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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晚清岁月------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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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攻城不下,大家都急了。
  咸丰拉下脸,将赛尚阿连降四级,并下达死命令:如果还不能迅速解决问题,拖延时日,惟你赛尚阿是问,如果是防堵不住,让太平军再次逃脱,则惟向荣、乌兰泰是问。
  责任分工明确,咸丰提醒赛尚阿,送给你的那把遏必隆刀不是给着玩玩的,得拿出来亮亮了——只要不遵军纪的,你砍就是。
  赛尚阿不敢懈怠,亲自到永安督阵。经过前后长达半年的围攻,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攻破城池的一线曙光。
  这个时候,偏偏向荣耍小聪明,他给赛尚阿献计,说这些太平军之所以拼死力战,缘于没有退路,现在不如将城北一隅空出来,三面围堵,网开一面,然后“以追为剿”,在运动中将太平军一举歼灭。
  赛尚阿依计而行,不料太平军却趁机从城北杀了出去,官军白忙一场,前功尽弃,遏必隆刀再次成为摆设。
  这一杀出去不要紧,此后的太平军犹如蛟龙入海,一路摧枯拉朽,别说地球人,就连火星人见着都没招了。
  1852年6月,太平军冲出广西,进军湖南。咸丰闻讯大惊失色,急召两广总督徐广缙率师赴援。
  徐广缙是咸丰轻易舍不得使用的一张王牌,但事到如今,这张王牌也已失效,徐广缙所主持的湖南战场没有丝毫起色,太平军仍是指哪打哪,所向披靡。
  1852年9月,太平军围攻长沙。
  一年前,太平军还被困在城里,处于守势,一年后,他们已能够把官军围在城中,转为攻势。
  咸丰亲政后的所有步骤,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乱给搅得乱七八糟。可是噩耗并没有结束,就在太平军围攻长沙的前夕,他得到消息,奉旨北上赈粮的杜受田因劳累过度而病故。
  还记得“十七年情怀”,还记得当年书房中亲人般的恳谈教诲,还记得师傅“赞襄帷幄”,出谋画策的情景。
  这一切,都化成了流水,抓不住,挽不回。
  时局艰难,我却永远失去了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咸丰感觉就像自己也死了一次一般——“呜呼,卿之不幸,实朕之不幸也”。
  置身于生命中最长的寒冬,年轻而孤独的皇帝不寒而栗。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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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咸丰的伤心丝毫没有能够感动上天,南方的太平军继续挺进。在攻长沙不下的情况下,他们杀进湖北。
  1853年1月,太平军攻克武昌,随后又放弃这座省城,沿江东下,直取其心目中的“小天堂”南京。
  这个时候的太平军就像滚雪球一样,人越“滚”越多,进入湖南时有5万兵力,到湖北增加一倍,达到10万,离开武昌时已号称50万,水陆齐全,且拥有水上部队(“水营”)和工兵部队(“土营”),称得上兵多将广,军种齐全。与此同时,咸丰的能耐指数却不断下降,手中可打的牌更是所乘无几。
  新任钦差大臣陆建瀛担任过两江总督,颇富治政才干,是一位有“名绩”的官员,也能够纸上谈兵地给咸丰贡献一些战守之策,但实际上对军事一窍不通。咸丰实在无人可用,便像拉壮丁一样地把陆建瀛给拉上去了战场,结果一战之后,陆钦差的胆就给打破了,吓得带头逃蹿,造成长江沿途防线连连崩溃。
  1853年3月19日,太平军攻克南京,这里从此被定为太平天国的首都,改名天京。
  咸丰为了围困天京,不得已等而下之,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他起用向荣和琦善,任命两人为钦差大臣,分别负责组建江南、江北大营。
