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民调局异闻录前传--一个人跨越两千年的故事--作者：儿东水寿

朦胧的晨光

　　第二十六章

　　一个时辰之后，吴勉、归不归几个人在码头外面找到了邱芳。看到他的时侯，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干柴堆。

　　看见吴勉、归不归和两只妖物出现之后，邱芳微微一笑，说道：“原本不想麻烦你的，不过最后一程不想就这么孤孤单单的离开，还是想找几个朋友在身边。我早年跟随徐福大方师出海，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关系最好的一个还死在了我的手里……到最后的时侯，只有麻烦你们几位了。”

　　说完之后，邱芳已经爬到了干柴堆上，深吸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我的魂魄被禁锢在身体里，如果不能彻底的干烧净，便无法轮回转世。麻烦你们给个火，不怕你们笑话，刚才我试了几次都不敢自己动手。有劳了……”

　　听了邱芳的话，归不归看了吴勉一眼。看到白发男人没有动手的一丝之后，老家伙难得的叹了口气，对着坐在柴火堆上的邱芳说道：“不是老人家我说你，现在知道朋友少了的麻烦吧？不是不帮你，邱芳，在老人家我手上送走的人、妖多了，可自己人还真一个都没有。原本我们几个人里面，我老人家是最合适送你最后一程的。不过……傻小子，你不是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你来送邱芳最后一程吧。这小子是妖山储君，它动手不算辱没了你吧……”

　　邱芳正色说道：“能送我最后一程的都是邱芳的知己，百无求先生能出手想助已经是我的恩人了。”

　　“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么磨叽，不就是弄死他吗？说好了，姓邱的这可算是自杀……”说话的时侯，百无求已经走到了柴火堆前。从怀里面掏出来火绒、火镰等引火之物，敲敲打打了半天却始终不见它把柴火堆引燃。

　　“呸！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火都打不着……”试了半晌还没有把火堆点燃，百无求恼怒之下将火具扔到了地上。气鼓鼓的回到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身边，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啊，不收老子不动手，是火石欺负我……老子不干了！”

　　小任叁看着怒气未消的百无求，忍不住说道：“大侄子你还会动心计了，不是我们人参说你，明明可以用妖火的你却用火具。直接说不敢下手就行了，不丢人……”

　　百无求等着自己这‘叔叔’说道：“任老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痛，姓邱的就坐在柴火堆上，有本事你去点了他。这几年就看你各种放火了，看到那个柴火堆没有？那就是为你准备的。”

　　一直等到百无求说完，小任叁才笑呵呵的说道：“我们人参就是不敢下手……有本事大侄子你把我们人参扔上去一起点了……”

　　看到两只妖物开始吵起来，把自己晾在了一边。邱芳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着归不归说道：“归先生，看来最后还是要麻烦你了。看在你我之前同为方士的份上……”

　　“还是我来吧，欠你的太多……这么多年，难为你了。”邱芳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吴勉、归不归几个人的身后。这个人什么时侯出现的，这几个人、妖都没有发觉。

　　这人身穿方士的服饰，看清了他白发白须的样子，邱芳竟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身体也开始轻轻的抖了起来。来人竟然是那位出海几百年，在海上钓鱼未归的大方师徐福……

　　看到了徐福出现之后，吴勉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后转头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吴勉敢离开，归不归却只能继续守在这里，对着徐福的背影说道：“又是这么多年不见，刚才老人家我还和孩子们说，徐福大方师还是有良心的，邱芳替他背黑锅背了一辈子，这就要去轮回了，说什么也要派个神识来看看……”

　　“老家伙，你的帐我们以后再算。”这个徐福的确只是一个神识，不过能派出来一个神识前来送走邱芳。徐福出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邱芳，大方师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是我连累了你…….一块补天石而已，你却这样的放在心上。我远在海外不是不想你回去，实在是心里愧对你，不知道见到你之后应该如何相处……”

　　“大方师请不要再说了，您这样，弟子就算是万死……”这个时侯邱芳已经热泪盈眶，扶在柴木堆上不能自已。

　　“万死的人不应该是你。”没等邱芳说完，神识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顿了一下之后，这位大方师继续说道：“当初种下苦果的是我，苦酒却是你替我喝了。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最后送你一程，尽我的一点点心意了。”

　　这句话说完，徐福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邱芳，当初火山将你逐出了方士门墙，现在你是无门无派的修士，是否愿意拜在我的门下，做我的嫡传弟子？”

　　虽然当初邱芳一直跟着徐福修炼方术，不过他只能算是方士，并不算是这位大方师嫡传弟子。算起来他只能算是方士一门末代大方师火山的弃徒，徐福的弟子不少，不过嫡传的只有归不归加上广字辈几个人。而且大多数基本上都已经凋零殆尽，现在徐福重新再收邱芳为嫡传弟子，连后面看热闹的归不归都有些不敢相信。

　　同样以为听错了的还有邱芳，他呆楞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这不行，那我……不是和大方师广仁一个辈分了吗？此事弟子不敢答应。”

　　“到了这个时侯，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徐福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再说你这一世眼看就要走完了，这些虚礼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现在拜师，随后为师我亲自送你走完这最后一程。”

　　听到了徐福的话之后，邱芳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已是身死之人，马上就要去轮回转世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想开了的邱芳跪在了徐福的面前，行了拜师大礼。神识等到他最后一个动作做完之后，才微笑着继续说道：“现在你便是我的嫡传弟子了，按着规矩我还要送你一个方士之名。邱芳以后不要再用了，我送你一个名字，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嫡传弟子广信了……”

　　说到这里的时侯，徐福顿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继续说道：“广信，你我有两世师徒之缘，这一世我只是将你带进门中。下一世你还会是我的弟子，等你轮回转世之后，我再传授你方术技法。”

　　已经改成名字的广信愣了一下，就在他惊诧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侯。徐福的神识回头看了一眼归不归，说道：“老家伙，今天你这个见证也不能白做。我在海外不便寻找下一世的广信，等到他转世轮回之后。辛苦你将他带到船上。这个你不会推辞吧？”

　　“大方师您都亲口说了，老人家我还能做么样？”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对着还没有缓过来的广信说道：“邱芳，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下一世火山看见你，八成肠子都要悔青了……广信，我老人家给你道喜了。”

　　“等到他下一世你再道喜吧，广信，你的大限到了，你我师徒下一世再见……”说话的时侯，徐福突然伸手‘插’进了广信的胸前。片刻之后，广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松至极的表情。同时他的身体开始龟裂，一片一片的血肉从身上掉落了下来。

　　广信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对着徐福跪拜了下去，就在他的跪倒地上的一瞬间，一阵海风吹过来，广信的身体化成了粉末，随后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百无求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这一大堆柴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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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看着广信的身体完全消散之后，徐福的神识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转回身来，对着归不归和两只妖物说道：“剩下的事情就要麻烦老家伙你和吴勉了，广信转世成人之后，还要请你们把他带来我身边。”

　　“大方师你都这么说了，老人家我怎么敢不从命？二十年后一定带回以个白白胖胖的广信…….”归不归说话的时侯，已经从怀里面将那块群头大小的补天石取了出来。老家伙笑眯眯的走到了徐福神识的面前，将手里的补天石递了过去：“这个就是广信豁出去不死不活弄来的补天石，有了这个你是不是就可以堵住海眼，回到陆地上了？”

　　徐福神识只是看了一眼归不归手中的补天石，他明显对这块石头并不感兴趣，甚至连结果去的意思都没有。归不归多少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随后笑眯眯的继续说道：“没听说过补天石还分成色的，是老人家我和广信都走眼了？这个不是什么补天石？”

　　“补天石是没错，不过你给错对向了。”徐福神识的表情有些古怪，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还记得吗？我只是一个神识，只是来替本体传话的。可不是来替你传递石头的。”

　　神识这两句话让归不归怔了一下，老家伙的心里开始嘀咕了起来：我老人家猜错了？徐福长居东海并不是什么堵海眼，这块补天石也没有这么重要。广信只是小题大做了，误会可徐福那个老家伙的意思？现在这块补天石徐福的神识不收，还真要等到谁把天捅个窟窿，自己拿着石头上去补？

　　看着归不归的样子，神识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块石头是干嘛用的，不过海上的另外一个我一定是知道的。老家伙，不打算去看一眼我的本体吗？”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反正你也是要回去的，给本体带回点什么，就说你们是一个人，一直这么空着手回去，谁知道你那本体会不会小心眼？”老家伙准备将问天石塞进神识的手里，无奈他双手已经背了起来，完全找不到机会手下这块石头。

