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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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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4 15:26: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来谁上当也轮不到滨本。这哥们连日来被苦水泡了又泡,胆子已经变得比兔子还小,根本就不敢轻易发动攻击,而是派了一支侦察小分队先去探明情况。

  但如果你因此小看了他,那就错了。

  滨本还是有点血性的,尤其在得知他派出的这支侦察小分队被马占山歼灭以后,更是暴跳如雷。

  歼灭就歼灭吧,那么多人都被歼了,还在乎这么一点?

  问题是这些侦察兵不是好好的被歼的。马占山的部队消灭他们以后,又把脑袋割下来,装进麻袋扔在了路边。

  是可忍孰不可忍。滨本被彻底激怒了,确切地说,是在那些呆呆望着他的部下面前被激怒了。

  犹犹豫豫,迟迟疑疑,自己不敢上,上的人又被莫名其妙地装进了麻袋,这就是周围大多数人的观感。

  滨本再不发作一下,感觉连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那还带什么兵。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率部追了上去,准备把中国兵的脑袋也割下来放进麻袋。

  他没仔细想一想,打仗这么忙,马占山怎么还有闲情逸志搞这种人头麻袋的恐怖艺术。

  为了诱你嘛!

  卜通一声,他掉进了马占山特地准备的另外一个口袋。

  太不幸了。滨本慌忙带军突围,谁料越陷越深,渐渐地连北在哪都找不着了。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上最后一招:呼叫SOS。

  来救他的是高波。

  高波骑兵队在右翼毫无建树,正骑虎难下,不知究竟是进是退,这时突然收到了滨本发来的急电。

  内容我们也并不陌生,无非就是: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另加一句更经典的语录:看在一起为天皇效忠的份上,请拉兄弟一把。

  曾经立志要做全日本最优秀指挥官的滨本,竟然也说出了这种丢脸的话,看来实在是急糊涂了。

  高波还是蛮讲义气的,立刻率兵前来搭救。

  滨本不找别人,专找高波,倒不是他俩特别哥儿们,而是考虑到高波部队骑的是马,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他捞出来。

  这下子,可把人家无辜的高波给害了。

  高波骑兵队顺着方向跑过来,却发现正面战场已经合围了。令他诧异的是,里面枪炮声已经渐渐稀落下来,从声音判断,竟然全是中国士兵的武器。

  老兵油子高波隐隐约约感到不妙:莫不是滨本已经完蛋了。

  他想的实在太过悲观了。因为滨本还没死,而且又给他发来了电报。

  在电报中,滨本奇怪而又急切地催问他:兄弟,你怎么还不来?

  下面他还通报了自己的处境:被围着出不来,只剩下几个兵和一部电台,速来救我。

  高波鼻子都气歪了,以为你那里有多少部队需要救,原来就你自个。

  打到这个鸟样还敢腆着脸喊救命,亏你的,面朝东方剖腹吧你。

  高波把电报一扔,打马就撤。

  不关我事,俺是来打酱油的。

  可是来不及了。

  在他背后,大兴站至江桥段的所有后路都已被堵得严严实实,风雨不透。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吴大将军。

  骑兵团长萨力布的凶神恶煞,我们早已领教过了。现在该萨力布的主管领导、骑兵第2旅旅长吴松林吴将军亲自出马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但反过来说,强兵之上却未必有拿得住的领导。

  幸好,这位吴领导是属于能拿得住的。在他的训练和统率下,吴旅向被称为江省铁骑。

  到了省城后,马占山索性把骑兵都交给他,这就又编了一个团,帮吴旅扩充成一个拥有三个骑兵团的整编旅。

  做勤王之师,就是准备来出力打仗的,从没奢望过扩充人马之类的好事。马占山此举,把个吴松林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发誓一定不给省主席丢脸。

  吴松林成为了七日这一天战斗中最重要的一个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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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5 22:45:36 | 显示全部楼层
  高波骑兵队一移动,他就知道机会来了,当即分兵两处,调出一个骑兵营偷袭大兴车站,其余主力由他指挥,把滨本和高波一块包了起来。

  吴字号东北饺子新鲜出炉。

  滨本真是太天真了,也或许是已经被马占山给打昏了头,他以为大兴站有两个强力联队就不会被包抄了,却没想到人家即使不打大兴,也照样能把他给包圆了。

  只可怜了高波兄弟,这个陪葬品做得没有半点价值。

  这一仗,滨本、高波都被打得半死,最后是爬着回家的。

  吴松林犹杀气未消,觉得颇不过瘾,转身又率部向大兴站扑去。

  在这天的战斗中,张海鹏伪军虽然也投入了战场,但其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有一些人不愿意再助纣为虐,帮着日本人朝自己的同胞开火,遂主动投诚过来。其中有一个伪军副连长,熟悉大兴车站日军的分布情况,而且还帮着看守过弹药辎重车,弹药辎重放哪里,他也一清二楚。

