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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ugbm

『天机勿语』---北溟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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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0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燕山绝脉 第三十六章 冰寒黑火

    [兄弟们老北来更新了,看完了别忘了点一点推一推藏一藏,吼吼]

    我的眼前重新陷入一片漆黑,心却突然一阵狂跳!我们刚才看见的光线,是由红虫们发出来的,那么,是什么原因,使这些红虫突然敛去了光芒?

    隔着人皮衣,也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红虫们起了一阵骚动,它们不再象初时落在我们身上那样安静,而是挤挤挨挨,不住蛹动。有点象孩子受了惊吓拼命往父母怀里扎的样子。

    “老俞,怎么回事?”孙威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嘘!你当我是神啊?什么都知道!”我小小声,“别说话,也别乱动,省得一会逃命找不着你!”悄悄地将短剑拨在手里。

    周围寂静无声,连空气都没有流动,我和孙威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忽然我觉得眉间印堂穴上麻酥酥的,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指着我的额头一样(读者大大可以试一下,闭上眼睛,安静地坐或者躺着,如果被人用手指或者什么东西指着你的额头,额上便会产生一种酥麻紧张的感觉,只是大多数人感应力不强,要东西接近了才能感应到)。

    我蓦地向后倒去,鼻尖上掠过一团腥气。短剑向上刺去,只听“啵”地一声,似乎击碎了什么,有一篷热热的液体洒在身上。

    我身上的红虫们突然又光芒大盛,它们纷纷从我们身上飞起,与身前身后不计其数的红虫一齐发出的光照亮了黑幽幽的空间,我跟孙威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我不敢跟孙威说话,怕一张嘴会有不长眼睛的虫子闯进我嘴里,打个手势,两个人靠着石壁蹲了下去。这些红虫又发什么疯哪?别兴奋大劲六亲不认,连爹妈都啃。

    近路面附近红虫密度想对小一些,我看看地面,除了零星的白骨,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刚才我砍中了什么,摸摸身上被淋的液体,不象是血,放到鼻边嗅了一下,我恶!怎么这么臊啊,不是我一剑把那东西的膀胱豁开了吧?

    孙威捏着鼻子:“老俞你掉厕所啦?薰死人了!”

    “废话!我……我这是驱邪避鬼的法术,越臭呛得鬼怪邪灵躲得越远,香了还不行哪!”

    “还有这么臭的法术?真的假的?”

    “你看,二兔子离我有多远……”

    我跟孙威一齐向二兔子看去,这家伙明明是鬼,但好象比我们两个还怕死。紧紧贴在数米外的山壁上,不住地对我们指手划脚。

    “它要干吗?”孙威奇怪地问。

    “我也不明白!”皱皱眉,“这些小红虫是不是没电池了?怎么光线又暗下来了。”现在我和孙威挨得这么近,都已看不清他的脸了。

    “老俞,不是没电池了,是红虫的光线被什么东西吞下去了!”孙威的声音有些发颤,“就跟宇宙黑洞一样……”

    真是越说越玄了。割我的头我也敢肯定,我们的的确确是在地地道道的地球上,再怎么碰到怪事,也不会玩穿越、更不会被转移到外星球、异太空,更更不会夸张地碰上宇宙黑洞。

    不过,孙威说的也没错,红光就是被“吞”下去了。一种幽暗黑沉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侵袭过来,红芒在那黑暗的压制下,早已失去光亮,看上去就象红光被黑暗吞食了一样。

    这又是什么怪物?它好象是融入在无边的黑暗中,或者,它本身就是黑暗,无形无质,非烟非雾,就象是夜,明明存在着,也感觉得到,可是谁也触摸不到。

    在强大的黑暗侵蚀下,小红虫们最后一线光芒也被压下去,我跟孙威并肩挤在一起,才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黑暗悄悄地蚕食着我们——我他妈的太有才了,居然想起来用蚕食这个词,简直太贴切了!我感觉到有无数张蠕动的小嘴,在我的人皮大衣外面轻轻地亲吻轻啃着,每一下轻啃,都带来微微的刺痛,我感觉到人皮衣已被咬得千疮百孔。

    这感觉太恐怖了,就象正被五六十岁的更年期女上司性骚扰一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不打不骂又难以忍受……

    孙威先受不了了,双手在身上一阵拍打,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啾啾”的呼喊。这呼喊声比用指甲刮黑板还要刺耳数倍。

    我头皮都炸了。估计就算在地狱,小鬼下油锅时也喊不出这么碜人的声音。

    “阿弥陀佛!菩萨饶命!”一肚子《天机不泄录》里学的法术,到此时一个也想不起来,冲口而出的却是这八个字。孙威以为我在念什么咒语,赶紧地跟着念了三遍。

    人世间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明知道危险在即,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也不知道如何防范,这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

    耳边又响起振翅的声音,仿佛小红虫们也在承受巨大的压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乍然现出一星微弱的红点,是一只小红虫终于挣脱黑暗露出光亮了吗?

    这一点点光明带来很深的安慰,我刹时觉得这小红虫也可爱起来。

    有越来越多的红虫亮出自己的光芒,虽然在黑暗之中,这点光亮几乎是奄奄一息的,但总算能够隐约看清周围环境。

    周围,仍然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只有黑暗、黑暗、黑暗和无数的微弱红点……

    红虫们前赴后继地投入到黑暗中去,就好象是在和空气作战一样,黑暗中波纹扭曲,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发狂。

    我试探着向红虫扑击的地方刺出一剑,“噗”地一声,觉得剑是没入到一堆软绵绵的东西里,然后,剑上突然燃起一溜黑色的火焰,不等我反应过来抛剑,火焰已顺着短剑向我的手臂爬上来,一阵彻骨的寒冷,我手臂上竟然结了冰霜。我大吃一惊,迅速地丢剑,把人皮大衣的袖子扯了下去……

    有千百只小红虫已飞了上来,落到那半截人皮上,鼻端闻到一股焦糊味,黑色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它们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压下了火焰。

    干嘛这些小虫突然对我这么好?难道真当我是它们的妈了?

    各位弟兄,转载请注明,谢谢。

         

第二卷 燕山绝脉 第三十七章 火烧连营

    [更新啦,兄弟们点的点推的推藏的藏啊,不要跟老北我客气,吼吼]

    我又把剑拾了起来,再也不敢乱捅了。自从被卷起地血脉里,碰到的红虫、巨兽、人头怪等等虽然恐怖厉害,但基本上可以肯定它们都是活的生物,而不是冤鬼恶灵!所以我认为这个脉局里,应该不适合鬼灵生存(这也可以解释为何黄仙们要驱逐二兔子的鬼魂离开),那么,我们面对的东西不论多么诡异离奇,都应该是生物。

    对付活物,当然有活物的法子,不能用捉鬼那一套——再说了,我现在全身上下也没有捉鬼的法器。又不能喷血,这倒不是我舍不得一点血,而是怕血腥味再把红虫刺激变异喽!

    因此,简单点说,就是魔法攻击无效,得用物理攻击。

    可是物理攻击人家又会放黑火,黑火还会顺杆爬……操!你不会放火嘛?豁出去了!老子也给你放一把火!管你里面有什么东西,老子一把火全给干掉!

    伸手进衣袋里乱摸,身上已经什么可用的都没有了,“威子,你身上带纸呢吗?”

    “呃……人民币算不算纸?”

    “给我一张!”

    孙威把钱夹摸出来,抽了一张一百的给我。

    “换个一块的!”我要用来施法术,干嘛拿那么多钱浪费,一百块钱足够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交两个月的学费了。

    孙威赶紧换了张一块的给我。我左手握钱,右手结印,默念咒语,一簇微小的火苗在纸币上燃烧起来。

    光靠这一块钱可玩不了火烧连营,“威子把你衣服脱下来!”我也撕下自己的外衣,先前曾经掉到潭里,衣服现在半干不湿的,还挺不好点着。孙威的衣服也一样,被扣在女人皮肚子里时,浇了一身的人皮营养液、蛊虫脑白金。

    我拿着纸币去烧湿衣服,冒着大黑烟,好容易才点着了。我抡着衣服就向红虫扑击最疯狂的地方甩过去。只听“篷”地一声,那幽黑的地方突然窜起大火,火势大的简直让我以为那黑暗的东西是汽油做的。即使在火烧之下,这个东西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只看到一团大火在空中燃烧,很多的小红虫被烧死,空气中一股焦臭味道。

    那东西又发出刚才那种惨厉的叫声。看来我跟它赌气放火以牙还牙,还真是歪打正着啊!

    “哈哈,看见了吗?暗黑破坏神就是这样练成的!”我自吹自擂。这把大火一烧,什么东西怪物都得烧没了。

    没有凭借物,熊熊的大火在空中向我们扑过来。看来那黑暗的东西是种奇怪的物质,可以吸收光线,所以眼睛看不见它,但却极易燃。

    “死老俞,你想烧死我们哪!”孙威跳上来给我一拳。“还不他妈的快跑!”掉头就向后跑。

    我一把拉住他:“不能向后去,后面全是白骨,如果烧起来这火没救,咱们肯定就得被烧熟了!”

    “那怎么办?”孙威恨不能踹我。

    “死活就这一条路了!咱们向前冲吧!”我把身上仅剩的那片人皮拉下来顶在头上,这会火势不小,估计小红虫也不敢追上来咬我们。

    孙威无奈,也只好照作。我们顶着人皮闪避着空中飞舞的火焰,迎面冲了进去。

    那些小红虫们也义无反顾地跟了上来,一时间火海里各种各样的怪声都有。

    冲进火焰之中,只觉得好象被埋在沙堆里,全身使不上力,身上传来一会冰冷入骨一会灼烧难忍的的疼痛,我跟孙威也玩了命了,管他什么,就是向前猛冲。

    身前是可见的黑火,身后是我放的那一把火,一冰一热,完全相反的两股火互相抵消,所以虽然被烧得疼痛,但也不是无法承受。

    逃跑中想起一个词“反物质”——这是科学家发现与物质对立的一种东西。而这个黑暗物,吸收光线,眼睛不可见,会发出冷彻的黑火,也是与我们日常所见完全相反对立的,不知道在科学上应该归类于什么范畴。

    我放的那把火已经烧了过来,火势已越来越大,我拽着孙威狂奔,身后的衣服几乎都给烧着了,孙威气疯了,一边逃跑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我。

    其实不用孙威骂,我心里也在后悔,肚子里骂自己一万多遍了。脑子坏掉了才学诸葛亮玩火烧连营!人家是在江面上,而且有东风相助。俺呢?俺是在闷罐子里点汽油,纯粹是在玩自焚哪!

    二兔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现在根本顾不上它,反正它也烧不死,没准几分钟之后,我跟孙威就留在这里跟它永远作伴了。

    正想到二兔子,就看到它站在不远处的拐角跟我们喊,“这里!这里!”

    我们来不及细想,就冲它奔过去。二兔子指着前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祭台,我匆匆奔过去,发现祭台黑漆漆的,拿手中短剑敲了敲,发出金属的声音,凹印中嵌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字和花纹,我伸手去拿,居然没有拽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嵌在祭台上的。

    火又烧过来了,孙威急得直喊:“老俞你就别财迷了,垃圾破烂咱们不要,逃命要紧!”

    “知道了!”直觉上我认为这个祭台和牌子是很重要的,但确实没有时间了,我拿短剑用力一撬,把牌子撬下来,顺手别裤腰带上。

    牌子被撬下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呻吟样的声音。怪声太多,我也没往心里去,此时前方已经没有路可逃了。

    老天!您老人家不是真打算在这里把我们哥俩烧烤了吧?我们可真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坏事呀!

    自从进入这个地方以来,我不但被虫咬巨兽追,还掉到潭里被水淹人头怪打,然后又被火烧,金木水火土诸般大刑,也快受全了吧?

    金木水火土——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如果寒潭属水,青石属土,再加上黑火、金属祭台,五行之中,还差一个木。

    火此时已烧到面前,阳火已完全迫退了寒火,我就奇怪了,那个黑暗的物质就烧不完了!那不成永恒动力了嘛,拿外面卖火电厂肯定能为国家节省不少的煤炭资源……

    火已经烧到眉毛,我跟孙威向祭台后躲去,能多活一分钟就算占一分钟的便宜。

    拜托大家,转载请注明

         

第二卷 燕山绝脉 第三十八章 落井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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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威这会也认命了,闭嘴看着大火发怔。

    “老俞,我对不起你!”

    “又怎么了?”我顺口问。心里紧张地盘算,五行之中,木哪里去了?

    “小时候你跟东大辽那些坏小子打架,是我报告老师的,害得你被喊家长,还有,班长书包里那个青蛙,也是我放的,谁让她偷偷喜欢你吧,还有……”

    好小子!原来我小时候碰到的倒霉事都是你在捣鬼的!不过想想自己也没少算计他,嘿!就当这会不是算账的时候好了。

    “打住打住,我可不是牧师,没功夫听你临终忏悔。”我的眼睛被面前突然出现的异象吸引住了。

    “可是这些事情不说出来,我死都不会瞑目……”

    “你放心,咱们死不了!”

    “死不了?”孙威来了精神。

    “你看,那是什么!”我指着前面说。

    “那是……”孙威张大嘴巴,瞬间变白痴。

    在金属的祭台上,我刚才撬掉牌子的地方,慢慢地裂开,一棵粗大的老根伸了出来(感觉这老根象是活的——有智慧的那种活,寒),很快地将祭台胀成两片,里面出现一口树井。

    这是一个直径二米多的巨树之干,在中间掏空,我扒着井沿往下一看,井洞深入地底,一股寒凉水气,使饱受烤炙的我们感觉甚是舒服。

    “威子,永别了!我宁肯跳井自杀,也不愿意变成烧猪!”我“悲壮”地和孙威说。

    “那还客气什么!要跳就快啊!”孙威的头发都烤着了,他一边急着灭火,一边说。趁我不注意,在我背后就是一脚,我连“哎哟”都没来得及叫,就被他踹了下去。

    “靠!早知道你小子不怀好意!”孙威自己也跳了下来。

    就知道这小子聪明,一般情况下骗不了他。我们两一前一后笔直地向下坠去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也不知道多久,“扑嗵”一声水花飞溅,我已落入水中,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吸力牵扯着我向水的深处拉去。

    靠!这么大的力气,不是水底下还有什么东西等着吃我的呢?我只来得及做两件事,第一件是先深吸一口气,第二件事握紧了短剑。然后头下脚上被卷进漩窝。

    接来下,我的身体在一点不听使之下,独自完成了许多世界体操名将也难以完成的动作,粗略统计一下,大约有水中前后翻腾三百多周半,水中360度转体三百多周半,单臂大回还N十来次,前摆分腿前空翻成反握前翻若干次……从自由体操到高低杠、鞍马、跳马、单双杠、平衡木、吊环……大部分高难动作,统统表演一遍,其中还掺杂了赛车时的越道翻滚碰撞若干次,然后还灌了一肚子的水。

    正当我被撑的胃都要炸了的时候,终于发现曙光在前头了。

    “哗啦”一声水响,我的眼前突然一亮,整个人已被抛出水面。

    还没等我看清楚是在哪里,就又跌了下去。立刻又毫不客气地喝了两口水,我昏昏沉沉地挣扎着用力游动,终于手臂碰到什么东西,然后被拖上岸去。

    “大师!这不是那位大师吗?”耳朵边乱成一团,好象有无数的人奔了过来。

    我顾不得抬头去看:“哇~~~哇~~~~”先吐水再说。

    “看哪,水池子里又冒出来一个!”周围的人惊呼着。

    “快,快救人,是大师的助手!”人们呼喊着,乱成一团。

    我抬头一看,发现孙威出现在半空中,脚下是一条水柱,映着阳光,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此时此刻,我只想起一句话:“我知道有一天我的爱人会驾着五彩祥云来接我,可惜我猜中了开头,猜不到这结尾……”孙威丫的一不小心就成少女的梦中情人了哈!

    孙威只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多钟,就又落了下去。我看有人去救他了,也放下心来,又抱着肚子吐了两口水。

    没几分钟,孙威也被拖上岸来,他倒在我身边,都快灌成蛤蟆了,还贫嘴呢:“哇~~~老俞~~~哇~~终于~~解放区的天~~~哇~~~晴朗的天~~~~哇哇哇~~~”

    终于逃出生天,心里一阵安慰,精神一松弛,觉得冷极了,这大冬天的我全身湿得跟落水狗一样,没冻死就算便宜。

    回头看看四周,哟嗬!这不白马坟村嘛!我们钻出来的那个地方,就是白马坟村水塘中央的那块未冻水面——好嘛!幸亏是在没冻冰的地方被扔出来的,不然再撞冰上,非把脑袋砸腔子里不可!

    “俞大师,你们怎么在这里?”居然是贺正国挤上来说话。

    “我……冷……”我有气没力地说。

    “快,你们几个快把俞大师他们抬到我家里!动作快点!”村主任四叔威风凛凛地指挥大家。

    我跟孙威很快被大家搀扶到四叔的房子,四叔又指挥村人烧火炕,就势烧了两大盆水,我跟孙威赶紧洗个澡,把一身的肮脏和晦气霉气全洗掉,然后换上四叔儿子的衣服,两人对望,这打扮活脱一个小队会计,不禁乐了半天。令我高兴的是,尽管历经磨难,那把短剑和我撬下来的牌子居然没有丢,这会儿没功夫细看,急忙把它们随身收好。

    然后换到四叔家的大屋,火炕上已经摆好的热乎乎的饭菜,四叔、贺正国和村子里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在等我们,我跟孙威饿坏了,顾不得客套,脱鞋上炕就甩开腮帮子猛吃,四叔他们看的眼都直了。

    吃了八成饱,我终于放下筷子,拍着肚子感慨,真是两世为人哪!一问,原来距离我们掉进地血脉已经一天半的时间了,大家都以为我们挂掉了。

    四叔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大师,你们怎么会从水塘子里冒出来?”

    我先不忙解释,去问贺正国:“贺董事长,令堂怎么样了?没事吧?”

    贺正国说:“我从……咱们分手之后,背着老太太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然后找车回到县里,老太太直接送医院去了,我就马上回来办……你要我办的事情。”

    “事情办得怎么样?”我记起要他动员百姓搬迁的事。

    贺正国看看大家,脸上带着苦笑:“政府那边的工作好做,难在乡亲们不理解。我已经答应为他们在县里安排住处,安排工作,可是很多人还是不愿意走。不仅白马坟村是这样,我派人去附近别的村做动员的人,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是同样情况。刚才大家就正在场院里开会,正闹哄着,就突然发现你们冒出来了。”

    看来钉子户队伍庞大,不仅城市里有,在农村也不计其数啊!

    四叔插话,“不是我们不愿意走,只是大家祖祖辈辈地生活在这里,拉家带口的,实在不能走啊!”

    贺正国说:“大家都认为我在这里发现大矿场,是要占地开矿,还有人说我要开发旅游……总之,提的要求非常苛刻,我们会计算了一下,就算英裕破产,也无法满足乡亲们的要求……”

    我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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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燕山绝脉 第三十九章 以杀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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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应了一下,附近没发现二兔子的痕迹,我不禁有些担心。虽然它是只鬼,而且嘴巴坏的让人讨厌,不过,也总是和我们出生入死来的。现在自己和孙威虽然逃出来,但如果把它丢了,我答应它的事情一件也没做成,这是非常遗憾的。

    而且我一时冲动,在地脉里放的那把火,也不知道烧成什么样子了,更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诸脉的异动,如果打破诸脉平衡,那么即使暂时没有什么祸乱,但长久下去也必遗害一方。

    我的性格好象有点怪异,有的时候谨慎的近乎保守,但当谨慎已不足已解决问题的时候,在危急时刻又会豁出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在地下放那把大火对抗黑火就是这样,现在,因为这把火,我又冒出一个想法,考虑了再三,最终决定做了再说。

    “四叔,各位父老乡亲,我先前告诉贺董事长请大家搬家,是因为我觉得这块地下有不吉利的东西,时间长了会祸害百姓。不过,既然大家不愿意走,也不能勉强,可是我门派中人慈悲心肠,又不能眼看着大家受害而不管,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四叔他们对我这个“大师”还是挺信服的,一听不用搬家,立刻高兴起来:“请大师指点迷津,普渡众生!”

    这词用的挺大,我可不敢担着。“我考虑了一下,与其留着地下的那个东西,跟定时炸弹似的,不如直接把它引爆了!”

    看看大家张着嘴巴恭听的样子,我说:“用最快的速度帮我准备炸药,越多越好,咱们炸开它!”

    孙威睁大眼睛:“老俞,这行吗?”

    “嗯!”我其实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这话可不能说。

    我这样主蛮干只基于一个原理,既然困龙、灵穴眼、地血脉和小龙脉都是因为山脉风水造成的,那么,我就毁了这个风水脉!妈的!管你是什么鬼东西,老子凶对凶,煞对煞,乌龟对王八,炸你个稀巴烂!什么灵脉地血脉,就让你们尽情地渲泄出来,看谁克得过谁!

    我就不信人力胜不过天去!

    估计我这会咬牙切齿的样子很狰狞,孙威看了我半天,没敢言语。丫的这时候敢拆我的台,非掐死他不可!

    我在白马坟村和贺正国心目中“威信”挺高,四叔他们商量了一下,马上就同意了。贺正国立即派人去自己的矿上取炸药。我又吩咐他们再找几样其它的东西,贺正国偷着问我,二兔子哪里去了,我只好回答,暂时把它“安置”了。

    吃完饭,我躺在床上休息,没一会就睡着了。梦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还梦见那张女人皮长到身上取不下来了,变成一两性美人,被当权人士霸占,我贞洁烈女抵死不从,最后被活活剥皮……这梦急得我哟,上吊的心都有。

    好不容易睡醒了,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我洗过脸吃了早饭,抖擞精神,查看村人帮我预备的东西,罗盘、县界地图和一撂黄裱纸及朱砂鸡血等物,先在地图上找准方位,做了标注,然后找毛笔蘸朱砂鸡血画了百十来张符。

    出门一看,四叔已着数十人挑着炸药雷管整装待发,贺正国还从矿山调过来好几个会用炸药的专业人士,外加看热闹的人,约有一百五六十号。我手一挥,很神气地说:“出发!”然后令向导带领大家向我在地图上标注的地方行去。

    先用罗盘在困龙上找到正南方的火位,用法术灵符定住其风水气势,又请爆破专家看准山脉的方位,然后打洞分别把炸药放下去。再留下数位人员,跟我对好表,调好对讲机,我告诉他们听我的号令,在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准时开炸。然后又带人去另外的地方埋炸药。

    根据地形,我又拿着罗盘在小龙脉周围的山脉上找到正北的水位、正东的木位、正西的金位,也分别下了法术灵符和炸药,同样吩咐之后留人看守,然后又回到我们小龙脉的龙头,这是风水阵的正中央,土位。

    小龙头表面上跟我们前次来过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却敏感地觉察到,现在的小龙头,一点生机也没有,死气沉沉,十分的压抑。

    我跟孙威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曾经挖坑的痕迹,两人怕这事吓着大家,没敢声张。我先用罗盘定准穴位,怕有误差,又再次做法祭出灵符,咬破中指,以血滴在灵符上,大喝一声:“去!”

    那张符倏地飞上天空,缓慢地地往前送去,连转了几个方向,终于如坠重物般落下去,落点和我选定的位置恰好一样。跟来看热闹的人发出惊叹。

    没错,就是这里了。我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下炸药!”

    立刻有人上去打洞。我跟孙威盯了半天,发现这次没有喷出红色的血浆来,稍稍放下些心来。

    人多力量大,炸药很快被安置好,我们迅速撤离,一大群人“呼噜噜”跑到安全地带,静待午时到来。

    望着微有些薄云的晴朗天空,我心中非常紧张,这次的事情是好是坏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地维持很长时间的风水局一旦被破,那么百姓的生活肯定会发生变化,只是不知道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唉!如果我跟孙威不多管闲事去驱什么笔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方百姓还是照样过他们饿不死但也富不了的日子!说来说去,都怪我们两个人!

    孙威叹了口气:“老俞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个东西既然存在着,虽然被压制着一直没有发作,但你也说啦,乌木白骨那里已经镇不住了,也许几年之后、几十年之后最多几百年之后,总有一天会暴发出来,既然已经形成宫外孕畸形胎了,就得及早下手,该切的切了,不然早晚成大患!”

    “你丫就别安慰我了!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太阳已移到头顶,我看看表,时间已是十二点四十三分。我拿过对讲机,下了命令:“时间就要到了,大家注意听我的号令,同时点烧炸药,注意人身安全……”

    “明白!是!嗯!好的!”对讲机里乱嘈嘈地传来回话。

    “五、四、三、二、一,点火!”这架式好象不是指挥同志们炸山,而是正在送神州火箭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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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燕山绝脉 第四十章 无知无畏

    [今天上小封推,老北又多了好些新朋友哈,大家多点点多推推多藏藏,老北谢过^-^]

    似乎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眼前有火光冲天,然后是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接下来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然后,天空突然变成灰红色,有无数的闪电在空中乱窜,雷声隆隆,旋风呼啸着刮起细石草木,抽打着碰见到任何东西,我们被震得立足不稳,不得不卧倒在地保持平衡,鼻子中闻到的味道能呛死人,视线所及的地方全是那种令人心生恐慌的灰红。看来山脉中积累了千万年的灵气血气都在这一瞬间冲了出来。

    我伸手抓住身边的一棵小树,想稳一下身子,结果手刚碰到树干,小树突然化为齑粉,差点闪我一个跟头。紧接着有无数的树木被拨上天空,在空中化成一团烈火,这烈火凝而不散,很快就被某种无形的阴气压熄了,烟尘弥漫,众人都不敢睁眼,将面紧紧地贴在地上。

    大家被吓坏了,四叔抓着我喊:“地震了地震了,快向上级报告,这肯定得比七六年唐山那场震级高……”

    我趴在地上,紧紧抱着头部,以免被不长眼睛的石头砸着,根本就顾不上理他。

    这场天地异变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地震、闪电、雷鸣、、狂风、大火……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察觉到不再飞砂走石,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抖掉一脑袋沙子,发现孙威早瞪着眼睛骨辘辘地乱看了。

    我们爬了起来,大家此时也镇定下来,纷纷跟着站起,打听是怎么回事。我也没说话,一看大家零伤亡,也放下心来,快步走上去查看情况。

    登上一个高处,再向四周望去,小龙脉的龙头被炸掉一半,碎石满坑满谷,龙身龙脊也被埋在其它几处的炸药炸断多处,估计再厉害的风水师也看不出这曾经是个龙脉了。我祭了两张符,测试了一下,再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反映了,这证明附近山脉气运流动已恢复正常,

    我打开对讲机,想问问其他人的情况,对讲机却只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根本就不能用了。哎,肯定是天地巨变之后磁场变强的缘故!

    这下二兔子的尸骨是找不回来了,肯定也跟着炸毁了,它可以安心地往生了吧?

    我又赶紧去其他几个爆炸点看看,不错,炸的虽然没有小龙头严重,可也在不同程度改变了地形,尤其困龙,被炸开一个大口子,铁桶样的山势已完全破了,戾气恶气尽泄,白马坟村的空气似乎感觉都不一样了。

    至此,我才完全放下心来,看来这最简单最笨拙最下策的炸毁脉眼,反而是最彻底的解决办法。哈哈,咱本事虽然比不上那两位布局改局的高人,但手笔却比他们大多了。想来古代人再有本事,也只是把事情弄得玄而又玄,谁也不会象我这么蛮干炸山吧?

    看得出我得意洋洋,孙威来了一句,“难怪人家说,无知者无畏,今天我才明白……”

    靠!不理他,今天老子刚普渡众生,心情好!

    在白马坟短暂修整了一下,我们跟着贺正国连夜回县城,先去医院看望了胖老太,她昏昏沉沉地睡着,表面甚是安详。不过,我看她面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死气,估计再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也不能说破。

    这次我和孙威没去贺正国家,而是住进了“泰姬陵”。

    事先已经跟贺正国说了,他的发家多半是因为二兔子的尸骨镇在风水绝妙的脉眼上,现在这个风水已经完全破了,以后的生意做好做坏就不是听天,而是凭人了。

    贺正国沉默了半天,表示并不在意。也对,生意都做得这样大了,怎么着抗风险能力也比一般老百姓小企业的强。但是贺正国听说英裕大酒店是个死煞局,没了二兔子的风水保佑,估计会出事,倒真有点怕,恳求我帮他解了这个局。

    哎,我俞越也有好生之德,不能看着这个“泰姬陵”害人哪,于是就住进了酒店。

    这座泰姬陵依河势而建,坐东朝西,但并不是正方位,而有点偏东北西南向,五行混沌、气场浊滞不清,阴气重而煞气浓,要改变其气运,首先当以阳气克制,然后还要对酒店的外观和内在一些设施加以改造,从根本上改变陵墓格局。

    我让贺正国不管用什么方法,连夜弄来八百一十面铜镜,然后把铜镜按照九宫八卦方位镶嵌在酒店各处,使整个酒店的角角落落都能在铜镜照射所及。然后在酒店正西方位建设一个小型的太阳能装置,以太阳之刚克“泰姬陵”的阴邪。将酒店的厨房移建到正东方,正北方属水,把网球场改建成游泳池,在正南木位开辟成花园,并按六合方位种桃树。并当夜画下几百张镇宅平安符,让贺正国用红布包了,等酒店改建完毕后,封在每个客房的门楣上方。

    最重要的,是让贺正国重新改建酒店外观,至于建成什么样子就不干我的事了,只要不是泰姬陵,哪怕他建成西湖的三潭印月呢!

    把这一切安排完,又用了一天多的时间。这次本来才请了一天假,但一出来就一个来星期,回单位不定给社长部主任怎么骂呢!正琢磨着要跟贺正国告辞,他带着老婆孩子来了,表示了衷心地感谢,热情的让人受不了。贺正国和老婆的事还好说,贺小晴那羞答答的表情却让我有点坐立不安,这丫头别是看我英明神武,爱上我了吧?

    自己也觉得很扯。只得不去理会她,自顾和贺正国夫妻说话,跟他们说了明天要走的事。贺正国夫妻又留了半天,也知道我们在北京还有工作,便同意了。等他们告辞,孙威在沙发上发现一个大信封,这也在意料之中。我们付出额外的劳动,当然要得到奖金加班费啊!

    孙威打开拿出支票一看,乐得蹦起来:“五百万啊老俞!这把咱们哥俩赚到了,回家就辞职去,哈哈……”

    我也挺高兴,哥俩对着傻乐半天。

    “操!你们两有点出息行不?没见过钱啊?哈喇子都掉脚面上了!”

    我跟孙威一回头,晕!居然是二兔子。

    各位转载请注明,谢谢。

         

第二卷 燕山绝脉 第四十一章 恋恋不舍

    [第二卷倒数第二章来了,今天二兔子要跟大家拜拜鸟,大家有票票的投一张,没收藏的收一下,为二兔子送行,祝他一路走好*0*]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看着它,还以为这家伙早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废话!你们把我丢在那个鬼地方,以为能甩了我呀!”二兔子愤愤地说。

    “咳咳!”孙威清清喉咙:“我们那不是情况紧急顾不上嘛!再说了,你跟我们又不一样,我们也没法背着你一起逃命,反正火也烧不死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二兔子,这两天你去哪了?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我问。

    “妈的!你们两个不讲义气,自己逃走了!我当然也得跟着走啊,可是那个鬼地方我说什么也走不出去,在里面可以随便转悠,就是想出去不行!”

    “那,那可能是有什么防止鬼灵出入的法术吧?”可是黄鼠狼精却可以来去自如,想来是因为妖鬼不同的缘故吧!

    “我他妈上哪知道去!”二兔子气稍微平了一点:“喂,我说,你们打算拿我怎么办?”

    “这个……”我考虑了一下:“你的尸骨在爆炸中肯定连渣都剩不下,就算是做个火葬,然后把骨灰撒在青山上吧,跟撒入大海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当今挺时尚的安葬方式。你的心愿也算了了吧?那就该上哪上哪去!”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投胎?”二兔子郁闷地问。

    “你们正常的鬼是去干什么?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人间你是没得混了,如果实在不想投胎,就去地狱旅行也成,听说是十八层的,够你逛个几百年的……”

    “操,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

    “说正经的?”我叹了口气,表情也严肃起来:“说正经的就是,你应该回去了!人间虽然多姿多彩,但终归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否则,你迟早会魂飞魄散,什么都不剩了……”

    二兔子呆了半天,神色黯然,最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凄凉地说:“那我走了。我去看看我妈和我家里人,就离开……”

    我跟孙威也沉默下来,说实话,这个鬼虽然满嘴脏话,而且又喜欢和我对着干,但我并不讨厌它,此时一想到它要永远离开,还真是舍不得——但,人鬼殊途,大家总得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二兔子的身影飘出房间,孙威揉揉鼻子,勉强笑了笑:“一想到它要离开,我心里还有点酸酸的……”

    没等我说话,二兔子的头突然从墙壁上探了出来:“喂,你们两个谁的老婆快生孩子了?老俞你帮我想个法子,我投胎给你们谁当儿子吧!”

    “去死!”

    我和孙威同时对它伸出中指。别说我们都没结婚(孙威有女朋友,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就算结婚,如果生个二兔子这样的儿子——那还不如从小就掐死呢,只怕不等长大就能气死老子!

    孙威拿枕头砸在墙上将它的头拍了回去。虽然有了临别的一个小开心,但二兔子的离开还是让我和孙威闷闷不乐,五百万钱虽然可爱,可是钱是随时可以赚的,二兔子走了,就永远也见不到了。唉!没心情!我们两人草草地洗个澡,就睡了。

    各位转载请注明。

    第二天一早,贺正国亲自来送我们,他的女儿贺小晴正好也回北京,大家就同车而行。临走时,我在当地买了不少当地土产的山珍野味带回去,估计这次无故旷工,耽误的工作都分担到同事头上了,带点小礼物,也算表示对大家的感谢。

    贺正国告诉我,炸山的时候他发现一条矿脉,这几天派人去勘测了,得到回报说挺有开采价值,准备在白马坟村建个选矿厂,村子的经济很快就能上去。我也挺高兴,看看,刚把困龙破了,就给白马坟的老百姓带来财路了!

