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传》：民调局异闻录前传--一个人跨越两千年的故事--作者：儿东水寿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程咬金什么时候拿到了箭矢，白发年轻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时候，老程已经拔出来这根弩箭，随后插在了年轻人另外的一条腿上。就在他准备再次拔出弩箭的时候，年轻人对着程咬金挥了挥手，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老程掀飞。

　　在被掀起来的一瞬间，程咬金的眼前一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白发年轻人看着自己两条鲜血淋漓的腿，脸上没有一点恼怒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看着程咬金落地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道：“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空气当中突然响起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杀了程咬金，我们就该离开了。”

　　“我改变主意了。”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这么有趣的人，还是让他再活几天吧。距离长安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我们有的是时间……”

　　再睁眼的时候，程咬金的面前已经站满了跟随他的亲兵。老程恍惚了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随后刚才的噩梦又想了起来，再看四周还是在那间客房当中。桌椅床榻还是好好的，没有一点被损坏的模样。

　　再看窗外的景色，天色竟然已经黑了下来。老程的脸色当下便沉了下来。对着自己的亲兵队长说道：“不是让你们过两个时辰就把本王叫起来吗？现在是两个时辰吗？”

　　“殿下，我们哥几个都叫过了，不过不管怎么叫都没有办法将把您老人家叫起来。”亲兵队长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之后，身后其他的亲兵也替他证明，刚才什么湿毛巾擦拭，咯吱腋下的招都试了一遍，可老程就好像死猪一样。一边打着呼噜一边说着梦话，在梦里面程咬金又哭又叫。吓得这些亲兵也不敢动手，只等着这位卢王殿下自己醒过来了。

　　“本王说梦话，还又哭又叫……”这个时候，老程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急忙翻开自己的大衣，就见藏在里面弓弩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里面的箭矢上面站满了殷红的血迹。

　　看到了血迹的一瞬间，老程脑门上的汗水瞬间便冒了出来。缓了半天之后，他才对着自己的亲兵继续说道：“快，去看看中军、还有老张他们都怎么样了……”

　　听到卢王无缘无故的说到了这两个人，几个亲兵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亲兵队长说道：“原本打算过一会在跟您禀报的，中军谷大同，护卫张俊刚才睡觉的时候发了急症，已经气绝身亡了。我去找了城里的大夫，说是心口之症。应该是这几天路途劳累……”

　　“不用说了，你们先退下吧。”程咬金说话的时侯，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顿了一下之后，老程对着已经退到了门口的几个亲兵说道：“你们去传本王的王命，今夜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天亮之后在继续赶路……谷大同和张俊就地掩埋，你们记住掩埋的地址。等到之后再回来将尸骨送回原籍安葬。”

　　亲兵离开之后，程咬金再次躺在了床上开始拼命的回忆梦里发生的事情。发生的事情都还能想的起来，只是那个白发年轻人的相貌却变得模糊了起来。老程不管怎么样都想不起来那个人的相貌。

　　半晌之后，亲兵请程咬金起来用饭。当地官员知道了卢王殿下驾临本地之后，送来了大批的美酒和几十只刚刚宰杀的肥猪。或煮或烤做熟了之后送到了客栈外面，现在这些官员都在客栈门口排起了大队，等着卢王殿下召见。

　　不过现在卢王殿下哪里还有那个心情，让亲兵轰走了那些官员之后，将酒肉分给了外面的军事。看着亲兵送来的酒肉发呆，明明已经感到腹中饥饿，却没有一点要吃喝的意思。

　　有了白天的梦魇之后，老程这一晚上是不敢睡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之后，这才集合人马继续进发。虽然昨天睡了一白天，不过晚上一夜没睡程咬金还是熬不住。当下自己的高头大马也不骑了，和广孝、灌无名和空海三个和尚挤在一架马车上。守着他们三个和尚打个盹，昨天的白发年轻人已经不会出现吧……

　　看着程咬金睡眼惺忪，直打哈欠的样子。空海和尚微微一笑，将自己脖子上面的佛珠取了下来，带在了老程的脖子上之后，说道：“这是用如来弟子须菩提用过的佛珠，殿下如果有什么烦恼事无法安眠的话，这串佛珠还能安神。”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和尚吗？没有你，本王又哪里来的烦恼。”程咬金不知好歹的看了空海和尚一眼之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佛珠，一边继续对着身边的几个和尚说道：“老程我多嘴打听一句，空海和尚你真是为了那几个遣唐使才要去的长安吗？咱们打了比方，比方啊……这一路上遣唐使突然发生了意外都死光了，你还要再去长安吗？”

　　“如果几位遣唐使都发生了意外，那么空海就是遣唐使。”空海和尚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遣唐使是奉了天皇陛下的旨意，前来向大唐皇帝陛下送交国书、贡品的。还要在大唐请一些工匠前往日本授徒。遣唐使不在了，这使命便落在了空海的肩上。”

　　“也就是说，遣唐使就算都死光了，空海你也要去长安的，是吧？”程咬金叹了口气之后，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也要去长安的话，那这条路就行不通了。可惜了……”

　　这句话说完，广孝、灌无名和空海三个和尚都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三个明白了程咬金的意思，如果刚草空海说出来只要遣唐使突然发生意外都死之后，他就要回到日本的话。这位卢王殿下弄不好真的会制造出来一场意外，让遣唐使们都死在意外当中。

　　广孝原本还想要劝几句，这时候才发现老程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打起来呼噜。三个和尚这才同时叹了口气，看着这位卢王殿下嘴角已经流下来的涎水，广孝说道：“这位混世魔王还真是不安常理出牌……”

　　大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还在睡梦当中的程咬金突然被自己的亲兵叫醒。老程睁开眼睛之后，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亲兵说道：“又忘了什么事情才可以把本王叫醒吗？怎么？皇上他又不行……”

　　亲兵不敢等到程咬金把大逆不道的话说完，当下直接插嘴说道：“殿下，您老人家出来看看吧……前面出现了一处人骨坑……”

　　程咬金看着亲兵的脸色便知道出了大事。当下也没有心情胡说八道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之后，在亲兵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前面官路上。就见官路上面出现了一个数丈的深坑，里面满满都是新被剖了人皮的尸骨，大约估算一下也有两三千之多。

　　在程咬金大队的必经之路挖出深坑，扔下了这尸骨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前面已经准备好了几千的人皮妖物，他们都被这些人皮妖物解决掉，也会编成这样的尸骸仍在坑道里。

　　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之后，程咬金这样的大老粗脸色也变的煞白，咬着牙自己的军史说道：“你们那坑埋上，继续赶路……”

　　另外一侧的小山包上，那个出现在程咬金噩梦中的白衣年轻人站在这里看到了下面的情况之后，对着身边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说道：“你猜猜看，吴勉、归不归他们到底藏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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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吴勉，很重要吗？”声音有些沙哑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之后，看着下面坐在马车上的几个念经和尚继续说道：“现在是个好机会，你我突然杀下去。不管广孝是不是装的，由我来拖住他和灌无名。你去了结空海，我不信那些肉身凡胎的官兵能把你我怎么样。”

　　“你还是不在意吴勉和归不归吗？”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当初广仁、问天楼主姬牢和妖僧元昌也不在意，现在他们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连我们的师尊都在吴勉手上断了一臂……”

　　“别提那个老畜生！”没等白发年轻人说完，黑衣人已经怒不可遏得打断了他的话。喘了口粗气之后，他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想要我继续帮你，就不要提他……”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提起来这个煞风景的人。”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看着下面的官军继续说道：“我的弟子带着妖物已经在路上了，只要这些人的速度能慢下来。到时候不需要我们出手，那些妖物已经可以要了空海的性命。到时候吴勉、归不归他们也只能露头，他当年说过，现身的敌人和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你还说！”听到白发年轻人的话之后，黑衣人的头发都立了起来。好像刺猬一样的给了白发年轻人一记耳光，随后转身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白发年轻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眼睛依旧盯着下面正在填埋深坑的官军们，片刻之后，嘴角才露出来一丝不易差距的微笑……

　　虽然埋着尸骸的深坑不小，不过在几百人的共同协力之下，很快便将深坑埋好。大军从上面通过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太舒服。想起来这么多人被剖皮埋在了下面，胆子小点的心里便直打哆嗦。

