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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ach

[分享] 《郭小峰探案系列》作者:范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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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 18: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因子 五(上)

郭小峰又一次看了看自己的车票,他很满意的点点头,他们正打车去火车站.

“这个旅行社不错,”郭小峰对女儿说:“果然按我们的要求给了两个中铺。”

“你不介意爬高吗,爸?”爱梅有些好奇地问:“而且,我这么高中铺就坐不直,挺难受的,那你就更坐不直了,不难受吗?”

“难受总要难受的,不过要是没够好的东西,总要劣中选优。”郭小峰不介意地说:“如果是软卧的话,下铺当然要好了,因为包厢总共四个人,不吵。可硬卧就不同了,在下铺,那么多人一个车厢,人来人往的,我睡觉又轻,一夜都睡不踏实,到了早上,又净是来来往往上厕所的,吵得烦死了。中铺的空间虽然窄,可比上铺好些,而且也不需要坐,睡觉前爬上去,一夜就到了嘛!几下相权,自然是中铺最合适。”

“倒也是。”爱梅做了个鬼脸:“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那几个旅伴也不错。”

郭小峰想了想;“啊——,我希望他们友善、随和、幽默,至少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吧,短途旅伴,——我个人认为在人类所有美德中具备这三项就足够了。”

仿佛是对他希望的安慰,在车上简单的招呼和自我介绍之后(旅行社给他们的铺位是挨着的。),人们的友善就显露出来,他们纷纷拿出自己带来的零食摊开放在小桌上,一下子堆得满满的,像开一个小型茶话会。

而看起来最随和开朗的王刚正眉飞色舞地招呼着大家(郭小峰最喜欢他,因为王刚带着一股发自肺腑的爽朗劲儿)。

“你们女人吃零食,喝饮料,我们男人喝啤酒。”他热情地递给郭小峰一罐自己带到车上的青岛啤酒:“嗨!来罐啤酒吧,帮助睡眠的。”

郭小峰微微犹豫了一下,像所有受了惊吓后突然发现自己特别不想死的人那样,郭小峰几天前痛下决心准备戒绝一切不良嗜好,这不良嗜好的范围里面就包括所有含酒精的饮料,这含酒精的饮料主要是夏季常喝的啤酒和葡萄酒(他从年轻就几乎不喝白酒)。但是,当事过境迁静下来再想,——啤酒——,似乎也不算太有害——除了对于要减肥的人,——而他,是没这个打算的,况且他一向喝的不多。

“拿着吧,”不明就里的王刚把啤酒硬塞到他怀里,爽朗地笑着:“难道还怕我给你下迷药?”

郭小峰只好赶快握在了手里,冲对方表示感谢的笑了笑。

王刚又歪过头冲汪飞大大咧咧地说道:“还有你,我总共带了六罐,一人两罐,必须喝完,我明天可不能背着它在成都逛一天。”

“放心吧,”汪飞开朗但依然很斯文地回答:“你要喝不完我还可以帮你呢,决不会让你明天沉甸甸的上路!”
王刚立刻装腔作势地把自己面前剩的两罐啤酒抱在怀里,用夸张的担心语调说:“这么说我还要保护好我的私有财产呢!”

其他人都笑了,在旅行社一直皱着眉头,看起来颇为粗横的韩蔷此刻也友善了许多,兴致勃勃地摇着头插嘴说:“你呀,想着你刚离婚,怕你痛苦的受不了,赶快拉着你一起旅游散散心,谁知道你倒是没心没肺的挺快活!”

“那当然!”王刚把自己带的花生米展开来往小桌中间推了推,做了个请大家自便的手势,然后冲韩蔷说:“刚刚解放了,翻身做了主人,还能不把歌唱?”

“哼!在你眼里结婚这么可怕?”韩蔷马上带着揭露的口气冲其他人说:“你们不知道,我和汪飞可清楚了,当年他追他老婆——现在是前妻——好费神呢,不知道怎么表忠心,献殷勤呢!”

“咳!”一直矜持坐着的杨莎莎稍稍动了一下自己小小的头(郭小峰认为那姿势使她更像一只安坐的母鸡),声调文雅地开口了:

“怪不得张爱玲说男人至少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红玫瑰和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郭小峰礼貌地笑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腔,对于杨莎莎呢,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协调的感觉,杨莎莎不年轻了,却一脸充分想努力保持成少女模样的状态,——而且选择的是天真矜持和任人宰割的柔弱模样类型。

然而从郭小峰的眼睛里(他忍不住刻薄的认为,)——杨莎莎除了体形和看来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像只柔弱的母鸡以外,其他方面更像一只随时能伸出利爪的老鹰,——她毫不柔和的面容使他几乎能想象出杨莎莎穿着白大褂竖着眉毛大声呵斥病人的模样。——这多年形成的气质,决不是突然显得柔弱和嘤嘤的讲话就可以立刻掩饰掉的,——虽然杨莎莎无疑尽力了!

他这么想并不想嘲笑她,对于一个未能如世俗约定的年龄及时婚嫁,却又渴望异性和家庭的女人来说(这是他暗自猜测的原因),愿意显得矜持和柔弱也不是什么错,——他主要是觉得她做作,不自然。

王刚则懒懒地看杨莎莎一眼:“干吗说那么文绉绉的,什么玫瑰呀,米饭呀,我告诉你,比这还差,得,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王刚身体坐直了些,绘声绘色地冲众人比划着:“有两个体格强壮的家伙一起吃午饭,其中一个首先开口:‘伙计,你喜欢头发油腻的肥胖女人吗?’

另一个喝了口啤酒答道:‘当然不喜欢。’

‘那你觉得鼻子扁平、长着小眼睛的女人怎么样?’

‘自然十分讨厌喽!’

‘或许你喜欢有口臭的女人吧?’

‘这根本不可能!’

先开口的家伙猛地抓住对方的衣领。厉声喝斥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勾引我老婆呢?’”

除了杨莎莎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其他几个人又大笑起来,王刚则毫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说:“看看,一样的道理,是不是经过我这么一讲,听起来就开心了许多?”

