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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鬼藏人》(完结)-作者:李达-天亮莫上山,夜半鬼藏人!人类和动物终极秘密被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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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3 12:2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7章 姬小免是军装派的卧底?






  这时候,瞎子也见我脸色不好,从酒店的冰柜 拿了二瓶易拉罐装啤酒,自己拉开一罐,又丢给了我一罐。

  我说:“高原反应不是不能喝酒吗?”

  瞎子冷哼一声:“又死不了,怕个毛?!”

  我怒道:“他娘的,要是死了呢?!”

  瞎子慢悠悠说了一句:“操,都他娘的死了,你还怕个毛?!”

  想想也是,我也拉开了拉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滚到胃里,像是一大块冰在肚子里流淌,人瞬间精神多了,也清醒多了。

  借着酒劲,我问瞎子:“瞎子,你为啥就不喜欢小免?”

  瞎子有些别扭地说:“俺也不是不喜欢她,俺就是不怎么待见她!”

  我说:“操,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瞎子在手里转动着易拉罐,犹豫地说:“小七,俺说一件事情,你别生气哈!”

  我仰头喝了口啤酒,说:“不生气!童言无忌,跟你,我有啥气可生!”

  瞎子说:“俺觉得,姬小免她有问题!”

  我说:“哦,是吗?她这次是哪里有问题?是狐狸精变幻的,还是说被山鬼附了身?”

  瞎子有点着急:“老子说正经的,俺觉得咱们这次在拉萨被人伏击,就是因为她!”

  我吓了一跳:“你说的啥?你怀疑她是间谍?”

  瞎子没说话,他点了一根烟,说:“你还记得不,你第一次跟俺们出去,大兴安岭那次,咱们被那伙老军装伏击了。第二次在老挝,澜沧江那边,又被老军装伏击了。第三次,咱们刚到拉萨,就差点被人给干死!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咱们的消息?”

  我问:“瞎子,你跟东家老出去,有没有被人伏击过?”

  瞎子摇摇头:“就俺们这队伍,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俺们不伏击别人就不错,还有人敢伏击我们?!”

  想想也是,去铺子五年,我一共就跟着他们出去了三次,都被伏击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我说:“那跟小免有什么关系?”

  瞎子说:“俺仔细想过,这三次吧,和其他不同的,首先是都有你,其他的都没啥大变化。要说是你自己泄密吧,那也不可能,有谁会故意泄密,让人去杀他的?”

  我说:“那你是在怀疑山魈?”

  瞎子摇摇头:“他也不可能,他那种人,要杀你早就直接出手了,还需要其他人帮忙?”

  我说:“那是谁?小马他们又没去大兴安岭,要说是白朗,他也没跟着去老挝啊!”

  瞎子点点头,盘坐在**上,跟我分析:“俺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人吧,他很了解咱们的动向,不管咱们是去大兴安岭,还是老挝,还是西藏,他都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一定是咱们内部的人。”

  我说:“是啊,那你也不能怀疑是小免吧?她三次都没跟咱们一起啊?”

  瞎子点点头,说:“她是三次都没跟咱们一起。但是你想想看,第一次,咱们是在火车上碰到她,接着又林站碰到了她。按你说的,最后她又出现在狼城,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我点点头,上次姬小免在林场突然叫出来了我的名字,这件事情就很邪门,现在经瞎子一说,确实更让人怀疑了。

  但是我还不死心,在劝着瞎子,也是劝着自己:“那第二次她总算没参加了吧?”

  瞎子冷笑着:“第二次?在临去老挝前,俺可听得清清楚楚,是谁猫在厕所里打了半天电话?别说老挝,就连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说完了。”

  我没话说了,在临去老挝前,我确实有点担心,给马三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铺子里的情况,接着又让他把电话给姬小免,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废话。

  第三次……

  第三次不用说了。

  上飞机之前,电话打不通,刚下飞机,我就把这次的行程发短信跟她说了,还让她不让担心。

  这么看的话,唯一有可能泄密的还真是她!

  猛然想起刚才姬小免那个电话,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得看着瞎子。

  瞎子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俺也是在猜测,没事,下次注意就行了!咱们这次的行程,可千万别再跟她说了哈!”

  我结结巴巴地说:“瞎子,她……姬小免,她现在好像就在这里!”

  瞎子一愣,回过头来,说:“啥?她在这里,她在哪里?”

  我说:“日恪则!”

  瞎子脸色一下变了,说:“操!你早说啊,赶紧叫上秃子,马上走!”

  时间太紧,来不及跟秃子多解释,瞎子和我三两下收拾好行李,就哐哐哐去敲秃子的大门。

  敲了好大一会儿,那门也没开。

  给他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人怎么也联系不到。

  瞎子气得直骂,又没什么办法,只好先跟我下去办退房手续,在大厅等他。

  顺着楼梯一级级往下走,走到二楼,瞎子一下子拉住了我:“操,死秃子在这里!”

  定睛一看,在大厅的吧台里,秃子坐在一张桌子上,对面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墨镜,衣领竖得很高,看不清他的脸。

  我刚想叫秃子,却被瞎子拽住了。

  “先别动!”瞎子严肃地说“你看,他的手机就在桌子上,为啥不接俺们的电话?”

  我猜测:“会不会是调了静音?”

  瞎子掏出手机,拨打了过去。

  大厅里立刻传来了手机铃声,就是秃子的。

  秃子拿起手机,看了看,直接把电话声音调成了静音。

  瞎子脸色一变:“操,咱们被骗啦!那死秃子准有鬼,搞不好他在通风报信啦!”

  他当时就要冲出去,想着先抓到那个人再说。

  我死死拉住他,让他先别急,说不准有什么误会,那就尴尬了。

  要是秃子一生气走了,我们这一路去哪找司机去?

  还有就是,我老觉得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看不见正脸,认不清他到底是谁。

  还在想,瞎子已经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但是很不幸,他在迈最后一级台阶时,用力过猛,脚跟勾住了木质的楼梯上,一下子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赶紧几步奔下去,扶起他,他摔得七荤八素的,还在跟我嘟囔着“快逮住他,逮住他!”

  抬起头,发现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别说那个人了,连秃子都不见了?

  这时候,身边有个人说话了:“小七,怎么是你们?”

  抬起头,发现秃子也过来看热闹了,发现是我们,十分惊慌。

  他起身要去扶瞎子,被瞎子一把揪住:“好你个秃子,还敢跟我们玩间谍战!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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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3 12:2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8章 五年前给我慢递的人不是东家






  秃子苦笑着:“咱们上去说,上去说,这里人多!”