  骑兵营偷袭大兴站时,便把他带在了身边。

  负责看守大兴车站的两个日军联队正在吃饭,只知道前面两军正打得起劲,哪里会想到天黑了还会有人来给他们催命。

  骑兵如一阵旋风冲入敌营,没一刻工夫,就砍了一堆脑袋下来。

  与此同时,在那位伪军副连长的带领下,另一股人成功地引爆了弹药车,把日军营房后面炸得稀里哗啦。

  日军毕竟有两个联队,短暂的惊惶之后,还是组织火力把骑兵营逼出了营地。

  但这时吴松林整旅压了过来。其他步兵部队也陆续赶到,与日军展开了巷战。

  本来日军还是能乘着夜色在大兴再逗留逗留的,但在他们发现逗留的意思就是要把自己的小命留下来的时候,终究清醒过来,着急慌忙地就往江边逃。

  一直驻防三间房的兴安屯垦暂编旅(苑崇谷旅)已经提前到了江边,正等着请他们吃苑字号饺子。

  江桥南岸,多门早已得到情报,十万火急地派出部队救援,才拼着老命打开缺口,把对岸的日军捞了回来。

  除了地面歼敌外,守军还破纪录地打下了一架飞机。

  在此之前,由于中国部队缺乏有效的防空手段,飞行员成了日军中最嚣张的兵种。

  日军大炮的射击距离虽远,但是要想准确击中目标,必须有人报告方位。

  派特务潜仗这一招早已不灵了。有了先前的经验教训,中国侦察兵早就在阵地周围等着,专门搜索这类狗特务。

  日军便派出两架侦察机来客串特务的角色。它们一旦在上空发现守军散兵线,便横过机身,两两相对。

  这边日本炮兵看到,就明白了:哦,原来支那兵的掩体在飞机下面。

  于是调整标尺,朝着那下面狂轰。这给防守部队造成了比正面作战还要惨重的损失,尤其是徐宝珍卫队团,由于一直处于工事的最前沿,挨的炸特别多。

  侦察机上的飞行员往下面一看,捂着嘴这个乐。

  见守军奈何他们不得,这两架飞机上的猪头也不同后方商量一下,就干脆自己俯冲下来进行低空扫射和投弹。

  玩着玩着,超低空表演终于玩出了火。

  两架敌机,被地面守军打跑一架,打落一架。

  日军飞机究竟是怎么被打落的,说法不一,有说是埋于土下的野炮击落的,有说是守军20人为一组,仰卧地上,用步枪向上射落的(个人认为这一说法可信度更大一些)。

  不管怎样,纪录是创造了——这是中国人打下的第一架日机。

  有了教训,这些野兽飞行员再也不敢在低空乱摆造型了。

  南岸日军暂时偃旗息鼓,战线又被重新推回江桥。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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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5 23: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此役,关东军再遭重创。但中国守军亦付出了较大伤亡代价。

  马占山重新部署防线。

  新防线放弃了死守江桥北岸,转而以三间房为中心,仍设三道关:第一道为大兴站及大兴站以北;第二道为大兴站和三间房之间区域;第三道设在小新屯、蘑菇溪。

  小新屯、蘑菇溪位于三间房侧翼,就是多门派骑兵企图包抄守军后路的地方。

  三间房并非原先的江桥北岸,本来就无险可守,经过七日一战,表面的村庄土坡也被轰得快与地平线平行了,结果弄得部队连睡个觉都找不着地方。

  在这里再设一道防线,既可以有效防止进攻日军再钻空子,也利于部队大营驻扎。

  江桥抗战引起了国内外极大嘱目。

  “九一八”事变后,还没有一个地方政府、一支中国军队在日本人枪口的威胁之下,敢于大声说不。

  黑龙江守军只是一支孤悬于东北一隅的地方军队,但正是这支孤军,竟在江桥这块原先谁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地方,勇敢地抵御了数倍于己的倭寇部队。

  国人精神大为振奋,民族自尊心得到极大安慰。

  时人有诗赞曰:

  神武将军天上来,
  浩然正气系兴衰,
  手抛日球归常轨,
  十二金牌召不回。

  作者是著名的晓庄师范的创办人陶行知。

  在此国难当头之际,人们是多么渴望英雄出世,王者归来。

  那个精忠报国、还我河山的民族英雄在哪里?我们呼唤你。

  马占山来了。

  伟大的岳飞仿佛在他身上灵魂附体,他继承了汉民族不畏强暴,与蛮族血战到底的光荣历史传统。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全国人民都跟着马占山一块激动。各地贺信贺电络绎不绝,捐献物资和钱款源源不断,连一向不问时事的出家人也跟着掺合了进来。