韩蔷指着他笑的合不拢嘴:

“哼!你可真会损女人。你看你前妻是不是从仙女看成夜叉了?听听,看来千万别成人家老婆,前儿还像仙女似的,转眼就像夜叉了,居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

杨莎莎依然端坐在那里,仅仅嘴角牵动了几下,似乎要给其他人做个面对粗俗玩笑的表率。

汪飞瞟了她一眼,也笑嘻嘻地开口了。

“你以为光女人在男人眼里贬值吗?男人也一样,也有个笑话,一天儿子在翻看家里的相册,然后,他指着相册上一个和妈妈合影的年轻人问:‘妈妈,你身边这个宽肩膀,黑头发,很年轻英俊的家伙是谁?’妈妈回答:‘傻孩子,那是你爸爸呀。’小孩子更奇怪了:‘是爸爸?那现在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那个秃头,大肚皮,满脸皱纹的胖子是谁?’”

所有的人又都哄笑起来。

“看看。”汪飞又体贴地看一眼“母鸡”杨莎莎:“男人还不如女人,女人只是看的人眼光变了,才会丑,男人可是谁看都变丑了。”

杨莎莎这回可是开心地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了满意和隐隐的得意。

王刚使劲儿拍打着汪飞的肩膀,说:“怪道你小子讨女人欢心,真是会体贴呀!”

韩蔷脸上似乎掠过一丝阴影,但稍纵即逝,她突然撒娇搂住汪飞的胳膊,如同表演般的嗲声嗲气地说:“要不然我们结婚五年还感情那么好呀。”

郭小峰尽量维持着笑意,努力不让自己的不舒服露出来,他实在不喜欢有着成熟面貌的女人在公众面前像儿童那样撒娇,他知道不喜欢的决不止自己一个,“母鸡”杨莎莎就掩饰地垂了一下眼皮,但随即又报以更强烈的微笑看着他们,仿佛很替他们高兴的样子。

“得了,别肉麻了。”王刚用啤酒罐使劲儿敲了敲桌子:“都知道你们情比金坚,要不然怎么那个暴发户姓顾的老妖婆拿房子、汽车和饭店都改变不了我们汪飞先生的心?”

一直没在意的郭小峰,听了最后的话,心,猛然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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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 18:24:14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因子 五(下)

王刚又有意无意地瞟了杨莎莎一眼,又看向韩蔷:“你呀,以后别乱发火了,成天发脾气,我要是汪飞,早跟你离了,还亏得汪飞脾气好,体贴你身体不好,成天忍着,我告诉你,你家这位这么体贴,总有候补队员的,再不珍惜,早晚要失去的。”

“我对我老公也是很好的——”韩蔷继续嗲声嗲气地说:“你不能光看我发火的时候,而且夫妻嘛——,总是有争有吵的,不声不响的才麻烦,——别看吵,我和我老公就是情比金坚,谁想拆也拆不了,哼!拿多少钱也夺不走我老公,他就爱我这个样,是不是呀,老公——”她微微晃了晃汪飞的胳膊。

汪飞笑了起来:“是,我天生就是和你做夫妻的命,再没别的想头了!”

大家又笑了,杨莎莎的嘴更是咧得超出了正常笑容的宽度。

王刚搔搔头顶,冲郭小峰说:

“哦,对了,你姓郭,我叫你老郭你不介意吧?”

郭小峰微笑着摇了摇头:“当然。”

王刚接着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本来我们四个人出来是打算男男,女女分开住,可正好和你们一路,我想,干脆我就不破坏‘情比金坚’的那一对儿,到时候咱俩一起住,让杨莎莎和你女儿一起住,怎么样?”

“何必影响别人。”汪飞连忙阻拦道:“无所谓的,不差这几天。”

“不影响,不影响,不影响——”郭小峰一叠声地说道:“我正求之不得呢!说实话,现在不愿意带女儿一起出去就是她已经大了,住在一起很不方便,我还寻思着找个机会和你们商量一下呢!”

“可不是——”爱梅也赶快说:“你们不知道我爸有些打呼噜,吵死人了,我在家就专选了一间离他最远的房间当卧室,哼,这还是一套房子呢,要是住一个标间,肯定烦死人了——”刚痛快说到这儿,突然意识到这样说可能产生的后果,爱梅立刻有些担心起来,她看看王刚,赶紧补充说:“我刚才是开玩笑,其实我爸呼噜的很轻微,你看他只是结实魁梧些,也不胖,对不对?”

“没关系,”王刚呵呵笑着,豪爽地一挥手:“我也打呼噜,声音还要大呢,保不齐很快你爸就后悔了!”

大家又笑了,空气又恢复了开始的祥和,大家再次东拉西扯的闲谈起来。——最后,在熄灯前,高尚团结的精神达到了顶峰,行动之一就重新分配了床铺,韩蔷、郭小峰被坚决地安排到下铺,他连忙起身推让,却遭到一致地反对,被热情的双手按在了刚才坐着的下铺。

“噢,真的,不用这么照顾我。”郭小峰呻吟着想再次站起来。

“别客气。”王刚坚定地按着他的肩膀,满面诚恳:“如果让你爬高我们会觉得自己犯了罪,旅行社真该死,一点儿不为旅客着想,他们应该给你们一个下铺的。”

“是的,他们没有服务意识。”郭小峰附和着(心里说着对不起),再次挣扎着说:“不过,既然已经如此——”

“别这么说。”王刚打断他,更加用力地按着他的肩膀:“一定不要客气,大家一路就是朋友,别再客气了,你一定要住下铺,否则我们会难堪的。”

郭小峰抬眼看到四双坚决而友善的眼睛:“噢,好吧,”他屈服了:“谢谢!你们……真,真是……太好了。”

女儿爱梅则眼神儿复杂地看着他。

“我睡上铺。”王刚豪爽地说,然后脱鞋准备攀登。

“不,不,不。”爱梅连忙尖叫着拦住王刚:“噢,我睡上铺吧,你们对我爸爸那么好……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年纪最小,而且我喜欢爬高上低的,我爸说我有时像猴子一样爱动……别,别谦让了,上铺高度太低了,你们男人坐着太难受了,你个子又高,真的……好了,再说,无可否认我的身材也最灵巧,对吧?”最后,爱梅不由分说,自己强行蹭、蹭、蹭、地攀了上去。

“那我也睡上铺。”杨莎莎也赶快说。

“也好。”汪飞笑着说:“除了爱梅,属你最年轻了。”

杨莎莎的脸,顿时焕发的仿佛车厢里的一盏灯。

韩蔷迅即“哼”了一声,又是稍纵即逝的阴沉一下,但随即,——又特别笑容满面地用维护朋友的口气说:“汪飞,别欺负莎莎,她可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愿意的,她只比我小两个月。”

