。
    到了家后,姥爹问罗步斋在老河的桥上等待时有没有看到一支军队经过,或者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
    罗步斋说没有,却告诉姥爹一个新的消息。前几日他在李家坳那边听说有僵尸出现,晚上从各家各户的门前窗前蹦跳经过。好多人看到了这一幕。那僵尸好像在找什么人。罗步斋见姥爹那几日正在对着谢小米留下的手迹发呆发愣,他以为姥爹即将从那七个字里参悟出转世的玄机,就没有打扰姥爹,没有告诉这个消息。
    罗步斋自己去找了李家坳的李晓成,询问详细情况。
    李家坳有人怀疑是李晓成做的稻草人又作祟了,甚至李晓成他父亲也这么认为。可是李晓成偷偷在自家窗前看了那个蹦跳的僵尸之后,非常坚定地否定了这种猜疑和诬陷。他说他做的稻草人都是美女,从来没有做过男人。而在李家坳夜间出来的僵尸显然是一个男僵尸。
    罗步斋之所以去找李晓成,就是担心那僵尸是从萝卜寨逃走的弱郎大王,担心弱郎大王找到这里来了。他反而期待听到僵尸是稻草人的消息。可是问过李晓成之后,罗步斋的担心加深了许多。
    为了弄清真相,罗步斋抽空在李家坳呆了两天。似乎那个僵尸有意避开罗步斋,在他刻意等待的时候,僵尸却接连两晚没有出现。
    可是回了画眉村之后,李晓成立即送来消息,说僵尸又出现了。有不止十个人听到僵尸蹦跳的声音后起了床,趴在自家的窗前往外看。那十多个人都声称看到了僵尸的面目,并且相信了李晓成的话,认为僵尸是男的。那十多个人都说僵尸明显是要找什么人或者东西,但是不知道它到底要找什么。
    罗步斋担心它要找的就是姥爹。
    他原本决定再隐瞒一段时间,将事情弄得更加清楚。今天见姥爹去洪家段帮洪喜得的忙,并且处理好了鬼戏子的事情,罗步斋认为姥爹还有心思对付这些琐事,这才决定将此事告诉他。
    姥爹将洪喜得支开,然后问道:“你认为很可能是弱郎大王?它在这附近找我?”
    罗步斋点头。
    “你听说附近有人尸变没有?”姥爹问道。
    “你是担心见过它的人会被它摸顶?”罗步斋问道。
    “是啊。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连累这里的父老乡亲。”
    “还没听到这样消息。如果真的是它的话,我感觉它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或许它想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你,然后快点回到林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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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1: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罗步斋将僵尸的事情告诉姥爹后的接连四五天里,李家坳的人每晚都听见僵尸蹦跳的声音从家门前经过。罗步斋告诉李家坳的人不要偷看僵尸,免得被僵尸看到之后被僵尸惦记。在林芝地区,只要弱郎发现你看到了它,它便会像影子一样追着你不放,直到它死亡,或者你变成跟它一样的弱郎。罗步斋和姥爹有同样的担心。
    虽然附近还没有听说有人起尸的事情,但还是尽量不要看它,也不要被它看到才好。
    四五天之后,一个长相奇丑的人来到了画眉村。
    他刚走到老河那个地方,就被一群淘气的小孩子追着围着取笑,有的拿小石子扔他,有的拿小木棍戳他,有的驱使自家的土狗去吓他。所以,他很快引起了画眉村人们的注意。
    那人真是奇丑无比。那时候在画眉村捉鬼出名的歪道士还没有出生,但是据姥爹回忆说,那个人比歪道士还要丑。歪道士由于接触阴气太多,五官歪曲,身体歪曲,已经够丑了。但那个人不但五官歪曲,五官还长得不一般,鼻孔外翻如猪拱,嘴唇肥厚如发肿,眉毛粗短如墨汁甩上去的,耳朵大而蔫如霜打过的白菜叶,头发披散,枯燥得如入冬的荒草。幸好他身体不歪曲,走路还算稳当。
    他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根黑色布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间一个布袋,布袋鼓鼓的。
    小孩子逗他,他不搭理。
    于是有坏心眼的小孩唆使自家的恶狗上前去咬他。
    “来福!咬他!咬他!”一个小孩给他的狗发号施令。
    狗不但欺弱,还仗人势,果然气势汹汹,朝那个奇丑无比的人扑过去,张嘴就咬。
    其他胆小的小孩吓得连忙捂住眼睛,害怕看到皮开肉绽的恐怖场面。
    那奇丑无比的人见狗咬来,居然伸出一个拳头,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狗的嘴巴里。
    众人大吃一惊。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是那恶狗张嘴之后居然无法合上,更别说咬伤那人了。那人的手指在狗嘴里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似乎是大拇指和小指分别顶住了狗的上颚和下颚,其他三个手指各顶住一个部位,使得狗嘴无法咬合。
    那人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将手一甩,那恶狗就如死狗一般滚了出去,躺在地上直哼哼,涎水流了一地。
    众人见了这场景,立即被唬住了,知道这人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小孩子们立即退到三米开外,不敢接近他。
    那条狗的主人跑到狗身边,将狗扶起来。可是那条狗走不了几步又瘫软在地,嘴巴张了好几次,连汪汪汪都叫不出来了,如哑了一般。
    那人见大家退避三舍,反而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温和地问道:“你们有谁知道马秀才的家在哪里吗?”
    好几个小孩子立即撒腿就跑,他们不是被吓跑,而是跑到姥爹家里,还没有见到姥爹就大声嚷嚷:“马秀才!马秀才!有个丑八怪找你呢!”
    姥爹听到小孩子们丢了魂一般的叫喊,急忙从书房里出来。
    他刚从书房出来,那个人就已经走到了马家宅子前面的大地坪里,身后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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