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3-5-1 17:54: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三章】虐杀(6)
通过老酒鬼杜欢伯的一席话,让我们知道了偷袭山南州国军的怪物,就是一只非常罕见的鵟雕。
更不巧的是,那个被我们设计淹死的东洋神官、也就是武田玄木的未散阴魂,又阴差阳错地恰好附在那只鵟雕身上,这才故意报复弃暗投明的郝团长所部。
怪不得那东西除了凶残凌厉之外,还似乎对郝团长他们非常了解一般,只在暗中偷袭报复,而不正面交锋,让郝团长他们有刀有枪没处用力。
正当杜老伯笑眯眯地告诉我们说,除掉那只鵟雕,虽然不是很容易,却也绝非难办之事,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傻兄弟给打断了。
大傻兄弟的意思是说,事不宜迟、夜长梦多,既然杜老伯知道那鵟雕的栖身之地,何不暗中指点给我们,让我们这就去一排乱枪打它下来?
杜老伯摇着头说,看来你没有听清楚老夫刚才所讲的话,那只鵟雕一双血红怪眼,在夜里看东西如同白昼一般,你们还没有接近于它,它早已看到你们而展翅高飞,以它那对冲天长翅,眨眼间就在百里之外,你们怎么打死它?
而且说不定弄巧成拙、打草惊蛇,让那鵟雕更加小心警惕,以后要想除掉它,反而更难了……
刘老大连忙请教说,那么,依您老人家的意思,应该怎样才能除掉它呢?
杜老伯非常神秘地告诉我们说,要想除掉那只振翅可冲云霄、疾飞快如闪电的鵟雕,必须运用一种名叫“闪迷摄魂”的法术,眨眼间将它迷晕,然后你们一枪就把它摞下来,剩下的事就看你们愿意怎么折腾了!
“闪迷摄魂的法术?可是我们当中没有人会那种旁门左道啊?”刘老大摊开双手,表示为难。
“呵呵,别说你们不会,就连霍排长的师父,他一样不懂;当然,老夫也是只闻其名、知其厉害,自己亦是对那种法术一窍不通的,”杜老伯说,“不过嘛,既然老夫提及那种法术,这个世上自有人会!”
“什么人会那种法术?他现在在哪里?”大傻兄弟急切地问道,恨不得马上起身,去请那高人前来相助。
“会那个法术的老妖婆啊,她就住在离朱雀城不远的地方,叫做寡妇岭的山洞里!”杜老伯颇为自信地说。
老妖婆?寡妇岭?杜老伯话音刚落,我们几个已是嘘唏一片!
因为那道寡妇岭我们已经去过了,就在前几天为了处理望江楼黄掌柜一案,特地冒险前往寡妇岭,而且十多个男子汉、十多条枪的,硬是莫明其妙地栽在了那个老怪物手中,差点儿把小命都丢在那里。
“怎么?你们听说过那道寡妇岭?”杜老伯吃惊地问。
“嘿嘿,何止听说过而已,我们几个前几天还曾亲自去过寡妇岭,并且见到了那个老妖婆!”霍排长得意地说。
霍排长这样一说,反倒让杜老伯惊愕得愣在了那里:“你们,你们没有撒谎哄骗老夫?你们当真去过那道寡妇岭、并且见到了那个老妖婆?”
“呵呵,霍排长说的全是实话,刘某可以替他担保!因为前几天我们一块去的那道寡妇岭,真的见到了那个老怪物!”刘老大说,“不过嘛,说起来真是丢死人,我们那么多人差点儿喂了老怪物彖养的群狼巨蟒啊!”
“哦,原来是这样!”杜老伯颇为赞叹地说,“你们能够从那个老妖婆手下活着出来,这真是太阳西出、公鸡下蛋的事儿啊,真是稀奇、真是稀奇!”
“呵呵,纯属侥幸而已!当时真的是差点儿把命丢在那个鬼地方!”刘老大说,“那个老怪物,可真是有一套,我们那么多人携刀带枪的,在她面前竟然根本就没有反手之力……”
提起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我们现在还是深感心有余悸。
不过,经老酒鬼这样一提醒,我们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们手持刀枪,却被她施展什么邪道妖法,让我们瞬间失去了知觉,根本就没有反手一击的能力。
那么,难道那个寡妇岭的老怪物,她所施用的法术,就是老酒鬼所用的闪迷摄魂法么?如果是那样的话,要是由她出面施展那套法术,倒是对付鵟雕的绝好办法!