他们之间的空气突然再次微妙起来,两个男人和爱梅都不约而同的故意慌慌张张地忙自己的事,回避去看杨莎莎。

——只有郭小峰依然用眼角瞄着了杨莎莎一直干笑的脸。

韩蔷轻笑一声继续说:“不过,我倒主张你住上铺,莎莎,因为你个子最矮,只有一米五多,所以住上铺不会难受。”

“当然,当然!”杨莎莎嘟囔着回答,她把自己的东西扔到了上铺:“那我上去了。”

在有些凝滞的空气中,人们都各安其位了,这时,车厢里的大灯也熄灭了。

在上铺也安顿好的杨莎莎突然从上铺探下身提醒说:“嗨,韩姐,别忘了吃药。”

“噢!对了,谢谢!”一直躺倒铺上笑得洋洋得意的韩蔷起身坐了起来,拿过自己的提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大一小两瓶药,小瓶似乎是维生素,她倒到手里两片,然后从大瓶子足足倒出了一小把,——看起来是中药胶囊,因为可以闻到一股中药材味儿,——韩蔷很老练地先喝了口水,一扬脖吃了下去……


半夜,一直无法睡踏实的郭小峰被一阵琐碎的声音弄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韩蔷在床上来回翻动着。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他半坐起来小声问道。

“是的,”韩蔷呻吟着说:“我觉得不舒服,我想喝些水。”

郭小峰连忙倒了些热水给她递了过去,韩蔷接过去连续喝了几大口,似乎好了很多。

“好些了吗?”

“好多了。”韩蔷有气无力地回答:“可能昨晚吃的太杂了,胃里有些不舒服。”然后,韩蔷又静静地躺倒下去,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尽快睡过去。

郭小峰也躺了回去,但他盯着上面的铺板,一时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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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 21:56: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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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3 19:4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因子 六(上)

一夜的睡眠似乎把昨晚女人间的小小不快冲走,第二天一早,人人又精神抖擞的雍容揖让了。

“老郭,你先去洗漱,王刚正占着位置呢?”汪飞客气地说。

“不用,你先吧!”

“那么爱梅,莎莎你们去吧,女孩子总是打扮的久一些。“

……

轮番洗漱回来之后,只有韩蔷还靠在壁板上,眉头微微皱着。

“怎么?”郭小峰一边收拾毛巾一边问:“还不舒服吗?”

“是的。”韩蔷没精打采地说:“不太舒服。”

“你到底什么病呀?”郭小峰看着韩蔷灰黄的脸色,而昨晚谈天时,她的气色要比现在好得多,但这也可能是今天还没有洗脸化妆的缘故,(对于女人的脸色,郭小峰唯一有把握的就是,他绝对拿不准。):“昨晚你好像是说胃不舒服。”

“是,反正现在浑身哪儿都不太舒服。”韩蔷懒懒地回答,她的眼睛扫了眼丈夫汪飞,但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她,正收拾着行李。

“韩姐,要是你还能撑得住最好还是快去洗一下吧。”爱梅提醒道:“洗脸的人越来越多了。”

“就是,”汪飞回过身,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就你磨磨蹭蹭的。”

“我不舒服嘛!”韩蔷突然提高了嗓门,愤怒地瞪着眼睛:“你根本就不关心我,昨晚人家老郭还听到我不舒服,然后还问我呢,你呢?”

“好了、好了、”汪飞赶紧做了个休战的手势:“这是公众场所,你哪儿不舒服去告诉你的好朋友——杨莎莎。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你。”

韩蔷似乎还想嚷几句,但也许是看到四下突然射来的陌生而好奇的目光,便咽了口唾沫,一声不响地拿过洗漱包噘着嘴站起来离开了。

“我看她脸色似乎确实不好。”郭小峰看着汪飞说:“去医院看过吗?到底什么毛病?”

汪飞耸耸肩膀,一副漠不关心,甚至有些厌烦的样子:“不知道,从结婚起她就常常闹病,医生也看不出来,好在我已经发现规律了,——当她愿望不能满足的时候,就开始有病,不过愿望一旦满足,就奇迹般的好了,哼,王刚——”他扭头冲旁边洗漱回来的旅伴说:“我没有瞎说吧?”

“韩蔷就是被她爹妈惯坏了,所以对付爸妈的坏毛病就保留下来了。”王刚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看到郭小峰好奇的眼睛:“噢,我和韩蔷是亲戚,不是特别亲的那种,算是三服的那一种,不过两家从小都来往。”

郭小峰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我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太健康,难道从未诊断出什么毛病吗?”

王刚想了一会儿:“好像去年她身体是特别不好,那时她整个人好像特别浮肿,还整天嚷嚷头疼,后来说自己手指都是疼的,这可能有些夸张。冬天的时候,一月还是腊月的时候,不是突然好像吃坏肚子进了医院,韩蔷后来给我们说她还吐血了,是不是,汪飞——”他扭过头:“我记得就是那次认识的杨莎莎,后来就突飞猛进地成为好朋友的?”

“说我什么呐?”杨莎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的脸显然已经简单修饰过了,只有腮帮子上的一块儿“白”证明在火车上装扮,条件的确差了些,不过,爱梅十分及时地伸手为她做了善后工作。

“说多亏了有你!”汪飞的表情突然多了几分深情款款:“幸亏有你能帮忙照顾韩蔷。”他又回过头对其他人说:“现在韩蔷看病、开药都有莎莎帮忙照顾,那些医生也不乱开药了,都是便宜有效的好药。你们知道,现在要是有病没有懂行的人照顾,那些医生开得药要么能让你家开药铺,要么就是让你破产,要么是二者兼而有之!”

说着,汪飞又更加深情的凝视着杨莎莎:“真是谢谢你,莎莎!多亏有了你!”

杨莎莎的脸红了,空气中隐隐再次有几丝尴尬的窘迫,几个人都回避地低下头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成都以超过他们想像的湿热空气拥抱了他们。仅仅在站前广场立了一会儿,人人身上都出了身粘汗。

“没想到这么热。”一直皱着眉的韩蔷看起来更烦躁了:“才五月初呀。”

“是呀!”爱梅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说道:“潮呼呼的,身上真不舒服,哎呀,看——,那些女孩儿都穿吊带了呀,肯定已经热了一段时间了,不是都说成都气候好吗?”

