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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解密天机档案》(完结) 作者: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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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56: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qtomcn 于 2014-3-2 16:58 编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伙是谁
  我们立即就动身赶往韩家集那边,在路上,我的脑子始终不能平静下来,非常混乱,一会儿是关于冷面人的事,一会儿又想到黄婆临走时和我说的话,金瓶梅看出我神色不对,不过没多问,只是跟我探讨冷面人。
  其实我们摸索到这个地步,一些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明说,因为一旦说出来,会立即陷入一个让人完全琢磨不透的圈里,所以讨论了一下,我们就沉默了,可能是在等待真正的结果。
  下了车之后,金瓶梅的伙计们都散到了四周,山里边的情况同样让我们猜测不到,根据俄国人仓促离开来看,或许是有点无法预料的危险,我们必须把姿态放到最低点。这只是个小车站,人并不多,随着稀疏的旅客走出车站的时候,我看到金瓶梅不易觉察的皱皱眉头,他这个人平时喜怒不怎么外露,这个样子就说明他发现了什么事。
  “怎么了?”我问道。
  “很奇怪。”金瓶梅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的道:“还是那种感觉,有鬼跟着我们。”
  这样的话,他之前说过一次,我当时不怎么能理解。此刻,他一说完我就悄悄的朝四周看,从周围那些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金瓶梅叫我不要乱看,我们接着朝前走,他若无其事的正视着前方,小声告诉我,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不知道出现多少次了,而且邪门,每次他回长沙老丈人那边的时候,就感觉很平静,但是一出门,时常都会有这种很让人不爽的感觉。
  “不要疑神疑鬼的,后边没人跟着。”赵英俊挤到我们中间,道:“要是真有人,能瞒过我吗?”
  反正这种感觉让金瓶梅更加小心,我们这次来的人比较多,该用的东西都带了,所以直接避开了进山之前的那个小村子。路上提心吊胆的,但没有出现意外,我们赶到目的地,跟提前来到这里的大胖子和尚还有唐十三接上头,他们已经悄悄潜伏了几天了,不过暂时没发现什么。
  所有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地下,大胖子和尚的腿有点瘸,被派到了那个二百多平米的空间里面,赵英俊还有唐十三隐藏在地下湖孔洞的附近,我和金瓶梅在稍远的地方,这是个超强阵容,如果冷面人的同伙真露面了,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我真的想象不出还有谁能在这三个高手的围攻下逃走。
  这种等待是非常考验人耐心的,等了半天时间,我就有点烦了。像我这个年纪的人,正是一辈子精力和思维最活跃的阶段,耐性比较差,但我旁边的金瓶梅一趴下来就和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眼皮子都不带眨的。其实我佩服这个人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跟我年纪差不了太多,可是有很多地方,我远远比不上他。
  这也很简单,没挨过饿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饥饿的滋味,有些事情,必须自己经历过了才会长记性。
  我们连话都不能说,地下湖附近的温度又低,要是有点事做还不觉得怎么样,这样一动不动的呆着,就一直觉得冷。在来之前,我不知道冷面人的同伙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所以金瓶梅叫我做好长期等待的心理准备。
  不过,这一次老天爷可能眷顾了我们一下,刚到这里的第二天,出现了情况。地下分不清白天黑夜,但我看了表,那时候正是凌晨左右。那么多年来培养出的生物钟很管用,我开始犯困,渐渐的眼皮子就睁不开了。不过还不等迷糊一会儿,金瓶梅悄悄的把我推醒了。
  我听到了一阵非常轻的水声,但是没有任何光线,那种声音虽然轻,可是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清晰可辨。我的睡意顿时消失,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的来源去看。仔细的听了一会儿,我愈发的兴奋,因为能听出那阵轻微的水声慢慢转移向了地下湖的孔洞附近。
  是有人来了,水声明显是人在水里轻轻游动的声音。
  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却让我感觉比之前呆的两天时间都难熬。尽管答案马上就要被揭露,但我还是忍不住在想,想冷面人的同伙是谁。又过了一会儿,水声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心里一跳,知道很可能是水里的人爬进了孔洞。
  骤然间,孔洞旁边亮起了一道光,紧接着就是噗通噗通两声跳水的声音,赵英俊和唐十三行动了,我跟金瓶梅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空间里面有大胖子和尚守着,一旦冷面人的同伙被堵进去,死都逃不掉。
  我们沿着湖岸就朝那边跑,赵英俊和唐十三已经一前一后钻进了孔洞,随后,里面传出了几声很沉闷的声音,不出我的所料,在三个高手面前,谁都没有太多挣扎的余地。声响很快消失了,所有的伙计都围到了孔洞上方的湖岸处。
  赵英俊他们三个揪着一个已经被紧紧绑住的家伙,从孔洞入口出现,上面的人七手八脚把他拽了上来。当几把手电一起照过去的时候,我惊呆了。尽管之前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谜底真正被揭开的时候,那种冲击还是让大脑适应不了。
  冷面人!这个一直被我们苦苦守候的同伙,是冷面人!
  他一身都是水,头发贴在前额上,被那么强的光线照着,他还保持着那种淡定和鄙夷。我一下子冲过去,看了看他的脖子,那一刻,我真的解释不了眼前的一切。
  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淡淡的三角形的胎记。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的伙计早有准备,给“冷面人”戴上了牙套,不让他有任何自杀的机会。我们带着人跑到地下湖另一边比较宽阔的湖岸上。大胖子和尚跟唐十三做完了该做的事就去一边烤火换衣服,我跟金瓶梅还有赵英俊蹲在俘虏面前。
  “邪门吧。”赵英俊把俘虏的头给硬抬起来,这个冷面人的表情还是那么漠然,他看看赵英俊,不做任何回应。
  这个事情很复杂,但是我却始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线索,却整理不出来。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这并不算很奇怪,毕竟我亲身经历过,不过这种现象发生在冷面人身上的时候,就更加离奇。
  “还打算一个字都不说是吗?”赵英俊对冷面人的印象非常不好,他也分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之前的冷面人,我在旁边看着,就觉得难道黄婆说的那些话是真正存在的?难道真有可以自由穿行在阴阳之间的阴阳人?
  “这个人是有点奇怪。”金瓶梅看了一会儿,对我道:“你看见他身上穿的衣服了吗?”
  我开始的时候只注意这个俘虏本身,再加上衣服都湿透了,所以没有在意。金瓶梅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个冷面人身上的衣服好像确实比较奇怪。
  他穿的,是那种看着非常老气而且土气的中山装样的衣服,在我的印象里,这是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普通老百姓的装束,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甚至包括人们穿衣吃饭,都能看出当时的时代背景。这样的衣服到如今已经绝迹了,很难看到。这么一看,事情就更不好解释,这个冷面人仿佛是从七八十年代那段时空里突然穿越过来的一样。
  我瞬间想起来,当时见到第一个冷面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比较怪,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很好奇。”金瓶梅蹲在那人面前,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冷面人属于那种软硬不吃的角色,和颜悦色的跟他谈,或者声色俱厉的恐吓他,其实效果都一样。金瓶梅问了几句,冷面人一言不发,他就不再问了,转头跟我和赵英俊说,想到孔洞后面的空间去看看。
  我们一来这里就直接潜伏了,金瓶梅没有机会去那个空间,而且我和赵英俊上次只是把空间本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因为冷面人突然自杀了,导致我们匆忙的离开,现在想想,倒真有再看看的必要。空间入口的对面的岩层里,至少有两到三个可以穿行的大缝隙,不知道这些缝隙通向什么地方。
  别的人都留在上面,我和金瓶梅赵英俊三个人顺着孔洞钻了进去,空间里还是一股子麝香味。空间本身已经被赵英俊彻底翻了一遍,再多看可能也没用,金瓶梅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这个空间最终通到哪里。
  空间对面那道有裂缝的石壁周围比较空旷,没有摆放什么东西,金瓶梅暂时没有顺裂缝进去,沿着这面石壁找。
  这一下,真被他找到了一点点线索,他发现石壁上的裂缝不止两三道,还有两条比较小的裂缝,被石头给封住了,中间还加了一些粘合物,时间一长就很难看出来。
  “这后面可能有东西,金瓶梅在这两条被封住的缝隙前端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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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58: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二章 背后有人
  看见被封住的缝隙,我们就想打开它。幸好这次带的人多,工具也有,我们回去拿了工具,叮叮当当的敲了半天,把一条缝隙外的石头敲掉了几块,掏出一个洞。缝隙本来就窄,洞口也很小,人得弯着腰才能爬进去。
  洞口被撬开的时候,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就飘了出来,让人想吐,这种气味明显是什么东西腐烂在裂缝里面,但是被石头封的严严实实,散不出去。气味一出现,就把麝香味给盖住了。
  我没有经验,只觉得气味很难闻,但金瓶梅和赵英俊心里有数,那是一种类似于尸臭的味道。
  赵英俊捂着鼻子,从洞口朝里面看了看。借着他照进去的光线,我在后面看见这条只有半米多宽的缝隙里,堆着一层瓢似的东西。这些东西被浸泡在很粘稠的发黄的黏液里,熏死人的气味就是这些黏液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只觉得眼睛都要被熏的睁不开了,恨不得一头扎到水里躲避这种气味。