  向荣和琦善,一个本来只是帅下面的将,而且广西作战时就多次受罚,一个是鸦片战争时的“投降派”,素为咸丰不屑,如果还有其它选择,咸丰可能连正眼也不会瞧他们,如此破格重用,实在也是被逼急了的结果。
  南方各省可调之兵,除溃散的以外,都集中到了向荣的江南大营,咸丰又从北方军队中拨出一部分给琦善的江北大营,满心希望两大营能够攻克天京,但实际情况是,向荣和琦善连在天京外围立住脚都不容易,更遑论其它。
  南北对峙局面就此形成。洪秀全和他的将士们如愿以偿,终于步入“小天堂”,与此相应,他的对手咸丰则因此跌入了地狱。
  咸丰出生于圆明园湛静斋,这座房子后来改了名字,叫基福堂。基福堂挂着一块扁额,上面写着“洪范五福”,这四个字的出处来自于“尚书?洪范”,而五福则相当于五福临门的意思。本来是再吉利不过的字眼,等太平军兴起,连这个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恐怖的阴影。
  内侍们私下纷传,基福堂就是洪福堂,乃洪秀全的先兆。这个灾星简直就是跟着皇帝一起出世,来故意与他为难的。你看,咸丰在北京即位,洪秀全也在金田起事,第二年,咸丰改年号,洪秀全建号太平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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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1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咸丰自己也渐渐有了命中注定的悲叹。
  他继位时国库存银尚有八百万两,但还没等他节衣缩食继续往里面攒,广西就出了问题,那点存银转眼便不见踪影。这还不算,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仅仅为了与太平军作战,就花去了军费近三千万两。
  咸丰是人间皇帝,不是天上神仙,没有点金术,他想到的办法只能是跟道光学,从自己的内务府“挖潜”。可他老子即便在变成人人厌弃的铁公鸡之后,也只抠出了两百万,而咸丰面临的缺口远不止这两百万。
  做铁公鸡已经不够了,得做铁扫帚。除了把私房钱全部掏出来外,咸丰又在内务府四处翻腾,就连宫廷园林中存放的铜瓶、铜炉、铜龟鹤这些小物件都一律没放过,全部搬出来用作军费开支。
  要说咸丰不心疼,那是假的——试试看,若是为了还债,让你把家里的彩电冰箱板凳桌椅全变卖了,你会真的不伤心不难过?可有什么折呢,该花得花啊。
  直到后来,内务府不堪其苦,向咸丰报告,不能再往外抽血了,因为存银一共只剩四万两,除了吃饭,再无法应付其它任何开支。
  就是这样,咸丰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打赢一仗。可太平军却越打越多,最后竟取得了半壁江山。这不是命又是什么?
  期间,咸丰连发两道“罪己诏”,噼噼拍拍地扇自个耳光,祈求上天和百姓能原谅自己的过失,祈求前线传来好消息,但是无济于事。
  自从师傅也弃他而去后,咸丰身边少了一位忠心耿耿且鞠躬尽瘁的老军师,他变得更加忙乱,从此再也顾不得什么求言求贤,厘清弊政,尽管花费的精力有多无少,但在外人看来,皇帝已经明显没原先那么勤勉了。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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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咸丰的表现让很多人感到失望,其中一个就是在求言求贤运动中上奏,还得到咸丰表扬的曾国藩。
  曾国藩走的是正统的京官之路:先考中进士,然后在翰林院深造。翰林院堪称朝廷的干部学校,人才济济,要想从这么多人里面混出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曾国藩算是混得特别好的,仅仅十年之间,他就升到了正二品的礼部侍郎,成了副部长级别的高官。
  在野史记载中,曾国藩的走运,跟“奸臣”穆彰阿有极大关系。
  道光年间,穆彰阿多次在重大的科举考试中出任考官。那个年代很注重考官与考生的关系,只要他担任了你的考官,甭管有没有见过面,都算是你的老师,主考官叫作座师,那个正好批你卷子的阅卷官叫作房师,而你就算是他们的门生。穆彰阿门生遍天下,也乐于拉拢和提拔年轻有才气的低级别官员,因此还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时人谓之:穆党。