只不过,她那个老怪物,性格偏执刁钻、视人如若猪狗,怎么可能请得动她?说不定再去寡妇岭,碰到她一时心情不好,把我们当作了喂狼的东西亦有可能。
刘老大听了杜老伯的话先是一喜,然后脸上立即是黯然失色,对老酒鬼说,杜老伯说的没错,那寡妇岭的老怪物是有套法术能够慑人心魄,只是她经历凄惨、心性乖张,视人如同草芥、动则以人饲狼,又有谁能使得动她?
我们也是连连点头、随声附和,表示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确实是让人头疼,没人愿意前去请她。
霍排长更是直言不讳地说,寡妇岭的老怪物已是不同常人心性,根本不可能指望她能听人诉求、出手相助。
杜老伯听了我们的一番话,笑呵呵地告诉我们说,水牛、黄牛力大无穷,却被农夫老老实实地牵着鼻子耕田拉犁;狮子、老虎称王称霸,一样被马戏之人驯得服服帖帖;你们这些敢死之士,同样被上峰长官一句话跑得磨破脚板儿……
所以说,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厉害、不可驯服的东西。更何况她本一介巫婆而已,怎么可能没有办法让她出面帮忙?
虽然杜老伯讲得似有道理,但我们始终认为,请那寡妇岭老怪物出手相助,恐怕比直接铲除那只鵟雕还要棘手难办!
杜老伯见我们仍是犹豫不决、面露难色,就对我们说,亏得你们一个个还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呢,怎么连一些基本的东西都不明白呢?要知道自古以来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只要给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可能连个出手帮忙都做不到呢?
俗话说想要取之、必先予之,想要钓条鱼还要先喂它点儿诱饵呢,更何况只要价码够大,自能请得小鬼推磨、真神下凡,何况一巫门老妪乎……
“杜老伯的意思是说,让我们酬以重金,让她动心前来么?”霍排长不解地说,“别说我们这些穷当兵的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是长官拨款,估计那个老怪物也是难以动心!”
我们也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霍排长的话,毕竟那寡妇岭的老怪物,身为巫门中人,并不十分重视身外之物的!
“你们呀,还真是想的太简单了!老夫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没有说让你们贿以金银财箔?”杜老伯笑道,“常言说的好啊,对于醉鬼,琼浆玉液不如清水一杯;对于饥汉,黄金万两不如白饭一碗。寡妇岭的老怪物虽不爱财,这世上自有能够打动她心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够打动那老怪物的心,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出山相助呢,杜老伯?”刘老大非常好奇地问道。
“非金非银、非珠非玉,而是人!”杜老伯非常肯定地说,“只有人,才能让那个老妖婆感激涕零、甘愿效力!”
“人?什么样的人呢?”刘老大紧紧追问,“难道是她当年的授业恩师么?按他的年纪推算,估计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
“呵呵,她师父的生死下落老夫倒是不知,不过,老夫却知道一个当年与她走散的同胞兄弟!”杜老伯说。
原来,当时那老怪物与家人在逃难之时,其中一个弟弟随其母亲一块,与她和一个老仆走散了。
而那个老怪物虽然历经坎坷、心性大变,但亲情不失,多少年来仍在探寻与其走散亲人的下落,只可惜她那个弟弟,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早已隐姓改名、客居他乡。
如果我们几个能够帮她找到那个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她肯定是感激涕零。到那个时候,我们帮她完成了一个夙愿,算是有恩于她,再请她出手帮忙,铲除一只怪鸟,那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想到这儿,我们觉得如此大费周折、比较麻烦,但成功的把握更大些。要是能够得到寡妇岭老怪物的帮助,除去一只鵟雕,那当然是十拿九稳的事。
