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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作者:笑看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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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四章】奇案(5)

原本以为有李师父在旁指点,我们缉获许赖孩归案以后,也算是交掉了这个份外之差,没有想到这件看似平常的凶杀之案,竟然如此一波三折、诡异离奇。

正当我们对夏无且《无且藏秘》一书的记载将信将疑之时,两个警察急匆匆的找上门来、再次求助,说什么许赖孩对砍杀黄掌柜一案虽然供认不讳,却是说不上来黄掌柜的头颅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让我们几个不得不怀疑,难道李师父所说的冤痋掌故,在千年后的今天真的再次出现了么?

或者说许赖孩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真正的幕后凶手并非是他?

“这怎么可能呢?既然许赖孩已经承认是他杀害了黄掌柜,他怎么会不知道黄掌柜头颅的下落呢?”刘老大问两个警察说,“是不是那许赖孩害怕杀头、想要反悔翻供?还是作案之时另有他人合谋?”

“对呀,这说明当时杀害黄掌柜的时候,不只是许赖孩一个人!是不是由另外的同案犯,把黄掌柜的头颅扔到哪里去了,所以许赖孩不清楚?”小李质问警察道,“你们再好好审审不就行了么,再不承认大刑侍候,为什么老是婆婆妈妈的呢?”

“八成是那许赖孩了承认以后又后悔了,毕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嘛!”霍排长也是如此认为。

“几位长官,不是那样啊。许赖孩归案以后,一直并未改口,也未反悔翻供。他一再信誓旦旦地坦承,说黄平国就是他自己砍杀的,并没有其他人合谋参与,”一个警察说,“但现在判案,要讲求证据,空口无凭,必须找到黄掌柜的头颅印证,才能问他个杀人之罪!”

“是啊,现在可不比前朝了,上面是明令禁止大刑逼供的,三堂六审之后,除了供状供词之外,还要有杀人的凶器和尸首佐证,否则没法向上交待。”另一个警察补充说。

很显然,此案并没有随着许赖孩的归案而结案。但是那许赖孩既已坦言承认他就是杀人元凶,自是不惧枪决之刑,何必又故意不说出黄掌柜头颅的下落呢?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蹊跷之处、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许赖孩存心想要让那黄掌柜尸首两地、死亦难安?还是处理黄掌柜头颅的另有它人?抑或像李师父讲的那样,有冤痋钻入许赖孩的体内,蛊惑他行凶杀人?

“这样吧,你们几个先随他们两个前去瞧瞧,了解一下那个许赖孩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吧!”李师父安排说,“他们说的不错,凡事要讲究证据的,不能捕风捉影、猜测行事啊!”

“那好吧,我们就一块过去!”刘老大一挥手,一行人直奔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早有县长和师爷等候。

“哈哈,本县已等候刘营长和几位兄弟多时了,快快里面有请!”刘县长和刘老大叙成了五百年前的本家兄弟,故而对我们几个也是以兄弟相称。

落座看茶、一番客套寒喧之后,刘县长再三表达了对我们的感谢,说是若非我们指点,此案现在肯定仍是毫无头绪、没甚进展。

刘老大谦让一番之后,倒是直入正题,请县长安排我们几个与那许赖孩会面聊聊,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里面另有隐情等等。

县长和师爷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安排手下前往大牢,提审许赖孩。

许赖孩提到之后,县长和师爷准备起身回避时,刘老大笑着表示有他们父母官在场,还能证明我们并没有乱用私刑呢。

“来,许壮士,抽根烟呗!”刘老大掏出洋烟点上火,亲自递到许赖孩的嘴边。

“呜,我说,能不能先把这手上的铐子打开一会儿,让许某放松的喝碗水,反正脚上有镣铐,我跑不掉、也并不准备逃跑的!”许赖孩说,“这双手铐得紧紧的,真难受哇!”

刘老大点头认可,县长忙命人给他打开铐子。

“来,许壮士,坐下喝碗茶慢慢聊!”刘老大又给他端过去一碗茶水。

一碗茶尽,没等我们开口相问,许赖孩就主动说道,许某我是个粗人,既然你们抓到了我,我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许某绝对没有胡扯,并不想冤枉他人,确实就是我一个人宰的那个王八蛋!

你们想想,就他那个狗东西,还需要什么帮手?别说就他黄平国那个百十斤儿的身板,就连三百多斤的膘猪我自己都能一刀解决,根本不要别人帮手的。

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个王八蛋的鸟头,许某要它有什么用?怎么,还能当个球踢或者真的弄成个夜壶?老子我还嫌它脏呢……

我们认真地听着许赖孩的话,见其眼神、表情并无丝毫伪诈的样子,再仔细打量着这个杀猪汉,确实是个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主。

而且他说的倒也让人相信,看看他那粗壮的四肢、满脸的横肉,对付一个锉粗短胖的黄平国,那确实是小菜一碟,真的用不上帮手。

“嗯,你说作案的只有你自己,并没有他人同案相助,我且信你,”刘老大说,“不过,黄掌柜的头颅会到哪里去呢?总不成他自己轱轮跑了吧?!”

“这个许某真的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当时我翻墙入户,趁着月亮头认准了那厮,怕他叫唤惊动了别人,就一刀把喉咙给他砍断了,后来嫌不解气,就把整个脑袋给那家伙弄了下来,至于以后么,我真记不得是怎么回事了!”许赖孩叫道,“你们想想啊,我许某是杀猪卖生肉又不是卖卤肉的,要他那个玩艺儿还能当猪头卖么?”

事情到此又陷入了僵局,因为许赖孩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对付一个黄掌柜确实并不需要有人帮忙。

再说,他所说的也是非常有道理,既然认罪伏法,更没有必要骗我们。

至于他是不是有冤痋作祟,我们也没有那个道行能够看出。

所以,我们旁敲侧击、软硬兼施的问了好长时间,仍是毫无进展,也只好先将许赖孩押回大牢再说。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告辞县长他们,准备回去向李师父汇报一下具体的情况,看看他老人家是否有法探知。

李师父听了我们讲的情形以后,也是连连摇头,表示没有办法能够找到黄掌柜的头颅。

“诶,其实没有必要搞得那么麻烦的,反正黄家人已给黄掌柜雕了个头像入土下葬了,找不找那个头颅也没有什么用,总不成再开棺让他尸首重接吧!”大傻兄弟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对此事纠缠不休,“而且许赖孩已经自己承认了,判他个死刑不就结案算了!”

“这个你就不了解啦,大傻兄弟!常言道捉奸捉双、捉贼捉赃,要是按你所说的那样办,肯定会办成许多糊涂案、冤假案的!”刘老大说,“更何况,刘某还真想弄明白,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父,您老人家就再想想办法,把这个案子彻底给结了,心里也就不再挂着它,像个累赘一样,真的很麻烦。”霍排长也在央请李师父再想办法。

“呵呵,方法倒是有一个,就是老夫对它没有把握啊!”李师父犹豫不决地说。

“李师父,只要有一点成功的可能,就不妨一试啊!”刘老大急切地说,“想必李师父所说的办法,不会是让官府严刑逼供吧?那个许赖孩还真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当然不用水火之刑那一套,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还必须从许赖孩身上下手,解铃还需系铃人呐!”李师父默默地说。

“师父,要想从许赖孩身上找到答案恐怕不容易,那家伙很是顽固不化的!师父准备用什么法子让他开口呢?”霍排长提醒道。

“祝由术之中,有一套符咒DA法,能够将人催眠至似睡非睡的状态,到时候就可以让他不由自主地说出心中所藏匿的秘密,包括一些他早已忘记、甚至无意之中所做的事,都能让他如实交待……”

李师父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几个都高兴得叫了起来,纷纷直呼这个法子真是太好了,比那牛不喝水强按头的刑讯之法要高明很多。

“呵呵,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那个法子并不是百试百中的,”李师父说,“这个法子只对一部份人有效,有时候忙碌一番,根本收不到半点效果的!”

“李师父,你说是的催眠吗?像哄小孩子那样把他给哄睡?”大傻兄弟说,“要是把他给哄睡着了,那只有听他说梦话了……”

“这个大傻兄弟,你刚才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刘老大说,“刚才李师父说的是,让人在似睡非睡、半睡半醒之间,让他说出来心里面的秘密,或者是他自己无意中所干的、已经忘记的事情!是这个意思吧,李师父?”

“嗯,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李师父微微点头说,“这个祝由术啊,原本是治病之术。如今用它来破案,老夫还是第一次,所以心里很是没底儿,不知道有几成胜算呐!”

“李师父,是到县衙中施展这个祝由之术,还是把许赖孩弄到这儿来更合适?”刘老大问,“只要有希望,试上一试又有何妨呢!”

“官家自有官家的规矩,我看还是明天早上,老夫和你们一块到县衙去试试吧!”李师父说,“最好让他们准备一间不要太暗、也不能阳光直射的净室,周围要保持安静为好。”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告别李师父,再回县衙和县长、师爷他们说了这个方案,让他们按照李师父的要求先做准备,我们明天一块再来。

第二天上午,我们几个人陪同李师父一块前往县衙。官家早已将许赖孩安排到院中的一间净室之内等候。

李师父让我们几个和警察们守在室外,他自己进去施展那祝由之术。

我们站在门外不敢说话,只怕打扰了他老人家施法。但静寂之下,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们也算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

除了李师父那套莫明其妙的术咒说辞之外,听李师父非常和蔼可亲地在让许赖孩放松、平静等等,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后来说了些什么。

但是,过了约有一柱香的功夫,就听到李师父问了许赖孩很多的问题,其中就包括黄掌柜头颅的下落。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那个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知道黄掌柜头颅下落的许赖孩,竟然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头颅……就在……寡妇岭……山洞中……”一些话来!

后来就见李师父如释重负地走了出来,告诉我们说,看来这事儿确实有些诡异,那个许赖孩虽然没有说出黄掌柜头颅的准确下落,倒也问出了一些线索消息。

县长忙令警察们押解许赖孩重回大牢,然后请我们一块到后堂叙茶再议。

到了后堂落座之后,李师父向县长他们问道:“敢问这朱雀城附近,可有什么叫做寡妇岭的地方吗?”

“寡妇岭?没听说过,”县长摇摇头,看着师爷念叨着,“我说赵师爷啊,你是这本地人,可听说过寡妇岭在什么地方吗?”

赵师爷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就听大傻兄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寡妇岭?它娘的是哪个居心不良的家伙,给取的这个怪名字!我想取这个名字的人肯定是个老光棍——难道那岭上住的全是寡妇么?”

“呵呵,是啊是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名字!更何况本县已在任半年多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县长也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寡妇岭?黄掌柜的头颅怎么会跑到那个鬼地方?”赵师爷满脸惊愕地说,“那个地方,可是,啧啧,怎么说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哦,只要赵师爷知道那个地方就行,管它是不是好地方呢!”刘老大说,“敢问赵师爷,那个寡妇岭究竟在哪儿啊?”

“出了朱雀城东门,沿路直往东走,不到五十华里,看到没有路、没有人烟儿的那道荒岭,就是寡妇岭了,至于为何取这个怪名字么,呵呵,却并非是因为那里住的全是寡妇!”赵师爷回答说。

“既然上面住的并不是什么寡妇光棍的,为什么叫这个怪名字呢?”李师父也好奇地问道,“这种落单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吉祥地名啊!”

“以前那道荒岭并不叫做寡妇岭,只是后来凡是到那个地方打猎的、砍柴的、采药的等等,凡是到过那里的人,进去十个、失宗九个,就算活着出来的那一个,也是用不多长时间一命呜呼,撇下了许多娘儿们成了寡妇,所以后来老百姓就称那道野岭叫寡妇岭!”赵师爷说。

“这倒奇怪了,赵师爷。难道那个地方住有凶神恶煞、或者是阎罗王的行宫不成?”刘县长说,“想必是百姓愚钝、以讹传讹罢了!如果黄掌柜的头颅真的就在那个地方,本县这就安排警察前去搜查!”

“这个,估计不太容易的。俗话说远怕水、近怕鬼,那些警察们都是当地人,哪个没有听说过寡妇岭的传闻呐!”师爷小心翼翼地说,“估计就算是他们勉强答应前往,也只不过是应付了事,很可能并不会真正的到寡妇岭上去。”

“赵师爷啊,你这就太谨小慎微、小事大作了!史队长他们一个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而且又有长枪短炮在手,怎么可能前怕狼后怕虎呢?来呀,去叫史队长进来,本县这就安排他带人前去搜查!”刘县长说罢,立即让史队长进来。

“史队长啊,那个黄掌柜的头颅现在已有下落,你马上带领手下前去寡妇岭,好像在一个山洞里面,你们前去好好搜搜,务必要找到,以便将此案了结。”

“县长,赵师爷,我看就算属下领人前去那个地方,恐怕也找不到黄掌柜的头颅啊!”史队长看着刘县长和赵师爷,一脸的为难之色。

“不要怕麻烦,也可以让那个许赖孩在前带路指认,肯定很快就能够找得到的!”刘县长不耐烦地说。

“县长,属下绝对没有怕麻烦的意思,而是,而是就算勉强带弟兄们去了那个寡妇岭,弟兄们也是不敢真正到岭上前去搜查的……”史队长显得犹豫不决。

史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师父就补充说:“刘县长,那个许赖孩只是在潜意识中告诉我们那个地方,等他完全清醒以后,他还是没法儿记得起具体在什么位置,让他带路也没有用的。”

“这个,那就不要让许赖孩领路前往了,”刘县长面色一沉,“史队长,你们那么多人马,又有刀枪在手的,如果连这点儿事也办不了,那还要你们干什么!”

“放心吧,刘县长!就算其他弟兄们全部在岭下徘徊,属下一个人也会勇往直前的!”史队长立即豁出去一样表态说。

“史队长勇气可嘉,老夫佩服!”李师父突然问道,“不过,你们为什么对那寡妇岭如此忌讳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奇案(6)

那个史队长欲言又止、迟疑不决,听到刘县长示意他可以放心直言,这才开口告诉大家:

以前那道荒山野岭并不是叫作寡妇岭的,只是进去采药、打猎和砍柴的老少爷们,实在是死得太多了,让很多有夫之妇十有八九都成了寡妇,这才得名叫做寡妇岭的。

我们都是当地人,对那道寡妇岭闻之色变,不敢上前。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变成寡妇不是?

史某手下的弟兄,有的还未成家,有的则是刚结婚不久,所以,他们肯定也是应付了事,不敢真正的到那寡妇岭去仔细搜查的。

至于寡妇岭为什么那样厉害,反正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人真正能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有的说那寡妇岭上面住有九头枭,见到有人上去,就发出各种古怪的笑声惹人发笑,会让听到的人跟着它一直笑下去停不下来。而那九头枭有九个头、九张嘴,当然可以轮流笑下去,而只有一张嘴的人,就会一直笑得气绝身亡为止;

有的说那寡妇岭上面,盘踞着一条无比庞大的巨蟒,把嘴张开如同山洞,到寡妇岭的人最后都不由自主地走到它的嘴里,被它吞掉了;

也有的人说,在我们地底下,其实还有一个王国,那里的人不吃熟食、只爱生肉,而那寡妇岭上面有一个洞口,就是直通地下王国的通道,所以那些人就成了它们的口中物;

更有一种奇怪的说法,说那寡妇岭上面住有许许多多的母夜叉,见到上去的汉子,统统给抢去做了它们的男人,根本不舍得让人再下山出来……

不管那些奇奇怪怪的说法是真是假,但凡是上到寡妇岭的人,确实极少有人活着出来,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嘛,当地人对那寡妇岭畏之如虎,谁也不会没事找事的到寡妇岭上面,除非是他实在是活得腻烦透了!

听史队长如此讲了一番,而且脸上并没有半点吹牛、胡扯、开玩笑的样子,我们几个不由得相互看了看,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这也太离奇了吧,史队长?”刘老大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派一些妇女上去,岂不又成了光棍岭了嘛!”

“是啊,要是两口子一块上去,那不又成了绝户岭了?我们几个也趟过了不少怪山邪洞,就是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厉害!我估计有几个人在那上面被猛兽毒虫所伤以后,人们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而已!”霍排长也是不以为然。

“诶,史某确实是说不清那寡妇岭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它在我们这方圆百里,那都是臭名昭著的!”史队长说,“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这件小事儿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吧,反正我们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事儿,要不然就陪你们警察一块到寡妇岭瞧瞧?”大傻兄弟说,“刘老大,你们几个认为咋样儿?”

“只要刘老大同意,我们倒不介意去见识见识寡妇岭的神秘!”小李如此一说,我们几个也是点了点头,表示想法一致。

“那好吧,既然弟兄们都愿意为地方百姓出一份力,刘某自然也不例外,”刘老大说,“史队长,你先去准备一下,事不宜迟,我们下午准时出发。为了到寡妇岭以后行动方便,大家都别骑马了,一律步行。吃喝用具各自准备齐全!”

县长和师爷他们看到我们几个愿意前往效力,自是感谢连连,表示等着我们凯旋归来,一定亲自把杯庆贺。

在离开县衙回去的路上,李师父告诉我们说,那史队长并没有撒谎骗人的样子,估计寡妇岭上真有什么恐怖骇人的东西。

所以,你们几个切切不可大意,不要以为经历过一些怪事、接触了一些异物精怪就大意轻敌,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善游者溺、善骑者堕。

更何况说阴沟翻船、被雁啄眼的事儿,更是数不胜数……

我们当然是虚心受教,表示此次不但带足弹药给养,而且还会带上巫贤他老人家当年所用的那两件上古法器以防万一。

李师父仍是不放心地叮嘱我们说,有时候刀枪子弹那一套对无形邪物来说,并不见效。

而巫贤他老人家当年的法器,也绝对不是万能的,那毕竟只是巫门中的灵物而已。举例来说,它对那种并非妖邪的猛兽毒虫,就丝毫没有什么作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答应县长他们,协助警察一块前往寡妇岭,当然不会反悔,只能准备周全、小心行事而已。

吃过午饭,我们就背上充足的弹药给养和巫贤的那两块法器,与前来迎接我们的十多个警察一块出了东门,直奔寡妇岭而去。

一行人走在前往寡妇岭的路上,还在对寡妇岭的种种传奇往事议论不已。

特别是那几个新婚不久的警察,一边走一边抱怨着,只怕自己这次有去无回,让自己的老婆变成了寡妇。

大傻兄弟就吓唬他们说,老子们打了这几年的仗,别的没有学会,就总结出了一个百试百灵的经验,那就是每次上战场前怕阵亡、怕受伤的家伙,最后负伤牺牲的也就是那种人!

你看看我们几个,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打仗时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反倒是连根汗毛也没少!

小李兄弟也是随声附和着大傻的说法,说是你越害怕,心里越有鬼,那些邪物越喜欢找你的麻烦。

就像与狗狭路相逢一样,你越是撒腿就跑,那条狗越是拼命地追着你咬;要是你根本不怕它,拿个家伙追着打它,它反而是吓得夹着尾巴转身而逃。

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所以不是有句俗话说,鬼怕恶人吗?越怕越出事儿……

只有刘老大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们,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又有上古法器随身,其实什么都不用怕的:

那寡妇岭上面害人的,要是巨蟒大蛇、猛虎怪兽的话,我们十多条枪放上一通就行了;

如果是鬼怪妖邪的话,有上古法器随身,那就更不用害怕;

如果真有什么吃人的地下精灵,那就用手榴弹对付它们,轰隆一下炸飞它!

小李兄弟狡黠地说,要是寡妇岭上面有思春寻夫的母夜叉呢?

我们则是异口同声的叫道,那就留小李在上面算啦,你小子不是羡慕人家三妻四妾吗!

那些警察知道由我们一路同行,肯定是不能虚晃一枪就能回来的。所以听了刘老大的鼓舞以后,也就不再磨磨蹭蹭的了。

嘴上说话不停,脚下亦未停歇,加上我们都是转战千里的国军步兵,急行军对我们来讲那是家常便饭。只是苦得十多个警察一路累得是气喘吁吁的。

虽然我们出发较早,但那寡妇岭离朱雀城毕竟有接近五十华里的路程,所以等到我们赶到那荒无人烟的寡妇岭时,天色已是不早。

“刘营长,要不先在这岭下歇一晚,等明天再上寡妇岭如何?”史队长建议说,“毕竟白天更安全一些!”

“嗯,也好!”刘老大点头同意史队长的看法,“找个开阔的地方,大家一块动手,整理干净些,晚上砍柴生火烤肉吃!”

“好,你们先做准备,兄弟我在这儿转转,打上几只野兔什么的!”大傻兄弟不愿意做那些整地砍柴的细活儿。

“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不安全,彦真你们几个和大傻一块去,争取多打些野味,其他的活儿我们来做!”刘老大安排道。

小李、狗蛋和我当然是喜出望外,连忙放下身上的包袱,掂着枪朝大傻兄弟追去。

刘老大和史队长他们忙着砍柴为宿营作准备,我们自然也不能瞎转悠,要是不弄上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肯定也是无法交差。

我们几个在寡妇岭下转了好久,仍然是两手空空——这寡妇岭不但了无人烟,就连个飞禽走兽亦没有发现。

就在我们深感失望的时候,小李兄弟给我们作了个禁声的手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嘿嘿,前面十丈左右坡地的灌木丛中,草尖野藤一阵乱晃,很明显,里面藏匿的是个大家伙!

大傻兄弟作了个手势,我们几个心领神会、慢慢靠拢,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丝毫也不敢粗心大意,因为不知那乱藤之中藏匿的,到底是个什么大家伙——要是里面盘着一条巨蟒毒蛇,或者是猛虎怪兽,稍有大意、非死妈伤!

就在我们几个离那片荆棘乱藤不过数丈远的时候,突然从里面窜出来一头身长半丈的黑东西,犹如利弦之箭般猛地向上冲去!

“砰砰砰”几声枪响,那家伙明显身中数弹,却是没有击中要害,身体顿了几下,不但没有倒地不起,反而再次向上猛冲,妄图夺路而逃!

这个时候我们都已经看清楚了,那个大家伙就是一头颇为壮实的成年野猪!

那头野猪大约有半人来高,估计不下三百来斤。颈背的黑色硬鬃毛长达数寸,看来是头公猪,也许是头野猪王呢!

那家伙浑身上下疙疙瘩瘩的,是头全副武装的挂甲王!

所谓“挂甲”,也就是说那些野猪平常喜欢在油松上蹭痒痒,浑身上下粘满了粘糊糊的油脂,然后在乱石粗砂堆里打滚,时间一长,身上便形成厚厚的油砂混合物。

那层油砂混合物非常坚硬,堪比盔甲,所以老百姓就称之为挂甲!

挂甲的野猪不好打,如果不击中要害的话,普通的刀枪差不多像给它挠痒痒,所以有经验的老猎人常说,一猪二熊三老虎,这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挂了甲的成年野猪。

不过,一头成年野猪有数百斤重,当然比那些山鸡野兔强多了,只要我们打死了这头野猪,十多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的烤肉!

那挂甲王身中数枪,却是都没有击中要害。也许是看到我们人多势重、枪声太密吧,所以它没有反身扑来,而是拼着那股蛮劲一路向上冲去!

这寡妇岭山鸡野兔不多,加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今晚的烤肉,还全靠这头挂甲王呢,自然不能放过它。

只是它皮粗肉厚不惧疼,在荆棘乱藤中如履平地,而我们在这种连个路眼儿也没有的荒芜草丛中,自然跑不太快,只能一边尽力向上,一边对准乱窜的挂甲王开枪射击。

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但那挂甲王仍是身中数枪,所经之地都有一股剌鼻的血腥气儿——相信它跑不多久,就会血尽而倒,到时我们几个拖它下去,就可以剥皮开膛、大啖烤肉!

那挂甲王果然皮粗肉厚蛮力大,身中数弹仍然疾驰如风,把我们几个给远远地撇在了后面。

“不要懈气儿啊,弟兄们!”大傻兄弟边跑边喊,“那家伙撑不了多少时间的,这几百斤肉我们一定要弄到手!”

大傻兄弟说的不错,那挂甲王血流如注,它越用力,血流得越多,最后肯定会力竭血尽而倒。

而我们几个,现在一只山鸡野兔仍未打到,全靠它交差呢,自是紧追不舍。

挂甲王拼命向上、想要摆脱我们;我们则是紧追不舍,不赶上它誓不罢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我们究竟到了寡妇岭的什么方位,直到眼前越来越模糊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天色将黑。

“别追了吧,差不多快到寡妇岭半山腰啦!”狗蛋首先提醒道,“大不了回去吃干粮算了,不能为了一只野猪,就让我们四个夜闯寡妇岭啊!”

“咳,怕什么!那家伙肯定已经倒在前面了,空手回去多没面子!”大傻兄弟不以为然地说,“再说跑到这寡妇岭半山腰,除了这头野猪之外,鸟毛也没见一根,有什么好怕的嘛!”

“再往前走走看吧,要是还没有发现那头野猪,我们就转身下去,”小李兄弟折中地说,“也有可能那家伙就在前面不远,放弃了确实有些可惜!”

既然他们两个都不害怕,我也不能自认胆小。再摸摸腰间的几枚手榴弹和充足的子弹,我认为好歹四个人四支枪,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所以也就同意继续前进。

狗蛋兄弟见我们几个都是一直向上,也就不再说话,快走几步跟了上来。

又走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头上月牙似柳眉、繁星如明眸,可眼前的草木仍是朦朦胧胧的,看得不甚清楚。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取下军用照明灯在手,顿时四道白色光柱把周围照得亮彤彤的。

“不行!真的不能再追了!”狗蛋兄弟急切地说,“我们必须现在就回去,如果刘老大他们责怪的话,由我一个人来担着!”

“嗯,确实太晚了,而且离这寡妇岭脊背也差不了多远,还是回去再说吧!”抬头看看上面昏暗摇曳的荒藤杂树,犹如鬼怪一般张牙舞爪,我这时也同意狗蛋兄弟的看法。

大傻虽然心中有些不甚情愿,但见我们两个已停步转身,也只得同意无功而返。

正当我们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小李却惊喜地叫了一声:“你们看那儿!那肯定是挂甲王在倒地抽搐呢!”

小李手中的光柱落在离我们五六丈远近的地方,荆棘乱藤好似鬼魅笑得前仰后合一般抖动着,这让我们不由得喜出望外:这个挂甲王终于支撑不住了,看来今晚注定有烤肉可吃!

几个人立即打起精神,并排持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困兽犹斗、狗急跳墙,万一那挂甲王来个临死一搏,还是相当厉害的,自是不容小觑!

等我们荷枪实弹的走过去一看,惨白的光柱之下,那乱藤丛中哪里有什么野猪!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荆棘野藤掩盖下的一个山洞,鲜红的斑斑血迹消失在蜿蜒曲折的洞中!

“就差这一步,放弃它实在太可惜了,你们几个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在这洞口等我,我自己进去就行,”大傻兄弟说,“我进去把那挂甲王给拖出来!”

“这当然不行,要进就一块进去吧,而且那家伙几百斤重,一个人根本弄不动的!”我表示有肉同吃、有活同干。

“那就上吧,想必这个洞也不会太深,”小李提醒道,“前面两个、后面两个,保持警惕!”

我和大傻兄弟在前,小李和狗蛋断后,四个人慢慢向洞内走去。

光柱下我们非常清楚地看到,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少,肯定是那挂甲王力竭血尽,就晕倒地前面不远处。

这个山洞虽然东拐西折的,但地面却是非常平整好走,洞壁也比较光滑,好像经常有什么东西出入一样。

大概转了几个弯儿,果然发现一个庞然大物倒在地上,四道光柱聚集到一块,让我们看得非常清楚,正是那头肥硕的挂甲王!

正当我们如释重负、认为大功告成的时候,突然听到从洞内深处传来几声阴森森的“嗬嗬嗬嗬”的怪响,好像鬼魅在冷笑一般,让人浑身一凉、毛骨悚然……

【第三百二十六章】奇案(7)

说实在的,当我们突然听到从洞内深处传来的那个“嗬嗬嗬嗬”的怪叫之时,心里面除了惊骇之外,最尖锐的感觉其实是另外两个字——后悔!

明明知道这道寡妇岭诡异吓人,我们偏偏为了口腹之欲跟一头野猪较上了劲儿;明明知道次日白天大家一块上去更安全,四个人却愣是被头猪牵着鼻子一路上山,而且还跟着它钻进了这个蜿蜒曲折的山洞里!

虽然在出发前李师父就再三提醒我们,切切不可粗心大意、务必要小心谨慎,我们却仗着刀枪在手,凭着一股侥幸的心理,硬是一步步的走到了寡妇岭的半山腰。

更让人后悔的是,巫贤的那两件法器被我们放在了宿营地,并没有带在身边,要是洞里的家伙是个鬼怪邪物,谁也不敢保证刀枪有效啊!

毕竟是人生没有回头路,世事没有后悔药!

当初我们几个只想着打个山鸡野兔就行,哪里会想到能够遇上一头几百斤重的挂甲王?

只知道遇到了那头挂甲王,就能够解决十多个人的烤肉问题,谁又能够想到它身中数枪仍能拼命向上逃窜?

只以为跟着负伤再逃的挂甲王,肯定能够追得上它,何人又能想到它竟然可以支撑这么长时间,最后还会一头钻进山洞里?

看来这真是冥冥之中,福祸自有安排。走运时逢凶化吉,倒霉时躲坑掉井……

好在我们四个并肩打仗几年,手足情深人心齐,遇到危险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

所以我们稍一愣神,立即不再注意那头野猪,而是屏气凝神的紧扣扳机、严阵以待——只要从洞中出来什么巨蟒蛇、妖邪怪兽,四支穿透力极强的军用步枪,想必也够它享受的!

洞内深处的家伙好像知道有四支黑洞洞的枪口随时喷火一样,迟迟没有露面,这让我们更加感到焦躁不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点儿面对危险,比在恐惧中煎熬稍好一点啊!

“它娘的,是什么鬼东西在里面?赶快给老子滚出来!”大傻兄弟等得心急火燎,突然暴喝一声、破口大骂。

一时间洞内“滚出来……滚出来……”的回音袅袅不绝,让人心里毛毛的、凉凉的,头发也慢慢地开始竖了起来。

漆黑一团的洞内深处并无任何动静,这让我们深感进退两难——前进搜查的风险自不必言,而转身后退亦怕对方趁机偷袭!

“要不,我们撤出去吧!”狗蛋兄弟小声说道。

“嗯,两人背靠背,慢慢撤退,不要乱了阵脚儿!”我提醒道。

作为军人,我们当然知道后退之时最危险,要是遇敌突袭极易得手。

正当我们准备后撤之时,洞内深处再次传来了那个“嗬嗬嗬嗬”的怪叫声,而且好像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一样、非常清晰。

“它娘的,看老子不干死你!”大傻兄弟怒喝一声,手里的步枪同时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但是,由于这个山洞并非直线一条,所以那些子弹全部打在了洞壁上,发出嗍嗍的响声。

枪声壮人胆,大傻兄弟的那几枪让我们心中稍安,武器就是军人的生命,只要武器在手,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惜,正当我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之时,洞里却传来老气横秋的“哼哼,我还以为是天兵天将呢,原来不过只是几个丘八崽儿啊……”

虽然那个声音充满了不屑一顾的腔调儿,对我们不以为然、蔑视至极,但它终于让我们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他是个活人,我们就能够让他乱枪之下血肉模糊!

“老家伙,不要装神弄鬼吓唬人了!”小李哼了一声叫道,“赶快给老子滚出来,饶你不死!”

“嗬嗬嗬嗬,好狂妄的崽子啊!”洞内那个家伙竟然如此称呼我们,这让我们七窍生烟,准备马上等他出来后,好好的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人话是怎么说的!

只是还没等我们开口反唇相讥,就看到洞内几个犹如繁星一般的光点向我们快速冲了过来!

心知事情不对,正想开枪射击,突然感到眼冒金星、浑身无力,枪口垂下的同时,身体也慢慢倒下……

等我清醒过来时,只感到头疼欲裂、四肢酸软,慢慢地想起了进洞后所发生的怪事。

睁开眼睛四下环顾,发现黑漆漆的周围竟然有很多或幽绿、或暗红的光点,再加上刺鼻的腥臭之气熏得人胃里不停地翻腾,不由得让我倒吸一吸凉气:幽绿的是狐狼之眼,暗红的定是蟒蛇之目……

更让人惊骇心凉的是,自己竟然两手空空,武器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危险之中,武器就是生命!我本能地立即伸手在地上乱摸一气,想到找到自己的步枪再说。

手之所及,竟然是一个软软的东西,刹那间反应不过来,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也醒了,兄弟?”身边的这个声音是非常熟悉,就是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是刘老大啊!

“刘老大,你,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又惊又喜又愧疚,“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先别乱动,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天黑了你们几个也不回去,怕你们有闪失,我们就全部上山了,最后沿脚印追到一个洞里,醒来就在这儿了!”刘老大小声说。

我们两个紧紧的握着手,不知道把我们囚在这儿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它最后打算如何处理我们!

瞧瞧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兽眼,想想有关寡妇岭的种种传说,再加上并无刀枪在手,我心里是一阵悲哀,虽然自己尚未结婚,这辈子没法让人成为寡妇,可是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寡妇岭了!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没有想到这一次粗心大意,竟然连最后的本钱也赔在这寡妇岭,再也没有机会反输为赢了——无数狐狼巨蟒在侧,我们两手空空自是难逃一死。

只是不清楚这洞里的怪物,究竟想要如何处理我们,是让周围的野兽利齿咬啮?还是准备让那条红眼如灯的巨蟒一口吞掉?抑或是准备它自己慢慢享用?

还有,那个口吐人言、神秘莫测的东西,究竟是人是妖?它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我们这么多人放翻在地,并且夺去了我们手中的武器?

过了一会儿,身边逐渐有人醒来,刘老大一一安抚他们切切不可乱动,告诉他们弟兄们在一块同生共死,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等等。

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们四个冒失闯祸,刘老大他们也不会不顾危险的一路找来,说起来还是我们连累了大家,或者说是一头野猪把我们全部引上了绝路。

这真是野猪肉没到口,反倒是自己把自己送到怪物的嘴边了!

“刘老大,这事儿,这事儿全怪我一个人,”大傻兄弟惭愧地说,“我,我……”

“好啦,别说那些没用的,没人会怪你的,最多不过一死而已!”刘老大小声而平静地说。

当然,我们也听到有人在暗中哭泣,后悔不该接下这个差使,说要是早知道这样,宁可扛包做苦力、讨饭做乞丐,也绝不会当什么警察……

“别后悔了,你也看看刘营长他们,虽然是当兵的,但我们难道就不是带蛋的么?”史队长声叫道,“如果这里的大仙能够放一个人出去的话,就让你小子出去,这总行了吧!”

看来警察毕竟也是拿枪的男子汉,有熊包也有英雄,史队长算是后者。

“大仙啊,不是小人来冒犯您老人家,而是长官命令、不得不来啊!您行行好,就放我出去吧大仙!”一个熊包怯懦地哀求道。

“他娘的,好你个孙贵儒,熊包一个,真它娘的给我们警察丢人!”史队长怒骂道。

“嗬嗬嗬嗬,别生气、别着急!老身按照习惯,会给你们一个活着出去的机会,”洞中突然响起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只不过嘛,老身只能放走一个,其他的就喂老身的这些孩子们吧!”

这个怪物自称老身,又口出人言,听声音应该是个老妪;而她却又称呼周围的野兽蟒蛇为孩子,这让我们一时搞不清楚,它究竟是人是妖!

“呔,你这个老东西!上这寡妇岭是我大傻一个人的主意,与他们无关。要杀要刮、生吞活剥由我自己来承担,让他们出去如何?”大傻兄弟说得斩钉截铁、正气凛然。

“嗬嗬嗬嗬,你这个崽子儿倒逞起英雄来了!”那个怪物仍是阴阳怪气地说,“放心吧,等会儿你就尝到撕肉啃骨的滋味儿啦!对了,你们赶快动手哇,打死对方,自己才有活路,机会只有一个啊……”

原来这个老怪物的意思,竟然是劝我们自相残杀,最后留得一个人活下来,就放他出去!

“大仙大仙,小的先走了,回家一定给大仙建祠立庙、四季供奉……”那个叫做孙贵儒的家伙或许知道,群殴之下他绝非对手,故而自作聪明地祷告一番,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

结果那对红珠一闪,就听到孙贵儒惨叫一声,沉闷地销声匿迹了——不用说,他肯定是被那条巨蟒吞噬无疑。

这一下,大家都是知道,想要硬闯出去,只会死得更早!可惜手中无枪,没有相搏取胜的机会啊!

难道我们这十多个人,真的只有华山一条道,像那个老怪物所说的,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而且还要采用自相残杀的方法么?

那批警察们作何打算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们几个,要是不能全部活着出去的话,那就宁愿一块去死,也绝对不会手足相残!

果然,警察们听了老怪物的话以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无非是他们一个个的表示,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不能活着回去的话,全家就要天塌地陷——他们虽然没有自相残杀,却也开始想要独善其身!

都说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这些警察本身也算是乌合之众呢!

不过,史队长的义气还是令人佩服的!

当他手下一帮人纷纷表示自己必须出去的时候,他果断地说,你们出去以后,别忘记有空去史某家里说一声,别让史某的父母一直记挂……

“嗬嗬嗬嗬,要是你们还不动手,马上可就没有机会了,到时候不要怪老身不给你们活路!”那个老东西幸灾乐祸地笑道,“想要活着出去的话,就赶快动手,别忘了机会只有一个!”

“住口!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子给你拼了,反正也不过一死而已!”大傻兄弟一声怒喝,站起来就要循声扑去,却被刘老大拉住了。

“别慌嘛,兄弟!反正我们几个马上一块上路,黄泉路上不寂寞,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刘老大的语气平淡得好像马上一块去散步那样。

“弟兄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男子汉,瞧瞧人家,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共当呢!你们一个个在酒桌上信誓旦旦、称兄道弟,难道就如此薄情寡义吗?”史队长冲他们那些警察喝问道。

“哈哈哈哈,一个个虚情假义,又何必给他们称兄弟!史队长,好样的!来,坐这边,不过一死罢了,何必又死得如此窝囊……”刘老大颇为赞赏史队长。

史队长和刘老大他们如此一说,那帮警察们反而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争长论短,想要自己活着出去。

“如果再不动手,你们就会全部死在这里!”那个阴森森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难道你们就不想活着出去吗?别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多么诱人啊!”

“老东西,你也别多费口舌了,我们不稀罕那一套!”刘老大高声叫道,“不过,能不能让我们在死的时候做个明白鬼,你为什么要害那么多的人?又为什么用一个机会作借口,从而让人自相残杀?”

“这个你管不着,你还是好好想想,马上利齿加身、肉断血流的滋味儿吧!”那个老怪物非常冷酷地回答。

我再看看四周那无数幽绿、暗红的眼睛,知道这洞内吃肉喝血的猛兽确不少,我们若是硬要外冲的话,肯定是没有什么机会,更何况这个老怪物既然能够把我们这么多人弄晕缴械,自是有一套妖术在身。

令人欣慰的是,任凭老怪物再三威胁利诱,那帮贪生怕死的警察们,却也没有再争论着要自己出去。

“孩子们,准备一下,马上就有肉吃、有血喝了!”老怪物见我们还不动手自相残杀,就招呼那些猛兽准备大开杀戒!

老怪物的话刚落音,周围那些兽群蟒蛇们果然开始蠢蠢欲动,慢慢的向我们一点点逼近。

一声叹息!没有想到我们为国为民的浴血奋战,最后却落得个葬身兽腹、尸骨无存!

“你们确定要放弃那个活着出去的机会,而要以身饲狼么?”老怪物在给我们下达最后的通谍!

看来,老怪物已经对我们失去了耐性,只要它一声令下,那些毒虫猛兽们就会大张巨口、嗜血撕肉!

或许是大家都知道大难临头、绝无生路,这时反倒冷静下来,再也没有人怒骂或者哭泣了……

“嗬嗬嗬嗬,这是老身十几年来第一次碰到有情有义的人呐!”老怪物突然放声大笑,“好啦,这次算你们赢了,老身不会难为你们的!”

说罢,漆黑一团的山洞之内,突然亮起了一个不大的小火苗。

定睛一看,那是一盏挂在洞上的小油灯!

这个时候,我们才有机会看到洞内的情况。

原来,在离我们不过数尺远近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恶狼和巨蟒!

更令人震惊的就是那条水桶粗细的巨蟒,肚子胀得圆圆的呈个人形,很显然,那肯定是急着自己冲出去独善其身的孙贵儒!

而在那盏昏暗油灯旁边的,并不是像我们想像的那样,是个人头蛇身、或者人头兽身的怪物,反而是一个白发数尺、瘦骨嶙峋的老人!

抬头细看,只见那个老人衣衫烂缕、发长及腰,透过发间缝隙,一双眼睛阴冷犀利、寒气逼人!

整体看上去,像个阴阳怪气的老妪!

令人不解的是,这个老妪怎么可能驱使得群狼和蟒蛇呢?

她又采用的是什么手段,竟然能将刀枪在手的我们一个个束手就擒、毫无反抗之力?

更重要的是,她到底是人是妖?为何让我们自相残杀?

而当我们宁愿同死、不愿相残之后,她又为何准备放过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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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七章】奇案(8)

漆黑一团的山洞内突然亮起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让我们在看清了周围的群狼巨蟒之外,更在我们脑海中烙下了那个衣衫烂缕、白发数尺,眼神阴冷犀利、寒气逼人老妪的印象!

这个老妪,她到底是人是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想要放过我们?