  看着围观的人群,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好歹劝住瞎子先放手,有天大的事情,先回房间再说。

  瞎子还不放心,让秃子走在前面,他在后面监视着他。

  到了楼上,秃子打开了门,示意我们去他的房间。

  在他**上,放着一张纸条,他递给我们:“你们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我们将信将疑,把纸条打开,发现上面用标准的宋体写着一句话:“请务必帮我照顾好小七,有重酬。今天下午3点,我在酒店大厅等你,给你预付定金。”

  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人,竟然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是要让秃子保护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

  瞎子也问:“秃子,那个人到底是谁?”

  秃子摇摇头:“他没说。”

  我想着会不会是姬小免,追问:“那是男的是女的?”

  他肯定地说:“是个男的。”

  瞎子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秃子说:“他什么也没说,就说让我保护好小七,然后给了我二万元钱定金。他说,只要小七这次能平平安安的,他会再找到我,给我剩余的八万。”

  瞎子问:“你答应了?”

  秃子也有点恼火:“他自己愿意给我钱,我为啥不答应?再说了,你们是我的客人,就是他不给我钱,老子也会照顾好他!”

  我赶紧劝开他们,说:“别这样,别这样,大家都是一个战线上的,要死一起死,不分什么彼此你我!”又正色跟秃子说“秃子哥,我叫你一声哥,说实话吧,我和瞎子都没把你当成司机,而是把你当兄弟,希望你也能这样!”

  秃子涨红的脸渐渐褪色了,这时候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那个人,他好像很担心你?”

  我说:“担心我?”

  秃子点点头:“他反复对我说,本来是要劝你不要走新藏线,那里很危险。不过他自己也说,你的性格是劝不住的,越劝越会去,还不如不劝。他说你的身体不好,委托我好好照顾你。”

  我一愣,这个人到底是谁?为啥要对我这么好?

  瞎子问:“他真给你钱了?”

  秃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二叠人民币。

  看看秃子手里那厚厚一叠人民币,我突然有些担心,越想越怪,我顺着楼梯追了出去,发现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去哪里找那个人去?

  失望地走回来,问秃子那个人的样子,说话什么口音,秃子一概都说不清楚,说那个人一共就说了一句话,给了我一个这样的纸条。

  瞎子问:“那一句话说的啥?”

  秃子说:“他说,这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请务必替我保护好他!”

  我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人,是东家!

  想想也不对,东家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还有很多啊,我母亲,我姥爷,姥姥,这些不都是他的亲人吗?

  我,最多也就是一个外甥,哪能算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

  瞎子这时候问:“秃子,你听那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秃子摇摇头:“咱们跑长途的,天南海北地跑,啥人都见过,最会听口音。但是这个人很奇怪,他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瞎子有点不相信:“他说话就那么标准?难不成来了个播音员?”

  秃子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举个例子吧,他说话,有点像外国人说中国话,听不出是哪儿的口音,就是感觉很奇怪,不对劲儿!”

  我又问:“那他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年长一些的人?”

  这一次,秃子肯定地说:“年轻人。”

  我又有点怀疑那个人是山魈,问他那人是不是留的长头发,看起来有点像西藏人?

  秃子摇摇头,说:“不是,他肯定是个汉人,长得还蛮不错的,看起来吧,跟你有几分像。他那样子吧,怎么说呢?让人看了心里很难过,像是心里老装着什么天大的事。”

  我突然间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五年前给我慢递过一封邮件。

  那个拉萨的美女店主就说过,那是一个年轻人,他穿着风衣,戴着墨镜,说话很忧伤。

  在当时,他慢递了一封邮件给我,说是慢递给他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个人是东家,但是一直都是猜测,并不敢说肯定是。

  我判断的标准,第一是因为他快递的地址是我工作的铺子,这个只有东家知道。

  第二,就是那个人跟我长得有些像。

  现在,我开始有些怀疑,当年给我慢递的人,会不会是这个人?

  还是那两点原因。

  他既然都能在旅店找到秃子,说明他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能把慢递地址写对也不为怪。

  其次,秃子肯定地说,他跟我长得有三分神似,那美女店主也可能会认错人。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是谁呢?

  莫非是我父亲当年欠的****债,给我弄出来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还在想,瞎子却在那不停催我们,说:“先别想了,这边不安全,咱们赶紧撤出去,等到了路上慢慢分析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秃子:“秃子哥,你刚才在楼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长头发,个子挺高挺瘦的?”

  秃子说:“还别说,还真看见了一个。她还跟我说话了呢?”

  瞎子也紧张了,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秃子说:“他问我是不是去新藏线?她也要去新藏线,在搭车。”

  瞎子赶紧问:“那你答应了吗?”

  秃子说:“我答应啥?车子都被你们包了,我哪有决定权?不过我劝她了,说那地方很危险,她一个人去不保险。”

  我紧张地问:“那她怎么说?”

  秃子看了看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她说啊,她未婚夫为了躲开她,顺着新藏线跑路了。他让我见到她未婚夫,给他带一句话,就算他跑到藏北鹰坟,她也能给他抓回去!”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瞎子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

  秃子见我们紧张,问:“怎么了?你们?!”

  我脸色青了,说:“她说的那个未婚夫就是我。”

  瞎子也脸色铁青,严肃地说:“操,她还知道咱们是去找藏北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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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3 12:26: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9章 鬼湖中有人叫我的名字






  匆匆告别了日恪则,我们在夜幕中开向了未知的黑暗的未来。

  黑暗中,秃子一声不响地开车。

  估计,他正等着我们两个开口,跟他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瞒着他,可是这一切又要怎么说呢?

  自己理了理,也觉得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更别说要讲给第三个人了。

  我终于还是谨慎地闭上了嘴。

  车子在沉默和黑暗中开了许久,说不出来具体有多久,也许是一个钟头,也许只有几分钟,反正一切安静得让人尴尬。

  最后,还是瞎子打破了这份沉寂,他揉揉眼,嘟囔了一声,接着转过头问我要打火机。

  我去哪弄打火机?

  可是他死活还是问我要,像是我偏不给他一样。

  最后,还是秃子把自己的打火机丢给了他。

  瞎子拿起打火机,却又不点烟,在那咔咔咔点着又关上了几次,终于忍不住说:“秃子,你咋不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秃子看都没看他一眼:“问什么?问谁?有什么好问的?”

  瞎子说:“问啥?你没看出来,俺们根本不是啥游客,更不是啥摄影师!”

  秃子笑了:“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不是!摄影师哪有你们这样的?”

  我反问:“那你还敢拉我们?”

  秃子说:“有啥不敢?我这一辈子,拉的人多了。尤其是新藏线,上这条路的,有几个正常人?说不准,还有的不是人呢!”

