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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醉神香》:一本古老残经的惊世之秘(原名《中国茶人》)--金万藏[全书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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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2 08:4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2.渔女的报复




地下室在黄厝的旧址之下,但地面的砖石都清理过了,远远地看,会以为那只是一片海礁石。风暴已经来了,地下室里的空气能把人闷死,要不是黄德军烧的炉子一直亮着,我都怀疑空气早被抽光了。头顶的盖子噗噗地抖动,好像一直有人在敲打盖子,让人放他下来。盖子上有几个透气孔,外面已经下雨了,雨水不断地从滴进来,但还不足以将地下室淹没。



我们各怀心事地坐在地下室里,除了小堂妹一直发牢骚,其他人都盯着地板发呆。大堂哥靠着墙壁一个劲地叹气,我好奇地抬起头望过去,要知道他以前总是意气风发,很少这样失魂落魄。我和大堂哥都曾双手失去知觉,现在我们的手都好了,应该高兴才是。



关于那两具白骨,谁都没解释来由,全都当作没看见。小堂妹看见死了一地的海虾,顺口就提起了渔女的事情,这让大伯父马上拉黑了脸。小堂妹可能憋坏了,积压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她不管大伯父有什么反应,硬要把渔女的事情抖出来。其实,大伯父一家人都知道渔女的事情,但被他们瞧不起的亲戚听到了,大伯父立刻变得怒不可竭。



“闭嘴!”大伯父怒吼一声,这是我多年后第一次看到他发飙了。



小堂妹气不打一处来,她瞪着大伯父,哼哼地说:“我偏不闭嘴,怎么样!凭什么你干的好事,要让我们承担,有种在外面嫖,为什么没种跟着那个打渔的贱人一块儿去死!”



“雨唯!你乱说什么!”二堂哥一看气氛不对,马上打圆场。



大伯父彻底火了, 他起身直指小堂妹:“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子辛辛苦苦送你去美国念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小堂妹也站了起来,她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你送我去美国念书又怎么了?妈死以后,你就到处找女人,还不是嫌我碍事,才把我支开的!”



“你……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大伯父气得眼睛冒火。



小堂妹不肯退让,连日的委屈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叫道:“我就说,怎么了?还怕你那侄子听到,家丑外扬啊?看看你那只老腿,长了多少鱼鳞了,我要是你,早把腿砍了喂狗了!”



“你……”大伯父很少被冒犯,尤其是自己的儿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怎么了?提起你的伤心事了?那个贱人自杀了,你怎么不跟去,不是自封情圣吗……”



小堂妹话音未落,大伯父就走过去,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大伯父一定气炸了,耳光的声音清晰得狠,就跟打雷一样。小堂妹身子娇小,被大伯父这么一打,整个人就翻倒在地上,裹了一身青黑色的淤泥,嘴角也流血了。小堂妹脾气倔强,平日里就不怎么听话了,被大伯父打了后,她就变本加厉,看生气的程度几乎要弑父了。



大伯父等小堂妹站起来后,他就踹了小堂妹一脚,大骂道:“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给我马上滚出去!”



“滚就滚,谁稀罕,你就一个人烂死在这里吧!”小堂妹满脸杀气地甩出一句话,然后就真的爬上梯子,跑出了闷臭的地下室。



大伯父脾气爆炸,家教森严,这种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大堂哥和二堂哥已经见怪不怪了。老严和黄德军不好出声,我和木清香更没资格插嘴,所以一时间都没人去把小堂妹追回来。我也被这个情况吓坏了,还以为大伯父会把小堂妹当场杀了,赶她走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小堂妹推开盖子时,一阵凌厉的风就灌进地下室,黄德军正在烧的炉子都差点被吹灭了。我虽然不喜欢这家人,看他们闹成这样,就想做合事佬。木清香看我屁股几次抬起来,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她就轻声说要追就去追,再磨蹭人就跑远了。我同意地点点头,现在大风暴来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瞎跑多不安全,尽管和她们没多少感情,但好歹是一条生命。



我起身要去把小堂妹追回来,其他人都没作声,很可能大家都在等一个“外人”收拾残局。惟独大伯父不肯,他看见我站起来就马上喝止,态度十分坚决。我想劝大伯父冷静一点儿,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准后悔一辈子。就在我苦口婆心地劝说时,地下室忽然刮进一阵强风,有一个人掀开了地下室的盖子。



避难的人都到齐了,除了小堂妹被气跑了,应该没人知道这地方了。我们都好奇地往上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发脾气的小堂妹。亏我还焦急地要去追她,没想到刚过了几分钟,她竟然没骨气地跑回来了。大伯父显得很吃惊,看着小堂妹一步步地从梯子走下,老半天都没合上嘴巴。



外面的风雨太大,小堂妹可能没地方避难,因此一回来就认错:“对不起,爸,我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大伯父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坐回去,又陷入了沉默。小堂妹浑身都湿透了,走过大堂哥、二堂哥面前,然后蜷缩在角落发抖。我能理解小堂妹的心情,虽然她活该,但大伯父打人也不对,毕竟他和渔女是有一段瓜葛。除了黄德军小心翼翼地煮茶,大家都昏昏欲睡,就连木清香都闭目养神地靠在墙边。



我见状就走到小堂妹旁边,想脱件外套给她披上,却发现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小堂妹发现我走近,她防备地瞪着我,以为我要对她不利。黄德军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疲惫不堪,眼皮子一直打架。我看小堂妹冷得哆嗦,于是就叫黄德军先去睡一会儿,炉子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小堂妹往小火炉边靠了靠,问我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对她友善。我觉得好笑,这家人惟利是图,对他们好一点儿都以为对方有阴谋。小堂妹偏不领情,她叫我滚一边凉快去,炉子的事情交给她就好了。黄德军已经把一堆柴放在旁边了,小堂妹抓起一把柴塞进炉子里,把茶水烧得滚滚生烟。



我知趣地退到一边,不敢再惹小堂妹,万一她把气撒我身上就不好了。事情没进一步恶化就不错了,大伯父一家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至少还拥有彼此,而我连父母都没有了,也没有一个兄弟姐妹。叹了一口气,我刚想坐回去,二堂哥就脱下外套,叫我把湿了的衣服换了。



“你别理雨唯,她经常这样,吵吵就过去了。”二堂哥疲惫地说。



我不客气接过衣服,换上了,然后坐到二堂哥旁边,对他说:“哎,那她经常被大伯父打吗?”



“这倒没有,以前也吵,但都没动过手。只是那个女人出现后,雨唯才经常顶撞,以前她也很听话的。”二堂哥说着说着,就有点恍惚了,可能太困了。



其他人都快睡着了,小堂妹气呼呼地坐在炉子前烤火,二堂哥瞅着空档就把渔女的事情悄悄地告诉我。原来,大伯父丧妻后,他有过几个女人,但都没有结果。一开始,小堂妹很懂事,还希望大伯父再续弦,以免年老孤单。谁知道,大伯父搞了那么多女人都没结婚,仿佛只想玩弄女人一样。



最后,大伯父又搭上了一个渔女,眼看他们的感情如胶似漆,已经谈婚论嫁了,不想在一次家庭宴会上,渔女竟然与大伯父吵了起来。渔女一个劲地骂大伯父是个骗子,还生气地砸碎了大伯父心爱的晋代茶杯。众目睽睽之下,大伯父岂容别人冒犯,因此他就赏了渔女一个耳光,然后把她赶出家门。



渔女又哭又闹,被轰走前,她指着大伯父,放言要他们一家人都没好日子过。一连骂了几句还不过瘾,渔女又诅咒大伯父生鱼鳞,变成一条鱼任渔民宰杀。第二天,其他人还劝大伯父去和渔女将和,谁知道渔女已经投海而死。没过几天,大伯父的身上就长出了鱼鳞,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更奇怪的是,那个被打碎的晋代茶杯竟然复原了,似乎从未被那个渔女毁掉。



大伯父找过很多人看病,但都没有效果,后来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是大陆这边有神人能医治鱼鳞怪病。于是,他们一家人很快地就跑到厦门,但三个堂兄妹都不理解,为什么大伯父会相信黄德军。小堂妹不想来大陆,但大伯父硬是要求他们都一起跟来,因此小堂妹一开始就很不乐意了。到了黄厝,小堂妹非但不能出门一步,还要站在门口吹海风,等着姗姗来迟的我,她不恼火才怪。



我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但诅咒这种事情太虚假了,不可能随便说句话就能让人生病。听说,南洋有降头邪术,防不胜防,很多人都神秘地得了怪病。或许那个渔女会下降头,大伯父不小心中招了,因此才会长出鱼鳞。



我想问渔女的情况,看看她以前是否也害过人,没想到二堂哥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刚才他说话就已经很小声了,比蚊子叫声还弱,可能真的太累了。现在已经到了深夜,二堂哥睡了很正常,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这有点夸张了,分明是电影里才有的桥段。我看着旁边的大堂哥,又看看二堂哥,想起二堂哥曾在白天也睡了很久,照理说他应该很精神才对。



我疑惑地推了推二堂哥,想叫醒他,同时中升一种不祥感。无论我怎么推,二堂哥都没醒,跟个死人一样。我又去摇了摇大堂哥,没想到他也昏睡不醒,和二堂哥的情况一样。眼看蹊跷的情形又发生了,我急忙转身想去问木清香怎么回事,没想到双手又在此刻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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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2 08:43:40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3.斛茗瘕




