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浴店女工异闻录》：记遇到的那些牛鬼蛇神，作者：佛心与凡情

black白夜

　　131.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多心机吗？”秦暮雨略微心虚地避开了我的眼神，低声问道。
　　“你没有说实话。你出去吧，让刘姨今晚给我陪床照顾我就行。”我冷眼看着秦暮雨说道。
　　秦暮雨伸手欲碰我的脸，又惶恐地收起手来，痛苦地看着我回道：“我给你用上黑蛇精元以后，我就能随时感应到你在什么地方，能感应到你是否陷入危境……就这些，加上我刚才说的那些目的，这是我全部的理由。我都告诉你了，你满意了吗？”
　　“你出去好吗？我现在想去卫生间，但是我不希望你在这里。你让刘姨来陪我好吗？”我看着情绪开始逐渐失控的秦暮雨，低声请求道。
　　“你是不是有内急？我抱你去……”秦暮雨轻声猜测道，并准备抱我。
　　“不行！你出去。让刘姨来陪我。”我坚决拒绝道。
　　“好吧。”秦暮雨见我态度决绝，遂妥协地走出了卧室，把刘姨叫到了我床边。
　　可是他把我的手机也带了出去，理由是怕有人联系我影响我养伤。
　　可能旁人会觉得我这样对秦暮雨，是矫情。可是我觉得一个女人不肯在异性面前解手，是她最低的自尊心，也是她最后的倔强。
　　这一晚，是刘姨在我床边陪着我到天快亮时才离开。天蒙蒙亮时，我感觉到浑身的筋骨都舒畅了，起身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回到床上，放松地睡着了。
　　等我再一觉睡醒，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睡在了同我一样一丝不挂的秦暮雨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惊地坐起身来，扯了被子盖住自己脖子以下的身体，惊诧地看着睡眼惺忪的秦暮雨问道。
　　“你天亮时梦游到走廊里叫我的名字，你忘了吗？”秦暮雨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问道。
　　“不可能！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我一脸不可置信，瞪着秦暮雨反问道，“你到底又对我做什么了？”
　　“我对你做什么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秦暮雨一脸愤懑，一把扯掉我手里的被子，将我抓到他身下，用坚硬的“情根”摩挲着我的大腿根部，邪笑着狠狠攻入我的“温柔乡”里，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既然你都忘了，那我再给你重温一下，我们都做了什么……”
　　我只感觉身体里有股力量格外地痴迷秦暮雨的“入侵”和“鞭打”，那股力量带来的愉悦快感波及到我全身每一个角落……
　　“想起来了吗？”
　　“没有……”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抽打”。
　　“还没想起来吗？”
　　“啊！你轻点儿……”
　　他的“鞭挞”里带着太多爱恨纠葛，力量太强，让我时而沉醉时而又惶恐。
　　“现在呢？想起来了吗？”
　　“嗯，想起来了……”
　　几番“交涉”以后，见我如柔柳拂风一般，瘫软在床上，秦暮雨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他的“长鞭”。
　　秦暮雨洗漱穿戴完毕后，拿出了我的手机递给了我，并对我说：“南桥已经回英国上学去了，我没有让你删掉他的联系方式，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联系他。”
　　我梳洗完毕，坐在了梳妆镜前，准备给苍白的脸画上一点淡妆，看着镜子里秦暮雨阴郁的脸色，轻声问道：“他当时那样癫狂，又是如何肯轻易走的？”
　　秦暮雨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淡漠地说道：“他没有别的选择。昨日你吐血昏迷过去以后，他就疯了，我抱着你，他一路追着我，可是他根本追不上我的速度。眨眼间，我就带着你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后来他不停给你打电话，是我接通了电话。我跟他谈判以后，他当天晚上就登机飞回英国了。”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害怕自己的脸上流露出半点内心情绪的波澜……
　　“他肯回去就好。”我强作平静，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秦暮雨走到我身旁，静静地看着我化妆，在我准备画眉毛时，忽然他拿起我的眉笔，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给我描眉，并低声问我：“你怎么不问我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才会乖乖登机回英国？”
　　我自然想问，可我知道秦暮雨的醋坛子深不见底……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他走了就好。”我强作冷漠，轻声回道。
　　秦暮雨替我描完眉以后，忽然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威严地盯着我的双眼问：“你为什么当时要用身子替他挡那一下？”
　　他……终于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我忍着泪水，看着秦暮雨眼底的愤恨，哽咽着轻声回道：“因为我知道他是索达吉。”
　　“他不是！”秦暮雨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低声的话语。
　　他可能是怕声音太大会吓着我，毕竟我受重伤的身体才刚刚好一点……但是他那样极力克制胸中怒火的模样，也很吓人。
　　我不敢与他辩驳，但是我自己心里有答案。我猜测他不敢承认这件事，是因为他心里害怕面对，是因为他畏惧因果。
　　我沉默而冷静地涂上了血色的口红，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看看在客厅里和刘姨一起过周末的孩子。
　　“你怎么不说话？”秦暮雨抓住我的胳膊，阻拦我走出房门。
　　我看着秦暮雨眼里的醋火，强作镇静，试着转移话题，轻声对他回道：“今天周末，得早点去店里，周末足浴店的生意最忙了。”
　　“南桥不是索达吉，你听清楚没？”秦暮雨眉头紧蹙，抓着我的肩膀，严声强调道。
　　“嗯。”我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不敢多说半个字。
　　“以后不许联系南桥，好吗？”他眼冒醋火，面容愁苦，幽怨地对我要求道。
　　“好。”我眨了眨泪眼，望着他顺服地回道。
　　突然，他将我按进怀里，时而狠厉，又时而温柔地吻住了我的唇，他用他的吻将我刚涂在唇上的口红吃干抹净……
　　“以后不许涂这么艳的口红去足浴店。我是男人，我最懂男人，你这个样子，很危险，你知道吗？”他严肃地看着我，用手摸了摸他嘴上沾染的我的口红，低声对我说道。
　　我委屈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做了你的女人以后，我连涂一支自己喜欢的口红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black白夜

