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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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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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1 10: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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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万块》
兄弟姐妹们,你们近来可还安好?我们这儿最近闹天气,一会儿零上十几度,一会儿零下好几度。我那件大棉袄被我掏出来塞回去好几遍。
昨天我在街上竟然看见几个女的穿的裤子已经露脚脖子了。说实在的,此法不可取。不怕你们笑话,我从来没穿过露腰、露腹、露脚踝的衣服。你要说在南方天气热还勉强,但是在东北这地方,乍暖还寒的时候穿成这样就是找病呢。年轻的时候不觉得咋的,等上了年纪就知道了,哪哪都是病,哪哪都疼。我那个干工程的球哥,年轻的时候玩漂儿,穿个紧身裤、豆豆鞋,一抬胳膊露腰,一走道露脚脖子,现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腰是长年疼,阴天下雨腿疼,绝对是自找的。那天师姐还说呢,他们医院开诊以后最忙的竟然是不孕不育科室。一个返聘的老教授无奈地唠叨,说当下的年轻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早早的就穿单衣单鞋,湿寒倒侵,夏季又爱吃冷饮,这样的身体怎么能生的出孩子呢?所以,漂亮耍帅很重要,但是没了健康,那两样也没了,还贼遭罪。
我这几天口腔溃疡,因为前几天楼下麻辣烫店贴了个条,说因为原材料价格上涨,过了月中就要涨价。我连着吃了几天麻辣烫,加麻加辣的,结果就这样了。不过医生说也是我常年不吃肉所致。这几天在考虑是否要重拾肉味。
连着好几天都接到了推销电话,静静地听完说了声谢谢挂断。大街上发传单的也多了起来,接过来瞅瞅,走出很远再扔到垃圾桶。一个大娘沿街兜售牙刷,价格低廉,品质一般,知道用不上也买了几个。家里的快递箱子没扔,留在门口了,隔几天会有一个老太太来收走。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似乎又都变了。我妈开始收集各种打折信息,然后发在家人群里。朋友在群里问还有哪里招工?已经不再挑三拣四。师姐也干起了兼职,倒班休息的时候写稿子。表哥老轴休息日干代驾,结果两天就让人开除了,因为单位临时抓人,他把乘客扔大街上了(老轴是警察)。生活过不明白是在熬时间,过得明白就是热气腾腾的日子。我们平稳了疫情,接下来要平稳的是内心。不管遇到啥事,只要时间是向前走的,就都会过去。别急,一步一步来。稳稳的。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本来前几天稿子就应该写完,但临时有个事情给耽误了。老家那边有一个婆婆前几天过世了。因为特殊时期,所以丧事并没有大操大办,就是左邻右舍加上老人的两个孩子。我是代表我父母回去的。本以为可以当天去当天回,谁曾想事情出现了岔头。
按辈分我管婆婆的两个孩子一个叫老叔,一个叫老姑。其实他们岁数都不是很大,但是按村里排辈儿就得那么叫。老太太儿子不在本地,在沈阳做小买卖。女儿离得近,在我们这市里住。老太太年纪比我妈大十岁左右,不到七十,平时身体挺硬实的。家里重活没有,水田地都承包出去了,就种点房前屋后的菜园子。去年秋天打完粮还跟我自家姑姑去稻田地捡稻穗儿来着。
老太太一个人过,老伴儿早些年过世了。逢年过节两个孩子都会回来,平时也就打打电话。因为在农村都是平房,左右都是多年的乡亲,凡事都有个照应。不像在城里,在一个地方住好几年,楼上楼下都没怎么说过话。
这次老太太的情况比较特殊,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平时大家都相互走动,即使早上看不见,晚上也能打个照面。但是疫情期间很少出门,两三天见不到这个人,大伙儿也觉得正常。
这不老太太好几天没出屋,也没人觉得异样。直到老太太的儿子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才觉得不对劲。跟村主任联系,村主任在镇上开会。又让别人去他家看看。老太太院里的大门是锁着的,叫也没叫开。邻居跳进院子到后窗,发现窗帘拉着呢,啥也看不见。没办法,要么老太太的儿子、女儿自己回来,要么就报警。
当天下午,在市里的女儿先回去的。因为是外来人员,村上防疫小组的人都跟着。