我的双手早就没事了,现在又出现状况,难保不使人心慌意乱。何况这事来得莫名其妙,我能吃能睡,年纪轻轻,绝不可能得了中风。地下室里不止我一个人有问题,二堂哥和大堂哥也陷入了沉睡中,根本叫不醒了,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木清香靠在一边,眼睛没睁开,我不由得万分紧张,该不会连她都出事了吧。当我惶惶不安地走过去时,木清香就已经张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急忙把事情跟她讲了,木清香不慌不忙地起身,叫我先坐到下来。我刚坐下来,没想到木清香就半蹲到我面前,并捧起青黑色的淤泥给我搓洗双手。尽管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我的心跳狂跳个不停,恨不得蹦出嗓子眼。



“你就那么爱管闲事吗?”木清香一边往我手上搓淤泥,一边冷冷地问我。



“他们都是我的亲戚啊。”我无奈道。



“你不是说过,不喜欢这家人吗?”木清香又问我。



“说到底,我们都是同祖同宗的亲人,虽然现在天各一方,国籍也不同,但那种感情不是说忘就忘的。”我叹气道。



木清香没再说话,一个劲地给我搓着双手,不厌其烦。小堂妹还没睡着,她只是无神地在烧火,不让炉子熄灭,还不时地给锅子加茶叶。大伯父和老严已经打瞌睡了,我刚才想去叫醒他们,但又担心大伯父会打我一巴掌,所以就没敢走过去。黄德军也已经睡着了,但他又不能当着大伯父的面说话,所以叫他等于白叫。



好不容易,我的双手感到了冰冷,这说明知觉已经慢慢地恢复了。这时,我就问木清香怎么知道要用水,或者淤泥搓手,没等她回答,茶锅就长鸣一声,犹如火车进站一般。大伯父、老严、黄德军同时清醒,他们不约而同地望着炉子上的茶锅,似乎都在等茶锅发出长鸣。



“终于成了!”大伯父惊喜道。



我不明白地看着兴奋的大伯父,心想那锅古里古怪的茶难道是他吩咐煮的,那种茶能喝吗?大伯父叫小堂妹马上走开,不要再加火了,也不要再加茶叶了。小堂妹面无表情地坐到一旁,一声不吭,跟个木头人似的。这时,黄德军揉了揉肩膀,然后站起身,并从地下室的角落拿起一个茶碗。



“搞什么名堂,避难时还喝茶,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我看此情景,竟觉得荒唐可笑。



大伯父全神贯注地看着冒着白烟的茶锅,丝毫没察觉两位堂兄的异状。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全然忘了刚才的怪事,视线一直落在那茶锅上。刹那间,我好像明白了,因为大伯父得了怪病,他来厦门就是为了治病。那锅茶很可能就是黄德军的秘方,难怪大伯父不肯离开黄厝,原来那锅茶已经快熬成了,他现在就指望喝了茶就把鱼鳞病祛除。



众人安静地看着,只见黄德军小心翼翼地将茶锅端起,然后倒出一碗很浓的茶汤。那茶汤比芝麻糊还黑,味道比中药还浓,捏着鼻子喝都嫌恶心。木清香见多识广,我想问她那是什么茶,莫非真能治百病,但她叫我先别出声,待会儿就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黄德军先将热气腾腾的茶碗放在一边,大概要等不那么烫舌了,他才会端给大伯父。趁这个空档,我急忙对大伯父说明了两位堂兄昏睡不醒,但他不以为然,还叫我少操那份心。木清香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明摆说我是管事精,现在活该被嫌弃。但大伯父不是笨蛋,刚才他的声音那么大,两位堂兄都没醒,逐渐地也觉得不对劲。



大伯父和老严走过去,摇了摇昏睡的两位堂兄,如我所料,他们已经像个死人一样。老严脸色铁青,并急忙给两位堂兄量了鼻息,把了脉搏,所幸他们还活着,但情况不乐观。大伯父打瞌睡时,听到我和二堂哥说话,于是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暗害两位堂兄。这是天大的冤屈,我不可能默默承受,所以极力辩解,但这种怪事本来就解释不了,说到最后反把我给弄糊涂了。



木清香这时站出来替我说:“这与路建新无关。”



大伯父愣了一会儿,他不客气地问:“你是哪位,怎么知道与他无关,手上有什么证据吗?”



说来可笑,大伯父的话正是我想问的,木清香为什么那么肯定不是我干的,难道她不怕我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坏蛋?毕竟刚才只有我那么接近两位堂兄,那是害人的最佳时机,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辩解,更甭指望别人了。



木清香根本没把大伯父当回事,大伯父的威严对她没有一丁点儿影响,只听木清香问道:“刚才路建新有没有碰你,或者接近你?”



大伯父又愣住了,他狐疑地想了想,答道:“没有。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木清香神秘地答道,却不肯马上戳破。



我对木清香的脾气再熟悉不过了,她没点破,完全是因为这事恐怕说了没人相信,只有等到事情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了,她才会根据事实说出原由。我也很想知道两位堂兄为什么昏睡不醒,顺便洗刷冤屈,但黄德军这时却端起了茶碗站了起来。茶汤已经不烫舌了,如果大伯父喝下后能够痊愈,那就证明黄德军不是骗子。



看着黄德军紧张地捧着茶碗走过来,大伯父就没再跟木清香争执,一心只想喝下那碗煮了几天几夜的茶汤。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令我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伯父接过黄德军递过来的茶碗,他竟然没有喝下,而是恭敬地转了一个身,把那碗茶交给了站在身后的老严。



老严很为难地看着茶碗,似乎不想喝下碗里难闻的汤水,犹豫了好一会儿,老严才将茶水一饮而尽。我哦了一声,原来大伯父是让老严以身试药,确定不会毒死人,大伯父才会喝那锅茶。有钱就好,吃个饭、喝杯茶都有人先试毒,看得我仇富心理倍增。



没想到老严才喝下去一分钟,脸色就越变越青,一副快要死的模样。我心中大骇,黄德军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下毒害人。见此情形,黄德军也慌了,他惶恐地站在一旁,忐忑地盯着老严。大伯父慌了手脚,忙叫老严先坐下休息,但老严已经痛苦得站不稳,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



我急忙问要不要送医院,没想到老严竟不知死活地抬起头,对黄德军说:“快,再端一碗茶给我,我还要喝!”



这实在令人大跌眼镜,命都快没了,老严居然还要喝那害人丧命的茶水。大伯父对黄德军使了个眼色,黄德军又慌张地倒了碗茶水,然后端给挣扎着要起身的老严。老严不管茶水有多烫,他接过茶碗就急着大口大口地灌进喉咙里,那样子比疯子还可怕。我很惊讶大伯父竟然默许了,让老严喝了第二碗,叫人试毒也不能这样吧,万一闹出人命,看他怎么收拾局面。



当喝下第二碗浓茶后,老严的脖子就抽搐个不停,像是有东西要从咽喉里钻出来。紧接着,老严就不断地呕吐,地上立刻洒了一地的黄绿色的黏液,让已经很臭的地下室更臭了,恐怕厕所都比这里香。不过吐出来是好事,起码喝下的茶几乎吐干净了,就算没有立时痊愈,中的毒也不会太深。



谁知道,老严吐着吐着,竟吐出了一个跟猪肝差不多的东西,吓得我们都傻了眼。我看得目瞪口呆,难道老严吐得太严重了,居然把自己的肝都吐出来了。仔细一看,老严吐出的东西并不是肝,只是很像猪肝的颜色罢了。那东西不停地蠕动,身上全是拇指大小的嘴巴,数了数,起码有20多个。那些嘴巴一张一合,叫人看了心寒不已。



“太恶心了,那是什么?”我哆嗦着问。



“是斛茗瘕。”木清香脱口而出。



我惊讶地张着嘴,脑海里闪过残经上的一段内容,其中就提到了“斛茗瘕”。据残经记载,茶叶本性苦而寒,是阴中之阴,最能够降火气(惟独武夷山的一种茶除外,后面的情节会提到)。火能够导致百病,但如果长期饮茶,火气散尽,就会出现虚寒血弱的症状。



茶和酒一样,会使人上瘾,有的人嗜茶成癖,必须天天不停地喝,否则就会觉得很难受。可茶叶其实不宜长期饮用,否则容易患上许多顽疾,譬如腹胀、黄瘦、呕吐、痰多、痿痹等等。老百姓每天被茶所伤的非常多,而老妇人受到的坏处就更多了。只不过因为习俗的缘故,人们自己没有警觉到而已。况且真正的茶叶本来就很少,杂茶却很多(市面上的茶叶大多不纯,都添加了其他树叶,甚至全是别的树叶),茶的危害其实数都数不过来。



但纯正的茶叶也不适合经常喝,如果天天喝上好的茶叶,身体里的血气之精就会凝聚成一种嗜好茶叶的物体,这种东西就叫:斛茗瘕。该物形状类似牛脾,没有头,没有四肢,但全身都是小嘴巴。



在晋代古书《搜神记》里也有提到,晋朝时有一个将军,为了去除体内的热气,而经常饮茶。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喝茶上瘾了,每天都必须喝,甚至变成了每过一个时辰就要喝一大碗茶。一日,有个懂茶的朋友来看那位将军,知悉情况后,就让将军再喝五升茶水。喝下后,将军就吐出了一块脾脏一样的东西,当吐出这个东西后,他就不再嗜茶如命了。



那个东西就是斛茗瘕,此物以茶为生,身上的嘴巴会将人喝下的茶全吸进身体里。要让斛茗瘕彻底脱离身体,就只能猛灌浓茶,让斛茗瘕真正饮饱了,它才会自己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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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2 08:4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4.傀儡师




一般情况下,斛茗瘕不难对付,只需要多喝几升茶就能逼出它。如果要用煮了几天的浓茶,那肚子里斛茗瘕的人一定喝了很多年的好茶。而且煮浓茶时,必须连续烧火,不能中途熄灭。直到茶锅响起长鸣,那锅浓茶才算是煮好了。当然,不一定经常喝茶,肚子里就会有斛茗瘕,这与各人身体情况都有联系。