  想想他一路上给我们讲的新藏线的故事,倒也对。

  瞎子嘴巴大,忍不住说:“秃子,其实俺们是从北京来的,是——”

  “——别说!我也不想听!”秃子猛踩了一下刹车,然后粗暴地打断了他。“听我说,兄弟,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客人!我收了你们的钱,就要带你们上路,不管你们要去哪。在你们这一路上,我会保护你们,至于到了那里,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他这些话说的粗暴又干脆,像是说过了好多遍,一口气就说出来了,口气生硬得让我们简直接受不了。

  末了,他也许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生硬,缓和了一下,按了一下喇叭,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做过什么,在这条路上,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有都能遇到。

  就这条路上,谋财害命的,抢劫的,自杀的,数都数不过来,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相互防备着点好。”

  他既然这样直接地说出来,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秃子说他今天睡足了觉,可以开一夜车,他建议我们先睡一会儿,高原早晚温差很大,待会儿温度就会降得很低,到时候我们两个要是再高原反应了,那就麻烦了,路上连个医院都没有。

  他既然这么说,我们两个也没啥好说的。

  瞎子坐在前座,我自己在后座躺下,开始还不适应,顺着车子的颠簸,左右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发白了。

  秃子还在开着车,没有丝毫倦色,旁边的瞎子呼噜声震天。

  这时候的路已经变得非常差,有时候车子简直像是在路上跳舞,费劲地翻过一个小山包,扑通一下又掉进了一个小山沟,那车子颠簸的,简直能把车窗上的一层白霜震掉。

  秃子对我笑了笑,说我可以再睡一会儿,照着这个速度,估计要开到县城还要一会儿。

  我不好意思再睡,喝了几口水,感觉好多了。

  问他:“怎么这路那么颠?”

  他说:“那么多年来,这路就这样。公路挨着大山,大山上经常有大石头滚下来,把公路砸的坑坑洼洼的,有时候一些大石头拦在路上,更危险,要小心绕过去。”

  我才明白这条路的危险。

  往外看了看,外面还是灰蒙蒙,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光秃秃的荒原,黑色的大山轮廓,远处依稀看到了白茫茫的东西,应该是河流。

  太阳渐渐出来了。

  先是一抹红晕,接着一道金黄色的裂缝,在前方的山巅缓缓散开,洒落在高原的各个角落上,围绕在大山周围的,是一片片的白云,又像是白雾,它们都被这阳光点燃了,形成了一片片的火云,看起来像是整座大山在燃烧。

  外面极冷,车窗上凝结了一层霜花,但是却被这阳光照耀得温暖极了,也开心极了,这令人震撼的大自然的神奇,被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感受到,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随着太阳出来,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幽蓝色的天空压得很低,一朵朵白云触手可及,让人清晰感受到高原的高,仿佛人站在车上,一站起来,就会碰到天空一样。

  外面,一路上熟悉的传统的青藏高原,草地,湖泊,牦牛,都消失不了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沙漠,和粗劣的大石头山。

  车子长久地开在荒漠中,荒漠中一片死寂,没有人,没有动物,甚至连一片草也没有,荒芜得几乎像是到了月球上。

  车子在荒漠中又开了许久,我们眼前突然一亮。

  干裂的柏油马路一直延伸到了前方,在马路正前方,马路和天空的交界处,突然反射过了一抹白光。

  原来,在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大湖,那马路笔直地从湖中穿过,将这条大湖正好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高耸的壮阔的雪山,一半是枯寂的沙漠,雪山和沙漠都倒映在湖水中,大风吹过,湖水中倒映闪耀,让人感觉像是到了画中。

  这时候,瞎子也醒了,他是被尿憋醒的,一醒来就嚷嚷着停车,停车,要下车撒尿!

  我也有些兴奋,跟着他下了车,去湖边看看。

  一般来说,藏族人有山水朝拜,这种湖一般是神湖,会有藏族人在湖边转山转水。

  举目远眺,这个湖边干干净净的,非但没有人转水,连一棵小草都没有,看起来像是一个死湖。

  湖边到处都是脸盆大的鹅卵石,散落着狰狞的风干的兽骨,没有湖边常见的玛尼堆、风马旗,只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牦牛头骨,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

  高原的风很大,吹得人脸皮生动,我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打算回去。

  这时候,秃子也下来了,他蹲在地上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这是鬼湖!”

  鬼湖是什么?

  我们都不知道。

  秃子匆匆解释着,鬼湖是藏族人的说法,意思是这湖中藏着恶鬼,千万不能在湖边呆着,不然会被水里的恶鬼拖进去。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很像是江南水乡那些吓唬小孩子的说法,在我们那边就有这种说法。

  但是秃子表情很认真,我也只好跟着他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叫我:“小七?小七?”

  我回头一看,湖边光秃秃的,哪有一个人?

  又走了几步,那声音又想起来了。

  我回过头找了找,那声音越来越响,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声音是从大湖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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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3 12:33: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0章 闹鬼的电台






  荒无人烟的鬼湖,突然传来低声叫我的声音,让我非常惊奇。

  循着声音找了找,发现那声音确实来自湖水那边,但是湖水那边干干净净的,连一根草都没有,哪有什么人叫我?

  我有些害怕,往湖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敢再往里走。

  又想起我们在西双版纳时,遇到了一只叫着我名字的八哥,这次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动物?

  我站在那里,朝河滩上仔细搜索,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瞎子在后面嘲笑我:“咋?还不敢走了?怕那湖里有水鬼拖你下去?!”

  他丝毫不怕,大步流星地超过我,径直走到湖水旁,停了下来,低着头在河滩上寻找着。

  没过多久,他弯腰从河滩上捡起了一个东西,举起来朝我们扬着:“操,是这东西在作怪!”

  我和秃子赶紧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仪器。

  那仪器一边是一个密密麻麻缠绕着铜丝的木头桩子,另外一边是几个焊接在一起的电容、二极管等东西,下面还连着一根线,深入到了地下。

  我吓了一跳,让瞎子赶紧放下,怀疑这东西是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定时炸弹。

  瞎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屁的炸弹,这是一个自己做的收音机,懂不懂?”

  我是不懂,但是秃子懂,他一眼就看见了,这是一个古董一样的收音机,叫做矿石收音机,在他小时候,娱乐极度匮乏,好多工程师都自己动手做收音机,收听一下广播解闷。

  这东西不难,他就见人做过,只需要一个可变电容,一个普通电容,一个高阻耳机,一个矿石,一堆导线就行了。

  这东西很简单,连电池都不用,简单,好用,算是世界上最原始、最简单的收音机了。

  按照他的说法,我将信将疑,将耳机对准耳朵,果然清晰地听见里面有规律的传出来了声音。

  那声音很规律,大约没隔十秒钟出现一次,声音有些嘶哑模糊,杂音很大,听不清楚到底是在哪里,但是能清晰地听到,那声音确实像是在叫我的名字“小七……小七……小七……”

  我有些害怕,这样一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叫我的声音,又在这样神秘的鬼湖旁,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又把耳机递给了瞎子、秃子,他们两个仔细听了听,也是眉头紧锁,搞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子说:“这叫魂声是哪来的?会不会是地底下?还是说这湖里?”秃子摇摇头:“矿石收音机和普通收音机相比,就差在一点上,没电池,其他的都一样。竟然是收音机接收到的声音,那肯定是电台发出来的。”

  我有些吃惊:“有什么鬼电台,啥新闻都不播,就播这种鬼叫声?”