　　132.
　　“你可以在家里涂给我看。”秦暮雨严声对我回道。
　　男人的这种极强的控制欲，给人的压迫感，真让人窒息。
　　我走到梳妆台前，抓起自己的几支口红，将他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走到秦暮雨面前问道：“这下秦先生满意了吗？”
　　见我生气了，秦暮雨预感到不妙，又伸手将我抱进怀里，看着我轻声哄道：“你不施粉黛的样子已经够迷人了，我不是不让你打扮自己，你的这些口红不好，我今天去专卖店里给你买两套国际大牌的口红给你，让你每天换着用，好么？”
　　我压着火气，看着秦暮雨刻意讨好我的模样，轻声叹道：“国际大牌？才刚出来做几天活人，你知道得挺多。”
　　说完，我推开秦暮雨的怀抱，下楼来看见刘姨在教孩子练习毛笔字，那沉静的画面，让我不忍心打断他们。
　　我走到孩子面前，亲了亲她的脑瓜，温声嘱咐道：“乖宝贝好好练字，妈妈得去上班了。”
　　“嗯，妈妈再见。”孩子笑着练着毛笔字，对我奶声奶气地回道。
　　见秦暮雨跟了过来，我逃跑似的，跑进了小院，可我很快就被秦暮雨追上了。
　　“你跑什么？”秦暮雨跟着我一路来到足浴店里，抓住我的手，阴郁地望着我轻声问道。
　　“着急上班呀，你看看……大伙儿有多忙。”我刻意躲开秦暮雨如火如织的目光，指了指前厅里在领班的王姐那里开会排上钟时间和房号的技师们，对秦暮雨低声回道，“这一帮人都要指着这个店挣钱养家糊口呢。”
　　说完，我就朝着前台在排班的王姐举了举手机，示意她把给我安排好的“上钟提示”发到我微信上就行。王姐心领神会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秦暮雨还想说些什么，跟着我一路来到更衣室换上工服，见我匆匆忙忙往13号房间赶去，他欲言又止，将我送到了房门口。
　　这个周六过得还算太平，只是生意太好了，忙起来就停不下来，本来就感觉没什么胃口，索性连午饭直接省略掉了……
　　直到傍晚时分，也不见秦暮雨的踪影。他虽人不在店里，但是余威尚在，大家都怕他，因此也怕我。
　　王姐让我回家吃晚饭，说暂时没有安排我夜里“上钟”，我给双手消完毒，换下工服，来到14号房间看了看，仍是不见秦暮雨的身影。
　　可我刚走进洋楼小院里，就看见院子里的地上铺上了粉红色的地毯，地毯上撒满了酒红色的玫瑰花瓣，天色渐暗，有一串串灯光在花瓣底下闪闪发光……
　　我走近一看，那是一串被圈成了心形的灯光，心形的中央放着一个戒指盒，盒子里摆着一枚闪耀至极的钻戒。
　　秦暮雨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从洋楼里走出来，走进心形的灯圈里，拿起钻戒，郑重地单膝下跪，学着现代人求婚的模样，看着我虔诚地说：“虽然前世早就与我拜过天地，但今生我不曾娶过你，昨日参加阿虹的婚礼，感触颇多，觉得自己欠你一个浪漫的仪式。你愿意成全我，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虽然我是感动的，但是我还是很清醒理智的。我看着单膝跪在我面前的秦暮雨，低声说：“暮雨，剩不到二十天就要变成鬼魂回到14号房间坐牢了，你本就不是世俗凡胎，你学着那些世俗之人，去做这些世俗之事，你不觉得累吗？我知道婚姻是什么样子的，我并不期待再次走进婚姻。我对你的爱，早已跨越了前世今生，跨越了生离死别，我不需要你给我这些仪式……”
　　秦暮雨见我如是拒绝了他的求婚，他落寞地站起身来，一手捧着花，一手拿着戒指，茫然又失落地看着我轻声说：“我以为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这些仪式呢，就像昨天在阿虹的婚礼现场，虽然那是她这辈子第二次结婚了，但她也被婚礼仪式感动得一塌糊涂。只是没想到，你好像并不在意这些……看来我今天是白忙一场了。”
　　我黯然神伤地看着秦暮雨落寞的脸，轻声叹道：“再隆重的仪式都换不来天长地久，我要这些有何用……”
　　此时，天幕里飞了一行鸟雀，领头的那只鸟雀是一只白头乌鸦。
　　白头乌鸦飞旋在秦暮雨头顶，发出了狂躁的叫声。秦暮雨面露杀光，猛然抛起手中的那一大束玫瑰花，砸向那只白头乌鸦……
　　由于秦暮雨下手太快太狠，这只白头乌鸦失去了逃跑的机会，被一大束玫瑰花狠狠砸中，从半空中跌落，我慌张地伸手去接这只坠落的白头乌鸦，可却秦暮雨用身子挡住了我的手，我眼睁睁地看着白头乌鸦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圈心形灯圈里。
　　见我如此紧张，秦暮雨越发对这只打扰他求婚的白头乌鸦深恶痛绝，他抬起脚来朝跌落在玫瑰花瓣上的白头乌鸦踩踏而去……
　　我惶恐地扑向了地上的白头乌鸦，将它护在身下，而秦暮雨这次反应快，收住了他的脚。
　　“你没事吧……”我捧起白头乌鸦，心疼地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模样，轻声问道。
　　“你不能嫁给他，你不要嫁给他，他不……”白头乌鸦眼中含泪，话未说完，就咽气了。
　　“南桥？这只乌鸦说话的声音是南桥吗？”秦暮雨一把将我从地上抓起来，盯着我手心里捧着的死去的白头乌鸦惊诧地问道。
　　我沉默而哀伤地看着手心里死去的白头乌鸦，心里清楚一旦我承认刚才那是南桥的声音，秦暮雨必定借题发挥对我发狂……
　　忽然天幕里飞来一群鸟，领头的大鸟飞到了我跟前，将我手心里的白头乌鸦衔走了。
　　“你说话啊，刚才是不是南桥的声音？那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与乌鸦通灵的本领的？”黑夜的小院里，脚踩着满地玫瑰花，秦暮雨拽着我的胳膊，看着我急急逼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用这种方式偷偷联系？啊？！你说呀！”
　　一天没吃饭，加上重伤初愈，再经受秦暮雨这一番求婚仪式的刺激，以及白头乌鸦的死亡给我的打击，还未被抓着胳膊晃两下我的身子，我就眼前一黑，昏倒了……
　　昏倒以后，我做噩梦了，梦见前世的索达吉在他的营帐里，让一个异族的白人老婆婆给昏迷中的我换上了异族女子的长裙，然后将我抱上他的马背，走密道，将我送到了秦暮雨的军营外……
　　可秦暮雨将我带回营帐内后，却请来了附近村寨里的老妪，让老妪来查验我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确认我依然是清白之身以后，秦暮雨开始和他的几个兄弟谋划毒杀敌方头领索达吉的计谋……
　　我难过地从梦境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秦暮雨神情肃穆的脸。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秦暮雨，悲哀地感叹道：“原来你前世就怀疑过我与索达吉之间是否清白……沈月吟对你那样痴心，你却利用她替你杀人。你的心机好可怕！”