　　看着归不归有些尴尬的举着这块送不出去的石头，神识古怪的笑了一下，说道：“广信去轮回了，这块石头自然由你送到本体面前。正巧他也有话要和你讲，老家伙，不打算去看看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朋友吗？”

　　“当初也就是那个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脚把老人家我踹出方士一门，又关了一百多年的。”归不归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之后，眼角的肌肉突然没有规律的乱跳了几下，老家伙猛的想起来了什么事情，看着面前的神识说道：“之前几次我老人家在海上遇到的你都不是本体，是吧？”

　　“再去一趟老家伙你便什么都知道了。”神识微微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正巧顺路坐你的船回去，你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归不归虽然心里还在疑惑这神识究竟想做什么，不过它已经说到这里，想要不去都不行了。当下老家伙只能去找吴勉，打算用这个白头发的男人做挡箭牌。吴勉的脾气上来，就是玉皇大帝他也没有心思去见的。

　　让归不归想不到的是，吴勉对出海去见徐福本体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比起那位大方师来，白发男人似乎对补天石更加好奇，他也见识一下这块石头到底是如何补天的。

　　吴勉没有意见，归不归更加没有了不去的理由。当下只能乘坐定好的大海船，在徐福神识的指引之下，一路乘风破浪向着东海船队的方向行驶过去。

　　一路无话，在海上漂泊了半个多月之后的一天清晨，站在船头向海里撒尿的百无求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船队。徐福的神识从船舱当中走出来，看到了远处的船队之后，微笑着说道：“到了，看到了没有？我怕你们找不到，还特意的撤了阵法……”

　　说话的时侯，神识片腿从大船上面跳了下去，大船上面的水手和船工看的都傻了眼。就见神识稳稳地站在了海水面，随后快步向着对面船队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开始神识还是一步一步的走着。等到他走出去百余丈远之后，就见他没跨出一步身子便‘滑’出去几十丈远。没有多久人已经到了船队的附近，随着他的身体晃动，神识在海面上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个时侯，船上的人都将同船的吴勉、归不归当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老家伙也不解释，当下让船老大继续驾船向着船队的方向行驶过去。一直到距离船队还有两三里远的时侯，归不归走到吴勉身边，两个人低声耳语了几句之后，老家伙这才改了风格，让船老大放在一艘小舢板，带上了两只妖物一起，坐着小舢板慢慢向着对面的船队行进过去。

　　也不见有人划桨，他们四个一坐到小舢板上的一刹那。这艘小船便自己向着船队的方向行进，看着远处的船队越来越清晰。一直行驶到近前的时侯，外围的船队的船只突然缓缓地驶离出船队的范围。

　　随着吴勉、归不归这艘船不断前行，船队当中的船只也开始不断的驶离出这个海域。等到小舢板行驶到原本船队中心的时侯，这里已经一艘大船都看不到。只有一个一身白色方士吉服，白发白须的老方士端坐在海面上，这人正是方士一门大方士徐福。方圆二三十里的海面上，只有小舢板上的二人二妖和坐在海面上的徐福了。

　　之前见到的几乎都是徐福的神识，老家伙自己也不敢确定眼前的一定就是本体。不过他还是收了术法，让小舢板停靠在距离徐福二十余丈的位置。随后笑眯眯的说道：“多年未见，大方师还是那个老样子。老人家我收了旧友索托，将他还不容易找到的补天石送来，呈献大方师。不过看这里也不像是有海眼的地方……”

　　“归不归，你还在小算计吗？”坐在海面上的徐福站了起来，缓缓地向着小舢板这边走了过来。走到了小船旁之后，伸手从归不归的手中结果了那块巴掌大小的石头。顿了一下之后，缓缓地开口说道：“可惜了邱芳，为了这么一块石头，便把自己弄成这个下场……”

　　“现在他叫广信，是你那神识起的名字。”没等归不归说话，站在小舢板当中的吴勉抢先一步，继续说道：“广信起码没有白白变成那个样子，你有了补天石，便可以堵住海眼？”

　　“补天石……海眼，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徐福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转身伸出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对着海面轻轻虚压了一下。这个动作做出来的同时，就见徐福脚下的海水突然“呼！”的一声，瞬间被海底一个巨大的窟窿吸了下去。大方师的身体悬空在这海底巨大窟窿的上方，吴勉所在的小舢板正好停靠在窟窿的边缘。这个窟窿足足有七八里的大小，再大一点点，这艘小船刚才便被吸到当中了……

　　徐福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了一眼手里的补天石之后，对着吴勉、归不归他们继续说道：“现在是不是觉得邱…….广信有些不值了。”说话的时侯，大方师将手里的补天石扔到了窟窿当中，石头扔进去之后，这个巨大的窟窿看不到一点点的变化……

　　归不归趴在小舢板上，看着徐福脚下的窟窿，脸色有些发青的说道：“这就是海眼？起码也要找来一座山大小的补天石才能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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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归不归猜对了这里徐福要用补天石来堵海眼，却没有想到这海眼会巨大到这种程度。老家伙从小舢板上走了下来，站在海眼的边缘向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对着和自己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朋友说道：“老人家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大方师在东海一待就是几百年？原来是因为这个……海眼里面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大妖兽吧？”

　　徐福看了一眼归不归之后，说道：“之前倒是有一只妖兽，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之子冲虚就在下面。这海眼就是被冲虚吞噬而成的，我在这里已经守了八百一十三年。虽然度化了冲虚，不过却没有办法消除这个海眼……”

　　“消除不了就绕着走呗，老子就不明白你们怎么就那么死心眼。”百无求站在小舢板上，伸着脖子向里面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这么大的一个窟窿，除非眼瞎要不谁还能故意把船开进去？真掉下去那就是该死了，老天爷都不管他你们管什么……”

　　“这是我老人家的傻儿子百无求，你那些神识都是见过的。这孩子实诚过了，有什么说什么，大方师你别和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归不可和他归嘿嘿一笑之后，扭脸对着自己的便宜儿子继续说道：“别胡说，海眼和天洞一样都是越来越大的。如果徐福大方师在这里坐镇，这个海眼早就扩大到不知道什么地步了，弄不好我们这世界都都被这海眼吞噬了。”

　　归不归说话的时侯，徐福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百无求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只妖物之后，大方师多出来一丝淡淡的笑意，对着愣头愣脑的二愣子说道：“我们见过面的，听说你后来失踪了。原来是躲在这里了，怎么？疆卞反悔了？不打算把妖王的大位传给你了吗？”

　　“老东西你胡……”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百无求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随后它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一个不属于二愣子的笑容出现在它的脸上：“大方师，妖山一别多年未见，想不到再见面你还是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本体倒底是本体，和神识的眼界就是不一样。”

　　看到了百无求的变化之后，归不归心里明白这是另外一个百无求在操控他傻儿子的身体。它和徐福对话，老家伙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一点：“你们之前见过？是大方师那次妖山之行吗？那次老人家我与大方师寸步不离的，怎么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那次我们也是见过面的，不过你没有认出来我。”百无求微笑着走到了归不归的身边，低声在老家伙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归不归听到之后脸上瞬间便出现了纠结的表情，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着徐福说道：“到底是大方师，我老人家到死都不会想到那时候的妖山太子会有问题……”

　　“你们叙旧叙完了吗？”看到‘百无求’再故意回避自己，吴勉翻了翻白眼，继续说道：“老家伙你可以带着儿子留在这里，陪着大方师一起看海眼。什么时侯想开了一起跳下去也好......”