  秃子没说话,他放下这个老式收音机,示意我们先别说话,先上车,有什么事情去车上再说。

  到了车上,他像是很紧张,打了几次火,才打着,接着迅速将车发动起来,马上离开了这里。

  开了很远后,他才平静下来,说:“小七说的那种情况,我碰见过。”

  我早忘了自己说的啥了,问:“啥情况?”

  瞎子给了我脑袋一下:“笨,鬼电台呗!”

  我这一代人,从小是听着四大天王的磁带长大的,对收音机接触的少,印象中一些老头子才整天捧着一个收音机,在那听咿呀咿呀的京剧,年轻人哪有听这个的?

  秃子说,他当年跑长途时,哪有什么磁带?再说了,再好的磁带,连续听个几百遍,也听腻歪了,大多数时候,还是听收音机。

  别说以前,你现在就是在晚上打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绝大部分也都是在听收音机广播。

  收音机有一个好处,省电,弄几节干电池放进去,随便搜一个电台,它就开始出声音了,有时候几节电池能用半年。

  收音机之所以能收到声音,是因为有电台,电台播什么,收音机这边就收到什么。

  那时候,人民的主要娱乐方式就是听收音机,所以电台成为了非常重要的消息通知地,不光有严肃的国家人民电台,每天播放正经新闻、领导讲话;一些国外电台,播放一些隐秘的国外新闻;甚至还有台湾的敌台,媚声媚气宣传一些反动思想,叫嚣着********等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有一些很奇怪的电台,偶尔才开启,播放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或者一些古怪的滴答滴答的电波声,他怀疑这些是间谍电台,那些滴答声就是间谍门用来传送情报。

  这个不是开玩笑,在那个年代,经常就有人被揪住来,怀疑是里通外国的间谍,被民兵连抓走,在家里搜出来一整套电台设备,秘密关押了起来。

  他顿了一下说:“这些都好理解,但是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更古怪的电台,被称为鬼电波。”

  “鬼电波?”我和瞎子问。

  他点点头:“有的时候,尤其是在沙漠里,或者在大水边,偶尔能收到一些古怪的电波,那些电波有的是求救电波,有的是找人,开始的时候,我还很认真,把电波内容记在了纸上,甚至报过警,让警察去解救他们。结果,警察却跟我说,叫我不要管了。”

  我当时有点儿生气,作为人民警察,为啥不去管人民的求救,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但是任凭我在那大吵大闹,他们也不管我,挥挥手,叫几个小警察把我给叉了出去。

  我一气之下,直接闯进一间领导办公室,把事情对他们所长说了一下。

  他们所长请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水,苦笑着,说这个事情不是他们不管,而是根本管不了。

  我所收到的电波,好多人也收到过,也来他们这里报过案,光卷宗就十几张。

  他们最开始也吓了一跳,结果认真核查了有关部门后发现,那个求救信号根本不存在,他们开始以为是谎报的假警,后来报警人越来越多,他们花了大力气做了仔细调查,才知道,那个求救信号是真的,但是却是好几十年前发出来的。

  那个所长说:“按说几十年前发出来的电波,早就没有了,而且那艘发出电波信号的船早就沉了,但是它就是还这么不断发信号,你说我们怎么管?”

  我和瞎子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瞎子才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他问:“秃子,你是说那个电台也是鬼信号?那为啥是在叫小七的名字?”

  秃子考虑了一下:“也许不是叫的小七,就是类似的一个音节,只不过咱们想多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概率很小,尤其是经过了西双版纳那次,我对这个非常敏感。

  我问:“除了鬼电台外,还有没有什么可能?比如,真有这么一个电台,他们电台就是闲着无聊,愿意每天播一些无聊的音节,比如‘小七’这种的?”

  秃子摇了摇头:“电台也是要受国家监管的,内容什么的,都需要国家审查,跟电视台一样。除非,除非是个人办的地下电台,发射不了多远,就像电台爱好者自己弄着玩的,或者是间谍电台。”

  我问:“个人电台?个人电台怎么弄?”

  秃子想了想,说:“个人电台信号发射不了多远,应该就在附件,说不准咱们路上都能看见。”

  他说完,开始放缓速度,在路上慢慢开着。

  我下意识朝着外面看去,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大的惊人的脸,贴着我身旁的车窗,隔着玻璃直勾勾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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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3 12:3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1章 恶鬼一样的男人






  事发突然,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猛然一转头,看见这样一张大得吓人的脸,把我吓得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一跃,脑袋重重装在了车顶上。

  瞎子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随手抄起车窗前的一尊铜佛,冲下车去。

  秃子也从座位下拿了一根铁管,跟了下去。

  我怕他们有危险,也搞不懂车外面的到底是什么怪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

  下了车,发现路边站在一个老人,伛偻着腰,脸黝黑黝黑的,脸上、嘴唇上全开裂了,裂开嘴,冲着我们傻笑。

  我有点搞不懂,这个人是干嘛的?

  他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路上了,莫非是去布达拉宫朝拜的藏民?

  看着也不像,倒像是一个要饭的,难道哪会有人在这个不毛之地要饭,那不是找死吗?

  我凑过去,小声问秃子:“怎么个情况?”

  秃子说:“新藏线的养路工,这地方苦,高寒、缺氧、强紫外线,没人愿意来,好多养路工就这么硬扛着,扛到哪一天不行了,倒下去,就死掉了。“

  我感慨着:“唉,这人都那么老了,还在这修路,确实够辛苦的。”

  “老?!”秃子眼睛瞪起来了“他可不老,他今年也是三十多岁!”

  “啊?!”我吓了一跳“不可能!你看他那头发,那满脸的褶子,我看着至少有六十多啦!”

  “你不信是吧?好,咱们打个赌,赌一条雪域烟!”

  我不服气:“赌就赌!锤子哎,老子还真就不信邪了!”

  秃子掏出一盒烟,拿了一根递给他“小兄弟,来,歇一下,抽根烟!”

  我低声提醒他:“不是说在高原不能抽烟吗?”

  秃子不以为然:“在新藏线开长途车的,哪个不抽烟?对我们这些老西藏,一天不抽烟,就像掉了半斤肉!”