    他又说,因为三小子一家实在生活不下去了,最近他把这一家接到县城了,给三小子安排了工作,还准备派人送三小子的老婆去市里治疗,于是我和孙威在离开前先去看看他们一家,留下些钱,又教了三小子老婆一套健身功法,虽然不能治愈这种高位截瘫,但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以后这一家子的生活如何,还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看到三小子一家又想起乌木白骨洞,那个埋葬方位很有讲究,虽然困龙已破,但它基本上仍处于白马坟村的风水位,于是我又建议贺正国将三小子房改建成一座小庙,供奉山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化邪克恶和积善行德。贺正国也答应了,说马上派人去办。

    总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利索了,于是一路无话,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回到北京。

    在孙威老爸家,我跟贺氏父女告别,在贺小晴含情脉脉的注视下,我慌忙走掉。

    孙威也跟了出来,哈哈大笑,“老俞,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不就一女的嘛,对你有点意思就把你吓成这样!”

    “少废话!闭嘴吧你!”我们俩自己带的东西全丢了,这会穿的是在县城买的衣服,挺土的,于是我要回自己父母家换衣服。

    孙威从衣袋里拿出那四颗从人皮虿囊上撞下来的黑宝石,将三颗交给我保管,只拿了一粒,说去找个珠宝界的业内人士,估估值多少钱。他这一说,我也想起不少事了,这次在脉眼下虽然九死一生,但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搞明白,比如万骨窟的白骨是怎么回事?太极图最初又是谁布下的?有什么目的?后来改局的人是谁?等等等等,这么多的迷,我也要想办法弄明白。

    于是两人分手,各干各的事去。我先去父母家蹭饭,然后开上我那二手车回自己家。那把短剑和牌子我一直带在身边,这是惟一可以提供研究的东西。

    回到自己的家,把所有的事情安顿好,已是晚上了,我终于有时间坐到书房的灯下,仔细地看看自己燕山之行带回来的两件战利品。

    那把短剑和牌牌我已经把玩过无数次了,只是一直没有看出什么来。

    短剑大约长一尺三寸,比市场上卖西瓜的切瓜刀长不了多少。剑的式样古朴,微带曲线,虽然被黑火烧过,但青森森的锋芒丝毫不减其锐。剑柄部分呈象牙色,触手温凉得宜,握着十分的舒服,一侧镶着七粒各色的宝石和小钻,呈北斗七星状,看上去甚是华丽。

    剑身上镌着两个字,先前我蒙孙威是大篆,但后来却越看越不象,而且两个字一个笔划繁多、交错复杂,另一个却简单的只有廖廖几划。这两个字线条扭曲,形体古怪,象花纹多于象文字。

    那块牌牌约有尺许长,三分宽,厚只有半个指节,下部有个小小的底座,颜色黑黝黝的,也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的,只是拿着挺沉,大约有个十多斤,上面也有着繁杂细碎的花纹,纹路与剑上的两个字虽然不一样,但看笔法应该属于同一种类型。

    这些纹路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清楚,但好在咱从小看杂七杂八的书多,知道古代很多人把秘笈宝图什么的藏在剑身剑柄里,而且这块牌子厚度也有一厘米多,中间塞本书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如果那书薄的跟马王堆出土的素纱蝉衣一样,这牌牌简直可以放下一本写了数年还没完成、又臭又长的现代玄幻小说。

    对两个东西又旋转又敲打,折腾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上面有什么机关,又想起倚天剑和屠龙刀的事情来,满心想用短剑砍牌牌,可是终究那种事太玄,不敢轻试,怕两败俱伤。算了,改天拿去找朋友用高科技方式透视一下,不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嘛!

    我左看右看的研究上面的花纹,试着将之与甲骨文、金文、石鼓文和大小篆对比,也没什么共同之处。至于传说中的蝌蚪文、梅花字、素女书,我一来没见过,二来就算见了也不认识,干脆就别费这个心了。反正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花纹,绝对不会是现代满维蒙藏等少数民族文字就是了。

    自己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了,但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成。我将短剑和牌子上的纹路拓了下来,晾干后又扫描到电脑里,再用数码相机把短剑和牌子从多个角度拍好,全部上传进电脑,简单写明发现经过,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自己认识的六七位在历史、考古和文字方面很有研究的专家。

         

第二卷 燕山绝脉 第四十二章 法由心生

    [今天第二卷完,明天上传第三卷苗域桃源,大家看得开心,别忘了点击推荐加收藏啊。]

    然后这件事便暂时放在脑后,第二天我开始上班,这次又被社长和部主任臭训了一顿,骂得我头上冒火,脸上还得赔着笑,没办法,这事是自己的不对,谁让自己无顾旷工不归,耽误工作呢!唉!做人真难哪!难怪孙威手里才有了这两个糟钱,就老惦记着辞职,也许辞职真是个好办法。

    挨完骂把带回来的礼品分给部里的同事们,同事们挺开心,我一高兴,中午又请大家撮了一顿,大家喝的都有点高,一商量,几个不喝酒的女同事去单位上班,余下的就翘班去K歌,大家又是喝酒又唱歌,唱饿了又出去吃……总之,闹腾完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累得我回家就倒在床上起不来,敢情跟活人一起发疯,比跟鬼怪拼命还折磨人呢。

    好在第二天赶个周末,我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洗漱完毕,开电脑,习惯性地看邮箱,一看吓一跳,邮箱里的新邮件有四十多封,差点把邮箱撑爆了。看看发件人,是我求教的那些专家朋友,急忙坐下来一封封查看。

    由于邮件内容太多,而且这些信件有很多的专业名词术语,我自己也就看懂了个七八成。不过这七八成,也足够我对燕山灵脉下的太极图做出比较完全的推测了——请注意,我是在专家们的考证分析之上做出的推论,只能算是对自己的疑惑有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但不一定是事实,而且里面BUG颇多,却也不是我能够凭空猜测就整明白的了。

    考古学家陈惟,他回我的邮件里面说,从短剑和牌子的造型纹饰上看,初步认定是南北朝时期的文物,由风格判断是北朝鲜卑族常用的,而且一些细微的特征显示,是鲜卑皇室贵族的家纹,但具体时间还要用同位素检测才能知道。(中间省略几万让人越看越晕的考古术语和文字)而且他强烈要求我告诉他位置,他要亲自组队去考察。我可没敢告诉他那地方已经让我炸了,组队考察是不可能了,组队练级还可以考虑)

    历史学家刘静棠则告诉我,燕山在五胡乱华时代,曾经在北朝十六国中多个国家统治之下,最后一任统治者是北燕,没多久北燕被魏太武帝所灭,直到魏统一了北方,史称北魏。我国有一位最著名的女英雄花木兰,据考证就是北魏时人,她替父从军十二年,在北方大地上纵横征战,从黄河岸边打到燕然山,也就是如今蒙古共和国的杭爱山。(中间仍然省略几万让人看了会昏迷喷血而死的考证资料)

    不过,刘静棠提到花木兰,却让我精神一振,白马坟村不是号称当年花木兰葬马的地方吗?好象对上点号了呢。

    中国著名的文字专家杜青研先生认为,我发过去的那些拓片,确实是文字而不是花纹,但却属于中国古代一个少数民族的文字,根据他的判断,应该是属于鲜卑族自创的文字,由于这种文字在隋唐之后已经失传,因此上面写的什么,他也不认识,所以爱莫能助了。鲜卑族,大家不陌生吧?金庸的《天龙八部》里,慕容复就是鲜卑慕容氏后人,该书虽然有提到鲜卑文字,但实际上,这种文字在北宋之前就已经失传了。

    其他的几位历史和考古学家的见解虽然有小的差异,但大体上却相类似。看了他们的邮件,我是一会胡涂一会儿明白,总觉得还有很多地方不能合理解释,于是分别打过电话,请专家们一同上网探讨。

    我们在网上一个语音聊天网站建了房间,大家进去后再把房间锁死,然后各抒已见。

    我先详述了燕山之行的经历,包括自己看到的地脉风水以发现的乌木白骨、万骨窟,以及人虿囊的外观(可惜存有照片的孙威手机已因为掉进树井时浸水毁了)和祭台的形状等,一点没落地告诉了专家们。

    然后几位专家各抒已见,气氛很是热烈,有两三次说着说着还因为意见不合大家吵起来了,好在他们都比较专业,很快达成基本一致的认识,把结论告诉我。不过,专家们说,由于他们看到的都是图片,听到的也只是我的描述,本着严谨的科学态度,这个结论并不是定论,只是依据目前已知的历史,结合有关情况,暂时得到的一个解释。

    换言之,他们告诉我的,基本上是大家“连蒙带猜”的结果,并不一定就是对的。我又在这个论点的基础之上,把自己的有关看法揉了进去,因此,暂时得出下面的推论——或者说是臆测更恰当些。虽然很多的细节并不清楚,而且还有很多的漏洞无法自圆其说,但这却是目前我惟一能对自己有个交待的解释——

    燕山,在一千五六百年前的五胡乱华时期,曾经处于北燕的统治之下。北燕,史称由鲜卑部汉人冯跋在后燕基础之上建于公元409年,于公元436年,被北魏太武帝灭国。当时的中国,由于连年战乱,佛玄两教都有空前的发展,而且佛道之间的斗争也非常激烈,以致后来有不同的统治者下令排佛崇道、灭道推佛甚至禁断佛道……

    当时的南北两朝从皇帝高官到民间百姓,多数都信佛信道(但无神论者也有,最著名的是齐梁时的范缜,其所著《神灭论》使我国唯物主义哲学前进了一大步),北燕的皇室便是坚定的道教信仰者。当时在北魏的强大攻势之下,北燕皇帝见灭国已势不可免,但又不甘心就此亡国,于是请国中高人,在燕山深处觅得那块凶险地,并利用天然的太极格局,布下煞阵以养血脉,以备关键时刻引其血凶气,动摇北魏的国本,挽回败势以保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北燕还是被魏灭亡国,但这个煞局却留了下来。

    若干年后,北魏与柔然暴发了战争(柔然,北方一个非常强悍的游牧民族,北朝往往泛称为匈奴、凶奴、鬼方、猃狁、北虏、北狄,最盛时势力遍及大漠南北,北达贝加尔湖,南抵阴山北麓,东北到大兴安岭,西边远及准噶尔盆地和伊黎河流域,曾进入塔里木盆地,使天山南路诸国臣服,此不详述)。

    当时北魏战场紧急,向全国征兵。一个传奇女子披上战袍,替父亲走上战场。她就是中国历史上最灿烂最夺目的女人之一——花木兰。经过连年浴血苦战,花木兰在又一次率军北征中,在燕山那个煞局附近与敌人展开撕杀,金戈铁马,血染征袍,战场上的肃杀、悲壮和凶厉与地血脉凶煞阵呼应,激起它的异变,于是,两军中的大部分将士在一瞬间被夺去生命,并从此镇入地脉,这又引发人皮虿囊中小红虫们的孵化。

    当时花木兰的军中也有玄门高人,看出此局的危险,于是利用现成的材料,匆匆布下乌木白骨阵,然后设法进入地脉太极中,仓促地封了人皮虿囊,又布阵改局,暂时压下了诸脉异变,维持脉局不破。

    北魏没多久分裂灭亡,此后又是不断的朝代更迭,风云变幻、战旗飘扬……数不尽的千年岁月一去不返,却没有一个朝代可以永保基业。可见风水之术上承天意,妄图逆天而行,终是不能。

    那瑰丽多彩的历史,悲壮豪迈的战场,为国尽忠的热血,美丽傲岸的女子,仁心侠胆的高士……

    想想就让人心驰神往,只恨自己生在和平年代,注定要碌碌为无为的过这一生……

    我躺在床上想东想西,把自己弄得热血沸腾激动够呛,手里把玩着孙威留在我这里的三粒宝石,多半夜了还没睡着,朦朦胧胧间,依然看到一个背弓挽箭的古代少女,与一个身披轻盔,腰配短剑的英俊少年正相偎相依,眉眼间有着千种柔情也有着不尽的愁苦……突然一队人马冲上前来,将少年少女抓了起来,被送到一个神色狰狞的王者面前,双方激烈的争辩起来,这一男一女神气傲然不惧,王者下令把两人处死……再来就看到他们被灌了一种药,然后拖下去剥皮,两人临死时对视的眸子依然是深情款款……转眼间,两张完整的人皮被剥了下来,露出一对血淋淋地肉球,肉球在地上不住的挣扎翻滚着,突然向我扑过来……

    我大叫一声,“腾”地翻身坐起,出了一身的冷汗。枕上,三粒宝石映着晨曦,闪着幽幽的光,就象那深情互望的眼眸。

    我心里生出不尽的忧惧和惘然,这怪梦如真如幻,感觉却是那样真实。是被屈死的鬼魂托梦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这就是那一对人皮虿囊的来历么?

    定定神,天又已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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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一章 隔墙有鬼


    回家之后,很快是圣诞、元旦,二蛋之后进入2007年。此前,孙威找珠宝师鉴定人皮虿囊上那四颗黑色宝石,得出的结论这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黑钻,而是一种类属于黑曜石的水晶变种,叫做妖瞳水晶,虽然数量也很稀少,但珠宝市场上只肯出每粒八千人民币。这与孙威的心理预期差距非常大,因此他很失望,赌气没卖。我反而觉得无所谓,三万二也不少了。

    黑曜石在所有的水晶品种中,是能量最强大精纯,吸纳性最强的一种宝石,放在煞气重的地方可以镇邪挡煞,我国古代甚至西方古国都喜欢用黑曜石来制作驱邪的工具和宝物,尤其是我国的佛教文物中,就有很多用于镇宅的黑曜石圣物或佛像。所以人皮虿囊用这种宝石做眼瞳,也算用得其所。

    孙威听说黑曜石稳定平和,可以吸除负面能量,常带在身边可以改善人的病况,对失眠症也有一定的疗效,索性把四颗宝石串了个手链,送给他女朋友。我觉得这东西毕竟是从人皮虿囊上摘下来的,可能不太吉利,告诉孙威把东西收回来,可孙威说已经送出去,不好往回要了,只得作罢。

    这天上午,做了一个采访,眼看已是中午了,这个时候如果回单位肯定赶上堵车,于是我决定在附近随便找个饭店吃点东西,顺便把上午的采访记录整理一下。

    开车在左近的路上绕了两圈,发现街角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饭店,名字叫“湘汀小馆”,装修虽然简单,倒也干净,看来是家湘菜馆,于是找地方把车泊了,走了进去。

    饭店不大,里面放了五六张散桌,最靠里面用屏风隔开两个雅间。我看了一圈,选择在窗边坐了下来,左面是窗户,右边是隔雅座的屏风,这个位置相对清静一些。

    可能现在时间还有点早,店里还没有其他的客人,两个服务员一口湖南话,是地道的湘妹子。由于只有一个人,我只点了两个热菜和一道汤,在等待厨房上菜的时候,打开电脑笔记本,整理上午的采访笔记。

    正在全神贯注,忽然就觉得一股阴寒之气,袭遍全体,我被冷得打了个哆嗦,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是店主没交取暖费被断气了还是空调坏了?我微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目光被饭店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吸引住了。这两人正在和湘妹子服务员说话,一口的湖南土语,虽然听不太懂,但因为我去过凤凰古城,所以感觉他说的是湘西一带的方言。两个服务员一脸的不乐意,但看神气却好象有着莫名的恐惧。

    我作记者养成的职业八卦天性来了,有兴趣地打量进来的两个人:

    当先的是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头,他面容焦黄,脸上的褶子又深又多跟菊花似的,黑天不点灯都找不到眼睛在哪,唇上带着一圈灰白色的小胡须,牙齿很长,黄黑色。他穿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很不合体,如果不是脏兮兮皱巴巴,会让人以为这衣服不是偷的就是借的,袖口还露着磨破线的旧毛衣——大冬天的,这老头竟然只穿了这点单衣,而且脚上穿的是一双单布鞋!生活在城市边缘的农民工也没他这么惨的!

    唉!这位老人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吧?他的儿女真是作孽啊!我的心里满是同情,那老头突然转过头来,那双混浊的小眼睛与我的视线一碰,锐利得象两颗钉子,我心里顿时打了个突,下意识地不想与之对视,只得做贼心虚般地马上移开眼神。

    跟在干巴老头身边的是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身高在一米六零左右,看不出多大的年纪,因为她一直垂着头,头脸用红色的方围巾包得严严的,戴着厚厚的红毛线手套,身上穿着长款的鲜红色羽绒服,可能是衣服买大了,鼓鼓囊囊、肥肥长长的,下摆都快盖到脚脖子了。而她的脚上,穿着一双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大旅游鞋,看号码得是四十四或者四十五号的,这个号码的鞋,身高一米八多的我穿都大——这个女人长的一双什么脚啊!不是划船来的吧?

    我虽然对女人的衣着不太了解,但就算没有那双鞋,也可以看出这女人穿的不伦不类,全体衣服好象都是在地摊上新买的,加一起也超不过二百块钱。

    说话的是那干巴老头,那女的一直低着头,好象害羞一样不敢见人。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老的不怕冻,小的怕冻死。我摇摇头,这神秘的模样真象是老人贩子拐卖妇女呀!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明目张胆地下馆子吧?或者是女的生什么病了,老头不顾家境贫寒带她去医治也说不定。

    他们又说了几句湖南话,看样子是老头不想在大厅而是要进雅间吃饭,服务员们很快妥协了,于是干巴老头带着女人走向我旁边的雅间。我发现那女的走路很奇怪,步履沉重蹒跚,一颠一颠地,好象关节都不会打弯,而且我无意中看到她提脚,在旅游鞋口发现一抹鲜红色,那绝对不是袜子,而是一双鞋子——她竟然在巨大的旅游鞋里面又穿了一双红色的鞋子!

    真是越看越古怪!我不安的挪动一下身子。不会这红通通的女同志是一个本命年的(北方习俗在本命年的时候要穿红色的衣物以辟邪)、重症关节炎患者吧?

    身上越来越冷,我忍不住要喊服务员。老头领着女人从我身边走过,进了雅间。我一直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突然发生剧烈的扭曲颤动,然后一闪,黑屏了。

    “靠!”我低骂一声,刚才整理出来的东西还没储存,这下白干了!

    好在服务员很快把我要的菜全部送上来,油重色浓红辣鲜香的湘菜一上桌,立刻引起了我的食欲,于是提起筷子开吃。几口菜下肚,被辣得头上微微冒汗,胃里也暖洋洋的。这菜辣得好啊!

    服务员把隔壁老头要的菜也送进去,便匆匆地“逃”出来,好象一分钟也不愿意和他们多待。老头和女人只要了一个菜和两碗米饭,看样子兜里很不宽裕。我琢磨着是不是一会帮他们把账结了,可是又担心素不相识,人家说不定会以为我心怀歹意。

    拿汤匙去喝汤,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端上来还热腾腾的汤,表面上怎么竟然凝了一层油?居然——好象还结了薄冰?!两个热菜这会也冷冰冰的了。

    我倒!犯什么邪了这是?刚炒出来的菜,直接放冰箱也不会冷得这么快啊!

    皱着眉头看着菜发呆,正想是唤服务员来将菜重新热一下还是换个地方,只觉得阴寒气越来越重,一股冷冰冰的气息从脖子后面灌进去,我突然激灵灵一下子——

    隔壁雅间,竟然只有一个人的咀嚼声。

    刹时间我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那样冷了——隔壁,有一个阴灵未散的死人!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章 女尸赴京

    [咳,第三卷第二章来了,开场白还是那句老话,兄弟们看着爽,别忘了点一点推一推藏一藏哈]

    湖南老客……红通通的女人……

    我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湘西赶尸!

    湘西赶尸,大家应该不陌生吧?这是起源于苗族的一种神秘巫术,近些年来媒体多有报道,但见于媒体的,都基于教导百姓树立“社会主义的科学观念”,而将其统一定性为骗人,说是赶尸的有两个人,一个在前面领路,一个在后面蹦蹦跳跳的装僵尸跟着,身后背着砍下的死人肢体云云。

    在《天机不泄录》里,关于湘西赶尸描述甚详,包括其赶尸的范围和方法、驱尸镇尸的辰州符的制作、阴锣和摄魂铃等各种道具的使用,甚至赶尸匠的着装和僵尸的打扮等等,都有具体讲解。

    赶尸主要流传于湘西沅陵、泸溪、辰奚、叙浦四县,传统的赶尸匠衣着很有讲究,不管什么季节什么天气,都要穿一双草鞋,身上穿青布道袍,腰间系一条黑色腰带,头上戴青布帽,而且腰里要揶着一包符。手里还要敲着小阴锣摇着摄魂铃,时不时的吆喝两声“生人回避”什么的。

    而男尸一般都披着黑色的宽大尸布,带着高筒毡帽或者粽叶斗笠,额头上压上辰州符,日落而行,日出而息。

    湘西赶尸,一般不出湘西,很少走到外省的,而且大多赶尸人都赶男尸,很少有赶女尸的。因为一来女人位卑,所以死在外面多是就地敛葬,极少运回故里;二来赶尸者都是男人,赶女尸也不方便,虽然人家已是尸了,但好歹也是女的嘛;三来女尸性阴,怨念强,如果死的心不甘情不愿,赶尸途中经过的多为人烟密集的村镇,受到惊扰极易炸尸,而且很难克制。

    正因为有了上面先入为主的观点,我才一时没想到这干巴老头居然是赶尸来京的!

    兄弟们,这可不是看本山大叔的贺岁片《落叶归根》哪!我真的在2007年元旦过后没两天的大中午,于北京一家小饭店碰到湘西赶尸人了!

    难怪那女的红头巾、红手套、红羽绒服,里面还套双红鞋子,红色克邪镇尸,看来还是个怨灵,老头也怕制不住这具女尸啊!哦啦!为了驱使女尸行走,她脚上穿的红鞋肯定是画满了辰州符吧?因为怕被别人看见惊世骇俗,所以才又给她套上一双大号旅游鞋!

    怪不得会越来越冷,连汤都冰住了,身边伫着一具有怨气的尸体,没法子不阴寒入骨的!

    心中疑窦丛生,这都什么时代了,天上飞的有飞机,地上跑的有火车汽车,水里游的有船只,还需要用赶尸的方法将死人押送回故乡的?

    看这两位风尘仆仆的模样,别是一路从湘西赶着走到北京的吧?

    开始的时候觉得碰到这种事情有点恐惧,但没一会,好奇心占了上风。这还是我看《天机不泄录》以来,碰到的第一个会民间法术的人呢(先前那个日本的阴天乐似乎也懂点日本法术,可是能把日本鬼子算为人么?咱跟他不同类!),真想过去跟这个老头盘盘道,好好交流交流。

    我这儿正琢磨着呢,老头已经速战速决吃完饭,把账结了,带着女尸一摇一晃地走出门去。我急忙也结了账,抓起笔记本追了出去。

    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搭讪才好,难道说:“嗨,老爷子,靓女,要搭车吗?”估计这爷两得上来挠我!

    跟出五六百米,眼看着老头领着女尸拐胡同去了,我也不假思索地拐了进去。一进拐角,发现老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年轻人,我们身上没带太多的钱,你想抢劫找错对象了!”他操着一口浓重的湖南腔说。

    “咳咳!这是误会……您误会了……”一着急,我还是把刚才想的那句胡说八道端出来了:“我……只是看您和这位……嗯嗯……走路太累,问您要不要搭车!”

    老头冷冷地打量我。

    我给他瞧得十分不安,靠!瞧女婿呢?我可对你领的这位女士不感兴趣。清清喉咙,“咳!老人家,我看您赶的这位……好象不是一般的……呃,人吧!”瞧瞧,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老头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老头勃然变色,“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摊摊手,“老爷子,我也是同道中人,您就别瞒我啦!”我觉得自己挺无赖的。

    老头上下打量我,表情忽然就变了,满脸皱纹象菊花盛开,笑着说:“原来你是同道中人,怎么不早说,那边那位跟你是一起的吗?”

    “谁啊?”我奇怪地回头看,除了三十米外站着一个卖冰糖葫卢的,没有别人。立刻知道不妙,倏地回过头来:“您说的是谁……”

    眼前蓦地扬起一阵淡青色的药粉,我一惊立刻后退,但是猝不及防之下,仍然吸入一口,浓浓的腥香入肺,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四肢酸软无力,“砰”地摔倒在地。

    眼睁睁看着老头带着女僵尸走远了,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也不能动。心里这叫一个骂:老不死的,老家伙,老狐狸,老王八,背后暗算的小人……骂完他又骂自己笨蛋,怎么可以对这些老江湖一点都不提防,真是活该……

    眼看着身边人来人往,我不住以目求救,可这年头哪找那么多雷锋去啊,大家都怕粘包赖上他们,就几个闲得没事的老头老太太围着我看热闹。

    “看看现在的年轻人,这才几点哪就喝多了!喝多了您就哪儿清静上哪儿眯着得了,躺大街上展览个什么劲啊!”

    “我看不象喝多的,象是给人打的,现在的年轻人爱搞多角恋爱,没准是撬了谁的墙角,被人报复了……”

    “不象不象,挨打了怎么都没伤,搞不好突发急病了吧?要不咱们帮着打个110得了。”

    “什么急病啊,你看他瞪眼睛跟咱们使厉害呢,要我说就是喝多了……”

    “肯定是被打的……”

    “我看就是发病了……”

    这几个大爷大妈在一边争辩得差点打起来,气得我够呛,可惜嘴也张不开,不然非跟这几位磨磨嘴皮子不可。

    后来总算有好心人打了电话给110,很快来了好几位警察,围着我研究半天,又打电话把120急救车也叫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抬车上。车还没开出多远,身上的手机响了,我一听铃声就知道是孙威的。这个倒霉时候如果给他看到,非被损出核(音:胡)来不可,说什么也不能接他的电话——就算我想接也接不了啊!

    这时一个警察拿出我手机按下接听键,跟他说我突发急病倒地,正在送医院途中,孙威急忙打听清楚是哪家医院,表示随后赶来。

    [本卷涉及到一点湘西赶尸,按老北的习惯,赶尸只是引子,绝非本卷的看点,对赶尸类小说很有经验的兄弟,耐着点性子看下去,保证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明天是第三章身化僵尸,这章写的比较有趣,喜欢《天机勿语》的朋友不要错过,另外转载别忘了注明是哦!]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章 身化僵尸

    [第三章更新来了,老北多谢兄弟们的点击推荐和收藏了。]

    在医院又抽血又验尿又心电又CT,被折腾一溜够,好在钱夹带在身上,里面的几千大洋被交了医疗费,医生还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我躺在急诊室里,只觉得全身肌肉僵直,一动也不能动,如果不是眼睛还可以转,跟太平间的死尸也没什么区别。妈的!那老家伙这是下的什么毒啊!想起《天机不泄录》里写的,湘西赶尸在起程前,赶尸匠会用一种特殊的草药涂抹尸体全身,以免中途会发生尸变,我吸入的不会是那种草药吧?

    孙威风风火火地赶进来。我立刻闭上眼睛装死,懒得跟他罗嗦。

    感觉到孙威把手伸在我的鼻子下面探呼吸,又被扒开眼皮查看瞳孔。“医生,我兄弟怎么样了?”孙威的声音里带着惊惶。

    我悄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发现医生正一脸严肃地摇头,“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出病因。据目击者说,他是突然倒在地上的,目前全身僵直,肌体没有一点活的迹象,只怕……只怕……你是他的朋友?麻烦你通知一下他的亲属,来办理一下手续。”

    孙威腿一软,坐到床边,跟医生了解一下病情,然后满脸的痛楚,傻傻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小越怎么会这样!他的身体一向很好,不会这样……”

    看他表情蛮痛苦的嘛!算这小子有良心!如果我能动,此时一定从急救床上跳起来,吓他个半死。可惜,目前除了眼珠,我也就只有心眼还能活动活动。

    孙威猛地一抬头,与我的视线对个正着,我再闭眼装死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用一种“纯情无辜”地眼神望着他。

    孙威大喜:“老俞!你还活着!”

    我的眼睛左右转了两下。

    “医生说你……”孙威急着问:“……你没事吧?”

    我又转动几下眼睛。

    “你这是怎么了?不能说话?”孙威有些发愣。平时我们两个也算心有灵犀的,常常用这种“眉目传情”的功夫犯坏斗嘴算计人,不过,这次事情实在太复杂,孙威说什么也不能从我眼睛的左转右转中读出我要说的意思。

    “老俞,你现在是不是神智清醒?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

    我眨一下眼睛。

    孙威顿时放了心,脸上也露出笑容:“你是生病了还是中邪了?生病眨一下,中邪左眼眨三下,右眼转五下!”

    我就靠!左眼眨三下还容易,右眼转五下,这他妈的也太高难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让一只眼睛单独转过圈呢!

    我眼睛张得跟探照灯似的,恶狠狠的瞪着孙威。要是能动,非上去掐着他脖子,让他给表演一个单眼旋转3600度不可!

    孙威也看出来我现在处境不妙,奈何他不得,笑嘻嘻地又问:“瞪着眼睛是什么意思?我猜猜啊——对,一定是你看中刚才那个护士姐姐了!看看,这都流口水了,哈哈!”

    我晕死!刚才那个是护士姐姐?都跟我妈差不多年纪了,叫大婶还差不多!

    妈的那个赶尸的死老头!下这么重的药。哪怕给老子留条舌头能动也成啊!非吐孙威一脸唾沫不可!

    孙威又损了我几句,终于问到正经事:“老俞,你怎么搞的?”

    真是不长脑子,我要能说话还费这么大的事干嘛?懒得理他!我将目光调到一边。

    孙威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点笨,搔搔了脑袋,“老俞,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外国忘了叫什么名字的残疾人,跟你一样,得了木乃伊症,全身上下就眼睛能动,人家还写了一本书来着!”

    他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两年国内媒体确实报导过,有一个自强不息的外国人,全身除了眼睛哪都不能动的(跟我目前一个症状),在家人的帮助下,居然仅凭眼睛眨动,写了一本书。他是用眨眼睛的次数代表26个英文字母的顺序,比如A就眨一下,B就眨两下,C就眨三下……简直毅力惊人。

    急忙连连眨眼,先眨25下,再眨5下,再眨19下,眨得我眼睛都要抽筋了,才眨完一个英文单词YES。

    孙威呵呵笑,“既然你明白了,那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应该怎么办!”

    我的眼睛狂眨,眨得自己都迷昏了,总算把“GOHOME”拼出去了。幸亏我英文还没忘干净,不然只怕得上汉语拼音跟孙威交流了。

    孙威问:“你的意思是回家?你确定自己没什么事?”

    废话!我是中那个死老头下的毒了,在医院待着干嘛?等开膛啊?别说开膛了,连颅一起开也检查不出什么来!不过,我想那个老头跟自己无冤无仇,就算自己惹到了他,他也不至于痛下杀手让我一辈子当木乃伊吧?

    忙给孙威眨出一个YES来。

    “那好吧,我去办手续!”孙威说着,去找医生。我急忙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这才眨了几句话啊,眼睛就觉得又酸又涩,估计国外眨出一部书来的那哥们儿,眼睛非落下后遗症跟风扇似的不可。

    孙威去了好半天才回来,看来跟医生费了不少的口舌。琢磨着凭自己一人把我弄走还有点困难,就去推来一辆轮椅,护士大婶帮着他把我从床上扶起来,孙威一手扶着我一手将我往轮椅里塞,可是我四肢硬的跟绑了钢筋似的,根本就不能打弯,他按了半天,我还是直挺挺地站着。

    孙威累得满头大汗,喘着气说:“老俞,我真服了你。打小没看出来,还长身硬骨头!”轮椅扔一边,他想背我,可惜我现在就是一条人棍,正常的背法根本就不行。孙威一生气,把我胳膊抓起来,担在自己的肩头,一手抓着我的腰,往前拖。

    别说,这下我还真动了,举着胳膊,双脚并拢,不由自主地“啪嗒”向前蹦了一步。不仅孙威吃惊,连我自己都吓一跳。这动作怎么这么眼熟呢?

    孙威又往前拽了我一下,我又不由自主地往前蹦了一下。

    旁边两个脑袋上扎着纱布的小青年大惊小怪地喊:“嗨,快看快看,出僵尸了嘿!”

    孙威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呼”地一声向那两个小了蹦过去。“喀嚓”一双手平伸着放到其中一个小子的脖子上。

    这套动作简直就象是本能的反应,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考虑,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自己就奔那两个小子去了。我就奇怪了,自己明明连一块肌肉都动弹不了,怎么行动还这么利落呢?

    那两个小子也吓傻了。孙威大吃一惊之后,忙奔上来抱着我的腰就往后拖。“老俞你真的假的呀!别开玩笑了!”

    我的身体还不服哪,蹦蹦嗒嗒大力地挣扎着,招来一群人围观。孙威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赶忙雇了医院的两个护工,把我捆吧捆吧按倒在担架上,一溜烟推进电梯跑掉了。

    我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妈的那死老头太损了!有这么祸害人的吗?我好端端一个人,愣被整成僵尸。老家伙你别给我逮住,不然老子非给你添点堵,下个法术,策反了你那个真僵尸不可!

    [明天第四章湘人同会,老俞和威子踢馆砸场子去也!转载别忘了]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章 湘人同会

    [黄金周以来,承蒙各位读者兄弟的关爱,本文点击推荐和收藏都猛往上蹿,老北感激得差点就热泪盈眶啊!有众位当靠山,老北腰杆硬了、心也有底了!接下来本书的命运如何,还是得靠大家一如继往的支持,该点的点该推的推该藏的藏,老北礼过去了!]

    孙威好不容易把我弄回家,放到床上,然后问:“老俞,怎么办?”

    我眨着眼睛,回答了他一个词“NO”。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老头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谁让我多管闲事呢,估计不会要了我的命,最多当僵尸一样躺几天,慢慢的总会恢复的。

    当下拿眼睛赶孙威,半天,他都假装不懂,愣是不走。我一寻思,爱走不走吧,反正我不跟你说话,于是闭上眼睛不去理他,没多长时间,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被手机吵醒,刚按了接听键就听到里面的咆哮声,是部主任的声音。想来是自己采访一起不返,她终于怒了。不管她,自己病着,正害僵尸症呢!随手将手机关了塞在枕头下面,翻个身继续睡。眼睛还没闭严,忽然坐了起来,咦?我会动了!

    摸摸头,摸摸腿,跳下床走了几步,除了有点头晕之外,胃部也觉得不舒服。看看窗外,阳光正灿烂,再看看挂钟,十二点五十分。昨天自己被弄回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看来现在已是第二天了。

    距离昨天中毒倒地,整整十二个时辰。难怪头晕胃空,原来是睡多了兼饿的!

    孙威推门进来,一脸的惊喜:“老俞,你能动了?没事了?靠!都给你吓死了!这一天一夜,都快赶上反恐24小时了!”看来这小子怕我出事,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走。

    “威子,有吃的吗?”我边去洗手间洗脸刷牙走边问。

    “我煮了猪脚花生汤,你饿了一天了,先喝一碗。”

    我停住脚步,“威子,我听说猪蹄花生汤好象是给产妇催奶的吧?”