  穆彰阿是曾国藩考中进士那年的主考官,据说他对曾国藩很是欣赏,认为这个门生以后一定会有前途,曾多次在道光面前进行保荐。道光说既是人材,那就见上一见吧。
  曾国藩奉旨入宫,太监把他带进一间屋子,然后就扔下他走了。苦等到中午,皇上也没召见,只让人传旨:明天再来。
  曾国藩一头雾水,只好去穆府向恩师请教。穆彰阿想了想,问他可曾留意墙壁上悬挂的字画,曾国藩傻傻地摇了摇头。穆彰阿一拍手:“皇上要考察你是否细心,明天他肯定会问你墙上字画的事。”
  知道皇上得意什么吗,就得意这种脑残式的考试方法。
  给穆彰阿一说,曾国藩傻了,他捧着个脑袋拼命回忆,可当时既未留意,自然事后什么都回忆不出来。
  怎么办呢,穆彰阿眼珠转了转,不妨,我自有办法。
  这老油条派人偷偷地买通太监,连夜把室内字画上的内容抄了过来。
  第二天,道光接见曾国藩,不出所料,问的果然都是字画上的东西。曾国藩对答如流,把个道光听得连连点头,自此曾国藩官运亨通,开始像火箭一样地往上直蹿。
  按照类似故事,曾国藩是走了穆彰阿的后门才得以显达,但这些都不过是世俗传言。从曾国藩留来的日记来看,他跟穆彰阿之间并无任何特殊关系,按其品行,也绝不会为升官就去跑门子。再说了,道光用人向来都有定见,他说谁行谁就行,谁不行谁就不行,很少为身边大臣所左右,哪怕是穆彰阿。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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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曾国藩的出息,应该说跟别人无关,纯属个人努力。在翰林院定期组织的考试中,每次曾国藩都在前六名之列,要知道,能进入翰林院的那帮人,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尖子中的尖子,这样一来,理所当然引起皇帝的关注,手上有了官帽自然也会优先考虑。
  到了咸丰登基,穆彰阿靠边站,曾国藩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以内阁学士先后兼代礼部、工部、兵部、刑部、吏部侍郎,每天都忙到天昏地暗。
  你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好事,曾国藩虽担任五个部的副部长,但他只能拿一个副部长的工资。清代官员工资微薄,地方督抚还好,尚有丰厚的养廉银,京官没有,即便到副部长这一级别,也只能靠一年四百两银子过活,而那时候又没有公车私用、公款报销的说法,什么都要自己开销,包括各种各样的应酬。
  曾国藩是一个标准的清官,基本没有灰色收入,所以每到年终,他都必须靠借债才能度日。从这个角度上说,其实是皇帝亏欠曾国藩才对,出那么低的薪俸,聘用如此高端的人才,还让人免费打这么多工,老板真赚大发了。
  曾国藩虽然并不是靠穆彰阿才得以升职,但作为自己的座师,他对穆彰阿还是很尊敬的,成名后曾多次拜访穆府,只是老师归老师,政见归政见,那是两码事。
  第一份建言的成功,对曾国藩是一个非常大的激励。自此以后,他放开手脚,又上了第二、第三份建言。这时候他却发现皇上已经变了,变得对这些批评和建议不再感兴趣,而他的那些花了很多工夫捉摸出来的“治国良策”也从此石沉大海,无人问津。
  曾国藩郁闷了。他不明白咸丰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求贤若渴的吗?
  看到广西局势闹得沸沸扬扬,不可收拾,曾国藩憋不住了,他认为是咸丰不肯采纳他这个“忠臣”的直谏所致,性子一上来,便又写了一份折子。这一回非同小可,以前都是批评时政,不痛不痒,此番是举起标枪,直接朝咸丰身上扔了,什么舍本求末,刚愎自用,还有虚荣心强之类,反正都是一些让人受不了的句子。
  写这样的折子,曾国藩颇有些死谏的决心,大抵是学着林则徐“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路子去的。没办法,不忠贞怎么叫烈女,我就等着你龙颜大怒,等着你把我打得不成人样了。
  收到曾国藩的奏折,咸丰气得脸色铁青,就算我不是皇帝,是你的上级,甚至是同僚,也用不着你这么损我吧?