　　看到了这一幕之后，大大咧咧惯了的程咬金也开始谨慎了起来。他将这千把人的队伍紧缩了起来，命令所有军士的刀剑出鞘。等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妖物出现。

　　不过走了几十里路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遇到，这支队伍慢慢的也开始松懈了下来。原本按着程咬金的意思，这支人马晚上不再休息，尽快的赶到长安城就算完了差事。但是见识了尸坑之后，老程的心里也没底起来。自己带的队伍虽然不弱，可是遇到了数千妖物的话也是必败无疑。白天的时候头顶上的大太阳还能壮壮胆。到了晚上只要看着黑洞洞的地方里面就好像藏着百八十个妖物一样，与此这样草木皆兵，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在前方不远处便有大唐的一处屯兵军营，这里算是受洪州刺史齐国远节制的军营，屯步兵五千人，当下程咬金直接带着人马前往军营驻扎。知道了卢王殿下亲临之后，军营主管的偏将急急忙忙将官兵召集起来，等候程王的点查。

　　一开始偏将还以为程咬金是来检查防务和清查花名册的，不过那位卢王殿下根本就不看他送上来的花名册。老程直接带着人马到了军营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令开始安营结帐，今晚就在这军营当中休息了。

　　差不多将帐篷搭好之后天色便已经黑了下来，程咬金又命令军营的便将围着军营点上一圈的火把，从此刻开始按着战时准备，今晚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所有军士都不得请假外出。如有胆敢私自外出者，按着通敌卖国论处，弓箭手直接射杀。所有军士都要穿戴盔甲，手握刀枪。如果晚上有来闯营的‘人’，不问缘由直接格杀

　　偏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又不敢打听，当下只能按着程咬金所说的将整个军营步骤的如同铁桶一般。看着好像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一样，安排好了一切之后，程咬金的心这才稍微的安稳了一点。吩咐军营的偏将准备晚饭，吃饱喝足之后他们这千把人要早些休息。晚上护卫的重任便交到了军营当中的五千人马身上。

　　有了昨天那场噩梦的经历，程咬金多了个心眼，将几个和尚一起叫到了自己的大帐当中。那三个和尚还要依仗自己，不会白白看着那个白发年轻人再次利用梦魇对老程不利。

　　这几个和尚倒是好说话，到了程咬金的大帐之后，只是客气了几句便坐在角落里面开始念起来老程压根听不懂的经文起来。程咬金昨天熬了一晚上，白天只是稍微打了个盹，便被那尸坑惊到。之后便再也没有合过眼睛，现在听到了和尚们有规律念经的声音之后，竟然坐在地上便打起了呼噜来。

　　广孝看到了程咬金的样子之后莞尔一笑，随后亲自起身取过来一床被子盖在老程的身上。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睡着了的卢王殿下手里竟然紧紧抓着一支已经拉开弓弦的弓弩。看到了这弓弩的样式之后，广孝深吸了口气，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这件法器到了吴勉、归不归的手上，难怪这位殿下的胆子这么大，明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也敢参合进来。”

　　说话的时候，广孝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去触碰这件法器。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的手马上就要接触到弓弩的一瞬间，程咬金在睡梦当中翻了个身。手里的弩箭也变了方向，竟然对准了和尚的身体。嘴里呜哩呜图的说着梦话：“看两眼就行了……呼……别动手啊…….一不小心伤了你就不好意思了……呼…….”

　　听到了程咬金的梦话之后，广孝苦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弓箭的发射口。推下去的时候，和尚地身上已经见了冷汗。退到了灌无名和空海身边的时候，看到程咬金垂下了弓弩的发射口，他这才算松了这口气。

　　看到了师尊慌张的样子，灌无名已经猜到了这弓弩的来历。看了一眼空海之后，他趴在自己师尊的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广孝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件法器了，这是百里熙炼制出来的第一法器。不过法器不祥，炼制出来的当天便伤了大术士席应真，后来听说他大怒之下毁了这件法器。现在看起来百里熙自己也是舍不得，不过它是怎么到了吴勉、归不归的手里，以前没有见他们用过……”

　　就在广孝还在猜测这弩箭是怎么到了吴勉、归不归手中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来一道炸雷，随后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刚才还是满天星斗，不见一丝乌云。现在怎么会突然下起大雨来。

　　这牛皮大帐上面虽然被反复用桐油刷过，不过还是挡不住这么大的雨势。没过多久头顶上便滴滴答答有雨水漏了下来，不过帐篷里面的人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尚继续念经，老程继续睡觉。

　　片刻之后，又是一道炸雷响过，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借着雷电发出来耀眼的光亮，出现在了大帐的门口。这人站住之后，冷冷的看着帐篷里面的几个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和其他人无关。空海你出来！还在犹豫什么……要么你自己出来，要么你们一起死……”

　　空海叹了口气之后就要站起来，却被一边的广孝、灌无名师徒一起拦住。广孝和尚看着门外的人影，叹了口气，说道：“这样，还是和尚我来代替空海，施主你取了广孝的性命，放过空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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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的命没有那么值钱…….”站在大雨当中的黑衣人一阵冷笑之后，不再理会站在空海身前的广孝，再次对着正主说道：“还不出来吗？好，那我进去。”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同时，黑衣人的身体凭空在门外消失。在他消失的同一时间，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空海和尚的身边。手里举着一根不知道什么妖兽的兽骨对着空海的心口直刺了下去。

　　广孝和灌无名同时回身去救，不过两个和尚还没等接触到黑衣人，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黑衣人身上喷了出来。瞬间将灌无名从帐篷当中打了出去，原本应该比灌无名飞出去更远的广孝却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就知道你是装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之后，将手里兽骨饶过了空海奔着广孝的胸前打了过去。

　　此时广孝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长剑，他也不管兽骨已经到了面前。仗着自己长生不老的身体，竟然取了同归于尽的手段，同时举剑对着黑衣人的脖子刺了下去。

　　没有想到的是，兽骨刚刚到了他的身前，前段突然爆发出来另外一股力量。这力量广孝有些熟悉，当日在海眼底下。那个疤脸男人就是用这一下将他们师徒俩同时打倒的。

　　比起刚才将灌无名打飞的力量，现在打在广孝身上的力量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整个牛皮大帐瞬间被这股力量吹飞，而广孝和尚则被挤压在地上。这和尚的眼睛一翻，已经晕倒在地……

　　就在广孝被制住的同时，军营外面的一棵十几丈高的大树上，那个白发年轻人站在最高的树枝上，看着已经被掀飞大帐里面发生的事情。他身后的树枝上面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看着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不少，但中年人却陪着笑脸对面前的年轻人说道：“师尊，现在妖物们已经聚齐，我们何不趁着师叔得势的时候一鼓作气，一起冲进去要了空海和尚的性命？”

　　“你真的以为归尘真得势了吗？”白发年轻人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现在吴勉、归不归还隐藏未出，就连空海也没有露出本相。还有那个装疯卖傻的程咬金，归尘大意了……”

　　白发年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闪现出来一道电光。一瞬将这里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除了树上的两个人之外，还有树下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妖物。它们一动不动的站在树林当中，看上去足有三五千的妖物。当中还有几个大块头，正是差点将广仁、广孝都杀掉的蚩凶。如果现在这些妖物冲进军营，里面的五六千人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过吴勉、归不归始终没有露面，白发年轻人便不敢将自己的这点家底都豁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军营里面又发生了变化。牛皮大帐被轰飞之后，周围的护卫、亲兵也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事情。当下各自举着自己手里的刀枪，向着黑衣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黑衣人完全不当这些兵马当回事，冷笑了一声之后将手里的兽骨对着人数最多的位置虚点了一下。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兽骨所指的位置十几个亲兵被炸的血肉横飞。没有被当场炸死的护卫也倒在地上，顺着他的七窍不停有献血流淌了出来。

　　这个动作一下子便镇住了其他冲过来的亲兵，这些官兵停在当场不敢进更不敢退，只能远远的将这个身穿黑斗篷的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看到这些官军不敢再来捣乱之后，黑衣人这才再次对着空海和尚去了。就在他准备将手里的兽骨刺到空海心口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来一道炸雷。于此同时黑衣人的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去一支小小的箭矢已经在他的胸口穿了个窟窿。

