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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涅槃 》 龙飞最新作品:鸟喙鼎出土引发的连串怪事(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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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3 17:08: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亡证明



  麻子李若无其事,说了半截子就不说了,我在他身边坐下,本来以为是想给我看看什么录像之类的东西,没想到真的开始看电影,等到一部片子放完,我坐不住了,跟保良的谈话还没结束,所以我就跟麻子李说,想回去。

  “不要急,电影很精彩,你们去了长白山以后,恐怕就不得闲了。”麻子李抬手拦住我,道:“再看点,别急,安爷等会儿也要来。”

  我越发感觉麻子李不对头,但是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兴致勃勃的看着电影,过了一会儿,老安果然来了,麻子李照样不说正事,三个大老爷们并排坐着看电影,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就这样熬了两三个小时,我跟老安打了个眼色,看上去,老安也不知道把他喊过来有什么事情。

  “双城。”老安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敢劳动安爷么?那简直是开玩笑。”麻子李盯着屏幕,头也不转道:“没什么事,安心吧。”

  “要是没什么事,我们那边还得准备一下。”老安道,意思是想带着我先走。

  “这是三爷的意思,留你们在这儿看看电影,要不要让三爷出来亲自跟你说?”麻子李有些不耐烦,本来就和老安有过节,三言两语就毛糙了,道:“现在是不是都觉得翅膀硬了,三爷的话也敢扔到地上?”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把事问清楚。”

  “管好你的人,做好你的事。”麻子李冷笑了一声,道:“不该问的,不用问那么多。”

  老安说不出话了,瞎三爷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年大雁坡那个碌碌无为的瞎老头儿,他在老城的势力很大,如果想继续混下去,就不能得罪瞎三爷。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对,但是跟老安交换眼神,他也很迷茫。

  就这样看着无聊的电影,一直看到深夜,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瞎三爷来了,老头儿现在架子大的很,出入都有人搀扶伺候,他可能对我依然有很深的成见,见面就想拿拐棍抡我。麻子李在一边劝,低声说了两句,瞎三爷才愤愤的停手。

  我们围在一起吃宵夜,多少年了,瞎三爷的习惯还没有变,无酒不欢,喝的晕乎乎的,在那里大呼小叫耍酒疯,还扯着嗓子唱川剧。我和老安彻底就让搞晕了,根本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隐隐约约中,我觉得这跟我独自追索老龙湖的事情有关?我和保良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就接到麻子李的电话,不过麻子李一句不提,我也不敢确定。

  吃过宵夜之后,瞎三爷几乎已经人事不省了,让人扛着回卧室。麻子李还是没有让我们离开的意思,继续看电影。一直熬到天色蒙蒙发亮,他才伸了个懒腰,道:“有些事情,手不要伸的太长。”

  这个话也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老安说的,反正麻子李说完之后就走了,丢下我和老安两个人。一直到这时候,我们两个才有了交谈的机会,不过我看着老安的确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睡一下吧,熬了一夜了。”老安道:“我还有点事情没做完。”

  “行。”我知道从老安嘴里也问不出什么,转身就走。

  “等下。”老安叫住我,想了想,道:“这两天不要惹什么麻烦,三爷不会平白无故的喊我们过去,肯定是有什么无意中犯了他的忌讳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这次只是个小小的警告,当心点就是了。”

  老安说完,就在那边跟苏小蒙他们打电话,我还惦记着和保良之间的谈话,不过那么长时间没回去,我不知道保良还会不会在酒吧里等。

  老安走了之后,我打了保良的电话,但是关机,尽管不确定,我还是赶到小酒吧。打开酒吧正门之后,阳光从门外直射进来,把昏暗的酒吧照亮了一点点。隐约中,我看到破旧的吧台边站着一个人,等视线适应了昏暗,我就看清楚了,那是保良。

  这真是个实在人,我那么久没回来,他还一直守在酒吧。我快步走了过去,当走到保良身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头,他的表情乃至目光都有点呆滞,像是一截木头似地,站在吧台旁边,木愣愣的望着我。

  “保良,你?”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看,酒吧里没有别的人,一切都和我昨天离开时一样,但惟独保良的样子显得有些怪异。

  “我没事。”保良呐呐的说了一句,我说不清楚他到底是那儿不对劲了,但总觉得非常奇怪,我上下打量他两眼。

  “保良,没事的话,把昨天没说完的事情说完?”我试探着问他。

  “兄弟......我不能说了。”保良直直的望着我,道:“没法再说了,我在想,和你说的那些,是不是我在胡说八道。”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保良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兄弟,送你几句话,你听着。”保良站在原地道:“有时候,会遇到点自己理解不了的事,那些事,其实没有必要每一件都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过了底线,只能带来更多的麻烦。”

  “能说的更清楚点吗?”

  “这个世界的秘密有很多,没有任何人能够全部洞悉,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真正的秘密,只有一个,掌握了这个秘密,就掌握了全部。”保良的语气低沉而且悲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他垂下头,好像不愿意再看我,又好像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

  “是谁让你和我说这些话的?老安?麻子李?还是别人?”我知道,保良自己肯定不会和我说这些,他不是那种性格。

  “有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要向前看。”保良低着头,呜咽般的道:“就能说这么多了,以后的路上,你可能还会遇见更奇怪的事,你要做的是淡定,甚至,当它们根本不存在。”

  说完这些,保良就不出声了,我想把事情问清楚,我离开的这一夜之间,他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确定,但从保良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不妙的预兆。

  “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保良终于抬起头,慢慢的递给我一张纸,我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医院里出具的死亡证明。抬头第一栏里死者姓名后,填写的是宋保良这三个字。我心里一惊,目光迅速挪到证明的尾部,那里填写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十五分。

  这意味着什么?我猛然抬起头,注视着保良,他默然不语,眼睛也黯淡无神,我又低头看着手里的死亡证明,看得出来,这肯定是正规医院出具的权威证明,到火葬场或者派出所都能用得上。

  噗通......

  就在我讶异间,保良一头栽倒在面前,好像一个沉重的麻袋,倒下去之后就声息皆无。我赶紧蹲下去拉他,但是触手之间,发现他的身体冰冷而且僵硬。

  那一瞬间,我就意识到,我所要面对的,是一个强大而且拥有超出正常能力的团伙。保良的死,只是一个警告,在警告我不要去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那样会拖累自己,还会连累别人。

  我感觉身心疲惫,心里很多念头一下子空了。

  老安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我还坐在保良的尸体旁边。老安可能没有料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有点愤怒,拳头握的很紧,嘴唇来回哆嗦了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都是虫子。”老安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保良被送进了火葬场,这个事情好像彻底结束了,老安不再提,麻子李也没再说什么。两天之后,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做好,我们从老城出发,先到了沈阳,然后继续向北,坐火车到了松江河。如果是正常的旅游,下一步可以到二道白河,然后坐车子进入长白山景区,但孟小郎带我们走了另外一条路,很难走,一直翻山。我从来没来过这儿,可是走着走着,我总有种特殊的感觉,觉得我们在走当年保良他们曾经走过的路。

  没有车子,所有东西都要靠人去扛,越走下去,我心里那种特殊的感觉就越强烈,我隐隐觉得不是在进入长白山,虽然周围的一切都告诉我,这里是中国的东北,是广义上的长白山脉腹地,但我一直臆想,我们正在走进一个从来没有涉足过的神秘的世界。

  我怀疑孟小郎以前可能来过这儿,在复杂的地势中能够准确的辨认出正确的方向以及路线,我们走了大概两天多时间,到了一个叫做焦家窝子的地方,这里估计是进入山地最后一个能叫出地名的所在。

  “后面的路,我就不怎么熟了。”孟小郎跟我们道:“可能会走的比较慢,不过这个季节的山里头,有好吃的,也有好玩的,不会寂寞。”

  “既然不知道路,为什么不提前找好向导?”我道:“真以为是在旅游?”

  “不是尽量想保密嘛。”孟小郎劝到:“路都是人走的,别人能走,咱们也能走。”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到了焦家窝子的当天,我们遇到了两个放山人。说实话,这里和二三十年前不同,附近的当地人可以依靠景区和旅游者赚钱,收入还很不错,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做放山的行当了。

  我盯着两个放山人,他们大概都四十岁左右,身上的穿着呆板陈旧,好像是从另一片时空里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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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4 08:34: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放山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两个放山人,我的思绪就开始乱飘,想起保良跟我说过的事。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然而两个放山人一副八十年代初期的打扮,土的掉渣却又有些诡异,由不得我不想。

  两个放山人出现之后并没有搭理我们,坐到不远的地方啃干粮。老安盯着他们一直在看,我注意到,老安没有作假,他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放山人。

  与此同时,孟小郎的眼睛就眯起来了,慢悠悠的走过去,跟两个人搭腔。两个放山人也不见外,孟小郎一开口,他们就回话。

  “你们在这儿放山,有多少年了。”孟小郎平时一直是一副嘻嘻哈哈的二皮脸,但是这时候很罕见的郑重起来,跟两个放山人面对面的交流,一本正经。

  “记不清楚了。”一个放山人啃着干粮,道:“好些年了吧。”

  “来来往往的,不累吗?”