black白夜

　　133.
　　秦暮雨一脸愁容，振振有词地回道：“杀索达吉是国之大计，岂能与儿女私情混为一谈？你一个弱女子被敌人掳去军营中，又安然无恙被送回来，还身穿异族女子的长裙，我怀疑你是否被玷污清白，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我苦恨地看着秦暮雨，轻声回道：“你知道吗？当索达吉想强娶沈月吟时，沈月吟告诉索达吉，他那样只会得到一个死去的新娘。她应该到死的时候都不曾知道自己在你的营帐中昏迷不醒时，被你请来的老妪验过身子吧？”
　　“人在做，天在看……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以为这个秘密已经被永久封存在陈旧岁月的风烟里了，想不到你竟在梦中看透了一切。”秦暮雨深深吸一口气，无奈叹道。
　　说完，秦暮雨转身走出了房间，从楼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来到床边。
　　不需要秦暮雨求哄着我，我自己接过这碗参汤，趁热将参汤喝完，然后顺手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就对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一定要爱惜，怎么可以一忙起来连饭都不知道吃了呢？”秦暮雨轻声说道，对我眼前自己主动喝完参汤的表现颇为满意。
　　“我的手机呢？”我淡漠地看着秦暮雨问道。
　　“给你。”秦暮雨转身从柜子上拿起我的手机，递给了我。
　　我打开微信看见了南桥几分钟前发给我的信息，不过这条信息显示的并不是“未读消息”，它显然已经被秦暮雨先行阅读过了。
　　这种控制欲让人在感到被极度珍爱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南桥在信息中写道：白头乌鸦被同伴带走救活了，我也没有事，不用担心我，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我学业忙完了，我会回去看你们。
　　我就默不作声盯着这条信息多看了几秒……
　　“就那几个字，你需要看这么久吗？你考虑过我在一旁一直看着你读着别的男人给你发的消息，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秦大怨种的醋缸又被打翻了。
　　我立即放下手机，看着秦大怨种满脸的醋意，轻声叹道：“你在人间逗留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能看开吗？怎么还这么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呢？你看我如今，何时对你或者对南桥，或者别的哪个男人如此地执着过呢？”
　　秦暮雨幽怨地看着我，轻声回道：“你对男人的苦执，在前几世都用尽了，所以你这辈子就看淡了。我不一样，我前几世都没有好好珍惜你，没有好好爱过你，所以我放不下，我愧疚难当，我如今变成这副狼狈模样，属实让你看笑了。不过，这是我该受的苦果，我心甘情愿受着。”
　　“苦果？很苦吗？如果实在觉得苦，就放下吧。”我心疼地看着秦暮雨轻声劝道。
　　秦暮雨幽幽地叹道：“时而苦，时而也甜，就为了在苦中求得那一丝丝的甜，我就愿意守候下去。我眼下是不能放下你，就像你不能放下你的孩子，我们各有各的苦执，我不劝你，你也别劝我。”
　　我忽然很是心疼起这个心机深沉却被爱欲折磨的男人，竟一点也恨不起他来，只平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嗯，秦先生说得好极了，我们各有各的苦执。不然又怎会在人间聚首。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洗洗睡吧。明天周日，店里的生意也会很忙。”
　　“那……我今晚是睡客房，还是睡你这里？”他突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心虚地看着我问道。
　　“你去客房睡吧。”我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好吧……”他竟也低眉顺眼地答应了。这也挺让我意外的，我以为他又得找个理由对我发难一番，想不到他竟乖顺地转身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我发现他并没有去隔壁的客房，他下楼了，貌似还走出门了。
　　这大晚上的，他又是往什么地方跑呢？我的心竟开始担心他了。
　　可转念一想，如果我即刻就联系他，岂不是也变成了一个控制欲强的人了……
　　也罢，何苦执着。
　　我按捺住自己忧虑的心，起床悄悄来到孩子的房间，看了看孩子熟睡的脸庞，心安了许多，又在杨楼里上下走了一圈，还打开门，看了看小院，发现院中地上的玫瑰花和心形的灯饰，都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只是里里外外，都不见秦暮雨的人影。
　　我想给他打电话，但是还是忍住了。我忍了将近两个小时，实在忍不下去了，怕他又出什么意外，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电话那头响起秦暮雨温柔的声音，听着他的声音，我悬着的一颗心，忽然就放下来了。
　　“哦，刚睡醒，发现你不在屋子里……”我假装满不在意的样子，对他撒谎道，生怕他看出我为了等他，一直都没睡着。
　　“我在14号房间，陪老朋友喝茶呢。你要过来一起喝茶吗？”秦暮雨在电话那头轻声对我回道。
　　“不喝茶了，大晚上喝了茶更是难睡着了。”我强作淡漠，低声对秦暮雨回道。
　　“什么难睡着？你不是刚睡醒么？”秦暮雨温声反问道。
　　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离不开这个男人了，想到他很快就会变成14号房间的囚徒了，突然心中一阵钝痛。
　　我强忍着心里的落寞，对秦暮雨轻声回道：“嗯，你喝茶吧，我继续睡觉去了……”
　　“好。”秦暮雨低声回道，并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走到房门前，将房门反锁，拿起手机，直接关机，钻进被窝，蒙头睡觉。
　　清晨醒来，听见他在客厅陪孩子玩耍，发出明亮而爽朗的笑声。
　　一夜未归，他竟然还能笑出声来，我可是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他，是他只顾着去打仗，把我留在小楼里，尝尽了孤独的滋味。
　　我来到梳妆台化妆时，发现化妆盒里多了几支新款的大牌口红，还有他拿来给我求婚的那枚钻戒，也被他放在了梳妆台上显眼的位置。
　　我挑了最鲜艳的一支口红，涂完口红，看起来像刚吃完小孩的样子，我就是要故意气他。
　　秦暮雨等着我吃完早饭，我们一起来到足浴店，像往常一样换上工服各自去“上钟”。我一直在假装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一夜未归……
　　上午店里忙得晕头转向，我也没有闲情去生谁的气。
　　直到中午时分，我正在13号房间给一个女富婆洗脚，走廊里传来了男人殴打女人的吵闹声……
　　我站起身来，抡起房间里的一张实木凳子就跑进了走廊里。

black白夜

　　134.
　　见走廊里一体型魁梧的男人骑在一位女技师身上，不停地扇着那位女技师的耳光……
　　“别打了，我错了，求你了……”那女技师躺在地上哭喊着求饶。
　　“贱货！我打死你！”那壮汉用他肥厚的手掌一边狠戾地扇着身下女技师的脸，凶悍无比地对这位破口大骂道，“多给你一百让你给我弄一下你还不愿意，你值一百块吗？啊呸！WCNMB！”
　　“卧槽！”我实在忍不住了，抄起手里的实木凳子，跑到这个壮汉身后，一凳子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壮汉虎躯一震，气得摸着后脑勺跳起来转身望向我……
　　没有想到我这使出浑身气力的一击，对这位壮汉来说，好似给他挠痒痒一般，他怒目圆睁，上前就撸走了我手里的凳子。
　　我拔腿就跑，却被壮汉追上来抓住了我的头发。说时迟，那时快，我知道一旦被他抓住了一定会被他往死里打，情急之下拔出匕首回头对着壮汉胸口猛力刺去……
　　匕首很是锋利，壮汉伤得不轻，我眼看着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怕他倒下来用壮实的身体砸向我，我拔出匕首转头就跑开了。
　　身后传来壮汉倒地的声音，我自己慌慌张张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一抬头撞进了的秦暮雨怀里。
　　他面色沉静，目光清冷，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的脸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手里匕首上的血迹……
　　我慌里慌张看着秦暮雨，知道给我处理问题的人出现了，霎时间就心安了许多。
　　“去14号房间等我。”我淡漠地看了看走廊地上躺着的壮汉和站在墙根哭哭啼啼的女工，对我轻声叮嘱道，“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
　　我强作镇静，看着秦暮雨冷峻的脸，将匕首上的血迹在自己的衣角上蹭了蹭，启动开关，将匕首戴回脖子上……
　　“去14号房间等着我。”秦暮雨面无表情地再次对我命，说完，他绕过我走向了我给他摆下的“烂摊子”。
　　我来到了14号房间，用左手摸了摸自己杀人的右手，发现右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片刻后，秦暮雨来到了14号房间。
　　“他没死吧？”我心慌又紧张地对秦暮雨问道。
　　“没有，被救护车拉走了。”秦暮雨悠悠地走到我跟前，看着我淡漠地回道，“那被你救下的女技师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什么了，你下次遇见她，记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噢。”我呆呆地点了点头，像闯了祸的小孩，不敢直视秦暮雨的眼睛。
　　“你这样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万一你刚才没有刺中他，被他夺走了你手里的匕首，反过来杀你，怎么办呢……”秦暮雨忧心忡忡地低声叹道。
　　“那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当时那个情况，我实在忍不住，我痛恨男人打女人。小时候看见爸爸妈妈吵架，爸爸气急了就会动手打妈妈，我只能哭着去抱住爸爸的脚……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绝望。”我无助地看着秦暮雨低声哽咽道。
　　秦暮雨忧虑地闭了闭眼，无奈又心疼地看着我叹道：“我是不是该教你一点搏斗术和防身术之类？刚才站在角落里看你对付那个壮汉的样子，可让我为你捏了把冷汗，你真是笨手笨脚的，只是这一次运气好而已……”
　　“啊？你一直在看着我打人啊？”我尴尬地看着秦暮雨问道。
　　“怕你挨揍啊，不得盯着你一点？看你近日来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火气也不小啊。是昨晚没有我陪你睡觉，你上火了吗？所以今天憋了一肚子火就跟人打起来了？”秦暮雨挤了挤眉头，哭笑不得，望着我轻声感叹道。
　　“哼，你快别自作多情了……我那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我做出一脸不屑的模样，看着秦暮雨辩解道。
　　“可我看着你抡着凳子就从13号房间跑出来的样子，多少是带着一点私人恩怨的……你就是在生气，你怎么不承认呢？”秦暮雨再次对我深度剖析道。
　　“那，那我听见外面有男人打女人，我想出来帮助那个女人，我当然得先抄起防身的工具啊，总不能赤手空拳跑出去帮忙吧？那不是自找苦吃吗？你送我的匕首是拿来自救的，也不是拿来给我主动去伤人的啊……”我再次巧言善辩道。
　　秦暮雨苦恼而忧虑地着看着我轻声感叹道：“你还挺有分寸的……不过，下次遇见这种情况，你能不去逞能么？万一我恰巧不在，你得多危险……”
　　我看着秦暮雨满是愁虑的眼睛，低声回道：“我这次不是有惊无险么？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出手相救。设想一下，如果被欺负的人是我自己，路过的人因为怕惹祸上身就都袖手旁观，那我得被打得多惨呢……”
　　“你刚来这里的时候，出事了，是狗来救你的，不是人来救你的。你忘了吗？为这样一群麻木冷血的人出头，你觉得值得吗？”秦暮雨越来越焦虑，看着我低声劝道。
　　“狗都知道救人，我总不能不如狗吧？”我无奈地哭着秦暮雨反驳道。
　　秦暮雨苦笑着看了看我，一把将我抱进怀里，苦恼地长叹一声：“你可真是让我不省心……哪天如果真要我离开这人世，我是如何才能放心你……”
　　明知道这世间无不散之筵席，我还强作天真，看着秦暮雨回道：“既然你那么不放心我，那你就别走啊。等我哪天寿终正寝了，我们再一起赴黄泉，路上也是个伴儿，是不？”
　　秦暮雨没有答应我，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我，眨了眨眼将泪光逼退，用力将我抱得更紧。
　　我靠在他胸口，贪享着他怀里的温暖，因为我知道再过十几天，他又会变成一个冷冰冰的鬼魂。
　　秦暮雨沉默片刻后，忽然轻声对我说：“今晚我要在这间房间里给一个鬼魂‘上钟’，不一定什么时间能回来，你记得早点睡觉，不要惦念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
　　我心里清楚，如果秦暮雨没有带着这样一副肉身重获自由，那么今晚在14号房间给鬼魂“上钟”的人就会是我。
　　回想他之前给鬼魂上钟的时候，中途遇到变故，逃跑的时候中了两枪，我就心有余悸……
　　我内心挣扎了一番，抬眼看着他问：“今晚我可以陪你一起上钟吗？”
　　“不可以。”秦暮雨快速而利落地拒绝了我的请求。