　　再看原本应该倒在地上被吓呆了的程咬金，这个时候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向着自己的人马跑了过去。刚才他竟然趁着雷声对着黑衣人发射了弩箭，注意力完全转到了空海身上。加上刚才那一声震耳欲聋的雷电之声，黑衣人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身体被箭矢贯穿之后，黑衣人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深深的无力感让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如果这个时候程咬金能回过头来再给他一箭的话，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保不了这个人了。

　　不过就是这样，黑衣人也还是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了起来。站在他边的空海皱了皱眉头之后，捡起来刚刚广孝掉在地上的长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之后，空海对着黑衣人说道：“除魔即是卫道……”

　　“那么慈悲又怎么讲？”空海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白发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空海的面前。他伸出手指在长剑上面弹了一下，广孝硬手的法器便瞬间化作了齑粉。

　　空海握着手里的剑柄发愣的时候，白发男人笑了一下，直接伸手对着他的心口抓了过去。这一下如果抓上的话，别说心脏了，就连空海和尚的上半截身子在不在也不一定。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发出来一阵一样的响动。白发男人突然放过了空海，猛地转身便看见了满身是血的广孝已经在在了自己的身后。这和尚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铜管，随着广孝扣动机关，里面无声无息的飞过来几根铜针。

　　眼看着铜针就要射中白发男人的时候，他的身前突然冒出来一道火墙。在瓢泼大雨当中，火墙竟然好像浇了油一样，火势更加迅猛了起来。铜针飞到火墙的一瞬间便被烧成了铜汁，溅落到了雨水当中。

　　“缝裂针……你是在圣殿那里找到的吧？那是我遗留的……”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对着火墙虚推了一把。竟然将正面火墙对着广孝推了过去，和尚不敢硬闯，只能快速的移动了身体避开了火墙。不过这边火墙好像有了生命一样，竟然自己改变了方向，继续向着广孝的位置‘追’了下去。

　　看到广孝被缠住了之后，白发年轻人正准备在对空海下手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和尚趁着刚才那片刻的功夫，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原地转了一圈，才发现不止人没了，连空海和尚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他还想到再找找空海的，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却大口大口的喷出来鲜血。白发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当下不再去理会什么空海。将黑衣人归尘扛在肩上，随后两个人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们俩消失的同时，原本瓢泼大雨瞬间停了下来。刚才的变故发生在转眼之间，等到远处的官兵赶过来的时候，那一白一黑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确定了两个人已经离开以后，藏在死人堆的程咬金这才在旁人的搀扶之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白发年轻人消失之后，刚才追着广孝的火墙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开始便被打飞的灌无名也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三个人到处寻找空海和尚却始终找不到。

　　空海失踪，广孝、灌无名二人脸上便变得难看了起来。空海的安慰关乎两个人的身家，现在这和尚生死未知，这师徒俩拼着命忙乎了这么久，便算是功亏一篑了。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耐心的程咬金突然对着自己的亲兵大声喊道：“去，把那几个遣唐使都给本王砍了！就说是刚才那俩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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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谁也不会当真，最多就是吓唬吓唬几个遣唐使而已。不过程咬金从来不安常理出牌，过去做混世魔王那会，连自己的盟友都敢陷害。现在真弄死这几个遣唐使，看在连江山都让给自己的份上，李渊八成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倭国不过是个撮尔小国，为了他们的几个使臣得罪这样的开国元勋实在是不值当。

　　当下，老程的亲兵去遣唐使的帐篷里面将几个人揪了出来。按着他们跪在地上之后，举起来鬼头大刀就要砍头。就在几个倭国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吓得哇哇大叫的时候，空海和尚突然出现在了程咬金的面前：“卢王殿下，您这又是何苦？空海不在的话，你们也会安全的多……”

　　看到了空海和尚再次出现之后，程咬金这才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兵丁放开了几个遣唐使：“小的们，你们是怎么听的话？本王说的是请几位遣唐使出来看看，谁让你们砍了？快去，请他们回到帐篷里面休息，弄点酒肉给他们压压惊。看看把人家吓的直抽抽，原本就没有两块豆腐高……”

　　看着亲兵将几位遣唐使拖走之后，程咬金冲着空海和尚哈哈一笑，说道：“本王不管他人的安全死活，只要空海和尚你还在本王的身边——这话说着怎么那么别扭……算了，和尚你明白什么意思就好。本王丑话说在前面，去往长安城这一路上，只要本王看不到你，立马就宰那几个遣唐使。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程咬金威胁空海的同时，军营附近一座高山的山洞里。白发年轻人将黑衣人放在了一堆干草上，原本想要去查看黑衣人归尘的伤口。却被他突然扬起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程咬金、广孝几个人，空海孤身一人怎么可能逃的掉？为什么不动手……”

　　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归尘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大半的鲜血都喷在了白发年轻人身上，年轻人没有一点厌恶的表情。微微一笑之后，脱掉了自己沾了鲜血的外衣。随后又扯掉了里面的衣衫，伸手用指甲在自己胸膛划开了一道口子。当着黑衣人的面，两根手指头在血淋淋的皮肉当中夹出来了什么东西。

　　归尘看着白发年轻人的动作，皱了皱眉头之后，说道：“是龙鳞炼制的法器，刚才还有别人……”

　　“真龙的逆鳞”白发年轻人纠正了归尘的话，随后微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正在慢慢愈合的伤口之后，继续说道：“吴勉、归不归等人早年得过一块真龙逆鳞，早期吴勉也是仗着逆鳞打造的法器，才立于不败之地的。刚才我在对付广孝的时候，有人趁乱用这件法器给了我一下。看不到的敌人才最可怕……”

　　说话的时候，白发年轻人已经检查了归尘的伤势。看到伤口已经开始糜烂，还在不停的分泌黄色的血水之后。年轻人笑了一下，说道：“看来要给你重新换一副皮囊了，这次考虑一下妖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亚王的皮囊送你。那可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妖物……”

　　白发年轻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归尘已经再次一个嘴巴打了过去。只是他重伤在身没有什么力气，让白发年轻人躲了过去。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归尘恶狠狠的盯着年轻人说道：“不要提他！我也不要什么亚王的皮囊！给我找个人的皮囊……我不是他，我是人——不是妖……”

　　白发年轻人已经算准了归尘的选择，当下他微微一笑，对着山洞里面招了招手。片刻之后，之前和他一起站在树叶上的中年人带着一个满脸惊恐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将年轻人留在了归尘的身边之后，白发年轻人带着中年人走出了山洞。此时天色已经微亮，白发年轻人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好像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轻轻一笑，随后对着中年人说道：“给空海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妥当。”中年人陪着笑脸回答了一句之后，继续对着白发年轻人说道：“不过弟子还有些不明白，明明已经准备好了这么一份大礼。那昨晚您和师叔为什么还要冒险前去军营行刺？”

　　“不去一次，归尘怎么会死心？”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他是认准了路就要走到底的，不过这样也好。不管吴勉、归不归藏在什么地方。前面是死路，无解的……”

　　说到这里，山洞当中突然传来一阵惨叫之声。听到了叫声之后，白发年轻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左右不过都是夺舍，试试亚王的皮囊又如何？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身体，我自己都想掌控一下亚王了。你这脾气什么时侯能改一下？”

　　“你还是考虑一下空海吧，他活的太久了。”这个时候，刚才被中年人带到归尘面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而且气质言语也发生了变化，看上去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是啊，他活的太久了……”白发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轻人之后，微笑着说道：“看着还不错，不过彻底融合还要几天。休息一下好好的看戏吧。我为他们这几个人准备了一场大戏，现在马上就要开锣了。”

　　折腾了一晚之后，天色一亮程咬金便点起了人马，继续向着长安城的位置进发。虽然昨晚闹的不轻，不过老程也给了黑衣人一弩箭。这箭矢的威力他知道，黑衣人不死也要脱层皮。而那个和吴勉有几分相像的白发年轻人也要忙着救治他，起码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来骚扰他们。趁着这个时候，老程的队伍抓紧时间赶路，或许到了长安那黑衣人也缓不过来。