  “这他娘的……”赵英俊也真下的去手,用一根刚钎在里面拨弄了一会儿,回头对我们道:“都是那种影子的头。”
  他从缝隙里面弄出了几个东西,瓢似的东西其实就是被劈开的影子的脑袋,不断滴着黄水,肌体组织在这样的环境下腐烂的非常慢,这就不好判断影子的脑袋是什么时候被丢进来的。
  “那家伙知道的事情不少。”
  我们看到这些被劈开的影子脑袋,顿时都明白了原因。它们的脑壳里面是空的,也就是说,冷面人知道如何解读影子的记忆,他跟我们之前做的一样,取出了影子头颅里的脑组织。
  裂缝里臭的进不去人,可能也没有别的东西,被我们观察了一会儿后放弃了。三个人拿着工具又去敲旁边那道被封着的裂缝,其实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如果这次再有臭味飘出来,直接就放弃。
  这道裂缝被撬开之后,果然还是有味道,但这种味道带着很浓的药味,说不清楚那是什么药,跟周围的臭味混合在一起,非常古怪。
  “怎么会有老坑里的味道。”金瓶梅皱起眉头,他做土货生意,接触的古墓比较多,一些规模稍大的老坑里,会有一种陈腐的药味,那主要来自墓里的朱砂,还有用来防腐的药材的气味。
  我们接着干下去,还没等裂缝被完全撬大,我就倒抽了口冷气。这条仍然不到一米宽的缝隙里面,并排塞着很多人的尸体,尸体没法平放,一个挨一个的竖在缝隙后的狭窄空间内。赵英俊在洞口呆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就探进去半个身子,硬拖出一具尸体来。 这具尸体一被拖出来,我们三个就有点不知所措。
  尸体在被放进去之前,可能经过了一些防腐处理,有防腐的药材,估计还灌了水银,这导致尸体呈现出一种很尴尬的状态,没有完全腐烂,但保存的也不算特别好,脸上身上到处一片一片的水银斑。
  但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依稀能分辨出,这具尸体,很像冷面人。
  “我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呆了一会儿,赵英俊就又钻进去把里面的尸体朝外拖,一连拖出来三四具。三四具尸体一起摆在地上,相互对比之下,我们都傻脸了,尽管后面的尸体可能时间比较久,导致面容模糊无法辨认,但我们还是下意识的觉得,那都是冷面人。我看了一下,裂缝里的尸体估计还有七八具,假设这些尸体全部都是冷面人,那黄婆所说的什么阴阳人的结论,就有些靠不住。
  冷面人,并非一个可以穿行阴阳两界而不死的阴阳人,他在那么多年的岁月中间一直保持着生生死死的状态,是因为,有很多个他。一个他死了,另一个他又出现,如此生生不息。
  但这只是我的假设,因为裂缝后面的尸体时间实在太久了,即便有防腐措施,也烂的一塌糊涂,我不能只凭自己的感觉就断定这都是冷面人。
  其实我心里不希望结果是这样,这个谜团看似被揭开了一点,但留给我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看一下。”金瓶梅就指着被搬出来的几具尸体,道:“从他们的服饰上来看,不是同一个时间内死去的,之间至少相隔几十年。这些特征太明显了。”
  我一直在想,事情是不是这样?冷面人被复制了?一个冷面人如果死去,很快就会有另一个冷面人出现,根据我的经验,再次出现的这个冷面人,有和前者想通的思维乃至记忆。其实真假之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恍惚中,我猛然顿悟了一个道理,明白了第一个死去的冷面人为什么要留下那块带着记忆的年轮石。这个肯定不会错,譬如说我今天被复制了,那么复制品拥有的,是今天之前我所有的记忆,但是如果我们两个分开,就变成了两个没有什么关系的个体,他不可能再洞悉我今天之后的经历。
  很显然,第一个冷面人自杀之前留下来的,就是第二个冷面人没有经历过的那些记忆。这是一个类似轮回交替的传承,跟影子的记忆传承非常相似,冷面人因为特殊的原因,好像可以一世一世的活下来,他把这一世的记忆留给下一个接替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从第一个真正的他出现开始,一直到现在,上千年的记忆没有断层的传承着,他一定掌握了太多太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小郑同志。”赵英俊转头问我:“大概你也知道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来的了吧?”
  我点点头,在刚刚抓到第二个冷面人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从别的未知的隐蔽入口进来的,因为守在外面的那些伙计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有人从明的入口进去。但是把现在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我隐约能猜到,如果这个事情还有一个算是比较合理的解释的话,那么这个解释就是:冷面人是从祭祀场附近那个被填起来的黑洞里出来的。
  西海河铁门后的黑洞,石堰川地下河道,都可能出现复制的现象,不过以我看,石堰川的复制品一出现,就会和真人不死不休,他们无法并生,不管真的假的,只能活下来一个。而西海河铁门后的黑洞就不一样了,赵英俊跟老方进去的时候,都看见过另一个自己,但他们彼此间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但黑洞对我们来说,是一片禁区,赵英俊和金瓶梅早知道黑洞里会有文章,可是他们不敢再进。冷面人肯定了解黑洞的一些隐秘,所以他能借助黑洞一次次的死亡之后再出现。黑洞的秘密,估计他早就掌握了,只有这样,他才会像黄婆说的那样,生生死死的存在于时间中。
  “那个黑洞,我们不用看了,在没有了解其秘密之前,进去等于送死。”赵英俊又摸着他下巴上的胡子,道:“只有逼他吐露他知道的东西。”
  “你那个大巫师朋友什么时候能到?”我也有点焦急,现在看起来,黄婆给的那张纸太重要了,承载着第一个冷面人出现之后一直到死去之前的记忆,而这段记忆,是第二个冷面人没有的。我估计,这段记忆的时间段里正好包括了天机工程萌芽启动到最终结束,是这个事件最重要的时期,我不知道冷面人有没有参与,不过不管怎么样,必须要解读他的记忆。
  “很难说。”赵英俊摇头,他的大巫师朋友虽然也有电话可以联系,但那老头儿和赵英俊一样属于天生闲不住的人,否则俩人也不可能玩到一块儿。赵英俊尝试和他联系的时候,电话接不通,估计又跑到什么没信号的荒僻地方去了。没办法,只能暂时等着,等到他野够了再说。
  但这个老头儿要野够,那是没准的事情,赵英俊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而我们的时间又这么紧,我突然冒出个想法,冷面人跟我爸,文哥,赖叔,估计都是同一辈的人,他们之间大概多少会有些了解,可是我不愿意跟文哥打交道,就打算能不能先跟赖叔联系一下,找他打听冷面人的事情?但山里没有信号,只能出去再说。
  一猜测出来冷面人是从黑洞出来的,这个空间就没有太多继续摸索的价值,我们打算回去。伙计从湖岸上垂下来绳子,没什么危险,我们也很从容,金瓶梅和赵英俊先后被直接拉了上去,我落在最后,刚想从孔洞里探出身体去抓绳子,但眼睛无意中一瞥,看到我后面竟然有一道影子,正紧紧的跟着我,这道身影很明显,是一个人。
  当时我就心慌不止,这个空间刚被我们看过,身后怎么可能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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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59: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三章 警告
  有很多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人预料不到,尽管我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还是没想到身后竟然会跟着一个人。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逃跑,而是大叫,岸边全是我们的人,只要叫了他们就会知道这里发生了情况。
  但我没有开口大叫的机会,也就是在我看到这道身影的同时,他一下子就捂住我的嘴,另一条胳膊套着我的脖子,把我从孔洞的入口一路拖过坑道。这显然是个功夫很好的人,我不是没有挣扎,只不过挣扎了也没用。
  庆幸的是,赵英俊和金瓶梅他们都是非常机敏的人,尽管我被捂着嘴拖回去大概只是三分钟的事,但他们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在岸上朝孔洞里喊我,我听到他们的喊声,却无法回话。不过这么一来,我心里稍稍安静了些,赵英俊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挟持我的人功夫不错,可他没办法硬架着我躲过赵英俊他们的追捕。
  “你听好。”这时候,挟持着我的人就在我背后小声的说道:“告诉你们的人,现在风头很紧,收敛一点儿,如果在这样胡搞下去,你们承担不起后果。”
  他的声音非常陌生,我确定是第一次听到,我背对着他,也看不到他的样子,听完他的话之后,我忍不住迟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不等我再有太多的反应,他猛然把我朝前面一推,同时熄灭了手里的光线,等我揉着脖子在一片黑暗中站起来的时候,感觉他已经不在了。
  很快,赵英俊钻了进来,这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埋怨我发癔症,又跑到空间里面来。借着他手里的光线,我看到挟持我的人确实不见了,我想,他可能对这里的地形比我们更熟悉,是顺着空间另一端可以通行的缝隙跑掉的。
  “别他妈扯淡了。”我拉着赵英俊他们就走:“我有闲心发癔症?是一个人把我硬拖回来的!”
  快速回到岸边上,我跟他们把经过说了一下,赵英俊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因为他很相信自己的感官,他要是觉得什么地方没人跟着,那就肯定没人。大胖子和尚跟我不熟,在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从金瓶梅身后看着我的眼睛,估计是在观测我有没有说谎。
  “他不会撒谎。”金瓶梅转头跟大胖子和尚说了一句,对方就不吭气了,转身蹲到一旁,金瓶梅接着就道:“我们撤吧。”
  “不管那挟持我的人了?”我始终觉得那是个隐患。
  “走,一边走一边说。”金瓶梅指挥手下的伙计收拾东西,然后严密押着俘虏,从地下湖朝外面走,我们并肩走在一排,他就道:“我们现在去追,肯定追不上。而且对方只是给我们提出一个警告,并非真正的跟我们为难。”
  “这倒是。”我点点头,确实如此,以刚才那种情况,他想要我的命,只是分分钟的事,不过他只是说了几句就把我放了,只是我很想不通,这会是什么人。
  “如果事情不紧急的话,我们得正视这个警告,人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抓人又放掉,他是在告诉我们,他随时都会威胁到我们每一个人。”金瓶梅吸了口气,微微的苦笑了一下:“但你和我,都要想办法保命,有的事情不能不继续做下去。”
  “说的对。”我承认,我是个模仿能力比较强的人,在我跟金瓶梅相处的时候,其实潜意识里一直在学他,学他的那种淡然和镇定,还学他处事的风范以及严谨的思维逻辑。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他那样,可能我遭遇事情的时候就会更从容一些。但金瓶梅不同意我这个想法,他告诉我,他这辈子的最大愿望,就是做一个平平淡淡的普通人,可以一无是处,只求那种平凡中的宁静。
  我觉得他在装十三,这个年纪的人,坐拥那么大的家产,手下那么多小弟,一出门威风八面,人生价值已经得到极致升华,竟然不满足?