杨莎莎没有说话,而是手忙脚乱地从旅行箱里翻出一本杂志,然后赶忙举着小心翼翼地遮住已经从半空中晒下来的已经毒热的阳光。

王刚和汪飞也蔫蔫的。

“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先去宾馆休息一下,”郭小峰看了一圈,征询地冲大家建议道:“中午如果精神好,大家连吃午饭然后再在市区逛逛怎么样?”

“好呀,好呀!”王刚率先赞同了,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同意了。


他们入住的是一家连锁快捷酒店,外面很平常,里面装修摆设却整洁有序,还算不错。他们按预先的约定各自进了房间。

郭小峰和王刚进了房间就赶紧打开空调,各自洗了洗澡,一下子感觉清爽了很多,疲劳似乎也消失了大半儿。

路上还蔫蔫的王刚,此刻靠在床上又一副惬意的模样了。

“嘿,老郭,”他冲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郭小峰招呼道:“你干什么工作,老师?或者自己做生意?”

“不是。”郭小峰没有直接回答,他也舒舒服服地靠到了自己的床上,懒洋洋地继续说:“咳——,说来话长,真不想罗嗦了,简短的讲是一场虚惊,我还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呢?不过吓吓也好——,人生有限,工作一辈子也干不完,所以想开了,趁机歇歇出来转转,你呢?”他转过头问王刚:“怎么可以比长假休息的时间长?”

“咳——,我单位闲的汗毛都捂霉了。”王刚不屑地摇摇头,似乎自己也不以此为荣,然后说了个单位名称,那是一个权势不太大的吃财政的事业单位,郭小峰早就听说这是个以清闲见长的单位,人们上班的主要工作就是聊天。

“横竖都是混时间,”王刚接着说:“大家轮流休息,我和韩蔷一个单位。汪飞他今年正好可以在这会儿请假,毕竟给老板打工,不由人吧?只能就他的时间,所以这会儿出来了。”

“那杨莎莎呢?”郭小峰注视着王刚的脸。

王刚迟疑了一下,偏过头冲郭小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又继续冲着天花板说:“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怎么说呢,我离婚半年了,韩蔷打算把她介绍给我,所以硬撮合我们一起旅游,她非说一起旅游可以突飞猛进地增进感情,不过我看这次旅游下来——,”他扬起一条眉毛,表情更加充满嘲弄感:“她死心塌地爱上的——决不会——是我!”

郭小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手旁边的端起茶杯,一边惬意的喝着,一边问:“你遗憾吗?”

“才不!”王刚干脆地回答:“这事儿压根就是韩蔷自己有了危机感,又一时不想失去这个护士朋友,想赶快转移风险,所以才急着‘拉郎配’, 我根本就不喜欢那女人,你瞅她的样子,一把年纪,端个架子,长得还像个愚蠢的母鸡——,”

旁边突然发出的“噗”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王刚扭头一看,临床的老郭正坐直身体抖擞着自己的上衣,那上面出现了刚才还不存在的水渍,同时还一边咳嗽着,一边满脸都是忍着的笑意。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刻薄?或者——,” 王刚已经判断出对方的笑不是谴责,也忍不住嘻嘻笑起来:“就是觉得我形象?”

郭小峰连忙摇摇头,含糊其词地吱晤着:“啊——哦——啊——,”他终于忍住了笑意,换了个话题:“不过我觉得你好像还是有些不满嘛。”

“是,不过不是为这个。”王刚一直笑嘻嘻的脸上透出些不服:“说起来吧,汪飞那小子也没什么,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工作也不怎么样,长得我看也没什么,顶多算秀气,怎么那么讨女人欢心呢?我就想不通,是不是女人的口味变了,专喜欢小白脸?”

“呵——”郭小峰又失笑了,他瞄一眼隔壁床上那个掩饰不住愤愤和微微嫉恨表情的王刚,摇了摇头,连忙带着安慰的语气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年轻人,真的。”

“那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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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3 19: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因子 六(下)

郭小峰想了一下。

“这样说吧,我曾意外地遇到了一个哄女人高手,相貌气度比汪飞还不如,但战果显赫地超过我们的想像,机缘巧合吧,那天他兴致很高,给陌生的我讲了一番如何哄女人的理论。——啊!我这才知道,成为生活中所谓的魅力男人和魅力女人其实不需要本钱有多足——我是指容貌或者身家,关键还是手段,就像做生意那样,要本钱更要有头脑,没头脑有本钱也会败光,没本钱有头脑一样白手成家。”

“是吗?”王刚大感兴趣,刚才的不平顿时下去了不少,他索性转过身体,冲着郭小峰追问:“你给我讲讲。”

郭小峰打趣地看看他:“怎么,也想过过‘情圣’的瘾?我劝你算了,跟任何事一样,当‘情圣’也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并不容易。比如他说,首先就要深入思考和研究,要懂得做‘情圣’既不是卖乖,也不是耍酷,而是要因人而异,投其所好!——你想想,这就要费心思揣测,是吧?三姑娘要哄,四太太要骂,五娘子要又哄又骂,六婆婆呢?要给她天天提鞋,——所以呢,要是不靠这个吃饭,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在我这个年纪看,怎么都觉得这么费事当这样的‘初级情圣’不值的很,太累了!”

“哈哈哈——”王刚大笑起来,“是不容易,女人难伺候着呢,这还只是初级,那中级是不是更难了?”

“倒不能这么说,也难也不难!跟赚钱一样,白领未必比老农更累,关键要再增加些头脑和手段了。”

“是吗?”王刚睁大了眼睛,愈发来了精神:“说说这个,许是我能学呢,我就怕太累。”

郭小峰无声的笑了笑,略略想了一下:“打个比方吧,看过这么一个‘空手套白狼’的笑话:有个穷光蛋,觉着日子过得不如意,决心迅速改变命运,怎么办呢?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于是去找比尔盖茨先生,他说:‘我要娶你的女儿。’比尔盖茨先生反问:‘你有什么资格?’,穷光蛋回答:‘我是世界银行的副总裁’;接着,他又大摇大摆地来到世界银行,要求做副总裁,总裁反问他:‘你有什么资格?’他说:‘我是比尔盖茨先生的女婿。’于是,穷光蛋成了世界首富的女婿和世界银行的副总裁!”