  这个时候的咸丰正是无比烦心的时候,他对曾国藩的建议弃而不问,一方面是广西的那堆烂事已把他搅到心神不安,根本顾不上推行自己的新政,另一方面也是时事通行的法则:说总比做容易,曾国藩叨叨叨地讲上一大通,咸丰落实起来却没那么轻松。
  咸丰把奏折往地上一扔,军机大臣在哪里,给我拟旨,我要好好地办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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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26:55 | 显示全部楼层
  军机大臣们一听赶紧上前解劝,说曾国藩固然不识好歹,但求言求贤是皇上您亲自发起的,如果因此治罪,只怕会寒了大伙的心。
  咸丰想了想也有道理,何况还指着这个高级打工仔干活呢,于是强压火气,写了一份口气温婉的谕旨,算是把曾国藩给打发掉了。他当时也许不会想到,就是这么手下一留情,若干年后竟然会换得一个梦寐以求的大礼包。
  已经做好杀头进班房准备的曾国藩逃得一劫,但那份谕旨却没有带给他更大希望,眼瞅着皇上不治罪已经是高恩厚德,你再往枪口上撞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曾国藩只好停止进言,专心做他的学问。
  当时的在京朝官,分为两种,一种是左右时政的,一种是讲求学问的。曾国藩倒也想左右时政,可事与愿违,如今就只能跟学问死磕了。
  在京期间,他曾拜名噪一时的理学大师倭仁为师。倭仁以操守著称,他像穆彰阿一样长期担任科举考试主考官,门生弟子多如牛毛,但从不借此徇私。你要向他请教学问,老夫子会言无不尽,什么都跟你说,就怕你听不懂,如果你要想请他帮你走后门托关系,对不起,还是免开尊口为好。
  倭仁的官不小,生活上却是能节俭就节俭。一件冬天穿的狐裘,皮革已破损外露,他也不买新的,仅仅在外面打个补丁,能凑合就凑合。
  他也从不收礼送礼。他有一个亲戚在地方上做官,到北京来看他。估计这亲戚捡到的是个肥缺,一出手便送给他一千两银子。倭仁说什么也不肯要,他说,亲戚里道的,礼尚往来本来应该,可你们现在都做着官呢,官有官德,别说一千两,一两也不能收。
  亲戚还要坚持。倭仁便说,你一定要送我的话,我就拿这些银子以你的名义去开一个粥厂,也好给贫民提供食物,这样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
  一千两银子拿去做慈善,他亲戚的思想境界还没高到这个份上,只好红着脸走了。
  倭仁做这些,并非表面功夫,不带有一点表演性质,那就是长期自我修养、自我要求的结果。
  曾国藩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觉得,身处末世,要改变世风日下的状态,就得有这么一股劲头。
  如何才能达到倭仁这样的境界呢?原来倭仁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每天写每天记,白天的每一件事甚至是一个念头都不放过,然后再对照理学的道德标准进行自我批评,为的就是“狠抓自己活思想,狠斗私字一闪念”。
  曾国藩照这个方法苦修。可他也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凡人,平时也会骄傲,也会冲动,包括看到漂亮女人,也免不了会偷着瞄上几眼,而这些都是事后必须反省的罪过。
  曾国藩把日记送交倭仁批阅,倭仁看过之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老弟,你要想上个境界,就得脱胎换骨,重换一个人啊。”
  曾国藩“悚然汗下”,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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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2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境界这东西确实要命,要达到高僧那样的境界,几乎就是在虐自己。与之相比,纯知识性的学问就要好搞得多。
  曾国藩既入翰林,四书五经当然没问题,除此之外,他还是清末桐城派古文的泰斗级人物,跟着他学写文章而一举成名的都有好些。
  学无止境,曾国藩又拜另一位以学问见长的理学大家唐鉴为师。唐鉴告诉他,为学有三个门径,曰:义理、考核、文章。
  那么还有吗?唐鉴说还有一个,那就是经济之学,大致相当于陶澍、林则徐、魏源等人研究过的“实学”。它是被包括在义理里面的,还算不上一个大门径。
  曾国藩的创新之处,在于把“经济”单独列了出来,使实学走向经世实学,这成了他继理学精神之外,赖以开创事业的另一镇山之宝。
  他具备了能力,只等命运的召唤。
  1852年7月,四十二岁的曾国藩被钦点为江西乡试正主考。
  自离家赴京,他已经十四年没有回去了,所以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向皇帝请假,请求在乡试结束后能让他顺道回老家探望父母。