  四川峨眉山有个和尚,一下子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都捐了出来。那时候寺庙也不收门票,和尚能收到的香火钱很少。这钱自然都是他从嘴里一口一口省下来的。

  民间已到了“平生不识马占山,便称英雄也枉然”的地步。

  上海的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推出了“马占山牌”香烟(不知是否得到其本人授权),一时风靡沪上。消费者非常买帐,不管会不会抽烟,都要买两包回去“爱爱国”。

  马占山和他的黑龙江守军火爆若此,其声誉传遍了四大洲五大洋。

  国际通讯社再不愁没有最火的新鲜猛料了,中国的“抵抗将军”马占山也成为他们爆炒的对象(“谓中国军人亦能战者”)。

  国联则恨不得把日本外务省的耳朵揪过来问一问,你在我这里说的话、发的誓是不是形同放屁。

  在日本国内,若榇内阁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既无法管束军队,又要厚着脸皮替军队擦屁股。

  怎么办?

  还不是得用上那套老程序:首相找陆相,陆相找娘家。

  陆军大臣南次郎给参谋总长扔了一句话:去管管你们那个宝贝关东军,让它别再在外面胡干蛮干瞎干了。

  一向不把内阁当回事的金谷这次也有些无语。

  是啊,这仗是怎么打的?

  没几天功夫,一个完整的步兵联队被打残不说(滨本联队),连从旅团(长谷旅团、天野旅团)里抽调出来的两个联队也差点没能回得来。

  这是“九一八”后那个逢谁灭谁的关东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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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4:57:5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一种沮丧心情的支配下,金谷参谋长对关东军发布了最新指示(又称第一、二号令),要求对北满暂不采取积极的作战行动。

  另外,大桥修归修,但护卫部队不要太捞过界。

  为了怕引起部下的激烈反应,金谷在电文的措辞上已经算是字斟句酌,委婉得不能再委婉了,没想到关东军司令部的参谋们收到指示后还是跳了起来。

  理由也很是雷人:连我们本庄司令都搞不定的事,你们在后面操什么蛋!

  片仓当即和板垣一起,气呼呼地找到本庄繁,把电文丢给他,并一口咬定这是对统帅权的又一次侵犯。

  本庄繁虽然是关东军的最高司令官,对这些狂人参谋却是言听计从,有什么事都是大家商量着办的,而且从不计较部下的态度。

  他一听有理。

  什么叫统帅权?天皇掌握军队。

  天皇怎么掌握军队,那就得靠我们这些打仗的人。

  现在,你不让我打仗,就是侵犯统帅权。

  绝对没错。

  按照这一逻辑,本庄繁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参谋本部的命令和要求。

  虽然可以暂时不把领导当领导,但他也知道,如果再不拿点成绩出来是没法跟方方面面交待的。

  眼下多门正在江桥那里苦撑苦熬,要想打开局面,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增兵,增兵,再增兵。

  这次本庄繁把能调的部队都调上来了,连南满铁路守备队和来自朝鲜的临时编组部队——混成第39旅团(嘉村旅团)都没放过。

  早在石原策动“九一八”事变时,为了给自己买份保险,他拼命撺掇朝鲜军过境支援。朝鲜军司令官林铣十郎大将(陆大17期)胆大包天,在根本未得到政府和军部许可的情况下,就擅自作主,答应石原和关东军的要求,抽调第20师团(朝鲜龙山师团)部分兵力进入东北,并因此得到了一个“越境将军”的外号。

  混成第39旅团的主力便来自朝鲜军龙山师团的两个步兵联队。

  作为当年日本在朝鲜专门组建的两大师团之一(另一个为第19师团),龙山师团在日本军队序列中虽属于二等师团,但其总体配备和战斗力并不逊于第2师团(仙台师团)这样的老牌师团。

  就在日军加紧增援江桥的同时,马占山也得到了来自上级的支援。

  当然,主要是声援。

  老蒋和张学良都致电嘉奖,称赞马占山“捍卫省土有功”。

  不过这二位还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在军援上面都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一分钱军费不拨也就算了。至少到目前为止,赖全国的父老乡亲帮忙,捐的钱物还是够江省守军支撑一阵子的。