    “那是猪蹄黄豆汤!”孙威笑骂:“少跟我这儿不懂装懂!”

    “呵呵!”

    我先去冲个了热水澡,孙威已经在餐桌上摆好餐具,只等我入座。他自小就没有母亲,所以自理能力非常强,这两年和女朋友在一起,更被煅炼成做家务的一把好手。

    餐桌上荤素搭配,汤汤水水俱全,我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往嘴里扒。

    “喂,你注意点餐桌礼仪好不!谁跟你抢饭哪!”孙威嘟嘟囔囔。

    “靠!谁抢饭了?我吃完饭还要去办事!”

    “办什么事?”孙威很感兴趣地问,“是不是跟你昨天的遭遇有关?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怎么回事呢!”

    “孔子教导我们说,食不言,寝不语……”看孙威似乎想要拿碗砸我,急忙改口:“我们现代人当然不能全听孔先生的,昨天我是碰到了……”

    简要的将自己事迹讲述一遍,当然,最后因为不小心被老头迷倒的事情被我改编成自己英勇搏斗,勇救落难女尸,结果被邪恶的赶尸人暗算了。

    孙威先是听得目瞪口呆,到后面的时候,就不住做出鄙夷状。

    我急急地吃完饭,“威子你把东西收拾了,记着碗洗了再走啊!”拿了外套就走。

    “我又不是你雇的钟点工!”孙威抱怨着跟了上来。“我也去!”

    “我去取车,你去干嘛?你不上班啦?”

    “今天我请假了!哼!你这种人睚眦必报,吃了亏能不找回来?你也别瞒我,老实交待,是不是要去找老头算账?”

    “嘿嘿……”差点忘了带家伙!我回书房去收拾应用的东西。

    我重新回到昨天用餐的那个湘汀小馆。呈僵尸状的时候,我发狠要找到这老不死的跟他算账,不过北京这么大,外来人口多得人眼晕,怎么才能找到他呢?我一次次回忆见到这老头时候的每一个细节,想起他和服务员谈话时,两个服务员的又惊恐又惧怕又不敢得罪的表情——这两个湘妹子是在害怕什么?莫非她们知道那个老头是赶尸匠,正带着一具尸体光临她们的店?或者仅仅是人类碰到异物虽然不认识但却有的本能恐惧?

    湘汀小馆里大约有三四桌客人,都正用着餐。昨天见到的两个湘妹子比较轻闲,站在前面一副随时等候客人传唤的模样。见我进来,其中之一立刻满脸笑容地迎接上来。

    “两位先生,欢迎光临,里面请。”

    “雅间还有吗?”我不是来吃饭,而是来问话的,最好选个清静的地方。

    “雅间还有一个,就两位客人吗?”

    “暂时是!”

    “那……您跟我来吧!”服务员嫌人少有些犹豫,但仍然答应了,在前面领路,巧了,刚好把我们引进昨天老头用餐的那个雅间。

    “两位先生,您请点菜!”她笑着递过来一个菜单。

    我接过菜单,随手放在一边。问:“你还记得我吗?昨天中午我就在你们家用的午餐。”

    这个服务员笑着点点头:“昨天您是一个人,坐在外面靠近窗户的座位。”

    我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她不会突然得失忆症。紧跟着问:“那么,昨天中午,坐在我隔壁,也就是这个雅间的两位客人你还记得吗?”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有些呆滞地问:“那……那两个人!哪……哪两个人?我……不记得了……”

    她反应这样强烈,这就证明昨天那两位在她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是一个湘西的老头子,带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确切地说吧,他们一个是人,一个不是人!你知道的。”

    服务员身子打了个突,颤声说:“我……不不不,不知道……”

    孙威推开我,从钱夹里拿出两百元钱,放到她面前,“你不要害怕,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他们了解一些事情,如果你知道——这是小费。”

    服务员看看桌上的钱,咬了咬嘴唇,看得出,心理很是挣扎了一番,终于,她摇摇头:“对不起先生,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怕我们在店里嚷嚷,说你们这里有尸体?那么接下来这个饭馆可能会倒闭哦?你们也就失业了!”我小小威胁她一下。

    服务员有些惧怕,但仍闭着嘴,只是摇头。

    孙威又从钱夹里拿出几张钱,铺面扇面,放在桌上,推在她的面前。我看她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一共点了十下。这是在下意识地数钱,点十下,证明孙威摆在她面前的是十张钞票,一千元。

    她犹豫着,突然伸手将那把钱抓了起来塞进口袋里。飞快地说:“湖南人在北京有一个同乡会,位置是在——胡同的215号,很多来自家乡的人都会和那里有联系。”

    “谢谢!这一千块钱想必也不值得你骗我们,否则……”我话没有说完,跟孙威一摆头,示意离开。

    那个服务员面无表情地跟着送我们出来,另一个服务员上来问她,“客人怎么走了?”

    “他们说有急事要去办……”

    “哦……两位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另一个服务员在后面说。

    虽然我跟孙威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但某某胡同215号,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好找。北京的胡同本来就多得跟牛毛似的,经过这些年的拆建,胡同消失大半,剩下的多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

    我在停车场取回车,开着车在街上绕了三个来小时,问了好多人,总算在西城找到这条胡同。胡同很窄,看样子仅能容车通过,于是我和孙威商量一下,把车在附近找个地方泊了,步行进去。

    这条胡同很深,里面七扭八拐的,脚下是青砖路,两侧是保存完好的四合院,高墙深户,光线昏暗,行人稀少。我们仿佛一下子从现代城市穿越到清朝时期,好象随时会从对面过来一位长衫马褂瓜皮帽、提笼架鸟甩大辫的没落八旗子弟。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我们在胡同里来回找了两遍,也不知道这里的房子门牌号码是怎么设置的,东一个,西一个,19号挨着218号,218号那边又是136号……如此这般全无章法可言,我跟孙威就算掉进在八卦阵里也不至于象现在这么迷糊。后来在一个小卖店里买矿泉水的时候,跟开店的大爷打听半天,他也说不清楚215号是哪里,但总算告诉我们,左拐再右转再右转再直行左数第三个门,那户人家常常有湖南人出入。

    我跟孙威长长出了口气,丢下钱就按他说的地方找了过去。

    [本章似乎有点鸡肋,但为了情节连贯,还不得不写。今天众兄弟先将就着看,老北保证,明天第五章,绝对精彩,而且本卷从第五章开始,才正式算渐入佳境。还是那句话,各位朋友转载别忘了注明。]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章 关门扮鬼

    [今天此书下了首页的小封推,如果想保持点击推荐的收藏不会掉下来,全靠大家帮忙啦!]

    这是一所很漂亮的院子。从其所处的方位和外观,可以看出这处房屋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建筑的相当讲究,地理形势的选择和建筑格局的安排定制都是按八卦方位。它坐北朝南,正北是“坎”占水位,可以避免火灾,宅基高于地面三个台阶,寓步步登高之意,大门开在院落的东南角,这是“巽”位,也是吉位,现在大门正虚掩着。

    我跟孙威互视了一眼,我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了暗红色的院门。

    绕过影壁,我发现这座四合院面积相当不小,依目前的房价,如果买下来,怕也得二三千万。东西厢房对称,主房建在风水源头的位置,抄手游廊相连,院内树木扶疏,如果是春天一定非常幽雅宁静。但是在冬天的傍晚,却只显得萧条冷落,甚至还有几分的阴森。

    虽然现在时间已不早了,但不少的房间都黑着灯。也不知道是住客还没有回来,还是目前没有人住。只有倒座的南房有一间亮着灯,从窗户外面看去,正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在煮挂面,瞧模样倒是没什么特殊,我认为他是这个四合院的看门人。

    估计那个赶尸的老家伙不敢带着具尸体在北京城里乱蹿,我猜他九成住在这个湖南同乡会的四合院中。而且,象他这样特殊的情况,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住在大房里,多半是被安排在某个内房耳房。

    我跟孙威挨间房子摸过去,外院的房子都很安静,过了垂花门,里面是内院。过去内院一般住的都是女眷,人们常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中的二门就是指的这道垂花门。当检查到一间后照房的时候,那种熟悉的阴冷感觉又袭了上来。

    我跟孙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留神。

    在四合院的布局中,后照房过去多住的是女佣人,男佣人则住在外院,这样的安排可以有效地把男女佣人隔离,免去了很多的麻烦事。我们现在面对的这间后照房,和别的房间一样,黑沉沉的,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冰寒冷彻入骨。

    侧耳听听,房间里并没有动静!

    孙威小声问:“老俞你确定是这里?怎么没有动静?那老家伙不是赶着女尸在北京城旅游闲逛呢吧!”

    我压低了声音回答:“不知道老头在不在,不过这房子阴气弥漫,冷得跟地窖似的,明显比别处低几个温度,应该是这里没错!”

    “管他的!咱们进去守株待兔。等老丫挺的回来,咱们扑上去就动手,先制住他再说!”

    我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行!不过这老头可是江湖老痞,咱们得小心点,要是哥俩一块再栽他手里,那就甭混了!”

    说着,我摸摸这间房的门,门上钉着挂锁,锁是那种号称“将军不下马”的现代防撬锁,看样子挺结实。不过锁鼻的年代却很久了,镙丝都有些松落。这还真难不倒我,在《天机不泄录》里有关于江湖宵小溜门撬锁的法子,其中很多种要求高技术,我却没学会,但是我也根本不必费这个事,在衣兜里摸出一根子午钉,插入锁鼻下面,左手点金指用力一撬,就将那锁鼻撬了下来。

    我轻轻地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孙威捅了我一下,“轻点!”

    我们两个摸着黑钻进屋子。

    这房子冷得瘆人,老头并不在。我不敢开灯,打开手机,借着手机的光打量着房间。房间不大,约有十来平方米,窗帘拉得严严的。室内的陈设非常简单,里面只有一张学生宿舍用的那种铁架单人床,上面放着行李,地上则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有茶杯,桌下放个热水瓶。

    “威子,咱们坐这儿等他!”我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这屋子太冷了!”孙威伸手去摸暖器,“供暖呢,怎么还会这么冷?”

    “不告诉你了嘛,这屋子阴气非常浓,阴气入骨,暖器烧多热都没用。”我把另张椅子推给他,“你老实坐会行不行?”

    “行!”孙威刚坐到我的对面,突然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老俞……”

    我给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骂道:“炸尸了你!一惊一乍的吓人!”

    孙威伸手把桌上的茶杯抄了起来,摆开架式,一字一顿地说:“老俞,屋子里有……人!”

    我头皮一麻,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慢慢地回过身来。

    在墙角,赦然有一个人临墙而立。这个人头上盖着一大块的布单,从头蒙到脚。由于他的位置正在门后,我们进来的时候推开门,刚好把它掩住了,而屋子小到可以一目了然,我们也没有做仔细的检查,因此忽略了这个人。

    双方谁都没有说话,静了大约半分钟,我忽然松了口气,“靠!吓我一跳!是那具女尸!”因为在这极静的半秒钟内,我只听到自己和孙威两人急促的心跳。

    孙威显然也明白了,将茶杯放到桌上,自嘲地说:“跟你在一块混的,我都成惊弓之鸟了!”

    我好奇地走过去,揭开那张大布单,下面罩着的果然是那具女尸。它仍然穿着那件红色的大羽绒服,只是头上的红围巾被拿了下来,在它的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纸符,上面画着古怪的符形,颈部以下涂着厚厚的辰砂(辰州产的朱砂质量最佳,因此称之为辰砂)。

    孙威也凑了过来,我们两个一齐借着手机的亮观看。这具女尸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脸上皮肤青白,眼睛紧紧地闭着。她生前一定很清秀,既使已经死了,面上也没有一点尸体的狞厉,只是肿涨的脸显得很不甘心。在它的额头上用辰砂符镇着,耳孔和鼻孔里也塞着辰砂,我小心地捏开女尸的嘴,发现嘴里也含着辰砂,再拉起她的手,果然没错,掌心劳宫穴上也用辰砂画了符。

    “老俞,你看这姑娘是怎么殁的?”

    “我又不是法医!”我说着动手去搬尸体。

    “那你对人家摸摸索索,好歹那也是个大姑娘呢!”

    “靠!我那是想确认一下湘西赶尸的法术!”赶尸的讲究很多,首要的就是用辰州朱砂画符压住死尸的脑门心、后背心,前心窝、左右手心、左右脚心,封住这七窍,以使死者七魄不外泄。然后将朱砂塞入耳鼻口中,以留住死者三魂。全身上下还要用辰砂画符镇尸,一保尸体不异变,二保尸身不腐。

    一生气,将女尸塞给孙威,“搬床下去藏起来!”

    孙威脑筋一转,就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两一起动手,将女尸抬了起来,塞进床底下。孙威不小心把女尸额头上贴的黄纸符碰到了,吓了一跳,林正英鬼片的经验告诉他,这张符一掉就等于僵尸复活,忙拾起符吐口唾沫又粘回去。

    我们两个刚整理完,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我一个箭步窜到墙角,抢过布单蒙在自己头上。孙威也钻进布单里。

    “出去,这里面藏不了两个人!”

    “我没处去!”

    “床底下有地儿!”

    “废话!你跟那女尸一块躺着去!靠!说不定还整段人鬼情未了……”孙威回嘴小声骂我,两人正鼓捣着,大门蓦地推开。我们两个立刻端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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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章 一箭之仇

    [呵呵,果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下了首页小封推,今天的点击推荐和收藏都降低了,看来老北还得努力好好写哇!也拜托兄弟们也莫辞劳苦,多按几下鼠标,点点推推藏藏,本书目前的成绩是三分天下,一分是老北自己辛苦的,一分是读者兄弟们支持的,一分是起点编辑厚爱的,缺了一个,《天机勿语》都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谁?”老头操着浓重的湖南腔厉声问。想来是发现门锁坏了,知道出了状况。

    孙威我们两人屏住呼吸。老头这会警惕性正高,这个时候如果跳出去,只怕不但吓不到他,如果被他捉住还会挨顿暴打。可是如果不出去,老头最关心的无疑就是那具女尸,他马上就会来查看女尸的情况——孙威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他非跟我挤一起,还能骗一会,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布单下面一个人和两个人的区别。

    停了大约有一分钟,“啪”地一声,老头按亮了电灯。我趁他这一疏神,从门后窜了出来,隔着大布单向他抱了过去。

    老头右足反踢,孙威趁机掀着布单的另一边,没头没脑向他盖去。趁着老头视线被布单隔断,我左手抓住布单一拉,一下将老头裹在布单里。孙威我们两个迅速拉着布单围着老头绕圈,三两下将他包成个木乃伊。

    哈哈!真是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报应啊报应!

    老头嘴里不干不净地拿湖南话骂我们,同时不住挣扎,劲还挺大。我用力抱住他,孙威去床上把床单棉被拿下来,又在老头身上缠了两层。

    这老头没八十也有七十了,哪里经得过我们两个小伙子的折腾,很快被我们两个扎得象个粽子,总算老实了。

    我跟孙威相视大乐。虽然欺负一个老人不太厚道,可是这老头来自巫蛊盛行的湘西,而且又是神秘的赶尸匠,我先前又吃过他的亏,所以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你们是什么人?”老头的声音在层层包裹中闷闷的。

    “老爷子这么快就忘记我了?昨天中午咱们见过面!”我把老头抱到椅子上,自己坐另一把椅子,孙威没处坐,就坐在了床上。

    “原来是你!”老头声音一顿:“你想要干什么?我……我带的那个东西呢?”

    “您老放心,那个东西还是那个东西,我们对它不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老爷子您!”我怕把老头闷死,上去三两下扒开棉被,把老头的头露出来,不过最后一层布单还是照样蒙着老头的头脸。

    这可不是我缺德,而是不想再被老头暗算。《天机不泄录》里记载了很多奇怪的法术,甚至不用动口动手,只要看到这个人,或者仅仅知道他的名字,就可以暗中施法算计。所以对待这个老头,还是谨慎些好。

    老头喘了几口气:“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我考虑了半天,觉得在行家面前不太好意思自称天机门弟子,便说:“我们是中国民间奇术研究会的。”

    “哦?”老头很明显没听过这个研究会,连我也是刚在一秒钟之前听说的。

    “这么说吧老爷子,我的研究项目就是中国古老的民间巫术,湘西赶尸、苗族巫蛊、云贵诅咒、海南黎族的降头术等等都在研究之例。所以昨天碰到老爷子你,也是缘分。本来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了解了解这门学问,谁料到你老人家给来了那么一手,害得我差点被医生开膛不算,还悬悬掐死人。可是我们研究玄异学术的人呢,一向宽宏大量,今天我和我同事找上门来,也不是为了报仇,初衷还是想好好的研究、保护、发扬民间法术,不想使之失传。但是为了防止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两人对您老人家不礼貌了一点,请您还得体谅体谅。”

    “我没什么好研究的!”

    “老爷子,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明人不说暗话,您带的这个‘女朋友’,我们也看到了,这当口您就别嘴硬啦!”孙威插嘴。

    老头激动起来:“你们把它怎么样了?”

    “我们把它怎么样,要看您合作不合作!”我说。“如果你能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否则只好把它弄到实验室里,解剖研究了。不过老爷子,你当我们北京首都是湘西乡下了吧?居然赶着它在北京城里乱走,胆子可够肥的!就算不怕警察,还不怕它尸变伤人?”

    虽然和老头没说几句话,但我感觉他性格挺倔。好好跟他商量,绝对不成。于是在话里我给他下了几个套,不论他怎么回答,都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开端。

    “它不会伤人的!”老头冷冷地说。

    “老爷子你真有这个把握?根据目前我的研究结论,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高僧高道,生前心中被慈悲二字填得满满的,一旦死去,也只是鬼物,碰到合适的条件炸起来,一样会伤生害命!”

    “我这个就是不会!”老头挺蛮,大声说道。

    “您这话说的就太绝对了!”孙威捶捶床板,“您随随便便给我兄弟下个毒,他就差点把无辜的人掐死,何况你这个纯僵尸!我也看了,好好跟你说话是不成了。老俞,打电话找国家安全局的来吧!”

    “别啊,孙主任,这事真让国家安全局的人知道就麻烦了,咱们的主要目的不是研究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嘛!把这两位交给安全部门,对保护和发扬我国的民间文化是很不利的!”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为了百姓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不能任由僵尸横行在人类社会中。我看这样吧,把杰克和史密斯博士找来,让他们给僵尸注射药物,彻底解决后患……”

    我们两人一唱一合地胡扯,老头摸不清状况,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们两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目的嘛,当然是……”我话说到一半,突然给孙威打断了。

    “老俞……”孙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我向他看过去,孙威脸色的点发白,正用一只手指着下面。我一低头,发现孙威的脚脖子,正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紧紧的握着。

    那与其说是只手,不如说是爪子,上面长着一层淡粉色的茸毛,指甲发青,足有两寸余。

    我勉强笑了笑:“老爷子,你家的赶尸方法比较独特,我只听说长白毛黑毛的僵尸,第一次看到长粉毛的!原来女僵尸也挺爱漂亮!”从椅子上跃了起来,顺手从腰包里掏出几张符拍那只爪子上。

    从床下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磨牙声,然后是“砰砰”地撞床板声。这只僵尸由于身子不能打弯,只能直着跳起来,只是上面被床板拦着,所以每一次弹起,都是撞到板子上。撞之不开,那只爪子倏地收紧,用力将孙威往床下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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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七章 关门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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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威给撞得身子一震一震的,他知道事情不妙,上半身全压在床上,两只手死命抓住床架,“老俞,快!”

    我从腰包里拨出五枚子午钉,第一枚先钉在那只爪子前臂上的寸关部位,没有血和想像中的粘液流出,爪子上只是突然冒起白烟,然后一下子松开了。“砰砰”撞床板的声音更急。

    孙威顾不得看看受没受伤,整个人跳上床,用力压住。“不能让它出来!”

    那老头听我们闹的动静挺大,急了:“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老爷子,你的这位女朋友不太争气,你不是刚保证它不会变心吧,这马上就变了!”我一边气老头一边琢磨着怎么办,僵尸暂时是出不来,可我也不能钻床底下去。

    “不,不可能呀!”老头一使劲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看,我看看!”

    僵尸蹦不出来,急眼了,“喀嚓”一声,两只爪子穿过床板,正好插在孙威的颈部两侧。

    孙威吓得不敢动弹,我也后怕,幸亏孙威的脖子上没毛病,如果有甲状腺肿,或者僵尸的手稍微错位一点,那双爪子非直接把他掏了不可。

    我跳上床,随手拿起枕头放在僵尸乱抓的手掌里,然后把孙威拽了起来。

    僵尸两把就将枕头撕碎,落了满床的荞麦皮。我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脚上传来,急忙拉着孙威跳下床,只听“喀吱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之后,铁架床被僵尸掀了起来。

    它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长了粉红色的毛,尖利的牙齿向外呲着,血红的嘴唇,眼睛象是两口黑洞,十个手指上生着黑色的锋利指甲。

    我和孙威跟僵尸打不过止一次的交道,好歹也算有点经验。虽然这僵尸很勇猛,但我们却不害怕。眼见僵尸手上套着大床板跟举个盾牌似的,虽然动作不灵,但正面攻击肯定是打不到它,一使眼色,我跳到僵尸身后,在包里抽出一张镇尸符,反手一掌,用子午钉将符钉进它的后背心。

    僵尸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我顺手又在它的卤门钉上一张符,还应该在它的胸前、眉心、咽喉、丹田和会阴等处下符,可是它这些部位都被床板保护着,我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由于只下了两个符,僵尸并没有被制服,只是动作稍微有些迟缓。

    “不要伤害它!你们不要伤害它!”老头裹着棉被布单在屋里急得直蹦。

    僵尸发了性,手臂用力,硬生生将半寸厚的松木床板撕裂。孙威正跟它面对面,首当其冲,被它来了个无敌抓奶手。不等它抓实,我在后面一个扫膛腿,绊住了它,孙威也英勇地冲了上来。

    “威子,小心点!”

    “没事!我有降魔利器!”孙威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大小的东西,一下子杵到僵尸身上。只见僵尸全身一阵剧烈的哆嗦,“咚”地倒了下去。

    我大奇,孙威拿的是什么法宝?怎么比我的子午钉镇尸符还厉害!

    定睛一看,倒!居然是警用防暴高压电棒!

    “威子,真有你的!”这小子脑瓜就是灵,不由得我不服!改天我也弄个电击枪、甩棍什么的,关键时刻真能救命呢。

    老头都快急死了,“快放开我,你们不要伤害它,我——”后面跟的是纯正的湖南土话,说得又急又快,虽然听不清楚,但我跟孙威也不认为他老人家是表扬我们呢。

    僵尸又跃了起来!看来电棒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灭了它还得用纯粹的法术啊!我趁它跳起的刹那,将一枚子午钉和镇尸符送进它的眉心。

    僵尸怒吼一声,不等它反抗,孙威的电棒又捅了过去。我急忙又在它的心口和咽喉钉上符。现在只剩下丹田和会阴还没钉符,僵尸身上的红羽绒服太大太肥,胸部以下的穴位不太好找,尤其是那个会阴穴,更是没法下手。

    一想,孙威是妇产科大夫,对付女人的会阴穴应该很容易。“威子,你把这个钉子和符钉到僵尸的会阴穴上去!能不能制服它,全看你的了!”

    “这种事你也让我干!”孙威很不爽。

    “你技术熟练嘛!我来扒它的衣服,你瞄准了啊!”我抄起一块床板,顶着僵尸的胸部将它按到墙上,七张子午镇尸符已下了五张,僵尸已不如初时的凶厉,反应明显迟钝。

    我伸手去撩它的红外衣,孙威咬着牙举着子午钉去找它会阴穴。

    估计它从来没看过这么流氓的人,连女僵尸都想“凌辱”,顿时害了怕,猛然发力,我跟孙威被它推得跌倒在地。

    门关着,僵尸一跃,从门板上穿出去,跑了。

    这要让它逃出去,非闯大祸不可!我二话没说追了出去。

    老头被我们闷着,听到外面一通乱打,都要急疯了。“放开我,你们两个某某某,某某某!”汗,又是听不懂的骂人话!

    孙威看事情不妙,也顾不得和老头别扭,上去将他放了出来。等他们两个追出屋子的时候,我正跟女僵尸在院子里跳“双人恰恰”呢!它是东蹿西跳想逃走,我是左拦右挡要截住,它上来给我一招玛丽莲梦露(妈的脸,猛撸),我回它一个帕瓦罗地(趴洼捞底)……幸亏这四合院墙高院深,而这排后照房和前面相通的门先前已被老头谨慎地锁上了,所以僵尸一时半会出不去,既使动静大了一些,也没有好事的人过来查看。

    老头见我把僵尸弄得一身泥,气得直骂。仗着和它是老熟人,趁我和僵尸周旋的时候,上前在它面门上贴了一张辰州符,哪知僵尸急眼了,根本六亲不认,一点不卖账,反口向老头咬去。

    老头急忙缩身躲过,手中一晃,在腰里摘下一面小锣,“咚!”地一敲,僵尸身体一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老头又连敲八下,趁着僵尸发怔,再从怀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铃铛,“叮当”一摇,接着又摇了六下。僵尸一头栽倒在地。

    看得我真是佩服!自己刚才跟僵尸支巴半天,也没把它怎么样。可老头上手,一符一锣一铃,僵尸立刻服了!这才是真功夫哪!

    我们三个人围着僵尸站了一会,老头发话了:“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把它抬进去?”

    “抬它?”我跟孙威异口同声,“你还是赶它进去吧!”抬着抬着,这家伙要再跳起来,我们离它那么近,非遭秧不可!

    老头气得直骂:“这是城市,你们当是荒野乡村呢?我要引它走得先用阴锣和摄魂铃催动,招来人怎么办?”

    我跟孙威一听老头说的在理,只好一前一后将僵尸抬进房里。

    屋里已被刚才那一阵乱打,折腾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床也碎了,桌子也歪了,茶杯和暖水瓶也打了,椅子横一把竖一把在地上躺着,简直惨不忍睹。

    老头气得直哼哼。我跟孙威老实地抬着僵尸,将它靠在门后,面墙而立。门已被僵尸撞了个大洞,阴冷袭人,这屋子是没法住了。老头抖着棉被,挡在门上,顺手将我钉进僵尸身上的子午钉拨了下来。孙威赶忙在地上拾起一块木头递过去,老头拿木头当锤子,用棉被封住了门上的破洞。

    [明天第八章照常上传,转载别忘了注明]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八章 煮酒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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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面色很难看,孙威扶起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送过去,“老爷子您坐,还是你老有真功夫,你看刚才把我们两个忙活的,您老一出马,手到擒来!这粉毛僵尸束手就擒……”

    老头瞪着我们:“算你们命大,如果再迟一点,等它身上的毛变成紫色的,别说你们两个,连我都得交待到这!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老爷子,我只听说过白毛僵尸和黑毛僵尸,第一次见到这种红毛的,象这种红毛僵是怎么养成的?”北方骂人常用“红了毛了”形容一个人不驯服不听管教,不知道是不是和这红毛僵尸有关系。

    老头没理我们,自顾自走到僵尸旁边,替它拍打身上的土,又把它弄乱的衣物和头发整理了一下。我发现,他脸上露出的,竟然是一种“慈爱”的表情。脱口而出一句话:“老人家,这位……不是您的女儿吧?”

    老头微微摇一摇头,有些伤感。

    “老爷子,您看这样好不好,这房子暂时没法待了,我们请您出去喝一杯暖和暖和怎么样?我们哥俩个为了找您,从中午到现在,一点东西没进过肚子,刚才又经过‘剧烈运动’,这会饿的也前心贴后心了!”

    老头指着僵尸,骂道:“我咋个敢出去?刚才出去吃碗面条,你们两个就愣头愣脑闯进来,差点把它放出去,我再离开,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呢!”

    我干笑了两声:“老人家您放心,只要您肯定这个僵尸再也作不了乱,我就在这房前屋后布下个阵,保证活人一个也进不来,您看怎么样?”

    老头怀疑地看看我:“你们……真的是那个什么什么研究院的?”

    “这个一会儿咱们再细说,您老先跟我兄弟移移驾,我这就布法阵!”我跟孙威使个眼色,孙威上前半扶半架将老头搀出房外。

    “喂,我说,你可不能再动它!”老头临出房时一指僵尸,警告我。

    “放心吧您老!这回您求我动,还得看我心情好不好哪!”

    我在腰包里摸出八张符和九枚铜钱——这次可没用五毛钱硬币胡弄,而是地地道道地在古董市场淘来的清康熙通宝,在房子正中按九宫八卦的方位布置好,然后拿出四枝桃木刻的小剑,插在屋门的四角,跟老头要了块辰砂,又在窗户和门上画了个大大的迷魂符。最后从老头的包里找了七枝草香,在九宫八卦图正中摆成北斗七星状,依次点燃,香烟袅袅,眼前便有些迷朦。

    我看看僵尸,此时它正老实地低头面壁呢,脸上手上的粉毛正在渐渐的褪下去,可以确定不会再次异变的了,急忙退出屋子,反手将门带好,那锁已被我扭坏了,也锁不上。不过,站在屋外,借着从墙外漏进来的路灯光,却可看见那间房子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随着雾气渐浓又散,房屋竟然凭空消失了。

    “老人家,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我对自己露的这一手比较满意。

    老头本来一脸的愤怒,这时也有了几分惊奇:“你们那个什么什么研究会还研究奇门遁甲?这手太乙迷魂阵不错啊!”

    “呵呵,这点小伎俩,不值您老人家一晒!”我心情比较好,文绉绉地回答。

    “年轻人,你师承哪位?令师想必也是个中高手吧?”

    我可没敢跟他说是自学成才的,说了的后果,铁定不会是被他当做“天纵奇才”,而九成九是换来一脸的轻蔑。于是说道:“我们虽然都在中国民间奇术研究会工作,不过听我老师讲,我主攻研究天机门的秘术!”

    “天机门?原来是天机门……”老头自言自语,“天机门……没听说过!”

    我正在暗中得意,给老头这句话闪了一个大跟头,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

    孙威“嗤”地笑出声来。

    我恼羞成怒,踹了孙威一脚,他敏捷地闪开,我一口气出不来,恶声道:“您老爷子只怕连家乡都没出过吧?见识嘛,未免……嘿嘿,未免不太够……”

    “嗯!”老头精着呢,听出我话里的讽刺,根本就没搭话。我们三个悄悄地来到前院,这里仍然寂静无声,然后离开了四合院。

    这片地儿我们跟孙威来回找了好几趟,路都摸熟了。出了胡同拐上街,再转两个街口,有一家叫“四川水煮鱼”的饭店,不大的门面,人也不太多。

    “老爷子你看这里怎么样?要是不成咱们上北京饭店去!”我指着这家店,相中其清静便于谈话了,而且湖南菜和四川菜都喜欢放辣,老头应该也喜欢。

    “就这里,蛮好!”老头说。

    我们进了饭店,在最角落里找了个位子,点了水煮鱼、夫妻肺片、干烧辣子鸡和麻婆豆腐,又要了一瓶56度的二锅头,等菜的时候大家相视无语,菜来之后,几杯酒下肚,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我说老爷子,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您老怎么称呼?”总不能一直老头老头地叫嘛。

    “我姓罗,大名叫罗根水!”老头往嘴里扔了一块豆腐,“唉,人老了,看到好东西也咬不动了,只好吃些软乎的!”

    “老爷子您吃鱼!这个对身体好!”我挟了一大筷雪白的鱼肉放到他面前的碟子上。

    罗根水吃了一片鱼,“吱”地一声喝了一盅酒,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我趁机问:“老爷子,我一直对你带的那个……感到不解,还是头一次碰到红色的呢!”

    “干这一行,你师傅没教过你?那东西的颜色是随着生前的气和身后的环境改变的!”

    我边帮他满酒,边说:“愿闻其详!”

    罗根水压低了声音:“僵尸也分等级,行尸、毛僵、飞僵什么的,白毛僵是其中等级较低的,只知不怕死地扑击咬人,普通的法术就能收拾。黑毛僵稍微厉害一些,会驱利避害,暗中寻找时机下手,不过也不难对付。依次还有黄毛、绿毛的,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智慧,可以设陷阱使诡计去害人,极为不好收,如果没有些本领,最好不要招惹它们。最厉害的是紫毛僵,已经通灵,不但凶猛狠厉,还可以变化为普通人害人,刚才那个都已经粉色了,如果不是及时被制住,等它长成变紫就麻烦了!即使玄门高手,等闲也拾缀不下来!”

    真没想到僵尸也有这么多的讲究,紫僵恐怕是僵尸领主级的了。我咋舌:“您老可真够大胆了,居然敢弄了这么个危险玩意闯首都!”

    罗根水脸色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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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九章 侠骨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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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威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开了口:“您刚才说,紫毛僵可以通灵变成人形,你老人家不会是……”

    “放屁!”罗根水骂道:“紫僵化人,再象也有破绽,因为生机早绝,尸体的皮肤上面有尸斑形成,只要留心一些就会看出来!你看我身上有尸斑吗?”

    我跟孙威仔细看,这老头脸上手上老年斑是不少,尸斑还真没找到。

    孙威还不信:“有尸斑的不是僵尸,这也是您自己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眼看罗根水的脸都气青了,我急忙一箸菜塞过去,堵住孙威的嘴。

    “老爷子,这养紫僵有什么条件?尸体在什么情况下会形成不同等级的僵尸?”

    “一是看死时人的怨气,怨气越大,化僵之后越凶猛;二要看死后所处的环境,有些地方风水险恶,山水恶气滋润之下,僵尸想不厉害都不行!三还要看收葬时用的方法,有些风水相士不懂殓尸之术,乱弄一气,反而会激起尸体的异变……”罗根水简单讲了几句。

    “那您老带的这位……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那女尸可能跟罗根水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一提到它,他脸上的神气就是又阴郁又愤懑。不过,他还是回答了。

    “它……它是因为去世的时候,被压在一处断山去水的石头下,好些天才被找到,死的不甘,怨气不散,所以……”

    断山去水地,在风水术中是殡葬忌地。风水书有言,第一莫葬去水地,立见退生计;第二莫寻剑脊龙;第三莫觅凹风穴,误用人丁绝;第四尤忌无案山;第五只怕明堂跌,决定破家业;第六偏憎龙虎飞,更忌撞碰石,过独生凶并消福,一山出而合星辰,有用便为真……

    在这种凶地葬尸,便是安乐死的尸体也非跳起来不可,何况本来就死有不甘的人。

    “它一直都没事,那会儿怎么突然就活了?不会是看我们正……所以一怒爆发了吧?”正“欺负你老人家”几个字被我吞回肚子,我再不会说话,也不能拿这个刺激老头!