  “那不是也没办法。”

  “带我们进山走走吧,反正都是顺路。”孟小郎道:“我们不会走太远,就到铁木岭,老龙湖。”

  “那个地方,没听说过。”

  “走走就知道了嘛。”

  说着话,孟小郎和两个放山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我就觉得,这段简单的对话里面寓意很深,因为他们的笑容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像是各自心怀鬼胎。但是我听不懂他们的话。

  跟放山人约好了之后,队伍就上路了,老安觉得两个放山人不怎么正常,私下跟孟小郎沟通过,想谨慎行事,但是孟小郎说肯定不会有事,那两个放山人路头熟,认得去铁木岭的路。老安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以往的队伍里,他是绝对的领导者,可是孟小郎的身份比较复杂,又像是紫阳的人,又像是瞎三爷的人,总之不能得罪。

  我们沿着山路走了一段,越走我就越觉得不踏实,这个事情不问清楚是不行的。虽然这一次没有带妞妞来,但苏小蒙和范团两个没心没肺的屁事都不知道,一路上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看上去很欢乐。我找了个机会接近孟小郎,拉着他抽烟,故意落到队尾,然后就小声问道:“你看不出这两个放山的有点不对劲?”

  “那是明摆着的事,怎么会看不出来?”孟小郎笑了笑,殷勤的替我点着烟,抽了一口,道:“兄弟我又不是菜头。”

  “那怎么还要跟着他们走?”我觉得孟小郎太儿戏了,这件事根本不跟我们商量,自己做主,我一直在想二十年前保良所走的那条路,那是一条不归路。

  “哥。”孟小郎搭着我的肩膀,亲亲热热道:“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现在咱们兄弟俩结个善缘,以后多多照应一下。你问的话要是换了别人,哪怕老安过来问,我也不会说,既然是你问,我可以解释解释。”

  “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

  “猫腻谈不上,但是很怪。”孟小郎指着脚下这条好像延伸到了山区深处的蜿蜒小路,道:“打个比方说吧,我们从这里出发到铁木岭老龙湖,如果是第一次去,就算把腿走断,也不可能找到铁木岭。”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接。”孟小郎很认真的指着前面两个放山人,道:“只有他们可以带路。”

  孟小郎告诉我一些事情,他们寻找老龙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来过,不过孟小郎没有参与。放山人带路的传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据说只有这两个放山人可以带人走到铁木岭,至于能不能找到老龙湖,就看个人的运气。放山人带路没有什么条件,只要你说想去,他们就会带着你走。

  听着孟小郎的话,我不由的再次注视着两个放山人,他们看上去很普通,除了衣着跟现在的时代不相符,别的地方都寻常。

  “不要小看他们。”孟小郎猛抽了一口烟,道:“至少一百多年前,这两个放山人已经在这儿了。”

  我现在还弄不清楚八渡古寨的紫阳和瞎三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他们即便不是一个团体,肯定也有合作的意思。孟小郎说的放山人的事情,是瞎三爷或者紫阳过去派人经历过的,放山人带他们到了铁木岭,但没有找到老龙湖。

  “那几个去过铁木岭的人,后来都挂了。”孟小郎道:“没办法,我们只能走这条路,在焦家窝子等着两个放山人出现。”

  和我想的一样,还没有真正到达铁木岭,事情就已经透出了一种诡异。两个放山人像幽灵一样出没在焦家窝子和铁木岭之间,就是为了给人带路?

  为了把事情弄的更清楚些,我有意接近两个放山人,他们很善谈,也不管有没有人听,一边走一边讲一些山里面的事。但是除了那些野史奇闻,再问他们别的,两个人就一字不吐,怎么套话都不管用。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跟着两个放山人走,中间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过了两天,两个放山人在清晨指着远处一座好像铁疙瘩一般的山头,对我们道:“铁木岭。”

  “谢了。”孟小郎跟两个放山人道谢。

  “不谢。”其中一个背着自己的包袱,又拿起那杆不知道从何年流传下来的土枪,道:“我们走了,路还有很长。”

  “等一等。”我连着考虑了两天,到了放山人将要离开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追上他们,道:“能问件事情吗?”

  两个放山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道:“问吧,但不要指望什么事情都能回答你。”

  “我想问问,二十年前的一件事。”我道:“二十年前,也是夏天,你们有没有带几个从葫芦岛来的年轻人进山?”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走进了深山中的时候,对保良的讲述产生了一丝怀疑,因为他讲述的太真实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真实的过分,就显得失真。

  “没有。”放山人斩钉截铁般回答道:“绝对没有。”

  “很多年了,我们带谁进山,一共带了多少次,多少个人,心里都有数的。”另一个放山人在旁边补充道。

  我瞬间就疑惑了,保良在撒谎?他在欺骗我?但是他讲述的又那么真实,大部分讲述和实际情况是符合的,这证明他熟悉铁木岭,然而没有放山人的引领,保良能够自己找到铁木岭?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感觉保良骗了我,他所说的二十年前那件事情,可能是不存在的。但是他欺骗我有什么目的?他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编织出一个谎言,是想对我表达什么?

  从两个放山人身上没有得到其它线索,他们一旦上路就走的飞快,不多久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整个铁木岭就像一个沉寂了千百年的世界,而我们,是第一批闯入者。

  “如果咱们能找到老龙湖的话,它会在铁木岭的东边。”孟小郎道:“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

  “如果找不到呢?”我心有顾虑,孟小郎都已经讲清楚了,老龙湖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见到的,那是一座仿佛带着神秘色彩的魔湖,时隐时现。

  “那就等着。”孟小郎道:“大家辛苦一段时间,这件事做好之后,上神和三爷那边,都会有所表示的。”

  我们开始绕着铁木岭去找,和保良之前说过的一样,铁木岭周围是植被很茂盛的地段,尤其在这个季节。我们是清晨开始朝那边走的,一个来小时就走到了铁木岭的东边,然而情况和我想的不一样,铁木岭东边几乎被一片树林覆盖了,根本就没有老龙湖的影子。我见过很多奇怪的事情,包括死人复活这样匪夷所思的奇迹,然而我却始终弄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能让一个天然的湖泊消失了又出现,出现了又消失。

  “看起来,这一次是白走了。”孟小郎苦笑,招呼大家原地休息,给众人加油打气,范团他们估计还不知道,等不到老龙湖出现,我们就不能离开,竟然有心情在林子里采野菜打兔子。

  我们开始在铁木岭转悠,一连三天,每天至少要围着它走两次,但是传说中的老龙湖始终没有影子。其实,野外探险中,各种各样的危险并不是让人感觉最痛苦的,最难耐的事情就是你找不到目标,还要一直晃悠下去,没有日期,没有边际,就和接受了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一样,让人烦躁。

  经过元突遗址那些经历,彪子收敛了一些,不过晃悠了三四天,人人心里都有点不耐,他找范团的碴,我们两个又顶撞了一次。

  可能是来到铁木岭第五天的时候,我被安排守夜,这种茂密的而且不经开化的深山老林中难保不会有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所以露营地旁边彻夜燃着一堆火,我们就在铁木岭东边露营,第二天还要接着寻找。

  我一个人守着夜,半夜的时候范团爬起来方便,迷迷糊糊的跑出去一二十米,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在意,但是足足十来分钟过去,还不见他回来,我就心说膀胱再大的人也不可能一泡尿撒到这个时候,心里的戒备顿时萌生出来,抓起身边的武器,慢慢的朝那边走过去。

  我刚一迈动脚步,范团就从前面一溜小跑的跑回来,他对着我使劲打着噤声的手势,等到两个人碰面之后,范团的脸变的一片惨绿。

  “那边......那边......”范团转头指着身后,但是可能因为紧张的原因,他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有把话说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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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只鸟



  我看着范团的样子,不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也不像遇见了危险,反正就是有些惊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暂时看不到任何东西,范团就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很小声道:“那边有很多人。”

  “恩?”我一怔,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别的人从别的路来到了铁木岭:“是什么人?”

  “我说不清楚,你只能自己去看看。”

  范团拉着我朝那边轻轻的走,一直走到他刚才方便的地方,眼睛一转,我就看到月光下,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突然聚集起大片的人群,细数一下,大概得有一百多个。

  紧接着,我的目光顿时有点呆滞,心里说不上是不是兴奋,因为透过那一群站立着的人,我看到了湖,老龙湖。

  碧波粼粼的老龙湖,就在这个夜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铁木岭东端。范团不知道隐情,看到那些人就已经很惊讶了,又望见突然出现的老龙湖,当时嘴巴就合不拢,转头看了看我,满脸的疑惑。

  “去!”我贴着他的耳朵道:“把老安他们叫过来!”

  范团从我的语气里听到了不寻常的意味,转身就贴着地面朝回跑,我回头仔细的注视着前方,原本,这是一片茂密的林子,但此刻林子完全不见了,只剩下老龙湖,以及在岸边聚集的人。看的越久,眼睛对光线和环境就越熟悉,我感觉到了异样,那些人都面朝着老龙湖,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然而从衣着上来看,这些人之间的年代跨度可能很大,我甚至看到有人穿着前清时期的马褂子。

  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紧接着,站在最前面的人朝前走了几步,无声无息的进水,跳进老龙湖,剩下的人一个一个跟在后面,全部用同一种姿势下水。所有的人入水之后,就像一条条死去的鱼,仰面躺在水中。

  就在这时候,老安他们赶过来了,彪子还是那副鲁莽的样子,没等真正靠近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唯恐会惊动那些人,转头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龙湖!”孟小郎一下子趴到我身边,神色中有种惊喜,但是望着那一群刚刚下水的人,他也有些迷茫,可能在来之前,紫阳并未交代这样的情况。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范团至今还不明白这个问题,不过没人能够解答他。我看着在水中漂浮的那些人,突然就想起保良之前对我编造的那个谎言,他说他的朋友都在老龙湖里淹死了,尸体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刹那间,我额头的汗水就哗的冒了出来,尽管保良讲的是假话,但是我却突然觉得,水里漂浮着的,好像全部都是尸体,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我们几个人就趴在原地,因为不明情况,所以不敢乱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龙湖出现的话,会在什么时候消失?”我问孟小郎道。

  “这个说不准,但从出现到消失,肯定要有段时间。”孟小郎道:“我们有小氧气瓶,可以下水去看看,但是水面浮着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上神没有讲过。”

  我不知道老龙湖的出现有没有规律,唯恐它会在眨眼间再次消失,心里很想抓紧时间,但是水面上浮着的那些人总给我一种不死不活的感觉,反正非常别扭。

  “让人过去看看。”彪子在旁边插嘴道,目光不由自主的就飘到了范团身上,他使唤范团使唤习惯了,凡事都让范团去打头阵。

  “不要闹。”老安皱皱眉头,对彪子道:“这里不比别的地方!”