  “我说的是心里话,可能站在我的角度,我无法完全体会你的想法,但同样,站在你的角度,也无法完全体会我的感受。”金瓶梅和我慢慢朝前走着,道:“记得告诉过你,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的我。或许吧,你还不明白,有时候我做的事,并不是自己愿意做的,从过去到现在,都是这样。譬如说,我接了岳父的位子,是不想散掉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我接了这个位,就不能让手下那么多伙计饿着肚子。我想要带着他们朝前走,我自己就得不停的学东西,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大概两三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个位子,坐的我好累。”
  说着话,金瓶梅就轻轻拍着自己的前额,一副身心疲惫的样子。我知道他不是装的,可能是真的累。
  “放轻松些,要保命,肯定得努力,但也不要像天快塌了一样。”金瓶梅拍拍我的肩膀,笑了一下道:“这么多年我收获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个浅显的道理,一件事你躲避不过去的时候,不要让它吓到,你笑着,它会来,你哭着,它还是会来。”
  “大哥啊,这道理我能不懂吗?难道我天天笑,就不会死吗?”
  “可能会。”金瓶梅收起笑容,慢慢对我说:“如果努力之后还是逃脱不了死亡,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剩一件事了:尽力死的像个男人。”
  “但愿到时候我能做得到。”我也跟着金瓶梅苦笑,虽然没有特别大的波折,但形势已经不那么乐观了,尤其是那个挟持者的出现,一下子让我们觉得,我们的行动并非滴水不漏也并非安全的。他能在这个地方抓了我又放了我,那么他就有能力在下一个地方突然给谁一刀子。
  我们马上出山,暂时回到吴忠那边,如我们所料,冷面人什么都不说,赵英俊跟藏区的大巫师联系不上,我之前产生的那个念头就越发强烈,我想打听一下冷面人的情况,赖叔文哥两个人里面,我肯定愿意选择赖叔。
  我做了一些准备,然后拨打了赖叔的电话,这么久没和他联系了,我有一种做错了事不敢回家的感觉。电话接通后,赖叔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跟他联系,先是一愣,然后就在电话那边谢天谢地,庆幸我没事。
  “小童,你在什么地方?这段时间怎么样?”
  “赖叔,我很好,你别惦记。”我轻松的笑着,其实是在回避赖叔的问题。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自从在小果园看到了我爸留下的那张纸之后,无形中就对过去跟他交往过的人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戒备。
  我们聊了几句闲话,晓宁在湖南等了我那么久,一直没消息,最后他就回去了,张桥也回了我们以前居住的城市,过他自己的日子。他们都没事,我心里就安稳了一些。
  “赖叔,找你打听个人。你看一下,这个人你认识不认识。”我跟赖叔打了招呼,然后挂掉电话,把冷面人的照片用彩信给他发了过去。
  很快,赖叔就把电话打过来了,他不认识这个人,甚至连见都没见过。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但是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有种失落和茫然。想一想,大概赖叔没有说谎,他没参加过西海河工程,是我爸退役之后才认识的,我爸在西海河那段日子接触的人,赖叔不可能全部都知道。
  接着,赖叔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可以派人过来接我。我告诉他现在有点事,过些日子就会回。我也不管赖叔乐意不乐意,匆忙说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现在完全就没办法了,我拿着电话沉思,文哥那张很不招人待见的脸不由自主的浮现在我脑海里。他其实是比赖叔更合适的询问对象,冷面人直言不讳的承认过,他和文哥其实过去是认识的。只不过我不想跟他打交道,可是事情搞到这一步,文哥应该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知情人。这对我来说是个很艰难的抉择,我找他打听事,就等于求到他了,而且即便我问了,文哥那种狡猾的人也不一定会跟我说实话。
  但是,我还有的选择吗?
  我考虑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我没有文哥的直接联系方式,只能通过陈雨找他。当陈雨的电话接通的时候,她淡淡的喂了一声,但是我能听得出,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能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她的声音在微微发颤。
  我感觉有点难受,和她分开之后,我经常会想她,从她给我打电话的频繁度来看,她也很惦记我。但是真正打通电话之后,她却故意压制自己的感情,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也和我想的一样?知道我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而有意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吗?
  这样一想,我觉得心里很凉,也用很淡的语气对她说:“我找文哥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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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7: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冷面人的秘闻(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冷面人的来历(一)
  我承认有的时候我是比较倔强,而陈雨也不比我好多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我的语气一淡,她可能也很不爽,但还是告诉我,文哥有事情,现在没在她身边。
  “那你通知他一下,等他回来之后给我来电话,我等着,事情比较急,让他速度。”我挂掉电话之前故意恶心她似的说了声:“谢谢你。”
  电话挂掉不到一分钟,我收到了她的一条短信,内容就几个字:你是个混蛋。
  看着这条短信,我马上想回敬她一下,可是脑子一闪,随即想到了黄婆说过的话。黄婆并没有明说那个女人是谁,但我怎么想都觉得会是陈雨。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马上软的和稀泥一样,骨子里那点怄气般的倔强一下子就没了。
  一个女人可以耍性子,但我这样的大老爷们如果也跟着耍性子,那就不合适了。尽管黄婆预言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可是我总有种对不起陈雨的感觉。我拿起手机,几乎没有犹豫就给她回了短信:我有想你。
  在我看来,陈雨虽然脾气倔,但应该是那种比较好哄的女孩,说几句好听话,什么事都没了。但这一次她没有就范,只回了一句,文哥回来之后会通知他跟你联系。
  不过陈雨赌气归赌气,该做的事她一点都没有耽误,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文哥的电话。对于我从陈雨手底下强行逃走的事,文哥只字未提,甚至都没问我在什么地方,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他的立场。
  “这些话等等再说。”我打断他,直接说:“跟你打听个人,你痛快点,能说就说,不能说也不要说谎话骗我。”
  “你要打听谁?”
  我把冷面人的照片给文哥发了过去,他可能看的比较认真,过了几分钟才回电话,但是这一次一开口,他的语气就有点惊讶。
  “你在那里见到他的?他,还活着?”
  我一听有门,文哥没否认自己认识冷面人就是个好的开始。我没回答他的问题,道:“就是这个人,他还活着,关于他的事,我想知道。”
  文哥沉默了一下,然后跟我说:“能让我看看他吗?”
  我皱皱眉头,觉得文哥太麻烦,屁事这么多,但转念想想,现在毕竟是我求着他。所以我挂了电话跟金瓶梅商量了一下,我们把冷面人转移到盘口后院一个闲置的小房子里,伙计们临时在屋子的墙壁上贴满了报纸,对于文哥这样的精细人,不得不防着点。可能背景里的一些细节会出卖我们的位置。
  这些做好之后,别的人就退出去了,我用手机视频跟文哥接通,然后把摄像头对准了冷面人。冷面人还是那副不屑跟任何人交谈的样子,我估计他可能都不知道手机是什么玩意儿,但他只是斜眼看看我手里的手机,之后就转过头。
  我举着手机让文哥看了两分钟,之后重新把电话打过去。
  “你认识这个人的对不对?”我对文哥道:“把他的事告诉我。”
  我的口气很不客气,其实心里无比忐忑,我就怕文哥会一口回绝我的要求,毕竟现在我们已经等于站在对立面上了,他没有义务告诉我任何事情,而且我也实在拉不下来脸当面求他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抓到他的,但是你要小心,这个人有点古怪。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了解到的只是皮毛,他的底细,没人洞悉的。”
  我真没想到文哥会这么痛快干脆,心里马上兴奋起来,不过我还是没忘记警告他,最好少说假话。
  “这个人叫李富生,在西海河呆过。”
  西海河工程的规模非常大,就算都在工程内部的人,见面之后也不一定认识。文哥最开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李富生这个人,李富生是三台河子那边后勤基地的一个通讯员,因为公务,经常到工程施工地这边来,他跟我爸认识,每次办完公事,李富生都会想办法跟我爸聊上一会儿,当时文哥属于我爸的一个跟随者,所以这些事渐渐的就不瞒着他了,来的次数一多,文哥跟李富生也就算是认识了。不过他们的认识也只是属于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没有深交,而且文哥没有特别注意李富生,只是因为以后发生的一些事,才让他开始关注这个比较奇怪的人。
  李富生这个人确实比较怪,从他的名字上就能看得出。像文哥和我爸那个年纪的人,出生的时候恰好赶上文革将要开始,那个年代的大环境下,谁家的家庭背景要是沾个富字,就是很让人忌讳的事,所以当时的孩子一出生,大部分起的都是诸如卫东,卫红之类的名字。像李富生这种名字,起了就是明显找事的。
  李富生当时除了跟我爸交谈,对其他人很少说话,特别死板,当时电力机组维护队的人都不喜欢他,用文哥的话说,就好像谁都欠他点什么似的。
  真正让文哥开始关注李富生的,是当时发生的一次事故。
  西海河主体工程内部的人,特别是普通的士兵几乎没有外出的机会,倒是三台河子后勤基地的人可以跟着来回送给养的车子出去一下。有一次,李富生就跟着空车返回的车队出去办事,事情办完,正好赶上另一支送物资的车队,他坐上了顺风车。
  这支车队非常倒霉,在运送物资的途中遭遇到了罕见的强沙尘暴,而却车队的位置正好是在沙尘暴中心处,没见过沙尘暴的人可能想象不出,那种强沙尘暴有多么恐怖,漫天的沙子里面卷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甚至石头,在飞速的穿梭,天地混成一团,人落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存在了,瞬间就会被沙子直接淹没。
  工程基地的人还有三台河子方面得知沙尘暴发生的时候,就觉得遭了,那支车队估计正好遇上。但当时他们没有办法马上赶过去救援,一直等到沙尘暴减弱的时候,才派了大队过去。有些沙尘暴可以持续几天甚至更久的时间,当救援队伍能够勉强进入事发现场周围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没有任何悬念,沙尘暴肆虐过的大地上什么都不存在,只有无尽的沙层。他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在周围寻找,整支车队十多辆装满了物资的卡车直接被埋了,只露出车顶和车厢上罩着的迷彩布。车子被整体刨出来的时候,里面的人早就死了,当时的车队,一辆车上两个人,一正一副两个驾驶员,可以轮流开车,所有的卡车都被挖出来之后,清点了殉难者尸体,一个都不少。
  “尸体是一具都没少,但做最后清点工作的,是工程指挥部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三台河子后勤基地有个通讯员搭了顺风车,所以才认定殉难者人数没有问题。”
  文哥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在遇难车队被挖掘出来的时候,其实就没有李富生的尸体。
  这件事在工程基地里被传了一阵子,上面还下发了整顿操作规章制度的安全通知,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遇难车队里有李富生这个人,但我爸心里应该是非常清楚的。不过,我爸他们并没有参与救援,所以李富生的尸体有没有被找到,他们不知道,当时文哥就认为,李富生绝对是死在那次事故里了。
  接下来,就发生了让文哥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事。
  那是事故发生后大概一个月的事了,有一天执行完检修任务晚上准备睡觉之前,维护队的队长带过来一个人,说是内调到维护队的,让大家迎接一下新同志。文哥一看就傻脸了,他看到队长身后那个背着背包的新同志,竟然是李富生。
  这个事把文哥的脑子搞的很乱,维护队有人认识李富生,但是不知道他前段日子搭乘了遇难的车队,大伙儿对他印象不好,队长一介绍,下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当时他们还被队长批评了一顿。
  但不管文哥怎么看待这个事情,总之李富生是调到了维护队。他还是那个老样子,甚至这一次调过来之后,跟我爸都不怎么说话了,对谁都非常冷淡。文哥当时私下里问过我爸,这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我爸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不过李富生这个人不跟人说话,也很少找事,干工作比较积极认真,任劳任怨,周围的战友对他的意见就少了一些,反正都在这种地方服役,谁跟谁都没仇。所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在李富生到了维护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文哥再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当时文哥就琢磨,是不是之前关于那次事故的消息有误,李富生并没有搭乘顺风车?