  瞎子在旁边接话:“对,咱们在拉萨时,俺看见好多喇嘛还抽旱烟呢!秃子,你抽的啥烟?给咱们也来一根!”

  秃子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抽烟,不要命了?我们这些老西藏,在西藏呆久了,心脏比你们的要大三分之一,一点氧气就够了,喝酒、抽烟都没啥事!你们这些刚来的可不行,高原氧气含量低,再抽烟,直接就是肺气肿,人先休克,没等抬下去就死啦!”

  瞎子吓了一条,赶紧把手缩回去,不敢再要烟了。

  那养路工声音很大地撸了一把鼻涕,伸出结过烟,在秃子那引着了,贪婪地抽着。

  秃子问他:“小兄弟,来西藏这边多久了?”

  那人是个大舌头,说话含混不清,嘟囔着“快十年噜……”

  秃子又问他:“多大时来的?”

  那人说:“当兵复员后就来咧,快十年咧!”

  秃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耸耸肩,表示愿赌服输。

  秃子却还不走,蹲在地下和那养路工天南海北聊着天:“这边日子不好过啊!咋不下山,还没娶媳妇啊?”

  那人嘟囔着:“……娶媳妇,谁能看上咱这养路工?”

  秃子笑了,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慢慢来,慢慢就好了!对,你们养路站在这边吗?我们这边水不多了,想补点水,可以用吃的换!”

  那大舌头狠狠吸了几口烟,站起身来,说:“走!”

  那人在前面带路,我们开车跟在他后面走。

  本来,我邀请他上车,他却摆摆手,说自己身子太脏,就不上去了,省的弄脏我们的车!

  我越发不好意思,递给他一个板鸭,一瓶拉萨啤酒,他也不客气,直接撕开包装袋,用牙咬开瓶盖,一手握着板鸭,一手拿着酒瓶子,边吃边喝,逆着风走着,在这苦风烈日的青藏高原上形成了一幅强烈的油画。

  我感慨着:“这些人真是太苦了!”

  秃子接过话:“养路工就够苦的,尤其是在西藏,尤其是在新藏线,那简直没法活!这份苦,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怎么说呢,我举个例子,内地人来这边,在新藏线上撒泼尿,抽根烟,人可能当场就死掉了,何况他们,长年累月在这边干,一干就是几十年!”

  “现在还好,到了冬天,那大雪下来,能淹到人膝盖,还有风!西藏这边的风,能把火车给吹倒,那大风夹着雪、冰雹,能把牛给砸死,更何况是人?!

  每次大风暴一来,都是养路工顶上去,那啥顶?就用人命顶!

  这些人啊,在这边呆久了,去拉萨医院一体检,全是病,高原性心脏病、窦性心律过缓、脾脏增大、风湿性关节炎,每一处好的。

  没办法,只能这么熬着,人一旦倒下来,就再也起不来了。“

  瞎子也跟着说:“西藏这边的养路工确实苦。早些年,俺们那边有人犯了事,就往边疆跑,边疆警察少,查的也松。好多人顺着新藏线一直跑,遇到风声紧的,就在养路站呆几天,结果没过几天,自己投案自首了,跟警察说,他还是去蹲篱笆子吧,这里比他娘的篱笆子还苦!”

  我问:“那为啥还呆在这儿?待遇高?“

  秃子冷哼一声:“高个屁!一个月六百块,还都是临时工,连个编制都没有!“

  我奇怪了:“操,那为啥还在这边奔命?“

  秃子喃喃地说:“为啥?穷呗,这些人干其他的也干不了,只好在这边熬着。人啊,就是这样,熬着熬着就习惯了。“

  我们一路感慨着,就来到了养路工的工棚处。

  那地方简陋的简直不能说是房子,只能说是一个工棚,几块石棉瓦,几根歪歪斜斜的柱子支撑着,一个人坐在那边,歪着脑袋抽烟,看着远处的大雪山,对我们轰鸣的汽车看都不看一眼。

  那大舌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酒递给他:“来了几个……几个客仁(人)……“

  那人接过酒,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气,然后把瓶子狠狠仍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砸得粉碎。

  他猛然站起来,叉着腰,恶狠狠瞪着我们,目光顺着我们每个人的脸上狠狠刺了过去。

  那目光凶狠且粗鲁,仿佛随时会冲过来,把我们爆打一顿,让我非常厌恶,甚至想转身就走。

  瞎子和秃子的身子也绷紧了,秃子紧紧抓住钢管,随时戒备着,防止那人会突然猛扑过来。

  没想到,那人看到我后,目光一下子温柔了,像是终于放下了很重的包袱,带着一股欣喜地说:“奶奶个熊的,终于等到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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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4 09: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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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7 09: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2章 一个在西藏潜伏了十年的杀人犯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人哈哈大笑,大步流星直朝我走了过来。

  瞎子上前一步,用肩膀顶住他:“你要干啥?!”

  那人眼睛一梭,狠狠瞪着瞎子:“干啥?!老子干啥?用得着你管!”

  瞎子毫不退缩:“操,那是俺弟弟,俺不管谁管?!”

  那人听他这么一说,气势顿时松了,自己拍了拍手,说:“好,好,原来是一家人,一家人!那最好,最好啦!”

  紧接着,他用脚使劲踹了踹窝棚,大声吼了起来:“赶紧的,那驼子,赶紧去那湖里捞条鱼,弄点下酒菜!这次要弄个十斤以上的,再捞不到,老子把你剁吧、剁吧,弄成下酒菜!

  哎,哎,先别走啊,老子还有话呢!再把湖里冰着的白酒捞上来,还有那啤酒!

  他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让我赶紧过去坐,坐,都坐下!

  又去拍拍瞎子的肩膀,连连道歉,说自己刚才不知道他也是兄弟的兄弟,还以为他那个小兄弟被他们劫持了呢?

  “是啊,你们看看,这个小兄弟那么单薄,跟你们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一起,还真不协调!”

  他高高兴兴地和我们并排坐下,说:“啊,今天太高兴了,俺们这顿酒等了那么多年了,没想到要不就不来,一来就来那么多,啊,咱们兄弟今天要好好喝顿酒!”

  我们几个完全懵了,搞不懂这个暴君一样的人物,为啥突然对我们那么好,这人该不会是有间歇性心脏病吧?