“哈哈哈——”王刚再次放声大笑:“你可真会说笑。”

“呵,当然,说笑了,比喻不恰当,盖茨当然不会如此蠢。——但生活中蠢人不少,所以这样的骗子中国层出不穷。至于在几个男人或女人之间故意制造争风吃醋的状态,那是很多人年轻时都玩过的花招,一边有意无意的制造误会,提高自己身价,一边转过身痴傻异常,满脸无辜地解释着——”

郭小峰捏着嗓子学电视剧中惯用的自我辩白的纯情发音:“‘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要这样——’,”

王刚顿时笑得前仰后合,郭小峰又恢复了正常的低沉嗓音:“人就是这样,你争我抢,是草也变宝了!中级嘛,就是要动动脑子,更恰当的比喻大概像武术里的‘借力打力’——要用巧劲的!”

王刚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真是这样啊——,汪飞就是这样,当年两个女生争得都疯了似的,嗯——,”王刚愈发认真了,一骨碌坐起来:“看来学点理论很重要,初级是费尽心思讨女人欢心;中级呢,是制造手段让别人追自己,省好大力气呢!那么高级呢?会不会更省力气?”

“高级?”郭小峰反问了一句,看着对面这个突然摩拳擦掌,十分认真的家伙儿,终于大笑起来:“你可够贪心的,好吧,我告诉你,——高级他可没说,他觉得他那就叫高级了,不过被我贬成了中级!他没见识,我知道真正的高级。”

“哦?”王刚显然大吃一惊:“你还知道更高级的?”

他口气里颇有些怀疑。似乎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面貌和善亲切,看来甚是正派,甚至有些古板到在旅行期间也不愿和女儿凑合住在一个标间里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深谙“情圣”之道。

“当然!”郭小峰忍着笑说:“明摆着呢——,高级的自然是刘德华、周杰伦之类的明星啦,——看看那些追星族,赶着偶像满世界跑,为签名排队排得从机场到火车站,骂都骂不跑,打都打不散!还用你追?净是想献身的!难道这不是高级,那种跟‘鸭子’似的倒能称为‘高级’。”

“嘿嘿嘿——,”王刚顿时自嘲的笑了起来,又倒回了床上了,伸了一个丧失信心的懒腰:“看来我只能努力朝中级‘情圣’的目标学习了,嘿——,”王刚又恢复了活力,冲着郭小峰一挤眼:“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感觉特别好,肯定觉得比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日子过瘾!”

“不知道——”郭小峰说:“想必如此吧!反正那时他是洋洋得意的,唯一的痛苦就是女人太好追了,而且摆脱起来很麻烦。”

王刚鼻子皱了起来,显得又嫉妒,又气愤。

郭小峰有些调侃地看着愤愤的王刚:“不过我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儿,那个‘情圣’——最后,死的很糟糕。”郭小峰顿一下,冲突然张大嘴巴的王刚打趣地说:“希望这个结果可以使你那颗曾经本分的心受到一些安慰。”

王刚闭上了嘴,再次自嘲地嘿嘿笑起来,然后夸张地揉着胸口:“好多了,好多了,好多了!”

“对了——”郭小峰收住了笑容,回过头问:“你刚才说两个女生争汪飞,那个是谁呀?不是杨莎莎吧?”

“啊,不是,杨莎莎还没到那个地步,我说的是我们的大学同学——”说到这里,王刚不再笑了,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陷入了不愿回忆的往事,沉默片刻,仅仅没头没尾的说道:“最后好惨,那个女孩儿,一冲动跳了楼,结果高位截瘫,之前她可是个业余长跑健将呢!”

“噢?”郭小峰心里一动,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她姓什么?”

王刚叹了口气:“别提这个事儿了,好几年了,挺惨的。”

郭小峰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追问:“是不是姓顾?”

王刚有些吃惊地扭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这——”郭小峰沉吟着,权衡要不要现在回答这个问题,正犹疑间,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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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3 19:4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因子 七(上)

外面站的是爱梅。

“可以进来吗?”爱梅小心翼翼地问开门王刚。

“请进,请进。”

“什么事,爱梅。”郭小峰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爸,我们刚才洗了洗,又都觉得不太累了,而且现在已经十一点,快该吃午饭了,也睡不成,不如索性现在就出去转转,也算逛过成都,你说呢?”

“我无所谓,别人问了吗?”

“噢,他们都同意。”

郭小峰征询地看看王刚,“我没问题。”王刚立刻申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么走吧。”


他们一起来到了走廊上。

“爸——”爱梅一边敲门通知那几个人,一边喜鹊似的叽叽喳喳地说:“我刚才跟服务员打听了,她们推荐说有个成都小吃城和龙抄手,里面卖成都小吃的套餐,只要几十块,什么样都有,至少三四十样呢,多棒呀,而且还很便宜。——我本来还担心时间短,成都小吃那么多,都吃不过来呢!”

郭小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人齐了,他们都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但一离开空调的势力范围,愈发炎热的空气就迅速晒蔫了他们的热情,赶紧打了两辆出租钻了进去。

但毫无特色的街景令兴致勃勃的爱梅又发出了嘟嘟囔囔的抱怨。

“爸,怎么成都的行道树还不如北京呢?这边这么湿润,怎么不是树冠硕大,绿树成荫呢?怎么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南方城市味道?”

“你就别有这指望了。”王刚在前面扭过头说:“除了极个别的旅游型小城,什么漓江和丽江之类,绝大部分的城市,南方北方根本没有什么区别,要是光看城市建设,在中国看看北京,上海,青岛,大连,深圳也就够了。”
爱梅失望的叹口气:“都说成都是人类最宜居的城市,我还以为会是树木遮天蔽日,街上繁华热闹,东西还特便宜的——”

“爱梅——”郭小峰突然打断了女儿,他已经从前方的后视镜中偷眼看到出租车司机眼睛里浮现出的巨大不满,和半边脸上露出的伤了自尊的气恼,颇有马上开腔反驳的征兆。

——根据他的经验,最好不要在陌生的城市得罪正拉你的出租车司机或其他普通劳动者,他们更热爱家乡,更朴实,因此更容易立刻做出让你想不出来的行为来证明他们的爱憎。——比如他就曾无意中看见一个餐厅服务员偷偷向一个刚刚叱骂过她的客人的菜里吐唾沫来表达愤恨。结果使他白白浪费了已经端到桌上的两个菜,在已经饿了一天的空荡荡感觉下,离开了那个生意兴隆的饭店。

郭小峰连忙打起圆场:

“成都其实很不错,你还没开始逛呢,全国的城市我几乎走遍了,成都可以说很不错了,排得上号,而且这里比我几年前来看的时候要好看多了,照这个速度发展,肯定不几年就非常好了。”

“也许吧——”什么都没注意到的爱梅伸个懒腰:“希望那些小吃不要让我失望就行了。”

但那些小吃比市容还让人失望!