  1852年9月,尚未归家的曾国藩忽然听到了母亲病逝的噩耗,这个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既吃惊又悲痛,急忙穿上孝服,乘小舟溯江西上。
  在路上,曾国藩就知道了太平军进入湖南境内,并围攻省城长沙的消息,这让他回家的心情更加迫切。一个月后,他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老家湖南湘乡,为母亲举办了丧事。
  这时整个湖南的气氛都异常紧张。从大清国建国以来,包括两湖地区的内地已保持了两百多年的和平期,人们没有看到过这样兵荒马乱的景象,一时谣言四起,恐怖情绪到处蔓延。尽管太平军还未能攻破长沙,湘乡周围也未见到过太平军的影子,但扶老携幼以逃兵灾的人家仍随处可见。
  曾国藩哪里也不想去,他要在家好好地给母亲守上一年孝再说(母亲死在父亲前面,守孝期为一年)。同时坚持不懈的理学修炼功夫,也使他得以在外界一片纷扰的情况下,仍能做到镇静从容,处惊不变。
  能在乱世中沉得住气,自然是条汉子,加之曾国藩又是朝中大吏,仅凭声望就能压得住阵脚,正值湘乡成立团练,当地县令和曾国藩的一些师友皆盛邀其出来主持,但被曾国藩婉言谢绝。
  除了一心守孝外,曾国藩对能不能办好团练也没把握。毕竟纸上谈兵和真正的行军作战不是一码事,万一弄砸就不好玩了。
  可是团练这件事似乎盯上了他,第二年,咸丰亲自来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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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4 11:30:10 | 显示全部楼层
  1853年1月21日,曾国藩接到咸丰谕旨,咸丰任命他为湖南帮练大臣,要求曾国藩到长沙协助督办团练,以便“搜查土匪”。
  皇帝的谕旨让曾国藩很为难,因为这意味着他必须离家。当初在听到母亲病逝时,他就自怨自艾,认为是自己修养不够,有虚名而无实学,所以才没能给母亲带来应有的福祉,守孝一年,起码能给内心带来一丝慰藉。现在才两三个月便要脱去孝服,离家远去,于人于己都无法交待。
  其时太平军已经离开长沙,曾国藩以为,太平军既然拿不下长沙,要攻打其它城市自然也不容易,或许过不了多久,便能被官军一举“剿灭”。他曾国藩只是一个文臣,未习兵事,就不要去出洋相了。
  尽管在谕旨上,咸丰希望曾国藩一定要尽力,“不负委任”,曾国藩还是写了封上疏,恳请让他继续在家守孝。
  上疏写好尚未发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太平军攻破了武昌!
  原来守住长沙不过是个偶然,太平军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攻城拔寨,见谁灭谁的程度了。
  曾国藩一下子犹豫起来,守孝当然重要,可如果哪一天让太平军夺得天下,还会让他这个前礼部侍郎优哉游哉地在家里呆着吗,到时候,恐怕连给他自己守孝的人都找不到了。
  曾国藩踌躇不决,把很多人都给急坏了,其中也包括他的一些至交好友,这些人纷纷上门来对曾国藩进行规劝。
  曾国藩嗫嚅着说守孝不出是古法,好友们皆不以为然。
  “古法,那也不必拘泥,而且你素来有澄清天下之志,现在不乘时而出,对得起皇帝的托付吗?”
  到底都是读书人,为了打消曾国藩关于不孝的顾虑,他们还翻出典故,指出春秋战国时就有先例:遇到战事危急,人家照样穿着丧服行军打仗,要说古法,这也是古法。
  经过整整四天的痛苦取舍,曾国藩终于决定迈出家门,踏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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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5 10:46:56 | 显示全部楼层
  1853年1月25日,曾国藩来到长沙。不去不知道,去了之后才发现不得了,太平军虽然走了,却把湖南的火给点了起来。在太平军的影响下,长沙周围全是揭竿而起的会党,什么串子、红黑、边钱、香会,名目繁多,数不胜数,且隐隐然已有燎原之势。
  在咸丰的谕旨中,团练的用途只是用来“搜查土匪”,放个哨啊,报个信啊什么的,真正“剿匪”的主力是驻长沙的绿营官军,可是这些官军根本就不中用。
  在太平军撤围北上后,绿营中的精锐已去追击太平军,剩下来的都是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兵油子。他们去“剿匪”,动不动就说打了胜仗,擒斩多少多少人,实质见了对方就跑,或最多端端花架子,用火炮、鸟枪远远地放那么几下,意思意思,打得着打不着全没人管。
  曾国藩调查了一下,在这么多“剿匪”战事中,竟然从没有短兵相接的例子,也就是说兵勇们根本不敢进行白刃肉搏。
  除了缺乏勇气,当然也与兵痞们平时不练有关,所谓“无胆无艺”。这在绿营中还不是个别现象,周天爵曾经如此描述,说我从广西省城带两百名兵勇去和太平军作战,其中一百好象到了马嵬坡,赖在地上不肯走,另外一百则如同石壕吏的现实版,路上就哇哇大哭起来,恨不得给自己制造一残疾,以便可以免战。
  周天爵以为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会好一些,不料更让他哭笑不得。一百人有如见到秃鹰的小麻雀,一百人仿佛裹足之羊,反正都被孙行者施了定身法,就没一个敢上去拼杀的。已近八十高龄的周天爵气炸胸膛,上去用刀砍了两,又用箭射了两,还是无人敢跟着他冲。