    “我一直用符镇着它,你们是不是把符弄掉了?”

    我和孙威都想起将尸体塞床下时,他碰掉符,然后吐唾沫又将其沾回去的情景,谁也没敢言声。

    罗根水叹了口气,“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本来……本来我带它出来,就很危险!”

    “那您为什么还带它出来?”这是我和孙威最好奇的问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赶着尸体逛北京,难道这女尸生前的遗愿是看看伟大的北京天安门吗?

    罗根水闷头连喝了两杯酒,“它……生前是我们寨子的小学教员。”

    “哦?然后呢?”

    “我们村子是苗寨,在乌龙山最深处,基本上没有路,离最近的镇子要徒步走上一天,然后还要坐三个小时拖拉机才能到。因为与世隔绝,寨子又穷,孩子们的读书便成了问题。秀娣——它生前的汉文名字叫秀娣——秀娣的母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是退伍军人,在她十岁的时候,村子后山发生泥石流,村小学眼看要被埋在里面,秀娣爸爸赶过来,救了学校里的六个孩子,结果他自己却没有逃出来……”

    我跟孙威放下筷子,仔细聆听。

    “秀娣的父亲为了救大家的孩子送了自己的性命,寨子里的乡亲便把秀娣当自己的孩子抚养,大家宁肯自己吃不上饭也要给秀娣吃饱,宁肯自己的孩子上不起学,也要送秀娣去上学。秀娣也争气,读书聪明,人也不忘本,她在师范学校毕业之后,哪里也不去,又回到寨子里,教孩子们读书。”

    我跟孙威肃然起敬,没想到那个女尸,生前是这样一个可敬的女孩子。可是,这样善良的女孩,究竟会因为什么变成紫毛僵尸呢?

    “去年夏天,寨子里突然来了三个北京的青年人,二男一女,他们是志愿来寨子里援教的。寨子里的人很感激,为这些北京人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可即使这样,跟他们原来的生活比起来还是非常艰苦。开始的时候,这几个人什么事情也没有,但没过两个月,就开始闹别扭,越闹越凶,后来那个女的收拾东西跑出去,要离开寨子,两个男的也跟了去。秀娣看到好不容易来的三个老师,就这样走掉了,十分着急,连夜翻山去找他们。结果在断牙山深水涧,发现这三个人掉到涧下,一个男的摔断了手臂,女的头碰破了,另一个也受了伤。秀娣急忙去救他们,那个地方又深又陡,天又黑,她好不容易将三个人救了上来,自己却滑进了涧里。被她救的北京人根本没顾到她,得救之后又吵起来了,然后就自己出山去了,再也没有回来。秀娣掉进涧水卡在石头里,又没有人救她,就淹死在里面……”

    “这也太过份了!人家救了他们,他们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我十分愤慨,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渣,真不值得秀娣舍命救他们!

    “秀娣救了他们,他们不救秀娣,也不再回寨子教孩子们读书,秀娣死也不能瞑目,大家本来选了地方准备将这个孩子葬下,可是秀娣死去的那个地方,风水太恶劣,她在涧底几天,连尸身都没腐烂,尤其她又心愿未了,尸体根本抬不动,十多个小伙子好不容易把秀娣抬到墓地,不等下葬,天降大雨,将人们冲得七零八落。于是乡亲们请了我来,我一做法,秀娣的尸体笔直地从地上站起,但并不是向墓地去,而是蹦跳着向出山的路走,怎么引都引不回来!”

    “它是想……”我沉吟着。

    “它是想亲自问问那几个北京人,为什么不肯停下来救她,为什么不回寨子教孩子们!”罗根水愤怒地将一大杯二锅头倒进嘴里,“乡亲们看孩子死得不甘,商量了一下,凑了几百块钱,请我送秀娣来北京,我一定要找到那三个人,让秀娣见到他们,然后安心地闭上眼睛!”

    “您就这样从湘西一路赶着秀娣来北京的?”孙威低声问。

    “我年轻的时候在家乡走脚,那附近的路都记得。这些年虽然变化很大,但也不难走。离开家乡之后,我不敢走大路,也不敢乘车,专挑偏僻的地方走,白天藏着,晚上才出来,因为路不熟,常常走错,身上的钱也不多,住不起店……这一走就走了半年。在家乡的时候碰到的一个人告诉我,北京有一个老乡开的会馆,可以到这里落脚。昨天,才刚进北京,本来想吃一顿饱饭再去投宿,结果就碰到你!”

    想象着一个老人,只因为答应了乡亲们的嘱托,便领着一位死不瞑目的女孩,走在无人的荒野中,风吹雨淋,餐风露宿……

    我对他和秀娣心中充满了敬意。这两位,一个是充满爱心和理想却死不瞑目的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另一位是为了替死者圆梦而历尽艰苦仍一诺千金的风烛老人,他们也许不能感动中国,但却深深地感动了我。

    在侠骨柔肠的罗根水和秀娣面前,我显得那样渺小,那些平时毫不在意甚至习以为常的狭隘观念、利己思想,烧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明天第十章会准时与大家见面。]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章 请僵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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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一看,孙威的脸上也涨得通红。“咳!”他轻哼着,“我酒喝多了!”

    “我也是!”我说。

    咳了一声,我问老人,“秀娣去世了,三个青年走了,按道理讲您应该不了解具体情况,那么您是怎么知道秀娣救人的一段?”我这样问,不是怀疑罗根水,而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过去有人讲故事,说某处闹厉鬼,如何如何凶猛,凡遇见者都会被杀死死,听众有逻辑缜密的人就问,既然所有遇见的人都被杀死,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兹事体大,所以我现在也是同样的一问。

    罗根水说道:“是秀娣告诉我的!你师傅没教过你吗?人虽然死了,但是也可以告诉你很多事的。”

    我心里话,这句话法医倒常说。不过想必赶尸秘法里,赶尸人和僵尸之间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吧,那也不是我在短时间能弄明白的。于是转头问老人:“老爷子,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罗根水喃喃地说:“我一定带着秀娣找到那三个青年人……?”

    “您……”我小心翼翼地问:“您找到那个三人之后想做什么?秀娣变得这么厉害,难道是要害死他们才甘心?”

    “我们秀娣是最善良的孩子,她不会害人的!”罗根水断然说。

    我跟孙威没有言语。老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这紫毛僵不会害人,有点太天真,颓然地又喝了一杯酒,一瓶56度二锅头他喝了一半还多,毕竟年事已高,带了七八分的醉意,黯然落下泪来:“北京这么大,人这么多,我们要上哪里才能找到那三个人……”

    “老爷子,您别着急,这件事让我们帮您想办法!”孙威说。

    “你们……”罗根水努力睁大醉眼,“你们……会帮我?”

    “老爷子,您记不记得那三个人的名字?我想办法查一查。”

    我想,既然这三个年青人是为了援教去的苗寨,那八成是通过某个组织的安排,只要知道姓名,去这些组织查询,很可能会找到他们。就怕这三个人是私下自发去的,那么通过正常渠道寻找是没有希望的,只能做法术,通过秀娣不散的怨念,寻找她最念念不忘的人。

    罗根水老眼亮了一下,“那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叫陈蒙,一个叫杨剑之,姑娘的叫李笑笑。”

    他的湖南腔太重,我只能勉强听得懂他的话,因此不敢确定他说的名字按普通话的读音是什么,于是拿出原子笔,取出一个本子,根据他的发音在上面写下这三个名字,问他是不是这几个字,罗根水却说他不太认识字,也不知道。

    无奈之下,我又问了一些情况,得知这位老人说的苗寨叫玛吉寨,玛吉是当地的苗家土语,翻译成汉语是“明珠”的意思,位于湘西乌龙山——这个地方从来民风强悍,过去土匪多如牛毛。上世纪曾有一部电视《乌龙山剿匪记》和一部电影《湘西剿匪记》,演的就是我军在湘西乌龙山清剿悍匪的故事。

    我把这些情况一一记下来。

    孙威问:“老爷子,湖南会馆刚才闹这么大的事,屋子也被砸了,床也坏了,门也破了,您回去住还方便吗?”

    罗根水默然,隔了半天,回答:“没什么,我习惯了!”

    我把钱夹拿出来,将里面的钱全取出来,大约有三千多块,“威子,把你钱包拿来。”

    孙威取出钱夹扔给我。我打开一看,他这里还有二千多元,全取出来,放到一起,“老爷子,今天的事是我们哥两个太鲁莽,这些钱,您拿上,是我们赔偿损坏东西的钱。余下的,您老吃点好的,再买件厚衣服穿穿,咱们北京比湖南冷。”

    “我……我身上还有钱,不用你们管!”罗根水挺倔强,我跟孙威怎么劝,他也不肯拿。

    孙威突然冒出一主意:“老人家,我看不如这样,这湖南会馆您也别住了,干脆和秀娣一起搬我们老俞家去得了!反正他也一个人住。”

    我倒!

    孙威接着说:“您看,这里毕竟是首都,您那个秀娣太惹眼了,如果被有心人发现,报告给派出所,肯定连您和秀娣一块折进去,您被遣返回乡,秀娣被送火葬场。而老俞家,又安全又方便,他正好帮着找那三个青年,可以及时和您联系。老俞,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我勉强笑了笑:“这是个好主意,老爷子,我看您就搬去跟我一块住吧!”

    谁给我把刀,我非宰了孙威这小子不可!我家在人烟密集的小区,如果光老人自己住也就罢了,偏他还带个秀娣——她虽然生前善良可敬,但死后却不那么可爱了,我一普通人跟只随时可能异变的大紫毛僵同居,就算想体验“绝对恐怖”,也没这么玩的!可是想想,除了自己家,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安置他们的。

    罗根水犹豫不决,孙威又说:“老爷子,您别多想了。北京不比其他地方,外来人口是随时会被查暂住证的,如果检查到您这里,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

    罗根水从湘西一路走进北京,大概没少受各地查证警察的惊吓,听孙威这样一说,立刻答应了。当于,我们商量之后,结了账,我跟老人家去湖南会馆收拾东西领秀娣,孙威去开我那辆破二手车——本来我可以换辆新车了,但因为这几天比较忙,还没来得及。

    在会馆那间后照房,我先收了太乙迷魂阵,然后老人进去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归置背在肩上,又将秀娣严严实实地围好了,拿出阴锣和摄魂铃,因为就要离开了,也不在意会不会惊动邻居,开始敲锣摇铃作法领尸。

    老人在前边引,秀娣拖拖沓沓地跟着,我在后边监督。出四合院时,住倒座南房那位老大爷惊惶地跑出来看,我塞了一千块钱给他,说这是损坏东西的赔偿金,然后顺利出了门,转到胡同后,孙威已开车在等,老人和我费了半天劲,才把秀娣塞进车里,然后我们也上了车,孙威开车向我家驶去。

    北京的夜晚灯光璀璨,我常常都会想,在这绚丽的灯色下,会掩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和这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究竟谁比谁干净呢?

    很快回到我家的小区,孙威把车泊好,我们引着秀娣刚进电梯,一位邻居太太牵着两只狗过来,也想乘电梯回家。那两只狗对着电梯一阵狂吠,说什么也不肯进来。秀娣本来头蒙红围巾老老实实地垂着头站着,被狗惊扰,突然向前蹦了一下,那两只狗吓得屁都没敢放,夹着尾巴就逃。

    我跟孙威也差点被吓掉半个魂,以为秀娣又要变身了呢。

    罗根水急忙在秀娣身后连连比划,口里念着听不清的咒语,秀娣才老实下来。我再也不敢耽误,急忙按下电梯的键,越早到家越好。

    我住的是大爷爷的小四合院拆迁后分的三室二厅,回家之后,先将老人安排在客房,秀娣却没处安置。放客厅里?我怕半夜起床吓着自己。再说也危险,如果它突然有个变化,不容易及时发现。

    那么委屈它待在卫生间?虽然它只是僵尸,但毕竟是女的,我一大男人如果上厕所方大小便,就算它不介意看我,我还介意被它看呢。

    厨房也不行,里面刀具什么都全,紫毛僵就够厉害的了,拿菜刀的紫毛僵更惹不起。再说了,万一对面楼上的人看过来,这不是吓人呢嘛!

    最后,老人说还是放在他的房里,才总算解决我的大问题。

    看安排妥了,孙威想告辞回家,说女朋友这几天身体不好,总做噩梦,要回去陪她。

    这小子做完了事情想溜,门都没有!我说什么也不放他离开,非让他一起住我家不可!他拗不过,只得答应留下来,拿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请假。

    我一边安排他的床铺一边冷笑。刚把一个枕头扔床上,自己的手机也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是外地号码:“喂?”

    “老俞?”声音很熟悉。

    “哟,是五哥!您这是从哪打来的电话?”居然是五哥打来的电话。自从去年长白山一别之后,我们除了给他汇过一次钱外,就再也没有联系,没想到他会突然打来电话。

    “老俞,我在长春呢。你那里没出什么异常情况吧?”五哥的声音很急。

    “没有……呃,你指的是什么事情?”我瞄瞄罗根水和秀娣住的那间屋,异常情况倒不少,可我不信五哥长了一双千里眼,连这都能看到。

    五哥说:“是那几个日本人的事!道上朋友传来的消息,有日本人到处打听我,我担心是和那几个人有关系,所以跟你们打个招呼,大家防着点。”

    我皱起了眉,长白山那一趟活,几个日本人全死里面了,而我们三个中国人却活着回来。虽然除了阴天乐,另外四个日本人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外人却不会这样认为,肯定会当我们三个人图财,将那几个日本人弄死了呢!

    老实说,虽然我从来不提,但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隐患,唉!是疖子早晚要鼓包的。

    “五哥,我们这里暂时还平静,你在长春怎么样?要不来北京吧!如果真是他们,肯定来者不善,咱们不能被个个击破,组到一起也好应付。”话说完,我也有些后悔,以五哥被公安部通缉的身份,来北京那不是送货上门嘛!

    五哥在电话那边考虑了半分钟,慨然说道:“好,那我安排一下,安排好之后起程!”

    “五哥——你,小心些!”我把自己在北京的住址告诉他,也不好直接让他注意警察,只好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嘿嘿,你放心!要出事,早就出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保重!回头见!”五哥轻轻放了电话。

    我关了手机,有点发怔,好半天回过神来。算了!咱家紫毛僵都来了,也不怕多住一个通缉犯!见孙威还在那儿跟女朋友没完没了呢,我也不理他,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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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一章 追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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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孙威已经弄好早餐,我们请罗根水用饭,然后孙威和我都要上班去了。临走时我不放心,到房里看看秀娣,它正老实地对着墙角站着呢。跟老人嘱咐了几句,大意是电话响了甭接,有人敲门甭理,又怕他待的无聊,告诉他怎么样开关电视、调频道,最后还把我跟孙威的手机写下来,放在电话边,让他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们。

    这一通啰嗦,浪费了半个来小时。孙威我们跑出门去,我送他去乘地铁,路上把五哥来电话的事情说了,他并没太往心里去。
    我到单位的第一件事是挨领导的骂,前天上午说去采访,然后就一去不返,到现在才上班,部主任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可救要,我反正也被骂习惯了,心平气和地等她骂完,然后出去做自己的事。

    诺大的北京城,找三个去年曾经在湘西贫困苗寨援教的青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利用职业上的人脉,找了十几个青年志愿者组织,找到好几位陈蒙、陈猛、程梦、陈萌和杨剑之、杨建志、李笑笑、李小小、李笑,其他读音相似的还有十好几个,再确认有哪些人在去年曾经在湘西援教过,这就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那些青年组织的人很不愿意透露资料,最后我说是北京某杂志社的记者想采访一篇援教的稿子,他们才算答应帮忙。

    这边在北京的青年志愿者组织里寻找,同时我也往湘西那边的团市委打了长途电话,询问去年北京在玛吉寨援教的青年志愿者的资料,两下一凑,终于确认2006年曾经在玛吉寨教书又半途而废,而且累及秀娣生命的三个人的身份。

    陈蒙、杨剑之和李笑笑,去年毕业于北京的一所民办高校,毕业实习其间,三人同时报名参加了青年志愿者活动,被团组织派往湘西玛吉寨教书,时间为一年,期间因为个人情况,三人中途退出。

    铁定就是这三个家伙了!我开车去了三人的学校,查询了一下,发现这三个人分别是从广西桂林、西安和哈尔滨入学的,家庭住址和家庭联系方式都有,只是本身自从毕业之后就和学校没什么联系,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还不在北京——如果已经离开回到家乡,难道还要罗根水老人赶着秀娣再去广西、西安和哈尔滨不成?这不赶上孔子周游列国了嘛!何况,即使他们不在北京了,也不一定就回家乡,还有出国的可能呢!要是那样,难不成在我家的二位还要偷渡出国?只怕秀娣再死不瞑目、罗根再一诺千金,也混不出海关。

    我叹着气,按三人入学资料上留下的家庭电话分别打了过去,先打到广西桂林李笑笑家,有一个老人接的电话,听我要李笑笑的联系方式,立刻很警觉地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学校的教务主任,去年她毕业前参加比赛,得奖了,我要把获奖证书给她寄去,老人这才高兴地告诉我李笑笑的联系方式——谢天谢地,她还在北京,目前在一家台资公司做职员。

    我又分别给王蒙和杨剑之家打了电话,陈蒙家没有人接,杨剑之家是他的爸爸接电话,他也在北京上班。找不到陈蒙我也不着急,相信他和李、杨两个同学一定有联系,现在他们三个就等于一条绳上拴的蚂昨,逮住一个,另两人就跑不了。

    打电话给孙威通报了一下情况,然后回单位老老实实的上了半天班,不过心里一直在琢磨,秀娣虽然值得同情,但它现在已不是人,而是凶厉无比的紫毛僵,而且是为了救那三个背信弃义的青年而死,这口气一直出不来,如果见到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激起凶性,当场长毛变异,行凶杀人。

    如果那样,就算秀娣死的再冤,也说什么不能让它见到三个青年。想了想,还是回去问清楚,然后再看情况考虑和李笑笑三人联系。

    趁主任没注意,我又溜了。先去医院接孙威,这丫的必须跟我住到把罗根水和秀娣送走才行!想一个人躲心静,门都没有!

    孙威正在手术室里做手术,我等了约半个小时,他才出来,见到我就苦笑:“老俞,你放过我行不行?我两天没回家,老婆都要分居啦!”

    “分居正好,把秀娣接你那儿住去!”我看他一身血淋淋、油乎乎,“瞧你这德性哪象个医生,这身油,整个一炒菜大师傅,快把这身行头换了,咱们回去,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孙威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刚才的产妇腹部脂肪太厚,手术刀一划开肚皮,就往出迸脂肪颗粒。”

    两人扯了几句,孙威跟着我走了。家里冰箱食物已经不多,我们先去超市买食品,挑老年人喜欢吃的东西买了些。转到服装区,觉得罗根水那身衣服实在不能穿,北方冬天这么冷,他年纪又大,再冻坏了。于是我们又从里到外给他买了一套适合老人穿的衣服。

    孙威提议说秀娣虽然去世了,但生前境界很高尚,不应该让它一直穿那么难看的衣服。于是我们两人又跑去女服区,找漂亮的女装替她买了一身,当然也是红色的。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乘电梯上十六楼,一打开房门,我跟孙威就傻了。这是我家吗?我迅速退出,看了一眼门牌号,确信没有走错地方,这才再次走进房去。

    房内跟刚刚被海啸、地震、龙卷风、火山爆发、殒星撞击结伴光顾过一样。沙发翻着,茶几倒着,电视、音响在也摔在地上,家具摆件被砸得乱七八糟,罗根水住的房间整扇门都被卸了下去。

    “是秀娣!”

    “紫毛僵!”

    我跟孙威同时喊了一声。妈的!就知道那东西早晚得闯祸!同时奔向那间房,一见,心里凉半截。

    这间房更惨,好象刚失了一场大火,家具烧得七零八落,墙被熏得乌漆麻黑,奇怪的是,火好象只在这间房里烧,根本不曾有半点漫延到外面。

    罗根水脸朝上伏在一堆黑乎乎的木头中间,秀娣已经不见了。

    “老爷子,老爷子!”我跟孙威忙奔过去,抱起老人,孙威急忙做检查,他身上并没有外伤,只是急怒攻心,才晕了过去。我们又拍又打,好容易,老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

    “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秀娣伤的你啊?”我急忙问。房子被毁是小,秀娣不见了是大!这要凭它在北京城乱窜,如果伤了人,估计我也不死刑也得无期!

    罗根水轻轻地“哼”了一声,“秀娣被人抢走了!”

    “啊?”我跟孙威面面相觑,秀娣又不是马王堆女尸,充其量是一个比较罕见的紫毛僵,抢它除了闯祸还有什么用?难道弄马戏团巡回展览啊?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二章 紫僵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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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除了我们三个,谁还知道老人带着紫毛僵住在我家啊?

    罗根水毕竟年纪大了,这个时候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不是问话的时候。我跟孙威把他抱出来。

    我的卧室也被遭踏的一沓胡涂,不过书房完好——包括《天机不泄录》在内,我所有的重要物品都放在书房里,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在书房东一个阵西一个局的布着玩,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清这间书房被我下了多少层防护了!别说只是一个紫毛僵,就算来一个各色僵尸雇佣军,保证它们也近不了我这书房的半步。即使是活人想要入内,也得由我亲自引路。

    我抱着老人进了书房,将他放在长沙发上。孙威也很少有机会进这间房子,东摸摸西看看,刚拿起我炼制好放在书桌上的赤焰针,手上就被烫出一溜泡,疼得他直甩手。

    “喂,你别乱动行不行!我这里面的东西件件要人命!”我恫吓着,让他来看护老人,自己在架子上找了半天,找出一小瓶药,倒了几粒,给老人塞在嘴里。

    “喂,你自己整的那玩意行吗?你别乱给老人吃药!”

    “我可没乱整,这药是速效救心丸!你丫的老气我,我得常备着,免得给你气死!”

    可怜我的家,现在连找口热水喝都不行。冰箱、饮水机、洗衣机全给砸个乱七八糟,我真怀疑进我家的这些是变态!喜欢玩SM你找鸡找鸭去嘛,跟堆家具较什么劲啊!

    “有……黑衣……人……进来……”

    罗根水已稍稍缓过来一些,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我听了半天,总算整理清楚。原来,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老人正在屋子里看电视,忽然听到窗户响,一回头,发现房中多了两个黑衣人,不等他起身,那两个黑衣人就下了手。老人年轻时也是走江湖的,虽然没有与时俱进,但当年那点功夫底子还在,与两个黑衣人打在一起,于是我的房子就遭了秧。打斗惊动了秀娣,它竟然活过来参战,这家伙出手把我房子砸得乱七八糟,那两个人功夫虽然非常凶狠,却打秀娣不过,于是在房间里放了一把火,借火遁去,秀娣兴奋地追着那两个人也逃跑了。老人打斗中已受了内伤,此时急怒攻心,倒地昏迷。

    听完老人的话,我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的房子在十六楼,居然还有人从窗户进来?那功夫都赶上蜘蛛侠了!

    “威子,你送老爷子去医院,我去找秀娣!”我在书房找出一些捉僵尸的法器带在身上,想想不保险,又把在燕山人皮虿囊身上得到的短剑带在身上,这把剑仅仅比匕首长一些,我定做了一个鳄皮剑套,带在身上非常方便而不影响行动。

    “不……不能去医院……”罗根水急促地说。

    “老爷子,您身体状况不太好,去医院保险!”

    “不……不能去……到了医院就……回不去了……”罗根水喘息着说。

    闻听此言,我心中升不详的预感。与孙威对视了一下,他的眼睛里也掠过阴云。

    “小俞同志……你……来!”罗根水的头歪在一边,唤我过去。

    我急忙到他身边:“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你们……那个什么研究会……除了研究中国民间方术……对……我们湘西的赶尸……有兴趣吗?”

    “有的!不然我也不会去惊动您老人家!”我把罗根水的身子放平,“这些事不忙说,当务之急是让孙威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我去找秀娣!”

    “不……去医院的!”罗根水本来是一个黑瘦的小老头,脸上的皱纹跟菊花似的,但却很有精神。可是此时,他的神气萎蘼,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一股灰黯的死气笼罩着他。

    “我……我可以把赶尸的要诀……教给你……你要答应我……找回秀娣……送……我和秀娣……回家……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三个青年……我们……都要……回家……”

    这不成交待遗言了嘛!我心中一酸,“老爷子,您放心,没事的!咱们北京医院的医疗水平高着呢,只要去检查,保您没事……”

    罗根水勉强笑了一下:“我今年快九十岁啦……也差不多了……”

    他大大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五六分钟之后,脸上突然涌起一阵暗红,再睁开眼睛,说话也顺畅了许多:“湘西苗疆,赶尸和蛊术是两大密术,现在懂的人已不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赶尸匠,我一辈子也没碰到一个好徒弟,没想到快死了,还能把这门手艺传下去……”

    我心中非常难过,虽然只和罗根水相处一天多的时间,但却非常尊重他,本来请他回家只是要照顾老人家几天,却没想到反而累及他的性命。

    罗根水微笑了笑:“我多半辈子和尸体死人打交道,死其实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挂心。小俞同志,趁着我还有精神,把赶尸的绝法符咒都教给你……”

    死亡在即,老人对死看得倒淡然,也许真象他说的,终生与尸体打交道,所以自己对于生和死也有独特的见解吧。我心稍微舒展了一点,听他说要教我赶尸,又有些犹豫。主要是我虽然没有正式入天机门,但这么长时间来,早把自己当做天机门的弟子了,跟罗根水学赶尸,不知道是不是要加入什么“赶尸教”一类的,虽然我对这门巫术确实很感兴趣,但也不能背叛师门哪!

    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拜您为师?”

    罗根水似乎看透我心里的想法,笑了笑:“没……没必要!我只是怕自己死在外面,和秀娣两个都不能回家,所以教你这门秘术,想让你将来送我们回去!再说……交给你们研究会就等于交给国家,我这门手艺也不会失传……”

    我很惭愧,但这个时候可不是坦白自己非什么研究会人员的时候,只得点头答应了。怕听的时候有什么遗漏,又拿MP4在一旁录音。

    “要学赶尸,先要学画符,苗疆赶尸用的符和你们玄门符箓不太一样,它分主符和变符,主符七种,分别是起灵、移驾、断行、涉路、援高、夜随和生人勿近,从起尸到领尸上路,跋山涉水、攀高就低、乘船下桥、投店避人……这七种主符一个也不能少。变符一共四十九种,对应用在不同死因的尸体上,而且变符之间还可以有多种组合,比如两个人同是吊颈死的,一个被害一个自尽,尸体怨气和执念不同,所用的变符也不一样!”罗根水挣扎着要坐起来,这个动作又引得他脸上红潮涌起。我急忙拿靠垫倚在他的身后。

    “听说赶尸不是有三赶三不赶的说法吗?比如绞刑、砍头和站笼死的可以赶,因为他们是横死,心有不甘,法术可以很容易将其魂魄招来,封于尸体内送回故乡。而病死、上吊投河等自尽和火烧雷劈车祸等死者则不能赶,因为或者其魂魄已入鬼门关、或者新魂被旧魂拘住生人不能影响魂魄间的恩怨,或者尸身不全没法赶!”

    “所谓三赶三不赶,只是民间的说法,列入三不赶之内的,主要是因为其难度比较大,一般的赶尸人不愿意赶而已,对高手来说却并没有这些讲究。”他一顿,“你拿毛笔、朱砂和符纸给我!”

    我依言将东西拿过来放在小几上,罗根水颤抖地抓起笔,蘸上朱砂,在纸上画下一个个的红色的图形和线条,连画边解说着。赶尸符虽然画法和中原道家符箓方法不同,但驱邪镇尸的原理却是一样的,因此我也能听得懂,拿来与我在《天机不泄录》里学到的法术一一对照,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前自学时候碰到很多不理解的东西,此时竟豁然开朗。看来人家科班出身的,就是比我这自学成才的高明!

    [明天周一,晚上准时更新第十三章,转载的注明]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三章 赶尸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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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威先还瞪着眼睛听着,很快就云里雾里听胡涂了,我扔给他一盒成品的高丽参汤,让他想法子给老人泡一碗来。

    赶尸符除了主符和变符要画在尸体的身上外,还有镇魂锁魄符,也就是我们常见贴在僵尸脑门上的那张符。此外还有引路符,过去赶尸匠夜行时,一边在前边敲魂摇铃,一边沿路洒符,那是因为有时一个赶尸匠一次要赶很多具僵尸,怕它们走丢了,替它们做的路标。另外,赶尸是一个很危险的工作,为了应付尸变,赶尸人还要画两张写着死者姓名、家乡、亲人及生辰八字的生身符,一张藏在腰带里,投宿的时候把符朝西挂在停尸的门上或者门口树上,以使它们不要乱跑。另一张则烧灰和水吞服,赶尸匠认为这样在某种程度上就和尸体有了亲密联系,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也容易应付。

    说到这里,老人在纸上写了四张符,郑重教给我,我看了半天,字迹很乱,汉字仅有几个,大多数应该是苗文,“这是……”

    “这张是秀娣的生身符,你烧成灰,把它吞下去!”

    “这个……不用了吧……”

    “秀娣跑出去了,我又不行了,你要想找到它,全靠这张符了!”

    “这……好吧!”别说符灰,就算他说吞鼠毒强能找到紫毛僵,我也试吧试吧!手指轻捻,指早燃起火苗,我点燃秀娣的生身符,看着烧成灰,咬着牙吞了下去,又干噎又反胃,还得假装面不改色。

    孙威已经在楼下超市买来了矿泉水和电热杯,正帮罗根水热参汤,见我满嘴黑灰,扔我一瓶水,我急忙灌了几口,将灰冲下肚子去。

    说也奇怪,这灰一下肚,我忽然就觉得肢体发凉,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心慌、恐惧和不安,秀娣红色的影子在我眼前一闪,依稀见它正扒在一个窗前。窗内,依稀有几个字,“学习园地”……

    “啊!”我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这地方很面熟!

    “没关系,没关系!”罗根水急忙安慰我,“秀娣还没闯祸呢,如果惹了事,你会感觉到的。”他拍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坐下,又将另三张符递给我。

    我裂裂嘴:“还吃啊?”这个赶尸匠的活计也太不好干了,光吃符就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这三张符,一张是秀娣的生身符,你要记得上路时,塞在腰里。另外两张是我的,待我死了之后,你送我们上路前,也要吞服一张,塞腰里一张。”

    “是!”我默然接过符,收藏好。

    “赶尸,符只是第一步,可以驱使尸体自动行走。还要学会咒语,咒语也分几种,有引咒、镇咒、接灵咒等等。”喝了孙威端过来的参汤,他细细地讲解各种咒语,虽然我已在录音,但仍飞笔记录。

    “死难之弟兄,此处非尔安身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罗根水悠长嘶哑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把我拽进湘西古道上,暗夜无星,领尸人在前行,一排尸体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着……

    我急忙抬头看看门窗,今天我这屋子够热闹的了,这喊尸咒再让邻居听着,非去物业告我扰民不可!

    “符咒之外,还有药物,尸体死因各异,尸体状况也多有不同,即使完好的尸体,经过长途跋涉,也会腐烂。药物主要作用是保存尸体不腐坏,同时还要保证尸体的主要关节不僵硬,能走能跳。这种药物的配制方法是……”

    我一边听一边记一大串的药名和用量,其中很多种连听都没听过,突然想起一事,“老人家,您前天给我下的那种又腥又香的毒,难道就是这玩意?”

    罗根水尴尬地点点头,“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好人坏人,这一路上老有一些小流氓欺负我们爷俩……”

    我哑然,半天,转移话题:“您老人家身上还有那种药粉吗?”原来僵尸粉用在死人身上是可以防腐并保证尸体可以做出一定动作的,但用在活人身上,则可以把活人弄成僵的。

    罗根水忙点点头,“符和药物我包里还有些,等我死了,你就按我将你的法子处理我的尸体……”

    “咳!”我清清喉咙:“还有就好办了,万一我记得东西有出入,还可以把药物拿到实验室进行研究分析!”我已经决定将罗根水传授的赶尸秘法补充进《天机不泄录》的“巫”字卷里,这本书,本来就是记录历代天机门人搜集天下的秘术的,赶尸法在里面也有记载,却没有老人说的那么详细,将之补充完整,也算是我这代后人为《天机不泄录》做点贡献吧。

    “赶尸还有三十六种功夫,分别是死尸站立功、行走功、转弯功、上山功、下坡功、过桥功等等,是驱使尸体行走的技巧功夫,最后一种是还魂功,功夫配合我刚才告诉你的药粉,涂擦尸体的身体,不但防腐,尸体行走起来也轻松自如。湘西赶尸也分流派,除了各流派赶尸的手法不同外,这还魂药的制作也不太一样,质量最上乘的,尸体走起来和生人差别不大!”他又详细解释每种功法的运用。

    我想想秀娣的走路,多数时候是一颠一颠的,看不出是僵尸,说象关节炎患者还差不多。“老爷子,您用的这个药粉,算是第几流的?”

    罗根水不答,只微微一笑,死气沉沉的脸上有一丝骄傲的神色。“赶尸的基本决法也就是这些了,你只要熟悉一下,将我和秀娣领回玛吉寨应该不难。”他口口声声让我领他回寨,仿佛当自己死定了。

    老人因为一气说了这么多的话,明显精力透支,有点顶不住了。

    “威子,你留下来好好照顾老人家,我去找秀娣!”

    孙威担心地看看我:“你一个人行吗?”

    我当然没把握对付紫毛僵秀娣,但我们又必须留下一个人照顾罗根水,孙威甭管主治哪科,好歹也是个医生,而且他也不会捉僵尸,所以留下来是最合适的。

    “放心吧!没问题!”我揣好东西,又把罗根水的小阴锣和摄魂铃拿上,临出门前,看着满屋乱七八糟就闹心,想起这家不太保险,蜘蛛侠能爬上来,立刻在大门和窗户上都布了阵——这回别说蜘蛛侠,蜘蛛能爬进来,我俞字就倒着写!

    下了楼我有点茫然,秀娣是去哪里了呢?依罗根水的说法,它是在将两个黑衣人打跑之后,自己也跟着跑的。我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小市民,平时规规矩矩的上班下班,见到老板赔笑脸,走路怕被叶砸头,又没偷人家老婆,也没吞人家的钱,兜里就那两半子儿,哪一点值得黑衣人来我家打砸抢啊?这不是吃饱了撑是什么?