  最实际的是派兵支援。

  有人说了,当时吉辽都被日军占领,有兵也过不来啊。

  条件还是有的,只要你想做。

  比如中央军和东北军联手,从关内直接杀向吉辽,对关东军形成军事压力,可与江省守军形成里应外合之效。

  这样有一个风险,就是要冒与日本全面宣战的可能(当时南京国民政府并未与日本正式宣战)。

  但这个风险,你说它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因为此时吉辽都宣布“独立”了,出面“独立”的都是像辽宁的臧式毅、吉林的熙洽一类人,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属于除了关东军,谁也不承认的主(要不然土肥原也用不着处心积虑搞什么“满洲国”)。

  中央既未任命,这就是公然反叛朝廷。在自己国家内整治这类奸佞小贼,有什么不可以。

  再者说,就算中央军不能或不愿直接参战,东北军自个也得干。

  打回老家去,名正而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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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28 15: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也想不通,那么多所谓的“东北军精锐”,在江桥打得翻天覆地时,怎么还能隔岸观火,心平气和地安然蜗居于锦州、山海关、北平而动都不动。

  老蒋闭着眼睛装傻充愣,别人都能理解,也就当东北没易帜,或晚一点易帜吧,反正江省部队也不是他的嫡系。

  东北军你不能够啊,地是你的地,人是你的人,竟然无动于衷,坐等其被歼灭?

  其时正是东北军大举反攻,夺回家园的最佳时机。过不多久,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将后悔一辈子,将会被“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的悲凉曲调折磨一生。

  无论是老蒋,还是张学良,其实眼巴巴指望的都是一个东西,那就是国联的干预。

  我说过,认为国联毫无作用,那是一个极端。

  但是认为国联包打一切,包治百病同样是一个错误得不能再错误的极端。

  指望别人的同时,你自身也要有所作为。如果你自己先烂人一个,躺倒在地,神仙也救不了你。

  当年日俄战争,俄国老毛子之所以能接受美国人的说服教育(此处兄弟曾误为国联,应为国联倡导国美国),肯走到谈判桌上来,也是预先被日本黄皮猴用棍棒教育了一下的结果,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服软。

  就是说到国联,它还有它自身的缺陷,除了那个位列弱智规定第一名的“全体通过”外,只有批判的武器,没有武器的批判也是致命伤。

  直到它解体若多年后,才有了联合国部队。

  在当时的情况下,国联确实干预了,甚至可以说很卖力,很仗义,很公道,但也仅此而已。

  南京国民政府倒没有忘记继续给予精神激励。

  11月12日,南京的国民党召开了四大。会议对江桥抗战评价很高,不仅正式委任马占山为黑龙江省政府主席兼东北边防军驻江省副司令长官,还破格晋升其为陆军上将。

  与此同时,老蒋的威信落到了谷底,成了典型的反面人物。会上凡是能开口讲讲的,都要找机会尽情数落一下这位沮丧的老兄。

  同志会开成了对自己的批斗会,这是老蒋事前挠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本来这种会议应该你好我好大家好,所谓认认真真走过场,扎扎实实搞形式,无奈江桥守军太耀眼了,显得政府极不作为。这种情况下,你要再想以走过场的心态走过场,以形式主义的方法搞形式,那就是典型的不识时务了。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与江桥的马占山没有实质关系,因为他既不能参加上将授衔仪式,也得不到南京一星半点的援兵(“未遣一兵,未发一矢”)。

  随着日军用于江桥的进攻部队有增无减,马占山孤立无援,处于越来越困难的境地。

  失败,早已是意料中的事,但他和他的孤军仍然一直在坚守。

  只为黑龙江,为东北,为身前身后那些一心企盼他们能坚持到底的中国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11月16日,本庄繁暗暗下了决心。

  在这之前,他以关东军司令官的身份向马占山发出最后通牒,条件为三:下野,撤军,进驻。

  下野是让马占山从省主席的位置上下野。

  而后是江省部队从齐齐哈尔撤退。

  最后由日军进驻昂昂溪,理由是确保洮昂铁路安全。

  马占山收到电文后,第一反应就是日本人又要找他开练了,马上抢时间备战。

  不过答复照答复,而且逐条论证,有理有节:

  下野没问题,但要有中央正式文件通知;

  撤兵没问题,但需要相当时间,至于时间多少,请原谅,暂时我还没算好;

  进驻没问题,只是可能贵国外务省和国联都会有不同意见。

  ——马占山虽然一直在打仗,消息却不封闭。芳泽当前国联的面许了多少诺,发了多少誓,他都一清二楚。不扩大事态,不进入北满,可都是你们自己政府说过的。难不成现在要自己给自己掌嘴不成?

  三个“没问题”后,他还向本庄繁提出了一个只有最资深记者才能提出的高难问题:我们这些人都走了,江省谁管,你?还是那个张海鹏?