black白夜

　　135.
　　秦暮雨拒绝得越果断，我就越发觉得他此次给鬼上钟的行程凶险万分。
　　我想告诉他，今夜我会担心得睡不着觉的。但是我没有把这样的话说出口，我开始暗自筹谋着，晚上要跟踪他，想着自己或许能在他受困的时候，能出手帮他一把。
　　我沉默着，将自己这些心理活动深埋心底。
　　我看了看微信上王姐给我发送来的“上钟提示”，默默绕过秦暮雨，回到了13号房间给刚进来的女顾客上钟。
　　中午时分，刘姨特意给我打电话喊我回家吃饭，我忙完就回到小洋楼吃午饭，以为可以看见秦暮雨，却失落地发现他根本没有回家。
　　吃完午饭我又回到足浴店，走进14号房间，撞见秦暮雨在和一位穿着素雅旗袍的好似死于民国年间的女鬼喝茶，那茶是尸骨炼制的骨茶。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想不到秦暮雨有了这副血肉之躯以后，依然喜欢和鬼魂一起喝这种骨茶。
　　反正我是喝不下这骨茶的，闻一下都觉得上头。
　　这女鬼气质淡雅端庄，眉目清秀，正常男人看见她，都会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也难怪秦暮雨跟她喝茶都忘了回家吃午饭。
　　我心里的醋坛子一下子就打翻了，但我不会让人看出来，看见他们以后，我转身就开门离开了，我不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原本以为秦暮雨今夜会有危险，但是看着和他一起喝茶的那位娇柔的民国女鬼，我觉得我确实多虑了，他拒绝我陪着他上钟，可能是怕我看着女鬼上他的身，心里会不痛快。
　　我把自己关在了13号房间，连续给顾客“上钟”，不停消耗自己的体力，以此来麻痹自己的精神。
　　等我给今天13号房间的最后一位顾客洗完脚，下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估摸着秦暮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被女鬼上身借脚出去忙了，推开14号房间的门，果然不见他的身影。
　　我落寞地坐在14号房间里，心里苦笑着讽刺道：呵，他口口声声在王姐目前说不给女人洗脚，可他却愿意给女鬼洗脚呢，女鬼和女人在他看来，本质上有区别吗？
　　回想自己的这段心路历程，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为一个男人折磨自己的心，值得吗？
　　我起身离开了14号房间，回到小洋楼，来到孩子的卧室，正赶上孩子要睡觉的时候，我翻出儿童故事书，抱着孩子，给孩子讲着睡前故事，直到孩子睡熟了，我才回到主卧，洗头泡澡，像从来不需要等谁来陪我度过漫漫长夜一般，安安静静地关机睡觉。
　　可我的理智斗不过我这颗凡心，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夜深了，洋楼里静悄悄的，静得我仿佛能听见院子里春虫鸣叫的声响。
　　突然，我听见了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狗叫声，以及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我慌张走出卧室，一边朝楼下大厅望去，一边慌忙往楼下跑，我看见住在一楼的刘姨跑到了院子里，搀扶着浑身是血的秦暮雨，走进了洋楼里。
　　我迎上前去，想要搭把手，却被秦暮雨推开了我的手，他还推开了刘姨的手，自顾自地踩着楼梯上了楼，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了我的卧室里，又进了卧室里的浴室，直接倒身躺进了浴缸里……
　　当他脱掉身上血淋淋的上衣时，我发现他左胸口露出了一个血窟窿，他的心脏好像是被挖掉了……
　　秦暮雨的心脏被挖走了，可他还躺在浴缸里喘着气，眼睛时不时地看一看我，他面色苍白如纸，神情却极为冷静。
　　我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画面，再又回想中午撞见的那位女鬼，脑海里全是疑问……
　　“还看什么呢？给我放冷水……”秦暮雨有气无力地对我说道。
　　我遂打开浴缸放冷水的阀门……
　　水渐渐漫过了秦暮雨的身子，他半闭着眼睛，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浴缸里的水很快就被秦暮雨的鲜血染红。
　　我站在浴缸边手足无措地看着虚弱的秦暮雨，心疼地泪流满面，心中虽有很多疑问，但我并没有着急问出口，我觉得等他缓过神来，他会把愿意告诉我的事慢慢讲给我听。
　　“尘儿，你进来……”秦暮雨低声唤我道。
　　看着满浴缸血淋淋的水，我竟也不知道害怕，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直接就抬腿爬进来浴缸里，此时我才在水里触摸到了秦暮雨头以下的部位已经变成了一团盘起来的蛇身……
　　我害怕地站立在浴缸里，低眼看着秦暮雨的脸，内心早已慌乱不堪。
　　“我需要你舌尖上的一滴血，你能给我吗？”他奄奄一息地眯眼看着我，低声对我问道。
　　看着他虚弱不堪的模样，我毫不犹豫地倒进了浴缸里，扑在他的蛇身上，捧着他的头，吻住了他的唇。
　　在深吻的过程中，秦暮雨咬破了我的舌尖，吸吻走了我舌尖上流出的鲜血，而我却好似被一股浓烈的情愫深深迷惑，竟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反而越发沉沦在这样畸形的拥吻里，无法自拔，沉醉不已……
　　当我迷醉地从秦暮雨身下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温暖的床上，而秦暮雨胸口的血窟窿已经消失不见了，身上的肌肤完好无损。
　　我靠在他胸前，竟又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你看见的那位衣着素雅的女鬼，是民国初年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给了我十箱金条，让我给她浴足上钟，她上了我的身，借着我的双脚去往了一处荒野老宅里，那老宅深处有一口古井……”秦暮雨将我拥在他的臂弯里，轻声给我讲述道。
　　“十箱金条？！一千多万？！”我低声唏嘘道。
　　“他们家的金条一箱能有二十斤，这十箱金条至少值三千万，可惜我没有帮她达成心愿，我只拿到了两箱金条，还让古井里的东西挖走了我的心脏。”秦暮雨低声叹道。
　　“古井里的东西是什么？她到底让你帮她完成什么心愿？”我紧张又好奇地看着秦暮雨沉静的面容，轻声问道。
　　秦暮雨皱了皱眉，沉闷地叹了口气，对我阴声回道：“古井里关着一个活死人，活死人双脚被沉重的镣铐锁住了，那民国女鬼想让我凿开活死人脚上的镣铐，把那活死人放出来……”