正当我们惊愕困惑之际,老妪却瞬间判若两人一样慈爱地说了声:“让开吧,孩子们,这些人不是你们的口中食……”

说来奇怪,刚刚对我们还语气森森、鄙夷冷漠的老怪物,此时对群狼与蟒蛇却是和言温语、慈爱有加,当真像对她的孩子一般。

更奇怪的是,那些对我们垂涎欲滴的狼群和作势欲吞的巨蟒,听了那老妪的话以后,竟然非常果断地闪开一条道,似乎准备放弃眼看到嘴的肥肉。

当然,最为奇怪的则是,她原本打算让我们自相残杀、只放一人逃生,否则就驱使群狼巨蟒大开杀戒,为何见我们宁愿同生共死之后,突然改变主意、想要放过我们?

这到底是她突发善心、网开一面,还是这当中另有隐情呢……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最为紧要的,目前对我们来讲,最为紧要的当数趁机逃出山洞、飞速下山,否则万一那老怪物再有反悔,必将使我们葬身狼腹。

“史队长,你赶快带领你手下的弟兄们先撤,我们几个稍后再走!”刘老大冷静地催促史队长。

“刘营长,一块走吧!”史队长全然不顾那帮急切欲逃的警察们,要我们和他一块出去。

“听我的,你们先出洞下山!”刘老大不容质疑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命令的味道,这让史队长稍一愣神,立即抱拳向我们作别,带领警察们向外冲去。

那些群狼虽然张嘴咂舌,却是并没有袭击他们——看来老怪物在它们面前挺有威信的。

“你们几个为何不赶快出去?难道不怕老身我万一反悔、吃了你们么?”老怪物紧紧地盯着我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老人家既然答应放过我们,自是会一言九鼎的!”刘老大说,“刘某有几个问题,能否请老人家赐教?”

“哼哼!你们几个倒是有情有义、有些胆色的!”老妪冷笑着对刘老大说,“说吧,是不是想要问老身,我究竟是人是妖、是鬼是怪?”

“不,这个问题老人家不愿多讲,刘某自是不敢多问,”刘老大说,“第一个问题就是,能否请老人家赐还我们的武器,否则我们没脸回去啊!”

这话不假!想当初我们来到朱雀城,化解阴兵干戈、除掉血棺滩怪物、让朱老先生起死回生等等,几件事让我们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而这次让我们阴沟里面翻船,被一个老怪物修理得毫无反手之力,如果再丢盔弃甲、空手而回,连自己的刀枪都给人家缴了械,自是颜面无存、生不如死,在朱雀城老百姓们面前、在团长和众弟兄们面前没法抬头!

“那些烧火棍老身留着也没什么用,倒是可以送还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趁老身今天心情不错,就一块问吧!”老怪物所言不虚,看来今天她确实心情大好。

“这第二个问题么,就是想要请教老人家,是否认识朱雀城里望江楼掌柜黄平国?”刘老大平静地说——直到这时,他还惦记着我们来此寡妇岭的初衷呢。

如果能够拿回我们的武器,再打听清楚黄掌柜一案的来龙去脉,回去以后至少在面子上稍微好看一点。

“哦,你说的是那个小兔崽子啊!老身与他素昧平生、从未谋面!”老妪不以为然地说。

“那么他的死,是否与老人家有关呢?”刘老大紧追不放。

“可以说是有关系,也可以说是没关系!”老妪不屑地说,“说与老身没有关系,是因为那个东西完全是自作自受、罪当断首;说与老身有关系,则是因为他那颗脑袋现在还在这山洞里面!”

不用说,看来许赖孩在半睡半醒之间,所说的不是梦话而是实情,那黄掌柜的死,确实与这寡妇岭有关!

而面前的这个老妪,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元凶!

“孩子们,去把那些烧火棍拿来,还给他们!”老妪突然话锋一转,对着那群狼叫道,“你们全部出去玩儿吧!”

眨眼间,十多匹狼有的叼着步枪、有的衔着包袱,还有的咬着圆溜溜的手榴弹,一个个放在我们面前,然后转身向外,消失在洞中。

这一堆长枪短炮当中,除了我们几个的武器弹药与包袱之外,还有那些警察们的东西。

若是我们取回武器、带着警察们的装备,再解决了黄掌柜一案的根由,也算有脸可回朱雀城了!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妪,不管她是人是妖、是鬼是怪,反正有手段能够让我们瞬间晕倒在地、束手就擒,但作为军人,有武器在手时,立即胆气又壮了不少!

“咳,那个老人家啊,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能够让我们没有反手之力的呢?”大傻兄弟握着枪,大声问道。

狗蛋兄弟更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包袱,看来是想要摸出来那两件巫家至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要是用法器控制住了这个老怪物,让她不能施法作祟,群狼与蟒蛇在众多武器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哼哼,别费心机啦!你们那两件东西,不过是一块烂骨头、一块破石头的,奈何不了老身的!”老妪讥讽道,“那俩玩艺儿估计是什么法器吧?只可惜它对老身没有半点作用的,你们就别妄费心机了!”

不用说,我们的武器和包袱,包括那两件巫贤所用过的上古法器,这个老妪肯定是一一检查过了!

但是,那两件号称巫家至宝的上古法器,无论是阴兵还是水怪,不无对其是退避三舍、俯首称臣,今天为何遇到这个老妪就失灵了呢?

答案很显然,面前的这个老妪肯定一不是妖邪、二不是鬼怪,而只是一个怪人罢了,这才让辟邪驱鬼的法器灵物毫无效果——毕竟它们是法器而非武器!

狗蛋兄弟听她如此一说,非常尴尬地把手从包袱里面拿了出来,既然取之无用,又何必拿出来让人耻笑呢!

“敢问老人家,你为何当初让我们自相残杀,说是只放一人逃生?而当我们不愿手足相残而愿同生共死之时,老人家又为何愿意放过我们?”霍排长斗胆相问。

当然,这也正是我们非常想要知道、而不知如何开口相问的迷惑。听霍排长如此一说,几个人立即看着那个老妪,看她如何揭开谜底。

“诶,快二十年了!他们一个个装腔作势、人模狗样的,但当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自相拼杀、手足相残!哪里还会有半点儿情义?”老妪长叹一声,“这次原本打算让你们步其后尘、葬身狼腹蟒肚的,不料想你们最后竟然把情义看得重过生命,破了老身当初的誓言毒咒,这才破例饶人不死的!”

我们一个个惊愕不已,心中隐隐还有一些后怕:幸亏我们情同手足、同生共死,否则真有可能万劫不复啊!

这难道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另类新解吗?

这个老怪物,她为何又要发此毒誓、立此血规呢?

或许是那个老怪物看出了我们的疑惑,故而对我们说道:“你们几个,可愿意听老身讲讲我自己的往事吗?”

求之不得、当然可以!我们一个个纷纷点头。

“诶,人心其实是这个尘世上最为复杂的东西啊,这么多年来憋在心里很难受的!”老怪物摇了摇头,对我们缓缓讲道:

可能你们也已经看出来了,老身我并非是什么吃人喝血的鬼怪妖邪,而是一个经历颇惨的苦命之人!

老身原本是将门之后,家父曾在大清统领万军。那个时候家父的弟子门客、旧部故友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后来孙文那厮背宗弃祖、揭竿造反,搅扰得华夏不宁、四海不安。

都说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家父自然是上报君恩、为民除害,领兵扫贼灭火、一马当先。

只可惜天命有变、皇室衰微,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家父自然是屡战屡败、岌岌可危。

在性命攸关的当口,那些往日信誓旦旦、同生共死的人,不是倒戈叛去,就是望风而逃,根本不顾军令,置家父的安危与不顾。

最可恨的是,平日家父最为宠信的一个将领,见家父一心平叛不愿投降,一下子架空了家父,率众倒戈离去,逼得老人家无颜面对皇上、有负圣恩,只得自刎身亡……

那个时候,天下大乱、家破人亡,老身最后与家人走散时,带着弟弟与一名老仆展转投亲,只可惜家在朱雀城的亲戚,已经加入革命党。

投亲不成,老仆带着我们姐弟两个走投无路,误入这座荒山脚下。

倒霉的时候啊,真是步步有难、动动有灾。在这山脚下我们三个又遇到了一帮土匪!

那帮土匪不但抢走了我们所有的钱物,而且扔下一把利刃,说是“今天只能放过一人,其他二人不能活着”,想要看我们自相残杀,以此取乐。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在我家多年的老仆为了独善其身,竟然当场用刀砍了我弟弟……

后来那些土匪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而那个狠心的老仆也已跑得不见了踪影,所以我只能扶着身受重伤的弟弟,在这儿山坡处躲藏起来。

弟弟由于受伤极重,而这荒山野岭的又找不到人家救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而去。

当时我已经完全没有什活着的想法了,所以看到围在身边的那群野狼时,我真的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害怕的。

因为那些狼是上天让它们杀生吃肉的,它们从来也没有掩藏过自己的动机。不像人那样,当面称兄道弟,背后阴损插刀!

可能是老身命不该绝吧,那群狼虽然围着我,却并没有上前撕咬,这让我倒十分奇怪。

抬头细看,原来山坡大石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一位老人,正在看着我……

不用说,后来那位老人救下我,并且传给了我一套法术,不仅能够役蟒驱狼,而且可以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几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恩师见我法术已成,就吩咐我在此山常住,以此修炼容身,而他老人家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因为老身恨透了这世上的无情无义之人,所以发下毒誓,决心要杀尽天下真恶人、伪君子,直到碰上真正忠勇正直、重情有义之士,才肯血盆洗手……

后来,那些打猎的、采药的、上山准备招兵买马的人,我就作法将他们引诱到洞中,告诉他们说,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要想回家,必须除掉对方,以此来检验他们是不是有人性。

那些人为了自己,竟然真的像当年那个老仆一样,对自己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痛下杀手、自相残杀……

其中最令人齿冷的是,一帮称兄道弟、义结金兰的匪徒,眼看他们不是老身的对手,竟然为了苟且偷生,一个个撕破脸面、手足相残!

这些年来,老身确实杀了很多虚伪之徒、负义之辈,也杀了很多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你们所说的那个黄平国!

……

听那老妪讲到这里,我们既为这个老妇人的不幸遭遇甚感同情,又对她的大开杀戒十分恼火!

你自己遇到了负心无义之辈,也没有必要让世上之人都成为义薄云天的忠勇之人哪!

毕竟这个世上多的是中庸凡人甚至是胆小鼠辈,这可是天道造化使然,没有办法恪求完人!

你在快意恩仇之时,可曾想到那些被杀之人,或许正是为人夫、为人父,更为人之子,家人苦盼归来的!

就凭这点,我知道这个老东西绝对可杀不可留,等我们临走之时,一定要送她去见阎罗王!

记得当年私塾老夫子曾经教过一首唐诗,说什么“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在此当真成了“可怜寡妇岭上骨,曾是鲜活世上人……”

看来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常有过人之处啊!

但与我们密切相关的,却是她最后的那句话。

“吁——老人家有此法术,不能造福于人也就算了,竟然用来杀戮同类,这就有点儿违反天道人伦呐!”刘老大说,“那个黄掌柜黄平国,他究竟犯了何罪,竟然招致无头之灾?”

“哼哼!那个姓黄的屠子,为了些许银钱,残杀无数生灵,让其身首两地,那也是他罪有应得!”老妪说罢,就将黄掌柜虐杀畜禽之事娓娓道来……

看来她对黄平国的所作所为,知道得是了如知掌、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我们才算彻底明白,黄掌柜果然是死于他贪财好利而虐杀生灵上面!

虽然古圣先贤曾经说过的“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有些偏颇,但的确不应该进行虐杀,怪不得李师父一再告诉我们说,宰鱼时先要用木棍将其打晕,然后才能去鳞剖腹……

那个黄掌柜,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妪施法作怪,驱使许赖孩神不知、鬼不觉的砍下了黄掌柜的头颅,而且将它送到了这道寡妇岭。

而黄掌柜重金所请的那幅《钟馗仗剑图》,也知道黄平国荼毒生灵、罪孽深重,所以也就未加阻拦救护;但他毕竟是黄掌柜请来保佑平安的,故而对此事也算心中有愧,只得低头转身……

这一切,我们总算明白了。

不过让我们不明白的是,这个老妪为什么不亲自动手,而非要嫁祸于许赖孩呢?既然已经取了黄掌柜的性命,又为何让他尸首分家、不得完尸?

还有,她一介老妪,到底修的是哪门子邪道巫术,竟然能够让我们这些手执刀枪的汉子,瞬间头晕眼花、倒地昏厥?

“老人家,那个黄掌柜已经身死,但为何仍要让他尸首两地呢?毕竟他算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就算是因为虐杀畜禽,最多不过一死而已!”刘老大问道。

“这个嘛,老身自有妙用,恐怕给你们也讲不明白!”老妪回答。

“还有,就算黄掌柜罪有应得,那为何又要假手许赖孩,让他成为了杀人的替罪羊?”我强压怒火,低声问道。

“是为了养活冤痋吗?”霍排长冷不丁的如此一问,反倒让老妪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冤痋的?”老妪吃惊地盯着霍排长。

“嘿嘿,霍某不但知道冤痋一事,而且还知道《无且藏秘》呢!”霍排长把他师父讲的掌故卖弄一番,激得老妪坐不住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虐杀(1)

一听霍排长说出冤痋和《无且藏秘》的话来,那个老怪物立即从所坐石块上起身站了起来,盯着霍排长两眼放光。

但这个时候老怪物的目光之中透露出来的,不是阴冷犀利、也不是杀气逼人,反而是一种惊讶甚至是惊喜之色。

“你这个小后生,究竟是什么人?”老怪物突然改口,不再称呼霍排长为小崽子,而是称之为小后生,这让我们比老怪物还深感惊奇——她这一变化也太大了吧?

“嘿嘿,霍某乃是抗日国军,虽然也是杀人不少,但是所杀的全是该杀之人……”霍排长看来没有意识到老怪物的表情含义,只顾慷慨激昂地自报家门,所以没等他说完,就被老怪物打断了。

“老身问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而是,而是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冤痋和《无且藏秘》一事呢?”老怪物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老身的意思是,你这个后生是否认识李公李遁影?”

“啊?!这,这,”霍排长一下子惊愕得大张嘴巴,愣了好久才说道,“你说的是遁影山人吗?你又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遁影山人的?”

霍排长和老怪物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一样,这让站在旁边的我们几个却是一头雾水:李公李遁影?遁影山人?他们两个都认识这个遁影山人,难道说,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渊源吗……

“嗬嗬嗬嗬,如果老身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遁影山人的徒弟吧?”老怪物突然仰天大笑,“难道遁影师叔他没有传给你什么法术吗?怎么如此不济事呢?遁影师叔现在在哪儿?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吗?”

老怪物与霍排长如此一番说辞,终于让我们听出了其中的门道:他们两个果然是有些门派渊源的!

原来,我们一直称呼霍排长的师父为李师父,从来没有问及他老人家的法号和名讳,没有想到李师父的法号叫做遁影山人啊!

可是,李师父是匿尸宗的长辈,也没听他讲过什么役蟒驱狼的事情,难道这个老怪物,与李师父还会有什么师承门派上的瓜葛吗?

不过,看样子这个老怪物比李师父也小不了多少岁,怎么会称李师父为师叔呢?难道这个老怪物,竟然也是匿尸宗的门人么?

相比来讲,虽然霍排长与这个老怪物同属匿尸宗后人,在法术道行上可是相差万里啊,怪不得老妪说霍排长不济事呢!

但是,别说霍排长,恐怕就算是李师父遁影山人,虽然在辈份上是老妪的师叔,但在法术方面也不是这个老怪物的对手,这难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么?

怪不得老妪直怀疑李师父并没有教霍排长什么法术呢!

“这,这,霍某的师父正是遁影山人,你,你也是匿尸宗的传人吗?师父他从来没有提及过,我们匿尸宗门人还会有这等法术啊!”霍排长也是迷惑不解。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没有想到这个老怪物与霍排长一番沟通下来,竟然叙成了同门师姐师弟——老怪物称霍排长的师父为师叔,这说明他们两个在匿尸宗为同辈传人,只是不一个授业恩师而已!

“哈哈哈哈,没有想到这扯了半天,原来你们都是匿尸宗的门人啊,差点儿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大傻兄弟笑着说道,“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同为匿尸宗之后,在处事方面竟然相差如此之大!”

“错了,老身并不是什么匿尸宗的门人!”老怪物突然平静地说,“只是当年听师尊提起过,说他老人家曾经有一个法号遁影山人的师弟,仅此而已!”

这一下,原本逐渐清晰的关系,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们两个的师父,既然互称师兄弟,可又不在同一门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吧,虽然我们并非是同一门派,但念及老身的师尊与令师父渊源颇深,今天老身就破例留情,拿着你们的家伙出去吧!”老怪物说,“见到令师父,别忘记替老身问候一声!”

老怪物面色一沉,对我们下达了逐客令。

“那好,刘某请老人家指教最后一个问题,我们马上就走,”刘老大说,“既然是老人家作法取了黄掌柜的头颅,那么,许赖孩是不是冤枉的呢?”

“老身只是一箭双雕、各取所需,成全了他们两个而已,许赖孩早有杀黄之心,老身只不过是让他做到了他想做的事而已,这并没有什么冤枉的!”老怪物回答说。

“弟兄们,走吧,出去再说!”刘老大听她如此回答,立即示意我们拿好自己的家伙,顺便把那警察们的枪支一并带着,然后迅速向洞外走去。

出了山洞我们才发现,原来这个洞口相当隐蔽,当时若非一路跟随那头挂甲王追来,恐怕还很不容易找到呢——到处是荒草野藤的,仅有我们一行人踩出来了路印儿。

“好了,总算离开了这寡妇岭!”霍排长一到岭下就感叹说,“我们几个竟然差点儿阴沟翻船,葬身在这鸟不下蛋的地方!”

“你倒还好啊,这次还认了个同门师姐,只是你那个师姐,也太冷血了,兄弟我拿到武器以后,真的是差点儿崩了她!”大傻兄弟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想法我们人人都有,当我们拿回了自己的枪支以后,都有那个冲动,只是一时又同情她当年的不幸遭遇、念及她与霍排长的同门之谊,这才没有动手。

好在我们这次出来,也算是有惊无险,虽然警察中的那此孙贵儒被巨蟒吞噬,也只怪他当时太胆小、太无情,竟然不顾弟兄们的生死,想要独善其身。

而对于我们几个来讲,这次全身而退,而且把那帮警察们被缴的武器也带了回来,又弄清了黄掌柜一案的来龙去脉,也说不上是灰头土脸。

走到半路,我们几个就碰到了一块前来、提前出洞的警察们。

上前一了解,他们为何在此徘徊不前?原来,他们正在争议不休,有人认为应该迅速回朱雀城向驻军求援、以救我们脱身;有人认为应当与我们同生共死,至少应该在山下等我们……

但他们也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他们这次丢盔弃甲,连警用枪械也给弄丢了,回去真不知如何交待,所以这才徘徊不前。

故而那些警察见到我们几个全身而退,并且把他们的枪支也给捎带回来,自是激动非常、道谢连连,纷纷表示回城以后,一定请我们好好喝两盅。

回到朱雀城以后,我们向刘县长简单说了黄掌柜一案的来龙去脉,建议他们还是遵照法典,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公平处理许赖孩即可,不宜再多追究。

虽然刘县长极力挽留我们,要为我们摆下庆功宴以示感谢,但我们嘴上不说,心里明白,此事我们办的并不是大获全胜,而是差点丢了小命,自然没有那个心情,再三婉拒之后,就回到了李师父的住处。

见到李师父,我们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此行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没等我们提及那个老妪说是认识遁影山人,李师父就喃喃地说,能够驱使猛兽、且养有冤痋,难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不不不,按说他应该早已不在人世……

很明显,看来李师父也是猜测到了,那寡妇岭的的老妪与李师父之间,应该是有某种关系。

霍排长当然不敢瞒而不报,连忙将老妪所说的话如实道来。这一下,李师父立即像似灵魂离体一样,坐在那里动不动,陷入了回忆之中。

原本以为李师父会给我们讲起他们师兄弟当年的往事,却没有想到李师父根本不愿细谈此事,说是往事故人如同东流之水,过去的总归是过去了,再提起来,徒增伤感、无奈而已……

虽然霍排长小心翼翼地试图打听一下,李师父也只是简单地告诉我们说,当年他有一个悟性极高的师兄,因故被逐出师门,后来他就另立宗派,在法术方面超过了他们师父。

至于以后的问题,李师父没有再说,反而告诉我们,团长已经派人来过,可能找我们几个有事。

团长派人来找,极有可能是军中要事,我们几个听了以后不敢再作久留,连忙辞别李师父赶快回营。

到团部向团长汇报了黄掌柜一案的最后结果,团长非常满意。本以为他会安排一场庆功会以示犒赏,却没想到他竟然告诉我们说,又有什么紧急任务要我们前去处理。

莫非是附近又有什么伪军需要我们前去策反?还是要我们再次潜进沦陷区执行任务?

团长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几个说,这次要我们前去的地方,还是山南州那个老地方。

山南州?那已经不再是鬼子占领的沦陷区,而是已由郝光伟他们驻守的国统区,况且他们又不隶属于我们团,让我们到山南州会有何事呢?

原来,在我们几个前往寡妇岭的时候,郝光伟派人向我们前来求援,说是自从他们消灭了石井所部、驻守山南州以来,他们团内就老是发生一些诡异离奇的怪事,请了许多高人未能得到解决,这才特意向我们求援。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郝光伟他们团兵强马壮、实力非小,又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住他们呢?

团长却是含含糊糊地告诉我们,说郝光伟的手下表达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说他们团已经有不少弟兄们离奇惨死,特意点名让我们几个前去帮忙的。

那郝光伟是我们几个策反的不假,但他对我们应该也是了解不多,为何偏偏找我们帮忙呢?

难道就凭我们除掉了那个东洋神官、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么?

不管如何,反正在我们国军部队中,素来就是长官动动嘴、属下跑断腿。既然团长要我们几个离城前往,我们也只能够答应下来。

因为李师父他老人家年迈体弱,不宜车马劳顿,而且郝光伟也并没有专点其名而请之,所以我们几个也就没有麻烦他老人家,而是决定自行前往。

那山南州现在已经不是小日本的天下,我们自然再也不需要乔装打扮,而是带齐了家伙,特别是两个巫贤的法器,借了骑兵连几匹快马,策马直奔山南州而去。

到了山南州,发现城内人来人往、一派祥和之气,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怪事发生——难道这个郝光伟,请我们前来是另有他事么?

但等到我们进了郝光伟他们的驻地,却发现又是另一番景象:晴天白日的,他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俨然是如临大敌一般。

它娘的,不会是什么鸿门宴吧?既然已经进来,也只好硬着头皮闯到底。

通报完毕,就看到郝光伟在副官、警卫的陪同下匆匆前来,非常热情地把我们几个请到了里面。

“哈哈,郝某终于把你们几个给盼来了啊!”郝团长非常热情地亲自给我们沏茶倒水,对我们客气得让我们有些受宠若惊——他毕竟是一团之长、军阶高出我们不少啊!

“太客气了,郝团长!”刘老大说,“不知传我们几个此次前来,有何指示啊?”

“不忙、不忙,今天有你们几个前来,郝某就放心多啦!”郝团长说,“现在已近午时,还是先给几位兄弟接风洗尘吧!”

一路风尘仆仆、餐风饮露的,郝团长此话正合我们之意。

菜品丰盛、陈酿飘香。郝团长和他的副官更是酒量甚好,这让我们几个感到非常过瘾。

借着酒兴,刘老大再次开口,问郝团长此次请我们来到山南州,究竟有什么要事需要我们效劳?

“这个啊,说起来真是让人惭愧!”郝团长说,“以前石井那个王八蛋坐镇山南州时,倒也风平浪静、并无异常。到了郝某奉命驻守时,却是怪事连连啊!”

“究竟是什么怪事呢、郝团长?”刘老大非常不解地问。

“是这样的,还是赵某给各位讲讲吧!”郝团长的副官给我们介绍道:

自从我们团弃暗投明、重归国军,奉命驻守山南州那天晚上开始,我们营地内就开始发生了怪事。

当时正值半夜时分,就听得有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营地都能听得到。我们几个和团长一块出来察看,发现有一名哨兵倒在地上。

仔细查看之下,结果让人背上发凉!那名哨兵的喉咙处成了一个大洞,一腔子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非常诡异吓人!

我们好歹也是看惯了残肢断臂、接触过无数尸体死人,之所以对那个哨兵的死感到诡异吓人,那是因为他喉咙处的伤口,绝非常见的刀伤、枪伤!

而与他一同值守的士兵,说是根本没有看清他是怎么死的,只是在月亮钻入云层的一刹那间,眼前黑影一闪,那个士兵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个说法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郝团长立即命令警卫先绑了与他一同值守的士兵再说。

因为我们团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恶劣先例,就是两个素有私仇宿怨的后生,在当兵后分在同一连队,最后竟然公报私仇、自相残杀。

然后我和团长仔仔细细地察验着那个士兵的伤口,想要看看他究竟是死于什么样的钝器。

但是,死者伤口处断裂参差不齐,绝非利刃所伤,反而像被什么猛兽一口咬掉的那样。

要说我们营地之内闯进了什么野兽,这倒不算是什么坏事,不过是给我们送来点野味罢了——刀枪成林的军营内,难道还怕什么野兽不成?

只是那个东西也太迅猛异常了吧,竟然连旁边的士兵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

而且如果真是什么凶残猛兽,可它又不为吃人充饥,为何要突袭于人呢……

那个事情还没有查清,第二天大白天,又有一个士兵死在了去茅房的路上,而且喉咙处的伤口与那个哨兵是一模一样的!

团长当然被激怒了,立即命令全团弟兄们荷枪实弹、拉网式搜查整个驻地,坚决要找出来那个暗中偷袭于人的家伙。

那么多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营房内外每个角落都细查了一遍,连混进营偷嘴的野猫都逮到了几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能够害人的东西。

就在我们以为那个东西早已远逃的时候,当天晚上又有一个起夜的士兵同样惨死……

后来有个营长对团长说,是不是我们驻守营内有什么邪物作祟害人?建议找巫师神汉来瞧瞧。

团长为了弟兄们的安全,也就同意了那个营长的建议,先后请了几个巫师神汉来处理这件怪事。

让人最为可笑又可气的是,其中的一个巫师在晚上作法时,竟然喉咙被咬成了个大窟窿,同样惨死而去!

最后想到你们几个初来山南州时,还是颇为厉害的,不但除掉了那个武田玄木,而且竟然能够解决了团长烈火焚身的后顾之忧,这才派人前去朱雀城,向你们求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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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3: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九章】虐杀(2)

听赵副官如此一讲,我们几个人一时也是迷惑不解,不知道他们究竟遇到的是什么怪物。

如果残杀数名士兵的东西是个野兽的话,那么在这刀枪如林的军营之内,它肯定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但那么多士兵拉网排查为什么又找不到它呢?

况且什么野兽会有如此出色的绝杀之技和聪明的大脑,能够仅凭利口一张,胆敢挑战握有刀枪的士兵?

如果那个东西是什么妖邪精怪,那也应该是采用迷惑、吓唬、摄魂夺魄那一套,而不会是咬破人的喉咙啊?

“郝团长,你们有没有用过诱杀之计呢?”刘老大问道。

“当然用过了,而且我令一名士兵独自站在营房前面,周围暗藏几个神枪手,只要那东西胆敢出现,肯定就能够射杀它!”郝团长说,“关键是它根本不上哪个当啊,所以至今别说诱杀它,就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这真是奇怪,那个东西只是咬断人的喉咙之后就迅速逃遁,也不喝血吃肉,它究竟是为了什么啊?”霍排长不解地说,“而且它还那么聪明不肯上当,真是让人想不通!”

“我们团里面也有不少当年的打猎好手,说是那几个被害士兵脖子上的伤口,跟虎狼一击夺命差不多,极像是利齿一下子咬断的!”赵副官补充说。

“可无论是虎是狼,它也不可能如此神出鬼没啊,你们那么多人搜了一遍又没找到什么,而且它只咬人不吃人,这不符合虎狼的习惯呐!”大傻兄弟说,“反而有点像专门报复你们的意思。”

“是啊,正因如此,这才是向你们几个求援的嘛!”郝团长说,“要真是什么虎狼猛兽的,哪里还会麻烦你们前来?我们的枪杆子也不是吃素的。”

“郝团长的意思是,那个东西有可能是什么邪物精怪?”霍排长说。

“除了那种东西之外,我们再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东西,不吃人而只伤人,并且神秘莫测、来去无踪的……”郝团长说。

没错,竟然敢独闯军营、杀人于无形无影,那东西确实并非一般的猛虎野兽。

“嗯,有这种可能!”刘老大说,“当年刘某在老家时,就遇到过这种类似的怪事儿!”

“哦?刘营长以前碰到过这种怪事啊!那真是太好了,看来郝某算是寻对医、找对人了哈!”郝某非常兴奋地说,“反正近来小鬼子也没有重夺山南州的迹象,就麻烦几位兄弟帮帮忙,给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郝某别的不敢说,至少一天三顿好酒管够!”

“呵呵,那好,我们成交!”刘老大笑着说,“不过,刘某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解决问题,只能说是全力以赴、尽力而为吧,毕竟那种东西确实非常厉害,而且只是与此类似,不一定就是同一种东西!”

“刘营长,何不讲讲当年在老家遇到的类似怪事呢,我们也好借鉴参考一下嘛!”赵副官说。

“那好,弟兄们就干了这最后一杯,马上吃饭,喝茶时再听刘营长好好细讲!”郝团长对刘老大的经历也是非常感兴趣,想要认真听上一番。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几个各把一盏香茗,听刘老大讲起了当年的往事: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离奇得有些离谱,可能你们不一定相信,但它确实是刘某当年亲身经历的怪事。

那个时候,我们东北猎物野兽多的很呐,除了名气很大的东北虎、黑瞎子以外,像那些豺狼狐兔、山鸡狍獾、野猪马鹿等等,更是多得数不清!

当然,鱼多渔夫就多,猎物丰富,猎人自然不会少,我们屯子里十家有八家都是以打猎为生,另外两家也是以贩卖兽皮野味养家,算是地地道道的猎人之乡。

所以说,屯子里好猎手非常不少,根叔他们爷儿三个就是比较突出的。

按说屯子里家家有刀、有枪、有猎犬的,应该是非常太平的地方。但在我二十岁那年,屯子里却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

最初是屯子里的猎犬莫明其妙地被什么东西咬死了,而且接二连三地伤了不少好猎犬。

猎犬可是相当于猎人的手眼和伙伴,特别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猎犬,猎人把它看得如同自己的儿女一般重要。

那些被咬身死的猎犬,都是被什么东西一招制敌、咬断了脖子,根本就没有缠斗的痕迹,而且除了脖子以外,其他的部分毫发无伤,也没有被什么东西吃掉。

更让人愤怒和惊骇的是,后来死了猎犬的家里,竟然陆续有人被咬身亡,而且同样是咬断了脖子!

这一下,整个囤子里的猎人都不再外出,决心要除掉那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不过,要想除掉它,至少要先清楚它是个什么玩艺吧?不说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得知道它是虎是狼才行。

但是,就连屯子里经验最为丰富的老猎人,也说不准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诡异。

因为屯子里的猎犬,虽然说不上很厉害,斗不过巨蟒猛兽,但它至少能够自保而有余。以它灵敏的嗅觉和速度,绝对不会说被什么野兽猎杀得毫无反击之力的。

至于那几个被咬死的人,也全是年轻力壮的好猎手,个个都是能猎虎杀狼的,怎么可能反被野兽给咬断了脖子呢?

更重要的是,屯子周围荒山野岭的并不缺猛兽的猎物,无论什么野兽,在并非饿极而无猎物可捕的情况下,是轻易不会冒险进入屯子里的。

况且,如果咬死猎犬的家伙是附近的什么野兽,它为何并没有吃掉被其咬死的猎犬呢?

不管如何,那个东西在我们屯子里算是引起了公愤,大家一心想要杀死它来为自己的爱犬或亲人报仇雪恨。

所以大伙儿就分成几班人马,把屯子的里里外外仔细地搜查个底儿朝天,却是也未发现有什么猛兽野物。

虽然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的蛛丝马迹,但屯子里的猎犬仍在隔三差五地被咬而死。

无奈之下,德高望重的老人就安排猎手们分成白晚班,决定以静制动,躲在暗中射杀它。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们一连数晚,分成几班守屯子各处,直把我们熬得眼睛通红,却是连根毛也没有看到。

那个东西也真是鬼怪机灵,我们白天黑夜地守着时,屯子里就平安无事,数天之后大家认为它已经远去而放松时,它竟然再次偷袭成功。

慢慢的大家都意识到,看来那个祸害我们的东西,可并非是一般的凶残猛兽,除了非凡绝伦的猎杀之技外,它还拥有非常聪明的大脑。

因为我和根叔他们几个,曾经与狈较量过,领略过它的狡诈凶残,所以我们认为,祸害我们的东西,很有可能是狼狈合谋。

也有部份猎手质疑我们的看法,说是就算狈再鬼怪聪明,可以想出来无数奇谋怪点子,关键是野狼它没有那个猎杀能力啊!

还有一点儿那就是,屯子里面并没有狼毛、狼粪等任何与狼有关的东西,确实没法证明那些事儿是狼狈所为。

正当我们对那东西究竟是何物议论纷纷、难以确定的时候,屯子里一个晚归的青年猎手,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同样被什么东西咬破了喉咙而一命呜呼了。

屯子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年人气得胡子直翘,说这真是我们屯子的奇耻大辱,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务农经商的地方还说得过去,毕竟人家一没猎枪、二没经验的。

而我们屯子里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成年人,基本上都是玩熟打猎那一套的,这种怪事儿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下巴……

但大家急归急、气归气,就是找不到对手而用不上力啊,如果真是什么东北虎、黑瞎子或者挂甲王什么的,我们早就把它开膛破肚、碎尸万段了。

那种怪事儿一直拖了十多天,全屯里的人也是心如火燎、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屯子里少了多条好猎犬,以及那些熟悉的面孔而毫无办法。

根叔叹着气和我们议论着,说是他打了大半辈子猎,也想不清楚有什么猛兽如此厉害,就算是狼王、虎王、挂甲王,猎犬们也应该能够和它们走上两招儿、或者逃得性命,怎么可能一招不敌就战死了呢!

大家想不通会有什么东西如此神秘莫测,而且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屯子里的老头、老婆、老太太们,就开始烧香拜佛、求神保佑。

慢慢的就从那些老年人口中传出风声,说是那怪物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猛兽,而是我们这些人打猎杀生太厉害,惹怒了野物的祖宗神灵,这才进屯子里咬死猎犬和猎人,以示告戒的……

这个说法很快就传得风言风语,因为如果不是什么妖仙精怪,它确实没有那个能耐。

但我们祖祖辈辈都是以打猎为生的,一不会种田、二不会经商,总不成落草为寇、打家劫舍吧?

自古以来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全屯老老少少几百口子人,全靠打猎养家糊口的,不可能为了一个看不到踪影的东西乱改行的。

况且我们的老祖宗就是靠打鱼打猎为生的,也没有听说过天怨神怒的?怕蝼蛄叫还能不种庄稼不成……

虽然全屯子里的老少爷们改行是不可能的,但那种怪事不处理更是不可能的。毕竟它不但危胁猎犬的安全,而且有时候竟然偷袭害人。

老百姓么,遇到了解决不了、理解不了的怪事怪物,最后的一招就是求神问鬼、占卜算卦,这也是几千年的老传统啦。

所以后来就有老年人出面,找了个非常有名的巫师,请他给我们瞧瞧这屯子里的人究竟是犯了什么忌讳、惹怒了哪路大仙,怎么会招来这么大的血光之灾。

那个巫师忙活了半天,竟然说是我们屯里的人犯了鬼煞,是厉鬼在作怪,而且还十分不好对付……

说实话,要不是那个巫师在我们当地颇有盛名、而且又那么大一把年纪了,一些年轻人早就当场把他连踢带踹地给轰走了——这不纯粹是他娘的胡扯淡么!什么厉鬼能够咬断人的脖子、能够咬死数条大猎犬?而且还说什么不好对付,分明是想让我们多出些钱罢了。

虽然我们并没有不客气地轰走他,但轻蔑的表情、讥讽的话语还是惹得那个巫师非常不高兴,所以他也没有拿那封给他的红包,而是转身就走,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说是什么时候我们真正的想要消灾解难,再去请他吧……

从那以后,屯子里是家家户户日上三竿才开门、天色不黑就闭户,搞得人心惶惶,以为真的是惹下了什么血光之灾、滔天大祸!

后来屯子里又折殒了不少好猎犬,而我们一帮年轻猎手又实在是解决不了那个问题,也只得按老年人的意思去办——就是再次请那个巫师解决。

第二次大家对那个巫师是毕恭毕敬的,请他老人家说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祸害我们屯、如何才能铲除掉它?

那个巫师说,祸害我们的东西,他虽然并不能除掉它,但可以为我们献计出谋,众人合力灭了那个害人的家伙。

我们自然再三向他请教,究竟是什么怪物如此祸害我们?采用什么办法能够除掉它?

巫师闭目片刻,告诉我们说,祸害我们的厉鬼,五大三粗、秃顶独眼,额头有一道数寸长的刀疤……

众人一听那巫师如此一说,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原来是“白眼狼”那厮在作怪害人呐。

白眼狼那人,以前是个流浪的孤儿,后来路过我们屯子,见到家家打猎、顿顿有肉,就住了下来。

那厮倒是生得粗胳膊壮腿、骨健筋强的,是个练武的好料子。被屯里的老把式一眼看中,收他做个关门弟子,准备传他一些功夫击技。

只可惜那家伙虽然生得有股蛮力,却是二流子懒蛋,吃喝在行、正事不想干,跟着屯子里老把式学了没多长时间,然后说是受不了师父的严厉就偷偷逃掉了。

跟着人家吃住学艺,肯定是要干些活儿的,那家伙从小流浪,却是宁可讨饭、不愿干活,好心好意的管他吃住、授他武艺,他却恩将仇报,故而后来人们就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白眼狼——这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儿啦。

没有想到去年秋天,白眼狼竟然再次回到我们屯子里,而且穿得颇为阔气,腰别盒子炮、出手大方,只是已经原本不多的头发掉得只剩一个光葫芦,而且是额上一道刀疤、眼睛瞎了一个。

原来那厮在外面浪迹几年,仗着有些拳脚功夫,人又长得是五大三粗的,就落草为寇,专门打家劫舍为生,成为了一名胡子。

后来他们那绺胡子被官府剿匪端了老窝,而且是四处通缉搜捕的,走投无路之际又回到了我们屯。

虽然那家伙当年是从我们屯里逃走的,但他好歹也住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他的第二故乡,所以他就在屯里再次落脚。

没有想到那家伙还真是个白眼狼,回来以后仍是不务正业,而且又染上了抽大烟的坏毛病,没过多长时间就把所带的积蓄花了个净光。

然后白眼狼就重操旧业,在我们屯的外面转来晃去,碰到外乡人路过,就拦路抢截。遇人稍有反抗,就当真一枪要命。

我们屯里的人见他如此伤天害理,就劝他弃恶从善,说这周围有的是猎物野味,他身手不错、又有刀枪,稍稍辛苦一下,自是衣食无忧,何必干那种勾当呢……

或许那厮落草多年,早已泯灭了人性吧,他不但不知悔改,反而立即翻脸,说是他娘的这鸟屯子旁边,三天还等不上一个外乡人,还不如窝边草好吃呢。

于是那家伙就枪杀了劝他的老人,将几个比较富裕的人家洗劫一空,遇到反抗就反目杀人,然后就向外逃去……

这真是养虎为患、反害自身,后来一些猎人知道那厮如此伤尽天良、没有人性,就决定宰了那个白眼狼。

虽然那家伙已经逃跑了大半天,但它毕竟在屯子里面住过,仍然留有他的东西,众人让十多条猎犬闻了闻他留下的衣物,然后让猎犬领路,循迹追了过去。

白眼狼虽然专拣没有人烟的小道紧跑快赶,最后还是被十多条大猎犬闻着气味追赶上了。

那厮仗着有几下功夫,而且刀枪在手的,所以就拼死反抗,一时也杀了几条好猎犬。

这一下跟上来的猎人当然十分气愤,立即用猎枪把他摞倒在地。紧接着那十多条猎犬一拥而上,把那白眼狼给活活地咬死了……

没有想到,那白眼狼活着时作恶多端,死了以后仍然祸害不浅!那数条被什么怪物咬死的猎犬,和那几个被咬断脖子而死的猎手,倒全是当初追赶白眼狼的猎人猎犬,这倒是惊人地吻合。

难道这个巫师所说的果然不假,为害屯子里的怪物,真是白眼狼那厮的鬼魂么?

只是,一缕鬼魂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能力……

【第三百三十章】虐杀(3)

那白眼狼生前就无恶不作、伤天害理,死后仍然不思悔过、继续作恶,并且疯狂报复结束他罪恶一生的猎犬和猎人,这让我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痛恨不已。

只是他再心狠手辣、凶残厉害,毕竟身死之后化成一缕阴魂而已,怎么可能咬断猎犬与人的喉咙呢?

更何况那被咬而死的猎犬之中,还有两条纯黑色的,难道黑狗辟邪、狗眼可见鬼魂的说法,突然在这儿失灵了么……

正当我们质疑巫师的说法之时,巫师突然问了一句:“女娃变鸟、向杲化虎的故事,你们可曾听说过吗?”