  从头至尾都是没问题,其实满篇都是有问题;从头至尾都没有不答应,其实满篇都是不答应。

  高,实在是高。

  对于马占山头上的冠名,“野路子军事家”是毫无疑问的,如果再加上“无师自通的外交家”和“深藏不露的一流辩手”也绝不为过。

  至少我看行。

  拿着这份电报,本庄繁哭笑不得。

  任何恐吓和讹诈,看来都撼不动这个看似矮小实质伟岸的东北男人。

  他不得不再次用部下的鲜血和生命,去铺设那条通往齐市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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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 21:40:14 | 显示全部楼层
  11月16日,援军已经全部到位,磨刀霍霍,杀气腾腾。

  此时江桥前线中日双方军队的比例为二比一,日方二,中方一。

  11月16日,嫩江已结出厚冰,再也不需要浮桥或渡船。

  日军所有辎重,包括坦克大炮都能越冰而过。

  本庄繁把前线指挥责任交给了多门。

  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在江桥打胜过一仗,这真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现在我命令你:在哪里失去的,你再从哪里给我夺回来!

  多门,这位日军老牌师团的师团长,曾经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中将指挥官,不得不重新审视和评价眼前这个叫做马占山的对手。

  一个貌不惊人的土匪省长,在他身上究竟隐藏着一股什么样的惊人力量?

  在他手下,自己损兵折将,却愣是闯不过那座小小的江桥。

  郁闷的不只是他,还有经历过七日战争的那两个旅团的旅团长——长谷部照倍少将(陆大22期)和天野六郎少将(陆大26期)。

  这次他们要亲率自己的旅团把马占山的部队砸个粉碎。

  大队人马很轻松地就从冰面上越过了嫩江,沿途已无抵抗。

  经过前面的反复鏖战和飞机大炮十几天来的地毯式轰炸,从江桥北岸到大兴站早已是一马平川。这一区域也没有发生什么很激烈的战斗。

  16日,大兴失守。多门把指挥部设在了大兴车站。

  大兴当然不是终点,日军的最终目标是突破三间房防线,直取齐齐哈尔。

  但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马占山及其守军官兵再次让对手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顽强者恒顽强。

  第一道防线之所以轻而易举被突破,只是因为马占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点——三间房,这座已被炸得破破烂烂,却仍然挺立不倒的村庄。

  仙台师团第15旅团(天野旅团)率先从中路发动攻击。

  中路对守军来说至关重要。在这一路,马占山安排重兵,布置三个主力旅一齐上阵,除了骑兵第2旅(吴松林旅)下马应敌外,另有步兵第1旅(张殿九旅)、兴安屯垦暂编旅(苑崇谷旅)扼守阵地。

  仗一打起来,天野才发现,第16联队倒霉还真不是没缘由的,眼前的东北守军都是一群不要命的斗士,要对射就对射,要白刃就白刃,在这些人身上占不到一点便宜。

  最让他发怵的还是阵地前的地雷阵。日军士兵哇哇叫着向前猛冲,一不小心绊了一跤,结果中国兵的脸都没看到,就轰地一声,连累周围战友跟他一起下了地狱。

  跟在天野后面混的是张海鹏伪军。他们人多是多,却没有什么战斗力,队形更是乱得一塌糊涂,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尽给日军添乱。

  天野一生气,便硬逼着伪军到前头去。

  美其名曰:刚才打仗不努力,现在努力趟地雷。

  趟过地雷还不算完。守军还有山炮,虽然射击距离短了一些,在阵地前面用用应该是足够了。

  可怜的伪军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趟完地雷挨炸弹,两个回合下来就没剩下几个活着的了。

  靠着替死鬼们帮忙,日军离阵地越来越近,终于冲了进来。

  (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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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3 21: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眼看情况危急,三个旅长呐喊一声,亲自带队冲出防御工事,发起了反冲锋,这才得以确保阵地无恙。

  白天无功而返之后,天野又打起了夜袭战的主意。

  他的偷袭小队来摸阵地,自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被暗哨发现了。

  暗哨一声不响,跑去通知了暗堡部队。

  暗堡部队也不响,等到偷袭小队进入火力交叉点后才响了起来。

  火力交叉点的好处是可以让暗堡里的每挺轻重机枪都充分发挥作用,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满天满地都是子弹在飞。

  有几个躲在射击死角的日军,见偷袭行动已经暴露,抱着炸药包就往暗堡扑去。

  英勇倒是很英勇,不幸的是他们仍然中了招。

  因为暗堡前也埋有地雷,而且不是一层,是整整四层!