  老将军当时无可奈何,说了一句:“你们这些熊兵可真厉害,算是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显然,靠老爷兵们难以成事,曾国藩改弦更张,他要独辟蹊径,用团练来“剿匪”。
  团练本来是不离家的,曾国藩将其一分为二,“搜查土匪”的任务由当地的“团”负责,“剿灭土匪”的活则由“练”来承担,作为固定的机动部队离乡作战。
  曾国藩的这一做法,是看出并弥补了清末兵制的一大弊端。
  在没有警察之前,官军就是警察,不打仗,需负责维持地方秩序,打仗了才由各地临时抽调,造成的问题,就是匆匆赶来的兵跟临时指挥他们的将不熟悉,而这里来的兵跟那里来的兵也不认识,大家都是陌生人,不仅谈不上配合,还会争抢战功,甚至是败不相救。
  从鸦片战争到镇压太平天国,如此的恶性循环上演了不知多少轮。
  曾国藩要建立的“练”,实际就是一支摆脱了警察任务的雇拥军。官兵们大多来自同一个地方,既有乡谊故交,又知根知底,以此便能起到一种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般的功效。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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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5 10:4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经征得咸丰同意,曾国藩从包括湘乡在内的各地团练中雇募勇丁,在长沙城进行集中训练和管理。至1853年7月下旬,人数已达四千多人,这就是日后名震天下的湘军(“湘勇”)。
  从小到大,曾国藩没有当过一天兵,他之所以能练出一支不同凡响的军队,是因为拜了一个好老师——前朝名将戚继光。
  戚继光当然不可能活过来重新授徒,但读书人就这点好,见不到人,可以看书,连授课费都能省下来。
  戚继光生前留下两本兵书,一为《纪效新书》,一为《练兵实纪》,其中详细纪录了他的“戚氏练兵法”。
  戚老师很实在,他说我不会讲空洞而玄乎的大道理,能做的,就是真金白银,把方法原原本本地教给你们,所以叫“实纪”。
  至于以前那些兵法,戚老师认为都显得有些老套,他教的是新的,让你看了以后绝对物超所值,所以称为“新书”。
  戚继光戎马一生,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砖家或股评家,用不着多宣传,曾国藩就自动归于门下。
  让曾国藩激动不已的是,当年的戚继光也遇到了和他一样的麻烦,说是要统兵打仗,可手下全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他只好自己重新选兵,而有了前面的那些烂兵做榜样,他也有了一个独特的选兵标准。
  概括起来,就是一切反着来。比如,烂兵们很多是城市里的游手好闲之辈,那你就得用农村那些老实巴交的,烂兵们平时有型,打仗时却没形,得出的教训是战场之上,胆量比脸蛋更重要,只要够胆,敢往刀枪剑戟中冲,你管他长什么模样呢。
  这种标准太对曾国藩的胃口了,他照单全收。
  戚老师跟别的老师不同,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学生,当然也不能太笨了,简单来说,就是你得服从命令听指挥,他说前,你就前,他说后,你就后,只准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
  曾国藩还从书上看到,当年戚继光练就的“戚家军”开赴边关,曾在入城前遇到一次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在没有接到入城命令之前,所有官兵全都站在城外,而且就那样笔挺地站了一天!
  好,兵就得练成这种样子。
  戚继光的实在一以贯之,他最烦表演花架子。
  “打仗,是杀人的勾当,不是供别人欣赏的。你那刀剑舞得天花乱坠,陈形摆得光怪陆离,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戏剧套路罢了。”
  照这种说法,诸葛亮的八卦阵都得挨批,戚继光也的确不练这个。他讲究的是兵种配合:动作敏捷的拿藤牌,性格稳重的拿大毛竹制成的狼筅,以上两种都是胆子不算大的,属于防守兵,紧随其后的就是胆子大的,有持长枪,有挥短刀,属于进攻兵。谁干什么活,就专练那个,哪怕你只会一招两式,也把它发挥到极至。
  这点让曾国藩深受启发,他从此非常注重军队中冷热兵器的搭配比例,尽量使火炮、鸟枪和大刀长矛都能发挥各自的长处。
  除了作战兵外,曾国藩还专门设立了一种被称作“长夫”的辎重兵,一方面提高了部队的供应效率,另一方面也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拉伕等扰民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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