我还以为那碗浓茶是给大伯父治病的,没想到却是给老严喝的。难怪大风暴来了,他们也不肯离开,原来煮的茶水即将成功了,他们不能半途而废。可是,老严只是一个下人,就算他因为大伯父的关系,有机会喝到上好的茶叶,那为什么大伯父没事。要喝好茶,也是大伯父先喝,怎么数都轮不到老严。



老严吐出斛茗瘕后,脸色就迅速恢复了红润的光泽,人变得神清气爽。黄德军见状就松了口气,然后他捡起一根柴,使劲地刺穿了地上的斛茗瘕。霎时间,斛茗瘕叫声不断,20多张嘴巴喊个不停,很像茶锅的长鸣声。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堵住耳朵,却发现双手还很麻木,不能活动自如。



黄德军迅速地将斛茗瘕捅进火炉里的红炭中,那恶心的玩意儿咿咿呀呀地乱叫,炉子里扑哧扑哧地冒起青烟,一股烤鸡的味道也蔓延开来。我看着那被烧成烂肉的斛茗瘕,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自己不嗜茶如命,但最近也常喝好茶,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斛茗瘕这恶心的东西。



待到老严舒服地吐了口气,他又马上吓得脸色苍白,大伯父也是一样的情况。我见了就觉得奇怪,这两个人一惊一乍,到底在演什么鬼把戏。没想到老严竟说他的双手不能动了,大伯父的手也失去了知觉,跟我刚才的情况一样。



我想问木清香怎么回事,但一直沉默的小堂妹忽然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我丢失的针盒。我暗暗吃惊,原来毒针盒是被小堂妹偷走了,难道那晚在二楼的人就是她?可她为什么要把鸡杀死,她去二楼又是要干什么?我想走过去抢回针盒,但木清香马上拉住了我,并对我摇摇头,暗示我别轻举妄动。



所有清醒的人都望着小堂妹,显然大伯父也认识大茶八卦针,知道其中的厉害,因此他就轻声轻气地说:“雨唯,你要干嘛,快把那东西给我。”



“不!”小堂妹任性道,“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



“你要干嘛,雨唯……难道……”大伯父忽然醒悟了,他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从我妈死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知道!”小堂妹冷冷地答道。



“你知道那个秘密了?”大伯父吃惊道。



“你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小堂妹怪里怪气地说。



“快放下那个盒子,这事等离开大陆再说,快,听说!”大伯父哄道。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小堂妹怨恨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是怕那侄子知道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好人,而他爸才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吗?”



我听了这句话,气得咬牙切齿,你们家的丑事与我何干,为什么非得扯上我父亲。我恼火地瞪着小堂妹,想叫她闭嘴,谁知道她忽然又看向我,眼神里竟多了几分怜悯。大伯父也罕见地用无奈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我多么可怜似的,弄得我全身不舒服。小堂妹用针盒对准我们,不让我们动分毫,接着又大肆攻击我父亲。一开始,我以为小堂妹在胡说八道,没想到竟听到了两家恩怨的另一个版本。



之前,我所知道的是父亲因为流连烟花之地,嗜酒好赌,把家产败光了,所以被迫回到大陆。后来,我又从木清香口中得知,父亲是故意把财产转移了,假装穷困潦倒,并偷偷跑回大陆寻找月泉古城,结果真的把家产花个精光。如果大伯父一早告诉父亲,月泉古城在哪里,父亲也不会那么曲折。



可是,小堂妹却说,事情完全是另一回事。当年,祖父去世后,路家茶行就一分为二了。但大伯父经商不善,加上祖父一去,墙倒众人推,所以的商业关系一夜间都几乎失去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大伯父的好戏,要狠狠地往他身上踩一脚。在国外,尤其是仇视华人的国家里,中国人做生意是何等的艰难,即使国籍改了都没用。



祖父能干又精明,因此把能立足,他人很难体会路家茶行一路走来的艰辛。大伯父自然不能给祖父比,因此生意一天天回落,终于很快就破产了。众人联合整你,那是最无奈,也最痛苦的。大伯父需要资金,于是去跟我父亲借,谁知道父亲却不肯。更让人不齿的是,父亲也有意要整大伯父,他一面假装把财产都转移回大陆,一面徉装爱上了黄赌毒。父亲借口他成了一个穷光蛋,对于大伯父的请求,他是爱莫能助。



过了不久,父亲就马上移民,带着我迁回大陆,与大伯父一家彻底断绝了联系。



大伯父欲哭无泪,心中万般怨恨,但自怨自艾是没用的,别人不会因为你可怜而伸出援手。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会被尊重。就在大伯父走投无路时,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藏在人后的傀儡师。



在南洋,有一些聪明的华人从不张扬,就算家财万贯都会装穷扮苦。要知道,南洋那些国家,他们对华人没有好感,特别是印尼那一带,残杀华人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那些消息都被人为地封锁了。为此,少数人会请一些人代替他出面,掌管生意,他就躲在背后操纵一样,犹如一个傀儡师。如果有人要暗杀,那也只是杀掉傀儡,而暗中躲藏的真正老板却不会有事。



大伯父那时看着三个正在长大的孩子,如果他彻底失败了,沦为一个贫民,那三个孩子的未来就没有希望了。为了那三个孩子,也为了他在孩子中的形象,大伯父答应了那个傀儡师的要求,同意变成一个外表风光的傀儡。做为承担死亡风险的报酬,大伯父的三个孩子将能享受原有的经济条件,但只限于那三个孩子,大伯父却不能随便动那些资产。



令人惊讶,大伯父东山再起,但其中的苦楚只有他才知道,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牺牲。可是,大伯父的原配妻子后来得病了,而且越来越严重。重病需要花大钱医治,大伯父却没有权利拿出那么多钱,因此只能看着妻子一天天地憔悴,最后真的离他而去。



这件事发生时,大家都指责大伯父,说他吝啬小气,居然不舍得拿钱给妻子看病。大伯父对此没有解释,他也不能解释,否则那三个孩子的生命就有危险了。要知道傀儡师翻脸无情,如果秘密泄露,知情人都必须被灭口,否则就会危及傀儡师自身的安全。在南洋混迹,只能这样,别无选择。



可是,这事并不是一直保密的,当大娘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大伯父就把秘密抖了出来,好让大娘不带怨恨离世。小堂妹记挂大娘,她那时炖了一碗汤,想要再孝敬自己的母亲。谁知道,刚走到门口时,小堂妹就听到了大伯父的话,也理解了大伯父的苦衷,但她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悄悄地离开了。



此事非同小可,小堂妹一直都装作不知道,还一个劲地骂大伯父吝啬,不花钱给大娘治病。其实小堂妹这么做,完全是帮大伯父掩饰这个疑点,否则很快有人能窥出其中的秘密。



大伯父一连遇到了几个女人,可惜那些女人都嫌他不舍得花钱,继而撅屁股走人了。后来,遇到了渔女,大伯父一见倾心。渔女想要一座别墅,撒娇地要大伯父买给他,大伯父几次解释,渔女都认为大伯父不是真的爱他。情急之下,大伯父竟把真相说了出来,渔女一听就傻眼了,本以为傍了大款,没想到对方是个假富翁。



那次家庭宴会上,渔女气得冒火,认为被大伯父骗财骗色,于是闹了起来,还把那个晋代茶杯砸个粉碎。第二天,渔女真的死了,虽然大家都以为渔女是殉情了,但只有大伯父才知道,渔女是被傀儡师灭口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些故事,但仔细一想,大伯父喝的茶的确都是廉价之物,起初以为他把好茶收起来了,原来他根本没钱喝好茶。黄厝之中,大家的房间都是开着的,想必也是傀儡师要求的。谁不怕傀儡造反,因此事事小心,甚至不让所有人关着门,商量如何反水。心思不细腻的人还真以为是大伯父蛮横不讲理,听完小堂妹口中所言,这才知道背后的用意。



想到这里,我浑身如触电一般,如果小堂妹说的都是实话,那黄厝里只有一个人的房间是上锁的——这个人就是保镖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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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2 08:44:36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5.老严的过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我慢慢地把视线移到老严身上,那个为大伯父卖命的老保镖,居然就是所谓的“傀儡师”吗?老严年轻时就跟着大伯父了,他如果是傀儡师,那隐藏的功夫的确够深。认真地回想,大伯父的确跟几个南洋人干过架子,难道他当时并不是给争口气,而是保护背后的主人。



看着我已经猜出谜底了,老严也不否认,但由于手不能动了,所以就一直站在原地。小堂妹继续说,她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查了老严的来历后,她才肯接受事实。老严原来是在菲律宾跟着路家的,在那以前,他一直住在马尼拉的贫民窟里。贫民窟是在公墓群里,是活人与死人混居的地方,环境很差,经常有人染病而亡,几乎分不清住在那里的人死没死。



在那种环境中,要生存就要心狠、奸诈,为了一点儿食物都能喊打喊杀。老严的心狠手辣逐渐从中历练而成,并当了一个美国商人的保镖,一直干了三年。后来美国商人死掉了,老严分到了一点钱,然后拿去做生意,结果慢慢地做大了。美国商人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对手干掉的,老严深谙其中的道理,于是就一直找人做他的傀儡。



一连找了很多人,后来老严就跟了大伯父,学着做茶叶生意。大伯父一开始就知道老严的身份了,但那时能做主的只有祖父一个人,所以大伯父就经常请教老严要怎么独立做生意。因此,遇到危险时,大伯父仗着自己年轻,曾是杀手的老严又在身边,所以才露了两手。