  “我们在西海河呆了几年,在工程将要中断之前,下面其实已经有小道消息在四处流传,说是部队要撤了,可能是换防,也可能是其它原因,总之是要撤走。”
  文哥他们在西海河那种地方一呆几年,吃够了苦,听到这些小道消息后,大伙儿着实兴奋了一阵子。
  也就是在他们快要撤走的前夕,老实了很久的李富生好像终于按捺不住,他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大动作,搞出一件在当时看来很骇人听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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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7: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冷面人的秘闻(二)
  文哥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很紧张,以为他要卖关子或者趁机提一些要求,不过他好像就是点烟,之后接着朝下面说。
  李富生搞出来的那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如果放到今天来看,似乎也并非什么特别大的事,不过在当时的环境下,这件事确实让人非常震惊。那时候,下面的人到处在风传要撤走的消息,一部分工程部队的义务兵一旦离开西海河,就意味着要退伍,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活泛了很多,有些是为了想办法搞个嘉奖,有的是想退伍前入党。再之后,风传好像得到了印证,主体工程那边果然开始停止了大部分的施工,只有一些要害部门和区域仍在运转,电力机组停了一半,文哥他们维护队的任务轻了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专家组入驻到了工程内部,工程指挥部本来就有一个专家组,这一次又从外地临时调来几个老专家,组成了新的阵营。在过去施工期间,专家组的成员很少会亲自到主体工程去,这一次情况反常,有的专家年纪已经非常大了,但还是不辞劳苦的深入工程内部。这些事情跟下面的士兵距离太远,他们不知道专家组在搞什么,也没机会接近。
  关于这些情况,我是知道的,过去就听说过。西海河工程在被叫停之前,有一次总结性的发掘和探索,那次发掘是整个工程的句号。而且我对这个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文哥还有烂脸人刘一山都跟我提过,我爸就是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候,秘密杀掉了一个专家组的老专家,拿到了一些数据。
  在李富生调到维护队之后,跟我爸好像没什么瓜葛了,平时见面几乎不说话,文哥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在这件事情之后,文哥才意识到,李富生跟我爸之间,应该是在演戏,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瓜葛,只不过不当着外人的面接触而已。
  “你有什么根据?”
  “你先不要急。”文哥道:“你听完李富生做的事,就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说了。”
  维护队的工作负担减轻以后,除了负责任务的人,其余的,可以在宿舍的附近活动一下,西海河地下的宿舍区有一个很大的书报室,娱乐活动太匮乏,书报室是士兵们经常去的地方。文哥对这个记的很清楚,那一天,他跟李富生还有其它几个人没有任务,跑到书报室看书,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文哥看完几页书,无意中一抬头,发现李富生不见了,不过当时他还没有在意,以为李富生提前走了。
  李富生确实提前走了,就在当天,工程指挥部临时拉了紧急集合,文哥他们很诧异,因为工程部队在西海河施工之后,这种野战部队才经常作为训练科目的紧急集合就没有出现过,文哥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事。
  那一次,除了执行任务的人,其余的全部集合起来,都呆在各自的宿舍区前,接着,卫戍营的人过来进行点验,弄的人心惶惶。在集合之后,文哥发现,李富生还是没有出现,他就觉得这人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竟然听到紧急集合也不赶回来。点验结束后,队伍被勒令呆在宿舍内不许随意走动。文哥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维护队队长被叫走开会之后,下面的人就小声的议论,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文哥的心里尤其慌乱,因为他跟我爸还有另外几个人平时会做一些违反纪律的事,上面一有什么动作,就让他们感觉心虚,怕被清算。
  “我看了看郑立夫,他一言不发,一直在低着头抽烟。”
  不久之后,维护队的队长回来了,脸色非常难看,毫无征兆的大发了一次脾气,把喝水的杯子都给摔了。再接下来,文哥的心就更慌了,因为别的区域都解除了拘禁,只有他们维护队被重点看管了起来。
  工程指挥部专门下来了一个工作组,一名负责保卫工作的上校带队,一个一个的叫维护队的人过去谈话,尤其是李富生同宿舍的那些人,被盘查的非常细致。工作组并没有直接说明到底要询问什么,不过文哥能听出来,那肯定是和李富生有关的事。
  大概过了三天,维护队的人全部谈了一次之后,工作组走了,又过了几天,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文哥一直高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得到自由后,他在工作之余,慢慢打听到了这次事情的内幕。
  李富生杀了一个专家组的专家。
  事情就发生在李富生离开书报室之后,在工程内部的生活区里,有很简陋的澡堂,但就是这样的澡堂,下面的士兵一个月只能洗一次,澡堂子平时是关闭的,只有专家组的专家以及一些高级干部可以随时去洗澡。李富生就跑到生活区的澡堂里,把一个六十来岁的专家杀掉了。
  但是李富生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被卫戍营巡逻的人发现了,拒捕逃跑,结果让当场击毙。
  “你知道了吧,李富生跟郑立夫之间,并不是没有接触,他们暗中谋划过,要从专家组搞一些资料回来。”文哥慢慢道:“只不过这一次,李富生显然是擅自行动,没有和郑立夫商量,否则以郑立夫的性格,绝不会做这样没有把握的事。”
  我想,李富生可能真的莽撞了,他估计知道队伍马上会撤离西海河,如果再找不到机会的话,以后就很难接触到那些专家。
  不过李富生虽然莽撞,但在行凶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拿走了老专家随身的一块手表,正是这个小举动,让我爸免于在事后被过多的追究。当时工作组的人经过调查,实在找不出李富生的作案动机,最后就以抢夺财物结案了。
  这事儿的发生,让文哥他们在离开西海河之前又进行了很多次的思想政治教育,用上面的话来说,那名专家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而李富生又是个受党和部队教育的士兵,犯下这种罪行,令人发指。
  “这些事情,就能说明这个人古怪?”我问文哥,其实李富生的古怪,我心里当然有数,只不过是想套问出更多的情况。
  “听我讲完。”
  在这事结束之后不久,队伍果然撤离了西海河,文哥退伍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就因为一些原因跟我爸产生了隔阂,所以他没有继续跟着我爸做事,回了安徽老家。他家里给找了点关系,安排到了当地的派出所。
  文哥到派出所不久,当地出了一个案子,影响非常恶劣,那是文革结束之后第一批从国外回国的一位华侨企业家,在自己家里被杀了。警方勘察现场之后初步认定是入室抢劫杀人,这位华侨是文物爱好者,家里有一些收藏。不过凶手很奇怪,只拿走了两件文物,家里的现金还有其它贵重物品连动都没动。
  这个案子被省公安厅督办,各个派出所当时都忙疯了。他们根据目击者的一些口述,模拟出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文哥看到这画像的时候就有点吃惊,因为画像跟李富生的相貌有点相同。不过他没有多想,李富生已经被击毙在西海河了。
  有一天半夜,所里接到了紧急通知,据说是在他们辖区里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当时的通讯设施不怎么发达,文哥接到通知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抓住了,没往所里送,直接带到市局。文哥没有亲自参与抓捕,但是看到了被押送上车的犯罪嫌疑人。
  “我不会看错,那个人,绝对是李富生。”
  文哥完全陷入了混乱中,他认为自己不会看错,但在西海河已经被击毙的李富生,怎么会跑到安徽来?文哥给自己找了一百个理由,却没有一条能够说得通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很在意案件相关的审讯进展,但是犯罪嫌疑人被带到市局的第二天,据说就死掉了。人一死,所有的线索全部中断,文哥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这件事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堵在他心里。
  “这还不是我头一次感觉震惊。”文哥顿了顿,道:“之后,我离开了派出所,开始做自己的事,我弄到了那盘你看过的录像带。”
  当文哥第一次看到那盘关于我爸和苏联人接洽的录像带时,尘封在记忆里那件一直没有被揭开的谜团重新浮现上来,他看得出,跟着我爸一起去见苏联人的,就是李富生。那时候文哥怎么都想不通,甚至产生过李富生是四胞胎的可笑念头。但这个念头显然是说不过去的,对于李富生这个人,文哥非常的好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想办法寻找李富生,不过自从上次在安徽见到李富生最后一面之后,文哥就再未见过他。
  关于李富生,文哥就知道这么多了。虽然通过他的讲述,我了解到李富生当年也是参加过西海河工程的人,而且跟我爸之间可能有一种比较复杂的关系,先合作,继而决裂。不过,能了解的也就这些,李富生本身的种种神秘,依然没有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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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7: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乐极生悲
  当文哥讲完这些之后,试探着跟我商量,能不能让他当面见见李富生。我马上拒绝了,其实,文哥不了解这其中的隐情,这个李富生,已经不是他当时见过的李富生了。我估计着,年轮石被我们拿走了,从西海河一直到现在这段经历,对这个李富生来说完全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说是空白的。即便他见了文哥,也认不出对方。
  “那好吧。”文哥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的误会,总得有个解释和化解的机会吧,你不能这样一直耗下去,我们这边还等着你回来做事,不管怎么说,我始终都把你当成我们的一员。”
  刚找他问过事情,我也不好当面骂他,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他马上又打了过来,他没发脾气,不过语气有点急切,对我道:“这段日子,你一定得小心一点。”
  “怎么?”