那两个故事流传甚广、妇孺皆知,我们当然是非常熟悉了。

其中女娃变鸟,听说书老艺人讲,是千古奇书《山海经》里面的故事,大意是炎帝的小女儿名叫女娃,不幸淹死在东海烟波之中,后来她的灵魂化作为鸟,衔木叼石的想要填平东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精卫填海。

但《山海经》虽然说是奇书一部,却没有人能知道它记载事物的真假,就连太史公司马迁也是无从评判,而说是“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

至于向杲化虎的故事,那就更不可靠了,它不过是柳泉居士在《聊斋志异》中的一篇鬼怪故事而已,在可信度上来讲,当然就更低了。

如果向杲化虎是真的话,那《聊斋志异》上还有孙子楚变身成鹦鹉,飞到阿宝身边的故事呢……

难道这巫师的意思是说,那个白眼狼身死之后,也化身成虎狼猛兽,前来报复我们的吗?

很多人讪讪地笑着,表示不能相信;更有人直接指出,说无论是女娃变鸟、还是向杲化虎,那不过是传说与故事而已,怎可当真?

而且就算他白眼狼化身为虎狼猛兽,能够解释它拥有类似于人的聪慧,但也不可能有如此令人称奇的绝杀之技啊——虎狼之类根本没有那个猎杀能力。

那个巫师这次却微微笑道,姑且不管女娃变鸟、向杲化虎是传说也好、故事也罢,要知道任何传闻典故都是有现实基础的。

如果说《山海经》历史太久、《聊斋志异》是小说的话,那么,明末大将袁崇焕可是真人真事吧,为何他的旧部佘氏能够甘冒灭族之险,收殓其头颅而葬之?并且朝庭并未追查此案呢?

《明史.袁崇焕传》对其身受凌迟之刑的后面似有伏笔、欲言又止,但《石匮补录》当中,却对袁将军的身后事交待的非常清楚。

说是袁崇焕受刑当天,刽子手以渔网覆盖在袁崇焕的周身,想要做到行刑千刀而不气绝。

当时刽子手每割一刀,就被围观的愚民们争买而去,和烧酒一块生吞,血流齿颊、十分惨烈。

原本打算行刑千刀,只可惜未过多时,天空一阵昏暗,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群乌鸦,遮天蔽日、不计其数!

那些乌鸦朝着刑场疾扑而来,对着行刑的刽子手和买肉而吞的愚民们是一阵乱打狂啄,搅得刑场混乱不堪……

刽子手原本切在袁将军身上的利刃,竟然鬼使神差般地割断了袁将军的喉咙,让他不再忍受非人的折磨!

要知道按照大明律法,未满行刑刀数而让犯人断气,刽子手就要与其同罪重罚;而现场监斩官一并有罪。

所以乌鸦散后,当时的监斩官和刽子手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为了避免祸及自身,所以就权当袁崇焕仍未断气,继续执行凌迟之刑。

但是,他们那些人已是胆战心惊,匆匆忙忙应付了事,故而正史《石匮书》曾记载说,行刑之时,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顷刻肉已沽清……”

后有高人解释,说是那些扑天盖地的乌鸦,全是当年跟随袁将军浴血沙场战死的英魂,知其旧主将难逃一劫,虽无力对抗,却又不忍看到他身受千刀、惨绝人寰,故而英灵附在乌鸦身上,解救故主于痛苦之中。

因为有此异象,那些监斩、行刑之人心知不对,连忙应付了事,将袁崇焕的头颅遗骸弃之不顾、匆匆而回。

所以尽管袁将军的旧部佘义士甘冒灭族之祸,偷走了袁崇焕的头颅遗骸,进行秘密安葬,亦是没有人敢揭发上告,上面的官吏们也怕鬼神报复,而不再追究此案……

尽管巫师再三强调,不但鬼怪妖邪能够附在人的身上作祟,而且人的灵魂也能够附在飞禽走兽身上,完成他未完成的心事,我们却对此不甚相信,只是请他给我们赶找到那个祸害我们的家伙。

那个巫师还真是法术非浅,他告诉我们说,那个白眼狼的阴魂离体以后,正好不远处有一成年花豹,他就附在了花豹的身上,准备向你们进行报复。

要是这样说,我们倒是慢慢有些相信那个巫师的话了。

因为豹子与虎狼不同,它差不多是奔跑速度最快的野兽,而且能够爬到树上以静制动,等到猎物经过树下之时,黑影一闪,就能咬断猎物的脖子,让对方根本没有反手挣扎的机会。

如果那个白眼狼的鬼魂真的是附在了一头成年豹子的身上,那么它不但拥有了豹子的猎杀绝技与速度,而且又有了人的聪明智慧,当然是厉害非凡——更何况他白眼狼对我们屯子里的情况是十分熟悉的呢!

事情到了这里,我们都开始变得信服那个巫师了。因为只有他所说的那种情况,才有可能造成我们屯子里的祸事不断。

在野兽之中,也只有豹子能够在树上对人或动物一击毙命、咬断喉咙,让人或猎犬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

而且豹子的致命一击,也正是一口咬断对方的喉咙,这与我们屯子里被害身亡的猎人猎犬的伤口,确实是极为吻合。

更让人信服的是,那些被它咬死的猎人猎犬,也正好就是当初追杀白眼狼的那些人,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在一旁默默听着、思索着的根叔终于开口了,说是巫师之言分毫不差,世上虽有巧合之事,但绝对没有这么惊人相似的。

除了伤口与豹子所咬的模样类似,而且那些被咬死的猎犬,全部是当时围攻狂咬白眼狼的……

只是那厮原本就非常厉害,如今不但对我们十分熟悉,而且又拥有了豹子的速度与身手,这可真是不好对付啊!

一般的陷阱诱物,自是不易上它上当;而且它的速度实在太快,要是追踪而猎的话,恐怕根本没法儿撵上它,何况说我们在明、它在暗处呢。

那个巫师说,这种东西在巫术界称之为鬼豹,它不但有人的聪慧,而且有豹子的迅猛,确实是除之不易。

对于有人的头脑之豹,可比长了翅膀的老虎还难对付,当然是不容易打死它。

屯里的老年人开始央请那个巫师,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法子帮助我们除了那个祸害,否则那个东西神出鬼没的,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巫师沉默不语了好长时间,这才犹豫不决地开口说,我本一介巫门术士,最多不过会些法术捉鬼驱邪而已,不像你们那样有刀有枪、能猎虎杀狼的。

所以嘛,一旦出手,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老夫就有因此而丢命的危险呐。

我们当然是拍着胸脯承诺,只要他肯相助,在没有除掉它前,让他住在屯子里面,派几个好猎手全天保护他。

听我们这样一说,巫师才答应帮助我们。

那个巫师告诉我们说,他只能短时间内拘住它的灵识,由我们动手除掉那头豹子,而且必须将它打得魂飞魄散,不能再次附在什么野兽身上,否则肯定会遗祸不浅、后患无穷……

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对那种生前死后害人不止的东西,最好把它剥皮抽筋、千刀万剐才过瘾呢!

根叔连忙表示,只要能够让他找到那头豹子,他一定拼了老命也要打死它,至于如何让它才能够魂飞魄散、不能再次附体,还得请大师多多指教。

巫师说,今天晚上,估计那头豹子仍会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树上,只有遇到落单的人或猎犬,它才会突然偷袭,从而避免暴露的危险。

到时老夫施展法术,禁锢它的灵识,你们再派一只猎犬充当诱饵,让那东西凭着本能扑下树来,你们千万不要一枪打死它,否则它的灵魂离体后还有可能到处飘荡——不是寿终正寝、鬼差相拘的鬼魂,就有机会四处游荡而作祟害人!

所以为了避免它灵魂离体,你们先不要打死它,而是打伤它让它无法逃跑以后,由老夫施展斩魂灭魄DA法,让他魂魄不全,只能归于阴山背后沉沦千年……

当天晚上,刘某和根叔他们几个人,准备好火铳猎刀,专等鬼豹潜进屯子里。未到入定时辰,那个巫师就告诉我们,赶快让一条猎犬从屯子里面穿过去,引诱那厮露面。

那时我们躲藏在屯子里老族长家,根叔一听巫师发话,立即拍了拍他家的那条大猎狗黑子,让它赶快回家……

然后我们就随着巫师慢慢地跟在黑子后面,随时准备猎杀鬼豹。

当黑子走了屯子里那棵老槐树下时,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叶大树之上,果然闪下来一条黑影,落在了黑子和身上,张口咬住了黑子的脖颈!

不用说,黑子这个诱饵肯定是没命了。我们几个人立即扣动火铳的扳机,把那只豹子打得双目尽瞎、倒地挣扎——火铳内的铁砂钢珠早已换成了不致命的绿豆,当然没有立即打死它!

然后几个人立即冲上前去,对准那豹子的非致命部位,是木棍乱抡、利叉猛刺,石块狠砸,把那厮打得翻滚哀号、惨叫连连,不一会儿功夫,差不多把它打成了个肉皮囊……

由于巫师作法,让他的灵魂没办法离开肉体,所以尽管众人猛击解恨,它仍然有口气儿在,并没有一命呜呼、鬼魂离体!

当时真是非常解恨出气!我们按照巫师所说的,除了它的头部等要命部位之外,尽情地踢打、乱刺、猛砸,打得它由翻滚惨叫,慢慢地变成了抽搐呻吟。

其中根叔的儿子大毛、二毛,为了给黑子报仇,竟然取下锋利的猎刀,一截载地砍掉了它的长尾和四肢,慢慢的折磨它……

直到眼看那家伙就要断气了,巫师才让我们住手离开,然后对着那头只有一口气儿在的豹子,念了一通咒语,它才吐出了最后一口游丝之气,变成了头死豹子!

……

听刘老大讲到这里,我们几个如梦方醒,认为刘老大讲的情况与郝团长他们遇到的怪事,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难道我们联手消灭了石井次郎所部以后,那些小日本当中有人和白眼狼一样,变成了鬼豹、前来复仇不成?

正当我们以为刘老大所言不差,至少给我们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时,却看到郝团长和赵副官他们微微摇头。

很显然,他们并不认同刘老大的看法。

“刘营长,你讲的那种怪事,虽然与我们团遇到的情况有些相似,却并非是同一种东西啊!”郝团长说,“这首先就伤口来讲,我们团遇袭的几名士兵,喉咙处的伤口并没有那么大,不像是豹子咬的那样;其次嘛,你也看到了,我们营地虽然也有不少大树,但士兵遇袭的地方根本不是在树下,基本上可以排除是豹子藏匿在树上偷袭的可能!”

“是啊是啊,我们这儿肯定不是豹子一类的东西在作怪,”赵副官说,“不过嘛,也是有些像似的,毕竟都是暗中伤人报复,来无影去踪、又找不到罪魁祸首的!”

按照郝团长他们的说法,遇害士兵根本就不在大树底下,而且喉咙处的伤口并不是很太的情况,说明他们遇到的怪物,真的不是刘老大所说的鬼豹。

那么,它究竟会是什么玩艺儿呢?

我们几个讨论了好久,一时难以统一看法,找不到解决问题的门道。

后来郝团长就告诉我们说,这事你们先慢慢想办法,确实是急不来的。而且他们现在已经采取了所有士兵,出入必须结伴,不可单独行动,以此来避免被那来去无影的怪物袭击,暂时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刘老大提出,上次共军中有两个朋友牺牲在了这山南州,我们想要去祭奠一下,顺便转转,看看能否找到那怪物的消息。

于是我们几个离开郝团长的营地,前往李师父当初的住宅。

只可惜这山南州已是国统区,琉璃眼他们地下党早已离开,举目四望已是没有一个熟人故交,甚是感到失落。

我们几个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吴国瑞、张少武他们两个的归宿之地。

四个素菜、几杯薄酒,我们站在他们二人的坟前,心里也是伤感不已。虽然见面不多,而且分属国共两个派别,但他们两个当时毕竟是为了保护李师父而牺牲的——有胆有识、有情有义之人,总是让人惺惺相惜!

没有想到,正是这次祭拜故人,给我们解决郝团长的怪事带来了转机。

因为当晚,我们几个都曾梦到吴队长和张少武前来向我们道谢,说是感谢我们还记得他们两个,并且告诉我们说,至于山南州驻军所遇到的问题,他们虽然不是很清楚,也没有能力去解决,但能提供一些消息,让我们找当地猎人,了解狂叼的有关事情……

醒来之后,我们几个把梦中之事一说,原来竟然都做了个相同的梦,看来此事绝非巧合,而是冥冥之中,吴队和少武当真在提示我们什么。

至于他们所说的狂叼,因为只是口语而已,我们弄不清指的是什么?也不明白那两个字到底是狂叼、还是狂雕、狂吊,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不过,他们的建议倒是非常有道理的,毕竟是当地之事、还需请教当地之人嘛。文!

所以我们吃过早饭,向郝团长他们打听,附近有没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我们想去多多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心!

赵副官告诉我们,要找老猎人,其实不用出城,这南门有家经营皮货生意的铺子,叫做闫记皮货铺,那闫掌柜的老父亲就是干那行的,只是年纪大了,这才跟随做生意的儿子一块住。嗰!

我们问明情况,立即直奔南门闫记皮货铺。埨!

有名有姓有招牌的,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闫记皮货铺,掌柜的是个中年壮汉,见我们进门,连忙热情地打招呼,问我们想要买些什么皮货。坛!

我们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说是想找其令尊闫老先生了解些情况。

闫掌柜稍一愣神,不明白驻守国军找他老爹会有何事,担心不会有什么好事,正想开口婉拒,却见一位年过半百、身体扎实的老人从里面出来。

刘老大连忙面带微笑、非常客气的打招呼说,这位就是闫老先生吧?

老人非常爽直地点头答应,问我们找他何事——原来他在里面已经听到我们找他,这才主动出来。

刘老大未敢将事情和盘托出,只是问他老人家,可曾听说过“狂叼”一事么?

一听此言,闫老先生立即神色一愣、坐直了身子,显得非常惊骇,迟疑片刻才问我们为什么打听那种东西。

不用说,看来我们算是找对人了,这闫老先生肯定是对其有所了解。

但闫老先生的一番话,却是让我们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口误误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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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4: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一章】虐杀(4)

世事真奇妙、好心多好报,没有想到原本出于情义,我们前去祭奠一下为保护李师父而牺牲的吴队和少武,竟然意外得到了解决郝团长怪事的线索。

只是当我们找到闫记皮货铺以后,与闫老先生一说起“狂叼”的话来,闫老先生立即是凛然一动、面现惊骇,迟疑不决了片刻,这才开口问我们,为何打听那种东西。

看看闫老先生的表现,我们就知道这次算是找对人了——他肯是对那种怪物有所了解。

刘老大立即再敬上一只洋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给闫老先生讲了一遍,请老先生指点迷津。

闫老先生猛抽了几口烟,却是并没有说话,而起身从柜台上拿起了毛笔和纸,沾墨挥毫写了几下递给了我们。

我们几个人凑上去一瞧,只见老先生在上面写下两个大字“鵟雕”!

“鵟雕?这,这是什么意思?”霍排长看到那两个大字,率先惊叫了起来。

别说霍排长,我们几个看到那两个字全是一愣,迷惑不解。

因为雕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猛禽大鸟;而鵟虽然没有雕那样多,我们倒也是见识过的,它也不过只是鹰隼一类的猛禽,因为本性十分凶残,被老百姓们称之为土豹子。

但这两种猛禽凶物扯到一块,我们却不明白闫老先生这是何意。

“闫老先生,鵟与雕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猛禽凶鸟,难道它们之间还会?”刘老大问道。

“咳,虽说是风马牛不相及,马与牛两种东西再发情也不会碰到一块,但这世上奇怪的事儿太多了!”闫老先生说,“驴和马生下骡子、狼与狗生下狼狗等等,听人说在外国,老虎和狮子、狮子和豹子在一块,还能下崽儿呢!”

“闫老先生的意思是,这鵟雕就是鵟与雕之间生成的杂种?”霍排长表示难以理解,“它们两种猛禽不互相残杀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下蛋养崽儿呢!”

“霍排长,这你就不了解啦,那狼和狐狸还能生下狈呢,杂交的东西聪明的很呢!”刘老大说,“闫老先生,这种鵟雕应该非常稀少而厉害吧?”

“嗯,确实是极为稀少,差不多和狈一样,而且它比狈要厉害的太多啦!”闫老先生说,“那种东西啊,它不但极为聪明,更重要的是,它和其父母又不太一样,嘴巴并不弯曲,而且宽达寸许、十分锋利,啧啧,真是难对付啊!”

“闫老先生以前见到过鵟雕吗?”刘老大问道。

“嗯,当年老夫也是打猎为生,确实见识过鵟雕的厉害,那东西诡的很呐,差一点就把老夫这条命给收走了!”闫老先生提起来鵟雕,似乎仍然稍显后怕一般。

“不错,那种杂交的东西,有时候真是难以想像,刘某当兵以前,和闫老先生一样,也是吃的打猎那碗饭,”刘老大说,“我们那儿虽然没有鵟雕这种东西,但有狼与狐狸杂交生成的狈,也是非常厉害、难以对付的!”

“狈那玩艺儿老夫也见识过,聪明是倒是非常聪明,只可惜它必须借助于狼才能逞凶显能,离了狼它就不行了。而鵟雕那种怪鸟,不但极为聪明,而且不需要借助其它东西,直接就能行凶捕猎,很是吓人的!”闫老先生说。

“呵呵,闫老先生说的没错,如果鵟雕不但聪明,而且有张利口,又能从上方攻击猎物,自然是非常难对付。”刘老大说,“当年老先生遇到那鵟雕,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诶,遇上那种怪物,差点儿要了老夫的命,一言难尽呐!”闫老先生说,“别看你们国军有刀有枪的,能不惹它最好还是不要惹它!”

“嘿嘿,关键是我们不惹它,它先找我们的麻烦,除了想办法打死它以外,没有其他选择啊!对了,老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讲讲,那鵟雕究竟是怎么个聪明厉害法儿?”霍排长说。

“没问题,老夫就把当年遇到那鵟雕的经历给你们讲讲吧!”闫老先生不愧是猎人出身,倒是非常爽快直白。

于是我们几个,就坐在闫记店铺里,听老猎人闫老先生讲起了遭遇鵟雕的往事:

虽然老夫的这个儿子,现在做的是皮货生意,其实老夫祖辈都是以打猎为生的,所以对打猎那一套也算是驾轻就熟。

我们老家那山林里,虽然没有你们东北那种黑瞎子,但老虎、豹子,巨蟒、群狼和野猪等等,也是非常多的。

老夫当年所用的火铳虽然杀伤力不大,但弓箭、镖枪娴熟,猎刀使得也是非常顺手,至于下绊子、挖陷阱那一套,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且老夫在壮年之时,胆大有力,就凭一把小刀,能够搏杀成年的豹子。

既便是这样,老夫基本上也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打过猎,都是和邻居同行一块的。因为我们那儿祖辈相传,说是山上有种怪鸟,能够戏虎欺狼、猎猪捕羊,甚至遇到落单的猎人,一样能够致人于死地。

没错,那种怪鸟就是鵟雕!

虽然猎户们一直口耳相传,对鵟雕是颇为忌惮,但那种东西毕竟极少,而且和骡子与狈一样,自己不会生养,全靠鵟和雕正巧全部吃饱不饿,而且都是处于发情的成年期,并且是一公一母恰好相遇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生下那种古怪的东西。

在我三十有六本命年的时候,终于有机会让我与那传说中的怪鸟相遇了。

那年秋天,我与同伴老谭像往常一样,到山林深处想要打些大家伙。

当时我们在野猪经常出没的地方挖了一个大陷阱,上面做好遮掩以后,就悄无声息地躲藏在附近察看着——这种方法,既使遇到野猪群,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到了傍晚时分,果然看到有一头大野猪摇头晃脑、东闻西嗅地从远处而来,朝着我们挖好的陷阱方向,缓缓前进。

我和老谭相视一下,虽然心里非常高兴,却也屏气凝神、不敢说笑,只怕把煮熟的鸭子给惊飞了。

挖了那么多年的陷阱,我们自然对细节问题做得非常精细,所以尽管那头大家伙东闻西嗅个不停,却也并未发现异常,仍然是一步三摇地向陷阱的方向走着。

正当我认为这次一定和往常一样,一家分上百十斤猪肉时,突然从上方掠过一片黑影,差不多没有任何声响,就闪电般落在那头几百斤重的野猪身上。

要是一般的什么东西落在野猪身上,那家伙立即蛮力爆发,向前一冲就能把它甩下来。

只可惜那头野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黑影伸头在其脖子上一点,立即看到野猪颈下热血喷出多远,加上那团黑影压在它的身上,基本上稍稍挣扎了两下,就倒地不起了。

那个过程真是非常短暂,一眨眼的功夫,那头数百斤重的野猪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切,被躲在暗中的我们两个瞧得非常真切,那团黑影不是别的什么鬼怪,不过是一只大鸟而已。

只是那大鸟从头到尾应该长达数尺,双翼展开更是吓人,而且它似雕非雕,又不像老鹰,更奇怪的是它的长喙与眼睛。

那怪鸟的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或黑或灰或青的颜色,而是一种刺眼的血红之色。那种红色和兔子眼的温和之红还不一样,完全是一种让人看了打心眼里发冷的尖锐之红!

更奇怪的是它的长喙,不像鹰隼那样细长弯曲,而是像鸭鹅之嘴那样扁平,但比鸭鹅之嘴要长的多,而且也更加坚挺一些。

最为奇怪的是它的脖颈,差不多长达近尺,配合那个长喙,直接弯到野猪的脖子下面,对准喉咙处一下狠啄,就把野猪的脖子弄了一个血窟窿。

等到野猪不再挣扎,那只怪鸟这才跳到地上,用那怪嘴朝野猪身上一阵猛啄,一口就能撕下一块肉来。

眼看本来属于我们的猎物,竟然从中杀出一只怪鸟,成了它的美餐,我们两个当然是十分生气,正当我考虑要不要过去,打死那只怪鸟的时候,一向性急的老谭没与我打招呼,就抽出锋利的猎刀猛地冲了过去。

我当然不敢怠慢,只怕老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就麻烦了。

老谭迅猛地仗刀朝着那只怪鸟冲了过去,我想就凭老谭那幅虎背熊腰的身板儿、凶神恶煞的长相、举在胸前的那把三尺利刃,再加上他那猛虎扑羊的气势,一定会吓得那只怪鸟振翅而逃。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只怪鸟看到老谭举刀疾扑而去,不但没有迅速飞逃,反而是抬起头,非常冷静地盯着老谭,弓身缩首,作出了一付准备雷霆反击的样子,那双血红的眼睛更是突然间充满了杀气。

虽然鹰隼雕鹞属于猛禽,但它对于人来讲,还算是小菜一碟,那些猛禽对人从来都是退避三舍的,只怕一不小心成了人们的玩物俘虏。

绝对没有想到眼前的那只怪鸟,看到持刀冲杀的猎人,不但不逃跑,反而作出了与之搏击的架势!

老谭那人,虽然长得膀大腰圆一付粗人的样子,但他却是貌粗心不粗,自然知道干猎人这行,粗心大意害死人。

所以他一看那怪鸟的架势,肯定也是明白,对方在以静制动,随时准备对他发出致命一击,故而立即冲势稍缓,左手持刀,右手摸出一把飞刀,猛地一扬,一道白光对准那怪鸟就飞了过去。

我们两个,也算是练了一手好飞刀,遇到距离并不太远的野兔猪獾,一把飞刀过去,差不多百发百中、一招制敌。

看到老谭并没有冒然冲去,而是甩出了一把飞刀,我就放慢了脚步,不再为他的处境而担心了——那把飞刀不削掉怪鸟的长颈,也会扎在它的致命部位。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看白光一闪,就要扎向怪鸟的头颈,却见它身子不动,长颈一扭,不但躲过了致命一刀,反而长喙从侧面竟然叼住了那把飞刀!

怪不得那家伙敢与人对峙,原来是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啊!它不但反应极为灵敏,而且长颈十分灵活,能在电光石火之间,带动长喙绕到飞刀的侧面,并且张开利喙,衔住了飞刀!

看到这一切,我大脑中立即出现了两个字:鵟雕!

老猎人世代相传的怪鸟,今天竟然让我们与它不期面遇了!

心知不对,我立即大声提醒老谭,小心护住脖子!这是鵟雕!

可能老谭也想起来了,知道眼前与它对峙的怪鸟,就是传说中的鵟雕!所以他迅速转攻为守,双手紧握那把明光闪闪的猎刀,竖在了眼前,只要鵟雕胆敢向他贴身进攻,只要刀锋一转,就能够削掉它那条细长的脖子。

与此同时,那鵟雕松口丢掉那把飞刀,双翅向后一振,巨大的身体犹如离弦之箭,朝着老谭的上方疾扑而去。

老谭毕竟也是数经生死之险的老猎手,当然是临危不乱,对着疾扑而来的鵟雕双手一挥,一线刀锋就要砍在鵟雕的脖颈之处。

只可惜那鵟雕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黑影一闪就躲过了那致命一刀,并且在老谭身后一绕,又飞到了老谭前面那头野猪身上!

与此同时,处在老谭身后的我,在左手持刀护身的时候,右手一扬,那把猎杀无数野兔的飞刀就疾驰而去,直奔鵟雕的腹部!

眼看那把利刃化作一道白光,就要插入鵟雕的腹部之时,鵟雕双翅向下一扇,堪堪躲了过去。

在鵟雕从老谭身后绕过,飞到前面的那头野猪身上的时候,老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

我定睛一看,原来老谭的肩膀上出现了一个桃子般大小的血洞,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外流,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肯定是那鵟雕在绕过老谭身后时,以闪电般的速度啄了他一口!

这个时候我已经持刀跑到了老谭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二人各举一把猎刀,盯着前面那只鵟雕,与它对峙着。

那只鵟雕昂着头,一幅得意的样子,好像在嘲笑我们不是它的对手一般,血红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屑的神色。

我们两个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先砍掉那只鵟雕的头颈,然后将它碎尸万段,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只是我们不但亲眼看到它猎杀数百斤野猪的犀利迅猛、如同闪电,而且刚刚领略了它的灵活多智,轻易不敢向前冲去,只怕一不小心被它啄烂了喉咙。

那个时候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啊,向前进攻,只怕我们二人不是它的对手,万一伤命在一只怪鸟嘴下,那可就太不值了。

如果就此放弃、转身而走的话,又怕那鵟雕借机猛扑,反而是更加危险!

就这样,我们两个各举一把猎刀护在身前,与它默默地对峙着,双方都不敢轻易主动进攻——那只鵟雕盯着我们两个,好像也对两把利刃没有把握一样,只是紧紧地盯着我们,像在寻找空隙破绽一样。

老谭背上有伤,他当然不能一直这样坚持。我们必须宰了这只鵟雕,或者至少要等它飞走,才能给他清洗上药、包扎伤口。

只是那鵟雕好像明白我们进退两难的劣势一样,既不向我们进攻,也不肯展翅飞走,而是严阵以待地盯着我们,与我们对峙起来。

二人一鸟如此相持不下,说起来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眼看那鵟雕根本没有罢手飞走的意思,我知道我们与它根本干耗僵持不起,要是老谭的伤口一直不处理,他就有失血过多而晕倒的可能,到时我只身一人,真有可能会殒命于此。

二人一鸟势同水火,必须拼个你死我活、决出胜负,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谭和我想的一样,知道今天我们不除掉眼前的那只鵟雕,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以没等我开口,他就小声对我说,老闫,那家伙嘴上可能有毒,我半拉肩膀都感到发麻,要是我支撑不下去,你一个人更难对付它,到时真有可能会以身喂鸟的!

老谭说的没错!那只鵟雕之所以一不向我们进攻、二不愿展翅飞走,恐怕就是在等老谭支撑不住后,我一个人更好对付——看来那鵟雕果然像传说中那样,不但凶残凌厉,而且非常聪明!

它知道我们两个人、两把猎刀,自是不易对付,所以就准备以静制动、各个击破,故而不愿飞走,怕我好抽出手来给老谭处理伤口,这才轻蔑地与我们对峙着,让我们进退两难。

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虽然那鵟雕迅猛厉害,但我们两个人两把长刀在手,想它也是难以应付,哪怕杀不死它,能够吓退它也好。

看清了眼前的形势,再听老谭如此一说,我立即横下心来,小声对老谭说,没有退路了,干脆我们两个人赌一把,一块冲上去砍掉它!

老谭答应一声,我们两个就双手紧握猎刀,一齐发声喊,冲着那鵟雕猛扑而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虐杀(5)

因为那只鵟雕不但凶猛凌厉,而且非常聪明。它啄伤老谭以后,想要以静制动,等到老谭支撑不住时,再对我下手,从而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看清眼前的形势以后,我和老谭小声商量,与其苦苦相峙、束手待毙,倒不如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两个人、两把刀合力击杀那只鵟雕。

所以我们两个发声喊,双手紧握长达三尺的猎刀,并肩朝鵟雕猛冲过去,准备二人联手,砍掉那怪鸟的脑袋——就算再不济,至少也能逼它退走,好借机给老谭清理上药、包扎伤口。

没有想到,等我们离那只鵟雕不过数尺的距离之时,它却长翅猛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地面猛地扇向我们。

刹那间地上的尘土砂粒犹如一道黑幕竖在了我们眼前,而且尖锐的砂粒射到脸上十分生疼。

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怕被尘土砂粒弄坏了眼睛,到时恐怕真的要成为那厮的口中食了。

我们当然明白眼前的凶险,所以左手一掠眼前,右刀挥刀护住头颈,立即睁开眼睛寻找那只鵟雕。

只可惜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到背上就一阵刺疼——很显然,那鵟雕肯定是趁着我们躲避砂尘之时,借机故伎重演迅速飞到了我们身后,对着我的后背啄了一口!

幸运的是,我们两个都是本能地挥刀护住了头颈,否则它攻击的就不是背部,而是致命部位了!

那个时候,我和老谭都已经被它啄了一口,而鵟雕却是毫发未伤、安然无恙,明显是胜负已分。只是我们两个打猎多年,死在我们手里的猛兽野猪都不知有多少头,怎么甘心折在怪鸟的嘴下?

所以我们两个强忍巨疼,二人背向而立乱挥猎刀,避免那家伙再次袭击。

砂尘散去,我们这才看到,那只鵟雕仍旧立在距我们不远处,血红的眼睛更是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那种怪鸟真是厉害得有些诡异,它不但叨啄有力,一下子能啄掉一块肉来,而且动作极为迅猛敏捷,更重要的是大脑十分聪明,不但想要对我们二人各个击破,并在我们合力攻击的时候,竟然想到用翅膀掠起砂尘作为烟幕弹……

当时我们真的是十分后悔,原本以为采用的是挖陷阱的方法,而且有猎刀、有飞刀的,根本用不着那杆老旧的火铳。

虽然我们的破火铳杀伤力不大,而且填装火药、铁砂很麻烦,但当时如果我们带有火铳的话,我认为肯定能够射杀那只鵟雕!

好在天无绝人人路,正当我们后悔没有火铳在手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小调,那是同行老郭父子的老习惯,每次猎获丰厚,他们二个都会高兴地唱着小曲、哼着小调地满载而归。

我和老谭几乎同时开口叫喊,让老郭父子前来帮忙。虽然知道老郭家只有一杆火铳,但那一下就能轰出簸箕口大的范围,对野猪猛兽尽管杀伤力不大,但对付一只怪鸟还应当是绰绰有余。

果然,听到我们的喊叫之后,小郭拿着那杆火铳、老郭紧握一把锋利的猎刀,很快闻声赶来。

都是同行猎手,根本不用我们多说,老郭父子一看眼前的情况就明白了。小郭立即抬枪、准备射击那只鵟雕!

只是鵟雕的悟性与速度实在太厉害了,它好像明白小郭手中火铳的特点一样,当火铳对准它的刹那间,双翅一振,黑影一闪就直冲上去,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冠之上。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巨响,小郭手里的火铳就射出一道铁砂,正好罩住鵟雕刚才呆立的地方——要是鵟雕慢上须臾瞬息,就一定难逃此劫!

一枪落空,小郭失望地垂下了枪口,准备开口问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能两个人对付不了一只大鸟啊!

小郭的话未说完,就见上方一道黑影疾冲而来,我和老谭当然知道那是鵟雕在报复袭击,只怕他们父子为了救我们而有什么闪失,连忙挥动猎刀护住他们!

我和老谭挥刀护住了小郭,让那只鵟雕无法靠近,从而避免了它的凌厉攻击。

尽管老郭经验老到而且手持猎刀,只可惜那鵟雕攻击小郭不成,转而掠向老郭,在他背上啄了一口!

老郭唉哟一声,知道了那鵟雕的厉害。这才与我们三个一块围着小郭,让小郭赶快重新装填火药铁砂!

因为有我们三个人挥动着三把长刀,所以那鵟雕就立在距我们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虽然没有再次疾冲袭击,却也并不肯罢休飞走。

小郭看到他父亲被那鵟雕啄了一口,气得是火冒三丈,很快就填装好火药铁砂,举枪对准鵟雕就放了一枪。

同样遗憾的是,那鵟雕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极为聪明,它并没有顺着铁砂激射的方向而逃,而是在与火铳垂直的方向上稍一振翅,就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枪,聪明得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一直这样相持下去,火药铁砂总有用尽的时候,而且四个人已有三人受伤,僵持到最后,处于劣势的仍旧是我们。

所以老郭让小郭装好火药铁砂以后,不要再冒然开枪,而是保持一种待发而不发的状态,威慑着让那只鵟雕不能俯冲下来。

这确实是一种高明的方法,只要小郭举着火铳而不开枪,那只鵟雕知道危险随时存在,所以果然立在远处盯着我们,而不敢袭击我们。

老郭向我们了解大概的情况以后,小声告诉我们说,那鵟雕既然如此聪明厉害,而且又非常记仇、不肯罢休,我们三个又有伤在身,看来还是向它求和吧。

我和老谭默默点头,承认自己确实不是它的对手。

老郭看我们同意他的看法,于是就冲着鵟雕大声叫道,我说神鸟啊,这次真是误会,那头野猪我们不该与你争夺,咱们还是以和为贵吧,那边还有我们刚打死的一头大野猪,一并送给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吧……

匪夷所思、不敢置信!听了老郭的话以后,那只鵟雕竟然发出“喈喈喈喈”的叫声,好像得胜狂笑一般,然后冲我们点了点头。

纵然它好像表示接受我们的投降,答应放过我们一般,我们仍是不敢大意,几个人持刀持枪慢慢后退,终于撤出了那片密林!

……

闫老先生讲到这里,解开扣子、脱掉上衣,让我们看他后背上的伤口。

尽管已经很多年了,闫老先生后背上仍然有块核桃大小的疤痕,而且明显地呈现出凹陷之势,说明当年那个伤口肯定是极深且少了块肉。

“这个世上果然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啊,”刘老大说,“我还以为当年遇到的狈是最聪明厉害的野物,没有想到这鵟雕不但极为聪明,而且更为迅猛凌厉!”

“是啊,看来郝团长他们肯定是在哪个地方得罪了鵟雕,这才招来鵟雕的偷袭报复,那家伙好像知道枪杆子的厉害,所以这才来无影、去无踪地偷袭呢!”霍排长说。

“老先生啊,既然你们这儿的人很多年前就知道鵟雕的厉害,那么,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它呢?因为这世上的东西都是相生相克的,肯定有法子能够对付它!”刘老大说。

“咳,对付它的法子肯定是有,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闫老先生说,“从那以后啊,我们的法子就是,上山打猎必须至少两人一块,不管火铳有没有用都要带上两杆,并且如果遭遇鵟雕,绝对只能退避、不能招惹!”

“这真是很麻烦的,也不知郝团长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了那鵟雕,好像它也是蛮记仇的,真不好办呐!”霍排长说,“而且听老先生讲,那家伙好像知道枪杆子的威力一样,它根本就不给我们正面相对的机会,全是暗中偷袭的!”

“那种东西,要是偷袭你们的话,可真是防不胜防,因为它不但飞的速度极快,而且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听不到什么响动!”闫老先生说,“其实你们虽然枪炮很多,但它不给你们照面的机会,只是暗中偷袭的话,还真不好办!”

“老先生,依你们当地的传统习惯,这事儿你看应该如何解决才好呢?”刘老大问道。

“嗯,要是按我们当地人的习惯,那是把它奉作神明的,当然是向它妥协认错,请求它的原谅啦!”闫老先生说,“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像那些住在江边河沿的老百姓,对于祸害它们的水神水怪,不是一样嘛,对付不了它,就只能供奉着它!”

看来这位闫老先生再也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们就感谢一番,然后告辞出来了。

一出闫记皮货铺的门,大傻兄弟就气呼呼地说:“那老家伙纯是扯淡,对付不了它就供奉它,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典型的汉奸想法么?喏,那小日本也是非常厉害,难道我们对付不了它就认输不成?!”

“大傻兄弟说的没错!一定要想办法除掉那只怪鸟,谅它再聪明再厉害,还能斗过我们这么多国军不成?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它的软肋弱点而已!”刘老大说。

“是啊,再说郝团长他们有好几个弟兄伤命在那只鵟雕嘴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认倒霉的!”霍排长说,“这样吧,我们回去先向郝团长他们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近来有在什么地方打猎,得罪了鵟雕一类的怪鸟再说吧。”

我们几个边走边议论着,很快就回到了郝团长他们的驻地。

找到郝团长和赵副官,将鵟雕的情况与特点向他们一说,他们两个都是鼓掌点头,认为他们团遇到的怪物极有可能就是鵟雕!

因为从各个方面来讲,这都与鵟雕的特点十分吻合。只有那种怪鸟聪明又凌厉,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不需要像豹那样,必须躲藏在树上才能偷袭。

鵟雕完全可以趁着夜色,从上空俯冲而至,袭击之后振翅远遁——它向上飞逃,我们在地上搜查得再仔细,当然也不可能找得到它!

更重要的是,遇袭士兵的伤口,与闫老先生所说的情况、以及他背上的伤口极为相似——士兵们没有刀枪护住头颈,当然就给那鵟雕一个夺命的机会。

只是,那鵟雕为什么会偷袭报复他们呢?

当我们问及郝团长和赵副官时,他们两个都表示,近来他们全团都在进行军事训练与考核,根本就没有士兵出城,更没有人打猎,怎么可能会招惹得罪鵟雕那种怪鸟呢!

这一下,事情又陷入了僵局。他们遇到的情况与鵟雕简直一模一样,差不多就能认定是怪鸟鵟雕偷袭;但他们并没有遭遇得罪鵟雕,为何会招来它的疯狂报复呢?

眼看就要顺藤摸瓜,解决了郝团长他们遇到的这件怪事,没想到又遇岔道口。最后还是小李兄弟建议说,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是不是再麻烦一下那个老酒鬼?

虽然很不好意思再次麻烦他老人家,可我们这次确实真的需要他指点迷津,无奈之下,刘老大也只得硬着头皮试上一试。

找郝团长简单一说,郝团长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一间净室、一桌酒菜对他们团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

到了晚上,我们几个人在一间偏僻净室之中,围着一桌酒菜,按照老酒鬼所说的办法请他前来一叙。

过不多时,老酒鬼果然如约而至,只是还没等我们开口问候,杜老伯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这驻地不远处,可是有一只好大的怪鸟啊,那东西叫做鵟雕,非常稀少、难得一见……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刘老大自然接着杜老伯的话问道,我们此番请老伯前来,就是为了那只鵟雕之事,不知那个怪鸟现在何处?我们想要过去打它下来。

杜老伯笑道,那种东西非常机敏灵活,而且速度奇快,更有一双在夜里视物如同白昼的血红怪眼,恐怕你们还没有接近它,它早已看到你们而展翅高飞啦……

霍排长连忙筛满酒端到杜老伯面前,请他先喝上两杯再说。

因为他这次并未借用狗蛋兄弟的身体,所以也只是做了个喝酒的动作,闻闻酒香而已。

酒过三巡,我们再次提出鵟雕之事,想要麻烦杜老伯指点一二,让我们除掉那只怪鸟。

杜老伯就告诉我们说,那鵟雕再聪明厉害,它毕竟只不过是种扁毛野物而已,况且又未成精成怪,并无什么法术道行,自然不是你们枪炮如林国军的对手。

来的时候我特意瞧了瞧那只极不常见的鵟雕,发现它真正厉害的地方是,那鵟雕根本就不是一只简单的怪鸟,而是有鬼魂附在了它的身上,换句话说,就是有人的鬼魂借用了鵟雕的鸟体而已……

听杜老伯如此一说,刘老大急忙问道,那个附在鵟雕身上的鬼魂,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为什么老找郝团长他们的麻烦?

杜老伯说,看那个样子,那家伙应该是个淹死鬼,浑身湿漉漉的,像似溺水而亡的样子,而且穿的是东洋军服,应该是个日本鬼魂!

怪不得那厮如此仇恨郝团长他们,原来是个小日本鬼心不死,想要报复啊——郝团长他们并未招惹鵟雕,但附在它身上的小日本,自然是痛恨郝团长他们的,要不是郝团长率众倒戈,他们很可能仍然盘踞在山南州。

“刘老大,你说那个淹死的东洋鬼子,会不会是武田玄木啊?”小李兄弟突然插嘴说。

“嗯,这极有可能!”刘老大说,“只有那个武田玄木,是被我们设计淹死在了城南的河里,而且那家伙作为东洋神官,可能还是有些本事的!”

“它娘的!武田玄木那家伙活着的时候伤天害理,就是他派人害死了吴队与少武,没想到他死不悔改,阴魂不回它东洋老家,反而附在一只怪鸟身上,想要报复郝团长他们呢!”大傻兄弟叫道,“这次一定要像刘老大你们当年对付白眼狼那样,打得它生不如死、魂飞魄散!”

“呵呵,你们说的有些道理,那厮看起来确实不像个普通的亡魂,可能就是生前做过神鬼之职的术士!”杜老伯这样一说,我们就更加认定,附在那只鵟雕身上报复于人的,就是那个武田玄木!

提起武田玄木,我们几个立即是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逮到那只鵟雕,让他死在乱刃之下!