  结果搞到最后,他越是对我们热情,我们越紧张,随时准备着跑回去,驾驶着车逃跑掉。

  不过我们很快发现,那个人是真高兴,他几乎把所有能拿出来的食物都拿出来招待我们,一条比锅盖子还大的鱼,半盆油炸花生米,几根火腿肠,还有一只不知道多久的风干鸡,一瓶泸州老窖,两瓶燕京啤酒(这啤酒估计是路过的北京游客送给他的)。

  其他养路工,都没资格上桌,就我们几个围坐在工棚外一个用石板拼凑成的桌子,看着远处的大湖,雪山,周围是贫瘠到了极点的养路工,感觉非常奇特。

  秃子很了解这帮养路工的生活,知道这已经代表了当地最高的招待了,几乎相当于他们全年的营养品了。

  他站起身,倒了半茶杯白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把空杯照了照,说:“各位兄弟,虽然不知道为啥高看我们一眼,但是我们很感谢大家!我在这里先干为敬。以后你们倒了拉萨,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那老大有些自嘲地说:“我都这样了,还有啥要帮忙的?不瞒各位说,俺是山东人,梁山泊那边的,也是当兵的。有一年,俺回家探亲,发现俺家和村长家抢宅基地,被村子的两个儿子打断了腿。俺当时抄起一把铁锨,趁着晚上摸进他们家,把他们家一家五口全灭了。”

  说到这里,他还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当年杀人的情况。

  他举起杯子,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操,没啥了不起的!俺们就是不服气,凭啥他欺负俺家。俺本来是想搭车拉萨,据说那边的喇嘛庙很灵,想给俺爹妈求个福,然后就自杀了事啦!

  谁知道,俺搭着搭着车,就到这边了。到了这边,看见这些养路工,真是苦啊!俺当时没钱吃饭,就加入了这边,最后凭着力气大,能干活,还当了个小头。

  这不,都几十年了,想下山也下不去,人命关天呢,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在这里当赎罪啦!

  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一个潜逃多年的杀人犯,难怪那眼神那么凌冽,看着都带着杀气。

  更要命的是,竟然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堂而皇之说了出来,难道不怕我们告发吗?

  还是说,他已经打定主意,我们几个不会有命活着走出这里。

  再想想这里的荒凉,到处都是粗劣的石头,以及厚厚的黄沙,随便弄死几个人,再往沙子里一埋,活着往山上一堆,甚至绑上石头沉到湖里去,估计再过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顿时,我觉得周围的风都凌冽了起来,把我浑身都吹透了,里外透着冰冷。

  瞎子他们也紧张起来,捏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老大丝毫没在乎我们的情绪,自己在那自斟自饮,不一会儿一瓶酒就下去了一半。

  他的酒也有些高,大着舌头说:“我,我不找你们,我,我就找他!”

  他伸出手,在周围绕了一圈,最后指向我:“就,就是他!”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不留下瞎子、秃子,只留下我,难不成是有啥****的癖好吧?

  想到这里,我的胃都酸了,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跟瞎子他们离开这里,即便死,也不能自己留下来。

  瞎子腾一声站了起来,把茶杯重重按在桌子上:“你找他,就是找我,有啥本事,就冲着我来吧!”

  那老大一下子愣住了,酒杯提到了半空中,也没往嘴里送,就这么愣在了当场。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本来三三两两坐在沙地上看我们聊天的人,也都紧张起来,开始猫着腰站起来,有人开始到处找武器,悄悄包围了我们。

  那老大把茶杯啪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骂道:“操,都干啥呢?!你们,想造反啊?!”

  那些养路工被他骂懵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傻站在那里。

  那老大大步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操,你们都瞪圆了眼睛看看,这是谁?!这是我的兄弟,亲兄弟!”

  这下子,我们全傻了眼,我什么时候成了这杀人犯的亲兄弟了?!

  那人很快解答了我的疑问,他走到棚子里,掀开一块大石头,从底下拿出了一个铁匣子,从那铁匣子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我:“给,你的信!”

  我更加吃惊了。

  信?!

  他那有我的信?!

  我这辈子可是第一次来到青藏高原,连尿都没撒过一次,更别说这新藏线一个荒无人烟的养路站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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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7 09: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3章 我在等一个死了又复活的人






  看看那封信,信放在一个很普通的信封里,没有收件人,没有地址,也没有邮戳。

  这是怎么回事?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信?

  那人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是你的!俺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是你的!”

  我更傻眼了,即便是有人给他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别人,也需要别人确认身份什么的吧,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自信地说:“没错!那个人跟俺说过,要是在这里碰到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从这边走过,就把信交给他。”

  我的脑袋嗡一下,热血上涌,是小舅留给我的信!

  我不知道小舅为何要通过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给我一步步传信,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再联想一下那些神秘的雇佣军,以及我们在狼城、蛇窟遭遇的种种,我不由涌起了一个念头,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之手在秘密安排这一切。

  小舅这么安排,甚至在五年前就秘密筹划这一切,是不是为了对抗那只黑手所做出的安排呢?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我当时就要打开信,却被瞎子拦住了,他说先别急,这里有点不对劲儿,等离开这里再说!

  想了想,也对,什么话都是这个人说的,谁知道是真假,我还是先混过去这个再说。

  我装着要拿钱给他,算是这么多年等着我,给我送信的一点心意。那人坚决拒绝了:“不把钱,不把钱,那人是咱们的兄弟,给自己兄弟送信要啥钱呢?!”

  我试探着问:“那个留下信的人,看来和你的关系很好!”

  他拍着胸脯:“好!那太好啦!我们的关系,能换命!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他让我等你,我就等你,我等了多久?我算算,差不多有快十年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

  十年?

  难道说,小舅在十年前就已经算好这一切了,然后开始布局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差不多十年前,就计算出了后续的事情,然后一步步规划。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竟然真的按照他猜测的那样发生了,并且命运齿轮真的按照他当年所计划的那些,开始了转动。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骗人的。

  因为这封信,谁也没看过,信封上一没有字迹,二没有留言,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个空信封?

  我装作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这个,你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西藏,是怎么认识的啊?”

  他翘起了大拇指:“你这人啊,我服气,真是条汉子!真行,比我行!”

  我有些吃惊,他这样的莽汉子,还有啥人能让他服气的?

  他低下了头,仿佛不愿意回忆当年的事情,小声说:“我欠他一条命。”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时候喝得有些上头了,索性脱掉了上衣,赤着膊,在寒风中给我们将了他们当年认识的经历。

  他说,那时候,他来这边还没有多久,还没适应西藏这样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又不能下山,所以经常一个人坐在马路边,看着路过的车。

  那是一个黄昏,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他干完活,又一次去了他平时看车的地方,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

  那个人并没有开车,周围也没有车开过的痕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又到哪去。

  他看起来非常孤独,就坐在路边,一瓶接着一瓶喝着啤酒。

  看见我过去,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递过来一瓶酒。

  我们两个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那里,各自喝着各自的酒。

  后来,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想和他说说话,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喝着他的酒。

  后来,太阳落山了,我看他还在喝,就提醒他,不能再喝了,要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晚上这边会刮风,这边风大,汽车都会被刮倒,人会被刮飞的。

  没想到,那人却第一次说了话,他喃喃地说:“要是真能死,那可就好了……”

  我还在咂摸他那句话的意思,他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了,说:“我能不能在你们那借宿一段时间?”