  “小心你身边的人,作为我,只能说这么多。”
  我一下子就搞不懂文哥的意思了,问他他也不说。他让我小心谁?金瓶梅?在我看来,金瓶梅要远比他可靠的多。
  之后,我跟金瓶梅还有赵英俊碰头商量了一下,暂时先不打算进行别的行动,完全专攻李富生。赵英俊和藏区的大巫师联系,金瓶梅也在利用他老丈人之前的关系,想办法先请人过来看看。
  藏区那位大巫师行踪不定,不过当我们在吴忠这里落脚之后一个星期,赵英俊竟然联系上了他。估计这位老先生在西藏也闲的很无聊,收到赵英俊的邀请,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但是老头儿一辈子都没有到过内地,赵英俊当天就动身跑到川藏交界处去接他。
  “老赵到川藏那边大概得登上一段时间,我们先请个人,来看看这个神秘的李富生。”
  金瓶梅请的是他岳父的一个老朋友,并不是圈子里的人,这个老朋友会一点旁门左道的东西,平时一直以这些自傲,他非常善于观察人的内心世界,据说神到了某种地步,一个人跟他对面而坐,不需要多说话,老朋友盯着他看一会儿,就能说出他心里想的事。
  “其实,是个另类的催眠师。”
  对于这类事情,我不怎么懂,金瓶梅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试试。他当时就打了电话,还派人过去请。不得不说,金瓶梅的老丈人过去很有点势力,即便现在洗手了,面子还在,那老朋友收到金瓶梅的邀请之后,飘然而至。事实上,我估摸着他是被金瓶梅许诺的酬金给吸引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终究是来了。老朋友跟金瓶梅老丈人的年纪差不多,姓马,我们跟他谈了谈情况,老马说会尽力,我看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谦逊却很自信的表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尽力其实只是对我们表示一种谦虚的态度。金瓶梅就笑着说马叔做事情,十拿九稳的。
  老马的工作流程很简单,不需要什么器械,我们带他去见了李富生,李富生自从来这里之后一直是一种活死人的状态,一句话不说,很少睡觉,给他东西他就吃,不给也不要。老马就和李富生隔着一张桌子坐着,李富生漠然的看着我们,没有任何表情。
  老马刚看见李富生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是又过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对,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大夫猛然见到了一例自己从未见过的怪病。接着,老马把我们拉到外面,有点为难般的小声说:“这个人很奇怪。”
  “怎么了?”
  老马解释了一下,他不是那种正规意义上的催眠师,正规的催眠师需要道具,需要背景,需要一些带着暗示性的动作或者语言,但老马所做的,完全就是纯意念上的概念,他通过一种很另类的手段来慢慢的控制被接触者的思维,不过这很困难,得很多种因素完全符合条件才行。
  简单一点说,这其实是一种意念上的接触或者说较量。
  “我觉得,他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老马接着解释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还说不清楚,那很可能会是一种阻碍,在他陷入特殊情况失去自主意识的时候避免泄露出自己脑子里的信息。”
  “难道没办法吗?他脑子里的信息,完全解读不出来?”
  “这倒不是绝对的。”老马犹豫了一下,道:“只能试试再说。”
  我看着老马说这些话的时候,之前的那种自信已经没有了,他显然想不到李富生是个这么棘手的人。
  老马重新回到屋子,我们没跟进去,就在窗子外看着。他跟李富生保持原来的那种姿势,面对面坐着,我也说不清楚李富生知道不知道老马要干什么,但他还是那种漠然的模样,冷冷的看着老马,有时候还会转动眼珠看看我跟金瓶梅。
  我隔着窗子看着他们俩的时候,总预感着事情可能要糟。这是单纯的意念上的交锋,李富生那种人,能把自己的记忆附着到一块普通的石头上,他会是易于之辈?
  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我们就听到老马突然大叫了一声,仰面就摔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不住的翻滚。我跟金瓶梅赶紧冲进去把他扶起来,再看李富生的时候,他的神色里带着我所熟悉的那种鄙夷和不屑。
  我们赶紧把老马抬了出来,金瓶梅张罗着要送医院,但老马脸色苍白的对我们轻轻摇摇头:“我没什么大事,如果真出了事,送到医院也没用的。”
  老马休息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算缓过精神,这一次他算是明白了,虽然还不知道李富生的脑子里有什么,但那肯定是一种意念上的防御,李富生不会和老马一样用意念去试图控制别人,不过一旦有人想在意念这个领域对他做什么,必然要遭到猛烈的反击。老马算是经验很丰富的了,看着事情不妙马上收手,如果硬着头皮跟李富生顶着干,后果很难预料。
  “惭愧啊……”老马觉得这次丢人丢大了,连酬金都不提了,连夜就要走。
  “马叔,人嘛,难免有失手的时候,这不要紧的,我这儿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休养些日子。”金瓶梅对老马很客气,不仅没有因为老马办砸了事情摆脸色,反而照约给了老马一笔钱。
  等到老马离开,我和金瓶梅就知道现在是彻底没办法了,只有耐心的等赵英俊接回藏区的大巫师之后再说。不过这也让我得到了比较轻松的几天时间,每天什么都不用想,睡觉睡到自然醒。
  大概是老马走后的第四天,我们算着日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赵英俊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这天我睡了整整一下午,到了晚饭才起床,闲着没事,去找金瓶梅聊天,刚刚走到他屋子外面,我就听到金瓶梅在屋子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像发神经一样的唱着歌。
  我一下子就紧张了,马上停住脚步,金瓶梅那种看着很沉稳的人,除非发疯,否则怎么可能这个样子?我左右看了看,就想喊两个伙计过来,不过没等喊到人,金瓶梅仿佛发现了我,呼的冲出来,拉着我的手,使劲的甩着。我真让他吓住了,但是大胖子和尚就跟在他身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咧着嘴巴笑。
  “听着,你听着,我……”金瓶梅显然是激动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连话都说不成了,他的嘴唇一个劲儿的发颤,我看到他的眼眶里,已经有眼泪开始朝外流。
  “你到底抽什么风?”
  “我……我老婆生了……是个女儿……”金瓶梅笑着,但是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我女儿……”
  “我靠,那是大喜事啊,你哭个毛线。”我根本想不到金瓶梅会激动成这样子。
  “是,喜事,大喜事,我当爸爸了。”金瓶梅一边哭,一边笑,语无伦次,足足几分钟之后,他才拉着我们进屋,让下面的伙计拿酒。伙计送酒的时候,金瓶梅一把甩过去一叠票子:“一人两千,下去乐乐。”
  金瓶梅真的高兴到了极点,跟大胖子和尚酒到杯干。我连恋爱还没有谈,可能根本体会不到做父亲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无数的小生命降生,可能只有金瓶梅这种经历过很多,对生和死都看的很透彻的人,才会真正体会到,生命是多么美好而且伟大的东西,那是一种奇迹。
  渐渐的,我也被他们俩的气氛所感染了,跟着一起喝,很久没有这种酣畅的感觉,相当痛快。我们三个人从晚饭一直喝到夜里,最后,连大胖子和尚这样酒量的人,眼睛都有些发直。
  “我要让女儿快乐。”金瓶梅端着酒杯子,笑的非常傻:“她想学钢琴,就学,她想学画画,就学,总之她要干什么,我都支持她,让她无拘无束的生活……”
  砰!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猛然被一个伙计给撞开了,这伙计进屋之后噗的吐出一大口血,一下子栽倒在酒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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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7: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场恶斗
   我和金瓶梅还有大胖子和尚都有了醉意,但这个伙计的出现让三个人顿时清醒了,大胖子和尚的目光变的无比犀利,拉起那伙计。
  “出……出事了……”伙计勉强说出一句话,就再说不下去。
  金瓶梅的脸上带着酒醉之后的红晕,不过他的眼神也跟大胖子和尚一样,瞬间就清冷镇定起来。这个伙计不知道受了什么伤,但我看到他的脸庞上有一个一个淡淡的黑印,就好像被谁印上去了几个蝙蝠样的东西。
  “走!看看去!”金瓶梅把伙计放到床上,转头对我们道:“有人过来抄咱们的窝了!”