“杜老伯,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们想想办法,让我们除掉那个东洋神官的鬼魂,最好让它魂飞魄散、永坠地狱!”刘老大请求道。

杜老伯笑道:“这个嘛,易虽不易,却也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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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4: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三章】虐杀(6)

通过老酒鬼杜欢伯的一席话,让我们知道了偷袭山南州国军的怪物,就是一只非常罕见的鵟雕。

更不巧的是,那个被我们设计淹死的东洋神官、也就是武田玄木的未散阴魂,又阴差阳错地恰好附在那只鵟雕身上,这才故意报复弃暗投明的郝团长所部。

怪不得那东西除了凶残凌厉之外,还似乎对郝团长他们非常了解一般,只在暗中偷袭报复,而不正面交锋,让郝团长他们有刀有枪没处用力。

正当杜老伯笑眯眯地告诉我们说,除掉那只鵟雕,虽然不是很容易,却也绝非难办之事,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傻兄弟给打断了。

大傻兄弟的意思是说,事不宜迟、夜长梦多,既然杜老伯知道那鵟雕的栖身之地,何不暗中指点给我们,让我们这就去一排乱枪打它下来?

杜老伯摇着头说,看来你没有听清楚老夫刚才所讲的话,那只鵟雕一双血红怪眼,在夜里看东西如同白昼一般,你们还没有接近于它,它早已看到你们而展翅高飞,以它那对冲天长翅,眨眼间就在百里之外,你们怎么打死它?

而且说不定弄巧成拙、打草惊蛇,让那鵟雕更加小心警惕,以后要想除掉它,反而更难了……

刘老大连忙请教说,那么,依您老人家的意思,应该怎样才能除掉它呢?

杜老伯非常神秘地告诉我们说,要想除掉那只振翅可冲云霄、疾飞快如闪电的鵟雕,必须运用一种名叫“闪迷摄魂”的法术,眨眼间将它迷晕,然后你们一枪就把它摞下来,剩下的事就看你们愿意怎么折腾了!

“闪迷摄魂的法术?可是我们当中没有人会那种旁门左道啊?”刘老大摊开双手,表示为难。

“呵呵,别说你们不会,就连霍排长的师父,他一样不懂;当然,老夫也是只闻其名、知其厉害,自己亦是对那种法术一窍不通的,”杜老伯说,“不过嘛,既然老夫提及那种法术,这个世上自有人会!”

“什么人会那种法术?他现在在哪里?”大傻兄弟急切地问道,恨不得马上起身,去请那高人前来相助。

“会那个法术的老妖婆啊,她就住在离朱雀城不远的地方,叫做寡妇岭的山洞里!”杜老伯颇为自信地说。

老妖婆?寡妇岭?杜老伯话音刚落,我们几个已是嘘唏一片!

因为那道寡妇岭我们已经去过了,就在前几天为了处理望江楼黄掌柜一案,特地冒险前往寡妇岭,而且十多个男子汉、十多条枪的,硬是莫明其妙地栽在了那个老怪物手中,差点儿把小命都丢在那里。

“怎么?你们听说过那道寡妇岭?”杜老伯吃惊地问。

“嘿嘿,何止听说过而已,我们几个前几天还曾亲自去过寡妇岭,并且见到了那个老妖婆!”霍排长得意地说。

霍排长这样一说,反倒让杜老伯惊愕得愣在了那里:“你们,你们没有撒谎哄骗老夫?你们当真去过那道寡妇岭、并且见到了那个老妖婆?”

“呵呵,霍排长说的全是实话,刘某可以替他担保!因为前几天我们一块去的那道寡妇岭,真的见到了那个老怪物!”刘老大说,“不过嘛,说起来真是丢死人,我们那么多人差点儿喂了老怪物彖养的群狼巨蟒啊!”

“哦,原来是这样!”杜老伯颇为赞叹地说,“你们能够从那个老妖婆手下活着出来,这真是太阳西出、公鸡下蛋的事儿啊,真是稀奇、真是稀奇!”

“呵呵,纯属侥幸而已!当时真的是差点儿把命丢在那个鬼地方!”刘老大说,“那个老怪物,可真是有一套,我们那么多人携刀带枪的,在她面前竟然根本就没有反手之力……”

提起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我们现在还是深感心有余悸。

不过,经老酒鬼这样一提醒,我们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们手持刀枪,却被她施展什么邪道妖法,让我们瞬间失去了知觉,根本就没有反手一击的能力。

那么,难道那个寡妇岭的老怪物,她所施用的法术,就是老酒鬼所用的闪迷摄魂法么?如果是那样的话,要是由她出面施展那套法术,倒是对付鵟雕的绝好办法!

只不过,她那个老怪物,性格偏执刁钻、视人如若猪狗,怎么可能请得动她?说不定再去寡妇岭,碰到她一时心情不好,把我们当作了喂狼的东西亦有可能。

刘老大听了杜老伯的话先是一喜,然后脸上立即是黯然失色,对老酒鬼说,杜老伯说的没错,那寡妇岭的老怪物是有套法术能够慑人心魄,只是她经历凄惨、心性乖张,视人如同草芥、动则以人饲狼,又有谁能使得动她?

我们也是连连点头、随声附和,表示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确实是让人头疼,没人愿意前去请她。

霍排长更是直言不讳地说,寡妇岭的老怪物已是不同常人心性,根本不可能指望她能听人诉求、出手相助。

杜老伯听了我们的一番话,笑呵呵地告诉我们说,水牛、黄牛力大无穷,却被农夫老老实实地牵着鼻子耕田拉犁;狮子、老虎称王称霸,一样被马戏之人驯得服服帖帖;你们这些敢死之士,同样被上峰长官一句话跑得磨破脚板儿……

所以说,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厉害、不可驯服的东西。更何况她本一介巫婆而已,怎么可能没有办法让她出面帮忙?

虽然杜老伯讲得似有道理,但我们始终认为,请那寡妇岭老怪物出手相助,恐怕比直接铲除那只鵟雕还要棘手难办!

杜老伯见我们仍是犹豫不决、面露难色,就对我们说,亏得你们一个个还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呢,怎么连一些基本的东西都不明白呢?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只要给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可能连个出手帮忙都做不到呢?

俗话说想要取之、必先予之,想要钓条鱼还要先喂它点儿诱饵呢,更何况只要价码够大,自能请得小鬼推磨、真神下凡,何况一巫门老妪乎……

“杜老伯的意思是说,让我们酬以重金,让她动心前来么?”霍排长不解地说,“别说我们这些穷当兵的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是长官拨款,估计那个老怪物也是难以动心!”

我们也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霍排长的话,毕竟那寡妇岭的老怪物,身为巫门中人,并不十分重视身外之物的!

“你们呀,还真是想的太简单了!老夫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没有说让你们贿以金银财箔?”杜老伯笑道,“常言说的好啊,对于醉鬼,琼浆玉液不如清水一杯;对于饥汉,黄金万两不如白饭一碗。寡妇岭的老怪物虽不爱财,这世上自有能够打动她心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够打动那老怪物的心,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出山相助呢,杜老伯?”刘老大非常好奇地问道。

“非金非银、非珠非玉,而是人!”杜老伯非常肯定地说,“只有人,才能让那个老妖婆感激涕零、甘愿效力!”

“人?什么样的人呢?”刘老大紧紧追问,“难道是她当年的授业恩师么?按他的年纪推算,估计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

“呵呵,她师父的生死下落老夫倒是不知,不过,老夫却知道一个当年与她走散的同胞兄弟!”杜老伯说。

原来,当时那老怪物与家人在逃难之时,其中一个弟弟随其母亲一块,与她和一个老仆走散了。

而那个老怪物虽然历经坎坷、心性大变,但亲情不失,多少年来仍在探寻与其走散亲人的下落,只可惜她那个弟弟,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早已隐姓改名、客居他乡。

如果我们几个能够帮她找到那个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她肯定是感激涕零。到那个时候,我们帮她完成了一个夙愿,算是有恩于她,再请她出手帮忙,铲除一只怪鸟,那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想到这儿,我们觉得如此大费周折、比较麻烦,但成功的把握更大些。要是能够得到寡妇岭老怪物的帮助,除去一只鵟雕,那当然是十拿九稳的事。

刘老大忙问老酒鬼,那个老怪物的弟弟,他现居何处、姓甚名谁?要是太远的话,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毕竟郝团长这事儿不宜久拖。

老酒鬼告诉我们说,他之所以建议我们去找那老怪物的弟弟,就是因为他离此甚近,出城向西不过几十里,有一片水泊之处,唤作盘龙荡,那里有个名叫的邢四海的渔民,其实就是寡妇岭老妖婆的亲弟弟。

只是那个邢四海,隐名埋姓多年,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他当年的往事,自然不容易向你们坦露实情。

所以你们找到他以后,务必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想法让他相信你们,他才有可能坦露心迹、回首往事。

对了,那邢四海原本姓左,其父就是清末拼死镇压孙文革命军的左擒虎左将军,虽然并非满人,却对满族清庭忠贞不渝……

听了杜老伯指点得如此详细,我们几个自是非常感谢。只可惜重任在肩、并未解决,不像在庆功会上那样无事一身轻、开怀畅饮,所以他老人家安排完毕,早早告辞而去。

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个将此事的进展情况如实向郝团长作了汇报,郝团长表示理解,并对那个武田玄木极为痛恨,那厮生前就对郝团长施以毒咒,让他差点自残成灰;死后为鬼,仍然妄图偷袭谋害。

故而郝团长决心逮到它以后,非要将它尝尽酷刑而死、方能得解心头之恨。

所以郝团长听了我们的方案以后,连忙催促我们前去盘龙荡,想法儿早点逮到那只鵟雕,也就是武田玄木。

我们几个辞别郝团长,骑马直奔盘龙荡而去,恨不得马上找到邢四海,领他和我们一块前往寡妇岭,让他们姐弟阔别重逢——然后再帮我们擒到那只怪鸟。

等我们赶到盘龙荡一看,好一洼水泊苇荡!烟波浩渺的水泊之上,几处露出水面的小岛,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芦苇,周围片片莲叶、朵朵荷花,红绿相映、水天一色,让人顿感犹如人间仙境……

盘龙荡的岸边,卖鱼和莲藕、菱角的人倒是不少,我们上前打听,问他们哪位是邢四海,那些人却是纷纷摇头,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是自己不是邢四海,还是邢四海根本就没有住在这盘龙荡。

只有一位卖菱角的大嫂悄悄地问我们说,你们几个找那邢四海有什么事儿?是好事还是坏事儿啊?

我们看到那位大嫂的表情,这才哑然失笑,原来现在适逢乱世,而我们几个携刀带枪的打听一介渔民,他们担心对邢四海不利,这才不肯指认呢。

小李兄弟赶快上前笑眯眯地解释说,当然是好事、是好事,我们几个是堂堂正正的国军,又不是什么鬼子伪军的,怎么可能找他有什么坏事儿呢……

听小李如此一说,那位大嫂这才告诉我们,邢四海不在岸上住,他们全家都是住在盘龙荡的荒岛上面,那儿全是水路,等会儿她们卖完鲜鱼莲藕,就用船捎带我们一块过去。

我们只能耐心等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他们卖完了东西,准备驾船重入盘龙荡。

那位大嫂招呼我们坐上了一条较大的渔船,开始向盘龙荡中心划去。

渔夫们见我们几个虽然带有刀枪,却是言语客气、彬彬有礼,根本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兵痞之气,慢慢的也就和我们交谈起来。

提起来那个邢四海,其中一个黑瘦的汉子告我们,邢四海那人不爱说话,对人虽然说比较热心,但总是不太愿意与人打成一片,显得颇有心事、存有戒心一般。而且除了一身打渔的本事之外,似乎很懂国术深藏不露。

刘老大问道,你们都到这岸边卖鱼换钱,那邢四海为何没有上岸呢?

黑瘦汉子告诉我们,最近一段邢四海都没有打渔,听说是得了重病,正在卧床将养。

一路说笑侃谈,不知不觉就到了一片较大的小岛边儿,黑瘦汉子说,邢四海就在这上面住,到前面礁石旁边,你们就可上岸了。

站在船上望去,小岛上芦苇深处,隐隐约约出现几间草房,晾晒着渔网和其它家什,显得是非常普通恬静。

我们上岸以后,看到一条高大的黑犬冲我们呲牙咧嘴、狂叫不止,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后生,喝住了黑犬。看到我们几个肩挎长枪,那后生露出惊骇的神色。

刘老大赶快问道,邢老大在家么?

那后生迟疑不决,既不说这就是邢四海的家,也没有说不是,想必是对我们心怀警惕吧。

霍排长连忙微笑着解释,说我们几个全是抗日国军,今天特意前来拜访邢老大,绝对并无恶意,你们尽管放心等等。

那后生对我们审视了一番,或者是看我们果然并非凶神恶煞似的硬冲上前,而是面带微笑、非常和气的缘故,这才点头告诉我们说,其父卧病在床,请我们跟他上去。

沿着一条窄窄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我们跟随那后生来到小岛中心地势较高的一排草房面前。

草房边上几位家眷正在忙着补网,看到我们几个面带微笑地走来,连忙略显怯意地将我们让进屋内就坐。

倒上茶水以后,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妇女就问我们,军爷何来、有何见教?可是要寻些大鱼水产么?

刘老大非常和气地回答说,我们是抗日的国军士兵,因受故人所托,前来拜会邢老大,不是要寻大鱼水产的。

那妇女一听说故人所托,一脸迷惑不解,说他们独门小户、缺亲少邻的,哪里会有什么故人?是不是我们找错人了?

经过刘老大的再三耐心解释,那妇女终于相信我们并无恶意,这才告诉我们说,邢四海重病在身,不能起床迎迓,请勿见怪。

言罢就起身领我们走进另一间草房,冲着床上的汉子说,四海,这几位军爷找你,你可认识么?

床上的汉子面目憔悴、双目无神,看到我们几个,勉强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问,邢某一向为人忠厚老实,从来不惹官司上身,亦不曾与官家来往,更没有从军的朋友,不知几位为何光临寒舍?

大傻兄弟一向性急,根本不等刘老大回答,就冒然开门见山说,男子汉老爷们有啥说啥,没有必要拐弯绕角的,虽然你隐姓埋名自称邢四海,但我们却知道先生乃是将门之后……

大傻兄弟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邢四海神色大变,连称我们找错人了!

经过刘老大和霍排长他们两个再三解释,屡次表示我们绝无恶意,并且把他姐姐还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他,他这才泪流满面、伤感不已!

当我们问他究竟所得何病、如此严重时,他才坦白相告,说是前几天失去了一件祖传奇宝,这才又愧又恨,病由心生……

是什么奇宝能让一位男子汉卧床不起?它又奇在何处呢?

邢四海告诉我们,那件奇宝就是一枚琉璃盏,杯中无物时并无异常,而用来斟酒时,杯底会出现一位仪态万方的番邦美人,随着主人饮酒的增多,美人会面色转红,提示主人切莫贪杯;如果酒中有毒,那位美人就会冲人摆手,示意此酒绝不可饮……

【第三百三十四章】虐杀(7)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在盘龙荡小岛中找到了那个邢四海,却没有想到他已是重病在床、无法行走。

让人更为想象不到的是,那位渔夫壮汉,竟然是因为失去了一枚祖传奇宝,一时愧恨交加,这才造成病由心生、日渐沉重。

都说是财箔连人心,那邢四海的祖上世代为将,想必他的祖传之物,若非良玉巨珠,就是宝刀利剑,没有想到竟然是一枚盛酒的琉璃盏。

更奇的是那枚琉璃盏,邢四海说是杯中无物时并无异样,而当斟满酒浆之后,杯底就会出现一位阿娜多姿、仪态万方的番邦美人在翩翩起舞。

那个琉璃盏中的番邦美人,好像极懂酒道一般,如果将普通酒水斟入其中,她就会蛾眉紧锁、一脸冰霜,似乎在嫌酒浆年头短、味道差一样;如果将陈酿好酒斟入其中,她就会明眸善睐、面露微笑;而如果将上等琼浆玉液斟入其中,她就会笑靥如花、十分迷人,翩翩起舞、宛若仙子……

而且那琉璃盏中的番邦美人,好像深懂主人心意酒量一般。若在酒宴上用那琉璃盏饮酒,随着琉璃盏主人饮酒的增多,那番邦美人的白净玉面还会由白转红,提示主人适可而止、不可过量。

最为奇特的是,如果酒中有毒,那杯中的番邦美人就会脸色阴沉、冲人摆手,示意此酒绝不可喝……

听了邢四海的话以后,我们都表示不可思议、难以相信。

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识过太多的异物珍宝,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就算没看到过猪跑,至少也会听说过猪的样子。

我们听人讲起过许许多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像什么和氏璧、隋候珠,龙泉、鱼肠、夜明珠;白玉床、金缕衣,宝石棺材、紫金鸡……就是没有听说过竟然有那种奇妙的番邦美人琉璃盏。

邢四海看出了我们眼中的怀疑之色,于是就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什么。

他原本姓左,先祖在大清曾因从龙入关而立下军功,以后承蒙皇恩、世代为将。其中的一代祖将,由于征战在外时,误饮毒酒而身亡。康熙帝于是就赐给其后人一枚番邦进贡的奇珍琉璃盏。

所以那个番邦美人琉璃盏,实际上算是御赐珍品。从那以后,他们左氏把它作为传家之宝世代珍藏,平时偶尔拿出来独自欣赏一番,哪敢财宝外露、招惹祸端……

我们听邢四海如此一说,看他也不像吹牛瞎扯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严肃认真、愤恨惭愧之色,也就相信他所说的——毕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能因为自己没见过、没听过就否定它的存在。况且那邢四海也没有必要以此来欺骗我们。

只是,那枚珍藏的传家之物,最多偶尔独自拿出来欣赏把玩,又不示以众人,怎么会突然丢失呢?

而且他隐名埋姓在此多年,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祖上根底,更不会知道他藏有如此异宝啊?

更何况他所独居的这个四面环水的荒岛之上,周围并无其他邻居,又有看家烈狗守护,怎么可能会丢掉呢?

“对了,还没有请教几位军爷,小民的那个姐姐,她现在还好吗?她在哪里啊?”邢四海暂且收起伤感,问我们说。

“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又不是兵痞匪军的,称什么军爷啊,”刘老大说,“还是我们称呼你为邢大哥,你叫我们兄弟合适些!”

“那,那好,邢某就托大叫你们为兄弟吧,”邢四海略一迟疑,马上改口称刘老大为兄弟,“我说这位兄弟,邢某的姐姐当真还在人世么?有何凭证呢?”

原来这个邢四海,看似粗人一个,却是颇有心计,想他既然能够隐名埋姓多年而邻人不知,应该算是深藏不露之人。他自然不会因为我们识破了他的身世来历,就凭空相信我们,毕竟他与那个姐姐早已失散了多少年。

但要让我们拿出什么信物,我们却是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与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竟然还是一奶同胞的姐弟,而是通过老酒鬼所知,当然并没有他们之间的信物。

“邢大哥,我想说的是,你见了你那失散多年的姐姐,你怎么能够让她确信,你就是她的亲兄弟呢?”小李兄弟以攻为守,把问题又抛给了邢四海。

“这个肯定没有问题!”邢四海说,“当年我们在左府分开之时,母亲曾把一块玉佩断为数截,我们兄弟姐妹们人手一块,以防将来失散后,可以以此吻合认亲!”

说罢,邢四海就从脖子上取下一块残玉,对我们说:“喏,就是这样的东西!”

看看邢四海手中的那块无瑕断玉,我们知道他所说不假,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应付我们而准备的。

只是我们哪里会有哪种信物?

“呵呵,我说邢大哥啊,你这块认亲信物,会不会随随便便地交给别人?”刘老大说。

“那不行!这东西虽是断玉一块,对我邢某来讲却是远超万金!万一丢了就让后世之人再也没办法认祖归宗,绝对不可能暂借他人的!”邢四海毫不迟疑地说。

“那就对了嘛!你那姐姐亦是如此,怎肯将这等宝贵东西交给我们?”刘老大说,“而且你们姐弟见面以后,将此信物一对,不就是真假自知嘛!”

“是啊是啊,我们几个绝对没有骗你的必要!”大傻兄弟竹筒倒豆子般直来直去,“我们之所以前来找你,让你们姐弟团圆相认,只是为了让你姐来帮我们一个忙而已!”

“让我姐来帮你们的忙?”邢四海惊疑地说,“我姐姐她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她又能够帮你们做些什么呢?更何况你们又是政府国军,有刀有枪、兵强马壮的!”

见事已至此,反正早晚也要让他们姐弟知道我们的用意,如果有邢四海从中帮我们美言两句,老怪物断无拒绝之理。所以说此事晚说不如早说,刘老大干脆就将其中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作了一番说明。

一听说他的姐姐至今仍未成家而是孑然一人,并且误入巫门、独居荒山野洞,邢四海避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痛伤感、热泪盈眶。

我们也是嘘唏不已,感叹着人生无常、造化弄人。他们原本是将门之后、家世显赫,本应当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和锦绣灿烂的前程,却被人间的一场沧桑巨变,弄得家破人亡。幸免于难的他们姐弟二人,一个独居荒山野洞步入岐途,一个打渔逮虾糊口渡日……

伤感良久,邢四海非常为难地说:“我们姐弟二人分散多少年,如今得知姐姐音信,邢某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去拜见姐姐!只是命运捉弄,近来恰逢失去了祖传之物,真是没有面目前去相认呐!”

“邢大哥,你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是被人偷去的吗?”霍排长问道。

“诶,这个地方四面环水,又有烈犬看家,怎么可能会被什么小偷得手哇!”邢四海摇头叹气。

“那么,是不是被什么人抢夺而去呀?”霍排长追问道。

“当然不是,邢某独居这个荒岛,就是为了避免异物外露招来祸秧,又从来没给外人看过,哪能有人知道而抢夺啊!”邢四海说,“再者,那枚祖传之物,邢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宝贵,要是有人抢夺,邢某是人在物在,绝对会拼死也要守住它的!”

“那就怪了,既不是被人偷去,也不是被人抢去,而且邢大哥把它看得如同命重,自然也不会拿它卖掉换钱,难道是它成精了、不翼而飞么?”霍排长表示不解。

“咳,它当然不会不翼而飞,而邢某宁愿饿死也绝对不会拿它卖钱!”邢四海似有难言之隐地说,“说起来还真是一言难尽呐!”

“我知道了,是不是被这盘龙荡里的什么精怪邪物给弄走了?”狗蛋兄弟信口开河、胡乱猜测。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位兄弟你有未卜先知之术吗?”邢四海惊奇而急切地说,“麻烦兄弟你给我算算,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精怪妖邪?怎么才能够给我把那琉璃盏给弄回来啊?”

“哈哈,我只是瞎猜而已,哪里会什么未卜先知之术?”狗蛋笑道,“因为按邢大哥所说,非偷非抢非卖掉的,它又不会长翅膀飞跑,不是神鬼摄走还有什么?”

“邢大哥的意思是,那个番邦美人琉璃盏,还当真是被精怪邪物给弄走的啊?”刘老大颇感惊疑地说,“再说你们这盘龙荡里,会有什么厉害的精怪之物,无非是些大鱼巨鳖、水蛇王八而已,那些东西就算是成精成怪,想来也不会要你邢大哥的番邦美人琉璃盏啊!”

“诶,说起来真是让人悔断肠子、一言难尽!”邢四海连连摇头、深感自责。

“邢大哥,既然你知道是精怪妖邪一类的东西弄走的,怎么会不知道它是个什么精怪呢?何不请高人前来瞧瞧,争取给它索还回来啊?”霍排长说。

“说起来真是惭愧,那东西还算是曾经有恩于邢某的!”邢四海表情复杂地说,“只不过它当时到底是真发善心,还是故意算计于我,现在邢某也没有搞清楚!”

“来,再抽支烟提提精神,邢大哥!”刘老大又递打一排子洋烟,对邢四海说,“邢大哥不妨给我们讲讲,说不定我们还能够帮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嗯,好啊,权当是散散心、出出气,邢某就自曝家丑啦!”邢四海接上洋烟,又抽了两口,给我们讲了起来:

邢某为了安身立命,不能断了一脉香火,故而隐名埋姓在这盘龙荡,以打渔捕虾来养家糊口、勉强渡日。

但作为世代将门之后,邢某内心自然是块垒沟壑、实在难平。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乾坤已换、非人力可以扭转。

所以邢某在平常打渔之时,想起祖上的辉煌荣耀,再看看自己的落魄穷困,避免不了长吁短叹、感慨一番。

时间长了,也有可能胸中的不平怨恨之气,被这盘龙荡里的什么精怪之物听到或感知到了,所以就开始有些奇怪的经历。

去年秋天鱼肥季节,我就和儿子各驾一条渔船,抓紧时间再打一季儿,就能攒些钱给儿子娶房媳妇,晚上也就呆在船上过夜,并不回家休息。

一天晚上,我打渔一天较为劳累,就坐在船头望着一轮圆月,想到我本是望族名门之后,如今月圆人不圆,不知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们现在落脚何处、过得怎样,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能够手足重逢……

当时是越想越伤感,加再顾影自怜,想到自己现在竟然为了儿子的婚事,扣襟见肘、穷困潦倒,不由得黯然泪下、叹息不已。

正在邢某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命运多舛的时候,突然有一条窄窄的小船悄无声息、波澜不惊地向我划来。

那条小船靠近我的渔船之后,我看到一位五短三粗的中年汉子站在船头,笑呵呵地与我打招呼,说是今晚夜色不错,不可空对明月啊……

然后那人就抱了一些什么东西,跳到我的船头。

人还未至,我就闻到一股酒香直钻鼻孔,诱得我肚里的馋虫早已蠢蠢欲动。仔细一看,原来那人抱了一个酒坛,提了几样时令小菜,笑眯眯地告诉我说,人生苦短,哭也是过、笑也是过,老兄何必唉声叹气、虚度光阴呢?

古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更何况你我同为这盘龙荡的打渔人,今晚明月高挂,何不开怀畅饮、乐享人生?

月光之下,只见那个汉子眉稀眼圆、塌鼻阔嘴,五短身材、腰腹鼓鼓,把所抱的东西放在船头告诉我说,他也是这盘龙荡的渔民,刚才因为听到我的叹息,这才前来相会,如果兄台不弃,我们二人就在这船头畅饮闲聊,如何?

我邢某虽然交游不广,但这盘龙荡的打渔人,纵使叫不上来姓名,至少有个脸熟。而那位矮胖的汉子,我却是从未见过。所以虽然酒香诱人,我也必须先问清楚情况,再说饮酒畅谈之事。

于是邢某就直言相问,说是兄台十分眼生,我俩以前应该没有见面吧?

那汉子就笑道,他是初来盘龙荡打渔的,刚来这儿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这不是与兄台认识一下,以后好有个照应不是?

既然人家有意认识结交,我邢某当然表示欢迎。于是我们两个就坐在船头且饮且谈。

那个汉子自称姓方,因为比我年轻,故称我为兄,自称为弟。

酒至半酣之际,那人告诉我说,其实人生在世,快活一天是一天,否则真的等到了无常有请的时候,那就说什么都晚了。兄台仪表不凡,何故长吁短叹的呢?若有什么不平之事,不妨说与兄弟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兄台一把呢!

#5#我当然明白生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不敢把自家根底和盘托出,只把眼前想为儿子娶亲而差钱的窘迫情况说了一番。

#1#没想到那人听了以后是哈哈大笑,说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为一些身外之物伤感叹息?如果真的急需用钱,倒是愿意借给我一些使用……

#7#素昧平生、初次相见,我当然不好意思受人以财,所以就婉言谢绝了。

#z#那汉子低头思忖片刻,对我说,看来兄台重情义、爱面子,心肠不错!如果真的不想欠人钱财人情的话,他倒是有一条财路指点给我。

#小#听了他的话,我真担心他是来诱我坑蒙拐骗、落草为寇的。因为虽然邢某十分落魄,但也不愿自辱祖上,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说#没有想到那人告诉我说,其实近来鱼虾丰收、颇不值钱,不如打些能够卖上价钱的王八,倒是可以换些银钱、解决眼前所需。

#网#我邢某打渔多年,当然知道物以稀为贵、鱼多不值钱的道理。而那些能够大补元气的王八之类的东西,官宦富商有钱人,一个个趋之若鹜、不吝金钱。

只是那种东西,并不好逮。毕竟这盘龙荡烟波浩渺、水位极深。那种值钱的王八多在水底,除了钩钓,并不好逮。

见我面露难色,那个汉子拍着胸脯告诉我,他虽然打渔不久,但以前就是以摸王八换钱为生,颇懂那圆物的习性。只要我按照他指点的位置下水捕捉,百分之百能够让我满载而归。

当时我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权当他是酒后吹牛而已。

那晚尽兴告辞之时,他告诉我说,明晚就在这个老地方,他领我前去逮上一些大王八……

二人作别以后,我见他驾着那叶小船刚行不远,突然从水面上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也没有见翻船落水的浪花,更未听到水响与惊叫之声,我顿感酒醒一半,知道自己今晚遇到的这个方姓兄弟,绝非等闲渔民,而极有可能就是这盘龙荡的什么精怪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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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5: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五章】虐杀(8)

那晚与方老弟一番畅饮,他让我次日晚上仍在原地等他,说是按他指点的位置与方法,能够保证让我逮到一些大王八,用来换钱为儿子筹办婚事。

或许是当时由于喝多酒水的缘故,那汉子与我告辞以后,驾小船行不多远,就一下子连人带船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当时我一下子酒醒大半,知道今晚遇到的这个陌生汉子,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新来盘龙荡的打渔人,而极有可能是这盘龙荡中的精怪之物。

虽然他并非人类,但与我畅谈良久、并无恶意。想来我邢四海穷人一个、贱命一条的,他对我应该也是没有什么不轨之心、祸害之意——要是它想谋害我的话,今晚就可现身吞噬,又何必带来美酒佳肴、浪费时间?

思来想去,我认为他有可能是这水底有些道行的精怪之物,或许久呆水底感到无聊,就化作中年汉子与我闲聊一通;或者感知我的叹息之声,特来指点出路、帮我渡过难关;或者是想以助人积德、修成正果;或者是……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对我并无恶意,而是帮我指点迷津,让我打些值钱的水中之物,以解除邢某困境的话,对我来讲就是好事。

而且他如果真是水底精怪的话,他所说的能够让我逮到一些大王八卖钱,倒是真有那个可能,因为他自是真有那个本事。

常言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我祖上全是凭着刀枪博得功名利禄,过的也是刀口舐血的生活。如今我已经穷困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胆小怕事、畏缩不前呢?

所以我沉思良久,决定明晚斗胆试上一试,就在原地等他,权当是碰碰运气嘛。

次日晚上,我就在原来那个地方等候着他。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将盘龙荡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方圆数里却是并没有什么渔船扁舟,我开始怀疑昨晚那个方老弟,他到底还会不会出现。

等了好久不见人影船踪,我四下张望得脖子发酸,也就不再举目四望,坐在船头休息片刻,准备再过一会儿功夫,他方老弟仍然不来的话,我就驾船离开。

邢某坐在船头休息没有多久,一叶小船就像从水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很快就来到我的船后——那个时候,我心里就更加坚信昨天的想法:这个方老弟,绝非正常渔夫凡人!

方兄弟见我守时守信,显得十分高兴。仍是一付笑呵呵的样子,非常开心地和我打招呼。

我邀请他和邢某一块各驾一条船前往,方老弟却说什么船多动静大,若是惊跑了那些大王八,那就不好了。

所以他连忙跳到我的船上,催促我向前开船。

当时明月高悬、夜色甚明。因为惦记他所说的那些大王八,我也算是财迷心窍,于是就豁出去了,驾船按他指点的方向,一直朝着盘龙荡偏远处深水区划去。

盘龙荡的深水区,水路复杂、大鱼较多,再加上中间有数个出水较高的荒岛,故而与其有关的风言风语也是离奇古怪、五花八门。

俗话说得好,山高必有怪、水深必有精。想那片水路复杂的深水区,自然避免不了会有一些没有吞钩进网的水族之物。斗转星移、年深日久,日益巨大、成了气候。

以前曾听人讲过,说是有人大白天在这片盘龙荡深水区,看到突然从前面水下伸出来数个磨盘大小的鱼头,怒目圆睁、口出人言,高声叫喊道:“呔,兀那打渔的汉子→文•冇•人•冇•书•冇•屋←,趁早掉头回去,否则让尔等水下安家、不得上岸……”

吓得一帮打渔人胆战心惊,赶快逃命似地掉过船头,拼命划水而回,再也不敢到那盘龙荡深水区打渔!

也听人讲过,说是在晚上靠近这盘龙荡深水区时,竟然看到水面上出现一座舞台,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是莺歌燕舞、人影晃动;模模糊糊听到鼓掌叫好、丝竹声声……

更为离奇的是,听一些老渔夫所讲,这盘龙荡深水区,有时候能在无风无浪的月圆之夜,看到水面上甲兵陈列、持戟而立,波平如镜的水面上,仿佛成了皇宫禁地一样……

所以说,我们这久在盘龙荡的打渔人,一般对那片深水区颇为忌惮,不愿意去那个地方打渔捕虾——虽然那个地方水深鱼大!

故而看那方老弟一个劲儿地让我划船朝向偏远深水区,我心里也就开始慢慢的吊了起来,只怕在那片声名狼藉的深水区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怪事怪物!更何况与我同船而行的那个方老弟,他可并不是什么等闲渔夫呢!

当时,偌大一片盘龙荡,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空荡荡的水面上只有我邢某的一条渔船,而船上还有一位并非人类的方老弟,在一个劲儿地催促我向前划水。要说是不害怕、不后悔,那真它娘的是胡扯淡!

都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真正的到了危险随都有可能突然而降的时候,人呐,才会意识到平平安安地活着,就是幸福!

虽然那个时间邢某颇为后悔,只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要是当时我突然掉头回去,又怕那位方老弟立即撕破脸皮、面露狰狞,而周围连个救命的同行也没有,反到死得更快些!

故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划船,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佛祖观音、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紫微星君,你们千万要保佑弟子平安无事啊,回头弟子一定给您烧高香、行大礼……

或许是我紧张的动作让方老弟给察觉了,他非常和气地笑着安慰我说,兄台啊,其实这一片很不错的,只要你听我的,兄弟保证你顺顺利利地逮到一些大王八,然后满载而归!

他娘的!还满载而归呢,当时邢某哪里还会有心想着逮王八的事,只要自己不被人家瓮中捉鳖丢了小命,那就谢天谢地了!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当我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时候,方老弟压低嗓门儿告诉我说,老兄,小心慢划,别弄出响声,就把船靠近这座小岛岸边就行了。

我依言轻撑长篙,慢慢把船靠了过去,来了一座荒岛边上。

方老弟指着岸上小声说,邢老兄,你瞧瞧,这么大的王八,可能换得一些银钱,解决兄台的燃眉之急么?

当时邢某只顾为自身的安危紧张担心呢,哪里有瞧岛上的情况?经他一提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我的天哪!

原来,在那座蛮大的荒岛之上,在没有芦苇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王八排成了一大片,个个都有脸盆那样大小!

只见那些王八,一个个将脑袋伸出壳外,聚精会神地望着一轮明月,竟然好像没有看到我们到来那样一动不动!

听说过老蚌吐珠,看到过王八晒背,可我打渔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八望月呢!

而且那些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大王八,它们一个个竟然像修士一般沉寂无声,难道是在修炼么?

如果那些大如脸盆的王八,真的是在吸收天地精华,肯定是些灵性之物。那么,如果我冒然上岸去逮,它们会不会口出人言,或者是凶相毕露呢?

那个时候,我心里十分犹豫不决,开始怀疑方老弟昨晚之所以没有加害于我,难道它是想要让我喂这些大王八吗?

我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而且认为眼前的那个眉稀眼圆、塌鼻阔嘴,五短身材、腰腹鼓鼓,而自称姓方的汉子,说不定就是一只千年王八精!

眼看我迟迟不愿动手去捉王八,方老弟就告诉我说,放心吧、邢老兄,那些大王八,全是在水底呆的久了,感到腻味烦躁,于是就在月圆之夜,爬到这没有人烟的荒岛上透透气、见见光。老兄尽管放心去捉,绝无差错!

并且催促道,快点去啊邢老兄,孩子成家的钱不就在那儿放着嘛,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是如此优柔寡断,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啦……

一听他提到小孩成家的事,原本有些怯意的我顿感浑身有力——孩子真的不小了,再不给他娶个媳妇,万一错过的年龄,那就太对不住他了。

俗话说人是英雄钱是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给孩子成家光那聘金和完婚的花销,就让我捉襟见肘、极为头疼!

如果今晚逮上一些大王八,还真是将那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所以经他这样一提醒,我立即从船上跳到岛边,猛地抱起一只脸盆大小的王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它扔到了我船上再说。

直到那个时候,成片的大王八才好像如梦方醒一般,慌慌张张四下逃窜,纷纷爬到水边,扑扑通通的栽到水里!

对我来说,逮一个也是逮、捉一对也是捉,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顾不上那些大王八是不是真有灵性,于是就非常麻利地逮了起来……

那些王八虽然四下逃窜,怎奈我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功夫就逮到了几十个大家伙,把它们摞到了船里,由方老弟给我看着。

然后我才洗下手跳到船上,看着船里乱爬乱动的几十只大王八,心里面的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看来我邢某之前的想法还是太过谨慎了,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方老弟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如果没有那个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方姓兄弟如此指点,我邢四海怎么可能会一次逮到那么多的王八,而且一只只都有脸盆那么大?

所以我心里非常自责,对方老弟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的话!

方老弟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让我不必见外客气,这些小事儿,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看到我逮了那么几十个能卖很多钱的大王八,那个方老弟却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自己并没有下船去逮,这让我好生奇怪:都是这盘龙荡的逮鱼人,都知道物以稀为贵、鱼多不值钱的道理,他为何没有和我一块去逮上一些呢?更何况这个地方还是他给我指点的?

虽然心里明白方老弟可能是这盘龙荡的什么水族精怪,却实在是忍不住开口相问,说方老弟你怎么没下去一块逮上来点儿呢?这么大的家伙可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方老弟笑着告诉我,以前他就是靠逮大王八赚了不少钱,现在已经家底甚丰,不为柴米油盐犯愁了,今晚是专门指点我解决燃眉之急,故而没有分上一杯羹……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非常平静,好像真的是看淡身外之物一般,但我邢四海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三岁小孩,自然知道他这纯是撒谎应付——世人对钱,如饥似渴永不知足,那些富甲一方的士绅官宦,还贪心不足地拼命为钱而忙,他方老弟如果真是一介渔夫而已,难道会嫌钱多咬手吗?更何况他也自称是不愁柴米油盐的水平!

只是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不管他方老弟究竟是渔夫凡人、还是水族精怪,人家一片好心的指点于我,让我解决了燃眉之急,我对他自是感激不尽!

后来临分别之时,我告诉方老弟说,明天我就去上岸把这些大王八卖掉换钱,顺便买上两坛上等好酒和一些下酒之菜,请他到寒舍一聚。

方老弟却告诉我说,他平生只愿扶危济困,却不想打扰朋友家人。如果邢兄真的有意,不妨自己驾船就在老地方,我们二人把杯对月、且饮且谈。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连忙表示,明晚一定带来陈酒好菜,我们二人一醉方休——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劳累了大半夜,我仍然感到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头儿。一口气把船划到家里,大呼小叫地让家人来看。

全家人被我惊醒以后,以为我又打到了不少大鱼,于是提灯前来帮忙。等到他们在灯光之下看清船上的那么多大王八时,一个个全是又惊又喜,纷纷说是财运来了、鸿运当头……

正当我准备和家人一块把那些脸盆大小的王八,用张大网罩在船上,明天一早就划到岸边换钱的时候,孩子他娘却非常冷静地问我,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一下子会逮到这么多、这么大的圆物?

我知道孩子他娘心眼很细,哄她不过,于是就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向家人说了一番,并且再三强调,人家方兄弟就是为了积德行善、帮我解决燃眉之急的。

但是,任凭我怎么说,孩子他娘就是不肯认同我的看法。她固执地认为,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福从天降,有的只是飞来横祸,更何况那个姓方的汉子,极有可能并非我们渔夫凡人?他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大发善心呢?

虽然我一再给她讲,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个姓方的是水族精怪,也许是人家想要扶危济困、修成正果呢,况且他又没有向我提什么条件和要求……

后来孩子他娘告诉我说,这些王八的来历十分古怪,就算是些正常的水中之物,我们也坚决不能要他的;如若将来他连本带利的向我们追讨,恐怕我们只有以命相抵了。或者是像鱼饵那样,看着是饵,里面是钩,爱贪便宜的,最后往往会吃大亏!

经过孩子他娘苦口婆心的一番相劝,虽然我心里面十分不舍,最后还是按她所说的,把那几十个大王八全部放生了!

纵然邢某并未接受方老弟指点的意外之财,但人家的一片好心总要感谢一番的,更何况我早有言在先,说是准备买两坛好酒与他畅饮呢。

所以第二天,我仍旧划船到岸,买好了酒和菜,到了晚上如约而至,在老地方等待方老弟。

到了人定时分,那位方老弟又是悄无声息地在我船后出现。他再次跳到我的船上,与我在船头并肩而坐,笑眯眯地问我说,昨晚逮的那些大王八,卖的钱应该能够顾得住眼前急需了吧?

看来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将那些王八偷偷放生了呢!但为了不拂逆人家的一片好心,于是我就撒谎说,昨晚只顾高兴呢,结果上岸休息时忘记用网罩住那些东西,等到天明准备去卖时才发现,一夜之间他们全部跑光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位方老弟就连连叹气,说是真是可惜、真是可惜呀,煮熟的鸭子愣是飞走了!你那孩子婚事所需要的钱,硬是眼睁睁地变成了空!

