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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6 21:0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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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
从上面两张照片就知道为什么美国人那么看得起田中赖三了。但不管第67特遣舰队被田中赖三弄得有多惨,11月30日的补给行动以日本海军在军事作战上的胜利和补给上的失败而告终这一点无法改变。所以被美国战史家,海军少将塞缪尔·莫里斯博士绝赞的田中赖三少将在日本海军内评价很低,到现在还是这样,这就叫做“屁股决定脑袋”。本来的任务是去解救被仇人欺负的兄弟,可这位到了地头把仇人打了一顿就回来了,挨了打的仇人知道了这位的利害,但是那边饥寒交迫的兄弟们只能当他是二百五了。田中赖三本人也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和厉害,所以一直表现的非常低调,战后一直有人和他打听那次海战,田中总是很简单的一句:“没什么说的,本官什么都没做,就只喊了一句‘全军进击’”。
为了将功补罪,12月4日田中赖三又出动了,伦加海战剩下来的七艘驱逐舰加上岚,野分和夕暮总共十艘,武器全部拆掉,天上还有零战掩护,这次没人来阻扰,鬼畜也怕恶人。田中们投了1,500个罐罐,连上次的一起补。但是饿残了的日本陆军士兵们没有力气在天亮之前把粮食全部收拢藏起来,而亨德森机场的仙人掌飞行队也改行练城管了,天一亮就来取缔粮食走私,用机枪把还浮在海面上的粮食桶全部突突到海底去了。
7日晚上田中又去了,这次遇上了美利坚城管大队的鱼雷艇和飞机,大牛野分号被赶去了船台,一去就是半年。
11日田中还去,这次的旗舰是八月份刚就役的新式驱逐舰“照月”,说实话趁月黑风高夜干这些偷偷摸摸的活,这艘舰名不吉利,正好新月还出来了,永远不冲在第一的田中不知道怎么的认为本来就在舰队中间的照月还是马力太大,跑路时的白浪会被飞机发现,让照月号关了机以后再扔行李,结果鬼畜鱼雷艇来了就照月号来不及跑,给两枚鱼雷结结实实地打上了,赶上那两枚鱼雷质量还不错,全响了。
这下联合舰队真火了,说是见过怕死的,没见过这么怕死的,行了,怕死就别在海上干了。于是田中上了岸,到缅甸去当了一个“第13根据地司令官”,后来居然也混上了中将。战后田中赖三回山口县乡下去种田,说是要实践“晴耕雨读”,后来死于1969年。
不管田中赖三是不是怕死鬼,瓜岛没指望了这一点是人人知道了,田中再勇敢也改变不了事实。但怎么办呢?撤?大日本帝国陆海军在鬼畜面前以后还要不要继续混?大日本帝国陆军在海军面前以后还要不要继续混?这个字没人敢说出口,只能设法继续增援。这就引起了一次很有名的“八嘎野郎”事件。
日本近代历史上被称为“八嘎野郎事件”的怪事不少,比较有名的有两次。一次是战后的1953年,现在的麻生太郎首相的外公吉田茂当首相时被在野党议员刁钻古怪的问题逼得实在憋不住,嘟哝了一句“八嘎野郎”,结果舆论大哗,最后议会解散大选,史称“八嘎野郎解散”,还有一次就是因为这个瓜岛引起的。
瓜达卡纳尔是个岛,在海上,无论准备怎么干没了船都不行,而现在就是这个船出问题了。开战前为了船舱问题曾经反复讨论过,最后采用了企画院院长铃木贞一中将的说法,就是保证维持再生产和国民生活最少需要300万吨船舱。海军和陆军征用的船舱在一年以后一定要还回来保证这个“300万吨”,就是所谓“回漕”。
现在一年到了,被陆海军征用的船应该回漕了。不回漕不行,这里的民用不仅仅是帮老百姓运吃喝的,凡是直接军事作战之外均属“民用”,从南洋把石油,铁矿石,铝矾土,橡胶等战略物资往回运都是民用,不能维持这个“民用”就真的只能用长矛竹枪去和鬼畜干了。
可是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都交不出船来。不仅如此,参谋本部作战部长田中新一少将还提了个再征收16.5万吨商船的报告给陆军省,参本打仗,陆军省养兵嘛。陆军省不肯批,因为船已经没有了,再征16.5万吨还不如把大伙的命一起征去算数,但是不给明摆着是不行的,于是12月5日的内阁会议上就批给了陆军8万吨。
可这八万吨够干什么?都不够那丧尽天良的鬼畜一次炸的,田中新一不服了:征船又不是给本官私人搬家用,没这船打不了仗。你给不给?不给就是干扰皇军作战,就是干犯统帅权,先扣你八嘎一顶大帽子再说。你没这船国内会死人,本官没这船南洋现在就在死人你知道不知道?