本来成都小吃城仿古的装修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尤其似乎还有不少当地人的情景,——巩固了他们所有的人的信心。

好不容易占据了一个大桌子,他们分别去付了帐,在翘首以待中等来了被健硕服务员托来的有着几十样小碟子的硕大托盘,一张大大的桌子被占的满满的,琳琅满目中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但迅即,几乎人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就是著名的成都小吃?”爱梅惊呼着抱怨,同时吐着舌头:“太辣了!”

“可不是,”韩蔷皱着眉头接着说:“每样都麻辣,一点儿都不香,我的胃可受不了,还有这个抄手怎么温吞吞的,这个汤团也是这样,而且全都粘在一起了,真难吃!”

“还不如找个饭店来碗米饭,点个‘回锅肉’过瘾。”王刚也嘟囔说。

郭小峰心有戚戚地看了他一眼。

“是呀,不是麻辣,就是酸辣,要不就特别甜,我都觉得胃不舒服了。”杨莎莎也矜持地开口了:“连个缓和的汤水都没有。”

仿佛对她谴责的回应,一个服务员迅速出现在他们的桌旁。

“各位先生小姐要不要喝些饮料?有矿泉水,有可乐,绿茶,还有各色果汁,西瓜汁,苹果汁,菠萝汁,女士喝了最美容了。”

汪飞立刻站了起来,“我去买些饮料过来。”

王刚也连忙起身:“我一起去。”

郭小峰也站了起来。

“不用,我请客!”汪飞很大方的一挥手,但王刚不由分说地跟着一起过去了。

然而,就像小吃的价格令人欣慰那样,饮料的价格却令人吃惊,每样都比超市翻出一倍以上,而鲜轧果汁呢,小小一杯,价格都在十几到二十几元间。

刚才还豪爽的要请客的汪飞,脸上露出了踌躇计算的模样,好半天才说:“我觉得矿泉水很好,很健康。”

王刚没有理汪飞:“六瓶矿泉水,六杯西瓜汁,多少钱?”然后拿出了两张百元递了过去。

汪飞立刻奋勇地说:“别,别,我来吧。”,然后手开始在兜里掏了起来,只是直到对方已经收了王刚的钱,他的钱才掏了出来。

但汪飞的行动却比掏钱积极,不等服务员帮着送,立刻先拿了两杯果汁离开了,王刚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下摇摇头。

当他们和托着盘子的服务员一起过去的时候,汪飞已经在殷勤地招呼两个女人了。

“别嚷嚷辣了,赶快喝吧!”他对韩蔷说,脸上淡淡的。

然后,他又转向杨莎莎,柔声说道:“小杨,喝西瓜汁吧,女孩子喝这个最好了,美容的。”

韩蔷刚才还笑嘻嘻的脸顿时掉了下来。

杨莎莎的脸则顿时红通通的,她柔情地瞥汪飞一眼,又立刻矜持地绷住了:“这里的果汁很贵吧?”她找了个不那么甜蜜的话题。

汪飞一脸诙谐的表情。

“女士第一,金钱只能退居第二了。”

韩蔷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突然爆发地冲王刚嚷道:“你看你,一点儿也不懂得照顾莎莎,让你来干什么的?”

“你嚷嚷什么,”王刚毫不客气地嚷了回去:“照顾人本来就不是我的长项,要不怎么离了婚,至于你好命找了个会照顾人的老公,不能要求天下男人都这样。”

韩蔷瞪视着王刚,脸上充满了无法爆发的怨气,——突然,她又咧开嘴笑了起来,虚假的让同桌的几个人都回避的垂了一下眼睛。与此同时,她又十分亲热地抱住汪飞的一只胳膊,头枕在肩头,以让人哆嗦的腔调嗲声说:

“说的也是,汪飞最会疼人了,特别懂怎么照顾我,他知道女人爱美,就建议我天天吃维C,还说,维C不仅可以美容,科学家说还可以延长寿命,他说他好怕我死在他前面,要和我白头偕老呢!我一忘,他就提醒我吃,现在吃了这一个多月,”

说着韩蔷摸了摸脸:“我觉得现在精神和皮肤都好了很多呢,咯咯咯——,莎莎,你可要赶快找个老公了,结婚好幸福喔——,你只比我小两个月,我都结婚五年了,你却还单身,太遗憾了!”

刚才还发自内心喜滋滋的杨莎莎,此刻又变成了一脸干笑。

——与杨莎莎相应的,韩蔷刚才的假笑这回变成了稍微出了口闷气的快乐,也许还嫌不够,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上面写着“维生素C”,然后从里面倒出几片,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杨莎莎,寓意深长地补充:“对了,我要吃了,这爱的药片吃下去,好幸福喔!”

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后,韩蔷又突然当众给汪飞脸颊一个吻,错闪不及的汪飞趔趄了一下,但并没有摔倒,因为韩蔷的两只手正像八爪章鱼一样攥着他的胳膊,但她的声音保持着与手劲儿相反的柔软的高糖度:“谢谢你,老公——”

“当然,当然。”杨莎莎笑的愈发干了:“韩姐你好福气,我早就说过。”

除了韩蔷得意的笑容,空气凝滞地像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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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3 20:59: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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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4 07: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jach 分享,辛苦了,+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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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10:42:16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因子 七(下)

郭小峰沉静了片刻,不动声色地拿出一百元推到王刚面前:“这是刚才的饮料钱。”

“你这是干什么。”王刚赶快推了回去。

郭小峰又推了回去:

“AA制呀,你大方付账请他们的客是你们朋友间的事,我们刚刚相识,没理由让你破费,别推让了,听我的,否则就没法共同吃饭了,我还打算建议大家一会儿去武侯祠旁的步行街,——记得好像叫锦里,——去逛逛呢,哪里的小吃应该比这里可口一些。”

凝滞的空气开始流淌。

“是吗?”汪飞立刻很积极地接碴儿问,同时趁机费力的把胳膊从老婆钳子般的双手间拽了出来:“那里的手艺高?正宗?”