　　“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徐福轻轻的笑了一声之后，刚刚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侯。巨大的海眼里面突然穿出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随后里面不停的有巨大的电弧冒出来。周围的海水开始不停的荡起漪涟……

　　“这个时侯……”徐福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对着吴勉继续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海眼外扩我要费点心思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四个和他一摸一样的神识凭空出现在徐福的前后左右。

　　“这次轮到谁了？”左边的神识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海眼之后，对着其他和它一摸一样的神识继续说道：“之前连续两次都是我，事不过三也应该换个人了吧？”

　　“大家都是徐福，谁下去还不都是徐福下去？”前面的神识露出来几分和归不归一样的笑容，随后继续说道：“既然前面两次都是你，都熟悉了下面的情况，你就别那么客气了。和谁客气还不是和自己客气吗？”

　　“之前两次我都是九死一生的，这次轮也轮到你们了。”左边的神识口气坚决的说道：“上次我从下面回来的时侯，你们三个是怎么说的？是不是说最后一次的？你们说话都是放屁吗？这次我在上面策应，你们三个当中选一个下去。”

　　“话不是这么说的，应该是他们两个当中选一个下去。你们也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陆地，这才刚刚回来几年？”后面神识说话的感觉似乎就是那位坑了程咬金去取四宝的那位，它说话的时侯，身子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我是一千多年前分离出来的，这里面我最弱，你们不会欺负最弱的那个吧？”

　　看着这几个神识相互客气，就是谁也不下去的样子。蹲在小舢板当中的小任叁都看傻了眼，小家伙对着已经退到小舢板旁边的归不归说道：“老不死的，不是说徐福是个多厉害对厉害的大方师吗？它这些神识怎么都这个德行？我们人参还以为一旦出事，他们都会一个接一个的往海眼里面跳。你看看他们，对自己也太客气了吧？”

　　“你以为谁的神识都会和燕哀侯一样那么大方的吗？再说了，燕哀侯的神识那是知道自己的大限就要到了，早几年的话它也未必大方的起来。”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对着小任叁继续说道：“老人家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分出去的神识虽然会受主体的控制，不过也会有自己的意识和性格，这个和本体没有多大的联系。还记得问天楼主的神识吗？哪个和他是一条心的？现在是它们神识之间客气，总算被把主体也拉进去。你以为下到海眼里真会活着回来？这个真不一定……”

　　这个时侯，徐福的本体一直没有插话。他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身前身后这几个神识最后谁会下去修复海眼。片刻之后，四个神识已经炒成了一锅粥。最后还是那个最早被分离出去的神识说道：“要不还是像上次那样投票定吧，先说好了，你们要是选了我下去，那我一定是回不来的。到时候还要连累你们再选一次——我选老大，上次就是你下去的，你有经验……”

　　最后还是那个之前已经下去两次的神识被其余的三位神识一致将票投给了它……

　　“看着他们欺负你自己，你就不说点什么吗？”看到是这个结果之后，这位神识愤愤的对着本体徐福继续说道：“就可着我一个神识欺负，有他们这样的吗？”

　　“当初我已经说过，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参与……”本体徐福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说道：“还是那句话，你在下面遇到什么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将你收回来的，你烟消云散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等着我给你新号吧……”知道大局已定之后，这位神识也只能任命了。它招了招手，将其他的三位神识交到了身边，说道：“再三可没有再四了啊，再有下次，我宁可被本体收回去，也不让你们占便宜了。”

　　“那是，下次肯定换人啊。我们也不好意思总让你自己下去，下次咱们俩一起把票投给老四，我向着你……”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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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对着和自己一摸一样的神识脸上淬了一口之后，这神识的身体一沉，瞬间坠入到了看不到尽头的海眼当中。它坠落下去的同时，除了徐福的本体之外，其余的三位神识身子一晃瞬间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以品字形的位置出现在海眼的不同位置上。

　　这时候，徐福对着小舢板的位置说道：“这里马上会热闹起来的，你们还是离远一点的好。要不然会吵到你们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喜欢热闹？”听了徐福的话，吴勉反而走到了海眼的边缘，看着里面下面越来越密集的电弧之后，回头冲着归不归说道：“老家伙你先带着任叁离开，我留在这里看看热闹。”

　　“我也想见识一下海眼里面到底是什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百无求’跟着说了一句，说话的时侯，它怔眯缝着眼睛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海眼。不知道为什么，吴勉一直有一种这妖物要跟着跳下去的感觉。只是碍着徐福和他的神识都在这里，才没有冒然纵身跳下的。

　　“那老人家我就带着人参躲躲了，不怕你们几位笑话，我老人家的年纪大了，最怕吵闹……”归不归说话的时侯，已经将小任叁扛在肩头上。随后就见他的人影一闪已经出现几十丈外的海面上，可能是感觉这个位置还是不托底，老家伙现身之后再次消失，再出现的时侯已经在远处船队所在的位置了。

　　最弱的归不归带着小任叁离开之后不久，海眼下面突然把发出来一阵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响。随后一股黑气的雾气被从下面喷了出来，这股黑气遇风消散之后，就见这个巨大的窟窿开始缓缓向外扩张，指数片刻的功夫，原本停留在几十丈外的小舢板便掉落到了海眼当中。

　　“大方师，那只冲虚你真的已经度化了吗？”看到了这个变化之后，‘归不归’冲着徐福怪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刚才可是有妖气从下面喷涌而出，是我看花眼了吗？”

　　“海眼原本就是就是招引妖物的，加上冲虚的妖尸还在下面，有妖兽借海道冲进海眼当中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当初我为什么又要摆设阵法隔阻妖物？”徐福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有什么怀疑的话，可以下去跟着我那神识下去看看的。我也想它在下面有人照应。”

　　“大方师知道我的底细，不怕我下去之后再有什么变化吗？”‘百无求’轻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当然，如果那位神识真的顶不住了，我倒是可以下去帮手。相信以我的身份，还不至于死伤在妖兽的手……”

　　‘百无求’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海眼身处在此爆发出来一阵巨大的爆裂之声。对着爆炸声音的停止，一股红色的气体从海眼深处喷了出来。随着这股红色气体的出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海眼上方的空气当中。

　　“不对！里面有他的血气……”之前一直在争辩自己是最弱的那位神识脸色突然一变，没等它的本体发话，这位神识已经纵身坠入了海眼当中。它跳下去的同时，空气当中响起来这位神识的声音：“吴勉你来填补我的位置！”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吴勉已经瞬移到了这位神识刚刚所在的位置。这时候，其余两位神识的脸上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只有他们的本体还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时，距离吴勉最近的一位神识对着白发男人说道：“稍后会有妖兽想借海眼外扩冲出来，你只管去杀。不可以放走一只……”

　　这位神识的话还没有说完，海眼当中再次爆发出来一阵巨响。随后一股巨大的气流从下面喷涌而出，伴随着这股气流的，还有数不清大大小小的妖兽被一起喷了出来。这些妖兽当中有不少喷上来的时侯已经死掉，不过大半的妖兽还是生龙活虎的悬在海眼之上。嘶吼着海面的位置扑出来……

　　吴勉现在才看清这些妖兽好像计算好了一样，正巧落在他和其余两位神识的当中。竟然没有一只掉落在这个范围之外，这些妖兽足足有成百上千只，只要是还可以活动的便嘶吼着向外面的区域扑了过去。

　　“不可以放走一只！”刚才和吴勉说话的神识最后大吼了一声之后，手里出现了一柄巨大的长柄砍刀，刀身上散发出来一层夺目的青光，对着妖兽最密集的范围便劈了下去。一刀下去，无数的妖兽齐声悲鸣，瞬间有几十只妖兽死在了他的法器之下。

　　看到这位神识竟然直接使了法器，吴勉也跟着将贪狼拿了出来。对着冲过来的两三百只妖兽虚劈了下去，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下只是将虫灾最前的三五个妖兽劈死。后面的妖兽还是好像潮水一样，完全不顾自己同伴的死活，咆哮着向吴勉扑了过来。

　　自从得了贪狼一来，吴勉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法器的威力太小。好在这些妖兽看到了吴勉、徐福他们，就好像快饿死的人看到了刚刚出锅饿卖饼一样。也不顾从吴勉的身后逃走，直接奔着他冲过来。看这意思吴勉和徐福、神识只要没被它们吃光吗，这些妖兽便不会离开。

　　这些妖兽瞬间便到了吴勉的身边，白发男人这时也是豁出去了。举着贪狼继续对着这些妖兽劈了下去，想不到的是贪狼直接劈在妖兽身上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只要接触到贪狼刀锋的妖兽，接触的部位必定和身体分裂。吴勉心里这才有了底，这些妖兽不吃术法，用尖锐的法器去杀去砍效果反而好得多。

　　这时候的吴勉已经顾不得徐福和他的神识了，他的前后最后都是妖兽。一顿砍杀之后不停有妖兽的碎尸再次落入到了海眼当中，吴勉砍杀了一阵之后，好容易将这些妖兽杀了小半，海眼的位置再次爆发出来一阵巨响，最后数不清的妖兽再次被从海眼当中喷了出来。这些妖兽站稳之后，继续向着吴勉、两只神识的位置扑了过来。