听他一说孩子的婚事,我心里一紧,真是有些后悔听孩子他娘的话了,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那笔钱给孩子娶房媳妇应当是绰绰有余。

我们二人喝了几碗酒以后,我就试探着问他说,方老弟啊,你看,能不能改天再去那个地方一趟,到时我一定小心谨慎,决不让它们跑掉了?

方老弟摇了摇头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上次已经惊动了那些圆物,再也不容易被我们逮到了!

我心里极为失望与后悔,怪不得老一辈儿人所说,女人当家、房倒屋塌,看来娘们儿的话,还真是不能全信!

或许是方老弟看我非常失望吧,他转而对我说,邢兄不必放在心上,除了那些王八之外,这盘龙荡里值钱的东西多的很呢。兄弟我还有一条财路,能解决邢兄的财帛之事……

【第三百三十六章】虐杀(9)

俗话说,女人当家、房倒屋塌。这话虽然有些偏颇,但对邢某来说,却是正中要害!

如果不是孩子他娘昨天晚上从中打绊,说不定那几十只大王八早已换成了厚厚的一叠票子,就能够给孩子娶房媳妇了。

当时听了她的话,我们就把那些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王八全部放生;而且方老弟又说惊动了王八之后,再也不容易逮到它们,这让我心里面更加懊恼不已……

所以一听方老弟说,他还另有财路,可以帮我解决燃眉之急,我心里面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否则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徒增后悔烦躁而已。而且这次就算孩子他娘把天上的月亮说成方的,我再也不会听她的了。

我连忙问方老弟说,这盘龙荡里,除了那些值钱的大王八,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够卖个好价钱?而且还得是无主之物——值钱的东西再多,邢某也不能去偷去抢啊,所以说必须是无主之物!

方老弟哈哈笑道,那些大王八是值一些银钱的,只是就算你逮的几十只加到一块,还不如方某今晚让邢兄动手一次呢!

听了他的话,我更是惊骇不已。因为作为打渔人,我们心里都是有杆秤的,那几十只个个像脸盆那么大的王八,绝对不只是一些小钱;而方老弟竟然说什么,今晚他指的另外一条财路,只需我动手一次,就能比那几十只圆物还要值钱。

我暗暗思忖着,想这方圆几十里的盘龙荡之内,能有什么东西那样值钱宝贵?

难道这盘龙荡下面真有龙宫不成?难道方老弟的意思是,让我到水下龙宫盗宝吗?

见我面露惊疑、似有不信之色,方老弟十分淡然地说,邢兄啊,我们两个虽然结识较晚、来往不多,但这几天来,方某可曾胡吹乱侃,欺骗过邢兄没有?

这个倒是没有!第一次他说能够让我逮到一些大王八,虽然显得十分离谱,但事实证明,人家确实真有那个本事,而且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所以我急忙说,方老弟守时守信,绝对让人信服。只是邢某眼界小、见识短,真的想不通这盘龙荡里,还能有什么东西,比那一片大王八值钱!

方老弟见我表示相信于他,也就笑逐颜开地告诉我说,其实别看盘龙荡这片水泊之地,这下面还真有许许多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呢!只是一般人没有那个慧眼本领而已。而他自己,则是闯荡多年,还算学了一些皮毛……

我当然相信他有那个本事。只是我仍然追问他说,今晚要逮的是什么东西?

方老弟告诉我说,既然王八那种活物邢兄照看不好,今晚就让你取来一件不会动的死物吧!

不会动的死物?那它还会值钱么?都说是宁吃鲜桃一个、不吃烂桃一筐,如果不是鲜活的东西,就算再大再好,也是卖不上价钱的!

方老弟说,大珍珠那种东西,虽然不是鲜活的,但能卖不上好价钱吗?

大珍珠?那当然值钱了!只是那种东西,我邢某又不是干那行当的,恐怕不容易弄到手吧?

方老弟不再和我继续讨论,而是催促我赶快划船。我自然是不敢怠慢,按照他指的方向,仍然朝盘龙荡深水区划去。

我一边向前划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珍珠那种东西,要讲究大小、形状和成色的,如果个体不大、形状不好,别说一捧,就算是一盆,也是值不了多少钱的。

因为这盘龙荡也有专门的采珠人,他们终年辛苦忙碌,绝大多数也只是温饱而已。像那种采得巨珠而一夜暴富的,确实是少之又少,只是听人耳闻,并未亲眼所见。

听采珠人讲,那种养育巨珠的老蚌,多数深藏水底,而且随着年头的增长,老蚌也是非常有灵性的,深谙人性人心——若是被人发现了,除了腹中珍宝之外,极有可能性命难存。

所以那些老蚌们常年深居水底淤泥之中,一般极难发现。被采珠人找到的蚌类,绝大多数个体不大、冥顽不灵,所以才被人容易捉到的。

那些不大的蚌类,其蚌壳中的珍珠,自然也是个体太小、成色不足,而且在形状上很难达到珠圆玉润的标准。

而那些非常值钱、甚至是价值连城的珍珠,除了个体要大之外,形状还要极圆,光泽更需柔和明亮……

只是那种大珠,就算是专门采珠之人,亦是极难找到,更何况我邢某对其是一窍不通呢……

很快我们就再次进入了盘龙荡的深水区。由于昨晚我们前来并没有遇到传说中吓人的东西,所以这次我较为放心胆大。

在靠近一座不大的小岛边时,方老弟就让我停船靠岸。然后指着船边一侧说,就在这下面不是很深的地方,藏匿着一只磨盘大小的珍珠蚌,虽然它腹内巨珠甚多,但邢兄不可贪心,只取一枚即可。

潜水对我来讲,当然是小菜一碟。只是这半夜时分,水下肯定是漆黑一团;就算我摸到了那只老蚌,也是无法让它开口啊!

方老弟率先跳到了岛边的岸上,顺手摸了一块石头递给我,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到我手里告诉我说,这数层不透明的油纸黑布之中,是一枚能够发光的东西。

你拿着它和这块石头,顺着我指的位置潜到水底,自然会摸到一个磨盘大小而比较光滑的圆东西。到时你再拆开包裹,取出明珠对准它照,很快它就会张开大嘴,你要迅速用石头卡住它,别让它闭合,然后尽快从中拿出一枚珍珠,赶快上来!

至于那块石头,你就不用管了,它后来自己会吐掉的,切记不可贪心,只取一枚即可!

因为昨晚逮王八的经历在前,所以我对他的话是深信不疑。于是我脱去衣衫,拿着一块石头和那个东西,顺着他指的方位深潜下去。

虽然水底漆黑一团、比较冰冷,但我心里却是热腾腾的一阵狂喜。因为到底之后,我果然摸到了一块磨盘大小的圆东西!

于是我很快解开层层包裹,里面赫然出现一枚闪闪发亮的明珠,把水底照得亮晶晶的。

邢某右手举着那枚明珠,左手拿着石块等待。也许是那枚明珠真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很快老蚌就张开了它那厚厚的蚌壳!

蚌壳张开的同时,我就看到眼前一片珠光闪闪,原来那老蚌腹中,有很多珍珠嵌在蚌肉之中,在明珠照射之下,泛起点点光华……

我不敢迟疑,左手立即拿着那块石头撑在了蚌壳的边缘,防止他突然合口,把我的右手给夹在里面。

然后我急伸右手,从那软软滑滑的蚌肉中扣出一枚珍珠,赶快转身向上游去!

到了岸上,我顾不得擦去身上的水,先看看摸到的那枚珍珠如何。

方老弟连忙给我要走了他那枚明珠,然后又取出东西层层包好,装入怀中之后,这才和我一块观察那枚从老蚌内取出来的珍珠。

月光之下,我手里的那枚珍珠,足足有鸽蛋大小,而且非常圆润光滑,虽然暂未清洗干净,但我们两个都非常清楚,它绝对是一枚非常罕见的巨珠!

方老弟笑问道,邢老兄,这枚珠子换成钱,应该能够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了吧?

我频频点头,道谢连连!

那天晚上分别之时,当我再次邀请他明晚畅饮的时候,他却说近来有事,必须上岸处理,也就暂时无法相聚,只是我们有缘,以后肯定还会聚首……

不用说,邢某用那枚大珍珠换来的钱,除了给小孩娶房媳妇之外,还是颇有剩余!

只是后来一连月余,我都到那个老地方等他,想要表示一下感谢之意,却是一直并未见到他。这点儿让邢某很是不安!

……

听邢四海讲到这里,我们几个都是感到非常奇怪。

“邢大哥,要是按你说的这种情况,那位姓方的汉子,人家可真是一片好心,帮了你的大忙,算是在你面前甚是有恩哪!”刘老大说。

“是啊,从那以后邢某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于他,至少说上一些感谢话,让自己心里面好受些!只是后来大半年的时间里,邢某一直找不到他!”邢四海说,“要不是前一段时间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的事儿,邢某还真的一直视他为恩人的!”

“哦,我猜肯定是那家伙故意设好了圈套,事先取得了邢大哥的信任以后,在你家喝酒聊天,借机偷走了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霍排长说。

“诶,其实那个姓方的,从头到尾就没有到寒舍喝过一碗水,更不要说上来喝酒聊天啦!”邢四海垂头丧气地说。

“那就奇怪了!如此说来人家一直是施恩不求报,连碗酒水都没有喝你家的,哪点儿还对不起你,邢大哥怎么还会将失去番邦美人琉璃盏的事儿,扯到人家身上?”小李兄弟说,“捉奸捉双、捉贼见赃,这种事儿可不能光凭猜测啊!”

“邢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绝对不是胡乱猜测的!”邢四海说,“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就是经他姓方的手而失去的!”

“这?这也太离奇了吧?”霍排长说,“这样吧,我看还是请邢大哥给我们讲讲具体丢失番邦美人琉璃盏的经过,也避免我们摸不着头脑。”

“那好吧!”邢四海抓了抓头发,这才讲道:

自从卖了那枚大珍珠,换来的钱给儿子娶了房媳妇,剩余的钱又造了一只新渔船,再买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间长了,也就所剩无几。

而当我将钱花完以后,噩梦才算是正式开始。刚开始是我老是梦到一些鬼怪之物,向我索还那枚大珍珠,如果我不能归还于它,就要用我们全家的命来抵换。

后来邢某全家都开始受到惊扰,全是一些鬼怪在向我们索要那枚大珍珠,而且将我一顿暴打,醒来后还感到身上疼痛不已呢!

另外,在邢某父子出去打渔的时候,同样会遇到各种怪事。明明盘龙荡无风无浪的,我们的渔船硬是上下摇摆、左右颠簸得十分厉害,有时候竟然船下像有什么东西在托着一般,一个劲儿地直往深水区划去。

那个时候我才算后悔没有听孩子他娘的苦苦相劝,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上掉馅饼这回事,看着是个便宜,实际上是个大亏!

要说是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我一个人来承担还好,哪怕是以命相抵,邢某也是在所不惜,毕竟是自己确实没钱赎回那颗大珍珠还给它——更何况就算有钱,又不知那买珠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样没有办法完璧归赵!

要说是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牵连全家受害,邢某当然是心有不甘。后来找了几个半仙高人来看,他们都说是宿怨孽债,除了清债以外,还真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眼看那些鬼怪催促得越来越急,邢某我是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纵然是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

正当我悔不当初、五内如焚的时候,我却正好碰到了那个姓方的汉子。

我连忙向其求助,请他帮我想想办法,能让我躲过这一关再说。

那个方姓汉子听了我的话,也是一下子也是愣在了那里,说是自己原本一片好心,没有想到竟然带来这等祸害。而且告诉我说,那些水底的鬼怪精灵,一向是心狠手辣,如果不能满足它们的要求的话,看来邢某全家真有可能会葬身水底!

当时我还以为姓方的汉子正是考虑不周,原本想帮我,却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后来那厮问我说,我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要不给它换一下?保个全家平安无事,也就算了。

我就如实告诉他说,邢某一介渔夫,要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能为儿子的成家之事发愁么!

姓方的汉子提醒我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更何况如果不能清还此账,那些鬼怪可是要以全家人的性命相抵啊——邢兄你家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祖传之物,要是有的话,还不如还它算了!

他这样一说,我猛然想起来了。邢某家里是有一件值钱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那就是祖上历代相传的一枚番邦美人琉璃盏!

只是,番邦美人琉璃盏比邢某的命还重要百倍,我怎肯用那种东西去抵债啊。

如果那些鬼怪愿意让邢某以命相抵的话,邢某宁愿身死,也绝对不愿意失去那枚祖传的番邦美人琉璃盏。

可是它们却是以邢某全家的性命来要挟于我,除了邢某夫妇二人之外,还有儿子、女儿,以及那位过门不久、非常贤惠孝顺的儿媳妇……

经过再三考虑、内心煎熬,我还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虽然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是传家之物,可是,如果我们全家人连命能没有了,还能传给何人?

所以邢某虽然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屈服于它。把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捧给了姓方的汉子,让他以此抵债,保我全家平安无事吧!

说来还真是奇怪,自从我将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交给姓方的汉子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怪还真的没有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几个全是听明白了!

原来那个眉稀眼圆、塌鼻阔嘴,五短身材、腰腹鼓鼓的方姓汉子,从头到尾都是在欲擒故纵,编好了一个诱人的陷阱,在等待邢四海跳进去。

可惜邢四海只顾眼前、不管以后,饮鸩止渴中了它的圈套!

不过,按照邢四海所说的,如果那个姓方汉子真的是水底的精怪之类,而且是看中了邢四海的传家之物,那么它为什么不直接去偷去抢呢?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地绕了一大圈,最后才得到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

而且,既然它有能力恐吓邢四海,以其全家性命相要挟,何不直接逼迫他们交出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呢?

这一点儿真是不符合逻辑,让人无法想通!难道这中间还会是另有隐情吗?

“这样吧,邢大哥,其实这事儿并不算难解决。从来都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而令姐就是巫门高人,若是你们姐弟相见之后,不但亲人久别重逢,而且可以让她出手解决此事,从而使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完璧归赵!”刘老大说。

“对啊,这可算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儿!”霍排长说,“要知道邢大哥只是没有碰到法术高强的奇人而已,要是由令姐出面,一定能将那个姓方的家伙束手就擒、奉宝而还!”

“我姐她,她当真有那个能耐吗?”邢四海慢慢坐直了身体,眼中流露出期望的光芒。

“这个当然!别忘了我们国军刀枪如林、千军万马,还费尽周折地请其出山,帮我们除掉那只鵟雕呢!”小李兄弟说,“如果令姐没有那个法术,我们会这样风尘仆仆、前来求助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虐杀(10)

听了邢四海的事情以后,我们几个顿感此次前行利人利己。只要带邢四海前往寡妇岭与其姐姐相认,不但能够解决我们所遇到的鵟雕逞凶之麻烦,而且还能让邢四海的传家之物完璧而归。

更何况,让他们亲人团聚,对我们来讲本身就是功德一件呢!

经过我们再三劝说,邢四海终于答应和我们一块前往寡妇岭,去和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姐姐相见——毕竟是亲情难舍、血浓于水,就算他弄丢了那块传家之物,其姐姐肯定也不会见怪于他。

至于邢四海的病情么,原本他得的就是心病而已,听说和我们一块前往,不但能够亲人重逢,而且还可以收回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自然是精神一振,马上就能下床行走。

邢四海的儿子用船将我们几个送到盘龙荡的岸边,我们就一块乘马返回山南州,面见郝团长,向他报告了事情处理的进展状况,然后再添一匹快马,几个人望着朱雀城扬鞭纵马、飞奔而去。

我们几个离开朱雀城前往山南州,再到盘龙荡寻求帮助,中间已是过了数天。如今路过朱雀城,我们自然是必须进城向团长报告一下。

好在山南州就是我们的桥头堡,只要山南州无事,朱雀城自然安全。所以近来并无战事,团长也就安排我们,尽管放手帮助郝团长,如有要事自会派人联系我们。

在朱雀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刘老大又在城内雇了一辆马车和我们一块同行,出了东门,向寡妇岭进发——还是刘老大虑事周全,只怕那个老怪物虽然颇有法术,毕竟是年迈体弱、不常出山,万一骑不得快马,能够有辆马车接其前往当然更好。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由于上次那个老妪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让我们束手就擒,所以这次我们到了寡妇岭,再也不敢冒冒失失的胡冲乱闯,只怕一不小心误遭毒手,那就太冤枉了。

几个人荷枪实弹护卫着邢四海,以防他被此山的野狼巨蟒所伤,然后行至半坡,我们就停了下来,让邢四海高声叫喊他姐姐。

邢四海声音颤抖着,大声叫着他姐姐的名字,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只不过喊了数声而已,我们就看到前面的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直愣愣地盯着我们。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寡妇岭的老妪无疑,也就是邢四海的亲姐姐!

那个老妪一步步地向我们走来,两眼根本不带看路的,而是集中在邢四海的脸上,像似在寻找往昔的印象一般。

邢四海虽然思亲心切,却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位衣衫破旧、眼神犀利的老妪,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所以他也同样是紧紧地盯着对方,慢慢地从脖子上解下了那块断玉。

一见那块信物,不苟言笑、阴冷诡异的老妪也是摊开了右手,出现在她手上的,是和邢四海那块断玉非常相似的信物。

不用说,他们姐弟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抱头一阵痛哭,让站在旁边的我们几个,也是感到鼻子酸酸的。

等二人平静下来以后,邢四海这才告诉其姐姐,说正是我们几个从中辛苦联系,这才让他们二人得以骨肉相见等等。

那个老妪自然对我们也是连连道谢,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倨傲冷酷,看来还是亲情能够抚平创伤,让她恢复人性啊!

邢四海这才开口,邀请他姐姐到盘龙荡家中,和他的家人一块居住。

多少年未曾相见,老妪自然也想要见见她兄弟的家人,只是一脸为难地表示,这山高路远的,她腿脚不好,不宜长途跋涉啊。

刘老大连忙表示,下面早已备好马车,老人家只需下山,不需多久,就能到达邢四海的家中。

在回去的路上,刘老大将我们遇到的困扰向老妪作了说明,表示想要麻烦她出手帮助我们。邢四海自然也在旁边美言,说是其姐如果真能帮我们的话,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还是尽量帮助我们……

老妪这次倒是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说是不管它是怪鸟猛禽,还是鬼怪附体,她都能手到擒来。

所以我们这次未回朱雀城,而是一行人直望山南州而去。

到了山南州,郝团长和赵副官非常热情,为邢氏姐弟和我们几个举办了十分丰盛的接风洗尘宴。

那老妪久居山野,对人们的迎来送往、非常客气的那一套,显得十分不习惯。刚刚吃过饭,就表示要立即除掉那只怪鸟。

我们当然是欣然道谢、翘首以待。

她闭目静坐片刻,就告诉我们说,城外正西不足十里,有一片树林,那只鵟雕应该就在那里,只是距离太远,她不能作法控制于怪鸟。

所以让我们几个身穿便衣、只带短枪,和她一同前往。然后由她作法控制住附在鵟雕身上的鬼魂,我们再开枪打它下来……

事不宜迟,郝团长让赵副官和我们一块前往,并且再三吩咐我们,千万不要打死那只怪鸟,最好活捉它回营,血祭被它残害而死的弟兄们。

我们几个受命前往,腰别短枪、身穿便衣,分坐几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向城西进发。

也不知邢四海的姐姐那个老妪到底使的是什么法术,反正我们几个到树林以后,那只鵟雕竟然没有办法展翅飞逃,从而被大傻兄弟一枪击中鸟腿,从树上栽了下来。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那只仍在拼命挣扎的怪鸟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抬着它摞到了马车上,然后得胜回营。

驻守军营内,早已是灯火通明、士兵林立。郝团长见我们凯旋归来,连忙亲自迎接。

几个人从车上把那只鵟雕拉了出来,扔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那只怪鸟仍然目露凶光、甚是吓人。

而且和闫记皮货铺那老汉讲的一模一样,这只怪鸟双眼如血、鲜红发亮,十分震慑人心。从头到尾长达数尺,估计双翼展开,长度就算没有一丈,应该至少也有八尺!

更骇人的是它的那张怪嘴,宽约三指,犹如两片利刃,果然是能够啄人掉肉的凶物!

既便有绳子牢牢捆绑,它仍然对我们怒目而视,嘴里发出威胁似的怪叫,听起来十分刺耳。

刘老大问那老妪,附在这只怪鸟身上的,可是什么鬼魂吗?

老妪非常自信地说,那是当然!虽然老身看不出来那厮的来历,但确定是个淹死鬼无疑,只是这个淹死鬼,怎么对你们国军充满了仇恨呢?

刘老大就告诉她说,听人讲附在怪鸟身上的鬼魂,就是一个来自东洋的小日本,叫做武田玄木,生前是被我们设计淹死的,当然对我们有恨意了……

郝团长请教老妪,问她能不能作法不要让那东洋鬼子的阴魂离开怪鸟,从而好让它血债血偿,拿它出气后再收拾掉它?

老妪表示可以,只是怪鸟一旦断气,灵魂自然也就离体而去,只要我们不让它断气,那个小日本的鬼魂绝对无法离开怪鸟的肉体……

“来呀,你们几个!”郝团长招呼旁边的士兵说,“就是这只怪鸟害死我们弟兄们的,现在本座把它交给你们动手行刑,血祭那几个被它害死的弟兄!只是可以千刀万剐,就是别把它给弄断气儿了!”

“这个好办!兄弟我祖上数代都是行刑手,执行过很多次凌迟重刑,把犯人割了一千多刀,还没让他断气儿呢!”旁边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闪身出来,瓮声瓮气地说,“团座还是让兄弟我亲自操刀吧,别的不敢吹牛,至少三两百刀之内让它断了气儿,兄弟我甘愿受罚!”

“哈哈哈哈!老屠兄弟果然生就的是块刽子手的好料!”郝团长大笑道,“那好吧!本座以前只是听说过凌迟之刑,还未曾亲眼见过!兄弟你就把那祖上所传的绝学拿出来,今天让弟兄们都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对怪鸟执行的凌迟之刑吧!”

“是!团长!”那位姓屠的壮汉啪地一个立整敬礼,“兄弟一定不负团长厚望,一定将那厮至少享受五百多刀,以此告慰被它害死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哈哈哈哈!它娘的!这牛皮可不是吹着玩的,”郝团长高声叫道,“李副官,你前去督阵,务必数清楚老屠到底割了那怪鸟多少刀;赵副官,你也前去督查,看看那怪鸟是否中途断气儿!你们切切牢记,不得有误!”

两位副官立即起身,站到了那只大鸟的旁边。而那个负责行刑的壮汉,原来身上自是带有一把小刀,虽然长不过尺,却是十分逢利,想必是其家传的行刑利器。

我们几个虽然认为,凌迟这种酷刑,惨无人道、令人齿寒。但对付那种侵我国土、杀我百姓的小日本,却是并不为过。

所以我们走近几步,决定好好看看那个小日本神官的凄惨下场!

只见那个行刑的屠壮士,脱掉了外面的军装,裸露着上半身,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捏着那把利刃慢慢向怪鸟走近。

那只鵟雕虽然被绳子连脚带翅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但它好像听懂了我们的话一样,拼命地在地上扑腾着,瞪着一双血红吓人的眼睛,仿佛要吓退行刑手一般。

怎奈那个姓屠的汉子,真他娘的姓得好,不但五大三粗、胆大心雄,而且又有家传绝技在身,只见他上去一脚踩住鵟雕被竖捆的双翅,双手迅雷不及掩耳般捉住它的脖颈,先用一根细绳子扎住了它的嘴巴,避免行刑时他发出惨叫之声。

然后弯下腰来,先从怪鸟的双腿开始,一寸寸地割了下来,而且每割一刀,就扔在李副官的身边……

随着行刑壮汉的动作,李副官就高声叫道:“一刀,两刀,三刀……”

当李副官报到九十多刀时,那只怪鸟的双腿已成了两条带血的白骨,上面的肉已被割得干干净净的。

与此同时,那只怪鸟嘴中不停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虽然呜呜咽咽不是很响,但一样听得我们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屠壮汉仍是有条不紊、不慌不忙,非常耐心地一刀刀地割着那只鵟雕。每次左手一扬,李副官就报一下数目,旁边观看的士兵们就发出一阵欢呼声!

当李副官报到第三百二十七刀时,那只怪鸟已不再惨叫,郝团长忙问赵副官,怎么,才三百多刀就断气儿啦?

赵副官高声回答,报告团长,这家伙只是昏厥过去了,心脏还跳的欢着呢!而且没有断气儿!

屠壮士直起身憨憨地笑道,放心吧,团长!兄弟我说到做到,五百刀之内若是把它弄断气了,兄弟我甘受军法!

“好!继续行刑!”郝团长非常开心地说,“五百刀之后,每多一刀,郝某就多敬兄弟一碗酒!”

“嘿嘿,那不行,兄弟我肚子受不了的!”屠壮士说,“还不如团长赏兄弟一些铜板呢!”

这汉子倒是个实在人!

“好!达到五百刀而不让它断气,这个月军饷给你双份;以后每多一百刀,再加半月饷银,以此类推、决不食言!”

“嘿嘿,兄弟我先谢谢团长!”屠壮士看着两位副官说,“你们两个可要看好啊,到时我请两位长官喝酒!”

说罢,就弯下腰来,继续一刀刀的忙碌着,李副官就一声声地报着刀数,而赵副官恪守郝团长的命令,俯身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只鵟雕是否断气!

……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屠壮士已经把那只怪鸟变成了一只大鸟骨架,但喉管未断、内脏未破,站在旁边还能听到怪鸟的呻吟声。

直到八百刀以后,屠壮士这才满意地说,够了,这厮虽然有口气儿在,但它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啦,兄弟我这就送它回东洋老家!

然后右手一挥,非常麻利地切断了那只鵟雕长长的脖子,让它得到了解脱……

虽然现场血腥残忍,但是大快人心!旁边的弟兄们一个个兴奋不已、群情振奋——毕竟是小日本对国人实在是太残忍冷酷在先!如果以德报怨,那么,何以报德?最好的办法还是受人以桃、报之一李,受人一枪、还它三刀!

本来宰掉了那只害人不浅的鵟雕怪鸟,郝团长他们的事已是彻底结束,我们也算是历经坎坷,总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应当回到朱雀城向团长复命。

而邢四海自然带其姐姐回他的盘龙荡,怎奈小李和大傻非常想要知道,那盘龙荡中那个眉稀眼圆、塌鼻阔嘴,五短身材、腰腹鼓鼓的方姓汉子,到底是个什么精怪之物,邢四海的姐姐又将如何降伏于它;并且想要见识一下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

刘老大沉吟着犹豫不决,邢四海却是非常欢迎我们一块前往。说是有我们几个携刀带枪前往助威,更有把握对付那盘龙荡的精怪。而且他还再三表示,如果夺回了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一定用它敬我们每人几杯,以感谢我们让他姐弟重逢。

最后,刘老大只得顺水推舟、不逆人情,向郝团长报告说,如果朱雀城派人来找,就让他们到盘龙荡去找我们……

然后我们一行数人,就浩浩荡荡出了山南州,朝着盘龙荡行进。

到了盘龙荡,我们找了一条大船,分为数次,这才将人将马运到了邢四海所住的荒岛之上。

那老妪与邢四海的家人相见之后,都是非常感激我们,把我们几个奉为上宾恩人一般盛情招待。

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就专等老妪作法,降伏那个姓方的精怪,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并且逼它交还那枚邢四海的祖传奇物——番邦美人琉璃盏,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只是原本法术高深的邢四海之姐,闭目静坐良久,竟然说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是一些寻常水鬼罢了,却是没有什么可能幻化成人的精怪之物。

这倒是让我们颇为意外!原本以为,她一旦出手,肯定是手到擒来,让那个姓方的家伙现出原形,好叫我们瞧瞧,它究竟是王八成精、还是大鱼作怪……

“难道姓方的那个家伙,得了番邦美人琉璃盏以后就离开盘龙荡了么?”邢四海烦躁地自言自语。

“会不会是这样的呢,邢大哥?”霍排长说,“说不定那个姓方的家伙,是你所说的深水区精怪,它得手以后,自然是回到深水区水底下藏匿踪影,要想降伏于它、收回琉璃盏,必须前往那个地方!”

“嗯,真有这个可能!哪有得手后的盗贼小偷,还呆在失主家附近的道理?”刘老大说,“要不,我们几个一块,乘船到那深水区,特别是你捉王八、采巨珠的地方瞧瞧?”

没有想到我们此次前行,还真遇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系列怪事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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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6: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八章】灵物之谜(1)

为了见识一下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的神秘奇妙,并且想要知道那个姓方的汉子,究竟是这盘龙荡的什么精怪之物,我们几个和邢四海姐弟二人同乘一条较大的渔船,根本来不及等到次日早上,而是午饭后就迫不及待地直接向深水区划去。

不是我们闲得发慌、游手好闲,而是一方面朱雀城近来并无战事,反正我们在山南州多呆两天再回驻地,亦不碍事;另一方面嘛,就是猎奇之心、人皆有之,那个番邦美人琉璃盏,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妙用非凡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估计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识一下如此奇物。

更何况,那个姓方的汉子,同样让我们好奇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肯定是这水底的精怪无疑,否则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能够让邢四海俯拾皆是般逮到几十只脸盆大小的王八,并且还可以让他采得一枚大如鸽卵的珍珠。

只是,既然他有那么大的法术异能,要是他看上了邢四海家的祖传之物,何不直接或偷或盗或抢地弄走,甚至直接将其杀害后取走,而是非常耐心、大费周折地恐吓诈骗而去呢?

这一点儿也让我们非常想到弄个清楚明白。

因为同船随行的除了我们几个刀枪在手,而且有法术甚为高强的姐姐在侧坐镇,所以邢四海颇为放心,径直将船划向了那片烟波飘渺的深水区——尽管那个地方有种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离奇传说。

一直到进入那片了无渔人的地方,邢四海的姐姐仍然表示,这周围并没有什么鬼怪之物,至少她是没有感知发现。

看来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而已,原本荷枪实弹、严阵以待的我们,见到一直是风和日丽、波平如镜,再听她如此一说,不由得也是慢慢放松,立在船上有说有笑地欣赏着水乡泽国的风光。

邢四海并不甘心,将船在那片水域划来划去,寻找着他当时逮王八和采珍珠的荒岛,可惜他转来转去的,也没有发现哪座小岛和当时的情形相似。

难道他当时逮王八、采珍珠的荒岛,竟然不是在这片水域吗?

邢四海坚持认为绝对就在附近,并固执地不停寻找着。而我们几个则是权当游玩,慢慢地坐在船上闲聊起来。

就这样,直到红日西坠、明月东升之时,邢四海仍然没有找到他曾经涉足过的小岛,眼看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也只得非常无奈地准备掉头回去。

正在这时,邢四海的姐姐,也就是那个巫门老妪,突然冷冷地说了声,道友何人?为何不打个招呼,好让我们迎接一下啊?

老妪说话的同时,她忽然做了个非常奇怪的动作,好像在施展法术一般,然后就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像座雕像一般动也不动!

而我们从她那半张的嘴巴和惊骇的眼神可以看出,船后一定出现了什么非常厉害的精怪之物,并且法术、道行至少在老妪之上,老妪施展法术无法降伏于它,这才惊骇得愣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船后果然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邢兄一向可好?此次前来,可是来找为弟我的么?”

我们急忙回头,数枝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准了船后。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五短三粗的汉子,因为月光朦胧的缘故,并未看清其长相面目。

听其话音、看他那个身材,我们知道,他肯定就是邢四海所说的方老弟无疑——再说,除了他,什么人能够在这茫茫水面上,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我们船上?

“是方老弟啊,邢某当然是来找你的!”邢四海见其姐姐的表情,知道事情不对,故而非常灵活地与其打招呼,而不是直接翻脸、恶语相向。

“这几位伙计可是面生的很呐,你们拿的,可是火枪么?”姓方的汉子非常平静地问我们。

很显然,看来他并未将我们几个手中的武器看得如何厉害,好像我们拿的只是小孩的玩具一般。这让我们心里非常没底儿,不知枪弹一类的武器,对他到底有没有杀伤力。

“呵呵,没错!这就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刘老大回答说,“那么你又是何人呢?”

“嘿嘿,鄙人姓方,你们可以叫我方大哥!”对方仍旧是波澜不惊地说,好像话语中也并没有什么恶意一般。

“哦,方大哥啊,你,你是怎么到我们船上来的呢?你自己的船呢?”小李兄弟顺着他的话问道。

“嘿嘿,既然你们称呼方某为兄,那我们就是兄弟朋友了,”那个方姓汉子笑着说,“那就不必用火枪一直对着为兄,更何况那种东西对方某来讲,作用不是很大呢!”

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和谈笑自若的表情,想必他说的是实际情况。连邢四海的姐姐在法术道行上亦是无能为力,看来他是有备而来,既然胆敢出现在我们船上,说明他有把握安然无恙。

刘老大点了点,示意我们收起了家伙。

看到我们几个不战而收兵,他的姐姐也是没有办法降伏于他,所以邢四海还算灵活,立即平静地说道:“方老弟啊,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找邢某喝酒聊天呢?”

“嘿嘿,想必邢兄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要找兄弟我喝酒聊天吧!”方姓汉子非常和气地说,“邢兄此次前来,是不是为了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的事儿啊?”

“方大哥,看来你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就不必绕来绕去了啦!”大傻兄弟插嘴说,“说点儿实在的,你到底是个什么,哪个,啊?仙家?”

“嘿嘿,方某也是非常喜欢开门见山!”方姓汉子说,“既然你们如此豪爽,方某自然也没必要隐瞒什么,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方某虽然修得能够幻化人形,却与你们并非同类!”

“嗯,真是爽直!”刘老大说,“要说我们几个嘛,也接触过鬼差阴兵、精怪仙家,但除老酒鬼之外,还真没有比方兄更爽快的!”

“过奖过奖,其实方某非常羡慕你们生而成人,而我们却要历尽千辛万苦、多少劫难,这才能够幻化成人形啊!”方姓汉子说,“所以说,方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怕一不小心引来劫难,将数百年的苦苦修行毁于一旦啊!”

听他这样一说,看来他确实对我们并无恶意,否则他肯定是早已将邢四海吞噬而死,而不会再给他一个搬来救兵的机会。

“既然这样,那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霍排长建议说。

“对对对,相见就是有缘,邢兄也一块坐下来嘛!”方姓汉子说,“那位巫师,应该是令姐吧?法修道行不错!”

邢四海的姐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时也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连称自己不过是会些雕虫小技而已……

几个人坐在船上,闲聊了起来。

“方兄啊,看来你还是珍惜善根福缘,不愿意做些有违天道的事情,只是,听邢兄讲,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却被方兄拿去了,不知何时能够归还啊?”几个人闲聊几句之后,刘老大还是把话题引向了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毕竟这才是我们此行的正事、要事。

“嘿嘿,还是这位兄弟直爽!方某早就知道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绝对不会像邢兄所说的那样,找方某是为了喝酒聊天。”

“方兄,请恕刘某直言,那件东西对兄台这种有道之士,应该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吧?刘某认为方兄修得正果才是正事,又何必在意那种世俗的身外之物呢?”

“没错,那个东西对方某来讲,确实是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方老弟留它无益,那还是还给邢某吧,那可是邢某的祖传之物,我可是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宝贵!”没等方姓汉子说完,邢四海就急切地说。

“嘿嘿,邢兄只知道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是自己的祖传之物,可曾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么?而且这个世上的东西,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方物奇珍,就连这万里江山,也不知换了多少个主人啦!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以及各代帝王,都曾宣称这锦绣江山是自己家的,他们的后世子孙也认为是其先祖传给他的!但是邢兄你也看到了,它实际上并不属于任何帝王……”

“如果按方兄所说,那么这世上的东西到底是属于何人的呢?”刘老大追问说。

“嘿嘿,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也只不过是暂时借用一下而已!”方姓汉子淡然地说,“别说那些身外之物,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最多不过借用百年罢了!”

“呵呵,看来方大哥果然是悟道非凡、洞彻天地。”霍排长说,“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方大哥又何不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邢大哥呢?毕竟我们并不能达到方大哥这样悟透玄机、看淡一切的水平!”

“说实话,那件东西方某还真没有看在眼里,而且对方某来说,真是没有任何益处!只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异物应该用在有用的地方,要是一直放在邢兄家里,最多不过是件私器罢了……”

“哈哈哈哈,方大哥这样说就显得于理不通了,如果那个番邦美人琉璃盏放在别人手中是件私器,难道放在方大哥你的手里,就不是一件私器么?”大傻兄弟不以为然地说。

“没错啊,大傻兄弟说得没错!既然都是一件私器,为什么一定要放在方大哥身边呢?更何况人家好歹是祖上所传,而方兄此举,就显得有些夺人所爱了!”我接着大傻兄弟的话说。

“实话实说吧,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真的没有在方某手里,”方姓汉子说,“这样如何,我们再稍等片刻,等我家主人出来时,她自然会向你们解释得清清楚楚的!”

听他如此一说,我们几个才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姓方的汉子,竟然只是一枚棋子小兵而已,在他的身后,另有主谋之人。

只是,眼前这个姓方的汉子,已经坦然承认并非人类,而且能够幻化人形、口出人言,足见其道行非浅,不但不惧我们手中的刀枪武器,而且根本没有把邢四海的姐姐放在眼里。

而他竟然还只是一个下人而已,那么他的主人,难道是这盘龙荡的龙王不成?否则这方水洼湖泊之地,为什么叫做盘龙荡呢……

“方大哥,你是说,你还有主人?”大傻兄弟不可思议地说,“这真是难以想像,以方大哥的法力修为,完全可以做这盘龙荡的主人!为何会屈尊人下呢?”

“嘿嘿,这位兄弟你真是太高看方某了!按你们的说法,那叫做‘山高不遮太阳、儿大不遮爹娘;或者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等会儿你们见了方某的主人,自然就会明白的!”方姓汉子诚恳地说。

这位姓方的家伙已经是非常厉害,他的主人肯定是厉害非常!只是像那种道行深厚的精灵,应该不会轻易杀生才对。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下人。这个姓方的汉子如此坦率,而且对人并无恶意,想必他的主人也是慈悲为怀的吧?

想到这,我小声对刘老大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会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老大点了点头,然后对方姓汉子说道:“方兄啊,你的主人什么时候会出来呢?刘某好提前打扫一下船只,马上迎接于他嘛!”

“嘿嘿,那倒不用,再等一会儿,我家主人就会出来消遣的,到时方某自会给各位引见!”

作为下人,方姓汉子当然并不敢催促其主人早点儿出来,只能陪着我们在船上闲聊。

因为他曾说过,“邢兄只知道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是自己的祖传之物,可曾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么?”

故而在闲聊之际,邢四海又旧事重提,表示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不但是其祖上代代相传至今,而且说是当年皇上赏赐,非偷非抢的,这就是它的来历,难道还与这盘龙荡有什么关系吗?

方姓汉子只是淡然而笑,非常肯定地说,当然有关!至于里面究竟有何隐情,呆会儿见到他主人,一切自会真相大白。不过,有关干将莫邪铸剑的故事,想必各位应该听说过吧?

干将莫邪铸剑的故事,我们当然听说过很多。除了《搜神记》上的故事之外,与其有关的民间传说亦是很多,只是不知他所说的有关干将莫邪,指的是哪一种说法。是以身赴炉、融化精铁?还是双剑化龙、归于水中?还是其子报仇、一剑三命……

方姓汉子说,当然指的是莫邪以身赴炉、融化精铁的故事。正因如此,那对雌雄双剑才能锋利无比、似有灵性一般!

天下万物、概莫能外。就像俗话所说的那样,符无煞不灵、刀无钢不快一样。所有灵性异物,它的来历都是非同寻常的。

而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之所以大有异能,自是与其匪夷所思的来历有关……

正当方姓汉子讲到关键的时候,突然在前方数十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破水之声。

我们急忙转身细看,发现前方水面上出现了许多大如磨盘的东西,在已经升至头顶明月的照耀下,似乎是一些巨大的鱼头一般。

“啊?看哪儿你们!那好像是大鱼!”邢四海情不自禁地说,“看来传说中的情形,还是真的存在!”

“吁——邢兄小声点儿,那是方某的主人就快出来了!”方姓汉子提醒道。

知道事情有异,我们几个不再作声,只怕惊动了那些大家伙,一不小心惹火了它们,万一把船顶翻那就麻烦了。

几个人默不作声而又十分好奇地盯着前方,想到看看方姓汉子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看到那些头如磨盘的大鱼,我心里想到,这个方姓汉子,估计也是一条鱼精,而他的主人,肯定也是一条更大的家伙。那厮出来时,会不会翻江倒海一般,弄得波浪汹涌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刹那间在前面出现了一座甚为华丽的舞台,红绫绿绸缠绕,熊熊巨烛高挂……

听人说过,茫茫大海之上,也会突然出现这种亭台楼阁的东西,甚至能出现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那叫做什么海市蜃楼。而这方圆不过几十里的盘龙荡,难道也会出现海市蜃楼么?

我们几个半张着嘴巴,为眼前的这幕如梦如幻、突然出现的舞台惊骇不已。原本以为方姓汉子的主人出来时,很有可能水破浪涌、气势惊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场景!

当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座舞台上面,竟然慢慢出现了许多姿态曼妙的舞娘,伴随着悠扬悦耳的丝竹之音,在上面翩翩起舞!