  立刻被炸得魂飞魄散。

  天野的夜袭小队并不是一支两支,他准备了很多支。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夜袭小队一支接一支往前面冲,地雷一个接一个在地上炸。

  最后地雷几乎被不顾死活的日军“肉弹”们踏光了。

  暗堡失去掩护,一个接一个遭到破坏。

  在被日军夜袭队强行撕开的口子上,双方反复厮杀,以命相搏。

  这一天,是守军撤离大兴车站后战斗最为惨烈的一天。

  此时,天寒地冻,已是白雪皑皑的嫩江平原浸透了勇士的鲜血,变得诧异无比。

  连见惯杀戮的日军总指挥多门中将也竦然心惊,不得不吹起收兵号,命令天野旅团暂时撤离战场。

  天野铩羽而归,却让他的同事长谷激动起来。

  打仗,你不行,还是看我的吧。

  天刚蒙蒙亮,第3旅团(长谷旅团)就从左路开始策动进攻。

  长谷确实比天野坏。

  他没有急着带部队去拼命,而是先让侦察机去把把风,看看防守阵地上有没有大炮什么的在等着他。

  侦察机到左路转了两圈,回来报告:别说大炮,连迫击炮这样的小炮也没发现几门。

  收到这样的情报,长谷特别高兴。

  在步骑兵进攻之前,他又让炮兵朝守军阵地轰了足足一个小时。

  轰完了,观察哨报告,守军阵地上的迫击炮已经一门都看不到了。

  长谷这个得意。

  没有大炮,说明自己运气好。没有小炮,证明自己有头脑。

  步骑兵们,现在可以给我冲了。

  日军进攻部队一阵欢呼,肆无忌惮地冲了过去。

  守军阵地上一片平静,似乎真的是被炸傻了。但当日军就快冲进来时,猛然间,那些隐蔽的大炮小炮全都露出了脑袋,炮火立刻把他们全都罩了进去。

  这下爽了。

  日军步骑兵当场毙命数百人。

  长谷聪明反被聪明误,跳着脚骂空军究竟是怎么侦察的,怎么能不负责任到如此地步。

  由于接连受挫,正在大兴指挥部坐镇指挥的多门中将调整了战略部署。在三间房防线,他减少了步骑兵的冲锋,转而发挥钢铁部队的作用——用轰炸机解决守军火炮,用大炮和坦克摧毁守军工事。

  说是钢铁部队一点没错。除原有的炮空军以外,多门手中又掌握了2个轰炸机中队、1个歼击机中队以及2个重炮联队。

  用我所长,攻敌所短,历来是兵法所宗。

  战斗无比残酷,守军的人员和武器越打越少。

  面对横冲直撞的日军坦克,敢死队员们选择了最壮烈的报国方式。他们一个个冲向坦克,用身上点燃的炸药包与之同归于尽。

  钢铁部队发泄完以后,守军阵地上已无像样的工事可言,重武器更是丧失殆尽。

  天野旅团、少谷旅团、南满铁路守备队等各路日军趁势蜂拥而上,从各个方向发起对三间房的猛攻。

  马占山闻报,飞驰前线,带领自己的手枪队亲自督阵。

  他杀敌不含糊,斩马谡也不手软。前线的两个连长被惨烈战斗吓破了胆,想偷偷溜走,被他发现后,一枪一个,全给崩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马占山的示范下,守军官兵虽伤痕累累,但个个心坚如铁,死战不退(“至此无一完肤者,顾仍浴血对抗”) 。

  多门虽没冲锋陷阵,却一刻也没闲着。早在用钢铁部队加强对三间房进攻的同时,他已把抽出来的步骑兵投入到对守军的最后一道防线——蘑菇溪的进攻上去了。

  这个训练有素的日军指挥官开始显示出他老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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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宝宝寒 于 2011-3-3 21: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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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5 22:5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对于守军来说,这是一记威胁相当大的勾拳。

  蘑菇溪若失,将腹背受敌,甚至退路都难以确保。

  马占山久历战场风云,岂能不知其间的利害得失。他只好赶紧把预备队调至蘑菇溪加强防守。

  没有了预备队,三间房被一击而破已是顷刻之间的事了。

  多门对战场形势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守军已明显疲于招架之时,他把他的预备队——嘉村旅团调了上来。

  这支来自朝鲜的日军临时混合部队,成了压倒三间房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国守军的最高指挥官马占山此时就在战场上。

  他看到,日军已完全占据了主动,正排山倒海般地冲杀过来。

  胜负已定,不可避免。

  江桥,是马占山梦想起飞的地方,是他荣誉的最顶点,只要还有一点坚持的可能,这个坚强的男人都不会选择主动放弃。

  但现在连这一点可能也没有了。

  马占山并不是一个喜欢蛮干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勇敢和颟顸的区别在什么地方。

  此时,主帅的决心相当重要。稍有犹豫,将会导致全军覆灭的后果。

  马占山下令:撤出三间房,沿最后一道防线蘑菇溪退却。

  但是撤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犹如下山往往比上山难一样,撤退的难度常常远超进攻。