刘老大忙问老酒鬼,那个老怪物的弟弟,他现居何处、姓甚名谁?要是太远的话,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毕竟郝团长这事儿不宜久拖。
老酒鬼告诉我们说,他之所以建议我们去找那老怪物的弟弟,就是因为他离此甚近,出城向西不过几十里,有一片水泊之处,唤作盘龙荡,那里有个名叫的邢四海的渔民,其实就是寡妇岭老妖婆的亲弟弟。
只是那个邢四海,隐名埋姓多年,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他当年的往事,自然不容易向你们坦露实情。
所以你们找到他以后,务必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想法让他相信你们,他才有可能坦露心迹、回首往事。
对了,那邢四海原本姓左,其父就是清末拼死镇压孙文革命军的左擒虎左将军,虽然并非满人,却对满族清庭忠贞不渝……
听了杜老伯指点得如此详细,我们几个自是非常感谢。只可惜重任在肩、并未解决,不像在庆功会上那样无事一身轻、开怀畅饮,所以他老人家安排完毕,早早告辞而去。
第二天早上,我们几个将此事的进展情况如实向郝团长作了汇报,郝团长表示理解,并对那个武田玄木极为痛恨,那厮生前就对郝团长施以毒咒,让他差点自残成灰;死后为鬼,仍然妄图偷袭谋害。
故而郝团长决心逮到它以后,非要将它尝尽酷刑而死、方能得解心头之恨。
所以郝团长听了我们的方案以后,连忙催促我们前去盘龙荡,想法儿早点逮到那只鵟雕,也就是武田玄木。
我们几个辞别郝团长,骑马直奔盘龙荡而去,恨不得马上找到邢四海,领他和我们一块前往寡妇岭,让他们姐弟阔别重逢——然后再帮我们擒到那只怪鸟。
等我们赶到盘龙荡一看,好一洼水泊苇荡!烟波浩渺的水泊之上,几处露出水面的小岛,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芦苇,周围片片莲叶、朵朵荷花,红绿相映、水天一色,让人顿感犹如人间仙境……
盘龙荡的岸边,卖鱼和莲藕、菱角的人倒是不少,我们上前打听,问他们哪位是邢四海,那些人却是纷纷摇头,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是自己不是邢四海,还是邢四海根本就没有住在这盘龙荡。
只有一位卖菱角的大嫂悄悄地问我们说,你们几个找那邢四海有什么事儿?是好事还是坏事儿啊?
我们看到那位大嫂的表情,这才哑然失笑,原来现在适逢乱世,而我们几个携刀带枪的打听一介渔民,他们担心对邢四海不利,这才不肯指认呢。
小李兄弟赶快上前笑眯眯地解释说,当然是好事、是好事,我们几个是堂堂正正的国军,又不是什么鬼子伪军的,怎么可能找他有什么坏事儿呢……
听小李如此一说,那位大嫂这才告诉我们,邢四海不在岸上住,他们全家都是住在盘龙荡的荒岛上面,那儿全是水路,等会儿她们卖完鲜鱼莲藕,就用船捎带我们一块过去。
我们只能耐心等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他们卖完了东西,准备驾船重入盘龙荡。
那位大嫂招呼我们坐上了一条较大的渔船,开始向盘龙荡中心划去。
渔夫们见我们几个虽然带有刀枪,却是言语客气、彬彬有礼,根本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兵痞之气,慢慢的也就和我们交谈起来。
提起来那个邢四海,其中一个黑瘦的汉子告我们,邢四海那人不爱说话,对人虽然说比较热心,但总是不太愿意与人打成一片,显得颇有心事、存有戒心一般。而且除了一身打渔的本事之外,似乎很懂国术深藏不露。
刘老大问道,你们都到这岸边卖鱼换钱,那邢四海为何没有上岸呢?
黑瘦汉子告诉我们,最近一段邢四海都没有打渔,听说是得了重病,正在卧床将养。
一路说笑侃谈,不知不觉就到了一片较大的小岛边儿,黑瘦汉子说,邢四海就在这上面住,到前面礁石旁边,你们就可上岸了。
站在船上望去,小岛上芦苇深处,隐隐约约出现几间草房,晾晒着渔网和其它家什,显得是非常普通恬静。
我们上岸以后,看到一条高大的黑犬冲我们呲牙咧嘴、狂叫不止,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后生,喝住了黑犬。看到我们几个肩挎长枪,那后生露出惊骇的神色。
刘老大赶快问道,邢老大在家么?