当大伯父渐渐失意时,老严却一点儿都不讲情面,从未帮过大伯父一次。如果大伯父破产了,老严还可以从中获利,占据路家的一半财产,让曾经风光的大伯父成为自己最安全的盾牌。要知道,傀儡很难找到,像大伯父这样曾公开过的富商,大家当然不会怀疑他是另一个富商的傀儡替身。



就这样,老严在背后操纵,使大伯父东山再起,但所有财产都已经挂到老严名下了。因为有钱有势,老严喝的茶也十分名贵,并且养成了难戒的癖好。时间长了,斛茗瘕就慢慢形成了,这让老严越来越难受。斛茗瘕在老严的身体里待了数十年,已非普通方法能逼它离开人体,必须要用很特殊的浓茶方能见效。



大伯父成了傀儡,但三位堂兄妹却没有安全,在他们成年后,老严就开始计划让他们接受训练,做一名杀手或者保镖。没有什么人比三位堂兄妹更适合了,他们经常接触茶商,熟悉富商习性,比较容易被那些人接受。大伯父知道自己早就没自由了,但不愿意儿女也跟着受累,可老严的决定很难推翻。



由于老严身体里出现了斛茗瘕,大伯父就借此讨价还价,想让老严放过他那三个儿女。怎知,老严不肯妥协,只允许大伯父救出其中一个,至于是哪一个,这可以让大伯父自己作主。



老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得了病,为了找个借口去治病,于是就利用了渔女砸杯的那件闹剧,对外声称大伯父得了鱼鳞怪病,所以才到厦门求医。那些鱼鳞其实都是托戏子制作的,大伯父之所以每天要泡在水里,那是因为鱼鳞贴在腿上很难受,必须天天浸泡,不然就真的撕不下来了。我那时躲在大伯父床下,看到许多的鱼鳞皮,那些都是定作的道具,供大伯父轮番使用。



大伯父当然知道如何逼出斛茗瘕,他本想在马来西亚解决,但老严却选择了中国厦门岛。大伯父对此不理解,还以为老严想借机到大陆旅游,仔细一问才知道,厦门岛有一个鲜有人知的秘密。



“你是说黄德军是你儿子的事情吗?”沉默了很久的木清香忽然出声。



老严很意外,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就在第一次发现死鸡的时候。”木清香答道。



“啊?第一次发现死鸡?”我糊涂地回想,那时除了古怪的死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更看不出黄德军和老严有父子关系。



“那时有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老严不敢相信,他还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



木清香很自然地解释,那时发现死鸡,大伯父、老严和黄德军一起走出来,当黄德军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他竟然先跟老严比划了,然后才由老严告诉大伯父。一般情况,黄德军如果真是黄厝主人,那他的地位应该和大伯父一样,要传达信息,怎么也轮不到老严第一个先听,至少应该是黄德军直接告诉大伯父。



从那时开始,木清香就怀疑老严的身份不对劲,很可能与大伯父平起平坐,或者比大伯父的地位还高。直到我告诉木清香,老严的房间是锁着的,她才真真的确定了。大家都以为老严手握路家遗嘱,所以才锁门,但谁也没料到,老严锁门是因为地位最高,不希望别人乱动他东西。



每一次吃饭,老严都不在场,木清香起初也没怀疑,后来才想到老严可能在房间里一个人吃最好的,那些好茶也肯定都在他房间里。因此,老严必须天天锁门,甚至住在三位堂兄妹旁边,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顺便看看哪位更适合做杀手保镖。



老严很佩服木清香的观察入微,承认那些推断都准确无误,黄德军也是他唯一的儿子。那时,老严与一个华裔女人相恋,并生下了黄德军。可惜那女人难产死了,所以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俩。老严虽然暗地里有很多钱,但吃过苦的他却一点儿都不溺爱儿子,他的经历告诉他,必须让儿子也磨练一番。



老严很少与黄德军见面,最长一次五年都没相见,不过他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儿子。黄德军10岁以前,被老严放在马尼拉的墓群中,也就是他以前住的活死人之地。在那里,黄德军为了活下来,不仅练就了扮猪吃老虎的演技,还学会了防身的本领。10岁以后,黄德军又去英国学习茶道,直到半年前,黄德军才回到黄厝。



“妈啊,看不出这一家人都这么变态。”我暗暗惊讶地望着他们,但黄德军偷偷告诉我的“坏人”又会是谁,难道就是老严,或者偷了针盒的小堂妹?



我越听越糊涂,便问:“不对啊,老严你又不姓黄,怎么和黄德军有血缘关系,难道他和母亲一个姓?”



老严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谁跟你说我姓严?你们都叫我老严,谁又问过我真实的名字?我的真名就叫黄严!”



我深一口气,老严说得没错,谁都没想过老严到底叫什么,全以为他就姓严。这也不能怪大家,谁会去问下人的全名是什么,长辈这么叫了,我们当然跟着叫了。难怪在黄厝时,老严经常和黄德军一起出现,可我从没往深处想。



老严看交代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太没面子了,于是反问木清香:“你既然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两只死鸡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你想要勒索我,是不是,到底要多少钱,你开个数。”



木清香这种脱俗之人,怎么会计较金钱,老严的这句话对她来说就跟一阵风似的,吹过就过了。我虽然没有木清香那么聪明,但我已经知道是谁杀了那两只鸡,也知道主厅外的地上为什么有划痕了。老严看木清香不说话,不由得很纳闷,还以为木清香在计算开多少价钱比较合适。



我见没人承认,于是就说:“那事与木清香无关,鸡被杀了,全是小堂妹干的好事。”



小堂妹怔怔地望着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其实这事从我发现瓦片少了几片时就确定是小堂妹做的了。当然,现在小堂妹已经把针盒拿出来了,这就等于招认那晚在二楼杀鸡的人就是她,自然而然就知道第一次杀鸡的人也是她。



在此之前,当我发现主厅屋檐的瓦片少了,那时就怀疑小堂妹暗中做了可恨的勾当。第一次发现死鸡,的确是小堂妹先发现,然后大喊着引起我们注意的。那时,要杀死一只鸡,然后丢在主厅前,小堂妹很难在几分钟内做到,何况从表面看,她也没有任何动机,但如果那只鸡在晚上就被杀鸡,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堂妹在半夜把鸡杀死以后,扔到了屋顶,没想到死鸡又在白天时滑落,掉在了主厅前面。之所以丢到主厅的屋顶上,那是因为小堂妹是在二楼杀的鸡,她本来想丢到黄厝外,后来走出主厅时就直接甩到了屋顶。后来小堂妹要去找大伯父,她看到了刚好滑落的死鸡,为了不让人认为她是贼喊捉贼,于是就用一起掉下来的瓦片把死鸡划得七零八落,因此石砖地板也留下了划痕。



这样一来,大家就以为小堂妹没有时间杀鸡,并把可怜的小鸡分尸了。但其实那只鸡早就死了,无论小堂妹怎么肢解,死去的小鸡也叫不出声音了。



小堂妹想否认,但我马上说:“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能办到,因为那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死鸡就是在那时出现的,而那时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主厅外。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去黄厝的外墙下找一找,肯定能找到小堂妹扔出去的瓦片,或者爬到屋顶,那些黑色的瓦片肯定有不少也沾了鸡血。”



“没错,是我做的,但那又怎么样,杀一只鸡也犯法吗?”小堂妹不情愿地答道。



我只能确定杀鸡的人是小堂妹做的,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天生喜欢虐待家禽。杀了鸡以后,即使被人发现也不要紧,为什么还要把小鸡的尸体给肢解了呢?还有,掉在小鸡尸体上的那枚银币又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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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2 08:45:04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6.黄家毒门手记


每次一到谜雾散不开时,木清香总会解答,这一次她也没让我失望,果然一语道破了玄机。



第一次发现了死鸡,我们的早饭都没了,因此黄德军就去买了几斤桃子回来。当时谁都没有吃桃子,全被小堂妹拿去了。起先,木清香没有觉得此事不妥,但后来第二只鸡也死了,小堂妹交代黄德军要买桃子当早饭,那时她就猜出了问题所在。



一个人就算一天吃一百个桃子,最坏的情况就是肠胃不适,但不会把人害死。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桃子虽然美味,看似无毒,但它的身上有一个能让人瞬间死亡的物质!



桃子之中,都有一个桃核,而每一个正常大小的桃核里都有近100毫克的氰化物,它们以一种叫做苦杏苷的化合物形式存在。只要砸开两个桃核,提取出可溶于水的有毒物质,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毒死一个成年男性。氰化物的毒性非常强烈,入口后甚至能让人闪电式死亡,也就是说能几秒就让人失去生命,根本来不及抢救。



木清香与我来得晚了几天,但黄德军既然连续买了两次桃子回来,很可能小堂妹在之前也吃了一次桃子,因此黄德军以为小堂妹喜欢吃。小堂妹对毒药不了解,因此不敢直接在人体身上做实验,所以才去做人类以外的生物——鸡。无论那只鸡有没有被毒死,小堂妹都不敢留着它,否则很容易被人察觉她在暗中炼毒。



氰化物有一种杏仁的香味,老严做杀人那么久,自然接触到毒药。小堂妹发现死鸡掉在主厅外,于是就用瓦片把死鸡划得散落一地,以此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使人以为小鸡是被人暴力残杀而亡,掩饰小鸡的真实死因。



我越听越觉得玄乎,于是打断道:“小堂妹怎么知道桃核里有毒药成份,就算她在国外上过大学,这种事情也不清楚吧?”