　　妖兽不吃术法，吴勉只能使用手里的贪狼砍杀。虽然被他杀死的妖物已经数不过来，无奈这些妖兽实在太多。没过多久白发男人的身上已经见了伤，好在吴勉是长生不老的体制，这点伤势片刻之后也就恢复如初了。

　　不过这毕竟也是见了血的，闻到了吴勉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味之后，这些妖兽更加好像发了狂一样，红着眼珠大吼向白发男人这边扑了过来。海眼上面数不清的妖物大半都被吴勉的鲜血吸引过来，只是片刻的功夫，吴勉已经开始后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妖兽撕得撕烂……

　　当中吴勉数次使用术法，只不过效果都不大。最后他只能依靠着手里的贪狼法器，一边继续砍杀一边向着徐福本体的位置退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侯，‘百无求’突然出现在吴勉的身边，这只妖物呵呵一笑，说道“你托了百无求的福……”一句话说哇们，‘百无求’的脸色一沉嘴里发出来了野兽一般的声音，面对着这些妖兽大吼了一声之后。原本已经好像围墙一样妖兽突然发生了变化。

　　当中数只看着最凶猛的妖兽突然随着‘百无求’一起吼叫了起来。随后这些妖兽开始去攻击其他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伴，转眼之间，妖兽们已经自己打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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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转眼之间发生了这样扭转局面的变化，随着越来越多的妖兽们被‘百无求’，这些被从海眼里面喷出来的妖兽数量也还是急剧地变少。加上吴勉和两位神识不停斩杀，很快妖兽只剩下了之前的一半。不停有死掉的妖兽重新坠落会海眼之内……

　　不过吴勉这口气还没有送下来，海眼深处再次出现爆裂的声音。随后和刚才两次一样，再次有妖兽顺着一股强劲的气流喷到了上面。这些妖兽好像杀不完一样，虽然有‘百无求’在这里不停的将妖兽‘策反’，不过耐不过这些妖兽多的令人发指，好像这世上所有的妖兽都顺着海眼出现一样。

　　‘百无求’只能影响到一些等级高的妖兽，不过随着这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重，有不少的妖兽被血腥气冲昏了头脑红了眼，不止去杀自己的同类，甚至还开始再次攻击起来吴勉和那两位神识来。在场的除了‘百无求’之外，之前被影响到的妖兽开始攻击一切可以攻击的对象。


　　这样一来场面便开始乱了起来，不停的有妖兽相互厮杀，随后又有大批的妖兽被从海眼当中喷了出来。吴勉一直杀到了天黑，又从天黑杀到了第二天天亮，接着又是天黑……

　　“大方师，这些妖兽什么时侯可以杀光？”到了第二天天黑的时侯，在砍杀妖兽的间歇，吴勉终于终不住对着徐福的位置开口问道：“还是说只有下面的神识完事之后，这些妖兽才不会再出现？”

　　从昨天开始，徐福的本体一直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脚下的海眼，从头到尾他连根手指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听到吴勉熬了两天一夜终于有些熬不住的时侯，这位大方师微微一笑，说道：“这些妖兽的尸骨和补天石一样，都是用来垫补之前海眼外扩缺口的。只要海眼到了之前的位置，这些妖兽自然不会再出现。现在知道为什么昨天神识对你说不可以放走一只妖兽了吗？跑了一只妖兽，这个海眼便再也回不到之前的位置了。”

　　既然已经开了口，吴勉索性就要问到底：“那么下去的那俩神识呢？它们又去做什么了？既然只要将上来的妖兽杀光，那它们俩还要下去做什么？”

　　“他们在修补海眼，不是每次海眼外扩都是这样的。”说话的时侯，徐福的眼睛还是盯着海眼深处的位置。顿了一下之后，这位大方师继续说道：“海眼每次外扩的情况都不尽相同，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等到他们俩上来之后才能知道。”

　　徐福的话刚刚说到这里，海眼下面又是一阵巨响，随后再次有妖兽被喷了出来。吴勉也来不及再去问别的，只能继续砍杀下去。现在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妖兽被喷出来了，也没空去想，当下只能不停的去砍杀妖兽。希望可以在再一次妖兽被喷出来的时侯，它们存活的同类越少越好。

　　就在这个时侯。海眼下面突然想起来一阵沉闷的巨响。听到了这响动之后，徐福的脸上微微变色，对着吴勉、‘百无求’和两只神识喊道：“到海眼之外去…..”大方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吴勉他们四个几乎同时在原地消失。几乎就在他们消失的同一时刻，从海眼当中喷出来一股黑色的火焰。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将上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众妖兽烧的一干二净。

　　大火消失之后，吴勉才发现徐福还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刚才只是一瞬间便群妖烧成灰烬的大火竟然对徐福没有造成一点伤害，这位大方师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海眼上方。看着脚下黑洞洞别人根本看不到的景象……

　　这个过程在大火之后只维持了片刻，徐福的目光突然一亮，随后他的身体突然坠落到了海眼当中。就在其他两位神识要赶过去一看究竟的时侯，刚刚坠入海眼的大方师又慢慢的升了上来。他两只手上一手一个抓着自己的两个神识，这两位浑身是血，其中一个已经失去了意识，另外的一个虽然还睁着眼睛，不过它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福带着两位神识回到海眼边之后，将两位神识放到了海面上。还没等吴勉他们过去，就见原本已经扩大不少的海眼突然开始还原。海眼周围巨大的圆圈还是一点点的像内紧缩，没有多久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大小。

　　这个时侯，看出来危险已经过去的归不归又带着小任叁回到了这里。老家伙嘿嘿一笑，对着徐福的本体说道：“原本老人家我还以为怎么也要个月其成的，这海眼才能恢复原样，想不到就这么两天一夜的功夫。大方师您就恢复如初了，您这术法好像有精进了不少。”

　　“将海眼彻底添堵住，才算是恢复如初。”徐福说话的时侯，已经将自己的术法度到了两位神识的身上。没有想到原本还在昏迷的神识睁眼之后，对着身边同伴吼道：“我不是已经下去了吗？为什么你还要害我？”

　　“我这不是下去救你吗？你看看，我不下去的话你会这么平平安安的回来吗？”第二个跳下海眼的神识脸上一副被狗咬了表情，当下它继续说道：“我下去的时侯你已经受伤晕倒，如果不是我，这世上已经少了一个徐福的神识了……”

　　“那我让你砸到我头上了？”第一个跳下海眼的神识大吼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你把我砸晕了不算，还打通了妖路。我原本马上就要修补好海眼的，结果给你弄成一团糟。下去的时侯还在想这次老天爷眷顾我，没有什么难缠的妖物和暗流。我就知道这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果老天爷瞎了眼，把你扔下来了。”

　　这时候，刚才举着大刀去劈妖兽的神识过来打起了圆场“都少说一句，大家都是徐福，骂别人就是骂自己了。消消气，老四也不是故意的，它那是心疼你……”

　　“闭嘴，我就看你不顺眼。刚才下去的时侯没看你这么仗义，现在知道过啦说便宜话了。我说它就没说你是吗？下次还有修补海眼这样的事情，自己抢着报名去，别又把我豁出去了。”

　　“你这神识怎么好赖不分？它这不是帮着你说话吗？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徐福来。这是就看我了，过了今天就算了吗，以后也不许提了。”

　　“合着你们露脸的时侯，就拼了命一样的露头。我连续三次去补了海眼，就要烂在肚子里了。呸！还好意思说你们都是帮我的。现在我才品了出来。你们三个才是一伙的。就算计我了。”

　　看着他们四个神识开始吵了起来，再没有一点大方师的风度。四个神识当中，还有当年代替徐福交受吴勉冥人志的哪一位，还有一位是和神主谈判，要出来百日之期的神识。那个时候它们都是人五人六，现在和自己的同伴吵起来也是不管不顾了。

　　而徐福还是好像没有看到一眼，他看着已经恢复到两天前状态的海眼。脸上还是有一种不是很满意的表情，这个时侯，归不归将小任叁放到了吴勉的手里。老家伙笑眯眯的走到了徐福的身边，说道：“大方师还是不满意吗？这次叫我们几个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广仁、火山的？你要是不方便的话，这个话我老人家一定传到。”