那后生迟疑不决,既不说这就是邢四海的家,也没有说不是,想必是对我们心怀警惕吧。
霍排长连忙微笑着解释,说我们几个全是抗日国军,今天特意前来拜访邢老大,绝对并无恶意,你们尽管放心等等。
那后生对我们审视了一番,或者是看我们果然并非凶神恶煞似的硬冲上前,而是面带微笑、非常和气的缘故,这才点头告诉我们说,其父卧病在床,请我们跟他上去。
沿着一条窄窄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我们跟随那后生来到小岛中心地势较高的一排草房面前。
草房边上几位家眷正在忙着补网,看到我们几个面带微笑地走来,连忙略显怯意地将我们让进屋内就坐。
倒上茶水以后,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妇女就问我们,军爷何来、有何见教?可是要寻些大鱼水产么?
刘老大非常和气地回答说,我们是抗日的国军士兵,因受故人所托,前来拜会邢老大,不是要寻大鱼水产的。
那妇女一听说故人所托,一脸迷惑不解,说他们独门小户、缺亲少邻的,哪里会有什么故人?是不是我们找错人了?
经过刘老大的再三耐心解释,那妇女终于相信我们并无恶意,这才告诉我们说,邢四海重病在身,不能起床迎迓,请勿见怪。
言罢就起身领我们走进另一间草房,冲着床上的汉子说,四海,这几位军爷找你,你可认识么?
床上的汉子面目憔悴、双目无神,看到我们几个,勉强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问,邢某一向为人忠厚老实,从来不惹官司上身,亦不曾与官家来往,更没有从军的朋友,不知几位为何光临寒舍?
大傻兄弟一向性急,根本不等刘老大回答,就冒然开门见山说,男子汉老爷们有啥说啥,没有必要拐弯绕角的,虽然你隐姓埋名自称邢四海,但我们却知道先生乃是将门之后……
大傻兄弟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邢四海神色大变,连称我们找错人了!
经过刘老大和霍排长他们两个再三解释,屡次表示我们绝无恶意,并且把他姐姐还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他,他这才泪流满面、伤感不已!
当我们问他究竟所得何病、如此严重时,他才坦白相告,说是前几天失去了一件祖传奇宝,这才又愧又恨,病由心生……
是什么奇宝能让一位男子汉卧床不起?它又奇在何处呢?
邢四海告诉我们,那件奇宝就是一枚琉璃盏,杯中无物时并无异常,而用来斟酒时,杯底会出现一位仪态万方的番邦美人,随着主人饮酒的增多,美人会面色转红,提示主人切莫贪杯;如果酒中有毒,那位美人就会冲人摆手,示意此酒绝不可饮……
【第三百三十四章】虐杀(7)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在盘龙荡小岛中找到了那个邢四海,却没有想到他已是重病在床、无法行走。
让人更为想象不到的是,那位渔夫壮汉,竟然是因为失去了一枚祖传奇宝,一时愧恨交加,这才造成病由心生、日渐沉重。
都说是财箔连人心,那邢四海的祖上世代为将,想必他的祖传之物,若非良玉巨珠,就是宝刀利剑,没有想到竟然是一枚盛酒的琉璃盏。
更奇的是那枚琉璃盏,邢四海说是杯中无物时并无异样,而当斟满酒浆之后,杯底就会出现一位阿娜多姿、仪态万方的番邦美人在翩翩起舞。
那个琉璃盏中的番邦美人,好像极懂酒道一般,如果将普通酒水斟入其中,她就会蛾眉紧锁、一脸冰霜,似乎在嫌酒浆年头短、味道差一样;如果将陈酿好酒斟入其中,她就会明眸善睐、面露微笑;而如果将上等琼浆玉液斟入其中,她就会笑靥如花、十分迷人,翩翩起舞、宛若仙子……
而且那琉璃盏中的番邦美人,好像深懂主人心意酒量一般。若在酒宴上用那琉璃盏饮酒,随着琉璃盏主人饮酒的增多,那番邦美人的白净玉面还会由白转红,提示主人适可而止、不可过量。
最为奇特的是,如果酒中有毒,那杯中的番邦美人就会脸色阴沉、冲人摆手,示意此酒绝不可喝……
听了邢四海的话以后,我们都表示不可思议、难以相信。
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识过太多的异物珍宝,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就算没看到过猪跑,至少也会听说过猪的样子。
我们听人讲起过许许多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像什么和氏璧、隋候珠,龙泉、鱼肠、夜明珠;白玉床、金缕衣,宝石棺材、紫金鸡……就是没有听说过竟然有那种奇妙的番邦美人琉璃盏。
邢四海看出了我们眼中的怀疑之色,于是就说,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什么。
他原本姓左,先祖在大清曾因从龙入关而立下军功,以后承蒙皇恩、世代为将。其中的一代祖将,由于征战在外时,误饮毒酒而身亡。康熙帝于是就赐给其后人一枚番邦进贡的奇珍琉璃盏。
所以那个番邦美人琉璃盏,实际上算是御赐珍品。从那以后,他们左氏把它作为传家之宝世代珍藏,平时偶尔拿出来独自欣赏一番,哪敢财宝外露、招惹祸端……
我们听邢四海如此一说,看他也不像吹牛瞎扯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严肃认真、愤恨惭愧之色,也就相信他所说的——毕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能因为自己没见过、没听过就否定它的存在。况且那邢四海也没有必要以此来欺骗我们。
只是,那枚珍藏的传家之物,最多偶尔独自拿出来欣赏把玩,又不示以众人,怎么会突然丢失呢?