black白夜

　　136.
　　“啊？那你把活死人放出来了吗？”我惊愕地看着秦暮雨淡漠的脸，好奇地追问道。
　　“当时女鬼附在我身上，你不是被鬼上过身吗？自己的意志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的。所以当时我在女鬼强大意念的控制下，用石头凿开了井底活死人脚上的镣铐……”秦暮雨无奈地轻声回道。
　　“我明白那种感觉。可是后来呢？那活死人怎么样了？跑出来了吗？他挖走了你的心脏是为了什么呢？他该不会把你的心脏吃掉了吧？”我越想越害怕，紧张地盯着秦暮雨云淡风轻的脸，慌乱地问道。
　　“我要金条，是为了酬金条给孩子多买些阳寿，可总不能为了金条把嗜血的活死人放归到人类当中去吧……那样，我和魔头有什么区别？”秦暮雨忧愁地挤了挤眉头，轻声叹道。
　　“那你是中途反悔，把女鬼从你自己的身体里打了出去吗？”我将手摸在秦暮雨的心口处，感受着他真真切切的心跳，后怕地看着他问道。
　　秦暮雨将我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心口，低声对我解释道：“没有，女鬼是我逃回来的路上，遇见来救我的阿烈，是阿烈将我身体里的女鬼吓走的。这女鬼是我的旧相识，他仗着生前与我有过一段缘分，所以想霸着我的身体，企图再控制我去帮她放出古井底下的活死人。”
　　我憋着醋意，阴阳怪气地对秦暮雨回道：“你们前世果然是有段缘分的，当时我进去的时候，见你们坐在一起喝茶，就感觉气氛很微妙，我自己就识趣地走掉了，生怕打扰到你们叙旧呢……”
　　“什么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秦暮雨脸色忽变得格外严肃，抓着我的手，严声对我解释道，“她前世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你看看你，激动什么呢？我说你什么话了吗？”我强行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看着秦暮雨反问道。
　　“你是什么都没说，可你的眼神，你的语气，还有你当时转身就走的姿态，无一不是在跟我怄气呢。我是怕你误会我，才拼了命从那活死人的脚下逃回来的，我只想早点回来跟你好好解释清楚。”秦暮雨颇为认真地看着我回道。
　　“是吗？那你当时就可以叫住我啊，大大方方把你前世的妹妹介绍给我认识，不就行了吗？”我嗔怪地看着秦暮雨回道。
　　“是，你说的没错。但是我还是想看看你能为我吃醋到什么程度……”心机深沉的秦暮雨作出一副无辜模样，看着我低声回道。
　　“想不到你秦暮雨还有这么智障而幼稚的一面……”我相当不高兴地对秦暮雨翻了翻白眼。
　　“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差点就回不来了，在那口古井底下，那活死人凶残暴戾，他手上的指甲比尖刀还锋利，他以为一招制敌掏了我的心脏，就可以慢慢吃掉我的尸体，但是他没想到我是装死，趁他放松警惕时，端起大石砸碎了他的脑袋……我逃出枯井时，搬了一块巨石堵住了井口。”秦暮雨将我压在身下，轻描淡写地诉说着他给女鬼上钟的惊险时刻。
　　我脑子忽然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秦暮雨问道：“不对啊，那女鬼前世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吗？为什么还要用金条收买你替她卖命呢？哥哥要用亲妹妹的金条，还需要豁出命去求吗？这不合常理啊……”
　　秦暮雨一脸肃穆，轻声对我解释道：“那是她夫君家的财产，不是我们秦家的金条。她也没有料到古井里的故人会变成那副嗜血残暴模样，见我的心脏被挖走了，她也很惊慌，后来就由着我逃命了，但是她很伤心，因为我把她最心爱的男人的头颅用石头砸碎了，当时古井里溅了一地的脑浆，我逃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我身体里大哭，骂我下手太重，怪我临走之前还用巨石堵住了井口……”
　　我摸着秦暮雨的脸，幽幽地叹道：“如果你一直被囚禁在14号房间，那这次给她上钟的人就是我了吧……”
　　“不会的。我不可能让你给她上钟，她和我母亲一样……”秦暮雨轻声对我回道，说着，他用手轻轻挤开了我的嘴，看了看我舌尖上被他咬破的伤口，遂又心疼地轻轻吻了吻我舌尖上的伤口，用他的舌头温柔地触摸着我的舌尖。
　　一阵痴缠后，我低喘着看着他问：“你话还没说完呢，你那个鬼妹妹和你母亲一样什么啊？”
　　“一样不值得你用心。”秦暮雨含糊其辞地回道，说完又用嘴堵住了我的唇，继续流连于我给予他的温柔乡里……
　　缠绵过后，我在秦暮雨的怀里安稳了睡着了。可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了秦暮雨的心脏在一口满是尸骨的井底下，不停地搏动，那颗血红色的心脏上一点点长出了很多深红色的触角，那些触角在半空中不停地抖动，有些触角扎进了井底里的黑色泥土里，有的触角缠绕在了心脏旁边的白骨之上，还有些触角在横向生长，似乎在试着爬向枯井的井壁……
　　如此诡异的画面，惊得我一身冷汗，我醒来时，发现秦暮雨已经不在卧室里了。
　　我利索地梳洗打扮，来到一楼和孩子一起吃着早饭。刘姨告诉我，秦暮雨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去了。至于秦暮雨那么早出去干什么去了，刘姨也无从知晓。
　　我是发现了，这个男人得到这副肉身以后，好似每天都忙出忙进，来去匆匆。
　　我将孩子送往幼儿园以后，就回到了足浴店。领班的王姐一如既往是这家足浴店里的顶梁柱，这里的技师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她始终勤勤恳恳风雨无阻，起早贪黑，守在这里发光发热。
　　大周一，店里很是清闲。我坐在前台里，和王姐闲聊起来。
　　谈及她为何对这家足浴店如此有感情时，她给我讲述了一段往事。
　　王姐说，她刚来到这座城市时，才三十多岁，由于贫穷，她家里五个儿子都辍学了，都留在农村，和她那位独眼的老伴在农村种着几亩田地，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她进城里打工挣的钱，基本上都寄给了家里的男人和孩子。
　　王姐说，她没有文化，进城了为了省下租房和吃饭的钱，就去做了住家保姆。那一次她被主顾家里的老头侵犯了身子，还被老头子倒打一耙，她当时被那一家人打得很惨，几乎是爬着从那户人家逃出来的……
　　是阿虹在大街上撞见了她，把她领到了这家足浴店里，从此这里便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听完王姐的话，我不禁泪湿了眼，就在我默自感叹命运的不公时，帅气的秦大老板从大门外推门而入，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black白夜