　　也和程咬金预期的一样，队伍走出去两天一夜几百里地，始终没有再遇到黑白二人。算着日子用不了几天便可以赶到长安，到那个时候将他们几个扔到礼部，便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不过两天一夜的急行军再强的军士也受不了，已经不断有官兵倒下。老程看到再熬一晚的话，明天一早可能有一半人都站不起来。当下便命就近寻找镇店暂住一晚，不过这里是两头不靠岸，前方最近的镇店也要百八十里，今晚想要过去居住那是不可能了。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就在程咬金下令要就地搭帐休息的时候，前面的斥候回来向卢王禀告：“大德魔王，殿下，前面五里之外有一处庄园。是前朝退隐官员隐世之所，那庄园少说也有三五里大小的样子，里面民房数百间，殿下可以前去投宿。”

　　“有这样的好地方小的你不早说，来人，大军启程，你们都跟本王吃大户去。”程咬金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前朝官员这么倒霉的，这两天我的屁股也磨出茧子来了。今晚说什么也要好好洗洗，找张床睡一觉了。”

　　说完之后，程咬金让斥候前面带路，他带着人马跟在后面。差不多走了三四里远之后，远远的便看到了一处规模宏大的田庄。庄园里面已经升起来了炊烟，看的后面的官军加快了脚步，想着进去好好吃一顿，再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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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章

　　千把人的队伍进入到了庄园之后，庄里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庄客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三三两两的聚拢到了一起，议论着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么多官兵。

　　庄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听说有卢王程咬金的大军进庄之后，吓得脸色都白了。当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身囚衣换上，又找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带上。这才哆哆嗦嗦的从家里出来，在家丁的搀扶之下跪在了程咬金的马前，说道：“前朝罪人杨衮见过卢王殿下，罪人只是杨衮一人，请大人不要难为庄里的百姓。罪人之事与庄民无关……”

　　之前程咬金已经听说庄里有前朝隐居的官员，不过听到这人姓名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老头子之后，皱着眉头说道：“老家伙你是前朝官员，还姓杨，不会是昏君杨广的什么亲戚吧？”

　　老头子苦笑了一声，回答道：“罪人是前朝炀帝没出五服的表亲，当年在伪朝任了个闵安侯的爵位，却没有什么实职只是每年去领一份空饷、钱粮。后来罪人看到炀帝不随民心，这才弃了爵位带着全家老小来到这里开了一片荒地。后来又招了一些逃荒的灾民在这里耕作，前前后后十五六年才有今日的聚民庄。”

　　“聚民庄——想不到前朝杨家在这里还有一支，老家伙你别害怕，本王不是来将你们杨氏一族斩尽杀绝的。哈哈哈哈……”原本老头子已经放下来的心，被程咬金没有先兆的一阵大笑吓得又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这位王爷很快便说出来后面的话，这才让老杨衮的心再次放回到了肚子里：“本王率领人马经过此地，错过了宿头这才前来你这田庄借宿。老家伙，你不会拨了本王的面子吧！”

　　“殿下亲临聚民庄，老朽平时请都请不来的，怎么可能将您拒之门外。”听到这支人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老杨衮这才算好了一点。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对着手下人喊道：“还不快去杀猪宰羊？把庄子里所有的猪羊都宰了。去，把庄子里的婆娘都叫来炖肉做饭，把酒窖打开，里面的好酒往外搬啊。难得卢王殿下亲临咱们小小的聚民庄，就当今天过年了……”

　　看着老杨衮一个劲擦冷汗的样子，老程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一路上他和广孝、灌无名商量过如何查验披着人皮的妖物，其中有一个办法就是看怀疑的对象是否出汗。妖物是将人皮裹在身上，却无法透过人皮向外排汗。只要这人还能流汗流血便可以认定和妖物没有什么关系。

　　一开始，程咬金的队伍还在时时刻刻提防着这些庄民。不过看来老杨衮将他们都发动了起来，忙乎了一阵之后庄上几乎所有的男男女女脸上、身上都见了汗。众人这才放心，程咬金留下看守的军士之后，便跟着老杨衮进到了庄上的大厅当中。

　　就这样程咬金也还是留了个心眼，将大部分官军就安置在大厅外面。如果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之后，老程瞬间便能窜到外面的官军当中。

　　这样的田庄做不出来什么好菜，无非也就是将猪羊剁成大块，在水里煮熟了端上来。不过老杨衮毕竟还是在前朝为官的，肉熟之后在其中挑选了精细部分的瘦肉切成了薄片之后，带着蘸酱送到了程咬金、几位遣唐使的面前。老程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胃口，尝了几筷子便赞不绝口。

　　大厅当中开席的同时，外面的酒肉也送到了大军当中。因为程咬金下了王命不准饮酒，当下这些军士只是甩开了腮帮子吃肉，却没人去碰酒浆。老杨衮见到之后，急忙命人煮了茶汤给军爷们解腻。

　　吃饱喝足之后，官军们也显出来了疲态。原本老杨衮打算让他们分住在庄客们的家中，不过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见军士们在大厅外面的场院当中搭起了帐篷，除了留守护卫、巡夜的兵丁之外，剩下的官兵都进了帐篷呼呼大睡起来。

　　兵丁们虽然在场院睡下，不过老杨衮还是千请万请的将程咬金请到了自己的卧室当中。为了这位卢王殿下还特意换上了崭新的蚕丝床被，甚至还提出来让他刚满十六岁的小女儿前来侍寝。不过被程咬金拒绝，老程拒绝的理由也到有趣：“呸！老杨衮你想占本王的便宜是吧？本王睡了你的丫头，就算是你的姑爷了。好端端的让本王喊你叫爸爸——做梦！”

　　不过程咬金还是不敢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当下将几位遣唐使、广孝几个和尚一起拉到了卧室。老程自己占了一张床，剩下的人都在地上打地铺。只不过这间卧室实在不大，打地铺也睡不开这么多人。当下程咬金做主，将几个遣唐使塞到了床下，这才勉强的挤在了一个房间里睡觉。

　　将老杨衮撵了出去之后不久，卧室当中便传来了程咬金的呼噜声。老程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还不容易见到了香榻软枕，倒下便沉沉睡去。

　　听到了卢王的呼噜声之后，老杨衮生怕打扰到了程咬金的休息，带着家丁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这里。在庄子里面巡查了一圈，见到出了站岗、巡夜的官军之外，其他的军爷差不多都酣睡过去之后，这才带着身边的几个家丁，到了田庄当中另外的一处较大的院子里面。

　　径直的穿过了院子之后，杨衮留下了家丁看守门户，他自己则推开了正堂的大门走了进去。正堂当中虽然没有点灯，不过借着今晚满月的月光看过去，三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正堂当中。其中两个人影坐在太师椅上，另外一个站着的人影对着老杨衮说道：“怎么样？他们都进笼子吗？”

　　“程咬金之下一千零三人，已经都进了笼子了。只等着他们睡熟了之后下手了”老杨衮笑了一下之后，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两个人影行礼，随后继续说道：“回禀两位主人，再过一个时辰，等到这些人都熟睡了再下手，保证万无一失。到时候卧室、场院两地同时动手，让他们不能相互照应。到时候不管那一处先解决掉，另外一地便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时候，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影站了起来。他向前几步站在了月光下面，接着月光显露出来那白发年轻人的相貌。现身以后，年轻人冲着杨衮微微一笑，说道：“谁也想不到前朝的闵安侯会是我炼妖的门人，杨衮，这次门中的妖物你尽管去用。做得好我赏你一件妖体，让你夺舍成为存活千百年之人。不过如果再让空海、程咬金逃了，你庄子上面所有的人就只能成为妖物们的饵食了。”

　　“杨衮明白……”老头子擦了一把冷汗之后，继续说道：“天亮之前，弟子一定提着程咬金、空海和尚的人头来见主人……”说完之后，老杨衮再次对着白发年轻人行礼，随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正堂。

　　杨衮离开之后，坐在另外一张大师椅上的黑衣人对着白发年轻人说道：“你真的相信这个老家伙不用你我助力，便可以了结空海吗？”

　　“不相信……”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这个庄子在世间太久了，也应该换个地方再起这么一个所在了。索性让广孝、空海他们帮帮忙……归尘你是知道我的，心肠太软对自己人下不了手……”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到了场院外面之后，杨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下开始命令庄客开始准备，再等待半个时辰之后，便将妖物们一股脑的放出来。他这聚民庄里炼制出来妖物绝非广孝、空海之前遇到的那些妖物，因为需要隐藏在人皮当中，对妖物体型限制很大。一般都是较弱的妖物才会隐藏在人皮当中，而杨衮庄中的妖物则是另外一种样子……