而且他隐名埋姓在此多年,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祖上根底,更不会知道他藏有如此异宝啊?
更何况他所独居的这个四面环水的荒岛之上,周围并无其他邻居,又有看家烈狗守护,怎么可能会丢掉呢?
“对了,还没有请教几位军爷,小民的那个姐姐,她现在还好吗?她在哪里啊?”邢四海暂且收起伤感,问我们说。
“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又不是兵痞匪军的,称什么军爷啊,”刘老大说,“还是我们称呼你为邢大哥,你叫我们兄弟合适些!”
“那,那好,邢某就托大叫你们为兄弟吧,”邢四海略一迟疑,马上改口称刘老大为兄弟,“我说这位兄弟,邢某的姐姐当真还在人世么?有何凭证呢?”
原来这个邢四海,看似粗人一个,却是颇有心计,想他既然能够隐名埋姓多年而邻人不知,应该算是深藏不露之人。他自然不会因为我们识破了他的身世来历,就凭空相信我们,毕竟他与那个姐姐早已失散了多少年。
但要让我们拿出什么信物,我们却是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与寡妇岭的那个老怪物,竟然还是一奶同胞的姐弟,而是通过老酒鬼所知,当然并没有他们之间的信物。
“邢大哥,我想说的是,你见了你那失散多年的姐姐,你怎么能够让她确信,你就是她的亲兄弟呢?”小李兄弟以攻为守,把问题又抛给了邢四海。
“这个肯定没有问题!”邢四海说,“当年我们在左府分开之时,母亲曾把一块玉佩断为数截,我们兄弟姐妹们人手一块,以防将来失散后,可以以此吻合认亲!”
说罢,邢四海就从脖子上取下一块残玉,对我们说:“喏,就是这样的东西!”
看看邢四海手中的那块无瑕断玉,我们知道他所说不假,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应付我们而准备的。
只是我们哪里会有哪种信物?
“呵呵,我说邢大哥啊,你这块认亲信物,会不会随随便便地交给别人?”刘老大说。
“那不行!这东西虽是断玉一块,对我邢某来讲却是远超万金!万一丢了就让后世之人再也没办法认祖归宗,绝对不可能暂借他人的!”邢四海毫不迟疑地说。
“那就对了嘛!你那姐姐亦是如此,怎肯将这等宝贵东西交给我们?”刘老大说,“而且你们姐弟见面以后,将此信物一对,不就是真假自知嘛!”
“是啊是啊,我们几个绝对没有骗你的必要!”大傻兄弟竹筒倒豆子般直来直去,“我们之所以前来找你,让你们姐弟团圆相认,只是为了让你姐来帮我们一个忙而已!”
“让我姐来帮你们的忙?”邢四海惊疑地说,“我姐姐她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她又能够帮你们做些什么呢?更何况你们又是政府国军,有刀有枪、兵强马壮的!”