“倒也不是!”郭小峰笑笑解释道:“其实成都小吃哪里正宗我也不知道,据说要想吃的正宗过瘾,那要去不同的地方。这种临时集中的地方就是图个方便,并不是特别地道,但我说的那个地方应该还算马马虎虎,——在那儿是边逛边吃,也算适合我们这些游客,品种也算不少,我记得当时大概看了一下,呵,琳琅满目,什么川北凉粉,还有黄凉粉,估计你们女孩子爱吃,其他还有什么鸡杂面,军屯锅盔,别看名字就叫锅盔,好象是个普通的饼,其实是个饼夹菜,关键是菜,那菜的花样也多得很,想吃那一种还且的选选呢。——还有什么串串香,菜卷,肥肠粉,冒杂肉,油茶、年糕,红油抄手,糯米糍粑,酸梅汤,各种甜品,对了,还有茶,吃腻了可以喝茶,甜酸苦辣凉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心随意,想吃什么,痛痛快快的吃一样,不像这里——”

郭小峰没有看面前几位变得垂涎欲滴的脸,尤其是女儿,简直眼睛都冒光,他用手敲了敲自己面前几乎一点没动的食物托盘:

“看着二十五块就吃了几十样小吃,样数又多,钱数又少,似乎便宜全占尽了,但我倒觉得反而吃亏,因为这些小吃硬搭配在一起,完全忽略了人的口味需求,做的也粗糙,花了二十五元,没有尝到一样好吃的,不客气的说,简直是蚀尽了!——要我说,想出这种以为体贴游客的小吃推广方法,其实败坏了成都小吃的名声,我的几个尝过这种套餐的同事回来都抱怨一句话——谁说成都小吃好吃?”

“啊——,这正是我想说的!”王刚一拍桌子:“我刚才就想说,这就是蛮声中国的成都小吃?可太名不副实了!”
“爸——”一直瞪着眼听的爱梅谴责地叫了起来:“你明明知道这里吃的不好,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们来,白跑了嘛!”

郭小峰呵呵一笑:

“看你说的,爱梅,人的口味是不同的,我觉得不好,也不能代替你们几个人的感觉,万一大家觉得好呢?对不对?来看看也亏不了什么,反正也是消磨时间,——如果大家喜欢,不白来;如果不喜欢,换个地方吃就行了,钱也不多,也算见识了。——而且呀,爱梅,如果我刚才这么说,并且直接去了锦里,别人我不知道,你呀——,准定老想着,——这里到底会怎么样?会不会真的像爸爸说的这么差?这么全面便宜的好事也不多见,不来看看万一错过了怎么办,是不是?”

爱梅做了个认同的鬼脸!

“爱梅——,”郭小峰叫了女儿一声,随和的声音中似乎添了一点点不同的味道:“我觉得这次来对于你就更有价值了,希望你记住这次经验,——天底下几全其美的好事并不多,不要想当然,——还有,做人不那么贪心,也许才能远避其害,既不害人,也不害己。”

“扯那里去了!”爱梅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白了爸爸一眼,嘟囔着:“又来教训我。”

“他是你爸爸嘛,责任就是教训你!”王刚打趣地说:“是不是老被爸爸教训,烦得很?”

爱梅立刻又转回头维护爸爸:“不是,不是——”

然后,略微想了一下,以比较公正的口吻补充:

“要说我爸最开通了,很少教训我,有人都说他把我惯坏了,当然,我觉得根本没有,那是假象,他有时也很凶的,不过很少。尤其是我上高中以后,他说让我在生活中多摔几个跟头,自己就能学乖,用不着他多嘴,反正很少管我,真的,今天,——算是破例!”

“噢?”汪飞也凑趣地说:“我们今天还算开眼了?”

“是呀,”杨莎莎也凑过来,像小姑娘似的娇滴滴地说:“我也觉得老郭很随和,一看就是好脾气,不像我爸,凶叨叨的。”

空气柔和了下来。

“那我们走吧?”汪飞笑嘻嘻看看老婆又看看杨莎莎:“既然大家都吃的不痛快。”

“好,好。”大家响应着纷纷站了起来。

“对了。”韩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莎莎,这会儿就吃这么一点儿饭,那你说我是呆会儿吃药,还是下午逛完再吃?”

杨莎莎想了一下:“你要是现在不难受,晚上回去吃也行。”

郭小峰瞄了瞄韩蔷大大的手包,他想,那个药,大概就是昨晚火车上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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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4 10:43:21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因子 八(上)

第二天,他们这些游客以最节约成本的方式,坐入了一辆装着全国各地游客的旅游车。据老游客们会心的嘀咕可以得知——他们每个人以30元的价格被旅行社卖给了这个导游和司机。

——而这样的后果则是导游会使出浑身解数——推销旅游产品。

果不其然,一上来,导游小姐就兴高采烈地先和游客们拉近乎,也许发现全车一半游客都是男人吧,她先就半玩笑半暧昧地宣称“四川有多么好,”重点则是“四川妹子”有多迷人,男人来四川会觉得“结婚太早”。
郭小峰暗笑,他想,导游也许应该像警察那样,先学学观察现场,今天他一上车就发现除了他们这群人,几乎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年轻男女,看来不是夫妻就是恋人,所以这样的挑逗恐怕实在难有回应,而即使他和女儿这样的例外,只怕也只是比那些年轻人更正经,他想不出有几个父母敢在儿女面前露出猥亵面目。

也果然,导游小姐没有得到太大的回应,人们各自说着话,待理不理的,还有些人装睡,终于,导游有些气馁到宣布——“先休息吧,要坐一天车呢。”

郭小峰很高兴导游的喋喋不休终于停止了,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好好回味一下昨晚自己和王刚的聊天。

昨晚洗漱完毕后,当他们分别惬意地倒在自己的床上时,他抢在正准备打开电视来消磨时间的王刚按动电视遥控器按扭之前挑起了话题。

“我觉得汪飞似乎很喜欢讨好女人。”郭小峰故意露出不以为然的口气,然后猜测地问:“他这样是不是想和老婆离婚呢?”