　　137.
　　我当场就懵了，站起身来，看着秦暮雨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早晨出门办事的时候，在路上捡的孩子。”秦暮雨抱着这个看起来也就一岁多一点的孩子，来到我跟前，轻声对我回道。
　　“我的天啊。赶紧把孩子送去附近的派出所啊。”我目瞪口呆看着秦暮雨说道。
　　“去了，还没走进派出所，这孩子就急得大哭不止，说他不去派出所，让我带他走。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秦暮雨一脸愁云，看着我低声回道。
　　我从他怀里抱过这个一岁大的小孩子，发现这孩子还穿着纸尿裤呢，我摸摸孩子的小手，又贴贴孩子的小脸蛋，确认了这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不是什么鬼娃娃之类的东西。
　　我还好奇地扯开了孩子的纸尿裤，发现这是一个小男孩……
　　“诶！你！你怎么可以随便看人家孩子的小丁丁呢？”秦暮雨对我这个举止表示强烈的反抗。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性别啊，你这样抱个孩子回来，你还有理了？！”我抱着孩子，很是诧异地看着秦暮雨回道，“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该不会是你的亲儿子吧？”
　　“怎么会？不可能！”秦暮雨一脸惊愕地瞪着我，慌张地辩解道，“无凭无据，你可不能瞎冤枉人。”
　　此时前台的王姐立即走开了，她可是不想掺和这种事情。
　　“宝贝，他叫什么名字啊？他是谁啊？”我看着怀里安静乖巧的小男孩，指着秦暮雨，对他轻声问道。
　　“他叫秦暮雨，他是爸爸。”孩子盯着秦暮雨，奶声奶气地回道。
　　这给我气的，这比我大白天见鬼，还让我措手不及。
　　我很是烦闷地暼了一下眼前这个本就喜欢撒谎且行踪诡异的男人，把孩子塞进他怀里，偏过脸去，低声对孩子说：“给，你跟你爸爸待着去吧。”
　　“诶！你别走啊！你听我解释，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我又怎么可能在外面有孩子呢！”秦暮雨抱着孩子追了上来。
　　我来到了14号房间里，看着秦暮雨臂弯里的孩子，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睛和秦暮雨还真有几分相像……
　　我无力地盯着秦暮雨的眼睛，决绝地对他说道：“你不要骗我，你说实话，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是不是早就可以自由出入14号房间了？你再这样骗我下去，我们之间真的完了。”
　　秦暮雨将臂弯里的孩子放下，一脸苦不堪言的模样，抓起我的手，惶恐地解释道：“我没有骗你啊，我都不认识他，我才有这副肉身才几天，我上哪儿去弄出这么大个儿子回来……你要相信我啊。我的身体和整颗心，都只给过你一个女人！”
　　我都不想看秦暮雨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了……我仔细地观察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小男孩，忽然发现这个孩子对茶几上的那一盒骨茶特别感兴趣，时不时就跑到茶壶边，将小脸凑过去，使劲闻一闻那盒骨茶的味道。
　　但是，其实这盒骨茶的味道很怪异很难闻的，我女儿有一次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个茶盒，被那里面散发出来的臭味给熏得干呕了起来。
　　正常小孩怎么会喜欢那种味道呢？
　　此时，我才冷静下来，觉得这个孩子不一般。而秦暮雨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他和我一样，像盯着小怪物一般，死死地盯着这个在房间里来回跑动的小男孩。
　　“是谁弄来这个小孩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呢？”秦暮雨阴着脸，盯着这个孩子低声叹道。
　　“你有情敌吗？”我随口一问，继续目不转睛盯着这个爱闻骨茶的小男孩。
　　“情敌？不会是南桥吧？”秦暮雨脱口而出。
　　“我觉得南桥不会做这么弱智的事，你再好好想想……”我冷静地分析道。在我的印象里南桥很聪明，而且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不太可能会用这种低劣而又容易被人拆穿的手段来挑拨我和秦暮雨的关系。
　　“弱智？情敌？”秦暮雨一脸阴霾，双手背在身后，盯着那个小男孩，来回踱着步子……
　　“冯天印！你给我出来！”秦暮雨忽然站住脚，对着房间幽暗的墙角怒声吼道。
　　就在秦暮雨目光投去的角落里，冯天印的鬼影忽然飘了出来，也就在此刻，那个本来在房间里来回跑动的小男孩忽然好似累得慌，直接席地而坐，晃悠了两下小身板，竟躺在地上睡着了。
　　冯天印憋着笑，心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睡着了的小男孩，转而一脸无辜地看着秦暮雨问道：“哥，你找我呢？什么事啊？你这么生气……”
　　“这个，小男孩，是你捣的鬼吗？”秦暮雨指了指地上睡得正酣的小男孩，瞪着冯天印怒声呵斥道，“你游荡在人间多少年了，为何至今还没个正形呢？这是谁家的孩子，你还不快给人家送去？！孩子的父母现在怕不是要急疯了！”
　　冯天印一脸心虚模样，却强作欢笑，嘻嘻哈哈地飘到了天花板上，倒挂在天花板上，笑眯眯地看着秦暮雨说：“我不认识这个小孩啊，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可爱的小乖乖呀？”
　　“你还闹？！”秦暮雨大发雷霆，仰面看着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冯天印怒斥道，“你知道我生气的下场是什么吗？！你还不快给我滚下来，把人家孩子送回家去？！”
　　冯天印在天花板上吓得猛然眨了眨眼，忽地一下从天花板上飘下来，快步地走到小男孩身前，推醒了这个小孩子，并紧张地边推着小男孩往前跑，边低声说：“回家吧，小乖乖，今天我们就玩儿到这里了，改天再一起玩……”
　　说完，冯天印的鬼魂就一路推着这个小男孩跑着离开了14号房间。
　　我目瞪口呆地愣在房间里，却是一点也未料到，这个冯天印竟如此顽劣。
　　秦暮雨怒火中烧地骂道：“这臭小子！简直胡闹！最近太忙了，忘了揍他了，他就得意忘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懵然看着秦暮雨问道。
　　秦暮雨阴沉着脸，严声对我解释道：“这个小孩阳气弱，最近跟冯天印玩儿得近，被冯天印附体了，因此今天清早在大街上认出我来，拉着我的裤腿，叫出了我的名字……”
　　“哦，那他真是调皮呢。可他为什么要故意这样挑拨离间我们的感情呢？难道他是你的情敌？”我淡漠地看着秦暮雨问道。