见事已至此,反正早晚也要让他们姐弟知道我们的用意,如果有邢四海从中帮我们美言两句,老怪物断无拒绝之理。所以说此事晚说不如早说,刘老大干脆就将其中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作了一番说明。
一听说他的姐姐至今仍未成家而是孑然一人,并且误入巫门、独居荒山野洞,邢四海避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痛伤感、热泪盈眶。
我们也是嘘唏不已,感叹着人生无常、造化弄人。他们原本是将门之后、家世显赫,本应当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和锦绣灿烂的前程,却被人间的一场沧桑巨变,弄得家破人亡。幸免于难的他们姐弟二人,一个独居荒山野洞步入岐途,一个打渔逮虾糊口渡日……
伤感良久,邢四海非常为难地说:“我们姐弟二人分散多少年,如今得知姐姐音信,邢某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去拜见姐姐!只是命运捉弄,近来恰逢失去了祖传之物,真是没有面目前去相认呐!”
“邢大哥,你那件番邦美人琉璃盏,是被人偷去的吗?”霍排长问道。
“诶,这个地方四面环水,又有烈犬看家,怎么可能会被什么小偷得手哇!”邢四海摇头叹气。
“那么,是不是被什么人抢夺而去呀?”霍排长追问道。
“当然不是,邢某独居这个荒岛,就是为了避免异物外露招来祸秧,又从来没给外人看过,哪能有人知道而抢夺啊!”邢四海说,“再者,那枚祖传之物,邢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宝贵,要是有人抢夺,邢某是人在物在,绝对会拼死也要守住它的!”
“那就怪了,既不是被人偷去,也不是被人抢去,而且邢大哥把它看得如同命重,自然也不会拿它卖掉换钱,难道是它成精了、不翼而飞么?”霍排长表示不解。
“咳,它当然不会不翼而飞,而邢某宁愿饿死也绝对不会拿它卖钱!”邢四海似有难言之隐地说,“说起来还真是一言难尽呐!”
“我知道了,是不是被这盘龙荡里的什么精怪邪物给弄走了?”狗蛋兄弟信口开河、胡乱猜测。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位兄弟你有未卜先知之术吗?”邢四海惊奇而急切地说,“麻烦兄弟你给我算算,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精怪妖邪?怎么才能够给我把那琉璃盏给弄回来啊?”
“哈哈,我只是瞎猜而已,哪里会什么未卜先知之术?”狗蛋笑道,“因为按邢大哥所说,非偷非抢非卖掉的,它又不会长翅膀飞跑,不是神鬼摄走还有什么?”
“邢大哥的意思是,那个番邦美人琉璃盏,还当真是被精怪邪物给弄走的啊?”刘老大颇感惊疑地说,“再说你们这盘龙荡里,会有什么厉害的精怪之物,无非是些大鱼巨鳖、水蛇王八而已,那些东西就算是成精成怪,想来也不会要你邢大哥的番邦美人琉璃盏啊!”
“诶,说起来真是让人悔断肠子、一言难尽!”邢四海连连摇头、深感自责。
“邢大哥,既然你知道是精怪妖邪一类的东西弄走的,怎么会不知道它是个什么精怪呢?何不请高人前来瞧瞧,争取给它索还回来啊?”霍排长说。
“说起来真是惭愧,那东西还算是曾经有恩于邢某的!”邢四海表情复杂地说,“只不过它当时到底是真发善心,还是故意算计于我,现在邢某也没有搞清楚!”
“来,再抽支烟提提精神,邢大哥!”刘老大又递打一排子洋烟,对邢四海说,“邢大哥不妨给我们讲讲,说不定我们还能够帮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嗯,好啊,权当是散散心、出出气,邢某就自曝家丑啦!”邢四海接上洋烟,又抽了两口,给我们讲了起来:
邢某为了安身立命,不能断了一脉香火,故而隐名埋姓在这盘龙荡,以打渔捕虾来养家糊口、勉强渡日。
但作为世代将门之后,邢某内心自然是块垒沟壑、实在难平。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乾坤已换、非人力可以扭转。
所以邢某在平常打渔之时,想起祖上的辉煌荣耀,再看看自己的落魄穷困,避免不了长吁短叹、感慨一番。
时间长了,也有可能胸中的不平怨恨之气,被这盘龙荡里的什么精怪之物听到或感知到了,所以就开始有些奇怪的经历。
去年秋天鱼肥季节,我就和儿子各驾一条渔船,抓紧时间再打一季儿,就能攒些钱给儿子娶房媳妇,晚上也就呆在船上过夜,并不回家休息。
一天晚上,我打渔一天较为劳累,就坐在船头望着一轮圆月,想到我本是望族名门之后,如今月圆人不圆,不知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们现在落脚何处、过得怎样,今生还有没有机会能够手足重逢……
当时是越想越伤感,加再顾影自怜,想到自己现在竟然为了儿子的婚事,扣襟见肘、穷困潦倒,不由得黯然泪下、叹息不已。
正在邢某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命运多舛的时候,突然有一条窄窄的小船悄无声息、波澜不惊地向我划来。
那条小船靠近我的渔船之后,我看到一位五短三粗的中年汉子站在船头,笑呵呵地与我打招呼,说是今晚夜色不错,不可空对明月啊……
然后那人就抱了一些什么东西,跳到我的船头。
人还未至,我就闻到一股酒香直钻鼻孔,诱得我肚里的馋虫早已蠢蠢欲动。仔细一看,原来那人抱了一个酒坛,提了几样时令小菜,笑眯眯地告诉我说,人生苦短,哭也是过、笑也是过,老兄何必唉声叹气、虚度光阴呢?