  这是因为一般而言,这时的部队士气最为低落,尤其害怕自己在撤退时落于人后,以歼被歼或被俘,所以特别容易陷入慌乱,一乱则溃不成军,反而为追兵所乘。

  后来的第二次淞沪抗战,也是撤退的时候一溃千里,结果弄得不可收拾,以致酿成极大损失。

  所以一个军事主官高不高明,攻城拔寨还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会不会撤退才是一个真正的大考验。

  事实证明,在这方面,马占山是完全合格的。

  面对日军全面开花式的进攻,马占山仍然退得定定心心,有条不紊。各部队交替掩护,逐次撤出三间房,且并未受到重大损失,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不仅如此,马占山还创造了另一个奇迹,那就是在撤退的同时,派出轻骑兵迂回袭击了多门的临时指挥部!

  敌方大举进攻,己方大踏步撤退,这往往正是敌方大本营兵力最空虚、防卫最松懈的时刻。

  走都走了,还要回头咬你一口。厉害吧。

  和马占山的预料差不多,大兴站的日军能派上场的,都到三间房前线去捞战功了,剩下来的兵少得可怜,且对中国守军反戈一击毫无心理准备。

  这支小型骑兵部队杀入日军临时指挥部,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把守敌消灭精光,临走时还捎带走了十几万日元作军费。

  作为日军最高指挥官的多门幸亏是到前线督战去了,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但得知消息,也已经够他惊出一身冷汗了。

  不过多门并非善茬,这个人的谋略和智商丝毫不低于他的死敌。在某种程度上,两人甚至可以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几乎就在马占山派骑兵偷袭他的老巢的同时,一队日本骑兵也进行了精心伪装,然后悄悄出发,扮成东北守军的模样,一路快马加鞭奔来。

  一路上,面对近在咫尺的中国士兵,他们始终保持着高度忍耐和刻意低调,像一群忍者神龟,只顾低着头装熊,埋着头赶路,而周围的守军因为都处于紧张撤退之中,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危险就在身边。

  这伙骑兵跑得飞快,他们超越了所有能超越的掩护和后撤部队。

  终于,让他们追上了马占山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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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5 23: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是不声不响靠过去,然后掏刀,杀人。但是日军骑兵没有这个心理素质,见好不容易追到了目标,一个个原形毕露,争着抢着往前冲。

  此时,载着马占山的吉普车正在路上急驰。负责沿途保卫的少校副官忽然发现后面烟尘滚滚,扭头一看,一队骑兵正飞奔而来。

  这是一个异常的举动。副官感到情况不妙,命令停车,并立刻率领卫队保护着马占山冲上高地。

  只要仔细观察,日本人还是日本人,那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怎么扮中国人都不像。

  既然已识破真相,狭路相逢,先下手者为强。马占山的卫队都是从部队里挑选出来的神枪手,居高临下,一顿排子枪打过去,顿时把这支兴冲冲的敌骑兵打得人仰马翻。

  自己偷袭变成了被人家伏击。日军傻了眼,又听见周围枪声大作,害怕被撤退部队围拢过来遭到歼灭,仗着座下马比较快,赶紧的溜的溜地跑了。

  马占山撤出了所有防线,退入省城。

  他并不打算坚守这座城池。齐市并无高大城垣可以让他凭险据守,马占山准备率部向海伦一带转移,那里是产粮区,能够解决部队粮饷问题,可以让他东山再起。

  在撤退前,他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手下还有500名日俘。

  马占山考虑了一下,将日俘全部释放,并留给即将进城的日军将领一份声明,言明自己遵守国际公法,未杀战俘一人,请对方也照此办理,宽待俘虏及城内未及撤出的伤病员。

  显然他大大高估了日军的文明程度。

  日军对自己的士兵尚且苛刻无比,哪里肯掏粮食来给你养战俘,更何况江桥一战,他们刚刚吃过大亏,报复还来不及。

  马占山前脚刚走,日军进城部队就把伤病员搜出来杀了个精光。

  这是一支骑兵部队。领头的叫多门。

  此多门非彼多门,他实际上是小多门,仙台师团师团长多门的亲弟弟。

  可这位要说了,三间房一战,蹦哒得最欢的人里面,没这位仁兄啊。

  这就得看老多门的功劳了。

  眼看省城倾刻可下,大功将成,老多门并不是一个圣人,一捉摸,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事不给弟弟还给谁。