朦胧的晨光

　　第三十一章

　　“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徐福微微一笑之后，对着老家伙继续说道：“这次请你们前来，除了将海眼的底细告知你们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小事情，听说那件帝崩法器已经到了你们的手里，我先要借用来镇住海眼，不知道可不可以？”

　　归不归心里已经猜到徐福八成会问起来帝崩的事情，当下嘿嘿一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吴勉之后，对着这个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朋友说道：“本来大方师你开了口，老人家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不过你也知道帝崩给谁不给谁我老人家也说的不算，这次你是问错人了……”

　　说话的时侯，归不归的目光一直向着吴勉那边瞟去。原本他想要白发男人说出来得罪人的话，反正他得罪的人多去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大方师了。不过吴勉完全不把那件传说中的法器放在眼里，他不冷不热的看了老家伙一眼，说道：“大方师想要送给他便是了，就当是当年他曾于我种子的回礼。”

　　“还是你活得超脱……”见到吴勉又将火盆推了回来，当下归不归干笑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将那件龙形法器取了出来，有些依依不舍的交到了徐福的手里。嘴里还忍不住的叮嘱了一句：“不过有句话咱们可要提前说好，这件法器是借给大方师你的。是借不是送，等到有朝一日填上了海眼之后，大方师你可是要将帝崩换换回来的。身上没有这么一件法器壮胆，老人家我的心里也没有底……”

　　“是我说的不明白吗？我要借用的是法器帝崩，不是这件像帝崩的西贝货。”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侯，徐福手中那件龙型法器突然变成了齑粉。一阵海风吹过来，将他手中的粉末吹散到无影无踪。

　　“老人家我也没说这件就是帝崩法器啊，这就是让大方师先有个准备。不是老人家我说你，大方师你可是有些着急了。”看到那件赝品穿帮，归不归的脸上丝毫没有慌乱的表情。比较刚才反倒更加自然了，他嘿嘿一笑之后，对着吴勉说道：“这个老人家我可是无能为力了，还是你来将帝崩交给大方师吧。”

　　还没等吴勉回答，徐福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只不过大方师并不是冲着这个白发男人去的，老家伙笑眯眯的对着吴勉身边的小任叁说道：“我想要借用那件法器，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请你品尝一下我亲自酿制的蜜酒……”

　　“拉倒吧，你酿的醋我们人参又不是没喝过。”听到大方师提到了蜜酒，小任叁便是满脸嫌弃的表情。干呕了几声之后，小家伙将裤裆里面将帝崩法器取了出来。将它放在了徐福的手上，说道：“帝崩就在这里了，不是我们人参说你，大方师，你这是和自己有多大的仇。才能酿制出来那么酸的蜜酒来？下次想要什么就痛快的说，别没事就拿蜜醋来吓唬人。”

　　徐福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手里的法器之后，将它收在了怀中。随后再次对着小任叁说道：“个人口味不同，你觉得是醋，我喝起来也是美味。或许再过几年，你喝起来会有另外的一份感觉。”

　　“算了吧，你不提你那蜜醋，我们人参就知足了。”小任叁说完之后，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当下对着马上就要转身离开的大方师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是可以提提，大方师你是怎么知道帝崩就藏在我们人参身上的？老不死的给你那件帝崩，你就敢说假的？一旦是真的你可怎么办？”

　　“如果我是吴勉的话，也会将这件法器交由你来保存。”徐福微微一笑之后，看了一眼小任叁身边的吴勉之后，继续说道：“归不归是什么人，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我和你打赌，那只老狐狸身上还有另外一件假的帝崩……”

　　“到底是大方师，什么都瞒不过你。”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从怀里面取出来另外一根龙形法器。说道：“都是壮胆的，两只手一手一个帝崩看着是不是威风一点？”

　　“看着我都怕了。”徐福微微笑了一下，不再理会耍宝一样的归不归。对着吴勉说道：“现在知道了吗？我不是不想回到陆地，是回不去。海眼时不时的就会像刚才那样外扩，而且每次外扩的形式都不相同。只是留下神识看守的话，我担心它们应付不来。海眼外扩一旦定型，谁也改变不了的。我无法回到陆地，也不能分神派出神识常驻。陆地上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海眼当中已经灌满了海水。虽然看着和平常的海面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不过在场的人都明白这只是徐福施展的幻术而已。海眼还是那个海眼，没有任何变化。

　　“广仁和火山是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记得了……”虽然徐福做好了准备，不过还是被吴勉这句话噎的深吸了口气，托了大方师有涵养的福，这才没有和吴勉对着骂街。但凡换个人，这个时候和也白发男人动手了。

　　“广仁、火山他们的资质有限，真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还要麻烦你们的。”好容易缓过来这口气之后，徐福还能笑出来。随后继续说道：“他们俩接掌方士一门的门户还是可圈可点，不过放眼整个陆地这点资质便差了些。知徒莫如师，广仁的性格是守城的，不求有功但求不过就好。可惜它自己没有看透，还是一味的攻城掠地。火山更不用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福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广仁一直都在学我，却不知道就算和我一摸一样又如何？天下一个徐福就够了，如果人人都是徐福的话，我还需要不远万里，来看守海眼吗？”

　　听到了徐福这么说，吴勉还没有回答。一边的归不归倒是忍不住了，老家伙对着大方师说道：“不是大方师知道了什么，想要我们几个人替另外俩大方师垫背吧？大方师，这些年我老人家带着吴勉净替他们俩背黑锅了。不能换个人吗？要不要老人家我把大术士席应真带过来？他最喜欢背黑锅了。”

　　徐福没有理会归不归，他一直盯着吴勉。看着这个白发男人依旧没有表态之后，大方师继续说道：“席应真的术法已经到了化境，不过他做事玩世不恭，虽不追逐名利。却沉迷于酒色一道，小事尚可，如果有大事交付与他，一旦有酒色相扰，大术士或许会误了大事的。”

　　“大方师还是说说陆地会发生什么事情吧。”这时候，吴勉终于开口。顿了一下之后，白发男人继续说道：“就算知道要掉进坑里，起码也要说一下坑里面有什么？”

　　“如果知道坑里有什么，我现在已经想好应对的法子了。”听到吴勉的话里有缓，徐福微微一笑，随后再次说道：“我要全神贯注的看守海眼，不敢有丝毫的分神。这个还是当年的神主下凡的时候告诉我那神识的，它的话虽然不可尽信，不过总是有一点根据的。它的原话是——”

　　这个时候，当年接待神主的神识接话说道：“大方师久居东海，那陆地就不要了吗？我们神祗也是由人而来，不能看着出事不管。一旦陆地上有什么巨变，而大方师又无瑕分身的话。不介意神祗下凡来替大方师分忧吧？”

朦胧的晨光

　　第三十二章

　　连那位酒量不大的神主都开始惦记上陆地上的事情了，这到底能是什么事情？吴勉的心里也开始好奇了起来。看出来白发男人有些动摇，归不归忙不迭说道：“那就让神祗们来替大方师分忧嘛，不是老人家我胡说。那些神仙平时也受了人间的香火，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吧？”

　　听了归不归的话，徐福脸上的笑容不见，扭头看了一眼老家伙之后，说道：“归不归——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说的是，那些神祗窥视凡间已久，不能被他们这个机会……”徐福几句话出口的时候，归不归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这一瞬间的功夫，他放佛回到了在徐福门下学艺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徐福虽然对他客气，归不归做了错事也不会轻易责罚。不过一旦触及这位大方师的底线，那时说什么也没用了。想起来自己被封印了术法过了一二百年，归不归心里便一个劲的哆嗦。将刚才的话反着又说了一遍。

　　听到归不归及时悬崖勒马，徐福这次放过了老家伙。大方师微微一笑之后，趁着老家伙心里的恐惧未减之时继续对着他说道：“那归不归你来说，陆地上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事关亿万百姓，当中也有你一个。想好了再说……”

　　“那还有什么想的？当然是以大方师说的算啊。大方师您守在海眼这里，陆地上便交给我们了……”归不归想要争辩一下，无奈要说的话已经不由自己控制的。说出来的完全是顺着徐福的话，最后他自己无奈的闭上了嘴巴。缓了片刻之后，再次说道：“已经这样了，大方师你看着吧。老人家我别的话也不说了，只求这次的坑您老人家挖的浅一点，别让我们几个脸先着地。”