那些水袖长裙的舞娘,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宛若仙子、仪态万方的丽人。而那位与众不同的丽人,竟然是一身番邦打扮……

【第三百三十九章】灵物之谜(2)

当我们几个看到那座舞台上红绫绿绸缠绕、熊熊巨烛高燃,并且有十多个姿态曼妙的舞娘,伴随着悠扬悦耳的丝竹之音,在上面翩翩起舞时,已是震惊不已。

毕竟在我们的印象中,水族精怪无非是些巨鳖大鱼、黄鳝泥鳅之类的东西,在深水之中侥幸躲过了渔网钓钩的劫数,年深日久成精成怪而已,多数能够大张巨口、兴风作浪,撞翻渔船、吞噬活人……

就算是它们修炼千年、幻化人形,也不过只是狼披羊皮、衣冠禽兽,根本摆脱不了凶残野蛮的本性。哪里会想到它们竟然也学会了人类载歌载舞、吹拉弹唱那一套?而且还弄得像模像样的,仿佛是人间帝王在含笑欣赏霓裳羽衣、文人骚客在醉眼观看绿腰薄媚!

更何况她们众星捧月一般,将一位宛若仙子、仪态万方的俏佳人围在中间轻歌曼舞,而那位俏佳人竟然身穿番邦异服呢!

惊愕之下,我们侧目回头,看到邢四海的半张着嘴巴,眼珠儿都不带转一下地喃喃低语:“像!真像!”

“邢大哥,像什么啊?什么真像啊?”狗蛋兄弟小声问道。

“像,真像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中的美人……”邢四海自言自语似的说,眼睛仍是不眨一下,直直地盯着前方的那座舞台。

听邢四海这样一说,我们几个更是吃惊不小!

难道那个姓方的汉子所说的奇物有灵,当真不是胡扯吹牛吗?

如果说那枚番邦美人琉璃盏的种种异能让人将信将疑的话,现在邢四海所说的,更是让我们不敢相信!

“方大哥,那舞台上面的,哪位才是你的主人啊?”小李兄弟问那位姓方的汉子。

“嘿嘿,方某的主人怎么可能在舞台上?舞台上的佳人只不过在为我家主人起舞助兴而已!”方姓汉子说,“我们现在呆在这儿慢慢欣赏,不要打扰了我家主人的雅兴才好,等会儿曲终人散之时,方某自当为各位引见!”

怪不得邢四海说,在这片诡异的深水区,曾经有人在深夜看到过彩女翩翩、听到过丝竹声声呢,原来竟然是这位方姓汉子的主人在寻欢作乐!

我们几个相互看了看,从眼神之中知道,这次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这个原本应当是人们盘中菜、锅中汤的水族东西,竟然如此纵情声色、极会享受,真让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心中不平、眼红嫉妒!

反正姓方的汉子说了,这时不便打扰他家主人的雅兴,只能耐心等待着曲终人散,才有可能见识一个那个水族之中的精怪色魔,所以我们也就顺水推舟,倚在船头看那红裙绿衫起舞,听那丝竹声声入耳……

古人所说的“春宵惟嫌时间短、狱中只怨日月长”,我们几个虽然不是身处春宵良辰,却也感到了时间的来去匆匆如同白驹过隙。

因为正当我们陶醉在悦耳丝竹、佳人轻舞之时,突然眼前一黑,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舞台?何处能有红粉佳人?前面十多丈的地方,不过是水波荡漾中的一座荒岛罢了!

这一切让我们直怀疑刚才所看、所听的,到底是南柯一梦,还是幻觉幻听!这或许就是古人所说的黄粱一梦吧!

只是耳边仍有丝竹之声袅袅回旋,证明刚才绝非错觉,而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亲身体验。

“怎么样,几位兄弟?刚才那场子曲舞盛宴还算不错吧?”方姓汉子说,“马上见到我家主人,你们可得礼数周全些!”

“方大哥,你们家主人可真会享受啊,真像人间帝王那样三宫六院、佳人无数,让人羡慕!”小李兄弟不无嫉妒地说,“现在我们华夏民国,已经在倡议实行一夫一妻制了,你们倒好,仍可妻妾成群呐!”

“嘿嘿,这位小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呆会儿见到方某主人,可千万不要乱说啊!”方姓汉子掩嘴窃笑、意味深长地说。

“咳,我说方大哥也真是的,刚才那么好的时间不让我们靠近,现在荒凉得母蚂蚱都没有一只了,倒准备给我们引见,难道我们看上一眼,还怕你家主人吃醋不成?”大傻兄弟看来对那群红粉佳人也是颇有好感。

“好了,几位兄弟别再胡扯了!”刘老大说,“现在还是麻烦方兄给我们引见一下你家主人吧,好歹等到现在,总得见上一面,才是不枉此行啊!”

听了刘老大的话,我们当然是立即闭嘴、不再说话。

“方老弟,见到你家主人,邢某的那个琉璃盏还能要回来不能?”邢四海仍然念念不忘他的那件祖传之物。

“嘿嘿,这个嘛,到时邢兄可以问方某的主人即可,方某不敢多嘴擅断!”方姓汉子笑着说,显示出对其主人的敬畏,这让我们不由得怀疑,看来他的主人一定是非常严厉的。

过不多时,渔船就划到了那座较大的荒岛边上。方姓汉子没有立即下船上岸,而是建议邢四海的姐姐就不必见其主人,就在外面船上等待。见她点头答应,然后他就贴近邢四海姐姐,附耳低声交待了些什么……

由于声音太低,我们几个都没有听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是听了她的话以后,邢四海的姐姐愣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应允。

见邢四海的姐姐点头应允,而且答应在船等候,姓方的汉子这才起身站到了船舷上,告诉我们说,此地虚实难测、肉眼难以分辨,为了避免我们不小心落入水泽泥潭,必须由他将我们一个个的拉到船舷处,指定位置才能跳到小岛的岸边。

虽然有些将信将疑,我们却也配合他,让他将我们一个个的扶到船边,跳到岸上……

上岸以后才发现,原来看似荒芜崎岖的小岛上,竟然曲径通幽、柳暗花明。方姓汉子领着我们走过一条长长的暗洞之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好像皇宫一般。

绕厅过堂,我们跟随方姓汉子向里走去,一直到了数级台阶之下,方姓汉子这才让旁边宫女模样的人前去通报,等候召见。

那宫女模样的人倾刻而回,说是夫人有请,方兄立即领着我们十分恭敬似地向前走着。

进去以后,发现原来这里面明烛高燃、如同白昼,两边侍女环立,正中一位身着霞帔凤冠的美妇正在含笑看着我们。

那位姓方的汉子立即双膝落地,跪在地上禀报说,几位壮士已经请到,请夫人点视……

他娘的!自从皇帝退位、民国建立,早就废除了跪拜那一套,这群精怪之物,竟然还在如此作威作福、装模作样!

正当我们不知如何开口时,那位夫人轻启朱唇,燕语莺声中不乏威严地说了声赐座,旁边即有女仆搬来锦椅放在了我们身边。

我们惴惴不安地就坐以后,那夫人就告诉我们说,几位不必惊疑,本夫人并非凶神恶煞,绝对不会加害于人,今天有缘相见,自是有事相商。

这个时候,坐在我身边的邢四海,低着头不敢吱声,更别提索回琉璃盏的事了。

“敢问夫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霍排长小心翼翼地斗胆问道。

“这里是本夫人的寝宫归宿,你们不必拘束,本夫人现在虽非人类,但生前身后一样常怀善心!”

生前身后?难道她是个鬼魂不成?怪不得她这一套与人无疑呢!只是,如果她并非水族精怪,怎么会有此大能法术,又为何居此堂皇之地?

也许是她看出了我们眼中的疑惑吧,她轻声说道:“本夫人乃是大汉皇帝后宫之人,原是乌孙国的公主,因为和亲之故,来到中原汉室……”

乌孙国的公主?我们几个听了她的话是相互看了看,满脸的惊愕之色。因为这说明她根本不是什么鱼鳖虾蟹之类的东西,而是皇帝的老婆!

听人曾讲,汉初皇帝除了皇后之外,尚有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等人,只是后来才有昭仪、婕妤、容华、美人等称呼,也就相当于后世的贵妃娘娘。

而这位美妇自称夫人,想必生前的地位也是仅次于皇后而已。

只是,从来都是听说汉朝只会外派公主寻求与番邦的和亲,却极少听说番邦会派公主到汉室寻求和亲。

“请问夫人,晚辈刘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啊?史书上多记载的是汉室派公主到他国请求和亲,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番邦派公主到汉室的。”刘老大斗胆问道。

“你说的是没有见到过史家记载,是吗?”那夫人说,“其实很多事情,特别是宫廷之事,史官并非是全部知晓、照实而录的!而且多经下一个朝代史官的有意篡改,你们没有听说过本夫人,也属正常。那么,解忧公主的事儿,想必应该后世有所记载吧?”

“解忧公主?这个刘某倒是听说过……”刘老大说。

提起解忧公主,别说刘老大,就算我们几个,也是有所耳闻。想当初求学之时,私塾老夫子一再提起,汉代史学家班固的《汉书》,里面就讲到过解忧公主,说她原本是汉高祖刘邦兄弟的后人,被派往番邦和亲……

解忧公主年老之后回到中原汉室,听说待遇非凡,声名显赫,这才列入大汉正史。

“如果你们听说过解忧公主的事儿,那么本夫人的身世想必各位应该有所了解才是,”那夫人接着说,“本夫人在乌孙国是为猎姣公主,因为和亲的缘故,在汉室被称为猎姣夫人。虽然与解忧公主同属和亲之人,却是没有解忧公主的长寿福份……”

听了猎姣夫人的一番介绍,我们这才算明白了她的身世。

原来,汉初为了抵御匈奴的侵袭,汉室与乌孙国联为姻亲。汉室除了派出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到乌孙国与其和亲结盟之外,乌孙国也曾派其公主到汉室以全礼数。

而这位猎姣公主,就是乌孙国送往汉朝和亲的番邦公主。虽然汉室对其册封甚尊,地位仅在皇后之下,但她由于不服水土,加上终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故而久病不治。

由于她生前并未育有后人,所以也就慢慢淹没于滚滚红尘之中。再加上后来汉朝经过韬光养晦、休养生息,最后国力渐增、完胜匈奴,和亲也就没有了必要,以至于史官对其也是着墨甚少。

当然,也有可能像她所说的那样,后世史官对汉史有所篡改;或者是由于我们学识浅薄,没有看到、听说过而已。

而当她撒手归天之时,正值乌孙国分裂大乱,无法回归故土。加上她不愿入土汉室陵寝,故而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安葬在栖凤坡。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没有想到由于栖凤坡地势低洼、再加上江河改道,千年以后竟然成了一汪水乡泽国,也就是这盘龙荡……

虽然她身死之后并未进入皇陵,但她的归宿之地仍是规模不小,而且生前身边的侍奉之人,最后也追随于她。

也许是造化福缘,猎姣夫人的亡灵并未进入轮回,而是一直呆在这座陵寝之内。由于其心肠不错,也就在此安身修行——这点儿和老酒鬼有些相似,都是不愿再为人身,而是直接在阴朝修真悟道!

经过千年修行,猎姣夫人总算修为深厚、颇有法术。这盘龙荡的大小精怪之物,见其法力高强而又不性残贪杀,故而纷纷投到她的靡下——这其中就包括那位姓方的汉子!

……

听那猎姣夫人讲到这里,我们总算搞清楚、弄明白了她和方姓汉子的来历。这也解开了我们心中的迷惑:怪不得方姓汉子虽然道行非浅而不愿意动手伤人呢!

只是,像猎姣夫人这种身份的人,又有道行在身,为何还会在乎区区一件琉璃盏?并且派出手下之人大费周折的诈骗到手呢?

要知道她出嫁前贵为公主,出嫁后位近皇后,可以说是天下奇珍异物,自然不会缺少。并且经过数千年的修行悟道,更不可能为了一件身外之物如此煞费苦心!

或许是见猎姣夫人和言悦色、平易近人的缘故,邢四海慢慢地也就不再紧张拘谨,最后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猎姣夫人深鞠一躬,非常恭敬地说:“小民邢四海,见过夫人!请问,请问小民的那个琉璃盏,能否请夫人开恩赐还?”

“不必如此多礼,”猎姣夫人微笑着说,“那枚琉璃盏,你只知道是你祖上所传,但是你可清楚,它的来历么?”

“来历?听家父生前说过,是大清康熙帝赐给我家先祖的。”邢四海老老实实地说,“至于康熙帝是从哪里来的,小民这就不清楚了。我想应该是番邦的进贡之物吧!”

“呵呵,那件东西虽然是由后世帝王转赐给你家祖上的,但它实为本夫人带到中原的嫁妆!”猎姣夫人说,“而且那种琉璃盏,本夫人当初带到中原时,本是一套九个,现在也只有七个在身边。这样吧,我把她们叫出来你瞧瞧再说!”

然后,猎姣夫人只是轻轻一唤,就从后面袅袅娜娜地走出来七个身着异服的妙龄佳人。她们一个个走到猎姣夫人面前,纷纷弯腰施礼。

猎姣夫人点头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

“怎么样,想必你已经看清了她们,对第三个应该感到眼熟吧?”猎姣夫人道。

“这,这,真像,她真像小民那枚琉璃盏中的美人!”邢四海仍是非常惊骇地说,“难道她就是从琉璃盏中走出来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错!她正是那被困琉璃盏中千年之久的匈奴公主,”猎姣夫人说,“出于同病相怜之故,本夫人这才想方设法寻找她们的下落,把她们救了出来!”

“咳,打扰一下,”霍排长插嘴说,“请问夫人,她竟然是一位匈奴公主?她又怎么会被困进一枚琉璃盏之中呢?”

“是啊是啊,如果按夫人所说的情况,当时是匈奴强,而汉朝与乌孙国均较弱,怎么可能会有匈奴公主进入乌孙国或汉朝中原呢?”

“是这样的,当初为了结盟之故,汉室与匈奴均有向乌孙国派出公主进行和亲拉拢,而乌孙国亦曾向双方派出和亲公主。否则本夫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啊!”

“敢问夫人,您说那种琉璃盏竟然是一套九个?”邢四海问。

“是的,当初本夫人将它作为嫁妆带到中原汉室,自然不可能只带一个,而是完整的一套!只不过沧海桑田、世事难料,我派人找了多少年,至今仍未收得齐全呀!”

通过猎姣公主的话,我们知道了她为何派方姓的汉子弄走那件琉璃盏。

只是她所说的一套九个,另外两个现在何处呢?再者,是什么人、用什么方法,能够将匈奴公主囚禁于琉璃盏中长达千年之久?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何又将我们几个带到此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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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6: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章】灵物之谜(3)

原来,我们一直以为方姓汉子的主人,不过是这盘龙荡的一条鱼鳖虾蟹年深日久成精而已,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一位乌孙国派往汉室进行和亲结盟的猎姣公主,也就是千年以前的一位王妃!

并且通过猎姣公主的一番讲解,让我们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当猎姣公主得知,当年她从乌孙国带入汉朝的那套琉璃盏中的一枚,竟然就在这盘龙荡渔民邢四海手中的时候,就派手下的一个水族精怪化作中年汉子,自称姓方,想要找邢四海商量重金赎回之事。

只是那个姓方的汉子托梦试探着,试图与邢四海相商,以金银珠玉之物换回那枚琉璃盏,却没有想到邢四海非常固执,把那枚历代相传的琉璃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宝贵。

无奈之下,方姓汉子这才剑走偏锋,用了那套不甚光彩的手段,逼迫邢四海交出了琉璃盏。虽然他实际上未曾伤害邢四海的家人,也付出了一枚大珠作为代价,但毕竟不是公平交易、让人口服心服。

而邢四海正好碰到了我们,这才引出如此多的旁枝杂事。

那番邦美人琉璃盏,竟然是当年乌孙国的大国师采用巫门DA法,将匈奴的一位公主与她的侍从们的灵魂囚困于一套琉璃盏之中,这才形成了那套非常诡异奇妙的酒具……

听猎姣公主讲到这里,刘老大非常疑惑地问道,就算是千年以前的乌孙国大国师有那个法术异能,可以将人的魂魄囚困于琉璃盏之中,但困在琉璃盏之中的她们,怎么可能感知酒的好坏与是否有毒呢?

猎姣公主解释说,匈奴之人,世居严寒大漠,以肉为食、以酒当茶,用来抵御严冬酷寒,是以她们颇懂酒道——况且酒之淡薄醇厚,自有精华蕴藏其中,这点儿并不难以分辨。

至于她们为何能够知晓酒里面是否有毒,则是因为琉璃盏在烧制之时,里面加有白银之粉,一旦遇毒就会呈现黑色。虽然极其轻微、常用人难以看出,但颇懂酒道的她们却是目光如炬、了然于胸。

另外,她们之所以在里面一呆千年而且并不敢违逆当初的誓言,则是由于大国师的巫术使然,使她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担心如果违逆就会被大国师送于地狱、并且累及家人……

不管猎姣公主所讲的是真是假,对我们来说已经达到了目的。我们不但知道了方姓汉子的身世之谜,而且连他的主人猎姣公主亦曾见到,并且明白了他为何巧取邢四海的传家之物。

所以听到这里,刘老大就起身道谢,准备告辞。

猎姣公主挽留说,你们除了那些琉璃盏之外,不想听本夫人给你们讲些其它东西么?况且你们并不是无意中闯到这里,而是本夫人故意如此安排的……

我们只能再次坐下。猎姣夫人说的不错,以她的修为与方姓汉子的法术,我们几个绝无可能是冒然闯进来,肯定是她故意将我们引到此处的——况且以她的身份、地位与道行,怎么可能让几个士兵随随便便进入她的洞府陵寝?

只是,猎姣公主这个千年以前的王妃之灵,煞费苦心地将我们请到此处,究竟有何打算呢?而且她竟然说是除了琉璃盏之外,好像还有什么重要之事讲给我们听一样。

看来除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之外,还有好奇入洞难脱身之说!

反正是没有她的同意与派人领路,估计我们应该不易出去,所以我们干脆既来之则安之,安心静坐,瞧她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刘老大非常客气地说,公主有何见教,敬请直言就是。

猎姣公主说,那套琉璃盏一共九枚,皆是她当年带入中原的。如今已经找到七枚,尚有两枚流落在外。近来她感知到,剩余的两枚若不及时找回,就有可能一去不返、再也不会出现在华夏故土上,这才想要麻烦我们,帮她找回剩余的那两枚璃盏……

这不纯是胡扯吗?我们拿的是国军的饷、吃的是国军的粮,而且已经离营这么长时间了,需要的是马上回去,而绝对不会是帮一个死去千年的亡魂找什么东西!

而且,猎姣公主的道行法术我们不清楚,但她手下那么多的水族精怪,肯定是数目众多、道行非浅,至少像那个姓方的汉子,就完全可以替她寻找那两枚琉璃盏,怎么可能用得上我们呢?

不出所料,刘老大听了猎姣公主的话,立即起身表示军务在身、身不由己,没有长官的命令,恕难从命,还请公主多多包涵等等,非常委婉而果断地拒绝了。

猎姣公主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不会答应接手一般,仍是不动声色地说,这个,她当然知道。只是这普天之下,从来没有白用人的,她自会以厚礼相赠。

厚礼相赠?哈哈!对我们来说,纵使你给我们金山银垛,我们也得向上交公,自己得到的仍然只是赏赐与嘉奖而已。更何况她一介千年亡灵,能够给我们什么厚礼呢!

见我们仍然无动于衷,猎姣公主胸有成竹似地说,相信我们会对那件厚礼深感兴趣的!

真是可笑!想当初,我们几个发现了红巾军的金库宝藏,也不过是换来了一纸嘉奖、一枚奖章,难道她还会给我们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么?要知道当年她虽然贵为公主、王妃,可以说是赐金如土,但往事成烟,现在的她没有帝王在身后撑腰,那可是江河日下、今非昔比了。

但是,猎姣公主将那件厚礼只轻轻说出了两个字,我们就全都愣住了——因为那两个字不是金银珠玉、珍宝奇玩,而是“军功”!

作为军人,再没有什么比立下军功更重要的了!每个士兵心中都有一个将军梦,而通往将军宝座的台阶,就是一个个的军功!

看来这个猎姣公主果然厉害,她知道一般的金钱等物无法让我们违反军令替她卖命,故而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东西。

只是,她能让我们立下什么军功呢?

刘老大再也没有立即告辞的意思,而是非常郑重地问道,请问公主,寻找琉璃盏怎么可能与军功二字挂上钩呢?

猎姣公主仍是胸有成竹似地说,因为那两枚琉璃盏,现在已经落入了东洋敌酋的手中,不日即将起运海外,到时候就像东流之水一样,一去不返了!

原来,侵华日军在中国大地上四处烧杀掳掠,搜刮了无数的金银珠玉、古董宝物,全部偷偷运回到他们东洋老家。而近来准备起运的一批宝物之中,就有猎姣公主所说的两枚琉璃盏……

不过,根本不用猎姣公主提醒,我们也是知道的。他们小日本在中华大地上别说将金银宝物运回东洋,就连俘虏民夫都运回日本了。这点儿已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我们暂时没有办法而已。

见我们仍然无动于衷、毫不动心,猎姣公主就告诉我们说,这次他们起运的一批宝物之物,除了她的两枚琉璃盏之外,尚有许许多多价值连城、绝无仅有的东西,一旦失去,就永远再也不可能重回华夏!

霍排长见猎姣公主说得如此郑重,连忙请教,那批即将被日军运往东洋的宝物,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猎姣公主回复说,不计其数,聊举一例吧!汉时张子平(张衡)制作的候风地动仪,你们可曾听说过吗?

哈哈,就算我们再孤陋寡闻,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那种近似神物的东西啊!只是听人曾经说过,那种候风地动仪,在张子平死后不久,已经被朝庭下旨损毁、不复存在,怎么可能会被小日本掳掠到手呢?

后来在各朝各代出现的候风地动仪,全是后人仿制而已,根本半点作用也没有——不是误报连连,就是真正有地震发生时,它却毫无动静。

难道猎姣公主所说的,小日本这次所掳掠的宝物之中,就有一座候风地动仪不成?

再说,真正的候风地动仪,早已失传千年,而后世的仿制之物,又没有什么实际作用,还要它干什么?

刘老大将我们的疑问向猎姣公主说了一下,表示现在正值乱世、人命如草,我们怎么还能顾得上金银宝物呢,这不是重物轻人么?况且那座候风地动仪,相传早已毁于近两千年的汉朝,后世的仿制之物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等等。

猎姣公主没有直接回答刘老大的问题,反而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你们知道汉室为什么会毁掉那座候风地动仪吗?为什么后世之人千百年来仿制无数,均不能达到张子平所做的候风地动仪的水平?

这个,我们确实并不清楚!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后又将目光集中到刘老大身上。

一向见多识广的刘老大,这时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因为我们也曾听私塾老先生讲过《后汉书.张衡传》,说是那本书上详细记载有候风地动仪的原理与制作方法。但后世之人照其所说仿制的地动仪,根本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反而那些野史传说,对那候风地动仪的下落说得有声有色。说是张子平死后,那座候风地动仪在夜间嗡嗡作响、如泣如诉,而且后来陇西再次地震时,它竟然失灵不报。

当时的庙堂重臣,认为张子平的候风地动仪,是为不祥邪物,主人死后竟然嗡嗡作响、如同鬼泣。故而上书请求回炉铸币、以灭其灵……

猎姣公主见我们一个个迷惑不解的样子,就告诉我们说,那架张子平的原始候风地动仪,确实在汉朝已经损毁,化作了一堆铜板。《后汉书.张衡传》虽然对其有过专章描述,却只知其表、不得精要,故而照它所说的进行仿制,当然与当初的候风地动仪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张子平当年早已料到此事,心里明白在他归天之后,朝堂之上的那帮奸佞宦官们,一定会对其大加污蔑,甚至蛊惑圣上损毁候风地动仪。

所以他在《灵宪》一书之后,又拟一本《灵宪训诂》,非常隐晦地记载了候风地动仪的制作方法……

这种古籍当然不能被小鬼子给掠夺走了!

所以听猎姣公主讲到这里,刘老大立即表现得热切起来,忙问猎姣公主,此书现在何处?那批即将被运往东洋的宝物之中,除了这本古书,还有什么其它重要的东西?

猎姣公主说,那些东洋鬼子,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洗劫库府、掳掠百姓,挖坟盗墓、掘地三尺,许许多多或藏于官、或藏于民的奇器灵物、稀世之珍,都在其中。

除了她所举例的那本张子平遗作之外,尚有很多令人咋舌的东西。失去的城池还有机会收回,而那些古籍灵物,一旦失去或损毁,就再也没有机会重见天日!

我们几个相视而笑,如果我们真的能够把那些东西从小日本手中重夺回来,肯定是比收复山南州还要重要得多——这份军功自是不小啊!

还没有等我们答应接手呢,猎姣公主一番话更是让我们喜不自胜!

因为猎姣公主说,近段时间,小日本就会将那批宝物运到离此数百里外的一处秘密机场,而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前潜入机场附近,炸毁那些飞机,迟滞他们的运宝行动,从而留下充足的时间,让猎姣公主的手下精怪们,配合我们夺回宝物。

而且猎姣公主已经料到,如果我们能够炸毁那些飞机,小日本一定会改走水路,将那批宝物装船海运至日本。

猎姣公主手下的那些精怪之物,虽然道行不浅,能够幻化人形,却是不能在陆地上兴风作浪、大显身手,更不可能从戒备森严的日军手中夺回那些宝物。所以这才设法想要得到我们的帮助。

如果由我们从中相助,炸毁那些飞机之后,逼迫小日本改走水路,那么它们就可以在水中兴风作浪,夺回宝物、溺死日军……

而对我们来说,炸毁日军飞机与夺回宝物两件事,只要做成其中的任何一件,就算是立下大功——我们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刘老大立即问猎姣公主,小日本的那个秘密机场,到底建在何处?是否有日军重兵驻守?怎样才能够顺利偷袭成功……

猎姣公主告诉我们说,那座秘密机场,就建在离这盘龙荡三百地左右的一片原始密林之中。因为位置十分隐秘,故而并没有什么大量兵力驻守。

猎姣公主所说的那片原始密林,我们是有所了解的。它距离山南州至少有三百多华里,而且处于沦陷区。虽然森林中的秘密机场可能没有多少日军拱卫,但沿途却是有数只劲旅驻守,要想派大部队强行攻击,自然可能性不大。

像那种密林重地,最适宜派小股精兵进行偷袭,不但不易惊动沿途日军,而且也会让秘密机场的守军大出意料、措手不及,从而更易成功!

当然,偷袭日军的秘密机场并炸毁敌机,绝对不是我们几个人可以办到的。应该派遣差不多一个营的兵力,携带重武器悄无声息地昼伏夜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那片密林。只要进了密林当中,差不多就算成功了一半!

这等大事刘老大当然不能做主,必须上报团长,请团长定夺才有可能成行。

等刘老大一口答应下来之后,猎姣公主就告诉我们说,只要我们能够进入那片森林之中,她就会派手下精灵给我们指点方位,协助我们接近机场、炸毁敌机!

霍排长及时插口说,要猎姣公主能够派方大哥与我们一路同行,那就再好不过!

猎姣公主笑道,让他去可以,只是必须等到我们进入森林后才会出现,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水中精灵,无法长时间离开盘龙荡……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起身告辞,表示此事必须上报长官,请上峰定夺。

猎姣公主亦不挽留,让方大哥仍旧送我们出去。

再次穿堂绕厅,经过了一道漆黑一团的洞口,我们终于走了出来,看到了停在岛边的那条渔船。

只是等我们看清船上的情形以后,我们几个全都是惊骇不已、愣在了那里!

因为我们在明月之下看得非常清楚,船上躺着的几个人,正是我们自己无疑——怪不得当初下船上岸之际,方大哥一定要把我们一个个地扶到岸上呢,原来那时他已作法,将我们几个灵魂出窍,随他进入了猎姣公主的陵墓而已!

正在我们惊愕迟疑之际,方大哥推了我们一下,说了声“回阳去罢!”,我们就迷迷糊糊地躺在了船上!

揉揉眼睛、睁眼一看,发现并没有随同我们前往而呆在船上等候的邢四海之姐,也就是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正在冷冷地盯着我们……

【第三百四十一章】灵物之谜(4)

我们几个在盘龙荡看似阴差阳错的一番奇遇,原来竟是千年以前的猎姣公主之有意安排,这点儿真是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

不过,不管是我们的误打误撞,还是猎姣公主的冥冥安排,反正只要能够像她说的那样,让我们炸掉日军设在森林中的秘密机场,或者是夺回被小日本掳掠走的古董奇珍,哪怕是只能完成其中的一件,都将是赫赫军功;如果一并完成的话,嘿嘿,说不定会得到委员长的全国通令嘉奖……

更让我们惊骇不已的是,几个人在方大哥的带领下离别猎姣公主的陵寝之地,到了外面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全部躺在船上——刚才随方大哥进入猎姣公主陵寝之地的,竟然只不过是我们的离体之魂而已!

当我们被方大哥推了一把,叫声“回阳去罢!”送我们附体醒来时,正好看到邢四海的姐姐,也就是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正在冷冷地盯着我们……

月色如水、目光似冰,犹如大梦方醒的我们,看到了她那冰冷犀利的眼神,心里面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老妪可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而是颇有法术的巫门中人,不知方大哥为何没有让她和我们一块前往,而是留她在船上等候。如今看到她那犀利的眼神,看来她一定是瞧出了什么门道!

等我们完全清醒以后,刘老大就将此行的具体情况讲给了邢四海的姐姐听听。邢四海更是垂头丧气地说:“弄了半天,那枚琉璃盏竟然是人家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呢!”

“嘿嘿,邢大哥这点儿可就说错了,如果不是今晚那个猎姣公主给你解开这个心结,恐怕你这辈子也不会想通的!”霍排长说,“而且那个琉璃盏中竟然是住了一个千年女鬼,并且是匈奴的女鬼,我看不要它也算是件好事儿!”

“这倒也是!仔细想想,其实祖传也好、宝物也罢,不过是个念想而已,又不能拿来卖钱,否则一定算是个不肖子孙!”邢四海说,“不过这次对你们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说不定能立个大功,刀枪搏得万户侯呢!”

邢四海的话刚刚说完,他姐姐就冷笑着说:“哼哼,刀枪搏得万户侯?依老身来看,能刀枪保得小命儿在,就算不错的了!”

这句话出自于一个颇有法术的巫师之口,自然是让我们吃惊不小。

“这个?大姐你何出此言呐!”邢四海惊问道——毕竟是我们让他们姐弟久别重逢,说起来算是对他有恩,故而邢四海对于我们,还算不错。

“老身虽然并没有进去,而且在法术方面也没有办法比得过她,但老身这双眼睛却不是瞎的!”邢四海的姐姐非常自负地说,“在老身看来,这分明是个圈套而已。成功了,她的宝物可以追回;失败了,也不过是丢掉你们的几条小命,对她来说并没有半点儿损失!”

“这是当然的,打仗嘛,肯定会有危险的!”刘老大说,“只不过,依您来看,那个猎姣公主所说的秘密机场、灵物奇珍的那一套,会不会是真的存在啊?”

“以老身来看,这倒不假。只是你们如果真的打算按她所说的进入那片森林,应该是凶多吉少,甚至有丢命之险!”

“这个倒不怕,只要那片森林中真有小鬼子的秘密机场,我们肯定要想方设法炸毁它!”大傻兄弟愣着头说,“至于危险么,嘿嘿,我们吃的就是那碗饭!”

邢四海默不作声地划着船,将我们载到他们家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应我们的要求,把我们连人带马送到了岸边。

军情如火、瞬息万变。我们几个上岸以后,立即翻身上马,也不再进山南州,而是直接纵马扬鞭,直奔朱雀城而去。

面见团长,将我们处理山南州的情况简单汇报一遍,没等团长夸奖,刘老大就把我们在盘龙荡遇到猎姣公主一事说了出来……

团长听了以后是沉思不语,然后郑重地说,你们说的没错,只要炸毁敌机与夺回珍宝两件事,哪怕只干成一件就是立下战功。如果侥幸全部做成,连赵某我都有可能再升一级。

只是,那森林中的秘密机场距离朱雀城数百华里,沿途又有几支日军劲旅驻守,无法派大队人马前往;而人数太少恐怕又不济事,比较危险哪!

更重要的是,一旦进入森林之后,就算是遇到狼群怪兽,你们也只能是用刀搏杀,无法开枪,否则要是被日军发现了,不但完不成任务,而且肯定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听团长这样一说,我们也算明白了邢四海姐姐所说的话。当时只顾立功心切呢,认为昼伏夜出、悄悄行军,只要能够潜入那片森林,差不多就算成功了。哪里想到这么多事,如果遇到危险不能用枪的话,还真是凶多吉少啊!

“怎么样?你们考虑一下,如果愿意前去立功,赵某这就电告师长、请求指示,”团长说,“因为赵某考虑,不做则已,要做就争取搞定它!至少要有一个营的兵力才行,这需要报告师长的!”

“弟兄们,你们几个的意思呢?”刘老大扭头看着我们几个说。

看到刘老大眼中坚定的目光,我们都表示愿意前往。

“那好!请团长让刘某带一个营的兵力趁早出发,这事儿不能拖的,要速战速决才好!”刘老大果断地对团长说。

“行!刘营长!赵某这就电告师长,一定派全团最精锐的弟兄们交你指挥!”团长雷厉风行,转身拨通了师部的电话……

不用说,师长是全力支持我们。

团长立即让刘老大在本团中随便挑选,只要是他看中的士兵,不管是哪营哪连的,一概划到他的麾下。

而刘老大表示只要带其本营的弟兄就好,但在装备上需要加强——炸毁敌机光靠手榴弹肯定是不行的。

最后,团长执意把机枪连调归刘老大指挥,组成一个加强营,全营上下每人另配大刀一把、手榴弹若干,以及部份炸药包,携带足够的弹药与干粮饮水,决定明早就出发。

第二天早上,团长亲自与我们饯行,目送我们四个连的加强营出城而去……

到达山南州,刘老大拿出师长的电令,请郝团长给我们补充给养,然后放我们一路北上。绕过城镇大路,专拣无人荒野之地,我们昼伏夜出,经过几夜行军,总于看到了那片森林。

这一下,我们终于不用在昼伏夜出了,一旦进入这片一望无际的森林之中,我们就如鱼入水,可以自由行军。

虽然这大白天的,密林之中华盖遮天蔽日比较昏暗,但我们仍是心情十分激动。因为我们这一路上能够绕开沿途日军而到达这片森林,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更何况刘老大当年在老家时,常年一人一犬一条枪,在深山老林中打猎度日,在这方面经验是非常丰富。而且我们这几百弟兄虽然不能开枪,但光凭手中的大刀,肯定也是鬼神回避退让、野兽望风而逃的。

刘老大告诉我们说,像这种没有人烟儿的大片森林,里面手臂粗的野藤会在树上盘旋缠绕,就像大网罩在上面一样,这都是十分正常的,只是要小心附在上面的长虫。而且里面肯定会少不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所有弟兄们务必将子弹全部退出来,避免一不小心走火,引来麻烦……

我们遵令而行,将枪背在肩上,提着大刀慢慢前进着。因为久晴无雨的缘故,脚下厚厚的落叶倒是让人感觉得很是舒服。

可惜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在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就被前面士兵的惊叫给破坏了。

刘老大十分恼火,明明一再强调进入森林以后,不准开枪不准说笑的,就算是踩到长虫被咬一口也只能忍住,前面的家伙为何不听?

我们几个跟随刘老大,加快脚步向前赶着。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记性的家伙乱叫,是不是想刘老大踹上两脚!

走不多远,就发现走在前面充当开路先逢的三排士兵竟然停步不前,那个排长还在急匆匆向后赶来,正好碰到我们几个。

那个排长立即止步,啪地一个立整,叫了声营长。

刘老大强压怒火,问那排长是怎么回事?为何回头、刚才是谁在瞎叫个鸟蛋啊……

“报告营长,前面,前面出现了日军!”

“有多少人?发现我们没有?”刘老大同时传下命令,让我们准备战斗。

还没有等我们向下传达,那个排长竟然又来了句绝的,“营长,不用战斗的。那些鬼子全是死的!”

“他娘的!你小子不会早点说啊!而且就这么点儿小事,乱叫个什么,没见过死人还是咋的?”刘老大骂道,“既然不是活的,那还怕个什么!有多少?怎么死的?”

“报告营长,还没有细看,估计应该有两个排的样子,不知是怎么死的!”

刘老大不再说话,而是一挥手,带我们几个快步上前,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等我们赶到前面一看,这才明白那个排长刚才为何如此惊慌。

原来,前面密林之处、荒草丛中,竟然露出了一个个狰狞的面孔——怪不得前面的士兵惊叫呢,肯定是他们不小心踩到了草丛之中的尸体!

猛地看去,那些身穿日军军服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草丛之中,好像醉酒之后埋伏在那里一般,让前面的弟兄们踩到以后,自然是吃惊不小。

仔细一看,那些日军一个个手持刺刀,身上全是血窟窿。从他们的姿势可以看出,好像是他们之间进行了肉搏战,而不是遇袭而死的样子。

“刘老大,这,难道是他们之间自相残杀的么,你瞧瞧这两个,刺刀相互扎入对方胸膛!”小李兄弟指了指旁边的两具尸体说。

那两具尸体虽然倒在地上,但仍然保持了临死之前的架势,两人都是双手紧握步枪,将刺刀深深地扎在了对方的心脏部位!

我们几个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死于这片草丛中的日军士兵,果然接近百人,而且那些死者全部是死于刺刀,尸体之上并没有弹孔的痕迹,周围也没有发现弹壳。

说实话,根据我们这几年与小日本战场上肉搏的经验来看,他们的格斗技巧与实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但这近百个日本鬼子,怎么可能一枪不放全死在这里了呢?

更重要的是,从现场来看,他们好像刚死不过三两天的样子。

我们才进入森林不过十华里左右的距离,已经出现了鬼子的踪迹,这让刘老大不得不小心。刘老大顾不得其他,先传令让各连停止前进、原地警戒——不管这些小日本是如何死的,毕竟说明这周围已有鬼子出现,若是与我们不期而遇,肯定是没有准备的一方吃亏。

等了一会儿功夫,周围仍是死一般的寂静无声,刘老大这才命令我们绕开那些尸体继续前进……

这次部队行进较为缓慢,只怕中了小日本的埋伏。但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样子,前面又发现了同样的情况——几十具日军的尸体乱七八糟地倒在草丛之中,而且又是死于刺刀见红!

这一下,刘老大再也不敢让弟兄们冒险前进,只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们自己。

所以我们奉命收拢队伍,在没有弄清楚这片森林之中为何会有些怪象之前,先原地休息片刻,同时派几个比较麻利的士兵爬到树上,瞧瞧这周围到底有什么埋伏没有。

其中一个士兵像猴子一样非常利索,三下五除二就爬到树的顶部,消失在树冠之中。等他下来之后,立即跑到刘老大跟前,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刘老大听了他的话以后,二话不说,立即示意我们几个,跟随他和那个士兵向左前方慢慢前进。

因为不能开枪、只能使用大刀,我们担心刘老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所以就让刘老大留下,由我们几个去瞧瞧即可。

刘老大小声告诉我们,刚才二猴子(那个瘦猴样的士兵的绰号)在树上看到前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埋伏在草丛中,你们千万小心点儿,不要打草惊蛇,瞧瞧那玩艺儿到底是人是鬼!

我们几个放下背在肩上的步枪,反正是不能开枪,背在肩膀上倒有些碍事,然后各提一把大刀,跟随二猴子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

走了十多丈远近的样子,二猴子就用手指了指前方,示意我们到地方了。

正当我们准备悄无声息地猛扑过去时,突然从草丛中钻出来一个直立行走的、像人一样的野物!

定睛一看,那东西一头蓬乱的毛发,两脚直立起来,身上竟然穿着日军的军服……

“野人!”小李兄弟低声喝道,“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没等我们猛过去,那个野人样的东西开口叫了一声:“你们是国军么?”

它娘的,还有会说话的野人!我们几个本能地回了一句“你是什么东西?”

听我们如此一说,那个野人稍一迟疑,竟然痛哭起来,边哭边向我们走了过来。我们当然是持刀警戒,不敢粗心大意。

等它走近一看,咳,哪里是什么野人!对方头发、胡须虽长,但五官清楚,分明和我们一样!那人走到我们身边,激动得泪流满面,说是终于见到了国军……

看他这样说,我们知道他肯定不会是什么鬼怪妖邪一类的东西,于是就把他带到了刘老大身边。

经过询问了解,那人自称叫做张开河,是被日军抓到这森林之中做苦力的民夫。和他一样的民夫,在这森林中有近千人之多,最后做工完毕,全部被日军杀害,他是从死人堆在逃出来的……

“张开河,你们那么多民夫,在这森林中做的是什么工啊?”刘老大问道。

“就是把树连根弄去,整了好大一片平地,而且用什么东西弄得平平的,很结实,跟石头一样!”

不用说,肯定是机场无疑。我们连忙问他,那工地在什么地方?离这儿有多远?

张开河告诉我们说,离这儿还远的很呢,他东躲西藏这么久,一直也没有走出这片森林,而且小日本在这周围像要搜查什么似的,经常会派小股部队出没在这里。

这点真是很奇怪,无论那些小日本在搜查什么东西,为何那么多人全部死在这附近,而他张开河却毫发无伤活到现在?

“那么,我们发现这周围有很多小日本的尸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刘老大问道。

没想到张开河一句话就把我们惊骇得愣在了那里,“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全是我弄死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灵物之谜(5)

我们在不远处找到的那个长须乱发、状如野人的家伙,原来竟是被日军抓来修筑机场的民夫张开河,这让我们非常兴奋——有了他的敌情介绍与带路,我们要找到那个秘密机场当然就容易多了。

只是当刘老大问他周围这么多日军尸体是怎么回事时,张开河一句话就把我们惊骇得愣在了那里,然后我们全部是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怕自己笑声太大引来敌人的注意,又怕笑疼了肚子!