  “只是打探下情况,他又不会死。”彪子对老安比较怕,嘴里嘀嘀咕咕的。

  “下次遇见这种情况,要去你自己去,不要随便指派人。”我对彪子道:“没人是你的奴才。”

  彪子很不满,当时想要还嘴,老安还没来得及制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很像鸟鸣的声音。在深山老林里面,听到鸟叫,这本来很正常,但是这声鸟叫的穿透力太强了,仿佛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山头,清晰的飘荡到了这里。

  这声鸟鸣打破了深夜里的寂静,我心里一紧,害怕会惊动湖里那些人,从而导致不必要的麻烦。就在这时候,我发现彪子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嘴巴张的很大,浑身发抖,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弯了下去。

  “嗷!!!”彪子的腰一弯,整个人倒在地上,一条腿就像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不停的抽搐,他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可能这种感觉相当难忍,彪子忍不住干嚎了一声,脸上顿时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我很想发怒,这个时候出问题太扯淡了,可是转念想想,彪子鲁莽,却不是完全不懂事的人,他一嗓子喊出去,说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我斜眼朝老龙湖那边看了看,想观察下彪子的声音会不会惊动那些人。果然不出所料,彪子的嚎叫传过去之后,死水一潭的老龙湖上像是骤然泛起微微的波澜,那些浮在水面上的人相互碰撞着,渐渐沉到了水底。

  真的是这样!我心里一紧,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人”果然不对劲,我很怀疑,那些都不是人。它们下沉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就是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完全没入水中,水面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彪子!你怎么了!”老安一看老龙湖的人都沉到水底,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扶起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彪子,道:“怎么回事!”

  “安哥......”彪子在极力忍耐,但可能承受不住痛苦,拼命抱着自己的腿,哆哆嗦嗦道:“腿......腿要断了......”

  从彪子倒地到现在,最多只有两分钟时间,但是我发现他的左腿粗了一圈,像是猛然肿胀起来,又好像充了气的皮球,很快就把裤子都撑的紧绷绷的。

  “把他的裤子划破!鞋也脱掉!”孟小郎伸手就掏了把刀子,二话不说,直接割烂彪子的裤子,范团也慌了,忘了平时彪子对他恶声恶气指手画脚,赶紧过去帮忙脱鞋。我们不知道彪子的腿怎么会突然肿胀起来,估计孟小郎是害怕他的左腿最后肿的连鞋都脱不下,会卡死毛细血管。

  彪子的鞋袜很快就被范团吃力的脱了下来,在脱掉袜子的那一刻,我看到彪子左脚的脚心上,显现出一个很清晰的血红的印记。这个印记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当初在元突遗址的时候,我和他都有过这样的印记,但是休养了这么长时间,印记早就该消退了。

  “让一下。”孟小郎三五下就把彪子的裤管完全割开,他的左腿已经胀的和苏小蒙的腰一样粗,连表皮都快要透明了,隐约能看到肌肉里青色的血管。孟小郎在他腿上捏了捏,又来回看了几眼,想了想道:“到底还是差了一点,当初做的事,抹都抹不干净。”

  “他不是已经痊愈了?”老安道:“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参加队伍。”

  “安爷,你不了。”孟小郎摇摇头,道:“那只罐子想让谁死,谁就躲不过,他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救......救救我......”彪子疼的满脸流汗,听了孟小郎的话,马上就挣扎着开始哀求:“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以后是长......”

  “你够了!”孟小郎平时一直嘻嘻哈哈,但现在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厉声呵斥彪子道:“闭嘴!否则你会死的很难堪!”

  “算了。”老安劝道:“他疼昏了头,不要计较,救救他。”

  “试试吧,上神不在这儿,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孟小郎斜眼看了看彪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那么粗的小竹管,拔开塞子,在彪子的腿上倒下去一点黑色的粉末。

  本来我以为那就是黑色的药粉,但是再仔细看看,那些全部都是非常小的黑色的虫子,黑色的小虫子一直处在蛰伏状态,直到接触人体之后,才苏醒过来,那么一小撮黑粉,不知道是多少虫子组成的,唰的一下子就钻到了彪子的表皮下面。

  彪子疼的咬紧了牙,眼角不断的跳动抽搐,汗流不止。范团用毛巾蘸了凉水给他擦,前后几分钟时间,也看不出孟小郎的办法有没有用,不过彪子左腿肿胀的趋势被止住了,腿还没有复原,也没再继续肿下去。

  这个时候,我们之前听到的那声鸟叫又一次传来,很显然,鸟叫声近了很多,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鸟鸣,听着凶残而且凄厉。随即,从铁木岭北边的天空中,划过两个巨大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能看出那是两只鸟,黑色的鸟,几乎和我见过的那只硕大的不死鸟一样,双翅展开将近一米长。

  它们飞的很快,从北边越过铁木岭,直奔我们而来。当距离我们很近的时候,两只鸟猛然俯冲下来,像两架小小的轰炸机,迅猛异常。我觉得它们有点像鹫,但又不太像,通体羽毛乌黑发亮,仿佛两只巨大的乌鸦。

  这两只鸟的出现,让我隐约预感到一种不祥,下意识的抓过范团的手弩,就想把它们射下来。

  “留下它们!快!”孟小郎的眼睛一眯,骤然大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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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5 09: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水



  

  孟小郎的骤然大叫顿时印证了我的想法,这两只鸟绝对不是山林里普通的飞禽,我的动作很快,举着手弩一箭射了过去,但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而且是对付在半空移动着的目标,力有未逮,顿时射空了。

  老安随手举起了枪,不过他的身手强,平时不怎么用那玩意儿,枪法估计也有限,而且此时此刻,开枪不一定是好事,我们怕枪声会引来什么。两只鸟可能像是抓到了我们的软肋,在半空一折身,重新俯冲过来,翅展差不多一米的鸟,尖牙利嘴,如果真被抓上一下,绝对不好受。

  黑鸟几乎是贴着我们的头皮飞过去的,范团摘了背包使劲抡过去。我匆忙装了一根弩箭,但是又射空了,它们飞的太快。当两只黑鸟第三次俯冲而来的时候,我就观察到了,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在地面上呻吟的彪子。

  “借一下力。”老安收好枪,跑到我身边,对我做了个动作,说起来很奇怪,我们两个合作的时间不是特别长,而且我对他一直有股隐隐的成见和戒备,但跟他合作的确非常默契,有些话不用明说,我一听就知道他打算怎么做。

  我不觉得这样能成功,但是还是想试试。我半蹲在地上,肩膀和腿全部暗中吃上力。范团抡着背包把两只黑鸟给轰走,不过一转眼间,它们又在半空一转,再次冲了过来。

  “走!”老安已经准备好了,两只黑鸟好像并不怕人,飞的非常低,在它们猛冲而来的同时,老安看准机会,抬腿一跃,踩到我的肩膀上,我也做好了所有准备,肩膀一顶,双腿跟着一撑,老安借着这股力,身体猛然就一冲而起。

  我们的时间拿捏的非常精准,老安跳起来的同时,正好是两只大鸟从我们头顶飞过的时候。老安伸手就去抓,一把抓到一只大鸟。但是他在头顶没有借力的地方,只有一只手能用得上力,那只大鸟猛力挣扎,硬生生从老安手里挣脱出去,半空中抖落下一丛鸟毛。

  老安落地的时候,两只大鸟已经飞出去很远,但看样子,老安刚才那一下并没有吓退它们。我很怀疑这两只鸟是不是有灵性,因为它们好像看得出,我们这几个人就这么点本事,奈何不了它们。

  “都不要动。”孟小郎脸上肃穆的紧,轻声对我们打了招呼,几个人原地停下来,孟小郎的眼睛一下子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的盯着飞到远处的大鸟:“不要动,都不要动......”

  和我想的一样,两只鸟飞出去之后,很快又调头,在我们附近盘旋了两圈,发出几声凄厉的尖叫,紧跟着,它们又一次朝这边冲来。

  “胖子!”孟小郎盯着快速飞来的大鸟,对范团道:“和之前一样,拿背包抡它们!”