black白夜

　　138.
　　“就他？他有那个资格吗？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告诉我，你能爱上他这样的幼稚鬼吗？”秦暮雨冷傲地感叹道。
　　“我前世除了你，没爱过别人。”我诚挚地对秦暮雨回道。
　　却不料这个大怨种走到我跟前，盯着我问：“那你今生呢？你今生爱谁？”
　　“诶，王姐给我发消息了，我得去13号房间上钟了。”我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转身就往房门口快步走去。
　　逃出了14号房间以后，我长舒一口气，赶紧去更衣室换上了工服，来到了13号房间。
　　刚进门就看见了秦暮雨端坐在沙发边，他目光幽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问道：“你不是着急来这里上钟吗？你的顾客呢？”
　　“顾客……顾客一会儿就到。”我心虚地站在门口，躲闪着秦暮雨的眸光，低声回道。
　　“我去前台问过了，你上午没有顾客。”秦暮雨毫不客气地当面拆除了我的谎言。
　　看着秦暮雨的脸色，我自知他又要作祸了，赶紧继续找借口躲开，我一副诧异又惊喜的模样，对他回道：“啊？那是我看错了……这两天忙迷糊了。上午没有顾客好啊，我正想去逛街呢……”
　　说完，我就要转身开门……
　　“你过来。”秦暮雨在我身后轻声命道。
　　听他温柔中带着一丝怨气的语气，我就知道我如果回头走过去，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额，有什么事我中午回来再聊吧，我昨天看见一家专柜里面的裙子在打折，我现在正好有空，我得去试试那件裙子……”我强作镇静，回头看了看秦暮雨不怒自威的模样，轻声对他回道。
　　“你过来！”秦暮雨提高了嗓门，这让我越发惶恐了。
　　我想逃啊，可我不敢啊。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慌乱，慢悠悠走到秦暮雨跟前，轻声问道。
　　“你今天为什么不相信我？”秦暮雨幽怨地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问道。
　　“这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当时孩子都认你是爸爸了，正常人不都得怀疑一下吗？”我压低声音，怯怯地看着秦暮雨，用无辜的语气，轻声解释道。
　　秦暮雨一脸委屈和愤慨，却是用极其轻柔的语气对我回道：“以后不许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好。不怀疑。”我立即回道，心里只是想着赶紧安抚好这个大怨种。
　　“那你得亲我一下，弥补我刚才被你怀疑而受伤的心。”秦暮雨竟像个孩子一般，跟我撒娇讨爱。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好，亲你一下……”我凑上前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将一个吻干净利落地扣在了他的额头，亲完这一下，我就挺起身来，想逃……
　　“还想跑……”秦暮雨反应迅捷，一把将我捉进怀里，似发狂的恶狼一般，对我一阵狼吻。
　　一顿“生吞活剥”以后，秦暮雨“剑拔弩张”时，却发现我刚来了“月事”。
　　他忍住了自己的狼欲，整理好衣裤以后，让我先在房间里等着他。
　　我尴尬地扯了卫生纸垫了垫，站在房间里，脑海里全是秦暮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又猛然收起欲望，满眼怜惜的神态。
　　几分钟以后，秦暮雨用黑色塑料袋装了几包卫生巾回来了……
　　“不知道 惯用什么牌子的，所以一样给你买了一包，你凑合用吧……”秦暮雨将装满了十几包卫生巾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了我，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
　　“你不是一直被囚禁在14号房间，不知人间世事沧桑的吗？你怎么懂这么多？”我尴尬癌都要犯了，接过秦暮雨替我买的卫生巾，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声问道。
　　“不懂不会问呐？王姐告诉我需要去超市买这个东西的。我就去买回来了呗。多大点事儿啊，你犯得着像在破案似的，要这样审问我吗？”秦暮雨一脸不高兴地对我回道。
　　“我没有审问你，我就好奇，随便问问……”我对着他尴尬地轻声解释道，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的卫生间里，紧急处理起自己身体的突发状况。
　　等我处理完自己的窘迫事件以后，秦暮雨温声对我说：“我们今天去外面餐厅吃饭吧，像这个时代的普通恋人一样，约会吃饭，看电影……”
　　“嗯？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呢？”我看着秦暮雨轻声问道。
　　“想给你多留一些美好的回忆……我能给你的时间太少了，不希望你将来回忆起我的时候，满脑子都只是和我一起在足浴店上钟的往事。”秦暮雨落寞地看着我轻声回道。
　　气氛莫名其妙地变得伤感起来……
　　“哈哈，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呢？”我有意兴奋地笑了起来，看着秦暮雨问道。
　　我想用这样的笑声，将我和秦暮雨之间的悲情驱逐散开。
　　“没有啊，一直在14号房间坐牢，没有机会。”秦暮雨认真地看着我的笑脸，轻声对我回道。
　　“哈，那今天我带你好好体验体验一下人生去。”我兴致勃勃地对秦暮雨说道。
　　换掉身上的工服以后，我和秦暮雨回了趟小洋楼，像刚恋爱的女人一般，收拾自己的发型、妆容，挑一件最靓丽的裙子，再穿上平日里都没有机会穿的细跟高跟鞋……
　　秦暮雨则在一旁，静静观赏着新时代女人的新生活面貌，他虽看起来是一脸平静，可炽热的目光里流转着的是满满的爱意。
　　我不得不如实评价一下秦暮雨陪我约会吃饭的表现，虽然他对眼下时代有太多的不适应，虽然他会被高科技的智能门禁系统和刷脸支付的方式惊得目瞪口呆。
　　但是在细节上，在起风时，他在马路边用身体挡住我被风高高吹起的裙摆的样子，还有牵着我过马路时，刻意会用身子给我挡车辆的笨拙模样，既让人心疼，也让人动容。
　　他特意领着我走进了一家高档的古风中餐厅吃午饭，但是菜价过得让我瞠目结舌，从小过惯了穷日子的我看了看菜单，都不敢点菜。
　　出身富贵人家的秦先生倒是云淡风轻地翻了翻菜谱，然后一副高冷的模样，对一旁的服务生说：“招牌菜也不过尔尔……”
　　说完，他用手指点了点智能菜谱上的点菜按钮，一口气陆续点了好几道菜。
　　这个败家的老爷们儿，一顿饭吃掉了我好几天的工资！
　　秦暮雨结账后领着我去电影院的路上，还特意问了一下，那家中餐厅的菜好不好吃……
　　“不好吃，太贵了，以后不许去。”我毫不掩饰地发表自己的真实见解，一点也不在乎他是否会暗自嘲笑我是个土鳖。

black白夜

　　139.
　　“嗯……我也觉得不好吃。没有刘姨做的饭菜可口呢。不过古风餐厅的气氛倒是不错，坐在里面和你一起吃饭，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秦暮雨温声细语地对我说道。
　　“你永远都陶醉在你前世的旧梦里，沉醉不知归路。”我无奈又心疼地看着秦暮雨轻声感叹道。
　　进了电影院以后，我像新时代的东道主一般，对着这个思想还停留在民国时期的男人，笑着说道：“看，这些电影，你要看哪一部，你随便挑。你请我吃饭了，我得请你看电影。”
　　请“男朋友”看一场电影才多少钱呢，看我多会过日子，哼。
　　秦暮雨像多数刚谈恋爱的小男生一样，挑了一部“恶俗”的爱情片。
　　其实，爱情并不恶俗，是恶俗的人们谈爱情，将爱情变得恶俗了。
　　电影院里，秦暮雨端正地坐在我挑选的第三排正中央的最佳观影座位上，而我喝着可乐，吃着爆米花，看着荧幕上我在少女时期就看够了的爱情片。
　　电影院里很安静，来观影的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女，有几对恋人，也有几个单身青年。坐在第一排的观众里，竟还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人…
　　我在观看电影的同时，还会时不时地看一看第一排那对白发苍苍的老年人的背影。
　　心里暗自唏嘘：不知道等我老去的那一天，会不会还有老头儿愿意带我来电影院看爱情片。
　　这是一部很普通的爱情片，我看完虽然有点感触，但是我觉得秦暮雨这样的大老爷们儿，不至于在电影院里哭得泪流满面……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看着荧幕抽泣，哭着哭着突然情绪激动地抱住了我，吓得我手里的半桶爆米花全掉地上洒了一地……
　　罪过啊，真是浪费。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单身的女孩也被吓一跳，她黑着脸站起身走到了前排的空位上坐着继续看电影，都不想再看见我和秦暮雨这样的“杀狗人士”。
　　秦暮雨埋藏于灵魂深处的悲情被这爱情片诱发而出，他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了，在电影院幽暗的环境里，他一边默默落泪，一边抱着我亲吻着我，嘴中时不时哽咽着深情叹道：“我爱你，我是真的很爱你，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是我不该丢下你……”
　　前排的观众都开始回头看向我们了，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嫌弃。左右的观众都离开了去换了别的座位。
　　“你们能不能小点儿动静？”前排坐在秦暮雨正前方的女孩子回头尴尬地看着我们，低声提醒道。
　　我不在乎这些人的眼光，可我不希望他们用这样的眼光看待秦暮雨。
　　我心疼地看着秦暮雨轻声说道：“不看了，我们回家。”
　　说完，我就站起身，拉着秦暮雨离开了电影院。
　　我们手牵着手走在北国早春时节午后温暖的阳光里，秦暮雨的情绪总算逐渐平静下来……
　　“你怎么没哭？那么感人的电影……”秦暮雨和我坐在网约车里，轻声对我问道。
　　“也没多感人吧，这种电影看多了，我都免疫了。”我淡淡地回道，看了看手机上王姐给我发来的“上钟提示”，心里只想着早点回足浴店准备上钟。
　　秦暮雨没再说话，可下车后，他突然在马路边将我拦腰抱起，抱着我大步朝小洋楼的大门口走去……
　　“你怎么了？我们得回店里上钟了，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在秦暮雨的怀里慌张挣扎着，疑惑地看着他冷峻的脸色。
　　“回家，我要跟你好好探讨一下刚才看的电影。”秦暮雨冷着脸严声对我回道，说完就抱着我快步走进了小院洋楼里，一路抱着我上楼走进卧室，然后带着情绪，将我扔在了床上。
　　“你有病吧……你发什么神经？”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困惑又烦躁地看着秦暮雨问道。
　　“为什么你陪我看电影却一点也不感动？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秦暮雨猛然扑倒我，将我压在身下，愤懑地看着我问道。
　　“啊，你弄疼我了！”我只觉得秦暮雨这阵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他扑倒我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肋骨，疼得我心底不由得直冒怒气。
　　“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愤恨地瞪着我再次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那电影就一般，没多感人。你那么感动，可能只是因为你是第一次看爱情片吧……”我被秦暮雨欺压在身下，颇有一种快窒息的感觉，我皱着眉看着秦暮雨生气的模样，低声解释道。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对我说，说你爱我！”秦暮雨按住我的双手，盯着我怒声回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对哪个男人说过那三个字了……此时这样的氛围，我更是很难将那三个字说出口。我越是珍视这份感情，就越是不愿意轻易地说出那三个字。
　　我难过地看着秦暮雨满是幽愤的脸，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了，你心里的人已经不是我了……我在人间的牢笼里，等了你盼了你那么久，你爱了一个又一个，带着跟别人生的孩子走进了我的视线里，心里还藏着其他的男人。这些事实像刀子一样，每天凌迟着我的心，这可能就是上天给我的果报。”秦暮雨幽怨地看着我低声说道，说完，两行眼泪从他满是哀伤的眼睛里滚落到了我的脸上。
　　我听完秦暮雨这番痛苦的感慨，心里突然一阵绞痛，我难过地看着他回道：“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心里其实很介意我的过往，很介意我有一个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觉得我的过往对于你来说是不公平的，是对你的伤害。既然如此，你我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此分离吧。”
　　秦暮雨听完我说要分离，痛苦地用手捂住他的心口，哭着对我说：“你不爱我了……你这一生，过去不曾爱过我，现在也不爱我，将来更不可能爱我。你是曾经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女人，这辈子竟然根本不爱我！”
　　说完，秦暮雨将我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好似此刻他最爱的女人刚刚死在了他怀里一般。
　　他的眼泪落在了我的眼睛里，我的脸上，我的嘴唇上，我的脖子里……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竟为了一段跨越前世今生的爱情哭得死去活来。
　　除了震惊，我心里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我抬起双手捧住他满是泪水的脸，看着他苦痛不堪的眼神，轻声对他安抚道：“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是爱你的。”
　　听见我说爱他，他哭得越发凶猛了，凶猛得好似野兽一般……