　　眼看着距离商量好的时辰越来越近，杨衮的手心都是湿滑的汗水。如果不是已经定好的时间，他甚至想现在就冲进去。就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庄园外面突然大乱了起来，一阵喊杀之声传了过来。

　　杨衮愣了一下，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见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庄客从田庄大门口跑了下来。这庄客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庄主！有官军！数不清的官军杀过来了。快放……”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背后一支羽箭射了过来。箭矢从他的后脑射穿，这庄客应声倒地之后气绝身亡。

　　随后，数不清的官军从正门冲了下来。杨衮这才明白自己中计，当下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手下庄客吼道：“快！快放出妖物。不用分次了……一股脑全部放出来！”

　　就在他这句话喊出来的同时，原本还在场院里酣睡的官军突然身穿盔甲、手握刀枪从里面冲了出来。当下直接砍杀了看守他们的庄客，向着杨衮这边冲了过来。而老杨衮准备好的妖物却迟迟不见踪影，当下这个老头子带着庄客向着其中一个藏着妖物的地窖跑了下去。这时才看到之前在庄园里巡夜的官军已经杀光了看守此地的庄客，其中几个官军正在向地窖的缝隙当中泼洒火油。见到老杨衮带人冲过来之后，其中一个军士从身上掏出火绒火石，打着了火之后扔到了已经洒满了火油的地窖当中。

　　老杨衮以为这里的妖物藏的巧妙，只要一冲出来，这几对巡夜的官军瞬间便可以屠戮干净。想不到最后竟然就是这几十个官军坏了他的大事，等到样衮再想派人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这火油明显是加了料的，火绒掉下去之后大火便“呼！”一声燃烧了起来，随后地窖起来发出来妖物们惨叫的声音。当初因为担心妖物们从地窖里面逃走。地窖的入口都是层层加固，里面的砖石上面都雕刻着禁妖的阵法。想不到最后妖物们无法突破出口，整整一地窖的妖物都被活活烧死。

　　看到一地窖的妖物都被烧死，杨衮脑海当中一阵一阵的眩晕。他手下的庄客还要过去和官军们厮杀，被杨衮怒骂拦住：“妖物都被烧死了！你们上去也是送死……还有两处地窖……快，我们去东台那边，但愿还不晚……”

　　事实和愿望总是有些偏差的，杨衮刚刚带着手下的庄客冲到东台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順着地窖当中冒出来的火光，地窖里面除了噼里啪啦被火烧的响动之外，再没有其他类似妖物的惨叫声传出来。地窖外面是几十个已经被砍杀、咽气的庄客……

　　晚了……杨衮的脚一软直接摔倒在地，就在手下庄客将他搀扶起来之后，老头子哆哆嗦嗦的说道：“北台……快去北台……”

　　北台地窖当中的妖物是杨衮当作家底的，这次他不管怎样计算，剩下两台暗藏的妖物足够对付程咬金他们的。这里的妖物最少算是预备队，如果战场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这里的妖物便是杀出去应急了。故而他大队的庄客都在其他两台把守，这里只留了两个庄客看守。故而并没有引起程咬金官军的注意，老杨衮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命令手下的庄客打开了地窖，随后吹响了控妖笛，指使着里面一百多个妖物冲了出来，向着对面已经冲过来的大队官军扑了过去。

　　看着不断有妖物从里面跳了出来，随后扑到了官军中间。连抓带咬的杀掉了不少官军，跟着老杨衮的庄客们这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个抖机灵的对着老杨衮拍马屁说道：“庄主安心，妖物已经放了出来。这些不是那些披着人皮的次货，就算程咬金的官军……”

　　这人还没有说完，老杨衮一嘴巴对着他的脸打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随后老头子将他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凑了过来，盯着庄客说道：“拉几把倒吧！你眼睛瞎了吗？自己看看外面冲进来多少大军……可惜了我苦心经营的聚民庄！撤吧，那些妖物们顶不住多久……”

　　老杨衮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数只妖物被官军们射杀。一些弓箭手远远的混在官军当中，他们手里的羽箭上面都是雕刻着方士一门独有的灭妖阵法。虽然这些妖物的力量强大，不过毕竟还是人力拼接出来的。它们只重攻击，防守确实很薄弱。一开始杀死了不少官军，不过后面的弓箭手出现之后，战局马上扭转了起来。一只一只妖物接连被弓箭手射杀……

　　这时候杨衮已经顾不上这些妖物了，他带着手下的庄客要从后门的暗门逃走。就在他们接连穿过了几处房屋，眼看着就到了暗门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空气当中响了起来：“杨衮，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吗？这次失败的话，你便是妖物的饵食了……”

　　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杨衮心中大骇。就在他准备掉头向会跑，去向程咬金官军投降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变成了无数个肉块，随着飞溅的鲜血散落了一地。随后，墙角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影。这人影趴在地上，捡起来散落一地的肉块，放在嘴里大嚼了起来。

　　剩下的庄客们已经被吓呆了，就在他们要四散奔逃的时候，和杨衮的下场一样，眨眼的功夫便变成了一地的肉块。随后被那个古怪的人影一口一口的吃掉，人影吃的速度惊人。片刻之后地面上便只剩下了几滩血迹……

　　“亚王，这次吃饱了吗？”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白发年轻人已经出现在人影的身边。他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人影的肩头，却被人影一声吼叫，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甩开，随后呲牙咧嘴的对着白发年轻人又是一阵低吼。

　　看出来人影的不满之后，白发年轻人将自己的手撤了回来。微微一笑之后，对着人影继续说道：”你不能再吃了，人肉是很难消化的，伤了你的身体那就麻烦了……”

　　“这就是你说的无解死路吗？”这个时候，黑衣人出现在了白发年轻人的身后，对着他的背影嘲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现在看起来无解的那个人好像是你嘛。”

　　“死路依旧还是死路，不过并不是这条路。”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对着黑衣人继续说道：“这是杨衮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在我面前说下大话。结果害了自己吧？这样也好，起码我还是看清了程咬金的路数。我给他的死路就在前面，依旧无解……”

　　这个时候，程咬金已经带着人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大获全胜的战况之后，哈哈一笑，指着一个已经被砍成两截的斥候说道：“谁告诉你本王的切口不会变的？当着那么多人说了，还能叫暗语吗？说了就是给你听的……”

　　看着眼前到处都是官军，再看程咬金的时候，广孝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归不归……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七十二章

　　程咬金之前在军营当中，已经下令偏将去附近的几处军营调集人马。集结好的人马一直跟在自己队伍之后二十余里的位置，老程发觉了斥候当中混进了妖物之后并没有马上说破，而是趁着这名斥候远去之后，暗中下令后面的大军紧紧跟随。

　　之后又是这名有问题的斥候禀告程咬金有关聚民庄的事情，老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不管还是算到了一个大概。当下他暗传王命，让后面跟随的数万大军前往聚民庄周围。发现里面有厮杀的声音便马上攻进庄内，如果里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又没有程咬金王命传出来的话，那便在子时的时候攻杀进来。

　　进到聚贤庄之后，虽然老庄主杨衮和庄内的庄客都是普通人。不过眼尖的广孝还是在庄内发现了有妖物经过的蛛丝马迹，在吃喝的时候用传音之法告知了程咬金。老程趁着去茅厕的功夫，通知了自己的亲兵。让晚上巡夜的官兵加上小心，身上暗藏火油等引火之物，原本想着发现有豢养妖物的所在，用火油点火示意的。想不到发现妖物竟然都暗藏在地窖当中，这些士兵当下自作主张将地窖点着。最后竟然烧死了大半的妖物。

　　等到外面的大军冲进来之后，势如破竹的占了大半个聚民庄。如果不最后杀出来百十来个妖物，此战几乎没有遇到一点拦阻。只可惜最后搜遍了聚民庄还是没有找到庄主老杨衮，后来在地下密室当中发现了不少妖卵，和刚刚出生的小妖物。原本广孝想要带几只回去研究的，不过程咬金没有随他的愿，一把火将整个聚民庄从上到下烧了个干干净净。