  于是第一个进入黑龙江省城的便成了小多门。

  要不是老多门开了后门,日军里面,天野、长谷,还有那个朝鲜军,哪个是省油的灯,可以说排队都轮不上他。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军中有兄好为将。小多门当然能够体察兄长的一片苦心,所以抓住机会,一心要多拿人头回去请功。马占山跑了,他就砍了那些来不及撤走的伤病员。

  杀完了人,他率骑兵继续出城追赶马占山,想把这颗最值钱的脑袋也收入自己囊中。

  可是要追的话,总得有个目标,在城里搞杀人比赛耽误了时间,一出城都不知道马占山跑哪个方向去了。

  不用急。在这方面,马占山是很善解人意的。

  你不是不认道吗,来来来,我给你指,连服务费都不用付。

  日军前哨在路上捡到了一些可疑物品。

  既然是可疑物品,那就是与普通军人平常所用之物不一样的。

  只见里面有手杖,有大烟枪,有各种各样的烟具,把个小多门看得眼花缭乱。

  随队汉奸认得,说这可能就是马占山的私人物品。

  和很多东北军将领一样,马占山虽称英雄,也离不开抽赌二字。

  很显然,逃命之人不可能带很多东西。烟枪再好,也没有性命来得重要,所以马占山沿路把它们给抛弃了。

  一切都很清楚了,马占山究竟在往哪个方向逃命。

  沿着这条路追嘛。

  不幸的是——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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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14 23: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说过,马占山的撤军是有很多道道的。

  除了爱掏人老窝外,他还喜欢布疑阵,留伏兵。

  扔大烟枪的那个方向,与他撤退的方向正好相反,而且早已撒下大网。

  可惜小多门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倒是知道临时指挥所被马占山端掉的事,不过他机械地认为,这应该与他毫不相干。

  我是兵强马壮的前锋,不是兵力空虚的大本营,怕什么呀。

  考虑到马占山的脑袋只有一颗,且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他甚至拒绝了其他联队的配合,自己带着骑兵就撵了上去。

  话说小多门带着骑兵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了,不过不是马占山本人,而是他麾下的步兵第三旅徐景德团。

  徐景德的部队走得很慢,而且似乎还带着辎重,怎么看都不像一支担任殿后任务的轻装部队。

  小多门感到很意外。

  都说马占山的部队厉害,我看也就这样吧。要是大哥早点重用我,小小江桥哪用得着打到现在。

  小多门的参谋长显然要更机警一些,立即提醒他,路边有很多又深又密的芦苇丛——听说马占山极善用兵,要是在这里藏一支伏兵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小多门深以为然,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指挥机枪手对芦苇丛进行密集扫射。

  打了一会,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真是多虑了。此时小多门倒真有些瞧不起那个把自己老哥弄得一筹莫展的马占山了。

  他的心情仿佛当年华容道上的曹丞相——吾不笑别人,单笑周瑜无谋,诸葛亮少智。若是吾用兵之时,预先在这里伏下一军,如之奈何?

  这个既无谋又少智的马占山,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呢?

  小多门挥队继续向徐景德团杀去。这个刚刚在省城里过足瘾的杀人狂,准备再次完成对中国军队的屠杀。

  徐景德很满意地注视着小多门进入了自己的圈套,随即传令吹冲锋号。

  小多门没有想到徐景德敢反包围自己,更想不到从两边的芦苇丛里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人——一个个赤膊上阵,怒目而视。

  不是已经火力侦察过了吗?

  人家地形熟悉,潜伏的深好吧,而且邱少云那样宁愿被火烧死也不吭一声的硬汉子也有不少。

  现在到了复仇的时候了。

  芦苇丛的伏兵其实并不是江省正规部队。这是两支地方武装,你要说他们以前是土匪也可以。不过,在马占山刚刚来到省城就任时,他们就来报到了,而且打鬼子的积极性很高。

  对于马占山来说,只要你跟着我抗日,不管以前出身如何,是贵是贱,都是好同志。

  当天便发给他们步枪300支、子弹5万发。

  寸功未立,就给了这么多好东西。两兄弟顿时被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表示一定听从马代主席的调遣,到江桥第一线去打鬼子。

  马占山却另有考虑,让他们回去加紧操练,今后自有用他们之处。

  现在这两颗棋子果然都给用上了。

  游击队和正规军的打法不一样,主要用具也不同。他们手里大刀长矛一样不缺,虽然不如枪炮威风,对付起骑兵来却是正好。

  劈脑门!削眼仁!砍马腿!掏耳朵!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日军骑兵马上就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克星。遇上这种不讲道理的打法,马第一个遭殃,兵第二个完蛋。

  正面的徐景德团趁势掩杀,将敌人紧紧包围起来。

  这个地方叫做九道沟子,离省城有60里路,而且旁边没有任何援兵。

  小多门终于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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