    想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只得把黑衣人扔一边,先顾秀娣是正经。一想起这家伙正大摇大摆地逛北京,我连哭的心都有。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四章 大闹天宫

    仔细回忆吞下秀娣生身符那一瞬间看到的情景,它正扒在一个窗户往里面看的地方,那“学习园地”四个字……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熟悉到我认为那个地方是我们附近的小学校。

    我拨腿就往那个学校跑。

    学校离我家并不太远,没几分钟就到了。只是现在时间已经很晚,学校的门早锁了。我也没有从门走,绕到僻静处,双足点地,右脚在壁上一撑,两米高的围墙,一下就上去了。坐在墙头上观察地形,发现校园内并没有什么人,便轻轻地跳了下去。

    虽然学校面积不小,但我认为,秀娣肯定是在某个教室。它生前是教师,往教室里面看的那个专注劲,难道即使变成僵尸了,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热爱的工作?

    想到秀娣,心中有种难言的感觉,立刻有一个影像从眼前闪过:黑乎乎的空间,它正挥舞着双手在一个讲台前,好象在讲课的样子。

    仿佛有一根线牵着,我奔进楼里,悄悄向三楼走廊底的那间教室奔去。走廊里只亮着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拉长的人影,寂静的长廊,比完全的黑暗更令人恐惧。

    我已经看见秀娣了!随着走近廊底,那种与它相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不知道僵尸有没有感觉,但我确确实实感觉到它的存在——也仅仅只是感觉到它的存在而已,并不能感应到它的想法——如果僵尸也有想法的话!

    这间教室的门大开着,不是正常的开,而是撞破了,就象在湖南会馆的后照房时,秀娣直接从关着的门走出去的那种开。连湖南会馆那红松木的大门它都一撞就碎,何况现在这种大芯板做的门!

    透过门上的破洞,我看到秀娣穿着她那身行头,正兴奋地挥着双手,吱吱喳喳地嚷嚷着,屋里桌椅放倒一地,在它脚下,赫然躺着两个保安!

    我脑中“轰”地一响,腿都有些软了!这家伙还是伤人了!如果不制服它,肯定还会继续伤人下去!

    悄悄地拨出短剑,不管是多么热爱教师工作的僵尸,只要它伤了人,就决不能留下。

    比比门上的破洞,比自己小了一号,想走进去有点困难,还得用钻的。“三清道尊,降下真身,五殿阎罗,斩妖除魔,疾!”顺着洞扔两张符进去,秀娣“嗷”地一声怪吼,我立刻钻进洞,短剑上穿着符向它刺去。

    秀娣“呼”地一声从我头上蹦了过去,夺门就跑。

    “哪里走!看剑!”我掉头就追。还在纳闷那天秀娣还跟我对打,今天为什么突然怂了?仔细一看,今天的秀娣居然没长毛!

    也就是说,现在的秀娣,只是一具会活动尸体,而没有变成紫毛僵尸。

    难道是在教室过了一把老师瘾,心情好,所以才不变异?

    我想不通,也没时间想,照着秀娣又扔符又念咒,它也不跟我直接动手,来去如风,就在教学楼里飞逃。三四十个教室被它折腾得乱成一团,碰到障碍物也不管,那些小学生用的桌桌椅椅一撞到它就碎,反而阻了我的路,草上飞根本发挥不出来——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先跟刘翔练练跨栏好了!

    “看剑看剑看剑看剑……”我也顾不得它是女的了,只求把它撂倒,拿剑直扎它屁股,可是每次都差那么几分。

    它仿佛是故意的,我追它就逃,看我追不上了居然还停下来等。我给它气得发昏,满世界追着它转了三四圈,才醒悟过来,自己跟一僵尸治什么气啊!用法术降伏它不就完了!

    趁它还没长毛,赶紧收了走人!僵尸一看我不追了,又在楼梯拐角处停下来。我对着它“嘿嘿”一笑,决定试试罗根水的赶尸术。从怀里把小阴锣和摄魂铃拿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按着节奏敲着小锣,然后又“哗啦啦”地摇铃。说也奇怪,锣声铃音一起,刚才还活蹦乱跳地秀娣老老实实地站那儿不动了。

    我急忙上去,在她脑门上贴了镇魂锁魄符,然后又敲一敲锣,念起引咒,往前走了一大步,秀娣也乖乖地跟我走了一步。

    哈哈!还真灵!我又往前走,秀娣亦步亦趋地跟上来。我先去三楼走廊底那间教室,得看看那两个保安怎么样了才行!

    过去一瞧,我终于擦去头上的冷汗,谢天谢地,秀娣没杀人,这两个保安只是昏了而已。

    看看被完全破坏的教学楼,三四十间教室无一幸免,不禁感慨一番,这学校的灾后重建工作是任重道远哪!我当然没那么高尚,主动留下来承担责任,国内惯例,坦白的牢底坐穿,抗拒的回家过年,我要是正义感暴发,那么秀娣的去处是火葬场,我的去处是拘留所。所以为了个人安全,趁着两个保安还没醒过来,我带着秀娣溜走了。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我一边哼着歌一边领着秀娣走,很有成就感。姜昆的相声里说,屁股后面跟一大老虎,是个人都能攀登珠穆朗玛峰!我后面跟一紫毛僵胚子,离地狱的距离可比珠穆朗玛近多了。

    夜深人静,这种被人跟着……跟踪的感觉——我倏地回过身,后面除了秀娣,谁也没有!可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是在被人跟踪窥视!虽然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但那感觉却非常真实,这是很奇妙的第六感。

    怎么会有人跟踪我?抢劫的?卖身的?还是——蜘蛛侠?能躲过我眼睛的,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小贼,是蜘蛛侠们的可能性大。

    立在北京的街头,我感觉冷汗都下来了。

    我不怕僵尸也不怕鬼,在我有限的接触异物的生涯,碰到的鬼无论是长白火魇、烈士英魂还是二兔子,甚至这个秀娣,好象都有简单的思维,所以也更单纯和“可爱”一些。与它们打交道,虽然危险重重,但也深受感动。

    但是,我怕人!没有什么比来自同类的暗算更危险的事情了。

    我究竟哪里长的比别人漂亮,值得蜘蛛侠对我青眼相加呢?

    我在街上大约站了五分钟,那种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赶紧引着秀娣回家。

    孙威正一脸紧张地在等我,见我把秀娣找回来了,他长长舒了口气。

    “罗老爷子呢?”我边把秀娣立在墙角边问。

    孙威微一摇头,低声说:“情况不妙啊老俞,那老爷子好象挺不了多久了!这下麻烦大了!”我们两个相视苦笑,这麻烦却是自己找的。

    我去看看罗根水,他正在书房的沙发上昏睡着。我去壁橱拿了两床鸭绒被,丢给孙威一个,裹着被子坐在地上,啃了两个面包火腿肠,我的书房是实木地板和地采暖的,也不冷,两人就在书房地上凑和一宿。

    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想蜘蛛侠,一会想罗根水,一会想紫毛僵,脑子乱得跟一锅糨子似的。最后终于拿定主意,明天非约李笑笑三人见面,快点把罗根水和秀娣的事情办了是正经,想来在我的严密监视之下,秀娣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然后赶紧把这二位爷送走,回湘西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放在北京早晚被他们吓出心脏病不可!

    第二天一早醒来,先伸出头看看秀娣,见它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没动窝,于是放下心来。又去看沙发上躺的罗根水。吓了一跳,才一个晚上,他整个人好象都缩了一圈,脸腮深陷,眼睛都凹回去了。心里一凉,这老爷子生机已断,已是说挂就挂的人,想把他活着送回湘西,是连门都没有哇!琢磨要把他送医院去,一来医院是救病不救命,二来又觉得应该遵守老人自己的意愿。唉!心里总觉得惨兮兮地不落忍。

    罗根水毕竟快九十岁的人了,一会明白,一会胡涂,孙威又喂老人喝了碗参汤,我趁着他精神稍有振作,跟他说了找到陈蒙、李笑笑和杨剑之的事,问他要不要安排见面。他说要,然后又沉沉睡去。

    然后我打电话给杨剑之,说我是记者,想采写关于青年志愿者的稿子,请他下午二时来某某小区的十六楼A1室。他觉得很意外,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了。又给李笑笑打电话,她的警惕性挺高,盘问我半天,我跟她说了工作单位、姓名、地址、电话,让她去单位查询。十几分钟后,她打回电话,说同意接受采访。于是我又从她这里拿到陈蒙的电话,同样联系了一遍,终于和三个人都约定今天下午二点来我家见面。

    我和孙威两人也没法去上班了,先把一地破烂简单归置归置,破坏得太严重,得等送走罗根水他们之后才能再装修。可不在家里见面又不行,我可没胆把秀娣领到光天化日之下去。再说,罗根水的身体状况也不经折腾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终于移到下午二点了。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五章 尖峰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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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李笑笑三个人快来了,我琢磨不能让秀娣这样见人,拿出昨天为秀娣买的衣服,扔给孙威,“威子你帮她换上!”

    孙威翻着白眼,“那位姑奶奶忒厉害,我怕再把它惊炸喽!”

    我瞪了他半天,最后没招自己去给秀娣换衣服。里面的衣服是没法换了,我把秀娣那件红羽绒服、白旅游鞋换成红色的羊绒风衣和红长靴,然后笨手笨脚地帮秀娣梳梳头发,还别了一只红发卡,又找来毛巾,把秀娣脏兮兮的小脸擦了擦,然后用朱砂笔给它画画嘴唇,孙威说它脸太惨白,提议再给画画腮红眼影什么的,说这样才显得秀娣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我说脸上顶着两块红脸蛋,一看就是柴禾妞,还是白的好,冰清玉洁小龙女嘛!

    这么一打扮,我们秀娣漂亮多了。随手往秀娣头上戴了一只红色的帽子,遮住脑门上那张镇魂锁魄符,正往她脸上挂墨镜的时候,门铃响了,我示意孙威去开门。

    门一开,来的却是五哥。

    “五哥!”孙威高兴地打招呼,我也忙走过来往屋子里让。

    五哥一脸错愕地看看空空的房子,然后才看着我们:“你们要搬家?”

    “唉,别提了!先进来再说!”把五哥请进屋子,“五哥,家里刚遭了难,看着寒碜点,你别介意。”

    “我不会影响你们吧?”五哥看看秀娣,“这位是……”

    “它叫秀娣,是湘西来的!它是……”孙威说着平伸两条胳膊,笔直的向前蹦了几步:“它是……这个!”

    五哥惊讶地睁大眼睛:“看来……我又赶上什么好戏了!”

    我苦笑,简单把事情跟他说了,五哥的脸容平静下来,刚要开口,门铃又响了。这次我自己去开门,门外是一对青年男女,都是二十四五的年纪,男的个子很高,看上去很帅气,女的穿件白色的大衣,眉清目秀的。

    我正打量他们,那个男的开口了:“您好,请问俞越先生在吗?”

    “我是俞越,这位漂亮的女生一定是李笑笑吧?您是杨剑之还是陈蒙?”

    “俞先生您好。我是陈蒙!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李笑笑。”

    我伸手跟两人握了握,然后请两位进屋,“还有一位杨剑之也是你们的朋友吧?”

    我这话问出口,发现陈蒙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而李笑笑的表情则有些尴尬。想起罗根水曾说过,三人在玛吉寨的时候因为吵架才离开寨子,并且累及秀娣丧命的,看来他们之间的疙瘩还没有解开——小时候陪老妈看琼瑶剧的经验告诉我,两男一女凑一起,不发生三角恋爱的机会等于零。他们之间的矛盾多半都来自感情。

    陈李两人进房之后,发现空荡荡的房子明显刚遭过劫,里面还有其他三个人,一时显得很紧张。我急忙安抚:“这间房子正准备重新装修,这两位是我朋友,这位……也是朋友!”我指着秀娣介绍说。

    客厅里有孙威上午临时买来的两对沙发,请他们两位坐下喝茶,再等了几分钟,门铃又响,杨剑之也来了。

    陈蒙和杨剑之见面,连招呼都没有打,李笑笑对杨剑之笑了一下,杨剑之有些感伤地坐在他们的对面。

    我没功夫理会三人复杂微妙的关系,咳嗽一声:“电话中我已经跟三位认识了,我是——杂志的记者,想写一篇关于中国青年志愿者的文章,一位朋友介绍,三位去年曾经参加青年志愿活动,到贫困的地区援教,是这样吗?”

    “嗯!”陈蒙说。

    “是,毕业前,我们班二分之一多的学生都参加志愿活动了,大家被分配到各地,我们三人去的是湖南西部的一个苗寨。”杨剑之说。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苗寨,人也非常淳朴,就是太偏僻了,在湘西乌龙山深处!”李笑笑略有几分感慨。

    “我听说——三位并没有教满一年,就离开了那里,能问问为什么吗?”

    这一问,三人都迟疑了,互相看了一眼,好半天,杨剑之说:“我们……是因为有些个人情况,个人隐私。”

    “听说三位是连夜离开的寨子吧?好象途中还发生了点危险的事情是吗?”

    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奇的神色,互相看看,脸上露出疑问:“俞记者,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我笑了笑,“你们还记得寨子里的人吗?”

    “记得记得!”李笑笑一迭连声地说:“南嘎爷爷、玛妮婆婆、小树生、厄乃、布多、山丫、秀娣、木保、泰根……我都记得,你到寨子里去过了吗?他们大家好不好?孩子们怎么样?木保和布多今年应该上初中了,有没有考到山外?我很想念他们呢!”

    陈蒙也问:“还有满巴,他怎么样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刚摔坏了腿,山里出去不方便,没落下后遗症吧?”

    “族长石头老爹还好吗?上次老爹还说要带我去山上采药,可惜走的时候……都忘记和他打招呼了……”

    望着这三个一脸热切的青年,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本来以为这只是三个没有责任感、任性自私的人,但现在看来,在玛吉寨生活的短短三个月,已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仍然牵挂着寨子里的人们。

    我考虑了一下:“秀娣,你们还记得她吗?”

    “当然记得!”三人同声说。

    我一指正墙角站着的秀娣:“你们认识它吗?”

    “她是……”三人看了半天,疑惑地摇头。

    孙威上去把秀娣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它苍白的脸。眼睛紧紧的闭着,涂着朱砂的嘴唇抿在一起,看上象在熟睡——站着睡着了!

    “是秀娣!”三人同时叫了起来,李笑笑奔上去拉秀娣的手,高兴地问:“秀娣,你什么时候来的北京?孩子们都好吗?大家都好吗?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你为什么闭着眼睛?我知道你一定气我们不辞而别,秀娣……”

    她的声音叽叽呱呱,把我的头都吵晕了。那两个男青年先也是面露高兴,但见秀娣一直都没说话,连眼也没睁,随着李笑笑的动作,身体竟然还摇晃起来。

    陈蒙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上去将李笑笑拉开:“笑笑,别碰她!”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六章 相见黯然

    “怎么啦?”李笑笑惊异地问。

    杨剑之踏前一步:“俞先生,秀娣她……出什么事了?”

    “记得你们离开玛吉寨的那天晚上吗?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秀娣去找你们?”

    李笑笑打了个寒噤,喃喃地说:“那天晚上?那天晚上陈蒙和剑之吵架了,我怎么劝也劝不听,心里又生气又难过,一赌气就离开了寨子,想要翻山回城里去。因为路不熟悉,又是晚上,我走错了路,滑到山下,幸亏及时抓住了山边的树才没有落下去。陈蒙和杨剑之一直在追赶我,见到遇险,急忙上来救,结果反而自己也滑了下去。我们三个人都摔伤了,互相埋怨,又吵了起来。后来秀娣听到我们的呼救声,赶过来总算救了我们!”

    “然后你们做什么了?”

    “我们得救之后,他们两个还是吵个不停,大家身上的伤都不轻,需要赶快找医生救治,大家就出山去了。”

    我森然问道:“你们出山去了,有没有人回过头看一眼你们的救命恩人秀娣?”

    “秀娣?秀娣不是回去了吗?杨剑之,你记得你是最后一个得救的吧?秀娣回寨了吧?”

    “没有!我没注意,我记得我被救上来之后,还看到秀娣和笑笑说话来着。”

    “秀娣是跟我说让我回寨,可是那时候我一心想离开这里,没有答应她。”

    他们七嘴八舌,总之就一句话,三人得救之后,谁也没注意到秀娣哪里去了。趁着他们吵来吵去,我进书房看看罗根水,他还闭着眼睛睡着,正琢磨着要不要唤醒他去看看李笑笑三人——毕竟他老人家来京城的目的就是这个——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赶紧说:“老爷子,李笑笑他们三个来了,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要……要……”

    我在后面将老人轻轻一抱,他费力的推开我,气喘吁吁地说:“我……自己来……”

    “您现在的身体……”话说到一半我就闭上嘴,罗根水黑灰色的脸,仿佛涂了一层黄腊,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握空心拳,拇指虚点在心口,右手合中间三指,拇指和尾指张开,拇指按印堂,尾指向天,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如此反复运功。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罗根水用的这种功夫是民间古术中的一种,叫做“偷阳”,很多玄门中人都会的一种法术。主要用于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危险时刻,把全部的生命力调动起来,在一瞬间制敌人于死地,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用了必死无疑,所以不到生死关头,一般决不敢用的。

    罗根水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几分钟之后,罗根水睁开眼睛,居然红光满面,看上去年轻好几岁,精神也明显好了许多。他站了起来:“小俞同志,你要记得,千万把我和秀娣送回家乡啊!”

    “您老放心吧,我一定办到的!”

    罗根水笑了笑,迈步走出书房,来到李笑笑三人面前。

    李笑笑三人愕然打量这个干瘦的老头。半晌,杨剑之问:“您是……罗爷爷?”

    罗根水点了点头:“杨老师,陈老师,李老师,又见面了!”

    “罗爷爷,您这样大的年纪,怎么也来北京了?是和秀娣一起来的吗?究竟……究竟是出什么事了?”陈蒙问。

    “从你们离开寨子,我就带着秀娣出来了,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了!”罗根水答非所问。

    “我们已经离开……半年多了,您和秀娣一直在找我们?”陈、杨、李三人惊讶地问。

    “嗯!是秀娣一定要找到你们才肯瞑目!”罗根水坐在我搬过来的椅子上,孙威忙递来高丽参汤,五哥只在一边静静地观看。

    “罗爷爷,我不明白,秀娣要找我们干什么?我刚才和她说话,她又不理我!”李笑笑似乎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脸上的笑容带了一点勉强。

    “小俞同志,把锣和铃给我!”罗根水说。我忙把小阴锣和摄魂铃递过去。陈蒙、杨剑之、李笑笑三人真没白在湘西待,一见到这副家伙,立刻想起了什么,脸顿时变了。

    “秀娣啊,这半年来,咱们爷俩一路上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找到杨老师他们了,你有什么话,就自己问他们吧!”罗根水喃喃地说着,“咚!”地一声,敲响了阴锣。

    大家的目光全转向秀娣。秀娣本来一直倚着墙扮酷,听到阴锣声,身体笔直地从墙上弹开,晃了两晃,脚跟一颠,向前蹦了一步。

    杨剑之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五哥都惊讶地一欠身。李笑笑“妈呀”一声,钻进陈蒙的怀里。杨剑之目光一瞥,脸色变得比秀娣还白。

    秀娣往前跳了两跳,就已来到众人面前。

    罗根水看我们把秀娣打扮的挺漂亮,微微点了点头,“小俞同志,你去把秀娣的镇魂锁阳符摘了吧!”

    “那,它不会……那个了吧?”

    “那要看它心里的怨气有多大了!”

    我没吭声,上去拿开秀娣头上的红色帽子,将符拿了下来。同时做好准备,只要秀娣一变异,马上动手。

    符一离开,秀娣的眼睛“啪”地睁开了。大家又被吓一跳,我的心里也直擂鼓,这姑奶奶可千万别长毛啊!

    躲避着秀娣空洞洞的眼睛,杨剑之硬着头皮问:“罗爷爷,秀娣是怎么了?她……她怎么会……没了?”

    罗根水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天晚上秀娣救了你们,你们走了,她自己却掉了涧底,被卡在了石头之间,好几天之后寨子里的人找到她,她已经死了!”

    “啊!”三个人都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陈蒙和杨剑之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睛里充满着悔恨惭愧和痛苦。

    罗根水叹了口气,“秀娣一死,寨子里的孩子们就再也没有教师了。寨子的人们想要安葬她,却说什么也葬不下去,大家说,那是她不放心孩子们,在等你们会回来,要看到你们教书才安心!”

    李笑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秀娣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罗根水继续说:“等了很长时间,你们也没回来,秀娣也不瞑目,大家看她实在不肯入土,于是请我带她来找你们,把生前的心事了了!”

    陈蒙和杨剑之对望一眼,“罗爷爷,秀娣是要我们偿命吗?”

    “我只知道让秀娣安心,就要带她来见你们,至于见了之后应该如何,要看秀娣自己的意思!”

    “秀娣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说话!”杨剑之说,他掉过头对着秀娣:“秀娣,你是要杀死我们报仇吗?你救了我们,我们却没有救起你,实在是对不起你。”

    秀娣木然站着,一动不动。

    孙威捅捅我:“老俞,秀娣现在根本不能说话,不如你把它的魂魄招来,附到身上,不就可以借别人身说出它的想法了吗?”

    靠!这丫的当招魂和招妓一样容易了吧?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七章 事了拂衣

    我没理他,对着大家说:“我想,我大概知道秀娣心里在想什么?”它在小学教室里手舞足蹈的样子犹在目前。

    “那你快说,秀娣想要做什么?”李笑笑问。

    我闭上眼睛,试着和昨天晚上捉它时那样用心沟通一下,秀娣那里却暗沉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吸了口气,我说:“秀娣,我现在说出你的愿望,如果我说的对,你向左边走三步!”

    秀娣伫立如木。

    “秀娣,你是不是不放心寨子里的孩子们?希望他们能够回去教孩子们读书?”

    大家屏住呼吸,目光盯在秀娣身上。

    秀娣傻呆呆地,连根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大家又是失望又是轻松。

    孙威忍不住说:“老俞,秀娣已是僵尸,它怎么能听得懂你的话呢!”

    通过几次与僵尸打交道,我越来越是相信僵尸也有自己的思维,尤其我们秀娣,是一个聪明的紫毛僵!只是,活人还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方式与它们沟通而已。

    “唉!”我叹了口气,“秀娣,罗老爷子好不容易带你来到北京,要见的人就在面前,如果你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那罗老爷子不是白白的……”

    我的话没说完,秀娣突然直挺挺地向左跳出三步。

    除了我跟罗根水,所有的人都傻了。我大乐:“你看,秀娣多聪明啊,它就是懂我的意思!”看一眼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罗根水,心想,不是这老爷子在捣鬼吧?

    “让我们回寨子里去教书……”惊吓之后,那三个人默然。室内一时沉默无语。秀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也不知道它究竟有没有想法。罗根水也疲惫地合上眼睛。

    好半天,杨剑之突然说:“这样好了,我先回寨子里教书一段时间。”

    李笑笑望了望陈蒙,迟疑一下,说:“剑之,现在大学毕业找工作多难啊,大家好不容易才上了班,如果现在放弃,将来再回来就不一定会如何了。”

    杨剑之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反正现在的工作我也不喜欢。秀娣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罗爷爷带着她走到现在才找到我们,这半年多寨子里都没有老师,孩子们的功课只怕都丢下了——我要让秀娣安心地走!”

    “那……你还回不回来?”

    杨剑之犹豫着回答:“我想……当地的政府部门应该会很快派人来接替我的工作吧?等新老师来了,我再回来,或者——或者回北京,或者去别的城市。”

    三个人商量着,站起来向我告辞。杨建之说:“俞先生,您找我们来,不是为了采访,而是为了秀娣的事情吧?那么,现在我们能不能告辞了?我要去玛吉寨,还有很多的手续要办,既然要走,我想快些办完,也让秀娣早些安息。”

    我又跟他们客套几句,三个人终于走了。临走时,三人和罗根水告别,罗根水坐在椅上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无奈,杨剑之走到秀娣面前,说:“秀娣,我们先走了。你跟罗爷爷先回去,放心,我很快就会到寨子里的!我会好好地教孩子们念书,让他们都考上初中、高中,考上大学,走出大山……”

    秀娣一直空洞洞大睁着的眼睛,忽然轻轻闭上,一粒水珠,从眼窝里滑落,悄悄地顺腮而下。然后整个倒了下去。

    我急忙伸手撑住它,告诉大家不要慌,这是因为支撑尸体的那股怨气散了。又示意孙威去送客。孙威唠唠叨叨吓唬着他们三个,说如果食言秀娣还是会找上门去,到时候厉鬼难收,只怕不仅自己危险,连家人也受连累云云。

    我又在秀娣这一阵忙活,终于再次使之立起,然后在它额头上贴了镇魂锁阳符后,引到墙边去面壁。

    五哥突然说:“老俞,这位老爷子好象不太对劲!”

    “嗯!”我黯然说。透支生命之后,罗根水能撑那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刚才,他已走了。

    虽然与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的心底仍然有着深深的难过,孙威看上去从容的多,倒是当医生的,对生生死死看得比普通人淡然。趁着老人的身体还没有僵硬,我叫孙威去买酒精和药棉,然后我把给老人买的衣服拿来,没想到这身衣服竟然成了他的装老衣。

    很快,孙威把东西买回来,我们几个用酒精帮老人擦净身体,然后我在老人随身带的物品中,找出各种赶尸必备之物。先用僵尸粉——正式的名称是九阴固形散——把老人的全身涂擦一遍,以保证尸身可以经久不腐。又找到辰州朱砂,用新笔蘸了在老人身上画了“起灵、移驾、断行、涉路、援高、夜随和生人勿近”七种主符,再画上四十九种变符中的寿寝符,这是专门用于寿终正寝之人的。

    接下来又分别在老人的耳鼻口三魂塞入朱砂,用神符堵住,在其印堂、前心、后背心等七魄处分别以辰砂镇住,用五色线缚住神符,总之,都是按照罗根水生前的吩咐去做的。

    一切弄好之后,我念起咒语,一边使用老人教的赶尸三十六功法的站立功,敲起了阴锣和摇动摄魂铃。随着锣声,罗根水直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五哥和孙威虽然都有精神准备,但还是被骇了一跳。

    我在老人头上贴了镇魂锁魄符,然后引着老人向墙边走去,由于技术不熟练,老人走的东倒西歪的,看得孙威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把老人和秀娣并排摆好,我去书房找到罗根水生前画的生身符,将他的一张烧灰吞服,然后把另一张和秀娣的挂在书房的门楣上。

    “老俞,你真要把秀娣它们的尸体送回湘西啊?”

    “我都答应他们了!”我看看孙威:“不然你说怎么办?难道火化之后送骨灰回去?你先想个辙,怎么跟有关部门解释我家有两具尸体再说,尤其其中一具女尸死亡时间在半年多前!”

    “可是要赶着它们回去难度也太大啦!难道也跟罗老爷子似的,走上半年?不用说一路上关卡重重,尸体也不听你的话呀!就你那现炒现卖的赶尸技术,让它们扭着大秧歌回家啊?!”

    “你怎么那么笨呢?我有车不用,干嘛非得赶着它们走啊!”

    孙威让我噎没词了。

    这时天已很晚,大家肚子都饿了,可是一来家里伫着那二位,不敢远离;二来五哥身份特殊,还是少到公共场合为妙,所以我们决定在家自己起伙。孙威一直很细心,出去买酒精和药棉的时候已带回不少的食品,现在只要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大家边吃边聊,孙威说在楼下听邻居们讲,昨天晚上附近的小学被打砸抢,警察都来了,正挨家挨户调查呢。不过坊间传说是在闹鬼,把学校的两个保安都吓病了。

    五哥对警察比较敏感,立刻追问是怎么回事,我把昨天晚上找秀娣的事情说了,他一听到我说被人跟踪和偷窥,神色凝重起来。我又把家里进来“蜘蛛侠”的事也跟他讲了,五哥的眉头一皱:“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来北京找你的,没想到还是落在了他们的后面!”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八章 整装待发

    [呵呵,昨天发错了章节,所以本章已经有兄弟先睹为快了。明天本书编辑安排首页强推啦,先恭喜自己一下,欢迎兄弟们多多来捧场啊!]

    五哥来了之后,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就没来得及细问。我想起他先前打的电话,忙问:“五哥的意思,那些人是日本人?”

    五哥点点头:“东北道上的朋友传来的消息,说是田边等人的失踪引起了日本黑帮组织山口组的注意,已经有不少的山口组成员潜进中国,秘密调查田边事件。”

    居然是黑社会的!

    我跟孙威互相看看,都觉得脊背发凉,据说世界上有三种人最好不要与之打交道,那就是“特务、黑社会和恐怖分子”,原因很简单,其冷酷、血腥、残暴比之我们秀娣这样的非人类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令人觉得恐怖的是,这些人的后面都有一个强大的组织,蚂蚁多了还啃死象呢,被他们缠上,绝对不能擅罢。

    虽然在中国境内,日本黑社会不敢太嚣张,但咱自己却是一个普通人,真要对上黑社会,只怕还力有不及!

    “老俞,你明天就送罗老爷子和秀娣上路,先离开北京城再说。”孙威说。

    “我离开了,你呢?”知道孙威的担心,可我们哥俩是两位一体,哪能我避出去,把他自己扔旋涡里,真要出什么事,他一个白面书生对上日本黑社会,那还不是白给啊!

    孙威苦笑:“我动不了,这些天老婆身体一直不好,老做噩梦,还盗汗,身体越来越虚弱,我不太放心,想这两天陪她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会是你们没做好防护措施就那个了吧?嘿嘿,搞不好你要升级当爹了!留神二兔子来投胎啊!”我开玩笑。

    “瞧你说的!我是干什么工作的,还会连这都不懂!”孙威瞪了我一眼。

    “威子说真的,把你一个人留在北京,我也不放心。不如你把老婆交给萌姐照顾,咱们一起去湘西吧!反正现在通讯和交通都方便,如果真有什么急事,很快就能回来。”我看看罗根水和秀娣,“再说带着这两位爷上路,我也没底,万一路上有什么事,也需要帮忙。”

    “我——”孙威犹豫了一下:“五哥呢?五哥去不去?”

    五哥淡淡地说:“如果不碍事,我也跟你们去。北京管的太严,办事不方便,我们把那些人引出京城,在路上收拾他们!”

    “五哥打算……杀了他们?”孙威试探着问。

    五哥脸上带着杀气:“那要看他们想要什么!反正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干了!”

    五哥这丫的太凶悍了!以黑碰黑,这杀气十足的风范和思维,绝对不是孙威我们两个一向生活正常的普通人可以跟得上的!

    我跟孙威相顾无言,他是医生,一向以救死扶伤为人生目标,而我从小到大受的教育也是做个良民,碰到五哥这样身份和性格的人,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天意。

    当下孙威也答应同行,我们三人商量定路线、装备等一切具体事宜,然后睡了。

    第二天,五哥在家待着,孙威去采购帐篷睡袋、炊具和食物等用品,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带着两具尸体住店,所以只好把一应野外用品准备妥当。我则把我那辆二手车开到汽车修理厂检修。我这辆车是别克GL8商务车,七座,买的时候花了七万人民币,车况还不错,平时都是在北京城里转悠,这次要跑长途,就得好好整理整理。

    修车的时候接到单位电话,刚一按键就听到部主任呜啦呜啦的咆哮,我本来就心烦,哪有时间搭理她啊,顺手就切断通话!去他妈的,爱咋地咋地!

    把家里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们决定出发。临走时安排了装修公司帮忙装修房子,琢磨了半天,找林茉来监工,她和血婴树魅娘俩生活的挺不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重要的是,林茉有血婴树魅的保护,如果日本山口组的人敢惹她,奶奶的就让宝宝掐死他们!

    当然,也没忘了在自己书房又下诅咒又布阵,把制作出的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重重保护起来,《天机不泄录》不仅被锁在隐秘的保险箱中,防护上更是下了重手,用的是一种滴血诅咒和血灵戮仙阵,除了我,接近的人会立刻中毒昏迷,既使是我自己,救着也困难。

    看着万无一失了,早晨四点多钟,天还没亮,我穿着一件衣兜很多的摄影装,兜里全装满了,各种法器、灵符、用具能带的都带着,赶着秀娣和罗根水进了电梯,孙威和五哥背着我们所有的用具,大家下楼上了车,然后悄没声息地离开北京。

    我负责开车,孙威坐在副驾驶负责看地图指路,秀娣和罗根水换上了新衣服打扮的很整齐,并排笔直地坐在第二排位子上,虽然没有赶尸时尸体必备的毡帽、高帽或者粽叶斗笠,但它们两位也戴着围巾帽子,将脸遮去大半,以防万一过收费站、检查站的时候,被细心的人看出不对劲。五哥坐在后面,和所有的装备一起。

    这样的安排主要是怕出事,万一在路上秀娣和罗根水不高兴了,照着我脖子脑袋掐一把啃一口的,后面也有个人照应。

    鉴于我跟孙威一起出去总没好事,而且要提防的不仅是僵尸,还有在暗中的日本人,所以这次我们都带了家伙。孙威衣袋里揣了一个防暴高压电棍,还预备了一个女士防狼自卫双头喷雾器,一个喷头里面装满辣椒、芥末,胡椒粉,又跟我要了一大把僵尸粉装在另一个喷头里,自觉已是万无一失了。我也带上那把在燕山带出来的短剑,本来还想给五哥找个家伙,五哥不要,说他有。

    然后想想还是不保险,主要是怕秀娣和罗根水万一暴动闹革命,普通人会受不了,我又画了几道护身的宝符,让孙威和五哥缝在内衣里,这哥俩懒得要命,谁也不动针钱,只找几个别针把符别身上了。

    车轮滚滚,上路没几分钟,孙威突然笑了起来。“咱们三个可真是组队升级打BOSS的最佳组合,老俞是法师,五哥是战士,我是医生,好歹也能充当个道士,哈哈。”

    五哥没言语。我一听,可不就是这样嘛,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十九章 江湖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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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送秀娣和罗根水回乡,但由于不是赶着它们走的,所以我们也没和传统的赶尸一样昼伏夜出,而是乖乖的天亮赶路,天黑就在野外搭帐篷宿营,白天三人轮流开车,晚上则换班守夜。

    由于一路上要小心避开行人密集的地方,我们足足开了四天多,总算进了湘西。不知道玛吉寨在哪里,又和杨剑之取得了联系,他告诉了我们进山路线,然后说他正在准备行囊,不日也将启程。

    我们没有时间等他,决定自己先进山。

    按照杨剑之说的,我们在湘西乌龙山界转了四个来小时,终于找到一个叫昂岩的村寨,这里虽然是镇政府所在地,但位置也已在乌龙山深处,能行车的土路到这个寨子为止,出了寨再往西行,就踏上去玛吉寨的山路,凭两条腿,在这条陡峭的山路上最少要走一天才能到玛吉。

    看看已快中午,大家决定在昂岩寨打个尖,好好吃一顿,然后找个旅店休息半天,晚上上山。由于下面的路车不能行,只能是赶尸上去,所以也只好依赶尸的规矩,夜行昼伏了。

    我开着车进了昂岩,昂岩寨并不大,镇政府就在寨子的中间,是一座平地屋,屋前还停着一辆越野车,看车牌是黑龙江的。大家都有些奇怪,怎么会有黑龙江的车来到这个偏远山寨呢?