古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更何况你我同为这盘龙荡的打渔人,今晚明月高挂,何不开怀畅饮、乐享人生?
月光之下,只见那个汉子眉稀眼圆、塌鼻阔嘴,五短身材、腰腹鼓鼓,把所抱的东西放在船头告诉我说,他也是这盘龙荡的渔民,刚才因为听到我的叹息,这才前来相会,如果兄台不弃,我们二人就在这船头畅饮闲聊,如何?
我邢某虽然交游不广,但这盘龙荡的打渔人,纵使叫不上来姓名,至少有个脸熟。而那位矮胖的汉子,我却是从未见过。所以虽然酒香诱人,我也必须先问清楚情况,再说饮酒畅谈之事。
于是邢某就直言相问,说是兄台十分眼生,我俩以前应该没有见面吧?
那汉子就笑道,他是初来盘龙荡打渔的,刚来这儿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这不是与兄台认识一下,以后好有个照应不是?
既然人家有意认识结交,我邢某当然表示欢迎。于是我们两个就坐在船头且饮且谈。
那个汉子自称姓方,因为比我年轻,故称我为兄,自称为弟。
酒至半酣之际,那人告诉我说,其实人生在世,快活一天是一天,否则真的等到了无常有请的时候,那就说什么都晚了。兄台仪表不凡,何故长吁短叹的呢?若有什么不平之事,不妨说与兄弟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兄台一把呢!
#5#我当然明白生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不敢把自家根底和盘托出,只把眼前想为儿子娶亲而差钱的窘迫情况说了一番。
#1#没想到那人听了以后是哈哈大笑,说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为一些身外之物伤感叹息?如果真的急需用钱,倒是愿意借给我一些使用……
#7#素昧平生、初次相见,我当然不好意思受人以财,所以就婉言谢绝了。
#z#那汉子低头思忖片刻,对我说,看来兄台重情义、爱面子,心肠不错!如果真的不想欠人钱财人情的话,他倒是有一条财路指点给我。
#小#听了他的话,我真担心他是来诱我坑蒙拐骗、落草为寇的。因为虽然邢某十分落魄,但也不愿自辱祖上,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说#没有想到那人告诉我说,其实近来鱼虾丰收、颇不值钱,不如打些能够卖上价钱的王八,倒是可以换些银钱、解决眼前所需。
#网#我邢某打渔多年,当然知道物以稀为贵、鱼多不值钱的道理。而那些能够大补元气的王八之类的东西,官宦富商有钱人,一个个趋之若鹜、不吝金钱。
只是那种东西,并不好逮。毕竟这盘龙荡烟波浩渺、水位极深。那种值钱的王八多在水底,除了钩钓,并不好逮。
见我面露难色,那个汉子拍着胸脯告诉我,他虽然打渔不久,但以前就是以摸王八换钱为生,颇懂那圆物的习性。只要我按照他指点的位置下水捕捉,百分之百能够让我满载而归。
当时我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权当他是酒后吹牛而已。
那晚尽兴告辞之时,他告诉我说,明晚就在这个老地方,他领我前去逮上一些大王八……
二人作别以后,我见他驾着那叶小船刚行不远,突然从水面上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也没有见翻船落水的浪花,更未听到水响与惊叫之声,我顿感酒醒一半,知道自己今晚遇到的这个方姓兄弟,绝非等闲渔民,而极有可能就是这盘龙荡的什么精怪之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