  范团答应了一声,刚刚把背包举起来,两只黑鸟已经冲到头顶,他连蹦带跳的去轰。就在两只大鸟被范团的背包赶出去的瞬间,一直静静站着的孟小郎突然抬手甩出去一把刀子,刀光比大鸟的速度更快,我眼睛都来不及眨,立即看到一只大鸟在半空扑腾了几下,发出一声惨叫。

  “追!”孟小郎的眼睛顿时一亮,抬脚就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脚步忍不住就放慢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当时在贵州见到孟小郎开始,我都认为他只是个跑腿办事的小人物,但彪子出事之后,孟小郎的一言一行都让我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普通,是他掩饰的太好了?尤其是在他甩出刀子打落那只大鸟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不过现在肯定没法问什么,我跟着孟小郎就朝那边跑。那只大鸟飞不动了,朝前扑棱了十几米远,越飞越低,最后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只鸟中刀,另一只则不肯离开,在我们头顶上不住的盘旋,几次试图冲下来攻击,孟小郎又拔出一柄刀子,这种鸟果然有灵性,知道孟小郎不好惹,吃了一次亏后就不敢再靠近了,之后,它在半空飞了几圈,迅速朝铁木岭北边飞走了。

  “抓到一只,弄起来看看。”孟小郎做完正事之后,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就又浮现出来了,抽抽鼻子道:“看看适合红烧还是烧烤。”

  大鸟身上中了刀,但依然很凶,范团尝试着抓它,差点就被叼了一口。制服它之后,孟小郎用布套套住它的爪子,才开始仔细的观摩。这只鸟看上去野性十足,也没有发现其它人为的痕迹,所以吃不准到底是不是谁有意豢养的。

  “可惜了,飞走了一只。”孟小郎蹲在地上扒拉着大鸟,道:“我们得抓紧。”

  “飞走了一只?那代表着什么?”

  “没什么,反正抓紧时间就是了,万一睡觉起来一睁眼,老龙湖又不见了,那不是抓瞎了?”孟小郎笑了笑,提着大鸟朝回走。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彪子的情况好了很多,看起来孟小郎的那种虫子好像拥有奇效。孟小郎把大鸟随手丢在地上,刚一落地,大鸟扑闪着翅膀就贴着地面朝前跑,范团马上去追,但是那只大鸟好像已经做好了决定,跑到旁边一块石头跟前时,一头就撞了上去,它的力气很大,直接把脖子给撞断了,翅膀扑腾了几下,随即断了气。

  “性子好烈。”孟小郎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笑着道:“要是个妹子,恐怕我还弄不住哩。好了,不说这个,我们说正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大鸟自己撞死在石头上,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就轰的蹿到头顶。

  “我们抓点紧,成事不成事,都要先把老龙湖的情况摸一摸。”孟小郎道:“潜水装备有两套,下去两个人,注意安全,有情况的话不要拼命,油滑点。”

  说着,孟小郎望向我,道:“老兄,这只能麻烦你了,没别的法子。”

  “可以。”我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紫阳让我来老龙湖,有事肯定是我去出头,我不畏惧这些。

  “还有套装备。”孟小郎又转头看看彪子,道:“你去吧。”

  彪子的腿算是复原了,停止了肿胀,肿胀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脚心上那个殷红的印记也稍稍淡了一点。不过他的情况看上去不好,范团犹豫了一下,对孟小郎道:“他身体没康复,还是我去吧。”

  “不行。”孟小郎笑着摇摇头,道:“只能他去。”

  我不知道孟小郎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老安没有反对,把彪子扶起来,拍拍他,道:“小心着点。”

  我们慢慢走到老龙湖岸边,在岸上,我看到了那块古老又残破的石碑。看到这块碑,我真觉得有点琢磨不定,保良如果是说谎的话,他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连这块碑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记住我的话,别逞强。”孟小郎又刻意交代了一声:“吃不准的事情别莽撞,一次不行还有二次。”

  我们全靠人力背负装备,不可能预备的那么齐全,只有两个小氧气瓶和脚蹼。这种小氧气瓶最多在水里坚持个十五分钟左右时间,还要预留几分钟的余地,以便返回或者应对突发情况。

  老龙湖完全恢复了平静,之前那些浮在水面上的人的确不见了。我望了望好像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水,戴上了脚蹼。

  “北方......”苏小蒙一脸的担忧,跑过来想说什么,但咬咬嘴唇,生生忍了下去,她看看老安,又看看孟小郎,最后拉着我的胳膊:“答应我,一定好好的回来。”

  “不要弄的和生离死别一样。”我笑了笑,但是望着苏小蒙脸庞中掩饰不住的担忧,我觉得心里那扇紧闭着的门,被悄悄的触动着,好像要推开一道缝隙。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我的人有几个,但是我也无法否认苏小蒙的关心,那种关怀,有令人无法怀疑和抗拒的诚挚。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道:“很快就会回来。”

  我在前面,彪子在后面,慢慢的坐在岸边,然后一点点下水。当水淹到脚脖子的时候,一股仿佛要钻到骨头里的寒意就嗖的升腾起来,已经这个月份了,但是水却凉的透骨,我狠了狠心,一下子跳进去,立即就像是被一大坨冰给包围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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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5 10: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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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6 12: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七章 湖下的洞



  

  “怎么样?”孟小郎就蹲在岸边,等我下水之后,马上开口问。

  “凉的邪乎。”我的牙齿格格作响,很快就在水里尽力的游动,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有被冻僵的感觉。

  “稍稍忍耐一下,很快就会好的。”孟小郎道:“湖边肯定没什么,要找,只能到水下去找,可惜了老兄,我知道的有限,全要靠你自己去摸索。另外,把这个带上,说不定会有用。”

  孟小郎把那根小竹管递给我,我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来回活动了一下,钻进水里。说起来很奇怪,在水面呆着的时候,水温特别低,但是一钻进水下,好像就没有那么冷了。探照灯在水下可以照射出去一段距离,湖水确实非常清澈,没有任何杂质。我和彪子下潜了三米深,开始在湖底来回的看,这样一看,就看出来一点问题,因为湖底太平坦了,就好像一个人工的大水池,丝毫没有天然湖泊的样子。

  哗......

  我们游出去了大概十几米远,目光透过潜水镜,好像看到一条模模糊糊的影子从身边一掠而过,那绝对不是错觉,但是等我回过头,却什么都看不到。彪子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这让我心里有点发毛,水温无形中仿佛又降低了一点。我和他一人一边,朝四周观察了下,就在两个人重新转过头示意没什么发现的时候,我们周围突然一下子冒出很多影子。

  一条条模糊的人影,就在我们旁边鱼一样的游来游去,那些影子虚幻又有点飘渺,好像是从放映机里放出的老胶片一样,伸出手去摸,摸不到它们的形体,影子仿佛是透明的,有形无质。

  随后,影子先后清晰起来,各种各样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和之前漂浮在水面上那些“人”几乎一模一样。我和彪子随身带着武器,但是刚掏出来就觉得有些多余,武器对这些影子肯定是没用的。

  一条影子呼的飘到了我面前,很魔幻的感觉,它的形体突然就充实了,好像一个平面上的人物突然变成了三维的影像。这是一个老道士,须发皆白,他很清瘦,跟八渡古寨的紫阳一样,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然而他的目光却比紫阳更温润平和,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邪异的气息,却多了一种执着,好像对一个东西追求了无数年之后依然不肯放弃的执着。

  我一下子就怀疑,这些都是曾经探索过老龙湖,然后又因为各种原因死在这里的人?老道士明显不是一个生命体,只有在夜色高悬的深邃湖泊里,他才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视线中。

  老道士悬浮在眼前的水中,身体在不停的晃动,变幻,他好像凝视着我们,过了一会儿,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子呼的沉入到水底,如同蛰伏了一般,只剩下眼前这个老道士。他悬浮了一会儿,无声无息的转过身,朝前面慢慢的游去。尽管他没有任何指示,但我觉得,他在指引我们。

  我对彪子打了手势,然后跟上老道士,彪子有些迟疑,在后面拉我。我想的很清楚,如果要对我们不利,那么多影子出现的时候,吓也能把人吓昏过去,老道士肯定没有恶意。抱着这个念头,我紧紧的跟随,老道士没有转弯,几乎是直直游出去的,大概三十多米后,已经接近了老龙湖另一端的湖岸。

  到了这里的时候,我顿时就明白了老道士的意图,在湖岸一面的壁上,有一个半圆形的洞口,完全被水覆盖着,洞口足以钻进去一个人,但是探照灯无法照射的那么远,看不到洞里的情况。

  骤然间,我仿佛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叹息里面如同隐含着许多许多。

  “就是这里......”老道士的影子在洞口边上慢慢的变淡了,淡到几乎看不清楚,但是那道声音却一直回荡在耳边:“没有长生,多少年,一场梦罢了,去吧......”

  当声音消失的同时,老龙湖彻底安静下来,老道士,虚幻的身影,全部无影无踪,剩下的,就是那个小小的半圆形洞口。

  毫无疑问,那老道士的影子有意把我们带到这里,然后让我们进洞。我和彪子暂时浮出水面,两个人的嘴唇已经冻的发青了。

  “进去看看吧。”我暂时抛开对彪子的成见,一起下水就是同伴,不能斗气。

  “你不觉得他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吗?”彪子抹了把水,道:“老安叫我做事,我做,但是现在不是老安的事。”

  彪子说的也没错,老道士的举动看上去可能是一种指引,但同样也有可能是一种诱惑。不过我心里的感觉很强烈,感觉和那个老道士隐隐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这时候,孟小郎就从对面跑了过来,蹲下来和我们说话,我对他讲了讲,孟小郎几乎没有太多犹豫,直接让我们进去。彪子略微表示了一下不同意见,孟小郎就皱着眉头,道:“时间很紧,你就不要那么多废话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孟小郎说的时间紧到底意味着什么,反正他一说,我也有种急迫感。略微交谈了两句,我和彪子重新下水,在洞口那里看了看,然后一头钻了进去。洞有点倾斜,完全被湖水灌满了,我严密的计算着路程,必须要留足够的氧气返回。

  倾斜的洞大概有二百米长,我们游的很快,通道倾斜的幅度不大,不过路线这么长,现在肯定位于地下非常深的地方了。紧接着,通道转了个弯,地势也慢慢向上,又是百余米之后,我就感觉身体在上浮,脑袋猛然间一暖,轰的冒出了水面。

  我们的头顶,是一个圆圆的如同气泡一样的空间,空气质量很不好。我和彪子都让冻的够呛,浮出水面的时候马上就爬到岸边,空间不大,最多三四十平米的样子,对面同样有一个半圆的洞,这个洞好了许多,里面的水只到脚脖子,不用氧气也可以徒步过去。

  已经到了这里,我就隐约感觉,那个老道士冥冥中指引的是一条正确的路,至少,会让我们走到该走的地方。

  “走走吧,应该是没错的。”

  “你别想的那么简单。”彪子冷哼了一声,回头朝来路看了一眼,道:“水里那么多人,是怎么死的?”