　　被程咬金王命聚集过来的大军足足有五六万之多，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程咬金索性带着这只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京城出发，吓得京城当中的李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还以为程咬金后悔将天下拱手让人，这是准备再动手抢回来。当下李渊一天当中连下十二道圣旨，一边招来各地军马前来勤王，一边向程咬金下达圣旨让他原地解散军马，大家都是自己家兄弟，有什么话回到京城再说嘛，封他个一字并肩王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李渊的圣旨之外，当年在瓦岗山起事的众兄弟也纷纷派人前来。现在这些人和程咬金一样都成了大唐的开国元勋，例如秦琼、徐茂公等人都派来了亲信。言语当中还透露出来些许弦外之音，当年天下眼看着已经到了程咬金的囊中，谁能想到他说不要就拿去送人了……

　　看着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祸事，程咬金也没有料到。当下将这五六万的人马就地解散，让他们回到原本所在的军营当中。自己还是带着从秦王李世民这里借来的一千多兵马，继续向着长安进发。

　　好在这五六万人马已经护卫着程咬金到了距离京城附近，只要过了商州，再有一天的路程便能赶到长安。眼看着长安城就在眼前，程咬金一路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就等着带人马进城，在这里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便能赶到长安城。

　　让程咬金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带着队伍进城。城内先出来了一支队伍，这支人马当中也跳着一支王字旗，和老程的旗号不同，这面王字旗上面用了明黄溜边，竟然是李建成的太子旗。

　　按着规矩，除了皇帝之外不论藩王亲王，见到了太子旗都要下马下轿见礼。不过程咬金见到之后，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城门前这支队伍。他的亲兵队长见状急忙过来提醒，结果被程咬金骂了一通：“别跟本王说那些没用的，本王我不认得字，还是天生的色隐（色盲）之症。你说明黄溜边，我看着怎么是墨绿溜边呢？举在头上好像绿帽子一样，家里出了那么糟心的事情，还有闲心出来瞎转悠……”

　　程咬金天生的大嗓门，加上他这里又是顺风，正巧队伍后面的李建成骑着逍遥马从城里走出来，听到了卢王的话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此时，商州城外的一片密林当中，白发年轻人和归尘二人藏身在这里。正看到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归尘冷笑了一声之后，对着白发年轻人说道：“这就是你的无解死路吗？一个小小的李建成就算是太子，能掀得动程咬金？”

　　“一个太子自然是不成，不过太子后面可是皇帝。”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空海的面前只有这条路，走进去遍出不来了。看戏吧，不用多久，空海便会送到你我的面前……”

　　“卢王一路辛苦，建成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虽然心里不高兴，李建成还是强忍着冲程咬金笑了一下。随后从身边的官员手中接过来一封圣旨，对着程咬金继续说道：“陛下有旨，程此去迎接日本使臣多有幸苦。现在可以将遣唐使等人交给建成，由建成带他们入宫去见陛下。请卢王在这商州城中休息几日。稍后还有封赏的旨意……”

　　“啊！原来是建成啊……老程我就说看着人眼熟，左右，还不将本王搀扶下来，本王要对太子殿下行礼。”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亲兵到了程咬金的马前，不过老程就是嘴上说说，却始终没有从马上下来的意思。

　　看着老程无礼的样子，李建成再次将胸中的恶气咽了下来。他反倒抢先下马，走到了程咬金的面前之后，说道：“卢王是本朝开国功勋，见陛下都是免礼的。我一个小小的太子怎么担得起，卢王免礼，陛下还等着召见这些日本使臣。还请卢王将使臣请过来……”

　　“和尚广孝见过太子殿下”这个时候，从车上走下来的广孝也走到了李建成的身边。他也看出来这当中有问题，这几年广孝一直和李建成暗中勾结。满以为自己出面的话，太子一定会给个面子。不管怎么样眼看就要到长安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没有想到看到了广孝之后，李建成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冲着广孝说道：“原来大师你也在这里，难怪这么多天没有听到大师来宫中讲经说法了。大师勿怪，建成现在圣旨在身，等到将日本使臣送到宫中之后，再去庙里听大师的教诲。来人，将日本国使臣请过来。陛下等着着急，我们连夜赶回长安……”

　　看着李建成的手下将几个遣唐使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程咬金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不过随后便听到李建成继续说道：“还有几位日本国的僧侣，也一起请过来吧。哪一位是空海大师……”

　　听到了李建成的话之后，程咬金哈哈一笑，指着广孝身边面沉似水的灌无名说道：“本王向太子殿下介绍，这位便是来自日本倭国的空海大师了。他旁边的和尚是广孝大师的弟子灌无名。”

　　李建成是广孝的庙里是见过灌无名的，当下他微微一笑，对着程咬金说道：”卢王玩笑了，这位灌无名大师建成也是见过的。他怎么可能是空海大师？灌无名大师，本太子说的对吗？”

　　“太子殿下误会了，灌无名是在中土的名字，数年之前我在倭国起了另外一个法名正是空海。”灌无名说话的时候，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着李建成继续说道：“空海即是灌无名……”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灌无名虽然比不过广孝的名气大，不过也是颇为有名的高僧。李建成想不到这样的人物会睁着眼睛胡说，当下这位太子愣了一下之后，转身沉着脸对广孝和尚说道：“大师，贵弟子这样说话，不怕死后落入拔舌地狱吗？”

　　广孝微微一笑，回答道：“佛经上说世间万物原本是没有表象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说的话，灌无名说的也没有什么错。他即是空海，空海即是灌无名。太子殿下你又何必纠结这点末节呢？”

　　“末节？本太子纠结的就是这点末节……”看到与这两个和尚没理可讲之后，李建成指着空海厉声说道：“空海也好，灌无名也罢。本太子只要这个和尚随驾一起回京！来人，请这位僧人入列。如有阻拦者视为抗旨不尊论处——就地问斩！”

　　“太子你好大的威势！”程咬金一声冷笑之后，对着自己身后的众官兵说道：“这和尚是本王的出家替僧，本王在那里他便一同在那里！敢动此僧人者视为谋害本王，小的们！把家伙都亮出来，有敢动替僧者——左手动的砍左手，右手动的看右手。两只手都动了砍脑袋！你们只管动手，有天大的事情本王与你们做主……”

　　程咬金的话音未落，身后的千把人官军纷纷将刀剑从鞘中拔了出来。这些人虽然是李世民隶属，确实程咬金请来世外高人训练出来的，老程没事便去观看队伍操练，经常和这些官军吃住在一起。他们虽然都是亲王的藩属，对着这位卢王殿下却更加忠心。

　　太子的随从走到了空海和尚的身边，却不敢将他带到那几位遣唐使的身边。这个时候，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李建成对着这人说道：“废物！连你也不尊本太子的钧旨吗？在不动手你便是死罪！你死之后家人世世代代为奴……”

　　这几句话吓住了随从，他平时跟着李建成作威作福惯了。亲眼看到过太子是怎样跋扈的，随从自己手上也沾了多条人命。知道李建成不是在吓唬自己，当下只能仗着胆子伸手去抓空海和尚的僧袍衣袖。

　　就在这个时候，没等周围的官军动手，程咬金自己一把将挂在马上的宣花大斧抄在了手里，抡起来对着太子随从的手臂劈了下去。周围这些人只看到血光一闪，随后这个随从右臂被程咬金活生生的齐肘砍了下来。倒在地上哀嚎了了起来……

　　大唐立国之后，李建成眼里除了自己的父亲李渊之外，已经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虽然他心里也吓得直哆嗦，不过太子的架子还是硬挺着。对着身边另外一个侍卫说道：“你……去把那个和尚请过来。不要怕，本王子今天要看看卢王能砍杀多少太子宫的人！”

　　“你敢动本王就敢砍……”程咬金哈哈一笑之后，将大斧子横在胸口，看着太子身后的侍卫、随从继续说道：“本王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也听到这个和尚是本王的替僧，动他就是动我。你们……”

　　没等程咬金说完，空海和尚已经自己走了出来。对着程咬金施礼之后，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多谢卢王殿下怜惜空海，不过如果为了保全和尚就要伤及他人性命的话。空海还是跟随太子殿下而去，再不要杀伤人命了。”