  金瓶梅的这个盘口其实面积很不小,他的生意不怎么能见光,所以院子比较偏僻,前院中院可以住人,后院放东西。我们一跑出去,就看到伙计们都守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里,那一刻,我心里很慌,金瓶梅这个盘口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突然遇袭,我就很怀疑会不会和李富生有关。
  “你过来。”金瓶梅拉住一个来回乱跑的伙计,这是盘口上的人,平时一直做生意,没有打打杀杀过,所以胆子比较小,遇见事情就乱了:“马上带两个兄弟,把后面的那个人给我看好。”
  说着话,我们已经跑到了中院,在这种地方是绝对不能用枪的,袭击者和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暗夜中的声响不大。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跑,但金瓶梅马上摇头,袭击者既然敢明目张胆的过来找事,说明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我们守着院子还好一点,一旦突围,反而是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包围下。
  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说不清楚究竟谁是袭击者。我首先想到的是文哥,这家伙有很大嫌疑,至少他知道李富生的神秘。
  院子里的伙计全神戒备,不过一时间分不清楚院子外面的敌人在哪里,保持防守的姿势。这时候,从中院和前院相邻的那个拐角处,传来了一阵响动,我门三个人随即就飞奔过去。盘口本身的伙计不多,只有那么三四个,而且到了这里之后,唐十三就走了,只有金瓶梅带着的那些人,要守住这个大个院子非常困难,所以人员完全分散开了。等我们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伙计在院子的墙根处不断的翻滚着,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伤。
  “外面的人要进来了!”金瓶梅低低叫了一声,紧跟着,我就看到有人从外面扒着墙头露出了脑袋。
  “我来!”大胖子和尚一抬脚就冲了过去,他虎背熊腰,一条腿也有毛病,但动作却依然那么迅猛,一口气冲到墙根,借着那股惯力,使劲蹬着墙,身体噌就蹿了上去,对着想要爬墙进来的人就是一拳。
  和尚那碗口大的拳头没人能受得了,那人直接就从墙头被打翻到外面,其余的人随即缩回头,被和尚给吓住了。和尚跳了下来,站的笔直,冷笑着望着墙头,那种表情分明是在告诫对方:有我在,你们进不来。
  我暗中松了口气,幸亏有大胖子和尚在这里,只要我们慢慢熬着,能撑到天亮,事情就会有转机,袭击者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白天行凶。
  过了大概几分钟,又有人从墙头冒了出来,大胖子和尚很生猛,但这一次,他刚刚踩到墙根,墙头的人嗖的缩回去,紧跟着,一片东西乌云一样呼啦啦的飞了进来,大胖子和尚的身躯被这些东西飞闪着撞到了,一下子摔了个跟头,不由自主就去捂脸。我和金瓶梅赶紧把他给拽了回来。
  “妈的!”大胖子和尚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吐了口唾沫在骂,从他捂着脸的指缝里,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一片淡淡的发黑的印记。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总之不是人。”大胖子和尚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的脑子可能处在一种极度眩晕的情况下,忍了几忍,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我顿时手忙脚乱,我相信和尚这样的猛人遇到任何对手,起码可以跟对方斗一斗,但遇见这种不是人的对手,他也无能为力。和尚躺下不到五分钟,墙头唰的就冒出一排人,翻墙就跳了进来。
  这些都是很陌生的面孔,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人一跳进来就距离我们非常之近,金瓶梅咬咬牙,迎着那些人就冲了过去。但是他的身手并不怎么样,一下子就被打了回来,脸上挨了一拳,顺着鼻子流血。
  金瓶梅抹了把血,回头看了我一下,我知道他想让我带着和尚先跑,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算能背的动和尚,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操你娘的!”我正扶着和尚不知所措,和尚就怒了,一甩膀子把我甩到一旁,我看得出他在强撑,歪歪斜斜的站起来,连嘴角的血迹都顾不上擦,直接冲到前面,粗壮的身躯像坦克一样,一下子把一个人咚的撞到墙上。
  “和尚!”金瓶梅喊了一声,但和尚不理他,把他朝后面推。这时候,院子别处的伙计跑过来两个,可是对方的人比我们多的多,这根本不顶用。
  “打电话报警吧!”我实在没主意了,急忙拉着金瓶梅。不过金瓶梅回头看看我,摇了摇头。报警肯定不行,或许可以解除我们眼前的危机,但一大帮子人包括李富生在内,该怎么办?盘口丢了是小事,其它的线如果被雷子卡住,那麻烦就大了。
  这一转眼的功夫,和尚就像一头站立起来的熊,猛然抖动了一下身子,一伸手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子,砰的一拳把对方打了个满脸花。他猛的一推这个人,双手从身上掏出两截闪着银光的管子,啪嗒接上。
  一米长的管子仿佛是铝合金的,前端被磨出了刃口,非常锋利。和尚握着这根管子,抬手就捅到另一个人的腰上,管子中空,刃口刺进皮肉就开始放血。
  完全是和尚一个人在撑着场面,他没办法同时应付那么多人,虽然很猛,但身上连着受伤,衣服被刀子刮破了。和尚跟我大概是同一类人,一见血就发狂,他一把揪掉破破烂烂的上衣,露出一身蛮膘,虎吼着跟两个人揪成一团。一个不注意,和尚背后被人劈了一刀,刀口很深,背上的肉顿时像两片巨大的嘴唇一样裂开了,鲜血狂喷。
  “和尚!”金瓶梅什么都顾不上了,抖手捡起一把刀子就跑过去。
  和尚一拧身,抓着劈了自己一刀的那个人,金瓶梅恰好就跑到跟前,一刀把对方放倒。和尚抖着一身肉,把糊住眼睛的血擦掉,对着金瓶梅叫道:“卫大少!你他娘的给我走!麻利点!”
  “我不走。”金瓶梅一瞬间好像清醒了很多,也镇定了很多:“你知道,我眼睁睁看着太多的人从我面前消失……”
  “废话!”和尚一棍子敲翻了一个人,红着眼睛对金瓶梅喊:“走!”
  “今天,要么你和我一起活着,要么,我和你一起挂到这里。”金瓶梅一下子撕开衣服前襟,露出那身并不算结实的肌肉,站到和尚身旁:“来吧!”
  我记得,金瓶梅曾经问过我,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朋友,我当时理解的可能还不透彻,一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幕,我才完全明了。
  金瓶梅跟和尚,是真正的朋友。
  我被他们感染了,觉得脑子猛然一热,捡了块砖头就冲上去,照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拼命的砸。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抛开生死去硬拼时,确实能逆改一些局面。和尚跟金瓶梅不要命般的一阵冲杀,翻进院子里的十来个人躺下七八个,剩下两三个想翻墙跑,被伙计揪下来一阵猛捶。
  局面一稳定,我就看到和尚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大小伤口好几处,不断的流血,我飞快的跑回去拿药,但就是这来回一两分钟时间里,院子的墙头外又出现了不少人。金瓶梅一看真的顶不住了,就打算把人都聚拢在一起,那么大的院子,分开守肯定守不住的。
  所有的伙计都跑到一块,扶着和尚一路退到关押李富生的院子里,这样一来,进攻的人毫无阻滞,呼啦啦翻进来好多。金瓶梅皱皱眉头,因为从这些人的样子上来看,很像是道上的人,道上的人之间彼此偷袭对方的盘口什么的事,经常会发生,但金瓶梅这个盘口,根本不值得对方动用这么多人。
  “肯定是文哥那个老杂毛!”我恨恨的骂着,但是很想不通,我跟文哥联系的时候自问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的,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摸过来?
  我们都跑到李富生周围的两间屋子里,金瓶梅发狠了,如果真把我们逼急了,只能朝鱼死网破上斗。
  袭击者很快就成群结队的围拢了过来,透过窗子,我看到人群的后面,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尽管光线不是那么强,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一刻,我无比的惊讶,怎么想都想不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竟然在攻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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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7:0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陌生的朋友
   我看到的,竟然是丘道士。那个曾经帮着张桥压制了鬼影诅咒的丘道士,他就从人群后面慢慢的走过来。
  其实,我对这个杂毛老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他看着有点猥琐,但很有意思。从上一次之后,我再没见过他,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以这种方式和他再次相遇。
  那一刻,我的心神完全乱了,最早见到丘道士的时候,我一直认为他跟赖叔是朋友,那么跟我爸估计也是老相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砸金瓶梅的盘口?看见丘道士,我立即想到了赖叔,是赖叔在主使这件事?
  我确定,如果今晚这次袭击是赖叔主使的,那么他的目的肯定不是金瓶梅,因为赖叔跟金瓶梅之间早就翻脸了,如果要对付他,不用等到这个时候。我的心瞬间就变的很凉,赖叔要搞金瓶梅的盘口,就因为之前我找他打听了李富生?
  我真的不敢再想了,否则会把我对赖叔的信任完全打的粉碎。我想,我爸在小果园留下的那张纸,并非是空穴来风,那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体会,没有谁可以完全信任。
  或许完全值得信任的人还有,只不过我和我爸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像大胖子和尚那样的朋友,一个都没交到。
  看到丘道士,我忍不住了,我不顾金瓶梅的阻拦,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赖叔叫你来的?”我挡住一步步逼近屋子的人,他们不知道认识不认识我,但就如同金瓶梅猜测的一样,这些好像都是道上的人,一个个满脸横肉,活脱脱的职业打手。一直到这时,我才隐约察觉出来,我爸离开之后,他下面的那些人内讧,赖叔难道也有份?从表面上看,赖叔绝对不可能养着这么多人。除非他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也除非是这样,他才能用的动黄老义那种人。
  “是。”丘道士没否认,回答的很干脆,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没有第一次相见时的那种滑稽和猥琐:“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很多话现在说起来不方便,但你得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丘道士看上去对我没有敌意,他只是示意现在这么多人,有的话不可能明说。
  “回来!”大胖子和尚从窗口对我吼道:“别跟他们废话!”
  “我跟他谈谈,不要紧。”我让和尚放心,我想着丘道士肯定不会当面承认什么,不过哪怕是拖着他耗费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赖叔也来了?何必藏着,喊他出来见见。”
  “他有事。”丘道士低头看了看表,道:“我们的人多,你叫他们别做无谓的抵抗,事情并不是不能谈。”
  这一下子,我就更确定,丘道士可能真的是为了李富生而来的。
  “现在真没时间说那么多。”丘道士又看了看表,道:“让他们先把那个人交出来,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谈。”
  “把谁交出来?”我明知故问。
  “拖时间没用的,现在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多小时,拖不过。”
  “让我和赖叔先聊一下。”我作势就拿出了电话。
  丘道士还没有表态,我们突然就听到从院子外面的围墙边传来了一阵很怪异的响动,咚咚的不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敲墙。金瓶梅这时候急匆匆的打开房门,冲我喊道:“回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金瓶梅这么匆忙的一喊,我就赶紧朝回跑。就那么两分钟的时间,围墙外面的响动声越来越密集,不多时,有人从另一边的围墙跳进来,跟丘道士耳语了几句。
  “我们就守在这儿!”金瓶梅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道:“只要坚持住,很快就会有转机。”
  外面可能真的出事了,丘道士听到下面人的耳语,神色就变了变,他带着几个人朝外面走,剩下的人则蠢蠢欲动,可能想硬冲进来。
  “来!过来!”金瓶梅从窗子的缝隙里把枪口伸出去:“谁第一个过来,我保证他死的很惨!”