  彪子的话让我一阵沉默,他说的有道理,不管老道士是否有恶意,但他死在了老龙湖。我丝毫不认为自己的本事会比他大。

  可是,摆在眼前的路,如果不走,还有别的办法?

  不管彪子同意不同意,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在洞口边看看,走了进去。彪子无奈,只能跟在后面,一路都在嘀咕。这条通道不长,只有二十米左右,还没有走到通道尽头,照射出去的光线就无限扩散开了,那意味着前面的空间更加广阔。

  当我走到这儿的时候,就感觉前方的空间里,有一种冥冥的吸引力,相当强大,双腿几乎都不受身体的控制了,想朝里面走。但这种感觉出现的同时,又有隐隐的危机,好像随时都有一把无形且锋利的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眼前的空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它不算特别大,好像两块巨大的被掏空的石头又合并在一起。按照路线判断,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铁木岭边缘的地下。

  这个空间很简单,简单到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儿,我总以为是复杂的地势还有意外的情况导致以前来到老龙湖的人一个个死去,但如此简单的空间里面,究竟能够隐藏什么?

  目光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黑暗,我没有朝前走,就站在原地看。在光线可及的空间尽头,我隐约看到了一道门。

  一道石头门,就在空间的尽头。八渡古寨的紫阳,想要打开这种门,然而看着看着,我就察觉到,那道门并不是封闭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它裂开一道口子。

  我忍不住就走了过去,虽然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总觉得在门的那一边,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呼唤我。紫阳所追求的,是门后的秘密,眼前的那道门,其实已经打开了。

  走出去一段路,距离门越来越近,身后的彪子突然就哎哟了一声,我刚想回头看,但目光一下子被那道门上的符号所吸引。石门如果是完整的话,那么上面的鸟喙铭文也应该是完整的,不过石门裂开了一道口子,符文也随之绽裂。

  “不行!”彪子在后面开始大呼小叫,我不得不放弃观察,转而注意他。

  在我回身的一刻,一道不知前后听过几次的呼啸声,从空洞的空间中勃然爆发出来,那道呼啸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却如同可以穿透空间,呼啸一下子充斥在整个空间里,尖利而且凄惨,刺的人耳膜发痛。

  彪子使劲抱着他的左腿,本来他的腿已经停止了肿胀,但是这时候就像被吹进去一股气。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的脚心一股灼热般的刺痛,神智瞬间恍惚了。

  我仿佛看到罐子,很多罐子,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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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26 17: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八章 莫名其妙的对手



  

  无穷无尽的罐子不断的落下来,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幻觉瞬间就消失了。但是那阵凄厉的呼啸好像还在耳边回荡,与此同时,我感觉左脚脚心的灼热感在急剧的增强,像是被一团烈火熏烤着,渐渐从脚掌开始向上蔓延。

  彪子更惨,已经差不多恢复的腿重新胀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哀号。我看了看,赶紧拿出孟小郎给的那根小竹管儿,倒了点黑色的粉末出来,那些微小的黑虫子很快就复苏,开始朝皮肉下面钻。

  轰......

  就在这个时候,从我正前方骤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劲的气流,没有任何形体,却尖锐的像是一根离弦的箭,我粹不及防,身子一歪,没能躲过去,那种很怪异的气流仿佛从右胸前嗖的穿了过去,整个胸膛似乎在这一刻被穿的稀烂,身体忍不住后仰着摔了出去,连着滚了几米远才停下来,痛的几乎要窒息。

  就在我眼睛一黑,差点就地晕过去的同时,脑子却无比的清晰,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有这种石门的地方,都会有那种罐子的虚影,以及凄厉的啸声?这应该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必然,罐子的影子,还有凄厉的啸声如同在守护这种石门一样,任何接近石门的人,最终都会遭到犀利致命的打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下去,但死在老龙湖里的那么多人,必然都进入过这个湖中的洞,他们是被罐子和啸声弄死的?

  有孟小郎给的黑色粉末,彪子的情况得到控制,很显然,八渡古寨的紫阳清楚这样的现象,那种黑色粉末很可能是对此而研造的。

  当那股穿胸而过的气流把我狠狠的撞了一下之后,周围无穷无尽的啸声好像慢慢的消失了,我扶着彪子的腿,肿胀也随之减轻,已经勉强可以走路了。我们两个站起身,朝四周的黑暗中望了一眼,异样的平静,只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那道石门依然在不远处矗立,我走近了几步,发现门上那道裂痕应该是山体下方的空间因为自然的原因而造成的,不怎么宽,一米不到,如果侧着身的话,应该可以勉强钻进去。

  紫阳交给我的任务,是想办法打开这样的石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幸运,老龙湖下的这道石门本身就是绽裂的。这是不是等于完成了老龙湖这边的任务?我不确定紫阳会不会承认,因为此时此刻,我心里想的最多的,是石门的后面。

  石门后面,是什么?让紫阳那样的人,还有整个八渡古寨苦苦追索了多少代。一瞬间,那道绽裂的石门迸发出强大的吸引力,让我不顾一切的慢慢的走了过去。

  距离石门很近的时候,我停下脚步,石门后漆黑一片,那是一个不知道有多大的空洞,我原本以为门后会是一个屋子,屋子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但事实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石门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空洞,遥遥不知尽头。

  “里面是什么?”彪子从后面跟过来,伸头朝前看了看。黑暗,永远带给人懵懂的未知和恐慌,面对一片无尽的黑暗,谁都无法保证里面会隐藏什么,彪子摇摇头,道:“你不会是想进去吧。”

  我的确有这个打算,因为我知道,这次如果离开老龙湖,把情况反馈给紫阳之后,他肯定会让我到别的地方去,老龙湖出没不定,我不知道这次离开,还会不会有再来到这儿的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能让我知道石门后面究竟是什么。

  “如果你不想进去,就自己回去,或者在这儿等着。”我检查了一下随身的东西,我们下水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长时间逗留,所以身上的东西寥寥无几,这就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只能进去看看,然后马上回来。我把仅有的那点东西弄好,然后转头对彪子道:“没人勉强你。”

  彪子有点想发火,不过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进去也得进,因为现在队伍的成分复杂了一些,他得对老安负责。

  我尝试着靠近石门,没有别的感觉,只感觉到自己的脚心依然在隐隐作痛。我在门边站了很久,然后侧身钻过石门。

  仅仅是一步的距离,就那么一步,我站到了石门的后面,但这一步的距离,却好像跨越了千山万水,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感觉对石门后的空间,又熟悉,又陌生。它有一股让我熟悉的味道,同时却意识到,我肯定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绝对是第一次。

  彪子也跟着钻了进来,脚下的路有点不平坦,我抽抽鼻子,空气很潮湿。可能是对面空间里的潮气顺着裂痕蔓延到了这边。我有点吃不准,因为看似平静的空间里,总有点让我感觉不踏实的因素,我下意识就掏出了老安给的那把锋利的短刀。

  空间很大,但是地势一点都不复杂,一条路平坦的通向前方,我在前面,彪子在后面,朝前走了不远,空间像是被一堵巨大的石壁给堵住了,石壁的最下方有一个两米多宽的洞口,彪子跟在身后道:“走走就差不多了,一直走下去,万一遇到什么事,我们连回来的资本都没有。”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猛然就看到,洞口的另一边好像有很微弱的光“呼”的闪了一下,那道光一晃而过,消失的很快,但在黑暗中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抬手制止彪子继续说下去,身子一闪,轻轻的贴到洞口旁边。

  我静静等了几分钟,光线再也没有出现,彪子可能没有看到刚才一晃而没的光,忍不住想小声的问,我赶紧示意他闭嘴,因为贴着洞口,我听到一阵很轻很轻的刷拉拉的声音。

  那阵声音和光线一样,出现了一下就马上消失了,但是让我觉得分外不安。我又等了几分钟,洞口那一边悄无声息,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既感觉危险,然而不弄清楚的话又有些不甘。我对彪子打了个手势,他把手电光调的很低,然后又朝洞口凑了凑。我们两个下来的时候没有带枪,彪子也拿出一把刀,这时候需要严谨的配合。

  我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轻贴着石壁,慢慢的移动脚步。我想要看看洞口那边的情况,但是当我从这边探头到洞口另一边的时候,猛然就被吓了一跳,我眼前出现了一张脸。

  这张突然出现的脸让我心里一惊,但是随即我就反应过来,洞口后面好像立着一面镜子,因为我看到的那张脸是自己的脸。光线虽然昏暗到最低点,不过我自己长的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服,我还是清楚的。

  然而就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里,我的头皮突然急剧发麻,立即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洞口后面可能根本没有什么镜子,那张脸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洞口那边也有一个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朝这边张望。

  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两个人之间相隔着一个不大的洞口,距离如此之近?