陆军省没治,只好派军务局长佐藤贤了少将来和田中商量。这位佐藤少将就是那位一听麦克阿瑟要把他送上东京国际军事法庭乐得一蹦老高的家伙:“本官乃一介小小中将,现在能和众位先辈大将并列,太光荣了,这哪是法庭传票,这就是晋升令啊”。
可是今天佐藤少将遇到的这位“先辈少将”没给他好脸色,田中一听佐藤的来意不由分说,扬起老拳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佐藤的腮帮子上了。
佐藤贤了是什么人,他在当中佐的时候就能在国会对着曾经是他陆军士官学校教官的议员大喝“黙れ”(住嘴)的人,就算你陆士比本官高两期是先辈,本官也是少将,还怕了你这个八嘎不成?大吼一声“你打了我诶”就反击了起来。
一边的参谋次长田边盛武中将就赶紧来拉架,可是不但没拉开两人反而自己的参谋绶带都不知道给谁摘下来了。参本第15课长甲谷悦雄中佐好不容易这才把田中新一按到了沙发上,这边佐藤贤了捂着腮帮子就回马路对面的陆军省去了。
覆水难收,田边也无可奈何:“你闯大祸了,佐藤君是什么人?你怎么动起手来了呢?”
佐藤贤了是东条英机的心腹亲信,笔者在《有一类战犯叫参谋》里面提过他和东条的关系。
田中新一今天是破罐子破摔了:“管他是谁,我没有船怎么打仗?”
第二天晚上,田边次长带上田中新一,叫上佐藤贤了一起去东条英机的首相公邸商量船到底怎么办,在场的还有陆军省次官,战后被绞掉了的甲级战犯木村兵太郎中将,人事局长富永恭次少将,一直扯到了6日凌晨。
东条是首相兼陆相,属于政府的人,当然站在政府的立场上,本来东条对陆军傻乎乎地被海军忽悠着去了瓜岛就很不以为然。但东条也是军人,瓜岛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就对田中说:“战场不止一个瓜岛,你们只能少征点船将就着用,你们欠的船也可以缓期归还。先想想不用船也能解决的办法是正经。”
田中新一气不从一处来:你口口声声是政府的人,你这政府也是大日本帝国政府啊,总不是什么鬼畜的政府啰,瓜岛上也是皇军将士啊,就这么着眼看着被鬼畜撕拉撕拉地干活?你这个八嘎野郎。
可能是火气太大了,没留神最后四个字说出来了。
现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东条这次居然腾地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坐了回去:“你说什么?”
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已经说了。田中新一当天就向参谋总长杉山元递交了辞职书,立即就批准了,当天被赶出参谋本部,发配去了缅甸,东条下台后当了最艰苦的第18师团长。拉孟(中文叫松山)和腾越就是田中新一,辻政信他们在指挥打。应该说,在缅甸战场日军以一对十五的残缺兵力,用劣势的武器在根本没有后勤支援的情况下打的还是可以的。
陆军省方面可不把田中新一看成头脑简单的莽夫,一直到战后写回忆录时他们还是认为田中新一怒骂东条英机是经过仔细计算以后的“临阵脱逃”。田中新一已经知道这场战役或者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了希望,与其绞尽脑汁参谋那个已经没有希望的战争,不如到战场一刀一枪死的痛快。
有些事件按时间顺序排列起来挺有意思。77事变时,石原莞尔想采取不扩大政策,但武藤章对石原莞尔说的是:“我们就是在学习石原先辈啊”,太平洋战争开战前为了进驻南部法属印度支那的问题,反对进驻的武藤章和主张进驻的田中新一又打了起来,现在是田中新一和佐藤贤了打。可以设想,战争如果再长一点,佐藤贤了可能也会和谁再打起来。人呐,也就是环境的产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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