因为张开河他说的是“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全是我弄死的……”!

一个手无寸铁的民夫,一个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苦力,竟然说这周围近二百个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都是他弄死的?!

说实话,你不怕风大闪断了舌头,不怕吹牛皮吹岔了气儿,你总得考虑一下,不要把我们给笑坏吧?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的话,还用去给小日本做苦力,恐怕早已成了国军的战将军神啦!

“我说张开河啊,你说的名字没错,但你肯定不是姓张!”小李兄弟斩钉截铁地说。

“这?我张开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当然是姓张了!”张开河疑惑不解地说,“我不姓张姓什么?”

“你不是姓张,而是复姓信口,”小李兄弟肯定地说,“信口开河嘛!”

原来如此!我们又是强忍狂笑、一阵肚子疼!

“张开河,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知道的不要乱说。那些日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老大郑重地问道。

“长官,你以为我张开河真的是在信口开河、吹牛皮啊?”张开河一脸认真地说,“那些狗东西确实是我一个人弄死的!”

“好,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他们给弄死的?”刘老大继续追问。

“我没刀没枪的,当然不可能自己动手,所以,所以我就让他们自相残杀,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全部完蛋了!”张开河仍然是正经八百地说。

“那么,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他们自相残杀的呢?”刘老大的耐性不错,仍是一本正经地询问着。

张开河犹豫不决了片刻,再三向刘老大确认,我们确实是国军以后,这才伸手从贴身处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冲我们晃了晃说:“就是这个东西,能够让他们自相残杀!”

只见他右手中的那个小瓷瓶,高不过寸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蓝色,瓶口密封得紧紧的,被张开河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中,然后好像担心被我们抢去一样,紧紧地握了起来。

“这个小瓶子就能够让他们傻呼呼地自相残杀?”刘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一样,“那个瓶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妨打开来看看嘛!”

“不不不,不能打开的,真的不能打开的!”张开河非常紧张地连忙把那个小瓶子又装进了口袋中,“如果打开它,你们国军也会开始自相残杀,一个不留的!”

“哦?这倒怪了!”站在旁边的霍排长不以为然地说,“照你这样说,一个小瓶子比我们几百号国军还要厉害,怎么证明一下,让我们开开眼界呢?”

“本来我躲在草丛里,就是准备发现小日本再来搜捕时,我就用它的。结果发现你们好像是国军,这才没有扔出来!”张开河说,“等会儿有小日本时,不用你们动手,我扔过去时,你们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么?”

正在这时,前面负责警戒的哨兵传来暗号,表示发现前面有动静,好像有很多人悄悄地摸了过来。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下正好可以试试张开河的身手,不管它装神弄鬼也好,故弄玄虚也罢,只要他能够像他所说的那样,让小日本自相残杀,那就是好事一桩。

张开河连忙让我们后退隐藏,由他来对付搜寻而来的日军,而且要求我们至少要退到十丈开外的地方,并用一片绿叶放在鼻孔边上,以免伤及无辜。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刘老大立即吩咐我们全部照办,不但每人摘片绿叶,而且全部后退,隐藏到十丈开外的地方——当然,我们不可能毫无准备,伏在草丛沟壑之中,仍然紧屋大刀,随时准备着白刃格斗。

虽然我们并不是很相信张开河所说的那一套,但刘老大的命令却不得不执行。所以弟兄们除了手执大刀之外,人人拿了片绿叶放在嘴边……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队日军士兵挺着明晃晃的刺刀走了过来,一个个好像在搜寻什么一样缓缓前进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到那队日军向我们走来,我们都是握紧了手中的大刀,随时准备听从刘老大的号令,冲上去搏杀一番。

就在这时,那群日军突然直愣愣地停了下来,然后一声惊叫,竟然挺起刺刀,扎进了他们的同伴腹内。

与此同时,对方也好像发现了什么可恨的东西一样,也是狠命是自相残杀了起来。

刹那间,原本协力向前搜索的日军,好像回到了刺刀见红的战场上,他们自己人之间开始捉对厮杀着,吼叫着……

不过片刻之间,那群日军士兵就纷纷倒在了同伴的刺刀利刃之下,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与此同时,我只感到眼前一阵模糊,发现在我身前的大傻兄弟,突然变成了可恨的日本鬼子,然后又变成了大傻兄弟,如同幻觉一般,不停地变化着!

同样,其他的弟兄弟也好像发现了什么意外似的蠢蠢欲动,只是没有听到刘老大的命令,没有人敢冒然出击一般……

过了一会儿,看到张开河从远处跑向我们,一边跑一边用手举着绿叶捂在鼻子上,我这时才算完全清醒过来:刚才出现的肯定是幻觉,若不是有片绿叶在嘴巴上面,恐怕很有可能把大傻兄弟当成日军,而将刺刀深深刺入他的体内!

看到我们并无异样,张开河这才兴奋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刚才真害怕你们之中的谁不听长官命令,没有用绿叶放在鼻子下面,那就麻烦大了!”

“张开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我差点儿把霍排长当成小日本给干掉了!”大傻兄弟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

他这样一说,其他的弟兄们也深有同感一样,纷纷表示好险呐,刚才不知怎么回事看花了眼,把身边的弟兄看成了日军而差点儿动手!

“幸亏你们都是听从了长官的命令,否则啊,啧啧,真有可能和小日本一样,自相残杀的!”张开河说,“吓死我了,现在想起来还在后怕呢,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小日本来得太快,没有办法好好交待!好险呐……”

不用说,张开河的那个小瓶子,还真它娘的有魔力,那些小日本肯定是被它弄出了幻觉,把自己人看成了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敌人对手,这才不顾一切地厮杀起来。

而我们这些人,由于距离较远,并按张开河所说的那样,弄了张绿叶放在了鼻子下面,这才症状轻微,从而没有失去理智、大动干戈!

“张开河,你那个小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里面装的是魔鬼不成,怎么可能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不自知?”刘老大说,“对了,你还有多少那种东西,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啊?”

“我也只剩下两瓶了,还全靠它保护我出去呢!”张开河说,“至于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啊!”

“你自己也不清楚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真是乱开玩笑!”霍排长说,“那么,这种东西是你偷来的么?”

霍排长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来猎姣公主所说的话来。因为我们此行的目的,除了炸毁森林中秘密机场上的飞机之外,就是为了夺回被日军掳掠的灵物奇珍。

难道小日本已经将那批宝物运到了这秘密机场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炸毁敌机时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些,要是连同宝物一块炸毁了,那就太可惜啦!

只是,张开河他一介民夫,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近宝物而盗取出来?况且就算他碰巧弄到了一些,他应该也不会知道如何使用啊?

在我们几个的追问之下,张开河这才犹豫着说:“这个,救命恩人他,他不让我多说的!”

“救命恩人?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将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小李抢先问道,“而那个人又给了你这种奇怪的小瓶子,是吗?”

“是啊,当时我们很多人被小日本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就每隔一段时间弄来些新人干活,而将一些有病或体弱干不了重活的人弄到远处进行活埋……”一提到之前曾经受过的罪,张开河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顺便把他那个救命恩人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那些小日本啊,看我们干不动了,就把我们赶到远处。他们提前挖了一个好大好深要坑,把我们赶进去活埋掉。

虽然没有人愿意被活活埋掉,但你要是不下去的话,他们就用刀一阵乱砍乱戳,眨眼间就能将人捅上很多血窟窿,受尽折磨后再被他们抛到坑里。

所以说与其那样痛苦,还不如我们主动进坑被埋呢——那时候手都被他们捆得结结实实地,周围又全是小日本,根本没法反抗的……

因为害怕被活埋,所以很多人拼命挣扎着给他们干活,自然身体也毁得十分厉害。

轮到我们那一批老弱病残时,我反倒像是解脱了一样,是主动进坑的。都说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是他们没有经历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而已。

到后来我以为进了阎王殿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站在我的跟前。

不用说,就是那位老人救了我。从他口中得知,他当时正好路过那里,见到小日本的暴行,于是就让小日本自相残杀,然后施以援手。无奈由于时间太长,见我一个人还有气息心跳,于是就将我救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人是神,反正是他救了我的命,我也只有感激不尽的份儿,更没有多嘴乱问些什么。

我在他那里住了几天,怕打扰他,就提出想要走出森林,回家与亲人团聚。老人就给了我几个这种小瓶子,说是遇到有小日本追踪时,躲在草丛里拔下瓶塞儿扔过去,然后用一片绿叶捂住鼻子就行了!

按照他给我指的方向走了两天,果然发现有群小日本追来,所以我就按老人所说的试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们那些该死的家伙,竟然自相残杀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全部完蛋了。

我用这种方法一共除掉了两群小日本。后来听到前面有动静,我以为有日军从另外的方向上来了呢,所以就躲在草丛里,准备再扔掉一个小瓶子。

我在草丛中看到你们穿的不像小日本,而像是国军,所以这才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除掉你们。后来,后来你们就找到了我,一听话音,我才知道你们果然不是小日本。

……

听张开河讲到这里,刘老大突然问了句:“张开河啊,你还记得那个救你性命的老人家,他住的地方吗?离这儿有多远?”

“当然记得!从这儿来说,至少得走上三天,”张开河说,“怎么,你们想找那个老人吗?”

“嗯,没错,我们想要见识一下那个老人!”刘老大倒也爽快,将我们此行的目的简要地向张开河说了一番,并请他给我们带个路,找到那个秘密的机场,好让我们除掉那些害人的小日本,也权当给那些惨死的民夫们报仇雪恨。

虽然张开河好像并不愿意给我们带路,而是想要自己一个人赶快出去。但经过刘老大的耐心劝说,而且一再保证他平安无事,他这才答应我们。

不用刘老大明说,我们也懂得他的心思。

一块浴血奋战这几年,刘老大深明为将之道,带兵打仗,自古以来就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的事儿。很多以前在一块情同手足的弟兄们,在一场战斗之后就阴阳两隔、永难相见,一想起他们,就让我们心里面十分难受。

而我们这个营的几百号弟兄,除了团长另拨的机枪连之外,都是刘老大的贴心班底儿,虽然我们领命前来,准备再立新功,但军功都是用弟兄们的鲜血换来的。

刘老大之所以让张开河在前领路,不是直奔那片秘密机场,而是想要先找到那位给张开河奇异瓷瓶的老者,无非是想要得到那位神秘老人的帮助,尽量减少我们的伤亡!

经过这一番折腾,此时已经天色不早。刘老大就传令下来,吃些干粮,原地休息过夜,明天一早就随张开河前去寻找那位奇怪的老人。

这森林之中是林密叶稠的,太阳刚刚下山,林子里已经是比较昏暗了,数步远的距离,已经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弟兄们的面目。

正当我们又惊又累了一天,准备靠在树根处休息时,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面孔,正向刘老大走去。虽然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但身上所穿的衣服明显不是我们国军的制式军服。

我们担心他对刘老大不利,几个人本能地弹跳起来,操起手中的大刀迅速劈了过去。没想到那人轻轻一闪,非常轻松地躲开了数把利刃刀锋。

高手啊!我心里一紧,连忙收刀回身,然后准备与大傻他们夹击那个陌生的汉子,却被他嘿嘿一笑给愣住了。

原来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猎姣公主手下的那个自称姓方的汉子!

“是你啊方大哥,吓了我们一跳!当初在猎姣公主面前说得好好的,让你在森林中给我们领路!一直也没有见你露面,而我们准备休息时,你现在赶过来有什么用?”霍排长听出来他的声音后,收刀埋怨说,“这林子里黑灯瞎火的,又不能用照明灯或者点火把,你来了我们也没法夜里行军啊!”

“是啊,累了一天不说,要是用照明灯夜里行军,肯定容易被敌人发现的!”刘老大话语中也流露出对方大哥的不满,“这不行的,刘某必须为弟兄们的安全考虑!”

“嘿嘿,大家不要误会啊,方某并没有让各位摸黑赶路的意思,”方大哥说,“说实话,方某虽然有些道行,但真的不能长时间离开水,而且不宜在光天化日之下久呆,这点儿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呐!”

“好说好说,其实现在不用麻烦方兄带路了!”刘老大说,“我们正好碰到一个修筑机场的民夫,有他带路,一定可以找到那片地方,你就放心回去吧。如果找到那批宝物,一定会将两枚琉璃盏奉还给猎姣公主的!”

“嘿嘿,但是方某刚才听说,你们并不准备直接去机场,而是打算先找那个老怪物啊!”看来方大哥应该是明白了我们的意图。

“老怪物?你是说能够让日军自相残杀的那个老人,他并不是个人、而是个老怪物?”刘老大说。

“嘿嘿,他是个人不错,但确实是个怪人,你们最好不要去找他,说不定会有大麻烦的!”方大哥劝阻说,“要知道那个老家伙可不是好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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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三章】灵物之谜(6)

虽然方大哥一再强调,让我们尽量不要去找那个老人,以免节外生枝、惹上麻烦,但刘老大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大有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原因当然是和我想的完全一样,非常简单。那就是我们这几百号弟兄们,大多数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老弟兄,是刘老大的贴心班底儿。虽然军功要立,但能够避免的伤亡,肯定是要尽量避免的。

刘老大平日经常和我们说起,勋章那玩艺儿啊,可不是铜打的,也不是银铸的,而是由弟兄们的鲜血凝固而成的,戴到身上就感到鼻子发酸、心里不安……

而现在的情况是,命令肯定要执行,敌机要炸、宝物要夺,但目前正好有这个可以兵不血刃、坐观虎斗的机会,我们当然是尽量争取,怎么可能因为麻烦而轻易放弃呢?

方大哥见刘老大如此固执己见,非要试上一试,干脆一屁股和我们坐到一块,告诉我们说:“诶,方某知道你刘长官这是爱兵如命、视为手足,想要利用那老人的东西让小日本自相残杀,从而减少伤亡。但你们知道他所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吗?嘿嘿,那种东西叫做地狱蓝……”

“地狱蓝?地狱蓝是什么玩艺儿啊?”霍排长挪了挪屁股坐近了一些,“这样吧,方大哥,反正你既然出来了,就多呆一会儿,给我们讲讲地狱蓝和那个怪老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对呀,权当是说个评书、讲个故事也好,至少能给我们解解闷儿嘛!”大傻兄弟也挽留方大哥多呆会儿。

漫漫长夜、聊无乐趣,而这个方大哥又是个能吹善侃、通古晓今的得道精灵,别管是真是假、有用没用,听他讲些奇闻掌故,至少能够消磨消磨林下暗夜的寂寞时光。所以弟兄弟都是盛情挽留,请他尽管直言。

“那好吧,方某把情况交待在前也好,到时由刘长官再作决定!”方大哥爽快地答应着,就给我们讲了起来:

说起来你们别不信,方某好歹也在这个世上混了几百年,再加上平日听猎姣公主所讲的,对人间的奇闻怪事、轶事掌故还真算是知道的不少。

这样吧,方某先给各位讲讲有关地狱蓝的掌故再说。

很久以前,有一对李姓夫妇,虽然家境不好,但他们两个人脑子都是非常活络。仗着曾在瓷器店里当了几年伙计,摸着了里面的门道,认为自己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店伙计,决定有朝一日也要弄个掌柜当当。

所以婚后不久,二人商量之下一拍即可,认为还是太史公他老人家说的对,自古以来就是“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故而说干就干,除了向亲戚朋友借钱之外,连老婆的部分嫁妆首饰也送进了当铺。

他们夫妻二人踏实能干肯吃苦,头脑聪明又有瓷器行业的经验,故而生意越做越好。刚过而立之年,就在集镇上开了家很大的瓷器铺子。

那个瓷器铺子,虽然说不上是流金淌银、日进斗金,但生意还算兴隆,赚的铜板也是不少,小日子过得是越来越富——他们两个靠卖瓷器的收入,至少比一般的庄户人家是强得多了。

当时李掌柜的老婆虽然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十岁、二儿子八岁,小儿子也有五岁了,但由于有钱心宽、保养得当,再加上先天条件不错,其实还算得上是身材苗条、模样俊俏……

不过,随着家境的渐渐富裕,那李掌柜的心思慢慢地也就起了变化。都说是田舍翁多收个三五斗粮食,还想着要再纳一妾呢,更何况他年纪轻轻,又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店铺,心里面总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遇到丰年的田舍翁呢!

但由于李掌柜一向惧内,再加上当初刚做生意时,老婆与他同甘同苦,为了支持他做生意,连娘家陪嫁的东西都送进了当铺,所以一时兴起,在老婆面前曾经许诺过说,自己一定和她白头到老、绝无二心,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绝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三妻四妾的……

所以尽管李掌柜后悔当时说话太绝,却也只能将那个遗憾埋在心里,并不敢在老婆面前提及纳妾之事。

也可能算是事有凑巧吧,那年清明节时,小雨淅沥、更添伤情,他们夫妇二人在给老人烧纸扫墓时,发现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位年轻的女子,估计也是在给亡故的亲人扫墓的,却是连把纸伞也没带。

那位年轻的女子望着李掌柜夫妇而来,由于没有纸伞雨具遮身,单薄的身体好像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般。

李掌柜侧目细看之下,只见那女子虽然衣衫破旧,却是难掩身材的窈窕诱人;纵使面带愁容、秀眉紧锁,更是显得秀美异常,特别是看到她抿着樱桃素口,两汪秋水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掌柜时,李掌柜心中一阵狂跳,知道这辈子的念想就在眼前了。

故而李掌柜小声与老婆商量说,看那人也挺可怜的,这寒风冷雨的鬼天气,一个弱女子穿得如此单薄,也没有把雨具遮身,不如我们……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李掌柜的老婆当然也并非铁石心肠,听了李掌柜的话,再看看快到身边的那个弱女子,反而主动说了句,大妹子,这大冷天的,你一个人上坟怎么连把纸伞也没有带啊?

没有想到,听李掌柜老婆如此一说,那位女子却突然蹲在李掌柜夫妇面前嘤嘤抽泣起来,让李掌柜夫妇更是心生怜悯,忙用纸伞罩在她的上面替她遮风挡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在纸伞下面显得更是伤心不已,哭得是梨花带雨、海棠挂露,香肩微颤、莺声撩人,让李掌柜夫妻好不心疼——特别是李掌柜,要不是老婆在身边,差点儿扑上去用自己的体温来安抚对方了!

经过了解,那女子自称姓柳,小名妙颜,打小父母双亡,跟随哥嫂一块生活。小时候哥嫂二人待她还算不错,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天伦人道,近来看她已经长大成人,就开始张罗着为她找个婆家,以期托付终身。

无奈其哥嫂二人非常贪财好利,竟然为了厚礼银钱,不顾柳妙颜的坚决反对,而将她许给了一位富家老翁当作侧室。

柳妙颜不求未来的郎君如何有才有貌,如何多金高贵,至少要是个年龄相仿的人,而且不愿作妾。自然,她鼓起勇气对他哥嫂二人说明了自己的心思。

眼看到手的聘礼厚金就要飞走,她哥嫂二人立即翻脸,软硬兼施地逼她就范,而且说什么嫁人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宁做富翁妾、不当穷汉妻——嫁个有钱人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否则就是吃苦受累、饥寒加身。

柳妙颜的哥嫂二人反复劝她说,“寒窑虽破挡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全是那帮戏子们哄骗世人的,自古以来都是“夫荣妻贵享清福、贫贱夫妻百事哀”

……

而她柳妙颜却与其哥嫂二人想法相反,坚决认为是“宁与穷夫白头到老,不给富翁铺床叠被”!

所以她与哥嫂二人闹僵之后,就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近日正逢清明之际,特来给亡故的父母扫墓哭诉……

李掌柜夫妇二人听了柳妙颜的诉说之后,亦是掬泪一捧、深表同情。特别是李掌柜,立即问柳妙颜说,如果真的没有落脚之地,倒是不妨去他铺中,或帮其妻照看孩子、做家务,或者是做些女红刺绣等等。

柳妙颜听李掌柜如此一说,立即躬身施礼、道谢连连,表示自己从小也学了些琴棋书画,可以给孩子们启蒙一二的。

李掌柜的老婆一时心软,也就答应下来。于是一行三人,离开墓园而返回了集镇之上的店铺之中。

柳妙颜跟随李掌柜夫妇到家,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再换上一套李掌柜给她买来的新衣服,显得真如芙蓉出水、仙子临凡。

原本就清丽可人的柳妙颜,脱去蓝衫、换上锦衣,那真是面若桃李、皓齿明眸,特别是细细柳眉下的那双妙目,犹如盈盈秋水,晃得李掌柜魂不附体一般;看到柳妙颜的一张樱桃素口,李掌柜更是直咽口水……

为了避免麻烦,柳妙颜说什么也不告诉李掌柜夫妇,她家住何方、哥嫂何人,说是怕他哥嫂二人找上门来。

李掌柜夫妇想想也是,干脆好人做到底儿,将来给她寻个好点儿的人家,也算是善事一桩。于是就将柳妙颜安排在自己家里暂且住下,除了大儿子已上私塾之外,将两个小家伙交给柳妙颜照看,顺便教他们些启蒙的三字经、弟子规和百家姓一类的东西。

也不知柳妙颜用的是什么手段,反正李掌柜的两个儿子很快就和她打成一片,并且晚上要和柳姨一块睡。

小孩子嘛,能有人哄着也是好事儿。李掌柜夫妇就将两个小家伙交给柳妙颜全程照管,也图得一身轻闲。

没过几天,李掌柜的老婆就发现他老公自从柳妙颜进家以后,突然变得对孩子亲近了很多,总是有事没事地将店面交给妻子打理,自己经常到后院陪孩子们一块玩。

刚开始李掌柜的老婆也没有在意,后来无意中发现,她老公说是在后院陪儿子一块玩耍,但一双眼睛总是围着柳妙颜在转。作为女人,她终于明白了老公的心思。

不过,李夫人也并非那种遇事不经大脑,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吓唬老公的寻常女流之辈,她仍旧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一样。

到了晚上,李夫人不动声色地表示,自己一个人确实太忙,真的是侍候不了全家人。而且早已是年老色衰、人老珠黄的,要不,你干脆再纳一妾?

李掌柜心中一阵狂喜,恨不得立即翻身下床,跪在地上感谢老婆对自己的理解。都说是生意之人精似鬼,他李掌柜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更是精明鬼中的精明鬼。

虽然心中波涛汹涌,但他素知其老婆心性,绝对不会容许他纳妾的,再看看李夫人眉眼之中的作做之情,忽然明白这是老婆在考验自己呢,要是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不但纳妾不成,恐怕老婆马上就会将那个柳妙颜打发出门,以后连个偷香窃玉的机会也没有了。

所以李掌柜立马正色说道,老婆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原本出于怜悯同情之心留她下来,将来给她找个合适的归宿,也算是积德之举,怎么可能动此念头呢……

李夫人虽然知道老公肯定是口是心非,却也没有办法找借口立即将柳妙颜逐出家门,只能心中暗暗思量着,还是尽早给柳妙颜找个婆家,将那股红颜祸水送走才好。

只是还没有等到李夫人将柳妙颜送走呢,旁边的邻居们却变得鸡飞狗跳起来了。原来周围各家不断有小孩莫明其妙地丢不见,找不到踪影。

周围不断有小孩丢失,就连官府也惊动了,派衙役们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人贩子在集镇上出没。

集镇不大、人口不多,整条街上基本全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连个面生点儿的人都没有,小孩当然不是被什么人贩子给拐走了。

而且据那些丢失小儿的家长们讲,自己家的小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到处乱跑,更没有接触什么陌生人。

这样一来,就连官府也是找不到线索而束手无策,暂时成了悬案押在那里待破。

正当李掌柜夫妻二个暗自庆幸,自己家的小孩有柳妙颜专门料看而安然无恙时,李夫人却梦到自己的小儿子浑身血淋淋地跑到她面前哭诉说,柳姨正在吃他呢,要是再晚去一会儿的话,恐怕连他哥哥也会没命的……

李夫人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虽然是梦,却感到十分逼真、有些诡异,连忙推醒老公,将刚才的恶梦简单说了一遍,要李掌柜赶快起床,到隔壁房屋里看看,两个孩子是不是安然无恙。

李掌柜被夫人从梦中叫醒,虽然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按她所说的,穿衣下床,准备到隔壁房屋中去瞧瞧——这可是老婆亲自命令,让他夜探柳妙颜卧室的!

只是当李掌柜出门不久,就听到他惊恐万状的叫了一声……

李夫人知事不对,天生的母性让她非常牵挂孩子的安危,更何况老公惊叫,肯定是凶多吉少呢,所以她立即操起床头用来辟邪驱鬼、以防万一的镇宅刀,一手举着明烛,立即冲了过去。

到了柳妙颜和两个孩子所住的房屋一看,只见李掌柜一屁股蹲在地上,正在瑟瑟发抖呢!看到老婆驾到,李掌柜终于清醒过来,起身开始放声大哭。

李夫人借着烛光往里面一看,也不禁啊的一声惊叫,浑身瘫软、几欲栽倒,幸有李掌柜扶住,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原来,在明烛之下,柳妙颜与他们两个孩子所住的房屋之内,除了一股血腥之气让人恶心头晕之外,宽大的床上,赫然出现半截血淋淋的残肢骨骸。

那些残肢骨骸不是别人的,正是李掌柜小儿子的尸首。小家伙两条腿已被什么东西啃得精光,连内脏也已露出。再往上看,则是乌青的小脸上眼珠暴突,喉咙处早已是血窟窿一个……

而那个如花似玉的柳妙颜,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女人再坚强、再厉害,她终究是女人。李夫人一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落得那个下场,一时间承受不了,昏厥了过去。

虽然正值半夜三更,但李掌柜夫妇的惨叫声还是惊醒了左邻右舍。作为老邻居、老街坊,他们立即赶了过去,想要瞧瞧李掌柜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不需要帮忙。

等众人赶过去一看,也全部是吃惊不小、惊恐万状,几个胆子稍大的,把李掌柜那尚在床上昏迷不醒、并无伤口的大儿子抱了出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用多问,全在那儿明摆着的:他李掌柜家肯定是闯进了什么吃人的猛兽,把他的小儿子给咬死啃掉了!

但是,这毕竟是住户甚多的集镇之上,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岭、深山老林,一向并无野物出没,怎么可能突然有吃人猛兽闯了进来,并且一滴水掉进了针眼里,恰好闯到李掌柜的家里,而且又恰恰闯进他儿子所住的房屋?

更生要的是,周围并没有任何野兽的踪迹与气味儿,而且从小孩子的尸骨残骸来看,根本也不像是被虎狼一类的猛兽所伤。

看到那种情况,旁边的几个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颤抖着挤到近前。他们正是近日丢失小孩的人家,自然是非常担心自己丢失的孩子是否同样是这个下场。

他们几家进屋一番仔细查看,发现李掌柜小儿的腿骨被啃得十分干净,而且周围绝无任何野物之毛,再将垂地床单掀起来一看,立即是惊叫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众人上前一看,原来那垂在地上的床单被掀开之后,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堆白骨和颅壳……

【第三百四十四章】灵物之谜(7)

听方大哥讲到这里,小李兄弟就忍不住叫了起来,说方大哥你怎么说话不照路啊,你讲的是那个怪老头与地狱蓝的事儿,怎么扯着扯着,扯到人家李掌柜娶妻纳妾、偷香窃玉的烂事儿啦?嗯,那个,那个柳妙颜是不是个画皮女鬼啊?

霍排长也随声附和道,没错啊,方大哥你好歹也算是颇有道行的仙家,不过在说话方面,确实有些不靠谱儿。他李掌柜纳不纳妾、偷不偷腥与我们此行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扯到这上面来呢?

方大哥嘿嘿一笑,气定神闲地说,你们真是心急目光短,方某当然不会乱扯一通,肯定是与那地狱蓝有关,与那怪老头有头的。只是你们总得让方某把那件事儿说完吧!看到一头老母猪,你能将它跟肉包子联系到一块吗?不过如果没有老母猪下猪崽儿长成肥猪,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大肉包子?这中间当然是有关系,虽然远了一点儿……

刘老大笑了笑,让我们不要心急,反正现在刚吃过晚饭又不瞌睡,就听方大哥好好讲讲嘛。

于是方大哥又接着讲了起来:

当时啊,大家在床下看到那么多的白骨与颅壳,有的惊叫、有的哭闹、有的直接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因为在那堆白骨当中,细细的胳膊与腿骨,以及几个不大的颅骨,说明这绝对是小孩的遗骸!

怪不得近来这周围莫明其妙地丢了不少小孩,原来竟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咬死吃掉了!弄得几个丢失小孩的家长和李夫人一样,当场又是惊吓又是心疼的,直接昏死过去。

这个时候,旁边有人突然开口问李掌柜说,李掌柜,你家的小孩子,不是由孩子他姨照看的么?现在小孩他姨到哪儿去了?

经那人一提醒,旁边的街坊邻居也都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李掌柜夫妇突然带回来一个长相俊美的妙龄女子,说是小孩他姨,来这儿给他家照看小孩的。怎么小孩被害了,孩子他姨倒不见了踪影?

李掌柜又是心痛又是后悔,蹲在地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而李夫人在大家的救治之下,已经清醒过来了。

女人嘛,痛失爱子之后根本就没有了什么理性可言,她立即冲到李掌柜跟前,又抓又打地问他,那个妖精到哪里去了?你先起来看孩子的,是不是放跑了那个害人精?她到底是吃人魔鬼还是野狼成精……

等大家弄明白那个妙龄女子根本并不是孩子他姨,而是李掌柜夫妇在清明上坟时偶然碰到的陌生人,大家都是一阵心凉——原来农夫救蛇的故事,当真在这儿粉墨登场了!不用说,肯定是什么狐狼野兽成精、或者是画皮鬼怪一类的东西,幻化成了一个妙龄女子,骗过李掌柜夫妇,被他们二人领到家中,从而盘踞在他家里偷吃起小孩来!

汶这一下,周围的街坊邻居是越围越多,听说了这个情况以后,一个个义愤填膺、磨拳擦掌,恨不得立即找到那个柳妙颜,将她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心?因为李掌柜是第一个起床的,肯定会看到当时是什么东西在啃咬小孩子,所以大家都问他,他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情况,那个柳妙颜究竟现出了什么原形,她现在藏匿在什么地方等等。

阁尛,李掌柜蹲在地上双手直抓头发悔不当初,心里面把自己骂了一万遍。

论!要不是当时自己色迷心窍,就算是可怜她,最多也不过是给她些银钱和雨具而已,怎么会把那个害人精领到自己家里!这一下,偷香窃玉不成,反而把自己的孩子给搭了进去,早知如此,还不如干脆纳上一妾,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烂事!

覃%但是,他虽然是第一个到现场的,却当真并没有见到那个柳妙颜——那个害人精,无论它是狐狼野兽成精、或者是画皮鬼怪,见到事情败露,肯定也会立即逃跑,而不会呆在那里找死啊!

在场的街坊邻居之中,有个年轻人胆大心细,他告诉大家说,大家赶快在这院落里四下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它逃跑时的蛛丝马迹,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将来也好想方设法捉到它,好给小孩们报仇啊!

不管有没有用,众人听他如此一说,甚感有理,所以大家立即明火执杖、四下散开,在李掌柜院中搜查起来。

原本以为那个东西肯定是早已逃之夭夭,大家最多不过找到些毛发脚印一类的线索而已,没有想到竟然在李掌柜院落西南角茅房边发现了柳妙颜!

烛光火把之下,那个柳妙颜蹲成一团瑟瑟发抖,显得是极为害怕。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仿佛在求饶一般。

如此害人的东西岂能可怜于她?其中的一个苦主见状,抡起棍子照她头上就是一下子,把她打得头破血流、当场昏死——除了一时愤怒解气之外,也怕她突然逃遁而走,或者是显出原形、张牙舞爪地害人!

见她昏厥倒地,一帮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上前细看。只见倒在地上的柳妙颜,双手沾满了斑斑血迹——不用说,她肯定是在撕咬小孩的时候弄上去的。

围观的众人见她倒地昏死之后,并没有现出狐狼之身的原形,开始议论纷纷,说这个吃小孩的东西,肯定不是野兽成精,八成是个画皮鬼怪!

周围当中自有胆大之人,听说她是画皮鬼怪,立即上前一步,用刀在她胳膊上切了一下,想要扯下她披着的人皮,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刀落血出,与正常人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人皮可揭。这令大家惊骇不已,如果这个柳妙颜真是什么狐狼野兽成精、或者是画皮鬼怪一类的东西,在她倒地昏死时,应该显出原形才对啊,怎么可能与正常人完全一样呢?

莫不是此案与她真的无关,只是人们一时心急失去理智,错怪了她?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真是太冤枉人家了!

有没有可能,当时她正好起夜上茅房,或者是她本身也是个受害者,被什么鬼怪妖邪摄在外面?

正在大家惊疑不定之时,倒在地上的柳妙颜却回光返照一般苏醒过来,看着大家说了一句“我……柳家庄人……哥哥……柳乃昌……”,说罢头一歪,气绝身亡、香消玉殒!

这个时候,包括李掌柜夫妇在内,全是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因为如果真是错怪冤枉了这个柳妙颜,现在她已经身死亡故,那可是犯下了杀人之罪!毕竟那几个小孩是不是她柳妙颜害死吃掉了,只是人们的一厢想象而已,并无什么实际的证据。

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捉赃,在场之人并没有亲眼看到她柳妙颜行凶害人,而她被人用棍打死,倒是众目睽睽、毫无疑问。

这一下,当场就有人连忙表示,柳妙颜的死与他无关,转身掉头就跑了。

无奈之下,李掌柜夫妇只能选择报官,由官府出面调查解决——毕竟那个柳妙颜是他们领到家中,最后又死在她家里面,这可是纸里包火、隐瞒不住的。

第二天,官府立即派众多衙役与仵作等人,到李掌柜家中堪查现场、了解案情。

由于在此之前,官府一直未将小孩无故丢失之案告破,而这次竟然在李掌柜家发现了数个小孩的残骸,自然将李掌柜夫妇押入了大牢。

根据众人的交待,那柳妙颜临死之前曾经说过一句“我……柳家庄人……哥哥……柳乃昌……”,故而派衙役火速前往离此集镇数十华里外的柳家庄了解情况。

这一了解不要紧,结果正如柳妙颜所说的一样,柳家庄确实是有一个名叫柳乃昌的汉子!

更重要的是,那个柳乃昌告诉衙役说,他确实有个叫做柳妙颜的妹子,前些日子因为不满婚姻之事,离开家逃到亲戚家去了,只是现在仍未找到。

柳乃昌夫妇和柳家庄的百姓都向官府证实,那个柳妙颜绝对是正常人一个,只是因为不满婚姻之事而离家出走,怎么可能是什么害人吃人的精怪妖邪呢!

柳乃昌夫妇坚决要求官府主持公道,严惩杀人凶手,并且要还他妹子柳妙颜一个清白——任何人也不允许亲人被害之后,还落个害人吃人的精怪恶名啊!

这一下,问题算是让人莫明其妙了。那个一时气愤,用棍子打死柳妙颜的汉子,也被官府以杀人重罪关入大牢。

但是,若非柳妙颜所为,那么多小孩的骨骸出现在她的住房之中,这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件怪事虽然发生在李掌柜家中,他们两个自是难以洗清干系。

不过,就算他们夫妇二人有作案的嫌疑,但他们也绝无可能对自家的孩子下手啊?更何况当时还是他们两个惊叫声声,引得周围邻居前往的呢!

无奈之下,官府让仵作仔细堪验柳妙颜的尸体,如果她真的与丢失小孩无关的话,官府必须出面还她一个清白之名。

那个仵作领命细验,发现柳妙颜齿间竟然有肉丝存在,然后立即将其开刀解剖,在她腹内果然发现了许多人肉……

案子进展到这一步,虽然已经十分明朗清楚,肯定是这个柳妙颜吃掉了那几个小孩无疑,反而让官府和百姓都是难以接受。

因为她柳妙颜并非鬼怪妖邪、狐狼成精,而确确实实是柳家庄的人氏。她怎么可能以小孩之肉为食呢?这一点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甚是难以服众,柳乃昌夫妇更是跪在衙前大呼冤枉……

然而证据如山,仵作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确实在柳妙颜腹内发现了小孩之肉,这一点又是不容置疑的。

接下来的情况令官家倒是头疼不已:一方面是李掌柜夫妇大叫冤枉,说是自己的孩子遇难,作为父母的却被关在牢中;另一方面则是柳乃昌请来柳家庄的士绅出面,要求为柳妙颜正名洗冤;而那些丢失孩子的商贩之流,却整日在衙前等候,要官府确认孩子是不是被那柳妙颜给吃掉了……

当时有位师爷向县令出谋献计说,这等蹊跷怪事,确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好好的一个妙龄女子,怎么可能无故吃人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神怪之事。故而建议找个高人试上一试。

想不通时告苍天、无计可施问鬼神,这也是人之常情与几千年来的老习惯。那县令虽然不愿意如此行事,无奈事出蹊跷、难以解释,而且数路百姓正在等待此案的最后说法儿,所以也只得同意师爷的看法。

然而找了几个当地颇有名气的神汉、巫婆、出马仙儿,他们一个个平时捉鬼驱邪跳大神还可以,但对这种稀奇怪事却束手无策、两眼一抹黑;找了一个附近寺庙中的和尚,他们却表示只能念经超渡一下死者升天,至于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尚们也只是高宣佛号、一脸茫茫然……

这一下,气得县令大人连连骂娘,说是怪不得历史上的帝王们焚书坑儒(术士)、灭佛倒庙呢,原来他们一个个平日只会骗骗老百姓还行,到了关键的时候,不是两眼望天,就是低眉无语!

后来,那个师爷再次献言说,儿子不行不能怨父母、和尚无道不能怪佛祖,因为出家之人也是良莠不齐的,一两个人不行,不能代表所有的僧道都不行。反正现在是无计可施,何不请那居士羽云叟来瞧瞧呢?

一提起居士羽云叟,那县令愕然一愣,一反常态,连忙命人备轿,准备亲自前往去请。

原来那个居士羽云叟,虽然在家修行、不入道观,却是学识渊博、通古晓今,深藏不露、颇有道行,在本县百姓之中口碑不错,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之人。

当年此县发生瘟疫天灾时,多少岐黄高手、杏林妙医束手无策,高僧道人作法施符毫不见效,只有他羽云叟主动找到官府,献上药方一张,这才将瘟疫得以控制化解。从而被人们称之为能够羽化升天、笑立云端的羽云老叟!

只是那羽云叟素来为人低调、不喜应酬,平日尤其是不愿与官家来往。之前县令大人想与他聊些趋吉避凶、修身长寿之法,派师爷带厚礼再三相请,竟然被他数次婉拒、不愿移足……

这次可不同于个人一时兴起、雅兴所致,而是关系到奇案大事,甚至关系到县令大人的乌纱前程——因为近来将有钦差大臣路经此县,若是此案一直悬而未破,万一被那帮老百姓将这事捅到钦差大臣那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故而县令也顾不上身份尊卑高下,连忙令人备轿,决定亲自上门拜访那位羽云叟,请他指点迷津、出谋划策。

羽云叟虽然不喜与官宦来往,但本县父母官亲自驾临求教,也只得以礼相待、香茗侍奉。

一番寒喧客套,县令就将此案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求教于羽云叟指点一二。

羽云叟倒也以民为主、识得轻重,听了县令之言沉吟片刻,表示此案他已经了然在胸,心中也有了案情眉目与答案,只是为了安全起见,避免主观武断、错判案情,愿同县令一道前往县衙,要亲自看看那个柳妙颜的尸体面目才能定夺。

县令自然大喜过望,连忙陪同羽云叟同轿而回。在县令、师爷和仵作的陪同下,羽云叟仔仔细细地察看一番柳妙颜的尸体面目之后,这才胸有成竹地表示,这位柳姑娘并非鬼怪妖邪,更不是什么狐狼成精,但那些失踪的小孩,却正是她吃掉的无须置疑。

县令与师爷当然是面面相觑、吃惊不小。一个正常的女子,为何会贪杀嗜血、撕咬小孩呢,难道是有什么妖孽精怪之物,附在她的身上作祟害人吗?

羽云叟却是摇了摇头,说是绝非有什么精怪附体所致。为了拿出让众人口服心服的证据,他建议县令大人将柳妙颜的尸体还给其兄柳乃昌,让其立即入土安葬——他再德高望重,总不能空口说白话让人相信啊!

县令大人忙问,此案尚未了结,如果将柳妙颜下葬入土,似有不妥吧?

羽云叟却胸有成竹地说,可以告诉与此案有关人等,就说是此女入土不久,其坟头必将长出一株罕见之物,蓝叶蓝茎开蓝花,但土下根须却为血红之色。果如我言,则到时此案方好解释、让人信服。否则空口说白话,难以服众啊!

如此离奇可笑、荒诞无稽的说法,竟然出自于本县德高望重、修为有道的羽云叟之口,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但柳妙颜的尸体确实不宜久拖不葬,而且羽云叟信誓旦旦、胸有成竹,让人不容怀疑。况且除此之外,还真找不了合适的理由与方法,故而县令依言照办再说。

县令虽然吩咐师爷,按羽云叟说的去办,却也不无忧虑地说,这世上的花花草草,无论花色为红为紫,但茎叶全为绿色,怎么可能会出现蓝叶、蓝茎、蓝花的草木呢?况且根须又为血红之色?

羽云叟非常肯定地告诉县令大人说,有,那种草木就是极其罕见的地狱蓝……

【第三百四十五章】灵物之谜(8)

地狱蓝?那县令大人听羽云叟说蓝叶、蓝茎、蓝花的草木名叫地狱蓝时,稍一愣神,立即是恍然大悟、抚额摇头,连称自己真是愧对汗牛充栋之书,平日博览群书在胸,真的到了用它之时,却是抛之于脑后、忘之于九霄。

原来,那县令也并非是不学无术之辈,想当年冷桌子热板凳、苦读寒窗十载,大比之年高中进士,这才换来乌纱帽一顶——他们书生学子的,走的都是学而优则仕之路嘛!