  我的反应一直很快,然而这一次是个例外,因为完全被弄懵了。那张脸的主人最开始的时候肯定和我一样,思维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是就在我迟疑的这一瞬间,他突然就举起一把雪亮的刀子,迎头狠狠的砍下来。

  “杀了他!”这个人举起刀子的同时,低低喊了一声,随后,从对面洞口的另一边又跳出一个人,举起刀子,两个人一起朝我扑杀过来。我没有反抗的意识,因为大脑好像完全僵直了,那个后来跳出的人,竟然是彪子?

  铛......

  我抽身猛退了一步,对方手里的刀子顿时看到了身边的石壁上,火星乱溅,这一下绝对用了全力,如果不是我退的及时,挨了这一刀就会丢掉半条命。

  面对疯狂的扑杀,我没有再迟滞的余地了,举着刀子开始反击,彪子也在另一边愣了神,可能完全适应不了突然从洞口那边跳出来另一个自己。他一愣神,胳膊就被对方一刀划出个口子,挨了一刀,彪子立即清醒了,同时也发毛了,嗷的跳起来,拿着短刀乱抡。他的性情暴躁,为人也有点刻薄,但手下的功夫绝对不弱,我们遭到突然袭击,反应慢了半拍,所以开始的时候有点吃亏,不过仅仅那么一会儿,马上就扳回了劣势。

  打着打着,我看出了一点端倪,对方虽然也是两个人,但他们之间好像不怎么对付,各自为战,开始还合作一下,不过转眼间就分开了,各打各的。我感觉抓到了一点机会,转身跑到彪子身边,暂时丢下那个很像我的人,跟彪子一起对付同一个对手。

  两个人的力量合在一起就很强劲,洞口另外一边的彪子明显撑不住了,另个很像我的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全力帮忙,想帮另个彪子解脱困境,但是已经打到了刀刀见血的地方,谁后退一步就会死的很难看。

  彪子绝对是那种不能吃亏的人,哪怕吃了一分钱的亏,也要拼命抢回来。他挨了一刀,眼睛都红了,在我的配合上,很快把对手逼到洞边,我鼓足力气,朝前猛然一冲,另个彪子抬手挡住我的攻击,但是防御出现了漏洞,被随后而来的彪子一刀捅进了心口。

  差不多一尺长的刀子,硬生生捅进去一半,刀子捅入对方心口的同时,彪子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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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 11:34: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九章 针对彪子的袭杀




  我能理解那种心情,刀子看似捅在另一个人身上,但同时又像是捅在自己身上。不过现在没有留手的余地,我低低喊了一声,把彪子从迟滞中拉了回来,他一愣,随即拔出刀子。接着,我们两个一起对方剩下的一个敌人,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当时在十字桥监狱里看到另一个于北方一样。

  彪子的眼睛红了,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杀的很有劲,可能把平时对我的成见不满全部发泄到这里,我恰恰相反,每一次动手,都感觉是自己在捶打自己。两个对付一个,优劣顿显,很短时间里,那个人撑不住了,他没有犹豫,抽身一退,马上顺着洞口朝远处跑。我本来想追下去,但怎么想都不合适,事情明显不对了,石门后面的世界,让我感觉危险,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人飞快的没入远处的黑暗里,放弃了追击的念头。

  “走,我们也回去。”我招呼彪子离开。

  “这个人......”彪子望着那具已经停止呼吸的尸体,先的有点迟疑:“这个人怎么办?”

  “已经死了,没必要理会,走。”我转身就走,随后又回过头,对彪子道:“记住,那只是个敌人,很陌生的敌人,他不是你!”

  我和彪子很快就顺原路返回了,重新游回老龙湖,然后探出头,孟小郎他们正在岸边焦急的等候,看见我们立即就围了过来,范团伸手把我和彪子拉上岸。孟小郎就示意我到一边去谈,他问我下面的情况,这个也不需要有什么隐瞒,我如实说了石门的事,不过对于那场打斗,还是埋到心里。

  “这个太好了。”孟小郎眼睛一亮,来回搓了搓手,道:“上神肯定会高兴,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孟小郎的神色里有点急躁,看样子是不想在这儿呆了,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拉着他想问个清楚。

  “老兄,咱们先走,然后在路上慢慢的说......”

  不等孟小郎把话说完,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听到一阵鸟叫,从不远处传来,那种鸟叫有些熟悉,是之前那种黑色的大鸟所发出的,我们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抬头望去,月光下能够清楚的看到五六只鸟正急速飞来,全部是黑色的大鸟。

  “又他娘的来这么多!”彪子喘着气,可能对这种大鸟很厌恶,范团在那边做好了准备,试着想用手弩射杀一只。

  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头顶的大鸟吸引了,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们刚刚分散开,准备迎战,从不远处的草丛里,骤然射出一支长箭。那是一支长的有点吓人的箭,大概一米左右,从草丛里穿出来之后,长箭发出一股犀利的破空声,声势逼人。

  这一箭来的太快了,让人粹不及防,我心里一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迟,不过转眼间我就发现,长箭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范团他们,而是彪子。彪子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他的反应不慢,匆忙中闪身一躲,但那支箭实在是太快了,一箭穿透了彪子一条手臂。

  彪子来不及发出惨呼,第二支箭又从草丛里激射而来,彪子连滚带爬的躲,长箭连着射了几支,每一支都如同想把彪子彻底射穿一样。

  与此同时,头顶飞来的几只大鸟也一起俯冲过来,齐齐的扑向彪子,我们两边受袭,而且还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形势立即变的被动。老安率先冲过去,给彪子帮忙,孟小郎皱皱眉头,可能觉得有点烦,但是好歹是一个队伍里的人,丢下谁也不合适。

  就在我们帮着彪子解围的同时,从不远处的地方,呼啦啦跳出来五六条身影。月光下,我能看到那五六个人粗壮而且魁梧,都赤着上身,他们像是岩石雕凿出来的一样,坚定且有力。每个人的皮肤折射着一种古铜的色泽,他们强壮但是迅捷,奔跑间像是一只只狂追猎物的豹子,杀气升腾。

  这五六个人的出现立即打乱了我们的部署,范团离的最近,转身就迎了上去,但是这显然不够,一个脸庞棱角分明又冷峻的男人猛冲过来,抬起胳膊一扫,范团二百多斤的身体立即被打的倒退出去,蹬蹬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些人的目标同样很明显,都是冲着彪子去的,孟小郎骂了一声,迫不得已转身过去迎敌。

  “范团团!”苏小蒙离范团很近,看到范团被对手一拳打的几乎吐血,赶紧就上去扶。我之所以喜欢范团,就因为这个人有道德底线,而且讲义气,他知道我们的人不多,对付大鸟,再对付这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强敌会很吃力,所以勉强爬起来,又扑了过去。

  但是他的力量太薄弱了,那个脸庞棱角分明的冷峻男人微微皱起眉头,这次可能又加了点力,一下子把范团打的翻翻滚滚,范团爬不起来了,抬起头的同时,噗的就吐出一口血。

  这时候,苏小蒙就在他旁边,五六个强敌身上升腾的杀气越来越重,一个人冲过来的时候,重重推了苏小蒙一把。他可能并不想要苏小蒙的命,但举手投足间大力蓬勃,苏小蒙连着滚了几下,脑袋正好撞在湖岸边的石碑上,鲜血顺着白皙的脸庞朝下流,她可能被撞晕了,勉强扶着石碑站起身,但是身子转了两圈,一头栽到了湖水中。

  我顿时慌了,彪子的处境很紧张,五六只大鸟连同五六个强壮的敌人都奔他而去,老安和孟小郎招架的非常吃力。但是我顾不上他,我不想苏小蒙出现任何意外。所以我抽身退了出来,飞快的跑到湖边。

  在我跑到湖边的同时,立即惊呆了,苏小蒙落水的时候已经昏了过去,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飘在水面上。但是当我跑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好像被什么东西使劲的朝水底拖,已经拖到了水下三四米深的地方。

  我没有半点犹豫,马上就跳进水里,湖水透骨的凉,但让我的脑袋猛然清醒了一下。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好像越来越重了,在她遇险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全去救她。

  我跳进水里就朝深处潜,距离一近,视线就清晰了点。我发现苏小蒙飘忽在水下的身影旁边,有几条几乎察觉不出的影子,就是这几条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拉着她一点点的下沉。我迅速的游过去,那几条影子就像一群受惊的鸟,在我靠近的时候呼的四散开来。我抓起苏小蒙就朝水面上浮。

  等到浮出水面,我的心狂跳不止,因为我看到苏小蒙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站着晶莹的水珠,因为湖水太亮,导致她的身体摸着没有一丝温度。我甚至不敢去试探她的鼻息,我怕自己承受不了最坏的结果。

  “小蒙......”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了,轻轻拍拍她的脸,她没有反应,额头的伤口离开水就又开始流血,这让我心静了一些,抬手在她鼻子前试了试,她还有呼吸。

  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苏小蒙和范团都需要照顾,老安也需要支援。孟小郎在那边斗的很辛苦,抽空对我大喊道:“老兄!你先走!这边的事情不要管!快走!”

  “他一走,我们这边撑不住的!”彪子胳膊上的箭还没有机会拔下来,听见孟小郎的话,马上就开始叫唤。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吧!”孟小郎似乎对彪子的意见越来越大,噗的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要不是你!会有今天这麻烦!听好了,我跟安爷拖住这几个人,你他妈的给我走!朝相反的地方跑!”