    我也把车泊下,将秀娣和罗根水留在车里,拉好车帘,自己三人下了车,镇政府里面立刻出来一个人,自称是镇办公室主任,问我们是做什么的。我说我们是杂志社搞摄影的,来这里进行艺术创作。他显得很热情,一个劲地要我们多拍些好片,帮寨子宣传宣传。

    问了他寨子里的一些情况,我指着那辆东北车问这车是谁的,主任说这些外乡客是来寨子收购土特产的,也刚到没多久,正在饭店吃饭呢。又聊了几句,我们问清楚饭店的位置,就跟他告辞了。

    这间所谓饭店是一座吊脚竹楼,看我们到来,一个穿苗族服饰的小姑娘立刻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长的有点黑,但笑容甜甜的。

    我们进了竹楼,发现火塘边已坐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身材不高,但却显得精神,举着烟袋锅,正在抽旱烟。还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上去很精明,象个土老板。另三个年纪都不大,三十多岁的那个紫黑色的脸膛,身子颇为结实。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左边的那个一脸的横肉,牛哄哄的,右边的则有些瘦弱,戴个细边眼镜,很有几分文质彬彬。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齐齐转了过来,盯在我们身上。我笑着对他们点点头,那个老头和中年人也回点了一下,另三人连理都没理我们。

    于是我们三人坐在火塘的另一边,小姑娘过来送上油茶,然后问我们点什么菜,孙威跟她说捡最好吃的拿来。结果没多久,饭菜就上齐了,油炸粑粑、酸鱼、砂锅焖狗肉、血灌肠,不是酸就是辣,我们三个吃得愁眉苦脸,有一个菜谁也没碰——小姑娘说那是红烧山鼠,这东西我们没敢吃。

    那五个人吃喝之间比较沉默,除了偶尔交流一个眼神,并没有谈话。不过我也对他们怀有疑心。我们一路行来简直太平静了,那些蜘蛛侠——五哥判断的日本黑社会根本就不曾出现,这样反而让我心里很没底,不知道是大家判断错误还是人家根本就没跟出北京。

    再说了,我当记者多年,虽然称不上见多识广,但也和三教九流打过交道,怎么看那五个人也不象老板,因此有点怀疑他们的真正身份。

    边吃边和孙威五哥谈论谈论在路上看到的景色,五哥只是偶尔点点头,并不开口,孙威却和我侃得起劲。

    五人之中,满脸横肉的那个突然开了口:“顶梁绕弯子,谁家扯泥并杆?”纯东北口音。

    老头脸色微微一沉:“莫洗莫干,闷图集事。”他操一口湖南腔。

    我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却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日语。因此,他们肯定不是日本山口组——但会不会是山口组在中国雇的杀手啊?

    我暗笑自己香港电影看多了!

    那个中年人说:“撇梁白白去,亦格收了,莫格丢丢。”这回是河南音。

    奇怪,这些人好象是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的,他们说的是什么方言啊?一句也听不懂。

    这些疑问在心底一闪而过,嘴里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孙威闲扯。

    戴眼镜的年轻人望望我们:“三位是摄影家?”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搭话,怔了一下,笑了:“哪里哪里,我们只是摄影爱好者,离‘家’远着呢!”

    “那么三位是来这里摄影的?怎么跑这么远?”

    “凤凰周围的景色都被拍滥了,我们三个商量往山里面走走,说不定能有新的收获!”我摊摊手:“摄影可是个苦差事,怕远怕累不行,最美丽的事物往往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比如这个寨子,宁静而幽远,但如何才能把它的这一面完美表现出来,还得需要……”我唠唠叨叨地给大家普及摄影知识。连孙威都直打哈欠,那小子更顶不住了,先还陪着笑脸哼哼哈哈,后来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理我。

    我们马马虎虎吃完了饭,问小姑娘有没有旅店,小姑娘说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在她家里住,就在后面的吊脚楼里。

    我们答应了,和那五人打个招呼告辞,跟小姑娘来到后楼。

    秀娣和罗根水还跟个人似的坐在车里,不过我已经把车帘拉得很严,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怀疑是尸体——怀疑了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接近玛吉寨了,而且在这湘西大山深处,人们没见过也听过赶尸,应该不会大惊小怪吧?

    吊脚楼的地板上铺着毡子,我们三个脱掉鞋子躺上去,孙威正要开口,五哥连连摆手禁止,迅速在毡子上写了五个字“继续谈摄影”,我跟孙威会意,搜肠刮肚找到话题又继续侃。

    五哥凝神倾听,好半天,轻轻舒了口气。

    我和孙威又忍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压低声音问:“五哥,发现什么了?”

    五哥轻声说:“刚才那五个人,是黑道上的!”

    我静了一下:“是找咱们的那批人?”

    五哥摇摇头:“不是。他们好象是来这里做什么买卖的。刚才他们说了几句切口,露出马脚。”

    切口也叫唇典,是江湖黑话,那几个人用这种语言谈话,当然瞒不过同为道上人的五哥。

    孙威很感兴趣,“那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话就是切口?是什么意思?”

    五哥解释说:“那个汉子说‘顶梁绕弯子,谁家扯泥并杆’,意思是‘这几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来抢生意的’;那老头说‘莫洗莫干,闷图集事’,意思是‘不相干,别惹事’;那个中年人说‘撇梁白白去,亦格收了,莫格丢丢’,意思是‘盘盘道去,是对手做了,不是的就不要理’!”

    孙威啧称奇:“江湖切口我只懂得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五哥微笑:“你那是过去东北的匪话,现在都成通用语了。”

    我问:“五哥,照你看这批人跟咱们不相干?”

    “嗯!”五哥说,“虽然不知道他们跑到这深山老林具体是做什么买卖的,但应该和咱们没有关系。”

    “他们会不会是逃犯?”孙威一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话,五哥就是逃犯!他懊恼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对不起,我跟老俞胡说八道惯了!”

    五哥却毫不介意,笑了笑:“这个表面上可看不出来!”

    三人又谈了几句,便合上眼睛睡下。

    [题外话:这里摘录几句解放前东北土匪的黑话,来自《林海雪原》,是英雄杨子荣到土匪内部卧底时,座山雕等人对他的试探和考验,如今已成经典,读来非常有趣。

    土匪:蘑菇,你哪路?什么价?(什么人?到哪里去?)

    杨子荣:哈!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妈妈,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来了。(找同行)

    杨子荣:拜见三爷!

    土匪:天王盖地虎!(你好大的胆!敢来气你的祖宗?)

    杨子荣:宝塔镇河妖!(要是那样,叫我从山上摔死,掉河里淹死。)

    土匪: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你不是正牌的。)

    杨子荣:地上有的是米,喂呀,有根底!(老子是正牌的,老牌的。)

    土匪:拜见过阿妈啦?(你从小拜谁为师?)

    杨子荣:他房上没瓦,非否非,否非否!(不到正堂不能说。)

    土匪:嘛哈嘛哈?(以前独干吗?)

    杨子荣:正晌午说话,谁还没有家?(许大马棒山上。)

    土匪:好叭哒!(内行,是把老手)

    杨子荣:天下大耷拉!(不吹牛,闯过大队头。)

    座山雕:脸红什么?

    杨子荣:精神焕发!

    座山雕:怎么又黄了?

    杨子荣:防冷,涂的蜡!

    座山雕:晒哒晒哒。(谁指点你来的?)

    杨子荣:一座玲珑塔,面向青寨背靠沙!(是个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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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章 鬼才来看

    [今天更新,老北要对众位看书的兄弟姐妹道个多谢。在书评区,读友水木剑客留评,称本文此次的读者投票调查,是他所见过最平均的——这说明,各位读者兄弟是真的用心看书,并认真的帮老北谋划本书的下一步发展,老北一写书之人,得众多如此关心自己良友,夫复何憾。

    PS:此章节各称系天涯读友“鬼才来看”友情赞助了自己的ID,在此对这位老弟深深感谢。此外,读友飞天小鸟在书评区也帮老北写了个广告语“探宝何须盗墓,练武哪用秘籍。天已亮,秘未现,笑看家学渊源,录世间,忆天变。平凡画龙只须我。”在此一并致谢!]

    我一觉睡来,看看表已是晚上七点多,忙推醒五哥和孙威,唤来了那个小姑娘,大家匆匆地吃了一些东西,边吃边问另五个客人去哪里了。

    小姑娘说他们中午吃完饭就走了,看样子是进山了。

    吃完饭,我们给小姑娘留下饭钱和住宿费,问清楚去玛吉寨的路,只要沿着后山那条羊肠小道一直走,就能到地方。然后来到车旁。那辆东北牌子的越野车仍然停在原处,看来那五人也是徒步进山的。

    山寨里人们休息的都很早,这个时间已经基本没人在寨子里转悠,我们打开车,把应用的东西背上,不能背的就留在车里。然后把秀娣和罗根水从车内搬了出来,我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两位面容平静如昔,便放心地开始引尸。

    摘下腰间的阴锣,“咚!”地一敲,然后“哗啦啦”摇动摄魂铃。秀娣和罗根水马上立正,向前跳出一步。

    在幽静的夜里,铃声锣声传出好远。接下来就是“叮叮咣咣”的关门闭户声,寨子里家家都把门窗闩上了。我不禁感慨,湘西老百姓还真有优良传统,经验丰富,听到锣声就知道是做什么的,立刻配合行动。

    我默默地敲锣打铃走在前面,秀娣和罗根水跟在我身后,然后是孙威和五哥,大家排成一排,踏上了去玛吉寨的羊肠小路。

    夜黑人静时,风吹竹叶动,在哗哗的竹啸声中,时时传出夜鸟凄厉地啼哭,掺杂着两个大僵尸一起一伏重重的落地声……此情此景,胆子再大的人也心胆俱寒!

    上山的路陡峭狭窄,宽的地方有三四尺,最窄的地方不过两尺余,路两旁有时是悬崖,有时是密林,实在不好走。我赶尸的技术又不怎么样,秀娣和罗根水也欺生不听话,一路上故意跟我闹别扭,让转弯它们后退,让上坡又愣往坎下跳,累得我满头大汗。

    前边有一个一米多高的石阶,我先跃了上去,站在上面领秀娣和罗根水。这二位简直就是成心捣乱,“吧嗒”一下,跳起二尺,落下去。“吧嗒”又一下,跳起一尺半,再落下去。“吧嗒”这次跳得高些,接近三尺了,可还是没上来,又落下去了。

    “吧嗒、吧嗒、吧嗒……”两位此起彼落,蹦上蹦下,就是上不来台阶!

    妈的!你们两煅烧身体玩哪!

    孙威哈哈大笑,我气得发昏,招呼五哥他们在底下推,我在上面拽,折腾半天,总算把它们两个家伙拎到上面。

    五哥和孙威随后也跃了上来,我正指挥罗根水和秀娣重新排队,五哥突然大喝一声:“出来!”扬手一道寒光向一棵高树上射去。

    那棵树高有五六丈,光影没入树冠中,却既感觉不到钉入木里,也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几只夜鸟悚然惊飞。

    我心中一凛。树上有人——或者,树上有东西。

    一时间,我们三人凝神戒备。我悄悄摸着腿上绑的短剑,孙威则直接把防暴电棍拿在手里,五哥则很有高手风范,身形保持不变,却一动不动。

    然而,除了那几只惊飞的鸟,什么动静都没有。

    看武侠小说的经验告诉我,是凡晚上夜鸟无故乱飞,必是被什么东西惊扰。

    看那树,怎么着也得有六七层楼高,究竟是什么东西埋伏在上面呢?而且,最重要的,这个东西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呢?

    如果是人,那么高的地方,还真难为他爬得上去!

    如果是异类,上去应该不困难,可我不相信它有这无耻,还会暗地里打埋伏。

    孙威悄声问:“老俞,你说会不会是蛇什么的上树掏鸟吃啊?”

    我鄙夷地看看他:“你家蛇大冬天的不睡觉,晚上没事还溜达出来掏鸟吃啊?”

    “咳咳!”孙威被我损得直喘气,“我……我那不是说溜了嘛,就算不是蛇,也没准是山猫树怪什么的!”

    五哥沉声说道:“是哪条道上的朋友,难道就会藏头露尾,这就出来大家见见罢。”

    除了五哥的声音,依然没有人回答。

    虽然如此,我却并不认为是五哥听错了。想起《天机不泄录》里记载了一个叫“大罗搜魂术”的道门符咒,以咒语配合符箓,可以使附近的生灵、鬼灵、妖灵显形,功夫越高,作用的范围越广。术法高明之士在作法时,常用“大罗搜魂术”来寻找走失的生灵或者打压附体的妖灵鬼灵。

    于是,我说:“五哥,我请他们下来!”

    五哥轻轻一点头。

    我伸手到腰包里取出三张符纸,手指沾了朱砂,就着星光在纸上画了三道符。这三道符针对的分别是生灵(人和动物阳气充沛之物)、妖灵(草木兽等精怪)和鬼灵(所谓阴魂),在制法上大处相同,小有差异,一旦祭出,周围的灵体将无所遁形。不过凭我这二把刀水平,估计这个法术覆盖不了多大面积,所以还是针对一点比较保险。

    当下默念咒语,符在我手中自燃,一团暗火过去,三股灰白的烟雾笔直的向那棵树射去。

    只见烟雾到处,立刻便有瞳瞳黑影(鬼)、灰影(妖)四处乱窜,然后从那棵树上噼喱啪啦往下掉东西(生物)。

    我暗暗咋舌,没想到大罗搜魂符这么霸道,惊扰一票大小虾米,比城管上街检查无证摊贩整的动静还大!

    (这儿俞越插句嘴,符咒之术也分佛道。佛修来世,其真言和符箓通常是慈悲而温和的,多以感染教化的形式去解决问题。而道家嫉恶如仇,讲究除恶既是为善和除恶务尽,所用的符咒也大多以高压和强制为主。在佛道内又各有流派,但其符咒用法总的原则和方向不变。)

    五哥和孙威看到这情景,也有点目瞪口呆,正在惊讶,树上“扑嗵、扑嗵”栽下来两个黑衣人。

    蜘蛛侠!!!

    就是他们把我家砸了的吧?妈的!赔钱!

    我“蹭”地一声蹿过去,趁着这两个黑衣人摔得晕头转向的机会,上去把其中一个按住了,丫的还包着脸呢。五哥、孙威也奔了过来,刚要按住另一个,他们已经反应过来,我只觉得手臂一滑,那个黑衣人象一条大鱼一样,从我手里滑脱了出去,然后身形一展,两个筋斗翻出去,溶入黑暗里。

    另一个也如法炮制,从五哥手底税身,正要逃走,孙威猛扑上来抱住他的腰,一使劲,将这人撂倒在地,然后身子整个压上去。

    “抓住了,快来!”他大喊。

    五哥警戒,我立刻上前帮手,先用左手点金指掐住那个黑衣人的脚脖子,奶奶的,他要能从我这两根手指里逃走,我直接剁手!

    然后把孙威拽起来:“好样的,还是你机灵!”我表扬他几句。

    “少跟我们共产党员玩糖衣炮弹!”孙威得意地说。

    我没功夫打击他,转头看向掐着这个,一见之下,大怒:“威子,你拿住的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五哥和孙威一齐来看,也是吃了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我手里拎着的,竟然只是一段黑乎乎的树干!

    一生气,将木头推过去,“怎么不可能,你自己看——啊哟,不好!”

    我拨出短剑劈向那截树木。

    只见那木头在空中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砰”地一声落地,然后就是大篷大篷的泥土向我们脸上打来,没几秒钟,地上就出现一个洞,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孙威一边揉眼睛,一边骂。“老俞,这他妈的是什么怪物啊?”

    “不是怪物。是人!”我跟他说:“你知道日本有一种功夫,叫做忍术吧?”

    “当然了,我看过好几遍《火影忍者》、《忍者神龟》什么的呢!”孙威呆了一呆,“你是说,他们是忍者?”

    “嗯!”

    “别扯了你,现代社会,哪还有什么忍者啊!”孙威不以为然地说。

    我冷冷地看着他:“现代社会,既然有我这样精通天下各派法术、功夫举世无双的大师,为什么就不能有忍者?”

    这句话别的用没有,催吐作用挺强。孙威弯腰干呕了半天,然后说才:“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想起居然碰到传说中的忍者,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也比较郁闷。忍者这东西听着挺熟,关于其的动画片也看了不少,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从其应变和身手来看,这两个忍者功夫绝对不低,用隐身术化为枯木迷惑敌人的眼目,又用土巡之术借土遁走,这两招简直炉火纯青。

    唉!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家住十六楼,他们居然还能从窗户进去了!日本黑龙会居然派忍者来找麻烦,真是看得起我们哪!

    孙威忽然又说:“我感觉——后来逃跑的这个是女的!”

    “啊?”

    “虽然蒙着头,可是凭我刚才跟她‘亲密接触’的感觉,可以肯定是女的!”

    他这一说,我也觉得刚才掐那个黑衣人脚脖子的时候,手感不象男人。而且,第一个被我制住又逃脱的那人,好象也不是男的!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们说了。

    五哥皱起眉:“日本人怎么会派两个女人来华?”

    “也许——女人不容易引人注意吧?”

    我们三个人猜测了一会,也不得要领,因为有任务在身,也不能追赶,于是大家小心戒备着,回到路上。

    秀娣和罗根水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夜风吹动着它们额头上的黄符,发出轻微的纸声。

    “罗老爷子,秀娣,咱们走喽!”我招呼这两位上路。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一章 坟头砖头

    我、秀娣、罗根水、孙威、五哥,大家按顺序排好队形,继续前进。虽然是冬天,但因为上山的路难走,我觉得身上都有点出汗了。

    走着走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奇怪,怎么会出汗了?

    秀娣和罗根水都是僵尸级的,所到之处阴寒入骨,这可不是普通的寒冷,从前在我家住的时候,暖气空调开得十足,气温能达到二十五六度,可是在屋里还得穿厚羊毛衫。而且一路行来,那两位不论是坐在车里,还是被我赶着上山,大家离得近了,都给它们冻得的发抖。

    可是现在,我竟然出、汗、了!

    一想明白怎么回事,身上顿时又出了一身汗,这次是冷汗,被吓的!

    当下先不敢声张,屏息仔细倾听,除了我们三个活人的脚步声,就只有僵尸“扑嗵、扑嗵”错乱有致的蹦跳声。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暗骂自己太蠢,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不但自己后背的要害全卖给人家了,而且孙威和五哥也毫无防范,攻入攻击范围之内。

    怎么办?怎么办?三人同时陷入困境,应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我的脑子都乱了。

    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孙威一起调皮捣蛋时候的事,现在是考验我们哥俩是否真正有默契的时候了。

    我突然开口唱道:“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噢哦,你爹你妈,给你带来烧羊肉,你不吃,猫儿刁走,在哪儿呢?在坟头儿后头~~~~”

    这是北方民间很老但流传非常广的一只儿歌,在老北京东西南北城的唱法一样,但歌词小有差异。“水牛儿”不是南方常见耕田用的水牛,而是一种蜗牛的俗称,灰白色,扁圆壳体,有两只肉触角,一般生于树上。孩子们常常捉来玩。水牛入手,身子立刻受惊吓缩回壳里,于是孩子们便伸开小手,唱着这只儿歌,等着它慢慢地把头伸出来。

    孙威静了大约有一分钟,开口接着唱了下去:“水牛儿水牛,先出犄角后出头噢哦,你爹你妈,给你买了烧羊肉,你不吃,不给你留,在哪儿呢,在砖头后头~~~~”

    我大喜!威子不愧与我是开裆裤之交,默契指数百分百啊!

    我们两个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总被几个初中生抢劫,后来哥俩受古龙小说中,陆小凤唱儿歌的启发,商量放学两人一前一后分开走,用这只歌做暗号,谁先发现那几个初中小流氓,就唱上半段提醒有危险(第一段结尾有‘坟头’两字),后一个则回唱第二段表示知道了,已经做好战斗或者逃跑的准备(第二段结尾有‘砖头’两字,当时我们哥俩书包里还真总装着板砖)。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我心中默默数着,估计孙威差不多已做好准备,突然单足点地,身形猛地后转,一个旋身高扫后踢,踹向秀娣的头部。这下攻其不备,秀娣只来得及一侧身,躲开要害,被我一脚踢在肩头踹了出去。

    眼角一瞥,发现孙威也在背后对着罗根水下了黑手,猛然掏出他的法宝防身电棍,捅在罗根水的腰眼上,罗根水立刻开始哆嗦。

    我飞身扑向秀娣,眼前突然寒芒闪过。不好!暗器!我一个打滚,那寒芒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

    秀娣本来躺在地上,突然弹了两弹,手臂间射出一枝绳箭,“嗖”地钉在前方一棵高大的树上,她倏地飞了起来。

    “留下!”五哥一扬手,也扔出飞刀。秀娣在空中,根本来不及闪避,被刀扎进大腿。她甚是强悍,只是闷哼一声,身形却丝毫没有迟疑,三下二下跃上高树,没入枝叶中。

    那树看上去得有七八丈高,我歪着脑袋看了一下,自己是肯定上不去的,只得作罢。回头,发现孙威还在那儿拿着电棍捅罗根水呢,好在他抓住一个!

    “哈哈,老俞,快来贴符,丫被我制服了,靠!老子不当妇产科医生,改行当法师了……”

    “去你的,你瞅准了,这丫的是鬼嘛?”

    “不是鬼是你二大爷啊?告你说,不要妒忌我哈!就算这鬼傻点吧,你也不能抹杀它的鬼民身份!”孙威兴高采烈。

    我彻底崩溃,真拿他没辙!

    五哥都忍不住笑了:“老孙,你仔细看看,这不是罗根水,是日本忍者!”

    孙威仔细一看,面前的人穿着罗根水的衣服,而且额头上也贴着符,虽然在黑夜里极难分辨真伪,但如果留心一些,仍然可以看出细节之处和罗根水的不同。

    他大是沮丧,“妈的,我好不容易捉一只鬼!还是个假的!”

    我安慰他:“日本忍者的化妆术,即使是高手也难以分辨,何况你这个低手。”

    我能发现秀娣和罗根水假的,也并不是看出来的,而是因为感觉不到到僵尸特有的阴寒之气,再细心一听,发现它们行路的起落声与过去不同——秀娣和罗根水因为我赶尸技术不到位,一路上竟跟我闹别扭,绝对不肯好好走路,而那两个人却蹦的有板有眼,乖得跟受过良好训练的僵尸一样——因此我这才确定情况有变。

    “五哥,你注意点情况,我来审审这丫的!”他日本奶奶的!老子们是怎么得罪你们了,还阴魂不散了!

    “嗯!”五哥答应一声,伸手入怀,掂出一只枪来。

    看看端枪的五哥,再看看在高压电棍下哆嗦的忍者,我兴起一种悲哀的感觉,这年头,绝对是武者的末日,纵使你功夫再高又如何,仍然敌不过随便一个普通人手里的现代化武器。

    趁他被电昏过去,我伸手揭下这个忍者额头上的符,面前是一张木无表情的大白脸,眉眼模糊不清,倒吓了我一跳。丫的那白比我们秀娣还吓人!

    转念一想,这可能也是忍术中化妆法,不会是此人本来面目的。在他脸上乱摸乱揉,抓了我满手的白粉,越发看不清此人的本来面目了。正琢磨着干蹭不行要不要吐口唾沫的时候,这人发出一声呻吟。

    我立刻缩回手,这是个女的。只不知道她们,与前一批是不是同两个人。

    一想别看人家是女的,可却是有真功夫的忍者,可不能大意让她再跑了。找了一下,身上没绳子手铐什么的,就算有,估计也捆不住人家。而且虽然她们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但毕竟现在社会,修习这一身功夫是相当不易,就算是对武者的尊重吧,我也不想捆她。

    想来想去,这时候最保险的只怕还是我左手的两根手指,于是我先把她两个细手腕拧到身后,牢牢掐住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中了障眼法让她逃了!

    我开始问话,一着急忘了自己曾经学过日语,张嘴就是:“你的,什么的干活?”

    “别丢人了你!”孙威把我推一边,流利地吐出一串日本话:

    “@#¥%&-¥#@!¥#……”

    大意是问她什么来历,为什么跟踪我们。

    这女的很是倔强,虽然没按照忍者的规矩,当场自杀,但却闭了眼睛,任凭孙威怎么问,就是一句话不说。

    我心头火起,明明俘虏在手却装死装哑吧,我们偏拿她没辙——总不能当真的打她杀她强暴她吧?那样做不成驻伊美军了嘛!可是这么拖下去也太耽误事了,我们那两位爷,秀娣和罗根水不知道被这两个忍者扔哪去了,还得赶紧找回来,不然产生异变就麻烦了,就算不异变,碰上个猫了狗了的,再啃它们两口,咱一来对不起它们两位,二来也没法跟玛吉寨的乡亲们交待。

    想想《天机不泄录》的记载,里面着人吐露心事的法子倒是不少,既有用强制的,也有用迷惑的。比如对付女人,有自动脱衣法,往这女的身上洒一种主要成分为植物金樱子毛的药物,此人立刻会觉得全身刺痒难熬,想不脱衣都不行,用以逼供,那更是百试百灵。

    不过咱可是正人君子,宁肯去看日本AV,也不能用这种卑鄙手段扒日本女忍者的衣服。

    嗯,那就用上点小药,迷惑她的心智,让她自己说好了。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二章 拍花之术

    [吼吼,更新来啦!强推期间,老北这本书总算是形势一派大好、祖国山河一片红哪,全亏了各位兄弟姐妹的支持和捧场啦!老北在这儿多谢了!]

    因为这次来湘西办的事情比较离奇,我在身上装备了多种符、法器和药物,当下在衣内取出一个小盒,打开,用手指沾了一下,然后一指点在这女的脑门上。

    这里我用的是拍花术。拍花术主要是利用特制迷魂药、魔幻法术和语言催眠,使人精神麻醉、不能自控,从而听从施术人摆布的一种法术。

    《天机不泄录》里对拍花术有很详细的介绍。过去拍花者行事前,多在掌心涂着摄魂散,只要照着对方脑袋轻轻一拍,立刻药迷心智,受害人便不由自主地跟着拍花者的指示行事了。因为药物的制法不同,所以受害人感知到的东西也各不相同,但结果是一样的,就是绝对不会反抗拍花者的指令,而解法也简单,只要用冷水一浇就能清醒。而且那时候拍花的对象多是儿童,因为孩子比较好哄骗,拍走之后异地拐卖,风险较小。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拍花术也与时俱进了,拍花团体越来越扩大,已很少使用掌藏迷花的老土方式,而改用口服迷魂糖、迷魂烟和喷雾剂等,拍花的领域和群体也越来越宽,他们善于利用人性弱点,因此老人和中青年人也屡有中招,丢财丢色丢人,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拍花术最关键的是药,我用的是按照《天机不泄录》里面配方密制的“失魂落魄散”,本来是怕秀娣它们突然长毛,所以备下准备关键时候迷晕了它们。这不是专门的拍花药,作拍花之用有点药不对症,但其功效却强于一般拍花用的迷魂药。

    没几秒钟,眼见得那女的眼神都直了。

    很好,药见效了,我很满意地问:“喂,你!@#¥%……&-?”我的日语不太好,勉强听着可以,说就困难多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日文单词。

    那女的瞪着眼睛看我,终于呻吟着开口了:“亚美爹……以太以太……”

    孙威“噗嗤”一声,笑开了。

    五哥搔搔头,纳闷地问:“这句日语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嘿嘿,五哥常看日本AV吧?这是AV女优叫床声,是‘不要,疼’的意思。”孙威捏着嗓子哼唧:“可-其莫……一库……锁扩……打灭……哈那西贴……哈次卡西……啊她西诺喔库你……毛淘毛淘……啊……一库……”

    “威子,你可真龌龊!”他那些淫词艳语,我都不好意思翻译。不过日本人真是够变态的,这女忍被我拍晕了,居然还惦记那事呢!

    我接着用日语审问:“你叫什么名字?”

    “藏边……藏边……静子……”

    我皱皱眉,藏边静子,好象有点熟悉的感觉。“你们来了几个人?”先摸清敌人数量比较重要。

    藏边静子精神恍惚地说:“两个……”

    才两个?我一听放下心来,两个就好对付了。要是来一个排的忍者,估计我们就算躲到银行保险柜里,也难免会被人家做了。

    “另一个谁?你们是什么人?”

    “她……她是……姐姐……美代……我们……是京都月……刀流……”

    藏边静子和藏边美代,京都月刀流!我跟孙威对视一眼,猛然想起长白山之行,那个阴天乐——藏边弥月,只怪自己一直阴天乐阴天乐的喊,差点忘了他的本姓也是藏边的。

    “你们干嘛找我们的麻烦?”

    “老公……没回家……被中国人害了……我和姐姐……报仇……”

    难道她们是阴天乐的老婆!在长白山对付索尼的时候,阴天乐确实说他有两个老婆,当时自己还很龌龊地想这老小子居然玩三P。

    “你老公是谁?”迟疑了半天,我终于还是问出这句话来。

    “弥月……弥月君……”

    猜测得以证实,我心里却越发沉重起来。长白山那事我其实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虽然阴天乐是日本人,而我对日本人也没什么好感,但因为他的的确确是死在五哥手里,如今他两个可怜的寡妇不远万里前来寻仇,一时让我难以决定应该如何处理。

    杀是不行的。我跟孙威都是良民,平时在道德虽然不要求完美,但也只限于拨拨同学自行车的气门芯、砸砸人家的玻璃、背后扔石头熘人脑袋什么的,可不敢触犯法律杀人了。

    而且这是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虽然暗中缀着我们不怀好意,但为夫报仇其志可嘉,甚至我还觉得有那么点钦佩的意思,这两个女人大有古风呢。

    可是放又不成。我再缺心眼也不会明知道人家是来要自己的命的,还把仇人放掉!电影、电视剧、小说什么的里面倒常用这种手法,来表现主角光明磊落、善良正义,我却一向觉得,那样做法简直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NO!那个谁谁谁,你猜错了,我想说的不是“宽容”,而是SB!

    杀之不忍,赦有后患,不能杀也不能放,那——除非把藏边静子弄成植物人。植物人太残忍,整成动物人也行——只是象动物一样的活着,用法术抹杀她关于过去的记忆!

    一边想着处理她的法子,一边问:“既然要给你们老公报仇,为什么一直只是跟踪,被我们发现才下手?”

    “姐姐说……跟着你们……找到老公的……遗体……”

    “你老公遗体又不在我们家,你们干什么上我家砸去?”想起这个就有气,罗根水就等于是被她们害死的。

    “以为……有……线索的……”

    我又问了半天,总算搞明白,这两个女人是日本京都月刀流的弟子,这一派的传人现在已经不多了,她们修炼的忍术以武功为主,阴天乐是她们的师兄,修练的却是阴阳道,以法术为主。

    阴天乐受田边的聘请,与他同来中国寻宝,但田边事先也并没有和他说全部的情况,只是到了中国之后,才慢慢的告诉他。因此阴天乐的两个老婆也不是很了解他来中国做什么。只是在电话中简单知道他碰到几个身手不错的中国人(就是我和孙威和五哥三人)。

    后来阴天乐死在长白山的九煞绝脉阵里,两个老婆左等不回来,右等没消息,估计可能遇难了,于是拜托日本黑道山口组的人打听了我们的下落,然后就来到中国。

    开始的时候一心想了解老公是否还活着,如果真是被我们害死了,就要给老公报仇。结果她们两个胆大包天,也欺我中华无人,大白天从窗户潜入我家,恰碰到罗根水。这老爷子却也不是吃素的,以为她们是对秀娣不利的,当时双方动起手来。

    罗根水年纪已老,又在没防备的情况下以一敌二,因此很吃了些亏。结果打斗中,不知怎么搞的,把秀娣惊起来了。秀娣把她们两个一顿好揍,这两个女人一看打不过,只得使用火巡之术,利用烟火掩护逃走,秀娣也追着她们跑去!

    妈的!我家客房被烧得半拉糊片的呢,果然是她们放的。这两个死女人,就不怕一旦火势扩大会伤及无辜!

    从北京到湘西的一路上,我们的戒备比较严,她们要暗算也没机会。然后就进了湘西山中,本来忍者山地伏击的功夫一流,却没想到还没下手就被我们发现了。她们两个脱身之后,一商量,索性趁我们在谈话之时离秀娣和罗根水比较远,把尸体搬走到不远的一个山洞里,快速换上它们的装束,然后冒充僵尸混进我们队伍里。

    由于怕这女忍再使个什么遁跑了,我一直掐着她的手腕,也不管她“以太”不“以太”,当下问孙威和五哥怎么办,得快点把她处理了,好去找秀娣和罗根水。

    五哥和孙威一时也没有主意,最后我们只好押着藏边静子一起返回去找秀娣它们。我担心她会恢复神智,就又沾了一点药粉拍她脑袋上了。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三章 寡妇断腕

    [今天的更新来了!老北工作比较忙,码字速度又不快,所以每次更新的文字都不是很多,这点有些对不住各位兄弟了。但老北自认为是个守信之人,自本文上传以来,坚持每天至少一次更新,从未有一天间断,即使出差在外上网不方便,也把稿子装在U盘然后找到网吧上传。有一位读者兄弟指点我,这样每天坚持更新不利于提高点击率。他说,很多写手文章的点击率都高,是因为大家有一套赚点击的方法,比如在今天的章节尾写上明天几点几点更新,然后第二天却不更,过两天上来在公告里道个歉,说那天喝多了云云,这样的把戏多了,点击自然就上去了。呵呵,说实话,对这样的方法,老北很是心动,但是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本性,老老实实在做人*0*,想到读友每天满怀期待而来,却没有见到新的章节,虽然或者不会骂人,但老北自己却会愧疚,毕竟,本书现在的成绩还算不错,全是在大家支持之下得来,如果老北耍这种骗人手段,那不但对不住兄弟们的厚爱,而且显得老北人品和格调太低了。所以,直到上架之前,老北都会坚持一天一更,如果实在有特殊情况,会提前通知,如果提前未曾通知,则会在次日把所欠的章节补齐。PS:今天实在是喝多了些,呵呵,话也多了,这段文字估计会挨砖,老北先闪。]

    走回到我们初次停下的地方,打着手电四处查看,当时比较仓猝,两个日本女忍应该没有时间把秀娣和罗根水丢到远处,大家便在附近的草从山缝里寻找。

    忽然孙威欢呼一声,“在这里了!”我们赶紧过去,发现一篷枯萎的蒿草丛里,露出一只脚,穿着我和孙威买给秀娣的红色靴子。

    我心里一动,觉得好象有点地方不太对头。

    孙威刚要伸手去拖,五哥突然拦住他,手一晃,有柄匕首出现在掌中,他手腕疾翻,向着那具尸体扎了下去。

    我猛然想起不对头的地方在哪儿了——那双红色的靴子,早被两个女忍冒充秀娣和罗根水的时候,换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个逃跑的藏边美代真够剽悍的,腿上被五哥给来了一刀,居然不逃,又打埋伏来了。

    “小心!”