　　程咬金当下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对着空海说道：“和尚你真的打算跟着太子走吗？你去之后九死一生——想明白了吗？”

　　“世间无大事，生死而已……”空海微微一笑之后，继续对着程咬金说道：“和尚是释门弟子，生死一关早已经看透。或许和尚的死会成就一番大功德也说不一定，卢王殿下不要挂怀。”

　　说话的时候，空海和尚对着程咬金和广孝、灌无名几人行礼。随后转身走到了几位被吓呆了的遣唐使身边垂首视立，老程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就在他还想要想办法将空海和尚拉回来的以后，广孝、灌无名二僧突然也从程咬金身后走了出来。

　　两个和尚默默的站在了空海的身后，程咬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之前空海送于自己的佛珠取了下来，向着空海的方向递了过去，说道：“既然和尚你要走，那么这挂佛珠也一起带走吧。省得你们一去不复还，老程我睹物思人心里还别扭。”

　　“这佛珠与卢王有缘，殿下还是带着的好。”空海再次对着程咬金行礼，随后继续说道：“和尚原本就是协同遣唐使进京的，有太子殿下亲自来接已经是莫大的殊荣。空海先走一步，在京城等候与卢王殿下相聚。”

　　“先走一步？和尚你真会说话。”程咬金哈哈一笑之后，再次将佛珠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对着得意洋洋似乎压了自己一头的太子李建成说道：“李建成，老程知道你回去之后会向你爸爸告刁状。没关系，回去和你爸爸说，老程我就在这商州城里。有本事下一道圣旨来要了老程的命……”

　　“卢王殿下吃多了酒，本太子不会将这酒话放在心上的。卢王说的什么，建成已经记不得了。”既然自己已经占了便宜，李建成也不想和程咬金撕破脸。这蓝脸贼是山大王出身，弄不好真急眼再给自己一斧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去一定要向父皇告程咬金一状。就算不能要了他的性命，起码也要削了卢王的爵位。

　　当下，太子假模假样的和程咬金客气了几句之后，带着遣唐使和众僧人转身进入了商州城。他带着这些人穿城而过，向着长安城进发。

　　由于李渊的圣旨，程咬金也不好轻易的离开商州城。当下他看着太子的仪仗浩浩荡荡的离开之后，老程一边把玩着脖子上面的佛珠，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老程我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办成了，还是办砸了……头疼……南无阿弥陀佛。虽然老程我是信玉帝的，不过你们家的和尚，还是保佑一下的好。”

　　送走了太子一行人之后，程咬金也没了心思，将大军留在了城外扎营，他带着自己的亲兵到了商州的馆驿。原本本地的地方官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不过大伙都看到了城门口那一幕。知道卢王和太子撕破了脸，也不敢再凑这个热闹。当下商州的官员见势不妙都躲了，只留下来馆驿的驿丞将老程请到了酒席宴间。

　　没有陪席的官员，老程索性把自己的亲兵都叫了进来。让他们陪着自己喝酒吃肉，只是经过了刚才在城门前和太子撕破脸的那一幕之后，这些亲兵也放不开手脚，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程咬金越吃越丧气，最后索性将亲兵留在这里，他一个人回到了房间休息。

　　就在程咬金躺在床上寻思着今天的事情已经怎么收场，是不是应该再把瓦岗山的老兄弟联系起来，再把天下要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外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之声，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程王殿下，别来无恙……”

　　说话的时候，那个白头发的年轻人‘穿’门而入，看着呆愣住的程咬金说道：“原本不想再来打扰卢王殿下的，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空海和尚送给殿下的佛珠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看到了白发年轻人之后，程咬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他说道：“找错人了吧？你要知道的人已经跟着太子去往京城了，你来找我的晦气，不怕耽误世间吗？再说了，老程我也是上指下派，要不是姓李的皇上指派，你以为我一个堂堂的卢王愿意来趟这个浑水？”

　　说话的时候，程咬金从脖子上面将佛珠取了下来。向着白发年轻人扔了过去，看着年轻人接过去之后，老程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这破珠子给你了，接下来老程我这二百多斤就交给你了，要杀要剐随便。这一关大概也过不去了，不过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弄死我之后你再去找空海麻烦的时候，能不能捎带手顺便弄死李建成？弄死他之前说一声，老程我在下面等着他……”

　　程咬金絮絮叨叨的时候，白发年轻人已经将佛珠接在了手里。他反反复复的查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佛珠有什么问题。不过心里还是不相信手里的就是一串普通的佛珠，他是亲眼看到空海和尚将佛珠留给程咬金的，佛珠当中已经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和黑衣人归尘一起去追赶太子仪仗的，白发男人临时决定自己先过来查验佛珠，不过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佛珠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加上一边的程咬金说个没完没了。年轻人索性将佛珠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办完了大事之后在慢慢查看佛珠里面的玄机。

　　“程王，我又没说要你的性命，你何必这样急不可待呢？”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按着黄老之说，程王你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杀了是要遭天谴的。再说程王你也是被皇命所累，我们之间并无私仇。何必结下这个梁子？只不过还有一件小玩意儿，还希望程王你能够割爱……”

　　“什么小玩意儿？看上什么你只管拿走。”程咬金说话的时候，不停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各种各样的零碎。有两三个小小的金元宝、出入皇宫的腰牌和绢帛的丝帕还有一串他卢王府库房的钥匙，别看老程贵为藩王，可是家里库房的钥匙他都是随身携带的。生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那位姨太太卷了家里的财宝跑了……

　　看着程咬金掏来掏去始终不见自己要的东西，白发年轻人还等着去劫杀空海等人。当下心里微微有些着急，脸上却丝毫不露。微微一笑之后，对着程咬金比划了一下手握弓弩的样子，说道：“程王把那件小玩意儿忘了。”

　　看到了白发年轻人的手势之后，程咬金这才恍然大悟。轻轻的一拍脑门之后，将大衣脱了下来。白发年轻人这才看到挂在内衬上面那只折叠好的弓弩，老程将弓弩扔给了白发年轻人之后，笑呵呵的说道：“可惜上次把弩箭打丢了，要不然的话可以给你一套……”

　　虽然还想询问程咬金有关吴勉、归不归他们的事情，这件法器一定是他们给的。不过时间实在太紧迫，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解决掉空海，他和黑衣人归尘从此之后也再无后顾之忧了。

　　当下拿着手里的佛珠和没有箭矢的弩箭消失在了程咬金的面前，等到他彻底消失之后，老程这才眨巴眨巴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能做的老程我都做了，空海和尚，剩下的就看你们那个佛祖对你怎么样了……”

　　就在程咬金在感概佛祖的时候，白发年轻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太子李建成的队伍之前。他冲着骑在马上的李建成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太子殿下了，请将空海和尚交给我，您可以带着遣唐使回京了。”

　　李建成看到了凭空出现的白发男人之后，急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听从仙长的吩咐，建成已经将空海和尚带到。不知道仙长打听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只要空海一死，长生不老之法马上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上。”白发年轻人轻轻笑了一下之后，看着太子身后脸如死灰的空海，和广孝、灌无名师徒俩，继续说道：“广孝大师，这个局面无解，你们还是认命吧。不过看在徐福大方师是我敬重之人的份上，我还是可以网开一面。你们只要离开，我便保两位大师的性命无忧。”

　　“空海说的对，世间本无大事，或生或死而已。”广孝惨然一笑之后，对着李建成说道：“太子殿下，您可以带着遣唐使离开了。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耽误的久了恐怕会对殿下不利。还有，此人心藏奸诈，他答应您的未必会当真。或许等到您登基之后，还会操控您来控制大唐天下……”

　　广孝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子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过来。不久之前便是这个白发年轻人找到了自己，通过他这个太子向皇帝进本。提出来程咬金在外召集兵马，或有不臣之心。李建成愿亲自赶往商州接替程咬金接应倭国使臣，白发年轻人答应了太子，他的目标只是一个空海和尚。只要这个和尚到手，便有一份长生不老的法门作为交换送到太子的手上。

　　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似乎是有了偏差，怎么不像是之前说好的，空海到手就给长生不老之法……看来这个白头发的年轻人也不是那么可靠。

　　广孝提醒了一句之后，太子也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长生不老之法了，他急急忙忙的带着队伍从白发年轻人的身边走过。