“那倒不是!”中午还有些嫉妒和反感汪飞的王刚,此刻听了外人的评价,又替朋友分辨起来:“他和韩蔷一直感情不错,从没听他说过要离婚的话,不过他这个人呢——,”王刚停顿了一下:“怎么说呢,他似乎习惯讨好女人了,完全不顾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引起那些女人的误会。”

“我觉得也是!”郭小峰依然是批评的口吻:“尤其像杨莎莎这个年龄的老姑娘,孤单久了,很容易为一点点儿所谓的关怀迷了心窍,汪飞应该完全明白这一点,还不克制自己,我觉得很不应该。”

他看到王刚脸上浮现出特别赞同的表情,立刻趁热缓缓吐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我觉得韩蔷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大概也该看出些不对头的地方吧,怎么不赶快和这样的女友绝交呢?”

“呵!”王刚笑了:“照这样下去,我看这次旅游回去就要绝交了。”

“那原来没有发现吗?”

“应该没有吧!”王刚不能确定地说:“其实杨莎莎一直都是韩蔷的朋友,几个月前,韩蔷突然不舒服住进了医院,她就是那时侯认识了杨莎莎的。——韩蔷这人也挺势利,因为这一两年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总想结交一些医生、护士当朋友,因此两人关系飞速发展,你知道,女人嘛——,一好起来,带样儿的很!她知道杨莎莎急着找男友,就一直热心地嚷嚷着给我介绍,说的天花乱坠的,我当时还动心的很呢!结果前几天我一见真人,——嘁!”王刚现出好笑的样子。

“不是我爱多嘴。”郭小峰故意“哼”了一声:“我看汪飞对老婆是没什么感情了,不过自己条件不好,他们住得房子是韩蔷的吧?”

王刚笑着点点头。

郭小峰故意继续说道:“他自己没路可去,所以留在了老婆身边,要是有条件好的,我看八十岁的老太婆汪飞也会跟。”

“不会,不会,不会!”王刚一叠声的反驳:“这你倒看错汪飞了,他不至于那么贱,其实一直都有人拿房子,车子,存款引诱汪飞,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动过心,非常坚定,这是我们同学圈里都知道的,所以虽然有时也会看不惯他的某些行为,但总体品质还是没得说的,真的!”

“是吗?有这样的事?我有些不信,怎么引诱?”

“唉——,这话就长了,简单的说吧,大学时,汪飞谈了个女朋友,但快毕业时又和韩蔷好上了,你知道,这种事最折磨人的,一直到毕业后都闹得不可开交,唉——”王刚摇摇头,一丝恻然掠过他的脸:“任性呀!他们分手后,那个女孩儿想不开就跳了楼,结果没死,瘫痪了,唉——!”

“是吗?”郭小峰显出惊讶不已的模样,然后叹息着摇摇头:“青春期冲动,唉——,总是冲动,代价太大了,后来呢?”

“后来事情还挺有戏剧性的,——本来一直认为那女孩儿原来是农村的,家里条件也不好,谁知道还有个有钱的姑姑?!据说这姑姑原来在广州发财,大约是老了,想回到老家过日子,当然,现在谁能真回农村过?在这儿就算是叶落归根了。嘿,那女人是个特别粗俗的暴发户,戴着指头粗的金链子,估计一直也是泼妇类型的,吃不得亏!要替侄女抱不平,所以在汪飞和韩蔷准备结婚的前夕,跑过来当众宣称,要是他抛弃韩蔷,娶她侄女,她就给汪飞一套房子,两百万,并且要他当场答复!”

“结果呢?”

“结果——?”王刚轻蔑地一笑:“当然是拒绝了,太可笑了,她把人当什么了?以为金钱能买到一切?结果碰一鼻子灰,被轰走了,大概觉得太没面子,临走自己找台阶说:‘你还年轻,不知道金钱的价值,以后你会明白的。’没想到,她还真年年来买汪飞了!价码还添了个饭店;不过结果还是一样的,——年年碰一鼻子灰,太可笑了!”

“为什么可笑?”他侧目注视着王刚。

“为什么?”王刚诧异地看看他:“我觉得钱嘛,就只对穷人有意义,韩蔷和汪飞并不穷,当然,也没什么钱,房子也还是韩蔷父母的,可怎么也算是差不多的工薪阶层,过日子不成问题的,怎么可能会卖身呢?——那些认为金钱万能的暴发户真可笑,——其实后来那个女人也承认汪飞这点难得,不那么嚣张了,原来好像有些看不起汪飞的架势,后来也显然佩服起来。”

“那她还来买?”

“大概面子下不来吧!”

“挺有意思的,”郭小峰饶有兴趣地点点头:“对了,她姑姑很有钱吗?没有老公儿女吗?这本钱可不小呀,他们都同意?”

王刚耸耸肩膀,一脸轻蔑与不屑:“听说这老妖婆离婚了,我看也没男人能受得了,那么粗俗!——唯一的儿子也出国了,现在孤单单一个人,就带着侄女过,也应该比较有钱吧,谁知道以前在广州是干什么的?大概是有钱没处花吧。哎——,对了,”王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突然想起来,你怎么知道哪个女孩儿姓顾?我记得你上午说来着,你认识她们?”

“不,不认识,你忘了,你在火车上提过的。”郭小峰含糊其词地回应一句。

“啊——,我说呢!”王刚一拍自己的脑袋,完全相信了。

郭小峰又沉思了一会儿。

“汪飞的工作好吗?”他接着问。

一直称赞朋友的王刚,此刻多少露出一丝轻蔑:

“不怎么样,志大才疏,本来他毕业是打算要大展宏图,要做大生意,我当公务员他都看不起。哼,多少人想干呐!硕士博士都考疯了,他当年还看不上,——不过,反正他也当不成,由他说吧。——他自己反正做生意很快赔干了韩蔷借父母的钱,结末,大家不痛快之后,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公司上班了。”

“收入高吗?比韩蔷怎样?”

“高个屁!”王刚笑了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在一个巴掌大的公司里混日子,又不是大展宏图,能比公务员收入好?”

至此,郭小峰觉得自己心里的谜团都算解开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依然无法放弃内心的不安感觉,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猎犬,能嗅到最微弱的气味?

郭小峰回过神儿来,苦笑地摇摇头,微微侧过脸,看了一眼坐在侧后方的汪飞韩蔷夫妇。

汪飞正闭眼休息,而韩蔷也是如此,但她脸上明显露出些微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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