    还没等有什么反应,异变又生。

    草丛里那具尸体忽然腾空跃起,一柄弯刀割向孙威的脖子。孙威事先也有了警觉,一个大马趴,在地上滚了两滚,虽然模样狼狈,却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妈的!我们可怜这两个寡妇不容易,一直不忍伤害她们,可她们却想要我们的命!孙威一介书生,没练过功夫,刚才要不是运气好躲得快,脑袋就得被她扑拉下来。

    五哥的匕首反划,那女忍身形突然弹起数米,弯刀从上向下劈我,我一摆头,身体向后退去,藏边静子被我扯得踉踉呛呛地跌倒,拖累了我的速度。

    女忍藏边美代身体倏地又弹开,这次弯刀对准我的胳膊砍去。情急之下,我根本来不及考虑别的,手臂往回一缩,都忘了藏边静子的手还被我控制着,这下等于把她的胳膊送到刀口上。

    然而,那把弯刀丝毫没有迟疑,仍然对着藏边静子的手臂砍了下去。耳听得刀锋切肉断骨那令人牙酸的声音,手指间蓦地感觉到温热,随后血腥扑鼻。

    我大吃一惊,忙不迭地松手跃开,一只断手被扔在地上。藏边美代反手挽住藏边静子的腰,身体倏然上升,转眼间飞到树颠。

    这几下兔起鹘落,从藏边美代再次冒充秀娣,到弯刀暗算,到藏边静子断手被救走,只用了十几秒钟,如电光石火般,快得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的反击。

    摸着刚才她们腾空飞去时,洒在脸上的藏边静子断腕之血,我不禁遍体生寒。

    日本人真是个残忍可怕的民族,不但对敌人凶狠,连对自己人都这么残酷!藏边美代刚才为了救藏边静子,可以毫不犹豫地砍断自己妹妹的手,而她,还只是个女人!

    身边有这样一个可怕的民族在时时的觊觎窥探,实在是我中华的心腹大患!

    呆立半天,扪心自问,如果是我和孙威碰到这种情况,自己会不会狠得下心砍他的一只手?

    答案是,不会!

    也许这是软弱,也许不够决断,但是,让我砍自己兄弟的手,我宁肯砍自己的!

    孙威也在看着那只断手发怔,他当医生,给人开膛破肚是家常便饭,对血腥的东西比我的承受能力强,好半天,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丫真狠毒!这种事我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五哥深吸了一口气:“毒蛇噬手,壮士断腕,这个女人真是冷静果断,刚才只要再拖延几秒,她不但救不了人,只怕自己还得搭上!”

    我勉强笑了笑:“好了,我们快去找秀娣和罗根水吧!夜长了梦多,先把这两位送回玛吉寨,再和这两个日本女忍周旋。好在她们都受了伤,藏边静子的伤尤其严重,所以咱们也不用担心!”那只断掌,我们谁也没去动,如果藏边姐妹有美剧《越狱》里那个T-BAG的本事,尽可以去找个兽医把手接上。

    其实这个时候应该趁着她们带伤,顺着血迹追上去打落水的东瀛女狗,但是,我实在是不放心秀娣和罗根水。两个女忍为了易容得象,不但换下了它们的衣服(它们衣服上也被下了符咒),还将镇魂锁魄符揭下来贴在自己脑门上了。没了符咒的镇克,秀娣和罗根水一旦发起飙来,遥山架岭地乱跑,指不定能捅出多大的篓子呢。

    罗根水也就罢了,去世后他的尸身我处理的很好,按正常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异变,最多只是惊炸,形成走尸。但秀娣可就没谱了,没长毛的时候都够气人的,这丫一旦长毛变成紫毛僵,那谁还制得了啊!

    大家一边戒备一边又找了半天,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秀娣和罗根水的踪迹。我的心又开始拨凉拨凉的,好在吞了秀娣和罗根水的生身符,于是凝神静气,心沉如水,去尝试与它们两个的沟通……

    思维被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牵引,向着正东方位延伸,一路的树木石块之后,心头浮上一片灰乎乎的景象,依稀是个山洞,秀娣和罗根水两个正瞪着眼并排站着,都被扒的只剩下秋衣秋裤,光脚穿着袜子,小样那叫一惨!山洞似乎不太大,但洞中的其他景象也却看不清楚。

    我闭上眼睛,半天,舒了一口气:“它们被藏在东边的一个山洞里。”说着向东方看去,那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唉!走吧!”孙威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着手电向林子里走去。

    森林里枝缠叶蔓,植被很茂密,我们三个怕走散了,相距不超过两米。路很不好走,我们得时时留心脚下,免得被树根藤蔓绊住。苗疆的毒物,名慑天下,幸亏现在是冬天,毒虫毒草之类的东西无形中减少许多,不过我们也都小心着,不敢在树上藤上乱碰,怕被什么刺到。五哥怕迷路,边走边在沿途留下记号。

    走了约半个小时。孙威奇怪地问:“老俞,你没弄错地方吧?按说藏边寡妇没有时间把秀娣它们弄这么远啊?”

    “嗯!”我说,“其实是罗根水和秀娣自己走的!”

    “啊?它们二位变得可真勤快,都快赶上孙悟空了!”

    五哥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我跟孙威一起停步看他。

    五哥拿手电,照着前面一棵树。那树在齐胸的部位,被剥掉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块树皮,呈三角形,锐角的尖部指着正前方。

    “在我们前面,还有其他人经过这里!”他用手指在三角里按了按,说:“树伤处还是湿润的,这个记号应该没有做下多久。”

    我皱着眉,这深山老林是开庙会还是怎么的?居然还有别人来凑热闹。是两个日本女忍者吗?还是——

    “可能是我们在昂岩寨碰到的那几个道上人!”五哥说。

    我相信五哥的眼力和判断力,但是却越发摸不着头脑,那五个人不知道搞什么鬼名堂,三经半夜钻林子玩。

    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还是快找到秀娣它们是正经。

    当下继续往前走,这次留心一些,果然沿路在树上发现不少那种锐形三角。

    锐形三角指示的方向,居然和我们是一致的。我心里突然有种预感,我们这本来井水不范河水的两批人,弄不好最后还得掺和到一起去。

    又走了十几分钟,越过一条山溪,林子里的树木稀疏起来。再往前十几丈,拐过一道树墙,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非常小的村落。小到只有十几个吊脚楼和三五座平地屋。

    不论是吊脚楼还是平地屋,都显得颓败破落,有的楼塌了半边,有的屋只剩四壁没有房顶,村子里到处是荒草,渺无人声,看得出是一座久无人居的荒村。

    我因吃生身符而和秀娣罗根水建立的那种微妙联系,突然断了。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四章 落阴之地

    [嘿嘿,更新了!]

    失去了秀娣和罗根水的位置,我一阵茫然,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村,又让我本能的不喜欢。在有限的冒险生涯中,夜里碰到荒村院落,总是没什么好事。

    随便如此,我们还是一步步走到村子里。因为,那个三角形的路标,最后是出现在荒村外一根粗大的毛竹上的。

    这个村子太过诡异,我们试探着推开一个吊脚楼的门,“哗啦”一声,门掉了下去,不但拍得尘土飞扬,在黑夜中还显得动静挺大。等尘土落定,大家走进去,发现屋子里没有人,但却充满着有人的痕迹。铺上散乱地扔着衣服,屋中有一个火塘,灶上放着半碗煮熟的薯类,其中一只还有被个豁牙子的人咬过一口的痕迹,伸手捏捏,居然柔软得象刚蒸出来一样,留下两个指印。再推开另一家,情况也差不多,地上扔着一只绣花的鞋子,甑里有饭……

    我们只用了几分钟之内,就搜索完整个村落。

    这个村子里没有任何新鲜的痕迹,屋子里桌椅俱在、锅碗皆全,但尽是残破不堪。所有的物品上都落着厚厚的灰土,样式古老,村子里看不到一点有现代气息的东西。这一路行来,贫困的山寨也看到了少,但再穷的地方,也有些现代的痕迹——这令我觉得,这个村子好象发生过什么事,所有的人来不及收拾东西就离开了,而且,看情形,好象发生在几十年前。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是发生在几十年前,为什么这些人家甚至食物都没有腐烂朽坏?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密封的空间,而是温暖潮湿的湘西。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理解不了,我们决定不在这个村子多停留,还是去找秀娣它们。正打算穿村过去,手电无意中一晃,目光瞥去,我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老俞?”孙威问。

    我用手电晃着:“你们看那间吊脚楼!”

    “那有什么好看的?”孙威嘀咕着看过去,也不禁瞪大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五哥也沉声道:“奇怪!”

    那座吊脚楼,是我们第一个进的那间。我清楚得记得,推门进去的时候,门掉在地上,拍得尘土飞扬,声音还吓我们一跳。

    然而,此时,那扇门却好好地安在门框上,就如我们没进去之前一样!

    我两步上了吊脚楼,这次很有经验,小心翼翼地扶着门,将门打开,那半碗薯还放在原们,被咬过的那颗也和过去一样,上面我手指无意中捏出来的指印,却已不见。

    唉!真是上得山多,终会遇到鬼!这不,邪门事又来了!

    就知道夜入荒村肯定没好事,我反正都习惯了!无奈地叹着气,在身上翻出几张驱邪符点燃,念动咒语,扔上半空。

    几张符在半空中,停了两秒钟,忽然间火光大盛,倏地向我们三人打过来。

    “啊哟!不好!”

    我急忙闪避,还是差点被火符砸脑门上。五哥和孙威也被符打得手忙脚乱,孙威的衣服被燎着了,他一边胡撸一边跑。

    “邪门!真邪门!”

    这符好象被什么东西操纵着一样,如附骨吸髓一样追打我们。我们三人被火符赶得在荒村里狼狈逃窜。

    孙威大骂:“老俞,你是不是下错符了?”

    “符是没下错,只是这地方太邪性!妈的!出鬼了!符也会被‘策反’?”我已再三确认,自己的的确确用的是驱邪镇鬼的普通符咒,而没有错拿成招鬼符。自己下的符居然“反噬”主人,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刚缩身躲过火符,“呼”一个重物又拍来,我匆忙向旁边一跃,躲过一口大铁锅,锅里还装着半锅水,如果不是我脚下还算利落,差点全浇身上。

    真他娘的晦气,刚躲过铁锅,又飞过来一撂破碗,又眼看着一把豁牙露齿的菜刀没头没脑地向孙威头上砍去,而他的脑袋正跟一堆破衣服纠缠,吓得我心惊胆战,“威子,他妈的你小心点!”

    五哥一脚踢飞一只三条腿的桌子,匕首下挥去斩缠住脚腕的一条草绳子。结果没顾得上后面,屁股被一只竹扫帚狠狠地抽了几下。他大怒,“靠!老俞,怎么回事?”

    我要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退,我们退出去,离开这个村子!”

    说话的功夫,脑袋被一只鞋底敲了两下,力道甚重,打得我头晕眼花。再也不敢废话,当先向村子外面跑。

    孙威和五哥也跟着跑,百忙中我往身后一看,后面跟着一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衣帽鞋袜、被褥枕头、水桶水缸,烧火棍、大菜刀、破铜镜、烂木梢……

    乖乖!玩具总动员哪!这村子所有东西仿佛突然间有了妖异的生命,全体跟我们干上了。

    小村明明不大,正常走路五六分钟绝对能走出去。但我们三人边跑带蹿,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好几次没留神,被井绳下的绊马索绊倒,有一次还差点被耙子搂着腿拽过去。

    终于逃出村子,三人又奔出十几丈,觉得身后没动静了,这才停下脚步,喘着气向后望去。

    身后,那些成了精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小村仍然安安静静的,和我们初来时候,看见的一样。村子荒烟蔓草,破壁残垣,吊脚楼和平地屋破败欲堕。

    我们三个几乎同时揉揉眼睛,发了一会呆,忽然同声笑了起来。奶奶的!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一堆家私日用品什么的追得跟过街老鼠似的呢!这事说起来不觉得恐怖,倒觉得非常好笑。

    五哥摸着屁股上被竹扫帚打的地方,喃喃骂道:“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啊!”

    我揉揉脑袋上被鞋底敲出的包,忍笑道:“刚才我们碰到的那些,如果不是被人用法术操纵,就是些修行浅薄的小妖精!”

    “什么小妖精?昵称?”孙威问。

    “威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胡同把边那家程奶奶?特会讲故事的那位!”

    “嗯!”孙威问:“小妖精和程奶奶有关系?”

    “你记得程奶奶讲的故事吗?笤帚精、炊帚精、油伞精、菜刀精……民间传说中,甚至连脚丫子泥都能成精!”

    “倒!”孙威吃惊地瞪着眼睛,“我以为那都是骗小孩儿的!你的意思是说,那都是真的?”

    我耸耸肩,“不然你怎么解释刚才我们碰到的事情?”

    笤帚、炊帚、油伞、菜刀等等都是老百姓最常用的生活用品,普通而廉价,在北方的民间流传着很多关于这些物品被阴气或者阳气滋养,从而修炼成精的故事,不少的孩子也都从老人嘴里听到过。

    可是,这些物品想成精却极为不易,它们不象动物和植物,有自己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是死的。死去的东西要想修炼有成,需要许多的条件,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块阴气充沛的落阴地。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五章 立体尸符

    在《天机不泄录》里记载:落阴地也称养阴地,是一种独特的风水格局,依山形水势的不同,而又有许多的讲究,如牛肚穴、狗头穴、猿睛穴、木硬枪头、破面文曲、土不成山等山形脉相,简单说就是一种大凶大煞的龙脉穴气,是滋阴养邪的恶地。

    有“辨阴宅美诀”曰:“天机难识更难精,仔细寻龙认辰星。发脉抽心穴秀嫩,藏风避杀紫茜丛。欲知骨石黄金色,动静阴阳分合明。此是阴坟尊贵格,留为后代作真经。”而落阴地,是以上优点一个没有,占的全是与之相反的。在青乌子的《葬经》、郭璞的《葬书》、管辂的《地理指蒙》、杨筠松的《三龙经》等许多葬理辨龙经书和民间传说中,均认为落阴地在丧葬风水中是最为恐怖、危险和忌讳的墓地。生灵遗体误葬其中,人体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尸体因夺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华,部分身体机能恢复生机,有如死魄转活便会幻变成僵尸,四处游荡吸人的精血。

    落阴地细分,还可以视其所派用场不同,分为养尸地、养蛊地、养灵地等。

    日常用物虽是死物,但因常与生人接触,得到人的阳气浸润,一旦误入落阴地,又得到阴灵的滋养,假以时日,必成妖孽。

    这与僵尸的形成原理差不多,均属于置之死地而后生(学究们不要追查这个成语的本义了,俞越在此只取其‘望文之义’)。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打量着这块土地,此时,由于深入林中,不知其处,也看不出地形特征,但根据我们处身的这个山脉走向来看,南北向龙脉,两侧山如断牙,前方溪涧去水如弓,这个小村正处于凹风结穴位,上仰日月星辰如扣,恰是一个十足的落阴地。

    不禁摇摇头,幸亏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住在这样的环境下,男男女女都极少能活过四十岁,就因为村子的阴气太重,把活人的阳气都压制剥夺了。

    想想又有点奇怪,刚才在村里,攻击我们的那些家什,虽然不是现代产物,但也绝不会超过百年,照我看,其中大多数物品多半都是解放前的,距今多说也不超过七八十年。

    七八十年,对于人类是很长的时间了,但对于修炼之灵物,简直连睡一觉的功夫都不够。就算是顶极的落阴地吧,在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把全村的破东烂西都养成妖啊?

    再说了,如果这块落阴地真那么狠,连那些垃圾都能养大,那我们处的这片原始森林,千百年来有不知道多少植物和动物的死灵,不是全林皆妖了嘛!可是这些看上去有千百年树龄的林木藤蔓,却毫无异状。

    望着荒村发了半天的呆,模模糊糊想到一些什么,但是自己又把握不住,随口问:“威子,你看这村子布局象什么?”

    孙威皱眉看了一会儿,“我也好象在哪见过,特别熟悉……”

    “啊!”我猛地想起来了,“象不象镇魂锁魄符?就是秀娣和罗根水脑门上贴的那种符形?”

    不等孙威说话,五哥脱口而出:“象,太象了!”孙威也连连点头称是。

    那就没错了!

    我一直觉得这村落的屋子建设好象有问题,从吊脚楼和平地屋,看似杂乱无章,随意搭建,实际上却是按照湘西赶尸的镇魂锁魄符的符形建筑,换言之,这个村子,是一张大的、立体的镇魂锁魄符!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符也可以活用到这个样子!

    苗族的巫术,脱胎于中原术法,但却在漫长的实践中,在各辈巫师的努力下,形成自己独特的流派,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中原术法,例如放蛊,即使是中原同道也觉高深莫测。

    我的兴趣被勾上来了,一是因为见识到不一样的苗域巫法,二也觉得这片落阴地愈加的神密——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布一个镇符锁魄符呢?

    布这个局的人,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威子,五哥,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再进村去看看!”

    孙威一缩脖子:“你还进去干吗?还没被鞋底子打够啊?”

    我摸着头上的包,干笑一声:“我觉得,秀娣和罗根水可能在这里!”

    这个镇魂锁魄局,以超大的符咒力量,将秀娣和罗根水吸引而来,这也是我突然感受不到它们信息的原因——我的心灵力量,敌不过这座大阵所借的的山川水脉之力,那微弱的联系被隔绝在阵外。而且,我认为,这些明显不足百年的物件成精,说不定也是这个镇魂锁魄局搞的鬼,它将周围生灵的魂魄困在这里,与落阴地相辅相成,互相呼应,所以阴力益增,村子里那些破烂垃圾得到绝阴大补,能不跟嗑了药似的疯狂成精嘛!。

    所以,在怎么挨揍,我也得进去好好找找。

    而且,我们初时进村没什么异变,是我用上驱邪镇鬼之后,才把那帮小妖们勾搭出来的。也不知这苗巫和中原道门巫术究竟是什么关系,是势不两立还是两两相吸,最多进去之后我再也不随便用符去惹它们就是了。

    “不成,我跟你一起去!”孙威说。

    “大家一起去!”五哥也说。“我觉得做三角形路标的那批人,多半也进了村子,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和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不能分散,聚在一起,有个照应。”

    我觉得五哥说的有理。做路标的如确实是我们先前碰到的几个人,他们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还有两个日本女忍,虽然都受着伤,可也不能大意。

    “呃,好,就听大家的意见,咱们小心些就是了!”

    大家整理了一下装备,我在身上摄影装的衣袋里,找了几个先前炼制、用来防备秀娣和罗根水变异、镇克护身的小法器,让他们两个揣在身上,又拿朱砂在他们的前后心画了几道防魔护身符。这些东西的主要作用是隐藏生人气息,混在怪堆里,如果不是主动招惹,僵尸、妖精、鬼怪也不会察觉到他们是活的,从而上来抓他们了,然后才再次踏入荒村中。

    这村子果然还是和我们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一样,所有东西各归原位,大家全神戒备着,仔仔细细地搜查。

    还是没有什么异状。我有些不耐烦起来,刚要开口,村东突然“啪”地一声,象是走路踢倒碎砖的声音。

    夜深人静,我们三人都是一惊。互相看看,我一猫腰,向村东潜去。五哥和孙威紧紧跟随在身后。

    村子依山而建的,村东是向上坡走。我几步就蹿了过去,可是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奇怪,难道是砖头成精,自己绊自己玩呢?

    地上一枝柱形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耳边传来孙威和五哥倒吸冷气的声音,我心中一寒,慢慢地向那个影子的来处看去。

    抬头抬头抬头,头部仰成45度角,终于看见那是什么了。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六章 胖虫肥猴

    一条巨大无比的虫子,看上去长足有二三丈,肥滚滚的身子,身上长满了也不知道是脚是毛还是刺的东西,长长地打着卷,虽然有月光,但天还是很黑,也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它口部相对较小,微张着,露出两排细密而锋利的牙齿,上面是两只大大的眼睛,正仰望着夜空。

    我的第一印象是,蜈蚣烫头了!

    其实我并不认识这是什么虫子——就算是天天见的蚂蚁,突然发育成这么大个子,估计也没几个人会认得出来。但我觉得,与其说是蜈蚣,不如说它更象菜青虫、松毛虫一类的肉虫子。如果是这样就不用太担心了,没听说过菜青虫松毛虫吃肉的!

    超级大肉虫(现在流行‘超某’,因此,以下简称超虫)仰望着天空,肉体(这词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微微起伏,随着呼吸间,有一片青濛濛的薄雾在它的嘴边喷出,悬在半空,旋转着,凝而不散,映着月华,异彩流光。
    看到这奇异的景象,我霍然一惊,传说中的吸收日月精华,修炼内丹的情景,竟然在这只超虫身上看到了。他妈的这块落阴地实在是极品之地,不但养妖,还养灵,什么都能修行啊!看来就算突然养出个土地爷,都不应该感到奇怪!

    超虫的内丹还只是气状,没有成形,看来修行尚浅,想到一只小虫居然也能修炼,不禁感慨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人,妄自得了奇书《天机不泄录》,却从来也没有静下心来修习过,真是连虫子都不如呢!

    我跟孙威和五哥打个手势,示意不要惊动它,三人一步一步悄悄向后退去,就算它平时是吃素的,也离着越远越好。

    才往后退了四五步,觉得有人在拍我的肩,我以为是五哥或者孙威,压低声音:“有事离开这里再说!”鼻间突然嗅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我侧头去看,左肩上,赫然放着一只奇怪的“手”!

    那只手有点象人手,但是上面有寸许长灰黄色的毛,指甲长长的,磨得甚是锋利,我脑袋“嗡”了一声,差点被吓掉半个魂,这丫的是什么东西?要是一高兴,还不当场把我脑袋揪下来啊。

    头上冷汗也冒出来了,隔着衣服,感觉到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阴寒刺骨,一点生气都没有,在那阴寒气息的辐射下,我觉得左半个身子竟然象被冻住了,身上的热力一点点被抽走,心脏麻痹,甚至还能听到血液带着冰碴在血管里流动碰撞的声音。

    我心知不妙。我再不懂,也明白活人的血液不可能冻成冰碴,而且即使我挂了,血冰碴也不可能在血管里碰来撞去的,但这种感觉却又那么真实,我被冻得剧烈地哆嗦起来。

    照这样下去,我非活活被冻死不可!心中明白,自己这是在被妖物汲取生气,等生气散尽,人就得交待到这里了!

    我心一横,慢慢地抽出短剑,闪电般贴着颊边向后刺了出去,却刺了个空。那只爪子蓦地用力,我只觉得左肩痛彻入骨,疼得眼前发黑。

    我也急眼了,执剑向肩上那只爪子上削去,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剁下那东西来。

    剑斩进爪子里,发出“噗”地一声,被切掉一半,用劲太大,短剑没收住,割进外衣,切点连自己的膀子都切伤了。

    我早已卯足了劲,趁那只爪子掉下去,立刻向前蹿出,脚下一用力,上了附近的一座墙头。回头看去,发现地上站着一只长尾小耳、凸嘴缩腮的胖大猴子。它受伤的爪子嗒啦着,看似竟然毫不介意,上面微有白色的雾渗出,慢慢的那伤口竟然愈合了。

    我不禁非常妒忌,这丫的真是是玩道士的啊!还练过自愈术!

    这个东西是猴魈吗?我不能确定,因为它长得一点也不象某些书上介绍的猴魈那样。猛然想起,这块落阴地是死灵修炼的无上宝地,但对于生灵来说,却恰恰相反。

    那么,超虫和大猴何以会长得这样壮?除非——它们也是死灵的。

    想起民间俗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说的是蜈蚣,但由这句话,我又想起《天机不泄录》里好象有说到,有些兽、虫之类,如果死得其所(这个词仍然请大家望文生义,所,指处所),恰有天时地利,也可成僵。

    道理和死人可以被养成僵尸是一样的,换言之,这只超虫和大猴子,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僵虫”和“僵猴”!

    这块落阴地真是了不起,处处给人以“惊喜”啊!看看手电刚才扔在地上了,等会得想着带走,万一在这块风水恶地待个百十来年,还不得养成探照灯啊?!

    下面,虽然被砍了一剑,那僵猴也没生我的气,只是很感兴趣地看着超虫。超虫也一返常态,不再对月吞吐青气,而是身子紧紧地缩起,卷成一只巨大的轮胎,身上的卷毛全伸直了,看上去象个刺球!

    八成是要打架嘿!

    我趴在墙头东张西望找孙威和五哥,想招呼两人一起躲远点,可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跑哪去了,只好自己跳过几个房顶,估计不会被秧及池鱼了,八卦天性又犯了,舍不得就走,于是爬上最高的一座吊脚楼顶准备看热闹。

    僵猴围着虫子转了几圈,虫子微微滚动着调整位置,将自己防护的严密紧实。猴子几次伸爪子想去抓挠,一碰到虫子那一身的刺,立刻被扎了回来,想必那刺还挺硬,被我剑砍都没动声色的猴子,居然被扎得“别别”乱跳。

    僵猴也挺精,吃了点小亏之后长了经验,从地上拿起根树杈子,隔挺老远去捅超虫,可惜虫子体形胖大,那根树杈一碰到它就折了。猴子不耐烦起来,搬起身边的一块青石,向虫子砸去。

    青石一碰到虫子,就被弹了出去,刚落地,骨辘辘向另一边滚去,滚得那叫一快,眼睛一花的功夫,就到几十米外了。我不禁深深地怀疑这块石头也是成精之物,怕虫猴打架再拿自己当武器,所以脚底抹油,开溜了。

    猴子趁超虫弹开青石的功夫,调过头,屁股对着虫子,却把尾巴伸过去。那虫子虽然蜷成一圈,但也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尾巴刚好伸在它鼻子下面,不住搔挠,那虫子耐不住痒,发出“哧哧”的声音,身子微微有些松弛,大僵猴闪电般地蹿上去,在超虫的肚子上挠了一把。

    超虫身子猛然一展,张开小嘴,一口青气喷向猴子。猴子“吱吱”叫着,张嘴去吸那篷青气,看来它是贪图人家的内丹来的!超虫趁机一头撞了过去,顶在僵猴的身上,将它砸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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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七章 蛊神之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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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虫儿果然是不吃肉的,个子虽然大,看它那张小嘴,牙又细又密,虽然尖利,但多半只会啃树皮咬树叶,现在明明占了便宜,却只会用身子压着大猴子,头一拱一拱地。看得我直替它着急,真想下去帮把手,捅那僵猴两剑。

    僵猴被砸在下面,努力翻身也爬不出来,它挥舞着两只锋利如刀的爪子,在超虫身上猛抓,超虫吃痛,胖身子已被抓出好几道沟,流出看不清黄白但很象鼻涕样的东西,它笨拙挪身滚到一边,身子又缩起来了。

    僵猴跳上去,张嘴想咬,可超虫这一身毛刺,哪里也不好下口,它急将上来,大脚上去,将虫子踢得骨辘辘滚,然后疼得抱着脚丫子蹦了两蹦,又扑了上去。

    超虫给逼得再次喷出一口青气。大猴急忙又伸头去吸,超虫看样子还想故技重施,又向它撞去。

    这次猴子却早有了准备,“呼”地一声从虫子的头顶跳过去,超虫撞了个空,收势不住,一头顶进一间屋子里。

    我真替这虫可惜。猴子是仅次于人的聪明动物,这只胖虫的智商和它差着不是一点半点,跟它斗,虫子是吃定亏了。

    不过看来僵猴子其意只在超虫肚子里的那口内丹,并不是存心要灭掉它,两个打来打去,每到危险时刻,虫子喷出一口丹气,猴子立刻就放过它。但等虫子要逃的时候,猴子又把它捉回来。

    两个打得虽然激烈,却也没有毁灭什么东西,因为这寨子里从房梁到井绳,林林总总的物件,没有一个善良之辈,几乎全是成了精变了妖的,一见风头不对,早都躲得老远。

    我坐在房顶上看了半天,见它们也打不出什么新鲜的来了,渐渐觉得没意思,正想着转移,又觉得身上不得劲,下意识地扭了下脖子,“砰”,头跟什么东西撞在一起。

    这下正撞在先前被鞋底子敲出来的包上,我眼前直闪星星,疼得差点从房上栽下去。急忙稳住身子,回头一看——

    “扑嗵!”吓得我直接从房上掉下去了。

    这下摔得我半死,险险背过气去。趴在地上好半天才恢复神智,稳住呼吸,先不忙爬起来,悄悄地侧头望去,正对上一对黑沉沉的死白眼。

    又是一只僵猴子!只是看眉眼要比跟超虫打架的那只看着漂亮一点。丫的居然趴在我背上,两只手搂着我的脖子,脑袋伸到前面来,跟我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呢。

    我们互相瞪了半天,谁也没有先行动,半天,我终于觉得这样趴在地上不太象话,如果给孙威看见我跟只僵猴子趴在一块做亲热状,不定会被他遭践成什么样的。

    一边伸去去摸短剑,一边做出善良的微笑状,小小声打商量:“嗨,金刚,下来!”

    它动也不动,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不知为什么,在它身上,我感觉不到恶意。心里有点画魂,这丫僵猴子不是个母的吧?莫非情窦初开,迷恋上这我这超级大帅哥了?

    勉强又笑了笑:“悟空?泰山?丛林之王?你别抓我这么紧行不行?很不雅观的!”

    僵猴子理也不理。

    我一咬牙,做好全力防护准备,站起身来,看着月下的影子,这只僵猴子整个趴在我身上,两条下肢圈着我的腰,上肢抱着我脖子,天哪!丫的不是想让我背着它耍吧?

    我一手提着短剑,琢磨着怎么下手,才能够摆脱它又不至于带来危险。

    心中突然有某种警示,那是种慌慌的感觉,微一迟疑,心间蓦地掠过秀娣和罗根水的影子,秀娣已头上手上全是紫色的毛,让人吃惊的是,罗根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弄了一身黑毛,它们光着脚正一前一后乱跑,好象碰到什么危险似的。

    我顿时紧张起来,糟了!在这个落阴地的培养下,秀娣终于长出紫毛来了!更可气的是,它居然把罗根水也带坏了!本来经过我用法术严格处理的罗根水只是一个普通的行尸,在秀娣的教唆下,再加上落阴地的大补阴气,愣变成黑毛僵了!

    而且,更令我担心的是,有什么样的危险,能让一只紫毛僵加一只黑毛僵的超级无敌组合,吓得四处乱窜呢?如果受到伤害,我怎么对得起它们!

    来不及寻我身后这个僵猴的晦气,感应着和秀娣罗根水的微妙联系,背着僵猴奔村子偏南一点的地方就下去了。

    这只僵猴子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它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一点重量,如果不是经知道了,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也不象开始的那只那样霸道,上来就掠夺我的阳气,它好象只是跟我“沾光”,就象冬天猫猫觉得冷,会钻到人的怀里取暖一样。

    不过,这背着僵猴子的造型,我觉得挺酷,整个一忍者神龟!

    跑了几步,想起孙威和五哥来,也不知道这两人跑哪去了,忙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他们,结果在这块落阴地里,居然没有信号,只得做罢。

    想了一下,我在沿途明显的地方做上标记,写的是个越字和一个箭头。这样一来如果孙威和五哥找我就不会错过,而且便于我自己认路。

    奔出去大约十来分钟,我发现在丛林掩映中,露出一挑灰檐,檐角造型奇特,扭曲如蛇,口部衔着一只小小的铃铛——这东西我熟,并非普通挂在寺庙殿宇檐上的惊鹊铃,而是镇魂铃,赶尸用的这种,我怀里就揣着一只。

    虽然是在密林之中,但也时时有冷风吹过,可是檐角之上,镇魂铃却一些声息都没有。

    我也没当回事,更邪门的事情都见到了,神经早就被煅炼的粗壮无比,见惯不怪了。

    转过树丛,面前呈现出一座不大的竹楼。这座楼是起脊的顶,四只檐角都挂着镇魂铃,建筑风格不伦不类,既不象是当地少数民族的,也不象其它地区汉人建筑,象住家,又象庙祀,四壁竹墙上坏得大窟窿小眼睛,但房门却好好的关着,上面隐隐可以看到符咒的痕迹。

    观察下四周,虽然此处地势已较荒寨高,但仍然摸不清山势全貌,不过却可以看出,这座建筑在那个立体镇魂锁魄符中,处于符灵的位置,而其所在地,则是整个落阴地的风水位。

    吉脉的风水位,通常建些亭台庙宇或者放些镇克之物,来化龙点睛,锦上添花。而落阴地这种大凶之处,风水位是阴力最充沛的地方,心术不正的风水高手,往往会在地表设阵,引魂摄灵,使落阴地更加凶邪,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站在这座竹楼前,清淅地感觉到,秀娣和罗根水正在里面暴走,这两位爷八成生前都是共产党员,风格太高了,真是哪有麻烦往哪里去!唉!明知道这个建筑必定惊险非凡,但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愣往里闯了。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八章 奇怪雕像

    当下跃上竹阶,离得近了,竹楼门上画的那个暗色的符看得越发明显,这只符虽然同样是由点、线组成的图形,但是我看了却觉得很陌生,似乎有点象中原道家的聚灵符,又有点象佛门的金刚大摩诃符,《天机不泄录》里并没有并于这种符咒的介绍。

    不忙着进去,先拿手机把这个符形拍下来,希望可以弄明白它的用途及配合的咒语,然后写到《天机不泄录》里面去——我可不想这本天机门历代祖师精心整理的宝书,在我这辈人手里什么建树都没有。

    推开竹门,眼前一下子陷下黑暗中,这竹楼虽然四面透光,但在夜里仍然黑沉沉的。刚才给背上这只僵猴子一吓,手电也忘了拿回来,好在咱有先见之明,在裤袋里掏出防风防水的打火机,“啪”地一声打着,橙黄色的光焰虽然微弱,但也可以看清室内的情况。

    室内空空荡荡的,面积大约三四十平米,在正北位,有一个石台,上面坐着尊不大的雕像。我实在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的像,它高矮仅有七八岁孩童大小,但雕刻的非常细腻,猿背蛇身,身子盘踞着,四肢短粗,上肢长着鸟的爪子,下肢是偶蹄动物的蹄子,长着人头,鬃发如狮,发间是一对树杈样的弯角,唇似花瓣,面容丑陋,虽然不狰狞,但却充满着难言的诡异,多看一会便觉得好象全身上下爬满小虫子,麻麻痒痒的。

    这个雕像全身黑色,在它身上能找到多种植物动物的特征,相比于一种叫“四不象”的动物来说,称它为“N不象”更恰当,而且和我在燕山绝脉下面看到的寒潭人头怪颇有相似之处。我伸手摸摸,周围气温很低,它的感觉却触手微温,质地也很特殊,说不清是石头还是木头。

    一瞬间心头掠过:“这要是玉的就好了,这么一大块黑玉,那可老值钱了!”