我并不是大惊小怪,毕竟吃桃子的人那么多,谁会想到桃子里的东西竟能轻易杀人于无形。要是这事谁都知道,那桃子的销量不知道多好,死的人又要多出几倍了。可更奇怪的是,木清香又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除了茶叶,她也懂得毒药如何制作。



老严忽然醒悟,他惊叫:“难道……你拿走了那本……”



“是我拿走了,怎么样,反正放在那里都已经积满灰尘了,我看看又怎么样。”小堂妹不服气。



“她拿走哪本?什么东西啊?”我追问。



老严叹口气,他直言自己只顾着经营生意,却把祖上留下的东西都糟蹋了。 黄厝的主人的确是老严的祖辈,那时他们也做着茶叶生意,后来中国被列强入侵,原来的黄厝就被英国人烧成了灰烬,但黄家人收藏的法国银币却都神秘地消失了。当时黄厝还未建成,地下室也只挖了一半,有两个黄家人还被堵死在洞里。



那段时间,真正的当家人在菲律宾,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就马上回到中国,重建黄厝,更暗中做出了二楼,偷偷地在那里制造柿子茶。现在仔细推敲,那箱法国银币很可能一直没有丢失,反而被重建黄厝的人浇铸在那些黑色的瓦片里了。小堂妹又急又慌,可能没有注意到瓦片里有银币,只顾着把瓦片先扔到墙外。



一想到黄厝的瓦片里可能都有法国银币,我们每个人的心理都出现了变化,钱嘛,谁不喜欢。



再说,英国人以鸦片打开中国封闭的大门,黄家人就想以假茶卖出去,祸害列强的身体健康。谁知道,英国人比他们还懂茶,一眼瞧出了问题,因此黄家几乎遭到了灭门,只有当时还在菲律宾的一个少爷幸免于难。



在被害的黄家人中,有一个少爷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他在那边学习的就是毒物学。那些浸泡在甲醛里的动物器官,就是那位少爷的杰作,他一面制造柿子茶,一面继续研究毒物学,并写出了一本毒物手记。可惜后来遭到灭门,那些东西就一直留在二楼,谁都没有去翻动,直到小堂妹查过了老严的来历,当前几天来到这里时,她发现了那本毒物手记,于是利用了它。



老严也只是依稀记得此事,加上他后来流转于南洋,几年才回来一次,因此也不曾想过去找先人留下的毒门手记。那时,住在这里的是老严的弟弟,但他弟弟几年前也死了,所以后来半年前黄德军才被老严安排住到这里。虽然离南洋很远,老严要见儿子很困难,但总比在外面要安全很多,至少不会有人天天对你抱着仇视的心态。



大伯父听到这里就生气地问:“你拿了那本手记干嘛了,要炼毒杀谁?”



小堂妹很委屈,但又不肯认输,她说:“爸,你难道还不明白,只要老严和黄德军死了,我们一家就可以又过上好日子了,你也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演戏了!”



我还以为大伯父会拍手叫好,没想到他还有良心,马上呵斥道:“雨唯,我平时怎么教你做人的?你在美国念书,学的就是怎么杀人吗?”



“当然不是。”小堂妹立刻否认。



木清香这时看着沉睡的两位堂兄,说道:“现在你们应该清楚,路建新和我都没有加害那两个人了吧?”



大伯父惊讶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他怒道:“你把自己的哥哥都杀了?”



小堂妹慌忙辩解:“我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睡着了!刚来黄厝的那晚,除了发现毒门手记,还有一小盒河豚毒素的粉末,那是从河豚身上提取的毒素。手记上说,当河豚毒素接触到人体皮肤时,它就会被吸收到身体里,并由血液传送到各个器官。毒素能让呼吸变慢,心跳变慢,能让人的一部分身体麻痹,或者陷入假死一样的昏睡。这是一种能在人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让人中毒的宝贝。”



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小堂妹顿了顿,又说:“我担心桃核里提炼的氰化物不能杀死老严,毕竟我又不懂毒物学,所以就想把先人留下的那盒河豚毒素当作候补毒药。我就先找人实验,让人去摸那些东西。一开始,我把河豚毒素抹在你的晋代茶杯上,然后骗大哥去摸,谁知道你的侄子也偷偷进了你的房间,摸了茶杯。”



“那现在他们怎么睡着了,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大伯父难以理解。



“刚才我跑出去,然后又回来时,经过他们面前,就故意洒了点粉末。他们可能吸进身体里,所以就睡着了。如果有人摸了他们,自然双手也会失去知觉。”小堂妹看了看两位堂兄,然后对大伯父说,“我也不想这么对他们,但你的秘密如果被他们知道,那些父亲的威严形象就荡然无存了,知道吗?”



我惊叹小堂妹的用心良苦,但我也看出了大伯父刚才打小堂妹,是想把她赶走,这样就不会被老严带去做杀手了。可是,小堂妹故意被打,是想找个借口回黄厝拿毒药,并不让老严起疑。小堂妹来这里避难时,她可能发现地下室是个杀人的最佳场所,想起毒药没带在身上才回去取来。现在知道老严真实身份的人那么少,如果老严死在这里,谁都不会知道,路家也可以把老严的钱全部占有。



可我和大伯父一家人不是同路人,小堂妹如果真的要杀人,岂不是要把我和木清香也杀了。现在小堂妹手里有大茶八卦针,只要她把这东西对着我们乱射一通,即使枪法再差,数百发毒针射出,在狭窄的地下室里谁能躲过此劫。想到这里,我浑身发冷,平日里对小堂妹不怎么客气,这回她下起手来肯定不留情面。



果然,小堂妹第一个把毒针对准我,她说:“爸,你不是一直说你那个弟弟多么混帐,总骂他们无耻吗?现在好了,我替你把他们杀了,给你出气!”



我只听了父亲的一面之辞,所以以为大伯父一家人是坏蛋,谁想到真正的坏蛋却是父亲自己。每当大伯父一家人指责父亲,我总会很生气,现在知道了真相,心中再也激不起一丝的怒气。换了谁都相信自己老爸说的一切,哪里会想大伯父他们骂的都是实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可讨饶的话我又说不出口,要是真的求饶,以后不就成了这家人的笑柄。但不说点好听的话,恐怕小堂妹真下得了手,先留住青山再说。要知道,那两只可怜的小鸡都被她蹂躏得看不出是鸡还是鸭了。这时候,我能说点什么呢,譬如“姑奶奶放我一条生路”,又或者“女侠高抬贵手”?



幸亏大伯父立刻阻止:“雨唯,快把盒子放下!你知道吗,老严让我从你们三个人中选一个人,那个人不用去做杀手,我现在选的就是你。如果你现在杀了人,那我的选择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小堂妹不肯放手,“现在他们都知道我的事情了,如果放走他们,我杀老严的事情也会泄露。”



“你到底听明白没?我不允许你杀人,不管是路建新,还是老严,谁都不能杀!”大伯父痛心疾首地说。



小堂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无法回头了,她无奈道:“爸,就是因为你这样仁慈,才会一败涂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难道真的忍心放弃?”



“我当然不忍心放弃!”大伯父长叹一声,但他又说,“可我更不忍心你走上不归路,你杀了一个人,就永远做不回自己了,你让我怎么忍心?”



小堂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似乎被点醒了,但她摇了摇头,惋惜道:“现下已经太迟了。刚才我让黄德军走开时,已经在那锅茶里滴了一些从桃核里提炼的毒药。”



此话一出,老严立刻吓了一跳,黄德军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我惊慌地想,果然最毒妇人心,还以为小堂妹好心帮忙烧茶,没想到是要借机下毒。这还没完,小堂妹已经没有退路,她把针盒死死地对准我,不让我走动一步。我暗骂他妈的,任老子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料到会死在自家人手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难怪老人常说,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亲人见亲人,转身就不认。



正准备接受死神的邀约,没想到木清香竟然没把毒针当回事,一个箭步走到我面前,要替我挡毒针。我清楚地记得,在来地下室前,很担心有人用毒针害人。那时木清香就说了,万一有人用毒针害我,她会替我去挡的。听了那句话,我只当是玩笑,谁想到木清香这么讲信用。



“喂,你是不是疯了,要死也不要抢在我前面啊?”我慌忙地要把木清香拉到身后。



木清香不以为然,没有一点儿畏惧:“几根毒针你就怕了?以后还会有更危险的东西等着你。”



“那是以后了,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难题。”我叹道。



小堂妹一看我们聊上了,她气得马上按了针盒,我见状想要把木清香拉开,但已经迟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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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2 14:2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神仙姐姐不会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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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3 07:43:33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7.坏人


我大叫一声,万分懊悔,如果不让木清香一起来,她就不会死。一想到害死了木清香,我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痛苦,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要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回木清香,不管需要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是,情况又和我想的不一样,小堂妹按下针盒后,木清香站得稳如泰山,并没有中毒倒下。我吃惊地转到木清香前面,慌张地寻找毒针,但一根都没有看到。小堂妹更是吃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她又按了几下,但针盒并没有毒针射出来。



木清香让我站到一旁,只见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蓝色的粗布,然后把右手伸出,将布条从上而下地自然展开。我们看着蓝色布条,大吃一竟,布条上竟然串了数不清的细小毒针。



小堂妹骇然:“你什么时候把针取出来的?”



木清香轻描淡写地答道:“就在那晚你们斗茶时,我把路建新留下,然后去你房间把毒针全部取了出来。毒针能害人,也会害己,这种东西还是不用为好。”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那晚木清香怂恿我一个人对阵大伯父等三人,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一直以为木清香是故意整我,或者是她说的要锻炼我,没想到她是故意让所有人都留在主厅里,这样才方便她去把毒针悉数取出,以免小堂妹用大茶八卦针害人。因为木清香带着毒针,所以刚才被堵在泥石洞时,毒针浸泡在海水里,海虾才会死掉,我还以为水里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呢。



我大喘一口气,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刚才吓个半死!”



小堂妹也不明白,她问:“如果你早就知道我偷了针盒,并且偷偷炼毒,你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拆穿我?”