  外面的人马上散开了,避开射击角度,但他们没有放弃,沿着死角从两边包抄,有人用转头砸烂了窗子,还有的堵在门口不断的踹门。屋子里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很难攻击到对方,大胖子和尚把顶门的伙计推到一边,举着那根锋利的管子,顺着已经被砸出洞的门板,用力捅出去,外面顿时就传出一声惨叫。
  “顶住。”金瓶梅给周围的伙计鼓劲道:“我们的人就在外面,马上就能控制局面。”
  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救兵,反正被堵在这儿了,怎么都得拼。丘道士带人离开之后,围墙外面的动静就越来越大,甚至已经传到我们这边,很奇怪,那好像不是纯粹的打斗声。
  屋子里的人冲不出去,外面的人也冲不进来,就这样僵持了大概十来分钟左右,我看到围攻我们屋子的人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呼啦一下子就开始朝后撤,但是没等他们跑出几步,七八个人同时就滚到在地,把后面的人绊的东倒西歪。紧接着,很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翻滚在地的人手脚乱抓,嘴里惊恐的叫着,明明看不到什么东西,他们的样子却好像跟谁在拼死搏斗。
  “局面控制住了!”金瓶梅精神一振,跟着大胖子和尚推门就冲:“为首的人得抓住!”
  “对!”我跟着反应过来,丘道士必须得逮到,我不相信人人都和李富生一样抵死不肯开口,要让丘道士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翻滚在地上的人几乎没有抵抗力了,剩下的不顾一切的拼命朝外跑。我们一路追过去,当追到院子大门外时,最前面的两个人噗通就摔倒了,随后,我们竟然看见赵英俊咧着嘴从门外的角落里闪了出来。
  “妈的,趁老子不在,过来撒野?”赵英俊很不客气,提脚就朝地上的人身上踹。
  院子外面果然有很多丘道士带来的人,但这个时候已经溃不成军了,他们仿佛都遇见了看不见的“脏东西”,在原地对着空气一个劲儿的抓挠。丘道士无影无踪,下面的人也顺着几条路来回的跑。
  “可能追不上了。”金瓶梅带着我们追出一条街,我们的人太少了,对方散的乱七八糟,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追。
  丘道士是这次的主事者,如果抓不到他,可能下面的这些喽啰也说不出太关键情况,所以我有点下气。我们在街角这边停了下来,时常还能看到对方的人从某个阴暗的角落翻墙朝别的地方逃。
  “不要追了,天快亮了,这边不能让人看出什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转移地方。”
  就在我们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闪出一个人,他慌慌张张的朝我们这边偷瞄了一眼,然后不要命的跑。那一瞬间,我呆住了,丘道士出现在这里已经让我预料不到,而那个趁乱想要逃遁的人,更加令人有种诡异般的奇怪。
  是张桥吗?
  我呆呆的楞了一秒钟,跟他太熟悉了,就算距离远,但我从他回头的一瞬还有转身逃跑的背影就能认得出来。
  “追上他!”我只楞了那么一秒钟,下意识的就转身朝那边追去,赵英俊怕我出事,随即跟了上来。
  “要追谁?”
  “前面那个!刚拐过转角!”我头也不回的道:“一定得追上他!”
  “你回去,这个交给我。”
  赵英俊骤然加快了速度,从我身边嗖的蹿了出去,他一旦甩开脚步,速度非常的快,一转眼的功夫就转过拐角。我放慢了脚步,茫然不知所措,丘道士出现了,多少还算有点理由,但张桥怎么会跟着他一起到这里?
  这个从我上学时就认识的伙伴,在我心里慢慢的变的模糊。我脸上因为之前打斗而流下来的汗很快被风吹干了,一阵阵的发冷。这可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就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觉得他骤然间陌生了很多很多。
  我们就在原地等着,原以为以赵英俊那种身手,收拾张桥这样的人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但让人想不到的是,赵英俊竟然没那么容易得手。金瓶梅怕出意外,带着人赶过去,当他们到的时候,赵英俊已经追上了张桥,不过却没办法在很短时间内制服对方。
  我傻脸了,因为根本没想到在我印象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张桥,身上的功夫竟然这么好。
  但张桥还是比赵英俊差了很多,再加上他可能比较慌乱,等我们的人一赶过去,就被赵英俊给按住了。
  我慢慢走到他跟前,他使劲抬起被赵英俊按着的头,从脚下朝上看我,当看到我那双带着悲伤的眼睛时,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马上低下头,好像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放开他吧。”我对赵英俊道摇了摇头。
  张桥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直在躲避我的目光,我走过去拍拍他身上的灰土,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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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7: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张桥的真面目
  张桥的出现,让我的情绪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神经大条憨傻呆萌的样子,有的时候他干出点出格的事情,我还会在心里暗骂他两声傻逼。从小到大,只有和张桥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有一种明显的优越感,我觉得自己比他高,比他聪明,比他帅,但从刚才那一刻起,我才体会到,真正的傻逼其实是我。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但现在不是时候,金瓶梅让我先控制一下情绪,然后带着人就朝回走。下面的伙计开始收拾杂乱不堪的院子,一直到这时,丘道士带来的人还没跑干净,不是不想跑,是跑不掉,他们在原地躺着不动,只有手脚时常的会抽搐一下。而且局面完全稳定下来,大胖子和尚就顶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
  “来的还算及时。”赵英俊连连拍着额头表示庆幸,看样子,他已经把藏区的大巫师带了回来。对于这位大巫师,我其实一直非常好奇,只不过张桥的出现让我暂时失去了任何兴趣和心情,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关于张桥的事。
  但是不管我有没有兴趣,该见的人还是会见到。那位藏区的大巫师出现了,这果然是个非常奇特的人,有门不走,翻窗户进来,然后对着我们呲牙笑了笑,蹲到墙角。
  “多吉老鬼,认识一下吧。”老赵指着金瓶梅道:“这是小向的弟弟。”
  我不知道老赵所说的小向是什么人,但多吉一听他的介绍,笑的更灿烂了。只不过这位来自藏区的大巫师长的相当磕碜,跟文哥的个头差不多,瘦的他娘的和一把柴火一样,穿着一件很宽大的黑袍子,整个人蜷在墙角,和一只拉布拉多似的。
  但我很清楚,这个瘦黑鬼一样的大巫师绝对不容小觑,今天解围的主力就是他。丘道士肯定会些旁门左道,跟大巫师多吉斗了斗,完全不是对手,不过多吉和赵英俊要应付的人太多了,没能抓到丘道士,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丘道士百分之百的跑不掉。
  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我们一堆人就转移了,地方是金瓶梅安排的,车子最少开了三个小时。当我们换了落脚地之后,我马上叫人把张桥带了过来,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我和他单独面对面的坐着。
  我拿了盒烟扔到他面前,张桥很拘谨,也很惶恐,我看得出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心里有愧。
  “从上学那会儿开始,到现在为止,我们的交情至少十几年了吧?”我慢慢抽着烟,心里很难受,张桥,这个唯一可以被称为好朋友的人,他在我心里已经变了。
  “郑童……”张桥慢慢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喃喃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妈啊!对不起对不起!你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一直在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就忍不住爆发了,我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他骂:“现在不是你对不起我!我只想知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没有,郑童,没有。”张桥看见我发怒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他的惶恐超过了我的想象,我看见他的眼睛里似乎憋着一股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很想胖揍他一顿的,但看见他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突然想到过去,我们俩打闹着玩的时候,他总是不敌,总是被我撵的鸡飞狗跳,那时候我总以为是自己高大威猛,可事实呢?以他的身手,俩下就可以把我放的展展的。想到这些,我的心又软了,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说说吧,这次你不给个交代是不行的。”
  “是该说说了。”张桥抹了把脸,道:“有些话,憋的我很难受,我早想告诉你,但说了你不一定信,一直拖到现在,事情没法收拾了。”
  “说吧,该说的都说出来,天塌了,地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越看着他的样子,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事情很乱,时间也很久了,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张桥终于停止了颤抖,慢慢拿起一支烟,道:“你记得我爸吗?”
  “你觉得呢?”我感觉他说的都是废话,张桥的父亲虽然见了谁都摆一副臭脸,很难接近,但我和张桥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可能不记得他爸?
  “郑童,我说句实话,你不要不信。”张桥抽了口烟,道:“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那个被我喊了二十年爸爸的人名字叫什么,他表面上是做烟酒批发的,其实不是。”
  “你什么意思?”