　　“归不归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么吴勉你呢？”徐福完全不理会一脸纠结的归不归，他微笑着看向白发男人。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当初我将地图交给你，又送了你方士一门的至宝。后来神识假借我手，又将冥人志一并交到你的手上。这几件事物广仁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他不能胜任的事情，你也做不到吗？”

　　“大方师你不用激我，地图、种子和冥人志你想要尽管拿回去。帝崩算是利息，如果还不够的话，想要我的性命也尽管拿去……”吴勉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不是归不归，没有把柄在你的手中。陆地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插手，天下亿万百姓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着吴勉说的异常坚决，徐福微微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归不归和正在抿嘴偷笑的‘百无求’之后，大方师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既然你不打听，那我也不勉强。地图、种子和冥人志都是送给你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后悔？好了，既然道不同那我们各走一边。多谢你借出帝崩，那我就不留你们几位观赏海景了。请回吧……”

　　徐福的话刚刚说完，吴勉马上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他们那艘大海船的位置走过去。归不归看了一眼徐福，还想要说几句什么的时候，看到这个白发男人已经瞬间到了海船附近，怕他的脾气上来自己命水手起航。当下只能向着徐福做了一个笑脸，随后带着小任叁跟在吴勉的身后，一起到了大海船之上。

　　徐福的身边只剩下那个还在偷笑的‘百无求’，大方师看了这妖物一眼，说道：“你要留下来陪我共同看守海眼吗？”

　　‘百无求’抿嘴一笑，指着吴勉、归不归的那艘大海船说道：“它的那位父亲就在船上，我可以留下百无求不行。大方师，今日我们就此别过……”说到这里的时候，‘百无求’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更加古怪了起来。它压低了声音对着徐福说道：“大方师，你真的不知道陆地上的祸乱根源吗？广仁真是拜了一位好师尊啊……”

　　这时候，徐福脸上的眉头终于皱了一下。他做出来一个送客的手势，对着‘百无求’说道：“不送你了，既然你猜出来，那也应该知道你我都在漩涡当中。要不要去和归、吴去说这件事，就看你的了。”

　　“说了那多没有意思……”‘百无求’说话的时候，已经转身向着对面的大海穿的位置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放心吧——事情来了谁也躲不了，我在漩涡当中，那吴勉也不能置身事外……”说话的时候，‘百无求’已经在海面上消失，眨眼的功夫已经出现在了那艘大海船上。

　　看着吴勉、归不归的那艘大船开始掉头，缓缓的向后行驶过去。之前将他们这些人、妖带过来的神识走到了徐福的面前，说道：“你就这样把他们放走吗？如果陆地上真的乱成那个程度，广仁、火山他们可是应付不来的。”

　　“你以为会从吴勉的嘴里听到看守陆地的话吗？”这个时候，刚刚在海眼下被砸晕的神识也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所有的徐福神识脸上都是一个表情，和本体一样一副老神仙的样子。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你接触这个男人的时间太少，他做事情完全是看自己的心意。就算吴勉现在翻脸，真到天下大乱的时候，也由不得他吴勉了。到时候怎么做，和现在怎么说是两回事。”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把地图和种子都交付给他吗？”徐福的本体微微一笑，看着正在远去的大海船继续说道：“因为他是一个让我都琢磨不透的人，吴勉的命运走向，我都看不清楚……”

　　五个一摸一样的徐福正在谈论吴勉的时候，这个白发男人正看着变了一副面孔的百无求。这妖物上船之后便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又变回到归不归那便宜儿子的样子。二愣子正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说道：“刚才咱们不是坐小船过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子怎么一点都记不得了……”

　　“大侄子，刚刚你看见了海眼之后就吓晕了。还是老不死的背着你，我们人参托着脚才把你背回来的。”小人三笑嘻嘻的对着越来越糊涂的百无求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添了恐高的毛病？不是我们人参说你，刚才要不是你叔叔我抓了你一把，现在你已经掉进海眼里，去捉海王八了。”

　　“老子我恐高？老子我竟然会恐高？不可能……”百无求虽然愣，不过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突然添了恐高的毛病。当下它直接窜到了甲板上的船头，踩着船帮的边缘说道：“看到了没有！老子这也叫恐高吗——怎么回事……”

　　就在百无求站在船帮上大喊大叫的时候，归不归趁着自己这便宜儿子不注意，消无声息的对着它吹了口气。随后二愣子身上突然冒出了虚汗，两只脚也开始哆嗦起来。它的身体止不住的向着船下大海倒去，就在二愣子的身体向着大海跌落的一瞬间，小任叁突然到了刚才它所站的船帮上，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百无求的头上，奶声奶气的说道：“大侄子，现在信了吧……”

　　两只妖物挂在船帮上的时候，后面徐福船队已经散开。露出来海道让这艘大船行驶了过去，等到大船行驶出船队区域的时候，船老大回头张望了一眼，就见原本密密麻麻的船队就这么半株香的功夫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朦胧的晨光

　　第三十三章

　　大船远离了海眼的区域之后，百无求还是不相信自己会突然透了晕高的毛病。虽然它几次故意怕高都头晕眼花，腿肚子一个劲的抽筋。不过二愣子始终认为这是大方师徐福嫉妒它是妖山接班人的身份，准备下毒手加害与它。

　　证据就是为什么距离徐福那边越远，这晕高的感觉便越淡。晚上在船上睡了一觉起来之后，晕高的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是徐福下毒手害它又会是什么？这一路上百无求的最就没有闲着，将徐福家里的个代亲戚都问候了一遍。

　　小任叁听着粗鲁，本来想过去劝几句的。不过小家伙刚刚想要说话的时候，却被归不归拦住：“人参，我们家儿子骂徐福碍着你什么了？傻小子你别停，多少天都没听你骂街了。老人家我现在也和席应真一样，有了听你骂街的瘾了。你要瘦骂不动了，爸爸我就把徐福小时候偷看隔壁寡妇洗澡的事情说给你听。这样的事情多了……”

　　回到陆地的航行，百无求真的就是在骂街当中度过的。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之后，他们这艘大船返回到了南海郡的码头当中，归不归扔下了几块马蹄金，却被船老板谢绝。这一船的水手认定了他们和海里的神仙一样，替神仙出力怎么可以收钱。

　　看船老大坚决，归不归将马蹄金收好。道谢之后便离开了这艘大船，在码头上转悠了起来，打算在这里弄一架可以代步的脚力。就在这个时候，吴勉、归不归同时转身向着码头的出口看过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走近了码头，正在向人打听哪里能找到泗水号在这里的管事。

　　能被吴勉、归不归同时注意到，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妖气。这人是吴勉、归不归的老熟人——妖王座下的大太子疆盟……

　　看到疆盟的时候，它正在对码头上巡街的护卫打听谁是这里的管事。疆盟是个新面孔，它贸贸然发问反而引来护卫们的怀疑。反过来在盘问这位妖山太子的底细。

　　“我叫疆盟，曾经和你们两位东家有过一面之缘，我也是特意想要去拜见两位东家的。”疆盟正在耐心解释的同时，突然听到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疆……那个谁！你不在山上当你的太子，瞎出来转悠什么？”

　　疆盟回头看过去，就见百无求已经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过来。对着它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随后继续说道：“还装作不认识老子了吗？当初要不是老子，你还在妖山上打杂呢。听百疆说你下山了，想不到你不学好，在这里碰见老子了……”

　　“傻小子你的话太多了，就不能学学你爸爸我，多动脑子少说话吗？说得多错得多，小心听你话的人最后害了你。”这个时候，归不归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看了疆盟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这不是妖山的大太子疆盟吗？怎么？准备去找泗水号的两位东家借钱，准备招兵买马杀回去夺了妖王的大位是吗？有眼光，知道人家泗水号有钱。”

　　“归先生你误会了，上次你们几位带着两位东家前来妖山的时候。我便很仰慕那两位东家的经营之道的。”疆盟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它微笑着对归不归继续说道：“陛下曾经明旨让我向两位东家学习经营，准备等到百无求殿下继承妖王大位之后为新君效力的。”

　　“那不耽误你去泗水号学习经营之道了，看到了最高的那座小楼了吗？那里就是此地管事的居住之地。”归不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快点过去吧，老人家我刚刚看到管事还在，小心他一会出去。”

　　听到了归不归的话之后，疆盟急忙道谢。又对着站在远处的吴勉、小任叁客气了几句之后，这位妖山大太子向着归不归手指的小楼快步走了过去。看着疆盟太子的背影，百无求对着身边的‘亲生父亲’说道：“老家伙，你不是说这小子要弄死老子吗？看见老子过来就怂了？”