“对啊,你不会故意这么做吧?”我想起木清香经常说话只说一半,不由得怀疑木清香故意耍酷。



只听木清香懒洋洋地解释:“如果我当时说了,你认为你的家人会相信我吗?他们只会说路建新让我栽赃你,因为他在你们的眼中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就算我只告诉路建新,依他的个性肯定会找你们理论,到时候更不会有人相信了。”



“你这话说得……”我一时语塞。



小堂妹却还不肯放手,她对着大伯父说:“好,就算放过你的侄子,那老严呢?我已经下了毒,他不可能活命了!”



“你……”老严和黄德军听了这话,全都又气又恨。



木清香将串了毒针的布条扔掉,大事化小似地说:“这不打紧,刚才你吐出的斛茗瘕,它把那些茶水全部吸收了。要不是茶水里有毒,那只成了精的斛茗瘕也不会自己跑出来,你们真以为那锅煮了几天的浓茶就能逼出它吗?”



“这么说多亏了小堂妹?”我哭笑不得。



木清香点头承认:“没错。那只斛茗瘕已经无法满足了,黄严喝下了有百余年历史的金瓜人头茶都没用,如果再不逼它脱离人体,它就会取人性命了。”



我想起大伯父身上曾有金瓜人头茶的味道,但在他的屋子里却找不到,原来全被老严给喝掉了。那些茶多么的珍贵,比尔盖茨都没机会喝,没想到竟给一只满是嘴巴的斛茗瘕全喝了。老严一想到性命尤在,他和黄德军就立刻拍拍胸口,动作一模一样。老严虽然对儿子下得了狠心,但都是无奈之举,比如叫他装哑巴,其实也是担心被三个堂兄妹问出端倪。



黄德军依然很傻很天真的样子,我想起他曾暗中给我一个“坏人”的提示,既然事情都全部摊开着说了,所以就直接问:“小黄,你那晚跟我说的‘坏人’到底是谁?”



小堂妹愤愤道:“当然是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做得那么小心,没想到早就被人看穿了。”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黄德军竟然摇头否认,指着一个人说道:“我说的坏人不是路雨唯,是他!”



我们顺着黄德军指着的方向望去,那里睡着两个人,一个是大堂哥,另一个是二堂哥。我急忙问黄德军是不是在指大堂哥,但他却回答不是,并说自己指着的人是和我很要好的二堂哥。此话一出,就连小堂妹都难以理解,所有的坏事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为什么坏人不是她,反倒是二堂哥——路雨飞?



经过黄德军一番解释,众人惊悟,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堂妹虽然知道老严的秘密了,但那本毒门手记是二堂哥告诉她在哪里,并暗示她去偷来害人的。二堂哥一来就在黄厝里转悠,黄德军已经看在眼里,并听到了二堂哥在怂恿小堂妹行凶。就连我的大茶八卦针也是二堂哥告诉小堂妹,当看我出去吃饭,他就暗示小堂妹去偷过来。但二堂哥只是怂恿小堂妹杀了大堂哥和大伯父,以便让他和小堂妹独吞家产,谁知道大伯父早就没钱了,哪还功夫立遗嘱。



除此之外,那夜我和木清香在二楼时,小堂妹溜回厢房中,是住在老严隔壁的二堂哥通风报信,并让老严去逮人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堂哥和我那么亲近,竟然也心怀不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



黄德军瞥了一眼老严,对我说他早想跟我坦白,但老严一直强迫他装哑巴,所以都没机会跟我说。最初,黄德军也没料到小堂妹会下毒手,直到那晚第二只死鸡出现,黄德军才怀疑二堂哥在搞什么鬼把戏。可惜老严太能装了,他们父子俩也少有独处的机会,每当黄德军一开口,老严就喝止,所以这事一直没能说。最重要的是,黄德军根本没理清头绪,只知道二堂哥是个坏人,以至于小堂妹主动烧茶时都还没提起警觉。



“看来你在南洋吃的那些苦,还没让你失去人性。”我感慨道。



黄德笑朝我笑了笑,又红着脸偷瞥了木清香,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看上了木清香,难怪他肯出手帮我,敢情还是带有目的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二堂哥虽然可恶,但老严竟说这种人很适合做他的傀儡,于是要求大伯父立刻挑选两个人做为将来的杀手。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了,大伯父肯定选了那两位堂兄,只有小堂妹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



老严虽然觉得不解恨,但他也放过了小堂妹,他说:“雨唯,我能理解你要救你爸的苦心,不过既然他选择让你获得自由,那你就不能继续待在你爸身边了!”



“你说什么?”小堂妹眼睛圆瞪,惊讶道。



“我会帮你办理移民,让你回到中国,以后你要见你爸也可以,但不可能天天守在他身边了。”老严解释道,“你处心积虑要杀了我,换作是你,你敢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吗?”



小堂妹自知理亏,所以没有说话,大伯父也马上应承下来,生怕老严又改主意。走到今天这一步,小堂妹已经尽了全力,她痛哭流涕,责骂自己没能救出大伯父。可老严的脾气很怪,在经历过无数人间冷暖,尔虞我诈后,他对这种场面不会心软。



暴风还在继续,但地下室里已经雨过天晴,大伯父的心也总算落地了。小堂妹抱着大伯父哭个不停,黄德军也终于能说话了,所以一直和老严窃窃私语。这种时候我不方便插嘴,打断人家的家常,所以就和木清香坐到一边,俩个人也聊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我爸是那样一个人,还以为他多么正义。这个世界连家人都不能信了,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木清香想也不想地就说:“你可以相信我,当然也可以相信你自己。”



“相信你?”我沮丧道,“亏你说得出口,你那么多秘密从来不肯透露半个字,我还是相信自己好了。”



“你难道都不长进?”木清香微微皱眉,“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有些事情只有等到适当的时机才能说,如果现在说了,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包括你。”



“真的假的?你吓唬谁呢?”我狐疑道。



“你还记得在勐海曼笼寨时,我曾告诉你那里会有灭顶之灾吗?”木清香提醒道。



“记得啊,当时你都不肯说清楚,还说什么寨子的人干了坏事,活该被老王干掉的鬼话……”我越说越难听,因此马上打住。



木清香没有在意,她对我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整个世界很快要面临一个灭顶之灾,你信还是不信?”



我扑哧笑出声来,别看木清香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想到冷笑话说起来那么寒人。曼笼寨的事情另当别论,就算木清香真的猜对了,但全世界的灭顶之灾岂不是危言耸听。全世界那么多科学家,聪明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世界真的要遭受灭顶之灾,我们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木清香无所谓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世界是由万物组成的,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掌握万物,更不会知道万物之中有哪一样出现了差错。有时,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能颠覆整个世界。”



我止住了笑声,忙问:“那你说的可是真的?”



木清香木然地答道:“就当我是胡说的吧,要不你怎么能理解我只有等到适当的时机,才能让你相信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呢。”



这时,大伯父和小堂妹的感情释放得差不多了,我得趁着他们心情脆弱时问出月泉古城的下落,所以就马上站起来把问题抛出去。虽然刚才大伯父说他是一个十足的穷人,但晋代茶杯被砸碎又复原可是大家亲眼所见,他可不能抵赖。



没想到大伯父竟然很沉稳地告诉我,他根本没有去过月泉古城,更不知道月泉古城到底在哪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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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3 07:4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8.1971年的真相




我看到大伯父又要耍赖,气得跳起来,但冷静地想了想,大伯父可能说的是实话。大伯父虽然嘴上不饶人,还教三个堂兄妹骂我和父亲,但他们骂的几乎都是真话,并不是捏造虚构的。其实我也怀疑大伯父是在骗我,父亲怎么会是那种人,可是现在大伯父都成了老严的傀儡了,这事还能假到哪里去。



大伯父陪小堂妹坐下,看都没看两位堂兄,仿佛他们睡死了也不会心疼。我和木清香也坐到大伯父面前,想要耐心地问大伯父何出此言,为什么大家认为他曾去过月泉古城,他现在却否认去过,甚至都不知道月泉古城是否存在。



“路建新,我知道你对路连城那混帐很尊敬,但你真的被他骗了。”大伯父似乎不愿意提起。



“不管真相是什么,你先告诉我,我会自己分辨真假。”我迫切地问。



木清香也有点疑惑,她问:“难道当年去过月泉古城的人不是你,而是路连城?”