  “他不是我爸。”张桥可能猛的被触动到了,一直憋在眼眶里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我爸,早就去世了。”
  “你说什么?”张桥的话让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对于他的父亲,我不能说了解的太多,但至少见过很多次,我知道他父亲常年做生意外出,每当那个时候,张桥都会从家里偷钱,然后我们一起花,在我的回忆中,那是很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现在的父亲,其实是你爸的人。”张桥摁灭了烟,抹掉眼角的眼泪,对我道:“郑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应该相信。”
  张桥不是本地人,在他六岁之前,一直跟着他的亲生父亲生活在相邻的城市,他父亲身体不好,母亲也不在了,童年的张桥过的很不幸福。但越是这种家庭的孩子,就越懂事的比较早,他那时候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跑到公园或者马路上,拾空瓶子和易拉罐买钱,拿这些钱攒起来,给他父亲买鸡蛋还有便宜点心。
  那个时候的张桥虽然没有玩具,但有他的父亲,他父亲很爱他,拿他当命根子一样。
  在张桥六岁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有一天,一个很陌生的人找到他家,这个陌生人可能跟他父亲之前就认识的,当张桥父亲猛然见到这个陌生人的时候,抓着对方的手,当时就忍不住哭了。
  “那个陌生人,就是你爸爸,郑立夫。”
  当时的张桥还很小,他不知道这个陌生人跟他父亲之间的关系,那一次,我爸和他父亲在一起密谈了很久,谈话结束之后,我爸就走了。接着,张桥的父亲把张桥叫回来,对他说了一些话。在当时,他父亲说的话有一些张桥能听懂,有一些听不懂。
  他父亲让他离开家,跟着我爸到邻市去生活,他要张桥必须听话,凡是我爸交代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要做到。张桥虽然很听父亲的话,但是那时候就接受不了,以为是他父亲不要他了,急的大哭。他父亲也很伤感,一个劲儿的流泪,不过不管张桥怎么哭,他父亲坚持要送他走。
  张桥哭着从家里跑出去,在外面呆了很久,等他回家的时候,发现父亲急的已经吐血了,他怕的要死,跟父亲说以后再也不会惹他难过。
  “我爸当时就说,要我跟着那个叔叔走,只要我听话,他的病就会好起来。”
  过了几天,我爸去接张桥。一直到现在为止,张桥都觉得他的父亲可能欠着我爸一个很大的人情,否则没人愿意把亲生儿子给送走。
  张桥被接到了现在居住的城市里,我爸在生活上给予他了很多,但是在其它方面,要求非常严厉。他亲自教张桥学功夫,给他讲一些事情。张桥一直记得他父亲的话,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很顺从的服从我爸的教育。
  在那种洗脑式的灌输下,张桥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有两年左右,张桥被安排入学了,那时候我就在班里就读。当时那种年纪的孩子,只要能玩到一块儿,马上就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事实就是这样,从我几岁开始,我爸就培养了一个小伙伴,用我根本不知道的方式悄悄的送到我身边,张桥也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我的生活,不管在当时还是我长大以后,都察觉不出任何破绽。
  但是我不明白,我爸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你爸教我很多东西,教我功夫,他只要我做一件事。”张桥道:“他说过,我现在只需要锻炼,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陪你去做一些事情。”
  听到这些,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我曾经以为我爸在给我留那封信的时候,就好像能够预测到之后我要经历的事情。但是我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从我幼年开始就有了打算。
  张桥一直在等待,在等待他要做的那件事。在这期间,他亲生父亲去世了,虽然有我爸的接济,他父亲在临死之前的那几年过的很不错,但张桥总是觉得,那是他一辈子里最大的遗憾。
  “其实,我不知道我该做的那件事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我问过你爸,他说可能快了,也可能还要再等几年。”
  如果一个人一直在等待某件事的时候,那么这件事就算猛然出现了,也会让他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在张桥跟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做烟酒生意的父亲生活了二十来年的时候,他的任务终于开始了。
  命令是我爸直接传递给他的,我爸要张桥到巴音郭楞,孔雀河南岸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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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7:0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六十章 深谋远虑(一)
   巴音郭楞,孔雀河南岸,这对我来说是太深刻的一个地方了,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我才一步步的进入到这个复杂的圈子里。算算时间,我爸让张桥到巴音郭楞去的时候,大概就是他做好了决定的时候,等张桥回来对我讲述了一些事情,我马上就收到了我爸留下的信。
  其实我爸完全可以把孔雀河南岸的那座古墓内的情况跟张桥讲述一遍,但是他可能不想让我看出任何破绽,所以必须要安排张桥亲自先去跑一趟,熟悉现场的一切。这个或许就是我爸有意制造出的一个契机,让我进入事件的契机。
  “这么多年时间里,这不是我第一次冒险。”张桥道:“每隔一段时间,你爸都会亲自带着我或者派人带我到各地去走走。”
  那是为了培养张桥的实践能力,以免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会猛然不知所措。这种培训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他说出来,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之前,我总是觉得张桥会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我始终认为他是泡妞找真爱去了。
  孔雀河南岸的古墓,大概是张桥第一次一个人进行探险的地方,他没去之前就了解到了里面的一些详情,按道理说,不会有什么意外,他只需要进去走一下,然后拿着那具干尸身上的东西,顺利返回就可以了。但让张桥意想不到的是,他进入古墓之后,就遇到了那堵画着黑色眼睛的墙。
  “在我去之前,你爸根本没对我说过,古墓里面会有一堵墙。”张桥说到这儿停了一下,抽着烟犹豫,好像有话不敢说,我很着急,连声催促他快点讲,他仿佛鼓了鼓勇气,对我道:“我说这个话,你不要起疑心,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心里的感觉,你爸好像是故意让我看到那堵墙的。”
  张桥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实上,古墓中的那堵墙在他去之间就被人做了手脚,否则根本没那么容易就显露出来。这堵墙是诅咒的原载体,张桥看到它,无疑就中了鬼影诅咒。
  “我只要进这座古墓,必然会中鬼影诅咒。”张桥的语气突然变的很苦涩,道:“郑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没话说了,因为心里面开始颤抖,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颤抖。张桥的话,我能理解。我爸,的确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培养了张桥那么多年,但仍然不放心,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张桥会不会按照他的话去做事。所以,他有意让张桥中诅咒,这样一来,无论张桥心里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要陪着我在这条路上不断的走下去,不寻找彻底解除鬼影诅咒的办法,他一定会死。
  这样的用心,是不是歹毒了一些?
  我确实可以怀疑张桥,但是我的潜意识一直在告诉我,张桥没有撒谎,我不相信他会为撒一个谎而故意让自己中诅咒,那是在拿命开玩笑。我的信心有些动摇了,我可以怀疑烂脸干尸还有文哥他们所说的关于我父亲的话,可是这些话由张桥说出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爸,真是那样的人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蔑视别人的生命,随意将人拿捏在自己的股掌之中?
  “我想问问你,有一个叫刘一山的人,就是在孔雀河古墓突然把我给抓走的那个人,他算是什么角色?”
  “那个人叫刘一山?”张桥楞了楞,道:“郑童,我不骗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在我爸交给张桥任务之后,他就彻底的消失了,后面的行动,都是赖叔私下安排张桥做的。张桥确实没想到带我到古墓后,那具干尸会突然活过来,事实上,那肯定是烂脸刘一山提前跑过去伪装的。
  我盯着张桥看,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不过我想,事情到了这地步,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了。人如果一直背负着一个谎言,会活的非常累,直到把实话全部说出来,才是真正的解脱。
  张桥伪装的也很累,他不能当着我的面明显表露出自己会功夫,会一些其它的东西,否则那会被我看出破绽继而怀疑,所以他还没到完全对我坦白的时候。刘一山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张桥的计划,所幸的是,刘一山最终也没把我怎么样,张桥这才放了心。
  “后来,我们去西海河,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引到三台河子的地下去。”
  “为什么要把我引过去,有些事情直接告诉我不好吗?”
  “说实话吧,我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要让赖叔这么安排我,不要以为我和他一起呆了那么多年就很了解他,其实,我一点不了解你爸。”
  我不否认这一点,不要说张桥,就连我都不了解我的父亲。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是一种表情,一种语气,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别人如何洞悉他的内心?
  “我想,你爸可能要让你自己去一点点的了解,别人告诉你的话,你或许会怀疑,会不信,但只有你自己亲身经历的,看到的,才是事实。如果把什么一下子都告诉你了,对你来说也会是一种压力和负担。”张桥低着头对我道:“我不知道,这件事要持续多久,但按照你爸的谋划,我估计时间会很长,我们可以帮你,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你得不断的学会一些东西。”
  “确实谋划的很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张桥的话了,当时去三台河子的时候,艾国宝,庞斌包括晓宁在内,都是反映灵敏的机灵人,只有张桥这么一看让我认为神经大条的人,他出现了意外而导致我发现三台河子地下的东西,丝毫不会引起我的怀疑。
  我爸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我猜不透,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了解他,他却非常了解我,他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把所有事情一股脑的告诉我,以我的脾气,脑子一热很可能就会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傻事,一发不可收拾。就好像他留给我一大堆食物,我不顾一切的吃,很快就会被撑死,但他一点一点的把食物分开放,我不仅不会被撑死,反而可以在寻找食物的期间慢慢的发现很多事情,慢慢的消化。到最后,找到所有的食物,我会吃饱。
  本来,所有的计划都是安排好的,在西海河之后,张桥还要陪着我继续去别的地方。但赵英俊,金瓶梅,乃至后面的玉姨的出现,都是无法预料的,我被金瓶梅和玉姨接连控制,计划完全被打乱,张桥也暂时没有露面的机会。
  “我还想问你一句。”我看着张桥,问出了那个对现在的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赖叔,是什么角色?”
  “他是你爸最信任的一个人。”张桥道:“有的事,你大概也了解了一些,在你爸离开之后,下面就出了点状况。”
  在我爸消失前大概一年时间里,他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生意上的事了,因为他强行压制鬼影诅咒那么多年,一旦诅咒到了底线将要发作的时候,就会比别人猛烈的多,无法控制。所以下面的人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我爸能够察觉这些,也做了相应的处理,但是他一旦离开,事情马上就失去控制。
  “作乱的,是一个叫邝海阁的人。”
  “邝海阁?”我怔了怔,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但是听到邝字,我马上就想到了邝高手,对于邝高手这个人,我了解的很少,不过有的事情是明摆着的。
  邝海阁应该也是我爸很久之前就收拢的老班底之一,甚至资格比赖叔还要老一些,同样是我爸过去很信任的一个人,他的权力很大,控制着一部分生意还有一部分人。
  “我们那边有个叫董岩的人,你应该记得。”张桥道:“就是那个搞化工厂的企业家。”
  董岩在我们那个城市算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人,发家发的早,很久之前就开了化工厂,还在周边的乡镇里捐款修过几所学校,口碑不错。
  这个人,其实最早就是我爸扶植起来的,他相当于是一个金库,自己的工厂赚一些钱,别的线上的生意弄的钱有时候也会拿给他去洗白。邝海阁串联了这个人,他们一串联,等于整个团伙的资金就断了,没有钱,很多事情做不成,另一部分原来不归邝高手控制的人也渐渐的服软。
  “这个是实话?”我跟张桥开始交谈后第一次出现了怀疑,我见过邝高手,还去过他之前所居住过的地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那都是一个生活比较清苦的人,绝非土豪。如果按张桥所说,邝高手控制着那么多的资金,手下有那么多的人,他怎么可能单枪匹马的跑到西海河去冒险?这怎么都说不通。
  “是实话。”张桥道:“不过邝海阁已经被赖叔搞下去了。”
  “赖叔?他能搞掉邝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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