  我惦记苏小蒙,但是一转头,又突然觉得自己隐隐有点挂念老安,说不清为什么。我抱着苏小蒙,又扶起范团,看看老安,他没有说话,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我不再迟疑,抱着苏小蒙就开始跑,她的身体离开水,渐渐恢复了一点温度,这让我感觉,她不会有大碍的。我带着苏小蒙还有范团以最快速度从铁木岭的东边跑到南边,几乎不觉得累。跑着跑着,苏小蒙开始发抖,好像很冷的样子,我们浑身湿透了水,山林里夜间的风又比较凉,但是我不敢停,唯恐会有人追上。

  我们一口气从南路跑了两三里地,苏小蒙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仅在发抖,而且昏迷中,手一直下意识的扒着自己的心口,那可能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动作,我感觉有点点不对劲,突然就想起来孟小郎之前说过的话。老龙湖,只有我和彪子能下去。

  这让我很不安,不得不停下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范团在观察周围的动静,倒是很安静,那五六个敌人的目标是彪子,只要彪子不跟来,他们就不会追击我们。

  “小蒙,醒醒。”我轻轻喊她,但苏小蒙没有半点反应,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心口了,呼吸有点困难,双手扒着心口的衣服,抓的非常紧。

  我慢慢的拿开她的手,把已经扒的乱糟糟的衣服解开。我有点不自然,但是情况所迫,也顾不得避嫌了。

  解开她的衣服,我立即看到她的心口有一个淡淡的鸟喙铭文,铭文带着血色,但是已经慢慢的变淡了。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本子从苏小蒙贴身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我当时没在意,等到苏小蒙的情况好了一点,不再那么难受的时候,我才把掉落的东西捡起来,打算继续抱着她走,走远一些再说。

  很无意的,我看了看这个小本子,但是一看之下,目光马上就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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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 11:35: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章 真实身份(一)


  

  这个小本子很精致,粉红色的外皮,打开之后,里面有两张照片。就和很多女孩子放在钱包里的照片一样,但这个本子对苏小蒙来说可能很重要,贴身藏放着,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异状,可能我还不会发现。

  吸引我的,是其中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男孩则有十来岁,两个人端端正正的站在哪儿,男孩子拉着小女孩的手,另只手里则拿着一团棉花糖。可能所有的孩子幼年时的梦都是由一团团五彩缤纷的棉花糖开始的,小女孩看上去很快乐,小小的,纯纯的,笑的无比开心。

  尽管照片上的小女孩只有三四岁,但我还是依稀能够分辨出,她的脸上带着苏小蒙的影子,从一张三四岁时的照片去判断一个成年人,这有点不靠谱,可我心里的感觉非常强烈。如果照片里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话,那么我不会有什么怀疑,珍藏一张童年的照片,很多女孩子都这样,无可厚非。

  让我很难以相信和极度疑惑的,是小女孩身边的男孩。那男孩十来岁的样子,身体瘦弱单薄,抿着嘴唇,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十多岁,正是最活泼的年纪,但他身上没有一点点童真以及朝气,像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板着脸,有点木然的站在镜头前。

  看着这个孩子,我的思绪顿时就飞到了当年的大雁坡,当时跟瞎三爷接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奇怪的小孩,曾经引起我的注意和好奇,但那时候我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随着瞎三爷“死去”,也不敢过多逗留,然而那个小孩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我很清楚的记得,在我带着轻语从大雁坡地下逃出的时候,中途遇见过他,他木木的跟我说了一句:我记到你了。

  当时的小男孩已经有几岁了,所以我可以毫不费力的分辨出来,照片中拉着小女孩的人,就是我曾经在大雁坡见过的小男孩。

  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看着仍然还没有苏醒过来的苏小蒙,我觉得有点冷,也觉得有点疼。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已经慢慢的相信了她,而且慢慢接纳了她,我愿意相信她只是个不懂世事没心没肺的丫头,我愿意相信最早和她因为青铜而相遇的过程是个偶然,但这张照片彻底粉碎了我的想法,让我失望,失望到了极点。

  我看着苏小蒙,她好了一些,胸口的鸟喙铭文正在继续变淡,已经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留在心口处。尽管我失望,却依然不想让她出现任何意外,但是对于这样出现在身体上的鸟喙铭文,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让它自己慢慢淡化下去。她身上浸透了水,山风阵阵,她在微微的发抖,我伸出手,迟疑了很久,终于把她抱在怀里。

  “哥们,她怎么样?”范团在旁边观察着情况,回头问我。那帮敌人可能真的被彪子引走了,山里上一直静悄悄的。

  “还没有醒。”我对苏小蒙的怀疑,顿时也转移到了范团身上,反正总觉得心里非常别扭。

  “换个地方吧,这里风太大,你们身上都是水。”

  我不说话,抱着苏小蒙就走,我们转了个弯,走到山路旁边一个小山坳里,在那边找了个地方,身上湿透的,停下来就觉得嗖嗖的冷。范团捡了点干柴,就地烧了堆火,我没办法把衣服脱下来烤,就脱了鞋子,想把脚弄干。犹豫了很久,我还是不忍心看着苏小蒙就这样湿淋淋的躺在旁边,所以把她朝火堆旁移了移,又脱掉她脚上的鞋和袜子,放在火边烤。

  在脱掉她袜子的时候,我又有些惊讶,我看到苏小蒙两只脚上,各缺少了一根脚指,断指处的伤口显然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断的非常整齐,应该是故意截掉的。我的心顿时乱成了一团,立即想起了遥远的八渡古寨,想起整整一个寨子的残疾人。我不知道苏小蒙截掉了两根脚指的原因,但脑子总是不由自主的把她和八渡古寨的那些人联想在一起。

  我朝旁边的范团望过去,他正无声无息的注视着我。当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范团明显有点不自然,把头扭向一旁,给火堆添柴。

  “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指着苏小蒙的脚,问范团。

  “不知道。”范团拼命的摇头,我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子逼问,但是一看到范团身上的伤,又有些不忍,连着几次,他都陪着我一起倒霉,搞的伤口不断。

  我忍住心里的火,范团也不敢说话,苏小蒙开始有了知觉,梦呓一般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像是发高烧后的样子。我摸摸她的额头,很凉。之后又看了看,苏小蒙心口的那个鸟喙铭文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到了。尽管满肚子都是火气,但还是忍不住顺着这个在琢磨,鸟喙铭文直接影响到了人体,我和彪子早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不过苏小蒙的状况更严重一些,一旦被鸟喙铭文附身,就会失去知觉。

  苏小蒙梦呓了很久,手就开始乱抓,身体一个劲儿的发抖,我狠下心不想管她,但最后还是硬不下来,慢慢伸出手。在抓到我手的那一瞬间,苏小蒙好像立即安静了很多,不到五分钟,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范团赶紧就跑过来,可能想缓解一下气氛,但我根本没心情,默默看了他一眼,范团讨了个没趣,干笑两声,悻悻坐回原位。

  “我冷......”苏小蒙轻轻说了一句,她头上的伤口还没有结痂,脸色也苍白,我弄了点热水给她,看着她慢慢喝完。我想先把失去确认一下,所以没有发火,也没有立即追问,一直到她喝完水,情况好了点的时候,我才扶着她坐起来。

  “老安他们呢?”苏小蒙醒来的时候,可能发现自己的鞋和袜子都脱下来了,表情立即变的有点不自然,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到处找自己的袜子。

  “他们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可能要跟我们联络。”我把她的鞋袜都递过去,道:“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就是头痛。”苏小蒙飞快的穿上鞋袜,朝火堆边坐了坐,对我笑了笑。

  “这本子你弄掉的。”我把那个小本子递给她,同样也笑着,指了指那张照片,道:“这丫头傻乎乎的,又丑,是谁?”

  “讨厌。”苏小蒙一把抢过小本子,道:“你看不出来?是我,乖巧又伶俐的。”

  “旁边那呆呆的小男孩儿是谁?”

  “真讨厌啊!”苏小蒙看不出我已经有了很深的怀疑和戒备,拍了我一下,皱着眉头道:“我哥哥。”

  “是么?”我慢慢点了一支烟,道:“你哥哥,是不是在四川大雁坡长大的?”

  一刹那间,苏小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偷袭后的惊愕,她呆呆的看了我半天,勉强弯弯嘴角,道:“你......你在说什么......”

  “这个小孩儿,是大雁坡长大的,他是瞎三爷的孙子。”我抽着烟,道:“如果他是你的哥哥,那么你和瞎三爷是什么关系?当时老安提到瞎三爷的时候,你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你......”苏小蒙的神情非常尴尬,好像说谎当面被人拆穿了,脸上青红闪烁,支吾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一直都觉得,不管我们如何相识,不管发生过什么,你的心都是善良的,所以我对你的戒备一天天减少,直到我看到这张照片。”我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无比的压抑:“你骗了我。”

  “没有,真没有......”苏小蒙急了,想要解释,但是照片就在眼前摆着,她可能根本不知道我去过三十年前的大雁坡。

  “这些不提,你和八渡古寨是什么关系。”

  “八渡古寨?”苏小蒙愣了愣,立即争辩道:“没有关系,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的脚呢?脚呢!”我扔了烟头就站起来,那种被人欺骗和愚弄的感觉瞬间爆发,再也控制不住,我压着嗓子质问道:“不要说你的脚指动过什么手术!”

  苏小蒙顿时哑口无言,范团赶紧过来劝架,拉着我道:“哥们你别上火,有什么事慢慢说......”