black白夜

　　140.
　　他抓起我的衣领，狠狠一下撕破了我的衣领口，将头埋进了我的胸口……
　　对我展开了强劲而猛烈的“报复”。
　　这野兽一般的男人不做正常人做的事，好好一件新买的连衣裙，被秦大兽从上到下，又从小往上，撕成了布片……
　　野兽嗜血，也不顾我刚来了月事……抱着我满床打滚，奋力发泄他灵魂深处的欲望和情绪。
　　一场激烈且双方力量悬殊的“战事”结束以后，原本干净的奶黄色床单上开出了一片片一朵朵血色的花。
　　到底是什么样的爱，非得要用这样激烈而疯狂的方式去表达……
　　他带给我身体的欢愉是片刻的，但是痛苦是绵长的。
　　这一次他好像属实有些失控，用力过猛，把我弄伤了……
　　我身下有鲜血不受控制地一股股涌流而出，将床单染红了一片。
　　秦暮雨吓得穿上裤子，顾不上穿上衣，惊慌得用他发抖的双手给我套上了睡裙和外套，就那样光着膀子抱着我跑下了楼……
　　在刘姨的陪同下，秦暮雨带着我打车到了附近的医院，在妇科女医生的检查下，我被医生告知：内部有轻微撕裂，出血量大主要是因为经期受到了过强的刺激，身体出现了应激反应。
　　医生说无需手术，吃几天消炎药就好，并把光膀子打赤脚跑进了医院的秦大怨种叫到了跟前，用怪异的眼神盯着秦暮雨说：“不要只顾着自己快活，忽略了女性的健康。”
　　秦暮雨像犯错的孩子一般，自责地看着女医生回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体格子不一般啊，外面最高气温也就零上两三度吧，你竟然光膀子打赤脚就出来了……”女医生像打量怪物一般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秦暮雨，严声对他说道，“赶紧把你女朋友带回家吧，以后自己要知道克制一下，别再把人家弄受伤了。”
　　回去的路上，秦暮雨坐在车里，双臂抱着我，看着我疼得面色惨白的模样，心疼而愧疚地闷声哭了起来。
　　到家以后，刘姨帮忙将满床满地的狼藉打扫干净，让一直抱着我坐在椅子上的秦暮雨把我放到床上，并细心地在我身下垫了一片隔水的棉垫……
　　收拾完毕后，他走到一直沉浸在愧疚和自责当中的秦暮雨跟前，小心翼翼地低声对秦暮雨说：“秦先生，她如果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请您随时叫我。”
　　“好，你下去吧。”秦暮雨轻声回道。
　　等到刘姨离开房间关上房门以后，秦暮雨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直接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伸手进被窝里，抓着我的手，心疼地看着我说：“都怪我，我不该那样粗暴地对待你。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他又落泪了，他一边捧着我的手，亲吻着我的手心和手指，一边情绪失控地痛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了我的手心里。
　　在我对前世残留的记忆里，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秦暮雨哭过，怎么到了这一生，他在我面前，三天两头就哭兮兮呢？
　　难道是前一世没来得及流的眼泪都积攒到我这儿来了么？一个前世驰骋疆场铁骨铮铮的将军，到了这太平盛世以后，怎么就被困在了儿女私情里了呢？
　　前一世留下来的遗憾，今生来弥补，真的来得及吗？
　　“别哭了，我不像你，心被挖走了还能活命。我就这一颗心，一天到晚的，都要快被你哭碎了……”我无奈又无力地看着秦暮雨轻声说道。
　　秦暮雨抓着我的手心痛地哽咽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尘一，很快就要变回成14号房间的囚徒了，以后没有我陪你的生活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还剩十几天吗？”我惊愕地看着秦暮雨问道。
　　秦暮雨一脸悲苦，看着我轻声哽咽道：“这两天一直没有忍心告诉你，最近我犯禁忌的次数太多了，时间又被他们收走了一半，我现在只剩下九天的时间了……”
　　“为什么啊？什么是犯禁忌？你到底犯了什么禁忌？”我抓着秦暮雨温热的手，慌张又诧异地看着他问道。
　　秦暮雨眼中闪着泪光，抓着我的手，轻声回道：“他们在给我这副肉身之前，给我立了三条规矩，一不可近女色，二不可敛财，三不可杀生。我最近不是在近女色就是在敛财……试想一下，如果我得到了这副肉身，一不能碰你的身子，二不能敛财渡你和孩子出苦海，我要这副肉身有何用？当初答应他们守规矩，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给予我这副自由的血肉之躯罢了。”
　　听完秦暮雨的话，作为一个活在俗世里的凡胎肉体，我只觉得他所犯的禁忌，在普通人眼里只不过是活着的最基本的需求。
　　“是谁这么刻薄，要给你定这样无理的规矩？！”我心疼地看着秦暮雨，愤恨地叹道，“那些人他们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欲望吗？他们凭什么要这样对待你？他们自己能做到这些规矩吗？”
　　秦暮雨慌张站起身来扑到床上，用手捂住我的嘴，严肃地看着我低声说：“你别瞎说话……”
　　看着秦暮雨眼底的畏惧，我便知晓了他所的“他们”是很厉害威严的角色，不容人亵渎。
　　“你答应我，剩下九天的时间里，你不要再犯禁忌了，好不好？不然我害怕他们给你的期限还会再缩短。”我忧虑地看着秦暮雨说道。
　　“好，我答应你。”秦暮雨轻声回道，说完他就老老实实地睡在我身旁，静静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脸庞，想到他的“死期”将至，回忆着这些天他和我一起生活一起去足浴店工作的点点滴滴，心中不禁翻涌起阵阵酸楚。
　　我忍住悲伤的情绪，轻轻背过身去，背对着秦暮雨悄悄地放任着泪水爬满我的脸。
　　“你要睡着了吗？”秦暮雨轻声问道。
　　我立即收住泪水，努力强作平静，低声回道：“嗯，我困了。”
　　说完，我试着缝补这个破碎的谎言，把戏做足，真的就紧紧闭上了双眼。
　　“你撒谎，你虽然背对着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很难过，你在偷偷哭。你不要这样，我看着心疼。我忽然很后悔……”秦暮雨躺在我背后，哀伤地轻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