“这位木姑娘果然很聪明,一猜即中,当年唯一去过而能活着回来的,就是路连城。”大伯父肯定道。



我听着浑身不舒服,大伯父和父亲同辈,直呼我爸的名字就算了,怎么连木清香也这么称呼我爸。其实,回想前几段经历,木清香似乎不懂辈分之礼,经常直呼长辈的全名,譬如她一直称廖老二为“廖富贵”,也总是叫我“路建新”,而非“小路”或者“建新”。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大伯父肯说就已经千载难逢了。就在风暴袭来的那一晚,我从大伯父的口中得知了1971年的真相,一个颠覆我原有认识的真相。



1971年,中国正处于文化大革命,外国人要到中国并非易事,更别说马来西亚的那些茶人了。大伯父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找到了机会,从香港进入广东,然后又到了浙江的洞头岛。



我一直都没有留意祖父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最艰难的时机回到中国,但其实这个答案就在眼前了。我一直称呼父亲的哥哥为“大伯父”,却从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叫。要知道,如果父亲只有一个哥哥,通常就会叫他“伯父”,很少会画蛇添足地加一个“大”字。原来,在大伯父和父亲中间,还有一位我不认识的“二伯父”,也就是父亲的二哥。



那时,祖父虽然在南洋立住了阵脚,但暗箭难防,二伯父被人下了恐怖的降头,命在旦夕。虽然找遍了所有的能人,但谁都没有办法治好。直到有一天,祖父翻开在云南获得的残经,发现经书记载,历代茶王都有治百病的灵丹。因为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祖父已经想尽了办法,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准备回到中国寻找茶王谷。



至于是谁帮祖父打通关系,让他顺利进入中国,并找到那么多人聚集在洞头岛,大伯父说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姓林的人帮的忙,因为那时政治环境特殊,姓林的人没有过多的露面,除了祖父几乎没人见过那个人。



当时,我父亲带着一岁的我回到中国,大伯父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祖父却应允了父亲的要求。大伯父一直不理解父亲的做法,要找茶王谷与婴儿有什么关系,难道一岁的婴儿能下地走路了吗?何况,这次来找茶王谷,只是为了救二伯父,大伯父总觉得父亲是来抢风头的,还那群中国茶人打成了一片。



本来,祖父只是要找茶王谷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祖父忽然听说了世界上有一座月泉古城。大伯父首先带着一批人去找月泉古城,因此最先离开了,后来在洞头岛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了。而且大伯父那批人不多,且走得很早,在所有茶人到达洞头岛前,他们就已经离开那里两天了。



可是,那时到处闹文革,大伯父的进程并不顺利,出发一周了还没走出浙江。又过了一天,我父亲忽然追上了大伯父,说要跟交换任务,让大伯父去找茶王谷,自己去找月泉古城。大伯父巴不得这么做,他根本没听过月泉古城,全是祖父一个人胡说八道,如果真要去找,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找到。



于是,大伯父就与父亲做了交换,接着大伯父就赶去了宜兴。祖父等到大伯父来了,他就把一岁的我交给大伯父,让他帮忙照看。大伯父最初也是跑去唐贡山了,后来才找到茗岭那一带。大伯父一开始也找到了那道古怪的青砖长廊,他满以为能看到残经最后的内容,却意外地发现那些石板画的最后竟是空白,根本没有残经缺少的内容。祖父一气之下,就将那面空白的石板画打碎了。



听到这里,我哦了一声,难怪在青砖长廊里看到空白的石板被人打烂了,原来是祖父干的好事。



在那里,的确死了不少人,只有祖父和其他几位茶人活着出来。祖父虽然打碎了石板画,但他把其他石板又放回了原位,那时他跳进青砖长廊时也跟我一样,用它们来挡打茶八卦针了。值得庆幸的是,祖父看见了月泉古城的模型,更确定了古城真的存在。但祖父如何得知月泉古城,就连大伯父也不清楚,到现在他还觉得好奇。



祖父何等聪明,进入虚设的茶王谷后,他在丹池边上挖出了一罐灵丹。在试过药效后,回到马来西亚,祖父就让二伯父吃了那些古老的丹药。不知道是不是中国古人很争气,二伯父身上的降头竟然慢慢地被化解了,一个月不到就恢复了健康,能跑能跳了。可惜,二伯父命不好,一年后就因为轮船出事,在海中溺水而亡,这事让祖父差点一命不起。



再说,我父亲带着那些人去找月泉古城,几乎过了一个月,父亲才回到祖父约好的地点与他们见面。父亲整个人都瘦了几圈,比猴子还难看,说话都沙哑了。可是,父亲却说他的确找到了月泉古城,但不知道月泉古城确切的位置。



此话一出,祖父自然不信,大伯父也一头雾水。



根据祖父提供的信息,月泉古城位于中国第四大沙漠——腾格里。腾格里沙漠有一大部分都在内蒙古,只有一小部分在甘肃一带。至于在沙漠的哪个位置,祖父却不清楚,只知道古城在位于甘肃这边的沙漠里。



父亲和那批茶人一进入沙漠就迷失了方向,更把准备的水喝光了,父亲因此体力不支,干渴地昏迷不醒。直到父亲醒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座神秘的古城里了。这里的古城全是土黄色,可能是因为经常被风沙袭击的原因。可在这座奇怪的古城里,竟有九个泉眼,但有八个泉眼已经干涸了,只有第九个泉眼还有有清亮甘甜的水。



关于月泉古城的名称由来,父亲本来还觉得不合适,因为九个泉眼都不像月亮,古城里也没有月亮的标志,不像是崇拜月亮的古国。可是,就在当天晚上,父亲他们在第九个泉眼舀水时,竟然发现泉眼里升起了一轮圆圆的明月。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在他们赞叹地观赏时,父亲发现有一个茶人在偷盗古城里的文物,因此他就走过去喝止。在扭打过程中,父亲被那个茶人打晕,当他醒来以后,四周竟然都是沙漠了。霎时间,父亲还以为那一切都是梦,可是后脑勺隐隐作痛,这分明是那个茶人下的毒手。好在别人没有赶尽杀绝,否则他不会把父亲丢在沙漠就算了,一定会将父亲活埋在荒芜人烟的沙漠中。



这就是父亲带回来的所有消息,可惜等于镜花水月,说了跟没说毫无区别。在说到第九个泉眼里升起明月时,父亲还一个劲地发誓,说他绝对没有撒谎,这是他亲眼所见。遗憾的是,父亲和一伙人一起去,回来时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至于祖父为什么要找月泉古城,那是因为他听说古城里有当年慈禧让茶王收藏的天下绝顶好茶。更甚,那座古城里有茶王的真正来历,以及残经最后的那些原本内容。要知道,那些残经从历代茶王手里传下来,他们虽然都是复制上一代茶王的副本,但都添加了自己不少的见闻,略有改动了。



事情到这里就告了一段落。可在1971年,知道祖父一家子的茶人并不多,因此他们都分不清楚谁是我父亲,谁是大伯父。而且,父亲是中途和大伯父做了交换,因此所有人都以为当年找到月泉古城的人是大伯父,而不是我父亲。后来父亲在外面造谣,流传的版本就变成了去找月泉古城的是大伯父和祖父,以及一岁的我,父亲则是去找茶王谷了。



我以前听到大伯父和父亲吵架,我以为是父亲要问大伯父月泉古城在哪里,其实那是大伯父在问父亲,完全反过来了。大伯父想去找月泉古城,用茶王收藏的那批珍贵茶叶做翻身资本,谁知道父亲三缄其口,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因此,大伯父就越来越恨父亲,闹到以后,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父亲城府这么深。



可后来又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北京的观音墓里找到一个晋代茶杯,杯身有月泉古城的图样。大伯父很快就想起1971年的事情,那个得到茶杯的人很可能就是当年与父亲同去腾格里沙漠的茶杯。



我听到这里,当下就问:“那个茶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渔女的诅咒是假的,你身的鱼鳞也是假的,它怎么能复原呢?我那天……其实也砸碎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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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3 07:44:57 | 显示全部楼层
《醉神香》卷三《南洋怨杯》29.空棺


大伯父笑出了声,他摇头说有些事情不适合解释,所以任外人怎么说都无所谓,最好越传越神秘,这真是他所需要的。



原来,北京观音墓里的晋代茶杯并没有被大伯父买下来,要知道大伯父根本没钱,他怎么可能买得下那种国宝级的古董。再说了,晋代茶杯在那时是不能交易的,否则要杀头,如此一来,更不会流传到南洋了。



大伯父只是太喜欢那个茶杯了,于是托人仿制了十多个一样的茶杯。有阿谀奉承的人看见了,于是就热传大伯父高价买下茶杯,身家又有多少了之类的屁话。先后几次,大伯父都不小心打碎过茶杯,后来他又拿出新的茶杯,因此大家就真以为茶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直到渔女放言诅咒大伯父,那个茶杯才声名大噪。



我那天打碎了,大伯父就拿出了另一个茶杯,依然不解释其中的原由。在外打拼,除了脚踏实地,还需要少许神秘感。别人既然那么说了,你再去打破别人的幻想,那多少有点残忍,何况人们都需要茶饭后的谈资。说白了,很多富商家里都有几件古董赝品,他们其实从没说过那是真身,但大家既然那么传了,他们也不去否认。要是被人知道家里有假货,那富商的老脸往哪搁,又不是每一个富商都能买得起动厮几百万、几千万的古玩。



“大伯父,你和木清香一样,老喜欢把话藏在心里。”我无奈地摇头。



“其实我都没说过茶杯能复原,也没说那是从北京买来的,都是他们瞎猜的,这出戏从头到尾全是别人在唱。”大伯父委屈道。



“就是,关我爸什么事。”小堂妹立刻帮腔。



我表面没事,心里却波澜起伏,要接受父亲是个那样的人,必须有一个很长的过程。可是,我觉得父亲说的是实话,如果他真的记得月泉古城的路线,那他就不会偷偷回国后还没找到,甚至把家产真的耗尽了。



不过,木清香说过她曾找父亲合作,想要找到月泉古城。那时,木清香给父亲看了一张月泉古城的照片,那照片比肖农云的还要清楚。他们一起找了一个月,可惜父亲在关键时候一个人跑掉了,谁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当父亲狼狈地回到武汉,刚过了一个月,他就在与人干杯中离开了人世。如果说父亲第一次真的没有找到月泉古城,那后来与木清香合作时,他是否找到了呢?