  我高高兴兴地把他带了回去。

  我们养路工,有的是地方,这里天大地大,随便住,随便盖,缺的就是人,每天就是那几个人,头对头,蛋对蛋,身上有几根吊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最喜欢就是跟人说话。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在平时的时候,路上要是过来一辆车,咱们都会放下手里的工作,朝着那车拼命招手。

  咱们也知道,那车里的人不会招呼咱们,不过没事,咱们看到人,心里高兴嘛!

  有时候,有司机也会按一下喇嘛跟咱们回应一下,甚至还有姑娘会伸出头,朝着咱们挥挥手,那咱们就像过了年,一连半个月都会说这件事。

  咱们以为,这人肯定是失恋了,或者就是破产了,有时候,会有这种人来这边,最多呆个一两天,就回去了。

  咱们这地方,哪是那些细皮嫩肉的城里人能呆的了的?

  我以前听一个大庆油田的人说,他们油田那边苦,白天黑夜泼命干活,全是男的,一个女的没有,每天弄的一身脏油,大家索性连裤子都不穿,一个个都光溜溜的,像进了澡堂子。

  我心想,我们这里不光穿裤子,连衣服都得护得严严实实的,走一圈下来,衣服里面像淌过了一条河。

  没办法,咱们这边紫外线强,衣服不穿厚点,身上的皮都一层层往下掉,过不了多久,人都像是个血人了。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仅呆住了,还在这里一呆就呆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始终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每天天亮后,就坐在那个地方喝酒,看着远处的大雪山。

  他来时,背了一个大背包,里面全是啤酒,牌子我不认识,上面都是外国字,也有本地的。

  谁走过去,他也不跟别人说话,就是递过去一瓶啤酒。

  后来,啤酒喝完了,他就什么也不喝了,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是朝着雪山看着。

  我后来忍不住问他:“你在这干啥?”

  他说:“等一个人。”

  我问他:“那人在哪呢?”

  他朝着前方指了指。

  我朝着远处看看,远处都是大雪山,一座连着一座,能看到啥人?

  再问他,他又啥都不说了。

  唉,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要等的,竟然是一个死人。

  或者说,那是一个死了又复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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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8 09: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4章 从大冰块里挖出来了一个活人






  我吓了一跳:“人都死了,怎么还能复活?”

  那黑大汉没回答,却反问我们:“你们几个,有东北的吗?”

  瞎子说:“俺是吉林的!”

  黑大汉问:“好,东北兄弟,你叫啥名字?”

  瞎子说:“叫俺瞎子就行!”

  他问瞎子:“瞎子,你是东北的,冬天有没有砸过蛤蟆?”

  瞎子一咧嘴:“太砸过啦!俺们那边,天一冷,都拎着筐去砸,一砸能砸一大筐!那玩意儿,直接放大锅里蒸,蒸熟了,蘸着大酱吃,贼拉好吃!”

  他转过头给我解释,在东北那边,每到冬天,冰封千里,整个大江上全是一层厚厚的冰,那冰能有一两米厚,上面能跑火车。

  因为冰把大江全封住了,水底下缺氧,鱼、虾在底下憋坏了。这时候,人弄一个专门的木头桩子,把木桩子一头削尖了,在大江上打一个冰眼,那水底下的鱼、虾就会拼命往岸上蹦。

  天太冷,那鱼、虾一旦出水,蹦跶不了几下,身上就冻上了一层冰壳子,整个鱼成了冻鱼,直接撂在筐里得了。

  我忍不住问:“格老子的!你不是说砸冰蛤蟆吗?怎么出来的全是鱼虾啊?”

  瞎子说:“你这个娃娃,急个啥子?这吃奶还得敞开怀哪!”

  他继续说:“这砸开冰窟窿后,就在那等着吧,很快,那水底下的蛤蟆全上来了。那蛤蟆是真多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个个拼命往上跳,跳的到处都是。”

  “人吧,根本不用管,让它蹦跶去。天冷,它跳上来后,蹦跶不了几下,全冻成了冰疙瘩。等它们蹦跶的差不多了,就戴着手套往筐子里捡,一捡能捡一大筐!”

  “七小子,你是不知道,俺们东北的蛤蟆和你们那边的一样。俺们这个叫做雪蛤,它们冬天早早的就在水底下冬眠了,肚子里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有。回来后,化化冻,那蛤蟆全活过来了,到处乱蹦,那剥都不用剥,直接都倒在大锅里,蒸熟了,扒开皮蘸酱吃!”

  说到这里,黑大汉突然打算了瞎子的话,问他:“瞎子兄弟,这蛤蟆和虾、螃蟹,冻在冰里,只要给捂热了,缓一缓,他们就活过来了。你们说,这人要是被封在冰里,能不能再活过来?”

  瞎子咧了咧嘴,连连摆手:“这怎么可能?!这是两码事,完全两码事!”

  我也说:“这个不可能的,别说人,就是猫啊,狗啊的,在冰里被冻死了,再捂热了,也不可能活过来啊?!”

  秃子却摇摇手,让我们先别说话,问那黑大汉:“黑哥,你是不是遇到了啥怪事?”

  那黑大汉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里面还剩几根,让我们抽。

  我才想起来,赶紧招呼大舌头他们几个,去车上搬了一些吃的,喝的下来,又提了二箱啤酒,以及一条中华烟,两条雪域烟。

  回到这,我分了一些吃的,一箱啤酒,一条烟给他们那些人,剩下的都拿到了我们那个桌子上。

  黑大汉也没客气,麻利地拆开中华,自己取出一根,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一口烟全咽进了肚子里,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好久才说话。

  他说:“咱们这边的养路工,不光是修修路,铲铲雪,有时候吧,也会遇到一些大事,像是大风,地震,雪崩,雪山上几千年的积雪一下子砸下来,大块大块冰川都堆在路上,我们也得把这些大冰川一点点敲烂,给运到外面去。

  “有时候,我们也会接到一些特殊任务,半夜就突然被叫起来,让我们配合地方部门执行一些军事任务。这些任务都挺奇怪的,有时候是带着他们去湖边,协助他们潜到水底下,去打捞什么东西。有时候,是让我们上他们的大卡车,一直往大山深处开,然后刨开积雪,去挖一些东西。有些东西还好,有些东西就很吓人了。”

  我有点好奇,问:“是啥东西?”

  他说:“有时候是一些样子奇怪的动物,有时候是人。”

  我惊讶了:“人?这冰块底下还能有人?!”

  他点点头:“真有人,有时候是外国人,也有中国人。”

  瞎子也来了精神:“那些人都是啥样?”