　　“傻小子，连你都骗不过，疆盟还怎么骗过它爸爸妖王？”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不在理会已经走进小楼的疆盟。带着百无求回到了吴勉的身边，这时候，吴勉有些异样的看了老家伙一眼，说道：“想不到你会让疆盟去见刘喜和孙小川，原本我以为刚才你会找个什么借口解决它的。老家伙，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好了？”

　　“老人家我怎么会跟妖山上的一个小太子一般见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疆盟已经不是太子了，它现在也不能把我老人家的傻儿子怎么样。这样了老人家我何苦去难为它？怎么说疆盟身上还流着一半人血……”

　　归不归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吴勉也没有再问。不管怎么说，老家伙都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便宜儿子吃亏。当下他们几个人在码头上买了一架马车，乘坐着马车离开了码头。

　　离开码头之后，归不归突然让百无求改了行进的方向。马车一路向北到了一座县城当中，别看这县城不算太大，却是泗水号在南海郡最大的商铺和货站的所在地。自打上次刘喜、孙小川差点把命丢在陆地上之后，两个人越发的谨慎起来。别看码头上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做主的却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进城之后，归不归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将吴勉和两只妖物都安顿好之后，老家伙推说金子花完了，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走出了客栈。不过归不归却没又直奔官衙金库，而是转了一圈之后直接进了泗水号的商铺。

　　在商铺当中待了一刻钟左右，老家伙笑眯眯的走了出来。提着一个装满了马蹄金的小箱子回到了客栈当中，两只妖物看着归不归回来并没有当回事。只有吴勉趁着百无求和小任叁去张罗晚饭的时候，对着归不归说道：“我还说老家伙你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白白错过。原来你只是要把自己摘出去，刚才去了泗水号，让他们的人在疆盟船上做手脚是吧？”

　　“你也说了，这么好的机会，老人家我怎么可能会错过？”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是现在这个傻小子日后做了妖王，疆盟一定不会这样就认了。你也看到它那些兄弟们了，一个一个生下来就要要把老妖王气死，抢班夺权的。还记得老妖王之前都下过什么旨意吗？女儿都嫁给我老人家那傻小子，儿子一个不留全部处死。为什么？还不是它吃亏吃的太多，不想百无求重蹈覆辙吗？老人家我就是把它早晚要做到事情提早做了一下而已，是吧，百疆……”

　　归不归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嘿嘿一笑，对着空气叫出来了那只大妖的名字。就在他的话音落地之时，就见百无求的亲大哥一身黑的百疆从空气当中走了出来。大妖出现的同时，手里还提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将人头丢在了吴勉、归不归的面前之后，这只大妖说到：“我奉了我王陛下的旨意，暗中保护疆盟太子。归不归，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不是这两个人头的事了。”

　　归不归看了看地上的人头之后，对着百疆说到：“还记得上次老人家我问你的问题吗？看来上次你说的也不是实话…….”

朦胧的晨光

　　第三十四章

　　“我说的是实话……”百疆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王。除了死，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大妖的话刚刚说完，屋子外面便传来了百无求的粗声粗气的声音：“老家伙你滚出来！老子就说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吧……除了咸鱼就是咸菜，整整一条街就看不见一点肉星。老子刚才就和你说了在码头上吃顿大肉再走。你就是不听，看看现在遭报应了吧？在船上就是天天咸鱼、咸肉的，再吃两顿老子的身上就要反盐碱了……”

　　听到了百无求骂街的声音之后，归不归笑眯眯冲着百疆说道：“你是现在走呢？还是要和你弟弟打声招呼？”

　　百疆也不像在这种场面上和自己的亲弟弟见面，它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对着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最后说道：“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对疆盟太子下手的机会，如果再有下一次……”

　　“再有下一次让我看到你杀人，百疆，你也不用等到在妖王和百无求之间选择了。”没等大妖说完，吴勉已经主动说了一句。百疆的眼角的肌肉没有规律的抽动了两下，它没有敢对着吴勉争辩，在百无求进到客房的一瞬间，百疆已经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老家伙……”推门进来百无求看到了地上的两颗人头，当下它马上回身将房门管好，对着归不归说道：“老子就说是妖也不吃人，知道老家伙你是对老子好。不过这人头不是猪头、羊头，看着可是不怎么好消化。其实老子也不是不能再吃两顿咸鱼、咸菜的……”

　　“谁说这个是给你吃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吴勉。见到白发男人没有说破的意思，这才继续胡说八道：“这是刚才来行刺我老人家的刺客，这客栈是人家做买卖的地方。留下来两具死尸也给老板添麻烦，老人家我这才施法化了尸身，就留下来这两颗人头还被你看见了。”

　　“刺客？谁瞎了眼来行刺咱们？”听到人头是刺客之后，百无求便瞪大了眼睛。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继续说道：“再说这世上谁和你怎么大的仇？老家伙你活了怎么大的年纪，早就把那些仇人熬光了吧？”

　　“我老人家的仇人是熬光了，可是还有傻小子你啊…..”归不归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还记得在码头上见到的疆盟吗？怎么刚刚见到它刺客就到了？这俩刺客弄不好也不是奔着我老人家来的，傻小子记住了，以后不要和这个疆盟走的太近。”

　　“疆盟？那小子有这个胆子？”百无求向着第一次在妖山外围见到疆那时，这个妖山太子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后面疆盟一刀斩下了冥君的脑袋之后一战成名，不过二愣子还是不相信那个打杂的太子敢对自己下手。

　　“胆子这个东西要看野心了，之前疆盟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太子。胆子什么的也不会太大，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归不归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现在它是妖山的第一太子，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妖王的位置早晚都是它的。你不死，继位妖王对它来说就是一场梦。”

　　说完之后，归不归伸手对着两个人头虚点了一下。一道火花闪过之后，两个人头上面都着起了火。几个呼吸的功夫人头便化成了灰烬。看着人头消失之后，老家伙这才笑眯眯的对着坐在一边的吴勉说道：“出去走动走动？我老人家就不信诺大的一座县城当中，只有咸鱼和咸菜……”

　　和百无求说的一样，县城里面的食肆当中只有咸鱼、菜蔬和主食所售。这个靠海平时都是以海物为食，平时很难吃到猪羊鸡鸭这样的肉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有肉贩带过来一些肉食来卖。不过本地不大会烹煮肉食，大多也用来祭拜先祖，之后和咸鱼一起煮了，口味当中还是借了咸鱼的味道。

　　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圈归不归也没有找到合口味的食肆，如果单是他和吴勉的话还好说，百无求、小任叁两只妖物的嘴巴太刁，它们俩都吵着闹着要离开这里，找一处能吃到正经大肉的城镇。

　　趁着城门未关归不归结了客栈的帐，乘坐马车回到了码头当中。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不过码头当中还是热闹非凡。往来这里的客商大都是波斯、中土的富商巨贾，有这些人在，这里的酒肆、客栈自然要比那小小的县城强的多。

　　经营码头的泗水号管事知道吴勉、归不归他们的身份，见到这四位贵客去而复返之后，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这里，急急忙忙的过来侍候。知道了来意之后这位管事哑然失笑，马上安排了一座上等的酒席，就怕什么地方招待的不好，被那两位东家知道了之后责罚。

　　趁着百无求和小任叁正在狼吞虎咽的时候，归不归笑眯眯的对着管事说道：“有件事情老人家我打听一下，上午的时候是不是有个自称叫做疆盟的要乘船去财神岛见你们两位东家？你给他找的那艘船？什么时候能赶到财神岛？”

　　“那位公子是老神仙您的朋友？”管事会错了意，顿了一下之后，纠结的继续说道：“那位公子也没有说清楚，东号那里也没有传来消息让我招待这个人。老神仙您是知道的，泗水号都是要按着规矩来的。他什么来历都不说，我也只能按着规矩走。请他在码头住上几天，我派出快船向两位东家通秉。等到东号的回文到了，再送这位公子过去……”

　　你啰啰嗦嗦的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个时候，不耐烦的百无求将手里的肘子放下，对着管事继续说道：”你就直说那个姓疆的哪去了，说了这么半天也不见你派人去请，不是你们贪图他身上的钱财，已经把人弄死了吧？“