大伯父很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要找月泉古城,事隔多年,也不知道那座古城是否还在。况且,现在还没人知道月泉古城究竟属于那个朝代,又是哪个古国遗留的,简直什么信息都没有,只知道它在腾格里沙漠。



说到底,要找月泉古城并不是我要求的,全是木清香在怂恿我。不过,知道了1971年的真相后,即使木清香不去寻找月泉古城,我也会一个人去找。可木清香忽然朝我使了个眼色,好像她不希望被我供出来,反正她说的做的都有道理,所以我就说纯粹地想去参观月泉古城,追访父亲的足迹。



大伯父被我一忽悠还真信了,但他知道的不多,所以爱莫能助。要不然,大伯父也不会一直赶我走,因为他的确不知道线索,更不想破坏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心中有点失望,毕竟此行虽然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但却没有太多的收获,大伯父还是不能告诉我们月泉古城的确切位置。既然这条路不通,那就只能去查肖农云在1940年代为什么会失踪,他是怎么拍到月泉古城的。想到这一点,我记起肖农云的笔记本里有拉丁文字,而是大伯父房间里也有一个“绝密资料”,里面的三张纸几乎全是拉丁文,除了三个中文——谭婉婷。



“你不说我差点把这事忘了。”大伯父拍了拍脑袋,他对我说,“你还记得我刚才提起的姓林的那个人吧?就是给你祖父牵针引线的神秘茶人。”



“嗯,记得。”



“我怀疑那时你祖父知道月泉古城,都是那个姓林的人告诉他的,除了一些简单的信息,他还给了你祖父那三张纸。”大伯父说道。



“可我不认识拉丁文,那三张资料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说那些是绝密资料?”我追问道。



大伯父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一开始,我也弄不懂,你祖父也不让我碰那三张纸。后来你祖父去了,我才拿着那三纸去问了一些教授。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你猜那三纸都写了什么内容?”



小堂妹听着有了兴趣,她比我还焦急地问:“写了什么?难道是月泉古城的来历?”



“当然不是。”大伯父否定道,他说,“那三纸记载的内容不多,一开始主要说二战时发现了中国,以及一些珍贵的茶叶。后来就提到了茶王、残经、还有那座神秘的古城,可后来就提到在不久的未来,一个隐藏了多年的灭顶之灾会爆发,甚至危急整个世界。要解除那个灾难,就必须找到一个叫做谭婉婷的女人,但资料只说那个女人是个中国人,还有样貌很漂亮。你想想,就三张纸,能把什么说清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大伯父提到的灭世灾难,刚才木清香也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我还以为她在跟我说冷笑话,难道这一次她又说中了?可是,世界上那么多科学家,他们都不能预言任何未来,木清香怎么会知道有波及整个世界的灾难呢?用拉丁文写下那三张绝密资料的人又是谁,会不会是肖农云,又或者是我们从不知道的人。



最令人头疼的是,谭婉婷究竟是谁,她难道有三头六臂,所以能拯救整个世界?这简直比狼来了还虚假,要拯救世界起码也先轮到我,怎么会轮到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女人。可惜,谁都不知道谭婉婷是谁,我问木清香是否认识,她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一次,木清香却谦虚地说不知道,大为扫兴。



最后,我又问了大伯父,祖父从云南带走的金瓜人头茶,是否被老严喝掉了。据说,那些茶叶被莱尔下了剧毒,在青岛茗战中,兰天就因为献上毒茶被逮捕了。大伯父承认那些茶的确是从云南带出来的,但祖父也喝过几次,却没有一次中毒。因此,大伯父就问是不是搞错了,要不是那些金瓜人头茶,路家恐怕还在天门市种田呢。



“算了,也许莱尔下毒时遗漏了几包。”我懒得再想。



终于,天晴了,风暴已经走了大半,只剩几三、四级的海风还吹个不停。当两位堂兄醒来后,老严并没有把大伯父的秘密戳破,他说他有自己的安排,等回到马来西亚后就会送他们去做杀手的训练。可怜的两位堂兄什么都不知道,二堂哥还假装和我套近乎,这让我不寒而栗。



我们回到黄厝时,很多瓦片被刮落了,没想到法国银币真的在瓦片之中。可这都是老严的东西,银币再多也与我们无关。两位堂兄还以为又发了一笔,但大伯父只能站出来,严厉地呵斥他们,说那些银币不许动。



当天下午,大伯父就和老严商量妥当,真的要把小堂妹留在大陆了。大伯父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堂妹的将来着想,可惜在大陆没有能够信任的人帮忙,所以大伯父就请我照顾小堂妹。听到这个请求,我吓了一跳,要我照顾难搞的小堂妹,这不是叫我去死吗。万一惹小堂妹不高兴,她又用毒门手记害我,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小堂妹起初也不愿意答应,可是后来黄厝里来了一个我的熟人,她竟然就马上变了一个人,对我非常友善。那天下午,木清香在屋里看书,我在主厅里和大伯父聊天,不想几日未见的赵帅竟然找上门来。



从青岛到厦门时,赵帅回到北京处理家事,因此没能与我同行。廖老二承诺会把路线告诉赵帅,好让赵帅来找我。几日过去了,我还以为赵帅嫌路途遥远,到了青岛就住下等我回去。看到赵帅,我乐呵呵地去迎接,没想到小堂妹居然看上了英俊的赵帅。当知道赵帅和我交情不错,小堂妹就对我客气了几分,甚至不再吵闹要回马来西亚了。



赵帅一直都和年纪相仿的女人打交道,从未与小堂妹这种没过20岁的女孩接触,因此就对我叫苦不迭,想要摆脱小堂妹的追求。无奈小堂妹是在国外长大,并且在美国念的大学,所以性格开放,才不管女人能不能倒追男人。



看到小堂妹有了心仪的对象,大伯父喜笑颜开,还让我从中撮合。小堂妹可能只是强颜欢笑,当赵帅借口去放行李时,小堂妹就抱着大伯父哭了一会儿,并一个劲地说她会照顾好自己,让大伯父不要牵挂。我都还没同意,小堂妹就顺利成为了我的包袱,我到哪她就要到哪,或者她是想跟着赵帅。



不过,我很纳闷,赵帅隔了那么多天还过来,不像单纯来找我玩那么简单。果然,当我跑到房间一问,赵帅的回答就令我震惊得站不住了。



我一进门就问:“老赵,你这次来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赵帅不跟我拐弯抹角,他说:“你还记得吗?你在北京住我家,然后把我家的电话留给了武汉那边,说是如果有什么急事,就用我家的电话跟你联系。”



不说这事我都忘了,我的确把赵帅家里的电话留给湖北那边的街道办了,不知道那边有什么急事,能让赵帅千里迢迢跑过来。



没等我想明白,赵帅就说:“他们让我告诉你,因为一座山角要动工,所以有些坟墓要迁走。可是,你爸的坟不小心被他们挖出来了。”



我一听就七窍生烟,动工就动工,干嘛挖人祖坟,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谁知道赵帅却叫我冷静,因为下面的消息更加具有爆炸性:“他们挖出棺材以后,棺材被摔坏了,但里面竟然一具尸体都没有。也就是说,你爸不在那里头,他们已经确认过了,那块坟地就是你爸的。”



我父亲的尸体不见了?



这个消息果然让黄厝炸开了锅,我确信父亲真的死了,也是我亲手把他下葬。如果他用河豚毒素等东西假死,那憋在棺材里那么久,也会窒息而亡。何况,我又不是马上把父亲下葬,他如果几天没进食,没死也会饿死了。可是,父亲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他真的复活了。



大伯父不认同父亲复活的说法,他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复活之事不应该发生在现在的年代。尽管如此肯定,但大伯父却说我父亲有很多秘密,这其中的蹊跷恐怕也和那座神秘的月泉古城有关。搞不好我刚把父亲下葬,他的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要不是山角下要动工,恐怕几年后都不会发现。



关于父亲是死是活,大家各抒己见,大伯父和我都倾向父亲已死,但赵帅和小堂妹却不那么认为。当然,为了不多生事端,讨论这件事时,大伯父已经把两位堂兄支开了。当我发现木清香没出现时,就让他们先讨论,然后我就她房间去找她。没想到木清香又发挥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格,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人了,连声道别都不肯亲口对我说。



我失望地低头看木清香留下的字条:路建新,我要再回一次茗岭,以后会跟你解释。你如果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一个月后请到四川与重庆交界的青雾山西南角等我。木清香留。



木清香的不辞而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也习惯了,当看到她终于要坦白身份时,我心里居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当晚,我就做好准备要先回武汉,小堂妹就和赵帅去青岛等我。两位堂兄弄不清楚状况,还以为小堂妹要嫁人了。大伯父已经说出了一切,再也帮了忙了,只叫我一切小心,并照顾好他的女儿。



当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武汉时,心中还侥幸地希望他们弄错了,没想到父亲的尸体真的消失在棺材之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的确死了,这肯定不会弄错,但他的尸体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事成了悬念,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只盼能有个人给我解疑答惑。可没人能给我答案,无非都是父亲死而复生的鬼话,不足以取信,因为父亲的死亡是百分百确定,绝不可能骗过这么多人,包括医生在内。因为当时为了急救,父亲被开过刀,到了心脏手术,假死的人能承受这种折腾吗?



显然不可能!



一个月后,小堂妹已经完全爱上了赵帅,恨不得马上结婚,但每天晚上还会想大伯父。我惦记着一个月后与木清香重逢,所以这一个月里过得很浑噩,梦里不是看见木清香就是我父亲。最恐怖的是父亲跑来问我,他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叫饿赔一具尸体给他。



还没到一个月我就出发去了重庆,然后找到了不知名的青雾山,那个山不大,近出就能看到整座山的全身。附近还有很多无名山,山上有很多野坟,青雾山的野坟更多。早上去青雾山时,天空落下了大雨,还没走进山我就全身湿透了。



可是,茫茫山野里看不到别人的身影,我慢慢着急起来,木清香脑子有毛病吗,约这种鬼地方见面,难道不会约在西湖边。我走到青雾山脚下,发现那里有一种挺大的野坟,石碑上的字迹仍能看见。当我径直地走过去,拨开湿漉漉的青草时,竟然发现墓碑刻着:木清香之墓!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一个月前的事情闪过脑海,难道木清香留写的那张字条,是要告诉我她是一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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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3 18:59: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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