　　原本白发那人还以为吴勉、归不归他们会混在太子的仪仗当中。不过直到他们走的无影无踪也没有见到吴勉、归不归他们，这时候年轻人的心里反而低谷起来。吴勉、归不归真不顾空海和尚的死活了吗？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看着空海就在面前，当下伸手在空气中一抓，半根被削尖的兽骨出现在白发年轻人的手上。他微微一笑之后，也不说话径直的向着三个和尚的位置走了过去。

　　“空海！你能走多远走多远……”广孝说话的时候，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柄古色古香的长剑。剑身一晃之后迎着白发年轻人的方向扑了过去，灌无名紧随其后。这师徒二人知道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只不过他们俩的希望都寄托在空海的身上。这个和尚活着或许自己师徒二人还有翻身的机会……

　　空海也明白了过来，他转身便向着身后跑去。不过空海和尚跑了没有几步便呆愣的站在原地，广孝有些恼火的回头想要咒骂空海的时候。看到那个身穿黑衣的归尘已经拦住了空海的去路。虽然归尘的相貌有些变化，广孝还是能从气息当中认出来这就是那晚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黑衣人。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程咬金突然下手，使用弩箭打伤了这个黑衣人的话，他们这几个人联手都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对手。现在看到白发年轻人和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前后夹击，广孝自己都感觉这次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了。

　　看到了归尘出现之后，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冲着他说道：“广孝、灌无名交给我，你来了结空海……”

　　白发年轻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一阵巨响，在剧烈的爆炸当中，他的身体被甩在了半空当中，随后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这时候，便看到空海和尚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法印，看着倒在血泊当中的白发年轻人说道：“我送给卢王殿下的佛珠，真是那么好拿的吗？”

朦胧的晨光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才对嘛，早就应该动手了……”空海的话刚刚说完，半个身子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白发年轻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缠绕着佛珠的手臂已经被炸烂，只有一根骨头还算完整。不过在广孝、灌无名的眼里，他的残手已经快速的愈合。肉眼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肌肉、血管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几乎在他完全站立起来的同时，那根被炸毁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

　　看着广孝、灌无名惊愕的眼神，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别那么吃惊，我除了和你们一样都服用过长生不老的丹药。不过除了那颗丹药之外，我这里还被注入一点朱雀的鲜血。我都没有想到过朱雀的鲜血与长生不老药这么般配，这样的伤势转瞬之间便可以痊愈……”

　　恢复了正常之后，他继续向着空海的位置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空海也好韩淮也罢，今天的结局就在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归尘，还是按着刚才的说，我来拖住广孝和灌无名，你了结空海……”

　　由于白发年轻人和归尘的步步紧逼，三个和尚被重新的挤到了一起。不过广孝毕竟还是广字辈的四人之一，虽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白发年轻人的对手，但是想要缠住他和身后的黑衣人，给空海制造出来一点逃出生天的机会也不是不可能。

　　当下广孝在自己弟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最后一个字说完的同时，这师徒二人同时向着前后白发、黑衣两个人冲了过去。

　　广孝闪电一般的到了白发年轻人的身边，手里长剑对着他的胸膛刺了下来。白发年轻人不躲不闪，迎着剑尖向前一步，自己将身体送过来被长剑刺穿。手里那根被削尖了的兽骨对着和尚的胸膛刺了下去……

　　广孝已经算到了白发年轻人会仗着自己强横的复原能力以本伤人，长剑刺中了年轻人身体的同时，他已经舍剑向后退去。广孝退出去的同时，还留在年轻人身上的长剑突然爆裂，爆炸力量在他身上留下来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从窟窿里面能看到里面怦怦直跳的心脏。

　　这样的伤势就算是在吴敏、广仁的身上，也要推出战场了。没有想到白发年轻人只是被爆炸的力量影响向后退了两步，刚刚站稳之后便再次向着广孝扑了过来。他冲过来的同时，刚刚被炸出来的血窟窿竟然已经被疯狂长出来的血肉填满。

　　这样惊人的复原能力广孝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一下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当下这和尚也打算豁出去了，趁着白发年轻人和自己还有几步距离。将手臂伸到胸前，破空施展开的话，就这几步的距离这个年轻人绝对没有办法躲避。

　　就在广孝要将手臂拉开施展破空的时候，身后突然飞过了一个人影，满身是血的灌无名已经倒在了他的身边。广孝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子这么快便被黑衣人解决掉，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白发年轻人和黑衣人归尘已经到了他身前身后。

　　看着远处的空海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白发年轻人冲着归尘微微一笑，对着广孝说道：“原本只要死一个空海就好了，现在你们师徒也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的归尘突然将手里的兽骨对着年轻人的身上砸了下去。虽然归尘平时对办法年轻人也没有什么礼貌，不过还没有像这样不分场合突然发难的。

　　年轻人闪身躲过了兽骨，就在他要开口质问归尘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在对面的黑衣人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非刀非剑的法器，对着他的脑袋劈了下来。看到了这柄贪狼的时候，白发年轻人已经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当下大叫了一声，身子猛的向后窜了过去，躲开了‘归尘’的这一下。

　　“你是吴勉！终于露面了……”退出了贪狼的攻击范围之后，白发年轻人的脸上依旧还是保持着笑容。冲着‘归尘’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刚才我还在想，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露面。眼看着空海就要死了，再不现身的话那就太晚了。”

　　白发年轻人说话的时候，‘归尘’在自己的脸上抹了几下，变成了吴勉那带着些许刻薄深情的面孔。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笑过之后，说道：“你不是和他说，这是一条无解的死路吗？现在是解开了呢？还是你给自己埋了一条死路？”

　　“死路还是死路，依旧无解。”年轻人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条死路是分成几段的，第一段是太子殿下带来的圣旨，程咬金不尊旨将空海送出来的话，就要起兵造反。那位卢王殿下虽然是草莽出身，却最是对审时度势。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将到手的江山送人。

　　第二段路便是太子殿下将空海和尚送到我手里，这个没有什么，只是广孝师徒会略微得麻烦一点。不过空海和尚也不会逃过我的手掌心。至于这第三段死路嘛……”

　　说到这里，白发年轻人突然笑了一下。顿了一下之后，他看着对面的吴勉继续说道：“第三段死路便是为吴勉先生你和空海和尚准备的……都出来吧！”

　　最后一个字出唇的时候，一股漆黑的烟雾突然出现，好像围墙一样的将他们这几个人围了起来。随后烟雾当中出现一个几十个模模糊糊的巨大人影，吴勉、广孝看着人影都有些眼熟。就在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影从烟雾围墙当中走了出来。他们一个一个竟然都是在海眼入口见到的蚩样子……

　　不过比起来那只蚩凶来，这些蚩凶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疤痕。眼皮被缝合的铜丝也被摘除，每个蚩凶出现之后，都紧紧的盯着还倒在地上的空海。似乎只要白发年轻人动动嘴，它们马上便会冲过来将空海撕成碎片。

　　看了一眼走出来的蚩凶之后，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吴勉先生应该在海眼入口见过蚩凶的，只不过那个蚩凶只是第一代的残品。它是依靠其中拼接在里面的人脑控制，这样的话，蚩凶便会有人的弱点，已经还有叛逃的可能。”

　　说到这里，白发年轻人向后退了两步，抬手叫过来一支蚩凶，随后继续对着吴勉说道：“这些蚩凶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人的思想。完全是被我控制的。也不会像海眼的蚩凶一样，那么容易便被毁掉。”

　　当初那只蚩凶凭着一己之力，便差一点杀了广孝、广仁外加一个火山。现在粗看了一眼足足有三四十只蚩凶，吴勉就算仗着自己体内的种子力量，也不没有办法杀光这么多的蚩凶。最多也只是能自保逃出去而已，不管怎么看，空海和尚都是死定了。

　　看到了吴勉已经说不出话来，白发年轻人微微一笑，继续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虽然是死路是无解的，不过我还是可以为吴勉先生你和广孝大师师徒三人开一个通往生门的岔路。只要你们现在离开，还是可以平平安安的。”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吴勉将贪狼拖在手中，看着身边脸色惨白的广孝说道：“广孝，我也给你一个岔路，说出来空海的事情。不说我就去走他的生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