　　“我哪里敢……”看这大个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管事擦了擦冷汗之后，继续说道：“那位疆盟公子原本是要住在这里，等东号回文的。不过他刚刚住下就来了几个大个子把人带走了，看他们的样子，那些人是疆盟公子的手下人，一个一个都是少爷您这样的身材。他们不说去哪，我们也不敢去问。人是两个时辰之前走的，兴许晚一点还能回来。”

　　“被人叫走了……”老家伙的眼睛眯缝了起来，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对着管事说道：“那些人把它叫走的时候，就没说点什么吗？您是码头的管事，有人要去拜见你们两位东家，你不会不留意吧？”

　　“这个……”管事犹豫了一下之后，回头将侍候酒局的人回避。看到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这位管事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神仙您，我还真的派了个人守在疆盟公子的身边。那几个大汉来找疆公子的时候，听到了一耳朵。说什么鹞子山上下来人了，要对这位疆盟公子不利。似乎这位公子的行踪已经泄露了，这些人是保着他去安全的地方。”

　　“老人家我就说这个疆盟的人缘不好，看看，看它不顺眼的可不止我们这几个人。”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对着管事说道：“不用等这位疆盟公子了，它回不来……”

　　归不归的话还没有说完，码头上面突然响起来一阵鼓点的声音。这正是他们泗水号的鼓语，归不归听的清楚，鼓语中说的是离开的疆盟公子回到码头了……

朦胧的晨光

　　第三十五章

　　归不归在财神岛住过几年，是听得鼓语的。当下老家伙的脸色多少有些异样，回头看了看吴勉之后，说道：“看来老人家我还是小看这位太子爷了，去而复返，消息也算是灵通得了。”

　　吴勉走到窗边，看着码头入口处的位置。嘴里慢悠悠的说道：“百疆都出现了，我们的行踪对它来说也不是秘密了。有人要对它不利，就把祸水引过来。老家伙，它的心思不在你之下……”

　　这时候，听到他们俩说到紧要的所在，管事很是识趣的借口去请疆盟公子躲了。看到管事离开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以前真是打眼了，谁能想到一个打杂的太子，是不是妖的都敢欺负一下的人物会有这样的心思……”

　　说到这里的时候，归不归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的便宜儿子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二愣子也正在看他，这父子二人对眼之后，二愣子将手里啃剩的骨头扔在了一边，对着归不归说道：“老家伙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有什么你提前说，算计老子没事，起码也要让老子知道。”

　　“大侄子，让你知道了还叫算计你吗？”一边的小任叁已经喝的晕乎乎了，小家伙醉眼惺忪的看着百无求，傻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个不放心，老不死的坑谁也不会坑你的……他在打那个太子的主意，不是我们人参说他，疆盟……要倒大霉了……”

　　小任叁说到这里的时候，码头入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站在窗边的吴勉向下望去，就见远处有几千兵丁向着码头这边冲了过来。刚刚下去的管事一边命人先将留在码头的客商用船送走，他自己带着码头护卫站在入口处等着官军到来。护卫当中已经有隐藏的修士拿出了法器，如果这些官军要对他们不利的话，那说不得只能动手了。好在码头上的船多，大不了舍弃这座码头。等到两位东家施展手段解决了领兵冒犯的幕后黑手再回来不迟。而且管事心里也有主心骨，现在码头里有两位大修士坐镇，凭着他们俩和两位东家的关系，也不好意思看着这么一座码头被灭掉。

　　这个时候，已经先一步进到码头的疆盟被管事派人送到了吴勉、归不归的面前。现在的疆盟身上满是鲜血，身上的衣衫不整，头发已经都被汗水浸湿贴在脑门顶上，看着狼狈不堪。

　　看到了吴勉、归不归和两只妖物之后，这位疆盟太子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也顾不得自己妖山太子的身份了，对着白发男人的方向山喊道：“吴勉先生救我……外面有匪人要杀我……”

　　“堂堂的妖山太子，什么时候连几个匪人都怕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吴勉讥讽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欠了你的人情，不过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我还是可以多少做点事情。如果疆盟你死在外面的乱军当中，我可以替你收尸。现在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听到了吴勉的话，疆盟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不知所措起来。看着它的样子，归不归起来将这位妖山太子扶了起来，老家伙嘿嘿一笑之后，说道：“谁说咱们疆盟太子会死的，当初它可以一刀砍下来冥君头颅的。现在妖山的功德塔上还有那一段，太子爷就是过来休息一下的，等它缓过来之后，便出去将外面的官军杀个片甲不留。不是老人家我夸你，别说外面那一点点军马了，它缓过来之后，单人独骑杀到长安城夺了大隋开皇的皇位都是小菜一碟……”

　　“是我莽撞了……”疆盟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决然之色，对着吴勉、归不归二人行礼之后，继续说道：“原本这就是疆盟的私事，不应该牵扯到两位先生的。打扰了，如果日后陛下问起来今夜之事，请两位转告陛下，有妖物混在大隋的军马当中，带队的是疆桓太子的内侄，还有疆烘太子的家将。两位能将这句话转告陛下疆盟便万谢了。”

　　“疆桓和疆烘是吧？我记下了。”没等归不归开口客气几句，吴勉已经抢先说道：“到时候我一定转告。疆盟大太子死在疆桓和疆烘的手下，瞑目了吗？”

　　“多谢……”疆盟深吸了口气之后，转身沿着刚才上来的楼梯又跑了下去。随后吴勉在窗边看到了几个和百无求身形差不多的黑衣大汉，保着这位大太子向着码头上面的大船跑去。

　　这时候一些载着商贾的快船已经驶离了码头，只有一个速度较慢的大船还停靠在这里。只是为了防止官军冲进来驾船追击，所有船只上面的船舵都被卸走藏了起来。之见疆盟带着妖族护卫好像没头苍蝇一样，不停在码头上的大船上乱窜起来。

　　百无求也凑到了窗边，看着无助的疆盟叹了口气，说道：“老家伙，先别管这小子会不会对老子怎么样。可它毕竟也是老妖王的亲儿子，妖王这么多的儿子当中，老子夜就是看它顺眼了。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吧，要不然的话老子再回妖山看见老妖王，真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傻小子，如果最后你死在它的手里，你爸爸我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归不归走过来拍了拍自己便宜儿子的肩膀说道：“放心吧，疆盟不会出事的。不管有没有人帮它，它都不会出事的……”

　　归不归的话音未落，远处的大隋军马已经冲到了码头入口。看着当中几个带兵的官长正在对着管事嚷嚷着什么，应该就是让他把刚才躲进去的疆盟交出来这样的话。

　　进了泗水号就是客人，怎么可能将泗水号的客人交出去？管事陪着笑脸对着着几位官长解释没有什么人进来，如果发现一定将此人交到官长的手中。说话的时候，还让人取来一口袋马蹄金送到了带队官长的手中。

　　没想到那官长一把将马蹄金打到了地上，随后指挥着手下的军马向码头里面冲杀。管事身后的三百护卫也取出来兵刃，当中几十个修士已经开始施法。就等着管事一声令下，施展术法杀这些士兵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几千围在码头上的军士突然散开。随后从队伍的当中冲出来一队身穿黑甲的军士，这些军士不等官长的命令直接冲到了泗水号众护卫当中。随即对着护护卫开始杀戮起来……

　　这些黑甲军士手里都没什么妖器，只是用手掌便轻而易举的抓破了护卫们的身体，徒手将护卫杀死之后，当着管事和其他护卫的面，蹲在地上开始大嚼这些被自己杀死的死尸。见到了血腥之后，这位黑衣军士开始露出来了本相。一个一个都变回了妖物的本体

　　“是妖物！修士呢……快点诛妖！”管事喊出来得同时，才发现死在地上，正被这些妖物大嚼的正是藏在护卫当中的修士。就在管事发愣的同时，一个从头白到脚的白发男人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正是看到妖物吃人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吴勉，这时候他也忘了什么等着看疆盟底牌的事情。白发男人一个人站在黑衣妖物的当中，冷笑着说道：“你们下山的时候，没有谁告诉你们，吃人者死吗？”

　　说话的时候，吴勉伸手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妖物头部虚抓了一把。就在这个动作做出来的同时，妖物的脑袋突然爆开。随着一声焖响，妖物的头颅已经还成了一股粉红色烟雾……

　　还在小楼窗户上向下看的归不归叹了口气，说道：“就你这脾气，看穿了计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中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