所以那县令大人也算是饱读诗书、胸藏万卷之人。当年除了科考课目以外,闲暇之际也曾涉猎过不少奇学异书。

在那些浩如烟海的杂书古籍当中,曾有一本与《山海经》齐名的姊妹篇异书,名叫《方物谱》,县令大人当年也是对那奇书倍感有趣、手不释卷,常常对其是拍案称奇、颂而忘食的。

与《山海经》不同的是,《方物谱》一书并没有记载什么神兽异鸟、寓言神话,而是图文并茂地记录着上古之时,九州各地曾经出现的一些奇异草木。

据《方物谱》所记载,刑天与天帝争神之时,天帝斩其首而葬之于常羊山。后来在常羊山上,便长出了一种蓝茎、蓝叶的草木,高不过尺、通体发蓝,就连它所开的花朵,也是诡异的蓝色,而它扎在土中的根须,却是鲜红如血一般,非常诡异。

那种奇异的蓝色草木,曾经被上古先民一不小心误食下去,顿时变得嗜血贪杀,犹好吃人,竟然连自己同族之人亦不放过……

后来在神农尝百草的时候,遇到那种奇怪的草木,知道它的来历,将它命名为地狱蓝,告诫世人绝不可碰、更不可食,只要发现它,就应该立即铲除深埋,或者是焚之成灰!

只是那种地狱蓝虽然罕见,却是并未绝迹。在唐朝时,曾经有人误食地狱蓝的果实,后来变得爱吃人肉,并且按人肉的好吃与否,分为三六九等,说是人肉那种东西,以不满十岁的小儿为上品,妇女之肉次之,成年男人的肉最差等等。

故而后世之人,如有误食地狱蓝的,多变为好吃人肉。这种事情绝非少数,在元末明初人陶宗仪所写的《南村辍耕录》一书中,亦有详细的记载……

虽然那县令曾经看过此类古书,却只是把它当成传说奇闻而已,未曾想到今天所遇到的柳妙颜一案,竟然真的与地狱蓝有关。

所以县令就对羽云叟说,《方物谱》一书的确存在,本县亦曾看过,上面确实记载有许许多多的奇花异草。包括那种地狱蓝,本县当年也曾在《方物谱》上看到过。只是,你是从哪方面看出来这柳妙颜是误食地狱蓝所致啊?再说,《方物谱》一书当中并没有明确记载,食用地狱蓝的人入土埋葬之后,坟头还会再长出地狱蓝?

羽云叟就告诉县令说,既然大人当年也曾看到过《方物谱》一书,想必大人还记得书上所说的吧,凡是误食地狱蓝之人,虽然行为举止、仪态外表并无异样,但其眼睑内侧,必有蓝色血丝。刚才老夫仔仔细细地看了柳妙颜尸体的眼睑,发现与古书记载一般无二。

至于食用地狱蓝的人入土埋葬之后,坟头仍会长出地狱蓝,则是老夫当年的亲身经历,绝无差错,这点儿请县令大人尽管放心,老夫绝对不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县令当时是走投无路、且无良方,也只得听从羽云叟之言——想他羽云叟本是德高望重的有道之士,应该不会妄言虚实、哄骗于人,只能寄希望于柳妙颜坟头上长出那种奇异之物。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柳妙颜入土安葬之后不久,从她坟头之上果然长出来一株诡异的草木幼苗,虽然草木尚小,但它却是正如羽云叟所言,纤细的茎与圆圆的叶子全是亮蓝色的。

这一下,县令与师爷等一帮官衙之人,纷纷称赞羽云叟通古晓今、见识非凡,认为柳妙颜一案应当可以就此结束——柳妙颜离家出走时误食了地狱蓝,而那些丢失的小孩就是被柳妙颜所食。现在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食人凶手柳妙颜也已身死入土,自然算是结案。

但丢失小孩的那几家老百姓,却并不认同官府县令的看法,说是此株蓝色草木虽然奇特罕见,但并不能说明正常之人吃了它,就能变得嗜血贪杀、能吃小孩,所以求告官府,还是要帮他们寻找失落的小孩……

县令无奈,只能再次求教于羽云叟。

羽云叟却是不慌不忙,请县令通知相关百姓和各位乡绅名士,次日一块赶到柳妙颜的坟头,他要让大家见识一下那株地狱蓝的厉害诡异,让各位心服口服。

县令忙问羽云叟,老人家您是不是打算以身试毒啊,如果没有解药的话,请老人家千万不要为了区区小案,而去涉险证明。

羽云叟只是呵呵一笑,摇头否认,说是明天他自会想方设法,让众人相信那地狱蓝的蛊毒诡异。

第二天,各位苦主以及乡绅名流,早早就应约赶到了柳妙颜的坟墓周围,望着那株不过半尺的蓝色幼苗议论纷纷,没有人会相信就那么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木,竟然能够让人食而性变,转而吃人!

其中一个看似颇有学问的士绅对众人说,虽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像这种异色草木,绝对不会有那样怪的效果,这很可能是官家或者是他人从外地弄来的种子,事先放入坟墓土中,想要以此来蒙骗苦主……

毕竟羽云叟的说法太过诡异古怪,绝大部份人以为他收了官府的好处,故意胡诌愚弄众人。

大家翘首以待,想要看看官府与那个一向德高望重的羽云叟,究竟是玩的什么鬼把戏,决定要当场拆穿他们的谎话。

日上三竿之际,三顶小轿终于抬到了柳妙颜的坟前,从中走出县令、师爷的羽云叟。同时跟随在后的衙役们,抬来了一只用布蒙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县令和师爷虽然一脸严肃,却也显露出一丝的不安神色,好像对今天的事心中无底一样。倒是那个羽云叟,气定神闲、胸有成竹,没有任何的不安之色。

羽云叟吩咐众衙役,将那个抬来的东西放到坟墓旁边,然后取下所蒙的黑布。众目睽睽之下,原来那个东西竟然是一只大笼子,笼内放有白兔一只、黑盒一个。

羽云叟不慌不忙地对在场众人合手施礼,然后朗声告诉大家说,诸位请看仔细,这笼内白兔一只,并无异常,终身以草为食,绝对不沾生肉荤腥!

说罢让人从笼中放出那只健壮可爱的白兔。那只白兔大概是被饿了一宿的缘故,一出笼子就立即低头大口地吃起青草来。

羽云叟又让人打开那只黑色的盒子,让人从中取出一块猪肉,告诉大家说,各位请瞧好,这是刚从胡屠户那里割来的一块新鲜猪肉……

言毕即让人逮到那只大口吃草的兔子,把它放在了那块猪肉面前。那只兔子虽然饥肠辘辘,却对猪肉视若无睹、不肯开口啃食——这当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兔子本是草食动物,当然不会吃生肉了。

接下来,羽云叟让衙役把那只兔子拿到柳妙颜的坟头上,兔子原本是饿了一宿,只要是草就立即啃食,哪里会管它什么颜色,自然是三下五除二,很是利索地啃掉了那株地狱蓝!

等到兔子吃掉那株地狱蓝之后,过了不到一袋烟的功夫,羽云叟让衙役再次把那块生猪肉放到了兔子的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刚刚还看到猪肉就扭头的兔子,竟然张口就咬,立即撕下来一块生肉,在嘴中大嚼起来……

不用说,在场的众人差点把眼珠子瞪掉到地上,一个个大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

到了这个时候,县令大人和师爷他们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轻轻咳嗽两声,接着颇为严肃地告诉大家说,各位都看到了吧,一只不沾荤腥、只吃青草的兔子,在吃了地狱蓝之后,竟然能够大啖生肉;如果一个人要是误食这种地狱蓝,后果我想就不用本县多说了吧?

……

听方大哥讲到这里,我们一个个嘘唏感叹不已。

“方大哥,你讲的这事儿当真不假么?”大傻兄弟惊异地说,“要是真有那种地狱蓝,可不得了喽!”

“历史上生吃人肉的家伙确实有,也绝非像史书上所讲的那样是饿得无物可吃,有可能正如方大哥所讲,是误食了那种地狱蓝!”霍排长咂舌感叹道,“这真是它娘的无奇不有啊!”

当然,也有几个弟兄们根本不相信方大哥所说的,认为他纯粹是在胡扯骗人。说是人吃人肉会中毒的,再说这我们这么多人当中,又有谁曾经见过那种地狱蓝?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等着刘老大发话,想要听听他是怎么看待方大哥所讲的怪事。

刘老大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地狱蓝的事么,刘某确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方大哥所说的那种奇书《方物谱》,刘某倒是曾经听人讲过,说那书乃是先秦古籍,上面记载的奇花异木让人匪夷所思、十分鬼怪……”

“哈哈哈哈,我们不能被方大哥牵着鼻子瞎转悠啊!就算那种地狱蓝真的存在,就算若是误食了地狱蓝以后能吃活人!但是,这一切跟小日本自相残杀有什么关系啊?弟兄们,你们说呢?”没等刘老大说完,小李兄弟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小李兄弟说的没错啊,我们听了他的话,当然是恍然大悟一般。我们只顾就事论事,讨论方大哥所讲的故事真伪虚实,却忘记了这根本与小日本自相残杀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

“嘿嘿,各位尽管放心,方某所讲的句句属实,就在前朝大清年间,还曾出现过地狱蓝的怪事呢!”方大哥说,“至于小日本自相残杀的事么,这个恐怕还只有那个怪老头清楚,他是怎么搞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与地狱蓝有关!”

这事儿好办,张开河正好就在身边,小李兄弟忙问他,他所用的蓝色瓷瓶当中,装的是什么东西啊?那老者有没有说是地狱蓝?

张开河如实回答,说是他也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那个恩人老者曾再三告诫说,绝对不能无事打开,否则就会死于非命。不过,那恩人老者所住的地方,周围却是种了许许多多的蓝色草木,由于老人叮嘱说不可靠近,他也就没有接触……

“听听,是不是那个怪老头很诡异吓人啊?方某没有胡扯骇人吧!”方大哥说,“你们想想看,那个怪老头住地周围,竟然种满了害人的地狱蓝,他可能会做多少有益于人的好事吗?所以方某还是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去找那个怪老头!”

“方大哥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好人坏人不能如此妄下断言!”张开河当然并不认同方大哥的话,“那老者虽然有些古怪,但他非常善良啊,别的不说,我张开河这条命,就是他从死人堆中救出来的!”

“嘿嘿,非常善良的人?他怎么可能种那些可以害人的东西呢?更何况那可是能让人变成吃人怪物的地狱蓝呢!”方大哥说,“别忘了他给你的那种东西,竟然能够让人自相残杀,就算不是坏人恶魔,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这个可不一定,”刘老大不以为然地说,“就拿我们来说,也曾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但能说我们是坏人恶魔吗?况且他还救了张开河呢!”

“嘿嘿,那就算了,权当方某刚才给各位讲的是个轶闻传说!”方大哥见刘老大并不认同他的看法,于是退了一步说,“杀人者不一定是坏人,救人者可能是另有企图。既然刘长官决意要找那个怪老头试试,方某也就不再多说啦!”

我们听那方大哥讲了一番,时间已是不早。方大哥虽然不再劝阻我们去找那个怪老头,却也再三告诉我们,此行切切不可大意、务必小心谨慎为好!

说罢就站了起来,向我们一一告别,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累了一天,刘老大安排好轮值哨兵,然后就让大家趁早休息,明天就跟随张开河,先要拜访拜访那个怪老头,看看他到底是好是歹,能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让小日本自相残杀,从而避免或减少我们的伤亡。

一夜平安无事,自然不必细表。

第二天早上,我们吃过早饭以后,刘老大就命令我们,改变前进方向,跟随张开河沿路返回,去找那个种有大片地狱蓝的怪老头。

森林中越往里走,荆棘野藤越多,又没有什么现成的路可走,所以行军十分缓慢。大家一边前进,一边议论着地狱蓝与那个怪老头。

由于那个方大哥毕竟是有几百年道行的水族精灵,所以有不少弟兄深信他的话,担心那个怪老头会不会突然对我们痛下毒手,让我们像小日本那样自相残杀一场,那就完蛋了!

但刘老大却是非常自信地表示,这个问题他早已想到,等找到那个地方,全营以连为单位分散外围四周,我们几个先进去了解情况——只要我们不集中到一块,他肯定不敢轻易对我们施毒下手……

同时,弟兄们对那个怪老头的身份也开始猜测议论着。

有的说,那家伙竟然独居森林、孑然一身,而且专门种那些恐怖害人的地狱蓝,肯定是个什么修炼歪门邪道的巫人术士,说不定也是一个吃人的怪物呢;

有的说,那也不一定,他有可能和那个方大哥一样,是这森林中的什么精灵,修炼多年以后,成精得道、幻化成人,在这乱世之中为民除害、济世救人也有可能。要不,他为什么从死人堆中救下张开河,并且给了他几个蓝色瓷瓶,除掉了不少小日本呢;

当然,也有的说那个怪老头,很有可能是个世外高人,甚至有可能是被谪下界的神人仙家;

……

一路走一路小声议论着,我们在密林中跟随张开河走了两天,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片开阔之地,真如世外桃园一般,静静地隐藏在这人迹罕至的森林之中。

就在那片开阔之地上,搭建着两间低矮的草房,四周却是种满了蓝莹莹的草木,就好像是一座孤岛耸立在蓝色地海洋之上。

我们营四个连按照刘老大的命令,立即分散开来,分别埋伏在那片开阔之地的四个角落。然后刘老大一挥手,我们几个立即整理整理军装,准备造访一下这个能够让上百日军死于瞬间的怪老头。

当我们几个跟随刘老大从林中走出,还没有走到那片蓝色草木边缘之时,突然看到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头,两手提了几个圆骨隆冬的东西从对面密林中走来,正好与我们打个照面。

双方目光一接触,没等我们开口打招呼,那老人似受惊吓一般,手上的东西全部掉在了地上。

而我们几个,同样是被吓了一跳。因为那老人手上的东西,模模糊糊的好像人的脑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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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 17:57: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六章】灵物之谜(9)

当那个衣衫破旧的怪老头,从对面密林中与我们相向走过来时,抬头看到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冒然闯进,像似受到惊吓一般,不由得身体一抖,两只手里提的那些圆骨隆冬的东西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

而我们几个,也是吃惊不小。因为我们之间相距十丈左右,虽然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但那些东西确实好像人的头颅一般。

“老人家不要慌,我们不是坏人!”刘老大见那怪老头双手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来一个瓶子样的小东西,担心他一时惊吓,对我们做出什么不利的动作,故而连忙一边喊话安抚于他,一边弯腰掐了一片绿叶拿在手中——要是他像张开河对付日军那样,让我们自相残杀起来,那就危险了。

我们几个见状,自然是迅速弯腰,胡乱从地上揪了片绿叶就放到了鼻子下面以防不测。

那老者见我们如此举动,当然是更加惊愕,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于是手里握着一个瓶子样的东西,愣在了那里,并没有拔下瓶塞、扔向我们。

跟在我们身后的张开河,这时连忙上前几步,高声叫了起来:“恩人呐,不要紧的,他们都是国军,是好人!”

那个怪老头一看到张开河出现在面前,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样,立即将手里的东西装入口袋,叹了口气说:“那你们几个就过来吧,诶,当初真不该救下你这个兔崽子!”

很明显,怪老头对张开河引领我们前来找他,表现得非常不满。或许是看到我们身背刀枪,而且又有破解他的方法,这才并没有丢来那种诡异的小瓶子,让我们自相残杀,而是蛮不情愿地招呼我们过去。

“老人家,我们冒昧打扰,还望多多包涵呐!”刘老大抱拳施礼,非常客气地与他打招呼。其实真正的用意,是在安抚于他、让他放心,不要对我们冒然下手——谁知道他这个老怪物到底有多少害人的鬼把戏啊!

“嗯,既然已经打扰老夫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怪老头双手背在后面,伸着头迎着我们走了过来,“你们别乱动,千万不要碰到了老夫种的这些花花草草!”

不用说,他担心我们在他园中乱闯乱走的,故而快步向我们走来。

其实我们早已知道这种奇怪的草木就是地狱蓝,就算他不提醒,我们也不会冒然碰触于它的。

“张开河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赶快出去找你婆娘好好过日子,还跑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嫌老夫我错救了你啊!”老家伙气咻咻地冲着张开河骂了起来。

“恩人你先别生气啊,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张开河讪讪地笑着说,“他们可不是害人的小日本,而是专门打鬼子的国军呐!”

“老人家多多包涵,刘某此次登门造访绝无恶意!”刘老大再次申明自己的态度。

这个时候,四个连的弟兄们只怕我们有个什么闪失意外,所以忍不住探出头来,瞧瞧怪老头有没有对我们不利的动作。

这一切正好被怪老头看到,他扭头四下环顾一圈,知道我们在周围布有伏兵,这才叹口气对刘老大说:“他们都是你手下的兵勇吧?”

“是的,怕人多打扰老人家,刘某就让他们在外面等候了!”刘老大笑容满面,显得是十分和气。

“噢,说吧,你们找我一介山野村夫的,有什么事儿?”怪老头倒是爽快,直接是开门见山,根本就没有请我们过去坐坐的意思。《小说下载|wRsHu。CoM》

“呵呵,是这样的,我们是正规的抗日国军,在这林中恰好遇到张开河,听他讲了老人家的神通侠举,这才慕名而来,拜访求教!”刘老大诚恳地说。

“什么抗日、国军的那一套,老夫听不明白,至于求教二字,更不敢当。”怪老头对刘老大的那一番说辞根本不买帐,显得是冰冷而倨傲,一付拒人千里的样子。

“我说老人家啊,何必这样拒人千里呢?再说我们之间,以前没有冤仇、现在没有恶意!”霍排长见那老者根本没有待客之道,于是就插嘴说,“我们只是好奇,老人家种这么多的地狱蓝,有何妙用啊?”

一听霍排长说出“地狱蓝”三个字,再加上霍排长说得铿锵有力、颇有道理,那老者自是一愣,然后盯着霍排长说:“地狱蓝?什么是地狱蓝?”老者说着就弯下腰来,顺手从地下拔下一棵地狱蓝晃到了我们面前。

我们以为老家伙是想要用地狱蓝突袭我们,几个人自然是心中大骇、迅速后退!

“哈哈哈哈,看把你们几个吓的!这有什么好怕的?”怪老头见我们如临大敌、急忙后退,开心地大笑起来,“什么地狱蓝?老夫种的这叫做天堂红!你们瞧瞧这根,红不红啊!”

红,当然红!因为在此之前,方大哥已给给我们讲得清清楚楚,说是这种地狱蓝,蓝茎、蓝叶开蓝花,而它扎入土中的根须,却是鲜红如血。

见怪老头只是让我们看看地狱蓝的红根,并没有偷袭我们的打算,几个人也是非常不好意思地大笑起来。

双方都是开心一笑,之间的距离立即近了不少——虽然我们几个是尴尬的自嘲之笑!

“嗯,看来你们也并非是只知杀人放火的丘八之徒,那么就请到寒舍一叙吧!”怪老头或许是确信我们并无恶意,或许是听了霍排长的话深感有理,这才邀请我们到他家中一坐,并且再三提醒我们说,“小心点儿啊,可千万别碰到了老夫的天堂红!”

地狱蓝?天堂红!这个老人家倒是真会改名字!

纵然我们心中甚感好笑,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向前走去。只怕碰到了这种罕见的害人草木,把我们变成吃人的怪物,那就麻烦了。

怪老头领我们走到草房门口,自己先洗了洗手,这才请我们进屋去坐。

“老人家,我们还是坐在外面聊聊吧,屋子里面还怪黑的!”刘老大瞧瞧了不甚明亮的草屋,如此说道。

我伸头一看,那两间草屋之内不但不甚明亮,而且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凳子,自然没有必要挤到里面——他孤身一人在此居住,要那么多凳子干什么?再说了,草屋之内黑漆漆的,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毒物一类的东西,我们进去反而不好。

“嗯,也好!”怪老头听刘老大建议坐在外面,于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反正周围也没有什么可坐的东西,我们几个也就入乡随俗,学着那个怪老头的样子,也是全部坐到了地上。

“老人家啊,这地狱蓝……”霍排长刚刚开口,没有等到他说完,就被怪老头打断了,“什么地狱蓝?!老夫不是说过了么,这叫做天堂红!天堂红,知道么?”

“嘿嘿,是是是,天堂红,是天堂红!”霍排长讪笑着说,“我说老人家啊,您老种这么多天堂红,是看的还是准备做成腌菜啊?”

他娘的,这个霍排长还真会找借口!不管它叫做地狱蓝还是叫做天堂红,地上的茎叶瓦蓝瓦蓝的,又有什么好看的?至于做成腌菜,那更是纯属扯淡。

“哈哈,你这小子鬼点子真是不少!”怪老头指着霍排长笑道,“其实你小子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问问,老夫用这些天堂红是干什么用的嘛!”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宾主之间的气氛也是越来越融洽了。

“其实也别掖着藏着了,你们此次前来,无非是想向老夫要些‘兽性散而已,”怪老头说,“那种东西真的难弄,老夫这儿也没有多少的!”

见他如此坦率直言,刘老大也就开门见山,表示我们此行一共四个连几百号弟兄,就是为了炸毁这森林中日军的秘密机场,为了尽量避免弟兄们的伤亡,还请老人家出手相助。

“咳,你们说的国军、抗日什么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老夫不明白、而且也不想弄明白!”怪老头说,“只是见你们倒也和和气气的,不乱杀人放火,还算不错!”

“那是当然的,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央国军,又不是什么山贼草寇,自然不会乱杀无辜,”刘老大说,“敢问老人家,尊姓名讳、祖居何地,为什么会搬到这为迹罕至的森林之中啊?”

“咳,说起那个,老夫真是,诶,往事不敢回首啊!”怪老头摇头叹息说,“老夫姓郑、名讳兴初,人称‘鬼手郑是也!”

“嘿嘿,原来是郑老先生啊,”霍排长拱手施礼,笑得十分暧昧,“只是老先生优游林泉、不近红尘,再说这森林之中人迹罕至,怎么还人称鬼手郑呢?听起来好像有很多人知道老先生一样!”

“是啊,郑老先生本为世外高人,听这‘鬼手郑的名号,应该是悟道修炼之人嘛!”刘老大说。

“哈哈,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们以为老夫我独居森林之中,就是一个修习邪门妖术的旁门左道啊!”郑老先生说,“差矣、差矣!老夫其实原本清廷有名御医,当年乃是正六品的右院判!”

“哦?这个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刘老大惊愕地说,“听人曾讲,说是大清御医多为正八品,老先生当年能够位居正六品,足见医术高妙、实为岐黄圣手啊!”

“哈哈,岐黄圣手虽然郑某称不上,但在医术方面还算是马马虎虎,倒也不敢妄自菲薄,”郑老先生笑道,“不是吹牛皮的,郑某祖上世代为医,先父生前在太医院曾任正五品的院使,但凡帝后身体有恙,宫内御医所开处方必须经先父过目才能使用!”

“嘿嘿,老先生看样子年过半百而已,但清帝早已逊位多年,总不成老先生弱冠之前就开始入宫为医吧?”霍排长质疑说。

“年过半百?哈哈哈哈,那应该是三十年前的事啦!老夫现在已到耄耄之年!自古医者以治未病为尚,多擅养生之道,故而仍然身轻身健罢了!”郑老先生颇为自豪地说。

“失敬失敬,没有想到郑老先生还有这等医术!”刘老大再次抱拳施礼说,“刘某冒昧请教一下,既然老先生有此妙手,就算不愿悬壶济世,至少也应当做一富家翁,何必独居此荒凉之地啊?”

“诶,一言难尽啊!”郑老先生说着指了指外面,“瞧瞧,全是因为那些天堂红的缘故!”

“天堂红?老先生就算喜欢那种奇异草木,没完全没有必要非得在此种养啊?更何况那种东西,嘿嘿,那种东西并非是什么灵丹妙药的,怎么会让一代名医远离红尘呢?”霍排长说。

“一言难尽、不堪回首!”郑老先生说,“当然,你们叫它地狱蓝也并不为错,毕竟《方物谱》上面是如此叫法儿的。”

“《方物谱》?老先生曾亲眼见过那种奇书?”刘老大惊疑地说,“刘某只是听说过而已,并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如果老先生曾经有幸得阅,还请略讲一二!”

“哈哈,这点儿老夫不是吹的,那《方物谱》流落民间的并非全本,而真正的真迹孤本却是为历代朝廷珍藏,相传为先秦奇书,与《山海经》不分伯仲,只是书于竹木之上,保存不易、阅读不便。故而各朝所藏的真迹早已不全,幸有后人誊抄成书卷,分成三册、藏于宫中……”

“老人家,你说那《方物谱》共有三册?你当初曾全部看到了吗?那上面是怎么说这地狱蓝的啊?”霍排长急切地问道。

郑老先生摇头说:“可惜呀,老夫当年也只看了两册。而流入民间的,其实也就一册而已,故而世人只晓得那种草木诡异奇毒,让人食而变性,犹爱吃人;须知这世上之物,天既生之、必有大用,只是大多数暂未发现它的用途罢了!别说一种草木而已,就算是让世人切齿的蛇蝎之流,若用之得当,亦可驱风、祛湿,活血、化淤!”

“这个倒也没错!俗话说砒霜用对,可救人命;老参乱用,犹如毒药。又好比刀枪一样,好人可以用来惩恶扬善,歹人可以用来杀人造孽,好坏不在于物,而在于用它之人。”刘老大说,“不过,这种地狱蓝,除了能把人变成吃人猛兽之外,难道还有其它妙用吗?”

“起生死、肉白骨,匪夷所思、妙用无穷!”郑老先生非常肯定地说,“只是,没有人真正懂它而已!”

“哦,原来如此!老先生种了这么多地狱蓝,原来就是为了探索它的妙用啊!”霍排长恍然大悟一般。

“诶,老夫才不会做那种傻事呢!人生苦短,绝对不能为这些小事而虚渡光阴!”郑老先生不以为然地说,“就算找到了它的妙用之法,难道还准备以岐黄之术,相伴如虎君王吗?哼哼,御医一职,看似风光体面、实则福祸难料,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

这话不假,各朝各代的帝后之流,全都是养尊处优,每天膏腴杂陈、少食五谷,多数是人贵体弱,一旦有病,自是不轻。而御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圣上见责、丢掉小命,甚至是祸及满门!

不过,既然郑老先生并非为了探索地狱蓝的妙用之处,为何要躲在这里大片种植于它呢?

见我们几个全是茫然不解的样子,郑老先生这才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确实有些诡异离奇,不过,它确确实实是老夫当年的亲身经历,这才让老夫抛却人间的荣华富贵,而选择独居深山老林之中!”

“哦,是什么怪事,竟然能够让一个御医舍弃优渥的生活、而过这般苦行僧的日子呢!”刘老大感到不可思议。

“也就是老夫当年给一个格格瞧了回怪病,这才造成祸从天降、迁延至今呐……”

没有等老先生把话说完,小李他们几个已是哈哈大笑,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虽然他们没有明说知道了些什么,但从他们那暧昧的笑声和古怪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肯定是猜测老先生当年与那格格发生了些什么不当事,这才……

“差矣、差矣!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当时老夫已为人父,更何况小小岐黄末微之人,怎敢拿命乱开玩笑!”郑老先生一本正经地说,“当时老夫奉命前往王府之中,给那位待字闺中的格格瞧病。那格格身上长了些奇怪的红斑一类的东西,请了很多名医高手,别说治愈了,竟然连是何病症也未看出,所以这才进宫央请太后下旨,令老夫过府诊治!”

“呵呵,想必那格格得了些湿热表皮症候,老先生一定是手到病除吧!”刘老大笑道,“不过,此等小疾,怎么会让很多名医高手束手无策呢?”

“咳!等老夫进那王府一看,登时吓得老夫不何如何开口,心里面把那些之前的杏林岐黄骂了一百遍!”郑老先生说,“因为那位尚在闺中的格格,得的根本并非是什么表皮顽疾,而是,而是男女之间颠鸾倒凤、云雨欢愉,到达颠峰时的抓啃之痕……”

【第三百四十七章】灵物之谜(10)

听郑老先生说及当年身为御医时,曾给一位尚在闺中的格格诊治表皮顽疾,发现那位格格身上所患的并不是什么皮肤之病,而是男女之间颠鸾倒凤、云雨欢愉,到达颠峰时的抓啃之痕,一下子引得众多尚未成婚、未经人事的兵丁们大为好奇,纷纷请老先生详细讲讲。

只有刘老大不以为然地说,像那种抓啃之痕,别说是岐黄杏林之人,就算是王爷、福晋本人,也会看出来的。怎么可能会让这种有辱门楣的事闹腾得惊动御医呢?更何况那种捏啃之痕只是在体表或青或红、并无妨碍的,何须当病来治?

“咳,谁知道呢!当时老夫还以为王爷和福晋故意设下陷阱让我跳下去呢!”郑老先生说,“要知道那格格尚在闺中未曾婚嫁,若是老夫胆敢说出真实情况,肯定会被他以此为借口活活杖毙的!”

“那个,老先生啊,反正这事也是与地狱蓝有关,老人家不妨给我们讲讲嘛!”小李兄弟讪笑着说,并且拿出平日舍不得抽的洋烟,毕恭毕敬地敬给郑老先生一枝。

郑老先生虽然并不抽烟,却也未驳其面,而给大家讲了起来当年的离奇往事——这也或许是他老人家多年来一直隐藏胸中、不吐不快的缘故吧:

咳咳,当时老夫从那格格下巴和脖子处再三确认,那些青红之痕绝对正是男欢女爱时留下的痕迹。

不过,老夫这次却并不像往日给患者确认了病症那样让人欣喜,反而是深感心惊肉跳、忐忑不安,只怕一不小心、口不择言地冒然说出,犯了忌讳而遭不测之祸——怪不得他找了那么多的名医,不但没有治好格格的病,反而连病症也确认不了的!

但是,老夫思忖半天,实在想不起来何时何地曾经得罪过这位王爷。再说,就算我郑某无意中冒犯了那位王爷,而让他想要惩治于我,也根本用不着来这一套啊——毕竟这位王爷位高权重、脾气暴躁,当年他直接让手下打死了一名地方官吏,皇上也只不过训斥罚俸而已呢!

所以当时老夫只得强装镇定,要求为格格把脉确诊后再说。

为格格把脉确诊,除了可以拖延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应对之法以外,老夫尚有另外一层打算,那就是看看格格是否有喜。

如果格格真是有喜在身的话,那当然是掩盖不住的。若是直言惹怒了王爷和福晋,至少老夫可以拿出来证据,用来证明老夫绝对不是信口雌黄、辱没皇室。

令老夫心凉失望的是,从那脉相来看,那格格并非是有喜之身!老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次把脉确认,结果仍然如故!

当时老夫我那是心急如焚啊,因为格格的贴身丫环就在身边,立等老夫开口确认病情呢。如果老夫装聋作哑,学着之前的那些同行们的样子,承认自己看不出来格格所得是什么病的话,实在是坠了老夫世代御医的名头,心有不甘呐!

不过若是直言相告的话,她现在又无孕在身、没有凭据,肯定是容易惹来横祸!

这真是让老夫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真正让我彻底心凉的是,见我久久不语,那格格的贴身丫环小声告诉我说:“先生可瞧出我家主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了么?奴婢多嘴一下,先生勿怪,早前福晋大人已令女官验过主子之身,仍是完璧处子!”

天呐!若是格格无喜在身,那也有可能算是侥幸而已。如今她竟然仍是完璧处子,那,那老夫更是不敢轻言擅断了!

故而那格格的贴身丫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我听来却是如同惊雷——怪不得之前的那些名医们不敢擅下结论呢,原来这种看似明显的问题背后,还真有什么让人琢磨不透的玄机!

这完璧处子之身的格格,身上却出现了男女之间鱼水之欢的印痕,这让老夫真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啊!

突然间,往日听人所讲的一桩怪事出现在了眼前,那桩怪事是这样的:一个独居闺房的黄花之女,从来没有接触过陌生男子,在其娘家竟然突有身孕。

其父母细察周围,亦无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多次暗中观察,更未发现其女有甚私情。于是就怒问其女,可有暗中与人相会等等,但其女说是绝无此事。

那女子的母亲就亲验其身,发现她女儿果然没有说谎,仍然是完璧处子之身——只不过她的肚子却是一天天大了起来,而且经过先生把脉,确认是有喜在身!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有精怪之物与其在梦中交合,导致其离奇有喜……

想到这里,我就猜测到,这位格格是否和传说中的那位女子一样,是有神怪之物与之交合呢?

于是老夫就出了格格之房,来到外面,向格格的贴身丫环问道,格格近来可有什么异状?特别是在晚上休息的时候?

那位丫环倒是非常爽直,直接告诉我说,先生是否怀疑我家主子有什么神异经历啊?前面几位先生已经问过很多次啦,并且福晋有请高僧道长的前来作法,说这王府之内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一类的东西。

听那丫环如此一说,我算是豁然开朗了:至少王爷和福晋并无害我之意,而且之前的那些先生们,和老夫我的看法一致,格格身上的印痕绝对不是什么皮肤之病,而是人为的捏吻所造成的——这干柴烈火倒也真是猛啊!

看来这格格确实是遇到了什么奇怪之事,造成身上无端出现这种暗室之印,令王爷和福晋深感头疼,这才召来如此多的岐黄高手前来解决……

正在这时,福晋大人亲自驾临,我自是连忙上前问候。

不用说,福晋是问我格格的病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那福晋告诉我说,看来先生也是看出来了,格格的病症确实有些古怪,但她绝对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规之举,而且曾有数名高僧道长前来王府,说是并没有什么鬼怪之物,听说郑御医博学识广,这才请太后降旨,请郑御医前来解决。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老夫才算彻底明白。看来王爷与福晋不但没有害我之意,反而是对郑某甚是看重,在众多名医束手无策之后,寄希望于郑某来解决格格的疑难杂症。

但是,令郑某汗颜的是,格格的病确实是非常古怪,完璧处子之身的她不但并无私情,而且也并没有什么鬼怪作祟,甚至也没有那桩离奇传闻中的有喜在身,这真是让我束手无策、非常尴尬。

既非人为所施、又非鬼怪作祟,而格格身上的印痕又确确实实地存在,我当然是茫然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心里只怪自己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福晋见老夫愣在那里手无足措,于是就告诉我说,先生不要有什么顾虑之处,你们汉家不是有俗语云,讳疾忌医如同饮鸩止渴嘛,所以先生尽管直言,或有什么需问之处,也尽管开口。格格此疾虽无大碍,但一直如此、未曾消退,实在是有损王府声誉啊。

不用说,此事虽然些许微小得不值一提,但若长久不能得到解决,确实影响格格与王府的面子,而且格格此时已近婚嫁之龄,自然急切需要消除格格身上莫明其妙的印痕。

见福晋如此和气直白,老夫也就放下心来。一些话虽然无法向格格开口,毕竟她尚在闺中未嫁,但作为格格的母亲,一些事倒也是可以问问的。

所以老夫当时就斗胆询问福晋,格格此疾开始于何时,近来饮食起居可有异样,往来之间有否生人,在此之间可曾吃过什么汤药等问题……

郑老先生讲到这里,我们几个正当聚精会神地听到关键之处时,突然看到机枪连的弟兄们一个个荷枪实弹地从密林边缘冲了过来,看那个架势,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变化。

我们几个立即起身,同时取下背在肩上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郑老先生自然是住口不讲,惊愕地望着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连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里慌张的?”刘老大冲着在前面带队的连长喝问道。

机枪连的王连长没有回答刘老大的话,而是带领他手下的弟兄们,仍旧冲势不减地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机枪连不属于我们营,只是团长为了以防万一,这才将机枪连暂时调到刘老大麾下,难道他们胆敢临阵倒戈么?难道他们想要独吞此份战功还是怎的?要知道机枪连肯定是我们此行中战斗力最强的部份,如有意外,那就麻烦大了。

来不及反应,他们已是疾冲而至,迅雷不及掩耳般把郑老先生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郑老先生,反而把我们几个与郑老先生隔离开来。

完成这一切,那王连长才大声叫道:“刘营长,你们几个离这老家伙远一点儿,他可不是个善茬儿、好人呐!”

这时我们才算放下心来,至少不是机枪连的弟兄们想要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但他们这样一来,埋伏在其他三个角落的连队,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自然是从三个方向上冲锋似的疾扑而至——好在他们没有开枪。

“王连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违我命令、如此胡来?”刘老大声音不高,却是充满了火气。

一看刘老大以违令之词责问,机枪连的王连长当然是十分紧张,因为战时的军队不比寻常,若有违令,轻则立即解职、重则当场枪毙。

“报告营长,属下发现这周围有许多被砍下来的头颅,而且刚开始这老家伙见营长前来,顺手放在地上的那些东西,也是几颗刚割下来不久的人头!说明这老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属下担心他突然发难,对营长你们施下毒手,所以,这才赶快冲过来解救营长……”王连长急切地说。

经王连长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几个跟随刘老大与郑老先生不期而遇时,郑老先生确实是手提有物,见到我们以后这才松手放到了地上,那些圆骨隆冬的东西,虽然我们并未看清,但确实是有些像人的头颅。

肯定是我们几个一直陪着郑老先生说话,而机枪连的弟兄们正好隐藏在那个方向上,他们趁人不备,潜行到郑老先生丢下东西的地方,看清了那些圆骨隆冬的东西,正是人的头颅,这才担心郑老先生心怀不轨,怕我们遇到危险,故而冲了过来。

“这个,郑老先生,王连长所说的情况,可是属实么?”刘老大得知机枪连王连长原本是一片好意,这才转身问郑老先生。

“属实!那些东西确实是死人的头颅!”郑老先生倒是坦率承认——有王连长他们亲眼见证,自是容不得他撒谎骗人。

他这样一说,我们几个也是甚感惊愕。这个郑老先生虽然自称是曾为御医,但他为何跑到这人迹罕至的森林之中独居下来?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一个人独居荒林倒也算了,现在又证实他竟然弄来些人头,想必定非是什么好人——这点儿我倒是认同王连长的看法。

“郑老先生既然承认那些东西果真是人的头颅,那么就请你解释一下,你用人头想要干些什么?又是残杀何人所得?”刘老大低沉地说。

“营长,属下刚才确认过了,那些人头全部是我华夏同胞的头颅,根本不是小日本的!”王连长补充说——很明显,那些人头若是郑老先生砍杀小日本所得,他不但不是坏人,反而算得上是抗日英雄;而现在竟然全是中国人的头颅,则说明他很有可能是滥杀无辜。

这个郑兴初,到底是个岐黄之辈,还是个妖道巫人?我双手握枪、紧盯着他,只要他敢再从口袋中掏什么东西,我必须立即刺刀相向、避免被动。

“没错,那些人头全是炎黄子孙的头颅!”郑老先生仍是面不改色地回答说,“不过,不知长官看清没有,那些人头全部是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而并非是老夫砍杀活人所得。当时因为尸体已凉、血已不流,所以那些头颅上面并没有过多的血渍;要是砍杀活人弄来的头颅,死者脸上肯定是遍布血污!”

“这个?”王连长一时语塞,继而连珠炮似的质问道,“就算是像你说的那样,是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但你这个老家伙是从哪弄来那么多尸体的?那些人究竟是怎样死的?是不是你先行毒杀了他们呢……”

“哈哈哈哈,这点儿你们尽管放心,老夫绝对不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怎么肯毒杀好人呢?”

郑兴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连长打断了:“老匹夫休要饶舌骗人!哼哼,那些小日本在中国到处是烧杀掳掠、坏事做尽,他们还口口声声地叫嚷‘日中亲善呢!我王某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么会相信你这个老家伙!”

“王连长不要着急,听他慢慢说嘛,要真是像你所说的,反正他又跑不掉!”刘老大安慰过王连长,转而又平静地问郑兴初,“老先生,那些头颅就算是你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恐怕也算不上是什么善举良行!更何况来讲,你弄那么多死人的头颅,究竟是想要干部什的呢?”

“为了这些天堂红!”郑兴初指了指前面的那片地狱蓝说,“那些东西,没有人的头颅是长不成的……”

“天堂红?红你个老匹夫的头!”王连长没有和我们一块听郑兴初说地狱蓝又叫天堂红,自然是怒骂道,“这明明就是害人的地狱蓝,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说是什么天堂红?!如果没有人的头颅它就长不成的话,瞧瞧这大片的地狱蓝,那得多少人头啊!”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感到这个郑兴初,确实有可能并非是什么良善之辈。因为如果必须有人的头颅才能让地狱蓝长成的话,眼前的这片地狱蓝,那可真是需要不少人头的!

“郑兴初,我霍某不管你用这些地狱蓝,是想要探索岐黄秘方也好,或者是干些其他什么烂事也罢,但你为了种这些乱七八糟的地狱蓝而弄如此多的人头,就此一条,已是罪孽深重、活该乱刃加身!”霍排长一反常态,不再称之为老先生,而是直呼其名、发、怒气冲冲地说。

“说!老东西,你说这么多的人头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大傻兄弟也是恶狠狠地喝问道。

“那些人头,全是我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有中国人的,也有小日本的,”郑兴初仍是平静如初,指着身边的张开河说,“喏,就是从他们那种人身上割下来的,如果遇到还能救活的,老夫绝对尽力将其救活!他张开河就是一个例子……”

但是,他们小日本在这森林中修筑秘密机场,毕竟才是不多久的事儿,而郑兴初可是早已居此多少年,之前的那些人头,又是他从何弄来的呢?他郑兴初到底是个什么人、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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