  “你也闪开!”我一把推开范团,矛头完全对准了苏小蒙。

  “北方,你不要急。”苏小蒙拉着我,道:“听我慢慢说。”

  “你说吧,我想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喘着气,尽量让自己平息下来,但是胸口那团火在不停的朝上蹿。

  “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有的事,也不打算一直瞒着你,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清楚的,所以......”苏小蒙低着头,摆弄手里那个本子,道:“你说的没错,我哥哥,是在大雁坡长大的,但是我和三爷爷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你说的很糊涂。”

  “这都是实话......”

  “收起你的实话!走!马上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我接受不了欺骗,也接受不了被欺骗后对方给予的模棱两可的解释,火气再也压不住了,站起身就指着旁边的夜色:“马上!”

  “北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苏小蒙和范团一起来劝,但是我心里的感受,谁能体会的到?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的孤儿,在孤独和逆境中长大,对于感情,可能会很敏感,我控制不住情绪,气的浑身发抖,范团劝不住,苏小蒙几乎要哭了,紧紧抓着我一条胳膊,道:“听我说好吗?听我说......”

  “还有什么可说?告诉我?还有什么可说?”

  “从我的脚开始说吧。”苏小蒙拽着我,生怕一松手我就会离开,她低头想了想,道:“北方,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缺了两根脚指,可能刚才在老龙湖,就已经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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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 11:3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实身份(二)



  

  苏小蒙的话让我意识到,她果然比我想的复杂,至少对于这些事情,她了解的比较多。我心里很不滋味,难以形容的滋味,又愤怒又憋屈,但是已经开始交谈,我不想半途而废,忍着火气听她继续讲。

  “你一定看到我胸前的符号了。”苏小蒙拉拉衣服,道:“那种符号对人有极大的影响,但是根本防备不住。”

  我知道鸟喙铭文好像有一种被动防御的功能,如果有人试图解读它,触及某个不知名的铭文时,杀死过陈老和周副所长的隐形凶手就会出现。但是在我更深入的接触到这些事情之后,就清楚鸟喙铭文不仅仅是可以被动的防御,而且可以主动的攻击,我,彪子以及苏小蒙的遭遇说明了这一点。

  “北方,我不骗你,我知道的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多,也不能完全解开你心里所有的疑惑。”苏小蒙很怕我生气,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我的神情,道:“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这种符号为什么会在身体上出现,它的出现,会预示死亡。”

  苏小蒙所说的情况,可能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人注意到了,我不知道是瞎三爷那一系的人还是紫阳那一系的人闲注意这些。鸟喙铭文一旦在身体上出现,那个人就会必死,没有任何人可以挽救他。估计漫长的时间中,瞎三爷或者紫阳一系的人始终在追逐相关的秘密,所以他们的人被这种符号害的不轻,来来回回死掉了很多人。一个团体一旦被某种事物威胁,就会转移注意力,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去寻求可以躲避的办法。

  苏小蒙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种能够抵御鸟喙铭文的方法被人研究出来了。那种方法,就是取掉人体的某一个部位,或者一条手臂,或者一条腿,也可以是一只耳朵,两根手指脚指,反正人为的伤残能够抵御鸟喙铭文致命的袭击。

  “这是为什么?有什么原理?”我听着就感觉很匪夷所思,这种办法有什么依据?

  “人体有伤残,就代表着这个人已经不完整了,符号会破坏完整的人体,如果一旦出现残缺,就有机会逃避死亡。”苏小蒙摇头,仍然把我拉的很紧,道:“我不知道这些依据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苏小蒙犹豫了,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可能这个问题让她很难回答。因为告诉她这些事情的人,也很可能就是最早的时候安排她有意接近我的人,一旦暴露出这个人,很多事情可能也会随之浮出水面。

  “我不勉强你,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找。”我甩开苏小蒙的手,站了起来。

  但是她很快就重新拉住我,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北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被紫阳抓去了。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沉声道:“不找到她,我不会罢休,就算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不可能收手。”

  “是我哥哥。”苏小蒙可能真的有些手足无措,愣愣的望着我,眼里闪动着泪:“你不要生气,是我哥哥告诉我这些的。”

  “你哥哥。”我继续问道:“那么瞎三爷,跟你是什么关系?”

  如果不看到这张照片的话,可能我也不会乱想,但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了一会儿,我越来越觉得,苏小蒙和那个照片里的小男孩,在相貌上有一点点相思。我知道那小孩儿是瞎三爷的孙子,这个绝对错不了,可是苏小蒙信誓旦旦的说,她和瞎三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哥哥小时候很苦。”苏小蒙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流着眼泪,道:“他爸爸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跟着三爷长大的,他爸爸去世不久,妈妈就改嫁了,嫁到了离大雁坡一二百里外的地方。”

  我没有表态,但是心里还是相信苏小蒙这段话。当时在大雁坡的时候,我打听过瞎三爷的情况,情况是乡民一手提供的,不会作假。瞎三爷的儿子死的早,儿子死了,儿媳也跟着跑了,只剩下一个孙子。

  苏小蒙接着告诉我,小男孩儿的母亲改嫁之后,生下了苏小蒙,这样一说,她和小男孩,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妈妈命也不好,生下我之后不久就病故了。”苏小蒙抹抹眼泪,道:“我爸爸他们家里想要男孩,我从小就不受待见。”

  过去的事情,苏小蒙不想多说,她的童年一样很不幸,一直到三四岁时,瞎三爷带着孙子,从别的地方找这里来,无论怎么说,苏小蒙和那小男孩毕竟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所以瞎三爷留了一笔钱,想把苏小蒙领走。苏小蒙她父亲那边本来就不喜欢她,又收了钱,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从那时候开始,苏小蒙就跟着哥哥和瞎三爷长大,当时瞎三爷还没有真正发迹,辗转了很多地方,最后才在老城落脚。苏小蒙的哥哥不喜欢说话,很沉默寡言,这个我能猜得到,从他小时候的样子就能判断出长大后的基本性格。不过他对苏小蒙还是很照顾的,兄妹两个感情很好。

  我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往往一件事情可能会让人联想到周边的另一些事情上去,我一直在回想着那个小男孩,想着他的样子,还有说话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好像并不陌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想了很久,一下子恍然了。

  会是他?

  “北方,不要再为了这些事情发脾气了好吗?”苏小蒙看我皱着眉头不说话,继续劝道:“有些事情,迫不得已,但将来肯定会和你说清楚的。”

  “继续说吧。”我收敛心神,这是个机会,可以借机把苏小蒙心里所有的隐秘都逼问出来。

  和我以前猜测的差不多,当时在那个古玩论坛里面,苏小蒙是有意接近我的,然后把我引到老安的队伍里来,这些事情都是瞎三爷那边传的话,然后苏小蒙执行。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苏小蒙问过,却没有得到回答。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引我上路?苏小蒙也说不清楚。如果仅仅是想对我不利的话,没必要这么费事,凭瞎三爷还有八渡古寨的力量,轻松就可以把我收拾掉。

  “你哥哥,在这些事情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问苏小蒙,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这时候的岁数比我还大,我隐隐觉得,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苏小蒙说,他哥哥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到别的地方上学去了,那时候正好是瞎三爷努力“打拼”的阶段,但他哥哥没有留在身边帮忙,一直读书,连着读了很久,之后又在别的城市里参加了工作。在苏小蒙的印象里,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好像很少参与瞎三爷的事情。

  “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苏小蒙摇头,最后一次跟她哥哥通话,还是在两个月之前,当时没有说太多,她哥哥只告诉她,自己辞职了。

  能问出来的,就是这么多了,一刹那间,我觉得身边的苏小蒙和范团,变的飘忽不定,我无法再信任他们。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从一个热闹的地方突然抛到了荒郊野外,没有一个朋友,甚至连一个能够倾听自己心声的人都找不到,极度的孤独。我默默抽着烟,不久之后,孟小郎先跑到了附近,我们联系上,随后汇合。

  “安爷有点犯晕。”孟小郎咂咂嘴,道:“我让彪子把人引走,引走了就是了,可是安爷爬彪子挂掉,非要掩护他,现在可好,弄的不知去向。”

  孟小郎说的很轻松,可能完全没有把彪子当回事。我大概知道老安的性格,不管我对彪子有什么成见,但毕竟他是跟了老安很久的人,老安不忍心丢下他送命。

  双方失去了联系,情况就很棘手,我们没有目标,又不想丢下老安不管,在周围跑了两个小时,孟小郎咬咬牙,道:“老兄,不行的话,你先走吧,我留下来找找安爷,实在找不到的话,会去跟你汇合。”

  我不相信孟小郎有这么大公无私,但也没必要跟他客气,当时就调头朝来路走,一口气就赶回了当时的出发地,又倒车离开,找了个宾馆倒头睡了一觉。

  苏小蒙喊我吃饭,但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一直在刻意的讨好我,可我没有心情,没心情再多说一句话。她有点伤神,带着尴尬的微笑走了,当我看着她的背影时,就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了距离。

  我在床上窝了很久,然后懒洋洋的起身,这时候距离我离开铁木岭已经有三天时间了,老安他们还没有传回什么消息。正打算洗漱一下,手机响了起来,最开始我以为是孟小郎他们逃回来了,但是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以前不接电话,是怕背着武胜利那件命案被人查到,现在就没这个顾虑,所以按下接听键。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很陌生的声音,是个男人,听着声音年纪应该不算太大,跟我差不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人直接就问我道:“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对方听着我这边的环境很安静,接着就道:“我只想找你打听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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