大门是进去了,可老太太住那屋的门进不去。老太太女儿发现,门缝里能看见老太太的手指头。邻居砸了窗子玻璃,跳进去发现老太太胸前吐了一大片,人已经过世了。
老太太儿子赶回来的时候是后半夜。兄妹俩谁也没埋怨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屋子里也都挺齐整的,也不存在谋杀的嫌疑。但也还是该报官报官了,最后经过鉴定,老太太死于心肌梗塞,而且,已经死了快三天了。
特殊时期料理后事也很简单,我叔到镇上买了副棺材,也没搭灵棚,就停在堂屋里,也没请太多人,就是左右邻居。以往办丧事,大伙儿还在一起吃个饭,这次也没有,随了份子大伙就都散了。
我回去那天是出殡前一天,中午出发下午到的,我想着傍晚前肯定能赶回市里,没成想事情耽搁了。
我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帮着干了点儿零活儿,在礼账上写了礼金就准备返回来了,老太太的儿子我叫老叔,跟我说:五子,你要没啥事儿能不能晚会儿走?镇上那个阴阳先生没来,我想等他来了,都弄清楚咋办你再走。我也没含糊就答应了。过了晚饭时候,阴阳先生打电话说来不了。估摸着有外来人员,人家觉得不安全。老叔问我,那你都知道咋整不?我赶紧摇头,该咋是咋,这我可不能给人家瞎说。后来还是村上的老人出面,去旁的村儿请的阴阳先生,算是把第二天出殡的事给定下来了。可这一耽误就晚上八九点钟了,我那个随时会抛锚的小破车,我也不敢往回开,只好住下了。
东北的倒春寒在夜里尤为明显,我去的时候穿得不多。夜里冻得牙齿打架,老叔给我找了一件儿军大衣,我裹着和几个乡亲在堂屋里闲唠嗑。
夜里十点多,按以前的老规矩是要辞灵的,逝者的孝子贤孙,左乡右邻,都得在棺材前磕头作揖,上香敬酒。但在这特殊时期,这些老礼儿就都免了。在场的几个人,和老太太的儿子闺女走了一个小形式,以示告慰。
我熬夜熬惯了,就陪老叔在棺材前跪着烧纸。老叔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老太太生前的事儿。话里话外对他妹妹稍有不满,觉得她住得近,咋就不能回来瞅瞅?要是勤回来几趟,兴许老太太就不能出事了。
我作为一个外人也只能劝几句宽慰的话。我那老姑,老太太的闺女,除了上香和烧纸的时候出来,守灵的时候都没跪多大一会儿就进屋了。
高堂过世,心情可以理解,也没人挑理。这一夜算是平安。老太太生前也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在村上从没听谁说过她的不好。
现在这季节东北亮天晚,凌晨五点灵车才到。抬棺的这几位都不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好在棺材是薄皮儿的,晃晃悠悠地对付到车上 ,一路上没有敲锣哭道,就一只唢呐外加我们几个帮忙的。
老叔家的老坟在凤凰山那边,来回得两个小时的路程。拉棺材的车走到一半熄火了,司机下来鼓捣半天也没修好。
这在出殡的时候是一个很忌讳的事儿,一般灵车在出发前都会加好油,查看好车况,通常车子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情况多一半儿出在逝者身上。
阴阳先生让老叔下车,在灵车前跪好,上了香,点了酒,又叨咕了几句,意思是要是冲撞了哪位走过路过的孤魂野鬼还请见谅。然后再烧些纸钱,有的时候车子也能好。但那天咋烧也不行,司机也急得满头是汗,后来说实在不行工钱就不要了,让老叔赶紧换个车。
阴阳先生的意思是不管啥车,但得快点,否则误了时辰就不好整了。
临时抓一个灵车不容易,跟拉人不一样。有的人觉得不吉利,给多少钱都不干。等了得有快一个小时,后找的车才到。众人又上杠抬棺换车,好一顿折腾。到山根儿底下的时候都快九点了。阴阳先生催着大伙儿腿脚快点儿。落棺不过午。再晚真就来不及了。
老太太的儿子和闺女在前面打着灵头幡,唢呐伴着几个抬棺的一路往山上走,我和几个乡亲拿着东西走在最后。行至半山腰,抬棺的后杠绳突然滑脱了。这一滑不要紧,差点闪了抬前杠人的腰。这人要是抬棺的时候受了伤基本上都是硬伤,很容易落下毛病。我心里觉着事儿不对。但前有阴阳先生,后有村中长者,我一个晚辈不适合插言。抬棺的紧了紧绳子,吆喝上号子继续往前走。又走了有二十分钟,灵头幡上的孝布又掉下来了。这回阴阳先生不干了。叫大伙儿撑住一口气,回头跟老叔说:我丑话说前头,你家出丧可不顺利,接二连三地出岔,待会儿落棺的时候要是有个一差二错你可别怪我不灵。我干的就是看时下葬的活,其他的我管不了。
老叔点点头:您放心,谁也不怪,怪就怪我没把事情安排好。
剩下的一半大伙儿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个啥闪失。这要耽误了时辰,那整不好就得在山上停一夜,谁也不愿意。好在后半段都挺顺利。这老太太也算是照顾大伙儿。按照预计的时辰添好土围好坟,烧了香压了纸,我们这些人就都撤回来了,事情还算圆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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