  他说:“有的是喇嘛,穿着僧袍;有的是探险队的,穿着冲锋衣,还有一些是游客,穿着羽绒服、大围巾啥的,这些都是一些去雪山上的,然后掉下去了,就给封在冰雪里了,慢慢就给冻住了,要不是雪崩了,这些人估计再过几百年都发现不了。”

  “这些人倒还好,我们发现了,就报上去,身上有身份证的,就让政府处理,去通知遇难家属了啥的。没有身份的,就找个地方给他埋了。还有的时候,挖出来的人就很奇怪了。”

  “有一次,我们协助部队执行任务,从大冰壳子里挖出来了一大堆当兵的,身上都穿着军装,我一看就知道,穿的都是老式的国民党的军服,差不多有几百个人,那大雪地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

  瞎子问:“国民党的军队?那些军队怎么开到西藏来了?他们是来执行啥任务的?”

  黑大汉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最外围的挖掘,一发现了人,我们全被清理出去了,让我们全部签了啥狗屁保密文件,每个人还发了500元钱的保密津贴。”

  我也感慨:“西藏这些大雪山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啊!”

  秃子这时候也点了一根烟,在旁边听着,这时候问:“黑哥,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那黑大汉身子震动了一下,然后拼命抽烟,嘴绷得紧紧的。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有些紧张,甚至说是有些害怕。

  我们几个都有些震惊,就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连死亡和这样的无比寂寞都能忍受得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那天晚上,我们从大冰块里挖出来了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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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8 09:02: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5章 他会告诉你一切秘密






  我们几个倒吸了一口冷气,全部震惊了。

  还没来得急问,他就继续说了起来:

  那时候,差不多是小哥来了半个月把,昆仑山那边发生了雪崩,半座山都塌陷了,几千年的大雪混合着冰川砸了下来,到处都是,把路给冲断了,上级让我们赶紧去抢修,小哥也跟着去了。

  到了那边,我们负责攻坚,主要是砸冰,就是把压住路面的冰用钢钎砸碎,后面的人才好把碎冰给运走。

  这活看着简单,其实很不容易,那昆仑山上的积雪,几千年都不会融化,雪一层压着一层,把雪都压成了冰壳子,那冰壳子比铁还硬,用砍刀砍都砍不动,浇上汽油烧,烧半天都融化不了多少。

  更要命的是,这里挨着昆仑山,还不能用炸药炸,要不然可能会引起其他地方的雪崩,那就更要命了。

  我们当时没办法,只好用老办法,把钢钎用铁锤一点点打进去,在里面钻几个孔,然后几个人一起使劲撬,就给它撬开了。

  我们就这么干,一直干到了下半夜,到了最下面一块冰。那块冰差不多有半间房子那么大,我们打算继续用钢钎打进去,却被那个小哥给拦住了。

  他说,这块冰让他处理,他请我们几个抽烟,让我们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我当时闲着没事,就在旁边看着他。

  小哥没有用钢钎,而是用一把小钢锯,开始一点点锯这块冰。

  我好心提醒他,这块冰那么大,你用钢锯慢慢锯,就这么锯一年,都锯不下来。

  他却淡淡地说,他不用锯完,只用锯下来一角就够了。

  我搞不懂他的意思,也没去管他,就坐在旁边慢慢抽烟,看着他到底要折腾些什么。

  他锯了没多大一会儿,那一角冰块终于被他锯断了,差不多有一个人大小的冰块啪一下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模模糊糊中,我仿佛看见那摔碎的冰块里,好像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却又因为离得远,看不大清楚。

  因为好奇,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那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仰着身子躺在那里。

  那小哥俯下身体,像是在给他按摩着,低着头在和他说话。

  我看着邪乎,也想凑过去看看热闹,就觉得躺在地上那人的身体好像突然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停在那里。

  再仔细看看,没有,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我也嘲笑自己,人都被冻在冰壳子里了,怎么还可能活过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小哥却突然朝我喊起来,让我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靠近了。

  我随口答应着,其实心里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想着老子啥东西没见过,还用你个小白脸管?!

  又往前走了一步,就看见地下那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直勾勾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浑身都发抖了,那个人,那个被封在了冰里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而且,他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丝毫人类的感情,活像是一个野兽,或者是一块冰。

  说时迟,那吃快,那人死死盯着我,突然就站了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蹿了过来,一眨眼的时间就冲到了我的眼前。

  接着,我的脖子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像是被一把铁钳子给钳住了,一点气都喘不过来。

  我拼命挣扎,但是没用,脖子被人卡得死死的,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说喊人了。

  当时我脑子还清醒,想着不管掐住我的是什么,一定要挣脱开,不然人就完了。

  我双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去掰那人的手,只觉得那人的手像冰一样冷,而且像是铁铸的一样,怎么也掰不开。

  接着,那人就这么单手卡住我的脖子,然后开始缓缓使劲,竟然把我慢慢举了起来。

  我已经绝望了,开始闭上眼睛等死,眼泪也流了出来。

  这时候,那小哥从后面跑过来,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急促地跟那个冰人说了几句话,那冰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的手渐渐放松了,把我丢了下来。

  我终于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觉得喉管都要被他给掐断了,当时也顾不得,在地上摸了一把钢钎,护在身前,防止他再次冲出来。

  没想到的是,那冰人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那小哥。

  小哥走过来,叹息了一声,对我说:“我很抱歉,他让你受伤了。请相信我,他不是故意的,现在的他,还没有恢复人的理智。”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不是被封在冰块里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他究竟是人还是僵尸?

  他又叹息了一声,说,这件事情很难跟你解释,就算我解释了,估计你也不会相信。你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吧,就当他从来没有发生过。我现在就会带他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开始缓缓向着荒漠的原野走去。

  那个冰人,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攻击性,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走。

  我见他真的要走了,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了,就叫住他:“你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等他?”

  他站住了,有些忧伤地说:“是在等他,也是在等另外一个人。”

  我忍不住问:“是谁?”

  他想了想说:“那个人,也许有一天,你会见到他。”

  我怔住了:“我会见到他?”

  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我:“有一天,你要是遇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年轻人,你就把信交给他,他会告诉你一切秘密。”

  说完后,他就带着那个冰人,消失在了昆仑山下荒凉的大沙漠中,那茫茫的黑暗中。

  说完这些,黑大汉两只手牢牢按住我的肩膀,满脸激动:“我在这里等了十年,就是为了等到你,让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终于看见你了,你快告诉我,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现在轮到我怔住了,这个故事惊心动魄的,让我听得简直入了迷。

  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我小舅,那个从冰里出来的人,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但是,小舅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会跟这个亡命徒解释这一切。

  他娘的!

  老子还被蒙在鼓里呢,有谁给老子解释解释这一切?!

  操,这可真是没王法了,到底要去哪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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