    突然手指间就一阵针扎样的刺痛,倏地缩回手,心中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犹豫一下,试探着又把手放在“N不像”上面,仍然如初时的感觉,温温的,并无不良感觉。

    那么,刚才的刺痛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东西有灵性,感觉到我心地不纯准备拿它换钱,所以给我一个小教训?这也太神了吧?

    心中思索,手指延着雕像的身体一路摸下去,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又蹦出来:“丫的塑造的挺真实,居然还有胸部,这尺码赶不赶得上武腾兰?”武藤兰是日本AV界著名的女优,我心中龊龌,手下也情不自禁的用力捏了捏,一股大力传来,我被弹出好几米远,“噗嗵”坐在地上,屁股差点被摔成八瓣的。

    我就晕!就算自己心怀不轨吧,难道这丫的还知道武藤兰是谁?太他妈的邪了!

    我就不信了,非要弄个明白不可。爬起来,大步上前,左手打着火机,右手又在雕像上面一阵乱摸,这次却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我的手指划过雕像的面部,突然一痛,定睛一看,雕像脸上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自己的右手食指竟然被它咬住了。

    “哎哟!”

    我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拼命往外夺,妈的,它也太大力了,就算老子有点毛手毛脚吧,也不至于让老子变九指神丐啊!

    左手忙把打火机灭了,揣兜里,在身上翻东西,因为不知道这雕像是什么类型的东西,一时间全身的符箓和法器,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才好。

    正在迟疑间,身后的僵猴子突然蹿了出去,“啪喳”一掌,拍在雕像的脑袋上,将它打得歪在一边,我趁机把手抢回来,拿在嘴边连连吹气,却见手指不红不肿,连个伤痕都没有。

    雕像倒地,原来盘踞的地方出现一个圆形的洞口。直径也就五十公分,跟大街上的污水井口差不多,我探头下望,里面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秀娣和罗根水给我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我甚至都看到它们两个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目中流露出的惊惧和恐怖来。

    我在包里抽出一张符,将之点燃,在洞口扔下去。符慢慢地飘落,我发现这个洞呈喇叭状,里面虽然然暗沉无边,但空间却不小,洞口边有极窄的台阶,每阶大约有十来公分,勉强能放下半个脚掌,呈螺旋状向下延伸。

    秀娣它们在下面!但这个地方太诡异,里面不定有会么的危险呢!我心里很是挣扎了一会儿,终是放心不下秀娣和罗根水这两个大僵尸,决定下去找它们。

    小心翼翼地扒着洞口,踩着台阶身子探了下去,忽又想起僵猴子,它还站在雕像的脑袋上耀武扬威,微一犹豫,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只是觉得人家帮了我,不管它是什么,我都不应该丢下它不管。于是我又爬上来,走过去将它抱了起来。

    它一入我怀,立刻两只大胳膊搂住我的脖子,乖乖的爬到我后背,我也挺高兴,如果这些玩意都这么乖的话,那么养个僵尸僵怪的可比养猫养狗什么的好玩多了。

    我又重新钻入洞口。一边提心吊胆往下爬,一边琢磨,这个竹楼太诡异了,《天机不泄录》里有写,苗疆之地,巫蛊盛行,在一些偏远之地,常建有蛊神庙,也许地面上那个“N不像”就是传说中的蛊神也不一定。蛊神像本来就不知是什么邪门材料制成的,又在落阴地里滋养,即使变不成真的蛊神,也说不定变成什么外貌象它的怪物了呢。如果是这样,自己要不要想个法子,下个阵咒,把它破了?

    又想自己干嘛这么命苦,安生日子不过,麻烦事一件接一件,这条小命老是系在裤腰带上,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归自己玩了呢。

    心里胡思乱想,脚下一圈一圈的爬下去,地形渐渐地开阔起来。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二十九章 暗河无边

    [嘿嘿,本书这周编辑没有安排推荐,书评区也清静了,点击推荐收藏也下来了,真有点“门前冷落车马稀”呢,幸亏还有各位好兄弟好姐妹一如既往前来支持,不然就真的“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了”。还好还好,只要有大家在,老北就有勇气挺直腰杆“直面惨淡的人生”。]

    从上往下爬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石阶很滑,爬到石阶尽处,已来到一个口小肚大的坛腹中。耳中似乎听到有水流的声音,一股水气扑面而来,眼前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停了片刻,发现这里除了水声,并无异状。于是伸手到裤袋里摸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本来可以用光明符照亮的,但在这个邪门地方,我可不敢乱用任何跟法术沾边的东西了。

    打火机火苗吐得很长,但也仅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地方,我发现除了自己脚踩的石阶,往前是一片平整的山岩,山岩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尽处,有一个小小的码头。

    我快步走过去,河面很宽,河水暗沉,打火机的光投射上去,微微有些闪亮。

    码头上雕着一只蹲立的怪兽,材质和造型都与上面洞口的那只一样,只不过上面那只有胸部,象是个女的,而这只胸部平坦,胯下突出,显然是男性。虽然好奇,但刚被那女的咬过的疼痛犹在,我可没兴趣去摸它。

    在雕像的口里,衔着缆绳,上面拴着一只漆黑的竹筏,画着金色的符文,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符。尽管这只竹筏看起来很不妥当,但我只稍一犹豫,便解开竹筏跳了上去,因为除此外也没别的法子可想。

    上了竹筏又觉得不妥,自己从小北京长大,只亲自掌握过公园湖里的脚踏船之类的,根本就不会撑竹筏,何况,这里好象根本就没的竹篙。

    正要再跳上岸去另想办法,脚下突然猛地摇晃起来,我没留神,差点掉进水里,急忙扎稳步子,只见竹筏四周多出数十条女人的手臂,白生生的,手部纤丰盈润,玉指如葱,非常漂亮。

    我吃了一惊,身形一纵就想跳上岸去,同时拨剑护身。但已来不及,那些手臂甫一搭在竹筏上,竹筏飞快地向前射去。

    郁闷!这年头,竹筏也带D字头,赶时髦玩提速哪?要不是我腿上有点功夫,还不飞出去?急忙伏下身子,紧紧扣住竹伐。

    打火机早已熄灭,我全神戒备着,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胸中烦恶,头痛欲裂,竟然有种晕车的感觉。同时也想起来,竹筏上的符,好象是中原道家的瞬息千里符,这种符和神行符类似,都是提升速度的,只不过一个做用之于车船舟马,一个作用于人。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瞬息千里符用起来居然这么快,跑起来时速足有百八十迈。我能想到的惟一解释是,竹筏长久在落阴地待着,成了精!

    突然有一只手摸上我的腿,靠!有女色鬼趁机揩油!我毫不客气地一剑剁了下去,“噗”地一声轻响,感觉到那只手被砍了下来,掉在我脚边。

    同时,觉得竹筏左侧微微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我飞起一脚,将落在脚边的手向那个方向踢了出去。竹筏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要在北京街头,后边得追上来一堆警车!我刚才抬脚一踢,差点被甩出去。谁知道这水里有什么鬼东西啊,看这些漂亮手臂就知道,落进去还有个好?

    当下再也不敢乱动,只是手上用力,刚稳住身形,又觉得有几只手在摸我的腿,这些手有的轻有的重,我腿上麻酥一阵疼痛一阵,感觉到居然有手沿着我的腿往上爬,眼看就要摸到关键地方了,情急之下急忙用剑乱砍。

    可是来偷腥的手太多了,我眼睛看不到,又要稳住身子,闹了个手忙脚乱。眼看就要惨被性骚扰,背后的僵猴子突然发了威,“吱”地怪叫一声,纵身跳了下去。耳听得“劈啾啪叉”地怪声不断,在我腿上乱摸的手一个个缩了回去。我真是感激涕零,如果不是僵猴子,自己差点贞操不保!

    这只僵猴子简直是孙悟空转世啊!在蜘蛛精、老鼠精等一票色女妖手里保护师傅——呃,那我岂不是唐僧投胎?

    竹筏的一头突然被抬了起来,我脚下打滑,急忙贴紧,左手两根手指牢牢钳住竹筏上的竹子,那竹子常年在水里浸泡,仿佛被涂了油一样,滑不留手,总算我手指上功夫比较到位,勉强稳住自己不掉下去。

    感觉到竹筏越来越陡,到后来简直已竖成90度直角,我全身的力量都凭着两根手指挂在上面,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好整以暇地表扬自己一番,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挂画”的中国功夫嘛!僵猴子——以后我决定叫它悟空——扑到我身上,两只胳膊牢牢抱住我的肩,好在它没什么重量,不然我那两根手指,只怕说什么也支撑不住两人份的体重。

    刚心中稍安,便觉前面吹来的气流有些不对劲,还没等想明白是为什么,已感觉到竹筏带着我狠狠向山壁上拍去。

    “完了!”这下要是拍实了,非被拍成肉饼不可!情急之下正要冒死松开手,竹筏“咕咚”一声,沉入水里,水一下淹到脖子。

    我忙深深吸入一口气,做好潜水的准备。在水中,那竹筏突然又渐渐倾斜,慢慢放平了。现在,变成我趴在竹筏上了。竹筏速度依然未减,凭感觉,好象是钻进了一个小小的山洞。那山洞极为低矮,有点象乘火车时,住在卧铺的上铺的感觉,我平躺在竹筏上,下意识地尽力吸气缩胸,生怕不小心擦到洞顶,就这么快的速度,整个人非被掀开不可。

    竹筏在山洞中跑得忽快忽慢,还常常来个急转弯,这套动作即使冲浪高手也做不来,简直就是存心折磨人的!不行了我晕船了!张开口想吐,可是在这速度之下,呼吸都困难,根本吐不出来,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别提多难受了。

    黑暗中的时间过的仿佛特别慢,正当我以为这黑暗永远到不了尽头,并怀疑这提速的竹筏跑得太疯,已刹不住车时,眼前突然跳出一片微芒,可是竹筏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光线蓦地变强,习惯了黑暗的眼睛突然遇光一阵刺痛,我下意识地紧紧阖上眼帘。然后就觉得全身大震,竹筏撞在什么东西上,不由自主地被抛上岸去。

    惯性之下,我一头栽倒在很柔软的东西上。闭着眼睛,我手中的短剑乱挥,舞了半天,没发觉有什么异常,眼睛也慢慢地适应了光线的变化,终于可以睁开了。

    一时间,我以为自己来到了异度空间。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章 另类桃源

    [今天的更新来啦!]

    眼前是一处清幽的山坳。

    山间修篁成林,竹林中杂着无数的桃树,桃花浓艳,偶有风吹过,便落英缤纷,隐隐有朱檐翠栏的竹楼数间,雾气缭绕,似真似幻。

    我揉揉眼睛,几疑是在梦中。刚才自己还被发飙的竹筏精折腾的半死,现在就进入仙境了?这情景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学过的一篇古文:“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不错,这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此情此景,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一夜之间,误入桃花源。误入那个中国人自己的乌托邦世界!

    虽然这事听起来很扯,但仔细想想也不感觉到奇怪。《桃花源记》发生故事的地点是在武陵山,武陵山东北至西南走向,纵贯湖南西北、湖北和贵州边境,乌龙山脉恰是在武陵山的腹地。

    可是,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桃花源?

    此刻,我坐在“芳草鲜美”的地上发呆,身边是一条清澈的山溪,回首来时路,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那幽秘诡异的山洞已看不见。如果不是竹筏还在溪边,我都怀疑刚才的经历只是在做噩梦。

    再仔细看前方,这个地方和陶氏的桃花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首先这里静得出奇。

    别说鸡犬之声,连风吹叶声都没有。

    其次,如果我不是穿越了时空的话,现在应该是一月份。冬天,桃花怎么会开?而且明明没有风,桃花瓣还会纷纷坠下,可桃树上的桃花却好象一朵也没减少。

    同时,这里的光线也很有问题,明明是白天,但抬头却见不到太阳,说是阴天吧,但又没有阴天的那种压抑,而是给人另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抬腕看看表,时针指向四点钟,但是我已经些有糊涂了,按正常时间计算,从我们在昂岩寨出发,到现在应该是早上四点,但一月的早上四点不可能有这么亮的光线。如果是下午四点钟——那我中间的十几个小时跑哪儿去了呢?

    我深深地怀疑,眼前所见,不是幻术,便是被法术改造过的地方,并非那个传说中的桃花源。或者说,这是个盗版的桃花园。

    此时秀娣与罗根水和我的联系又断了,悟空倒老老实实地趴在我身边。在这个神秘莫测的地方,一向鸹噪的孙威不在,有悟空做伴,使我感觉不那么孤单。

    古人有言,既来之,则安之。江湖又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草地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我摸摸身上,居然一点也不湿,自己不是曾经浸入过水中吗?衣服和头发怎么会是干的?难道那水中历险,也只是幻术不成?

    心中纳闷,站起来,把悟空背在身后,慢慢地向着竹林走去。

    草地很柔软,连走路都发不出声音。我小心翼翼地接近竹林,发现林间有数条纵横交错的小径,铺着白色的卵石,间中用其他颜色的石头点缀,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嘿嘿嘿!

    我忽然笑了起来。小样的!老子是看着金庸小说长大的,看到满谷的桃花,第一想到桃花源,第二想到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第三便想到桃花岛,对桃花岛的桃花阵简直熟得不能再熟。这地方又这么邪,看上去就不象善良之地,就算我再笨也不会冒冒失失就闯进去!

    蹲在林外看了半天,发现这竹林和桃花果然有名堂。中国阵法,几乎都脱胎于我国古老的奇门数术,什么混沌初开无极生,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什么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等等,无不建筑于同一理论基础之上,又各自衍化,即使有千般讲究万般变化,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这竹林当然也不例外,我在里面看到很多熟悉的东西。比如一簇一簇竹子的种类、棵树、前后间隔,是按九宫方位设置的;桃树看似凌乱,其实却是依八卦位栽种;那纵横的小径,分明是七星位的星路走向,而小径上各色卵石,细分之下,却是五行之色。

    这简直是中国阵法的大杂烩。分着看每一样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可掺和到一块,就不知道是什么名堂了,更不明白应该怎么办才好。

    心里愁得慌,蹲得有点累了,便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一侧头,发现左边一丛山竹后面,有点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仔细一看,那里居然垂下一角淡绿色的袖子。由于颜色与山竹相近,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我微吃一惊,在这待了半天了,居然都没发现有人躲着——不过我可能太武断了,谁说有袖子就有人了?

    左右看看,再没发现别的,这绿袖是惟一的线索了。别说这只是个杂烩阵,就算是地狱,也得咬牙走过去。

    右手握紧短剑,伸脚踏进竹林。

    记得过去看小说,提到进入什么什么阵之后,立刻会有幻象发生,或者看到感觉到猛兽恶鬼、悬崖峭壁,或者是刀山火海、冰刃霜剑的,我也已做好充分的精神准备。

    谁知道这竹林和外面相比,却没有一丝异样,甚至连竹叶都没有动一下。我心里嘀咕,这阵法怎么还没发动啊?不是虚有其表装装样子,拿来唬我这种半懂不懂的假内行的吧?

    几步来到那丛山竹前,这时已能够看清楚,是一个淡绿色衫子的女人倚在竹上。她的背影相当的窈窕,圆领短衣,袖口处绣着细碎的花,露出一只白皙的手,腕上带着银子抽丝绞成的镯子,乌黑的头发挽着髻,斜插着一只小巧的银梳,鬓边还压着一只银花,从着装看,象是湘西苗族妇女的日常装扮,只是没有用帕子包头。

    我在她身后屏息静气站了一分钟,然后慢慢走到她面前。

         

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一章 收集女尸

    [尊敬的各位兄弟姐妹,本书今天正式进入VIP系列,为了感谢多日来各位的大力支持,老北再更新一章公众章节做为报答,虽然很不成敬意,但老北做为一个普通的作者,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关于秀娣和罗根水的结局、关于孙威和五哥的去处、关于两个日本女忍者和那群黑道来客的种种,都将在此后的VIP章节里逐一写到。还请各位朋友不要放弃老北,继续支持俺,能够订阅的订阅一下,有那个什么月票的也给俺两张,不愿意花钱看书的兄弟姐妹们可以等老北把书养肥了然后解禁看公众章节!

    可以说,没有大家的力挺,就没有现在的《天机勿语》,现在这本书进了VIP,老北心里也是百味杂陈,想到需要大家付费才能阅读,实在颇有些汗颜,好像是背叛了大家的感觉,如果大家也感觉到不爽,老北在这里跟各位兄弟姐妹们谢罪了!]

    这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确切些说,应该是女尸,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眼睛半张半闭,嘴角微微下垂,似乎有数不尽的愁苦,容颜鲜丽,栩栩如生。

    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但用脚趾头想也明白,这绝不是摆来当花瓶的。游目四顾,发现右前方约十步左右的地方,也伫立着一位。

    这也是一具女尸,只是比前一具看上去年轻一些,相貌清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她梳着旗髻,长袍垂地,齐腰的对襟坎肩,衣下露着一双花盆底的鞋子,全身上下典型的满族女人的打扮——难道这是一位清代满族女子的尸体?

    距离她不远,又有一具女尸。同样的年轻貌美,但却穿着淡黄色斜襟右衽至膝长袄,下系百褶襦裙,裙袄窄瘦,袖口宽大,腰系丝带,脚是三寸金莲,头发三分,左右两绺在耳际倒挽,形成双髻,后面还在脑后挽了个圆髻,罩着发网,别着簪子——我对服饰没研究,不过也看得出来,这八成是明代女人的装束。

    尸体越来越多,几乎走出几步,就能看到一具,全是女尸,最大的不过三十来岁,有些小的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女尸身上的服装打扮从明到清到民国、从汉到满到苗族,几乎全有。

    我是越看越心惊,竹林自己还没走进三分之一,这些尸体已有数百上千具,诡异的是,尸体居然来自不同的朝代,最早的居然做元代妇女打扮。

    哪个人这样变态,居然搜集各朝各代女尸,还摆到外面搞展览!真难为他从哪找来这么多品相完好的古尸的……

    转念一想,不对!这些女尸也许不是哪“一”个变态收集的,很可能是个变态家族,从元明清到民国各代族人都有这变态嗜好,一代一代的网罗搜集,最后才形成这样的规模。

    从女尸的装束看,她们里面还有五四时期白袜黑裙女学生,里面最晚的一个应该是解放前夕的,居然穿着二战时美军女兵的衣服,船型帽歪扣在头上,跟电影里演的女特务一样。那么为什么女尸只收到民国后期就没有了呢?我猜,很可能是解放之后,我解放军大兵压境剿匪,而后中国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中国人的警觉性变得空前绝后的强,那个变态家族或者在各种运动中被整得绝了根,或者逃走了,因此才没有解放之后女性的尸体。

    “哗零零零……”

    正在琢磨着,静极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铃声。我被吓了一跳,本来站在无数诡异的女尸之中就很紧张了,这铃声又耳熟的很,正是摄魂铃发出的那种沉闷而又诡异的铃音,急忙横剑在胸前,做好战斗或者逃跑的准备。

    铃声响过,隔了半天,周围仍然是静而无声,既不见女尸们有什么变化,又没听到其他的异动。

    “奶奶的!”我喃喃地骂,抹抹额头,都出冷汗了!老这么一惊一乍地,心脏也受不了哇!

    背后,悟空突然“吱”地一声尖叫,“嗖”地向上蹿去。三把两把爬上一棵高大的毛竹。

    我的目光追了过去,发现悟空正蹲在毛竹的顶部,长长的尾巴在竹叶中一荡一荡的,紧紧地盯着竹尖的一件物事。

    那东西是青灰色的,象是一面小幡,被挂在距地面十多米的竹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似乎有暗红色的花纹。

    幡,梵语音是“波多迦”,是一种由三角形幡头、长条形幡身及幡手、幡足等组成的旗子,在佛教中用于显示佛和菩萨降魔的威德,按颜色、用法、图案、放置场所等不同,有许多的讲究。单以用法而论,就有灌顶、续命、荐亡、送葬、布施恶鬼等。

    我国民间在出殡时,常常举的由白纸剪制、形状窄长的那种,就是幡,用于招魂引路。在道教法术中,幡也是一种法器,常用于祭祀、做法、排摆阵式,用特殊方法祭炼的幡也常常被用在邪术之上。

    这只小幡,仅尺余长,从下面望去,看得不太清楚,虽然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善意的东西。

    正想着,悟空一把将这只幡扯了下来,还没等我眨眨眼睛,它“咚”地一声从十多米的竹梢掉了下来,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它爬起来,胡撸胡撸毛,眨着一双死白眼,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我有些好笑,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头。这明明是一只僵猴子,可我却觉得挺好玩的。伸手把它手里的幡拿了过来。

    这是一只青色软缎幡,制作的相当精致,幡头、幡身和幡手、幡足俱全,比较引人注意的是幡上的花纹,是用暗红色的丝线绣成,针法细腻,变化多端。我虽分不清苏、京、蜀、湘等绣艺的微妙的区别,不过这里是湖南地界,想必这绣法应该是湘绣一派吧。

    幡上绣的花纹很是古怪,不是常见的花样纹章,而是以奇怪的点、线组合成图形,毫无规矩和美感可言。不过这种图形于我而言并不陌生,这是一张绣在幡上的符。从其笔势走向看,纯属湘西巫符的画法,和罗根水教我的小有差异。

    我认不出这是什么符,也不知道其主要起什么作用,只知道绣符的人绣功一定相当出众,随着我翻看青幡的动作,这张符蠢蠢欲动,好象要破空飞去,看上去诡异的很。

    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随手将幡卷成一团,塞在裤兜里。拉住悟空的大毛手,继续前行。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平静,但我心里老觉得不踏实,仿佛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没有影子!”我大声地对悟空说。和孙威搭档习惯了,碰到什么事都想和他贫两句嘴,但现在他不在,身边只有悟空,瞪着眼睛瞧着我。

    是的!这里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没有影子。任何东西都没有影子,不论是桃树、竹子、女尸,还有——我!

    有光线的地方,就有影子,这是常识。我所在的山坳,虽然没有太阳,而且看上去象阴天,光线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但总规是光亮的,所有的事物怎么着也应该有点淡淡的阴影。竹林间的草地柔软而鲜美,可是,上面就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影子!

    影子丢了,我浑身不自在,仿佛多年的老朋友突然不见了,心里有点闹得慌。身上突然无力,只觉软洋洋地,眼睛也慢慢地睁不开,只想躺下来睡一觉。

    我疲乏地停步坐了下来,后背倚着一株桃树溜了下去,眼皮沉重地阖在一起,意识也慢慢地沉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只有一丝微弱的神智,还在迟钝却顽固地惦记着:“影子……影子……影子……民间传说……影子……是……人的……灵魂……灵魂……被暗算……”

    这个念头仿佛是一根针,刺得我激灵一下,突然惊醒过来,墓地睁开眼睛,目光所及,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自己是躺在草地上的,悟空坐在我的肚子上东张西望,而我的目光所及,却是脸颊边上那一双小小的红色绣花鞋。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二章 僵尸娘子

    有没有搞错!

    这一吓,我的脖子都有点僵硬了。努力斜着眼睛观看,发现身边全是女人的脚!三寸小金莲,满族花盆底,平地白皮鞋,敞口黑布鞋,老式高跟鞋,美国大马靴,盗版耐克运动休闲鞋……晕!这些女尸什么时候都到我身边集合来了?

    我躺在地上,心里正暗暗叫苦,鼻子突然闻到一股异味——典型的臭脚丫子味道。

    谁没洗脚啊这是!这些女尸看上去打扮得挺象那么回事,一个比一个漂亮,怎么还有这么不讲卫生的?

    身上仍然没有力气,我转动眼睛,跟个变态窥足癖似的,偷偷打量着,想看看哪个女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懒婆娘——突然,“蹭”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再也顾不得别的,死死地盯者一双穿盗版耐克鞋的大脚。

    这双鞋本色应该是白的吧?不过经过长途跋涉,早已经变成灰黑色,上面的耐克标志倒挺醒目,些是2007年的新款,跟我前阵子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样,中国的盗版事业就是发达,居然跟时尚步伐这么紧,人家新款刚面世,盗版就出来了。可惜这双盗版耐克质量和做工却差了很多,左脚有个地方已经张了嘴,露出一线袜色,浓浊的臭味正从里面传出来!

    我的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是喜是忧!良久,缓缓地抬起头来,这双盗版耐克的主人,正呆呆地俯视着我。

    在一圈姹紫嫣红,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尸中,伫着一个脏了吧唧的大老爷们。

    我认得他,也是熟人——在昂岩寨碰到的五个人中,那个一脸横肉的小伙子。

    他脸色青紫,眼睛凸在外面,鼻子下垂着两道血丝,舌头伸在嘴巴外面,神气非常的狰狞。

    我打个寒噤,不用去翻眼摸脉,也看得出来,这小子已是一个死人。

    我虽然对他没有好感,但在这个诡异神秘而又危机重重的地方,能够碰到熟人,总是件好事,谁料到这个熟人却已是死人,来不及兔死狐悲,心中疑虑丛生。

    如今看来,先前在我们前面做路标的,肯定是在昂岩寨碰到的五个人。只不知他们何以会突然来到这里?又是抱着什么目的?这小子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其余的人呢?

    又想起自己只怕是做错了事,居然会留下路标,如果孙威和五哥真的找到这个鬼地方,按可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身体突然一震,我知道了!

    我知道这竹林地的烩阵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自己会觉得越来越疲倦,简直只要一躺下去就要睡死过去的样子,原来这个阵是专门收摄生灵之气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死的,竹子,树木,桃树,草地……都是被那个阵法吸走生气,形成死身。

    那光线并不是自然光,而是杂烩阵利用法术,以生克之力直接作用于人目,通过视觉神经传达到脑部,从而感觉到光亮,这也是为什么看不到影子的原因。可是,这又绝不同于幻视,我所见的物事,又确确实实存在着。只不过不是由我亲眼看到,而是被法术将影象直接传递到眼睛里罢了。换句话说,那阵法想让我看到什么,我才能看到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青幡之所以挂在空中,应该就是起在这个作用上的!不过,仅凭幡阵是不够的,应该还有什么邪物在与之呼应。

    大费周章地弄这样一个阵法有什么用呢?我猜想,很可能这个地方有两个世界,一个明的,一个暗的,阵法让我看到的是明世界,而暗中的那个,只有破了这个阵法,自己才能用眼睛看到。打个通俗的比方,假如面前并肩站着两具女尸,但在阵法的作用之下,我只能看到它让我看到地一具,而另一具即使就在旁边,我也看不到。但是,看不到并不等于它不存在,只是阵法不让我看到而已。

    这么绕来绕去,想的我头都疼了。不知道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但我发现其有三分类似于佛家的悯人悲魔阵。悯人悲魔阵主要是佛教用来降妖除魔的阵法,但却是以感化魔头,促使其心静宁和,自身省悟为主旨。而这个杂烩阵,却邪恶无比,居然使我在不知不觉中上了道,刚才要是睡过去,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摸摸裤袋里悟空扯下来的小幡,这东西很重要,决不会只此一面!

    很想让悟空再去找找其他的,又觉得不妥,因为这个阵只有三分似佛家的悯人悲魔阵,我没看出来,主要是因为这个阵势法术布在十数米的空中,幡被茂密的竹叶挡住,并没有看见。而另七分则纯是中原道家理论构建的,这个我在没进阵前已经察觉了,而且我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走眼!

    给我感触最深的,是这么一个阵法里,充满着矛盾,但又奇异般地融洽和谐。

    例如,佛家和道家的法术从理论基础到实践应用就是矛盾的,但最后却归于一点,都是教人得以超脱;而这阵法既是摄灵又是养灵,一方面以阴气培育死灵生长,一方面又利用桃木辟邪克制;那些女尸,可能既是被阵法害死,又反过来护佑这个阵法…….真是高手啊!知道后世要提倡建设和谐社会,居然提前创造了一个调节利用诸般矛盾,却又极为和谐的大法阵!

    我坐在地上,被一群尸体围在中间,这情景很象为我举行遗体告别,群尸集体默哀,又诡异又滑稽。我屏息静气地等了一会,群尸并没有对我上下其手,只是默默地望着我。我给它们看得全身发毛,那种懒洋洋的倦怠感渐渐地又要占据我的意识。

    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疼痛使我霍然一醒,不行,不能在这里等着了,非睡死过去不可。

    我勉力站起来,在众尸的包围中,大着胆子去搬横肉男。一来是男女授受不亲,那些女尸虽然漂亮,但也太古怪,我是不敢动的,二来横肉男总算是熟人,应该不好意思对我出手吧?

    横肉男的尸体肌肤柔软,摸上去犹有余温,鼻下的血痕还是新鲜的,看样子刚死未久。我刚动他一下,他的肚子突然暴开,一股腥臭的气息差点喷我一跟头。这个时候,我发现,他的肚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是被什么掏了五脏六腑。

    我又惊有怒,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抬头看看似乎无尽的竹林,叹了口气,把它挪到一边,本来应该按照人道主义精神,将之就地安葬,不过现在可没有精力,只是将它放在一从雨竹下面,做好记号,等找到他的同伴或者到自己能够安全离开的时候,再来想办法将它带回故乡——哎!学了赶尸的技术,我是不是也落下职业病了?

    老实说,这些尸体并不是象别的僵尸那样凶猛,看到生物扑上来就咬,它们一直是温和的,迄今为止没有做出任何粗暴的举动来伤人,只是瞪着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我,但惟其这样,才更让人心寒。唐僧落入女妖手里被逼成亲时,感觉一定是九分害怕夹杂一分男人的欣喜吧?老子我却连这一分信息都没有,老是提心吊胆,不知道这些女尸下一步准备怎么对付我——是拿来当老公还是当美食?不管怎么样,都是被分而“食”之,这下场简直“惨绝人寰”!

    用剑砍下一段竹杆,削去竹叶,做成一枝打狗棒——呵,赶尸棒。我用这只棒子,将女尸们一个个拨开,趁它们东倒西歪露出的缝隙,侧着身子在里面挤了出去。

    悟空自动跳上我后背,我们爷俩,小心翼翼地在尸林中穿行。无意间一回头,发现身后跟上来一大队女尸,它们默默地跟在我身后,行动呆滞却无声无息。

    *!搞什么鬼啊它们!我头皮发麻,身上掉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干吗跟着我啊?再跟老子把你们拐到城市里,也开个“天上人间”,不,开个“地狱桃源”,凭这一票艳尸,生意应该错不了,难老子就不当法师了,当老鸹去!哦,在那种特殊的行业里,男的好象叫龟公吧?

    不是我思想龌齿足,而是这个鬼地方,只要脑子一停下来,我就想躺地上睡觉。所以只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乱走。

    在外面的时候,竹林看上去并不太大,可是,现在我已经走了一个小时,居然还没有找到出口。身后那群女尸好象都走累了,有的头发散乱,有的衣襟松懈,有的鞋子都走丢了。哎,它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我摸摸头发,拽拽衣角,自己究竟是那儿有魅力,这么吸引女尸呢?

    只有一丝微弱的神智,还在迟钝却顽固地惦记着:“影子……影子……影子……民间传说……影子……是……人的……灵魂……灵魂……被暗算……”

    这个念头仿佛是一根针,刺得我激灵一下,突然惊醒过来,墓地睁开眼睛,目光所及,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自己是躺在草地上的,悟空坐在我的肚子上东张西望,而我的目光所及,却是脸颊边上那一双小小的红色绣花鞋。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三章 湘匪重宝

    在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指北针,这是户外必备的装备之一,我现在只要出门兜里就会揣一个。可是指北针拿在手里,不论怎么转,就是一动不动。也许此地磁性太强,指北针不好用了?

    无奈只好将指北针又放回去,接着走。前方,终于不再是竹林,而是一座小巧玲珑的竹木结构吊脚楼。

    由于分辨不清方向,我也无法揣度这座竹楼的地理风水布置,但大体上也能看出,楼是依“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标准格局建筑,其造型和在地洞上面的那座竹楼差不多,起脊的顶,檐角如蛇,上挂摄魂铃,门和墙壁上的符也一样,既象中原道门的聚灵符,又象佛门的金刚达摩诃符。

    我犹豫一下,决定进竹楼里看看。纵身跃上竹楼,凭着栏杆回身对僵尸娘子军发表命令:“咳!姐妹们,我现在要进这楼里去,麻烦大家在外面等,就不要跟近来了,留神把楼挤塌喽!”

    众女尸仰着脑袋看我,谁也不言语。

    “好!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啊!”说完,我转身推开竹楼,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竹楼里面是黑暗的,我的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这种光线。隐隐约约间,看到室内正中盘膝坐着一个人。

    我在衣袋里摸出打火机,将之打着——倒!居然又是熟人!

    昂岩寨碰到的五人中,那个戴眼睛的小伙子,还跟我们说了半天话地。

    他盘膝坐在屋中,身子佝偻成一团,头跟折了似的搭拉着。我屏息将手指房在他颈侧的动脉上,从指尖传来微微的跳动。

    我心中一喜,他还活着!

    忙上前将他放平,检查一下,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他是突然中风还是犯了心脏病,或者是受到外界的伤害,如果是前者,那还真不能乱动,否则只怕会加重病情。这个时候,要是孙威在就好了,他好歹也是个医生,救人比我要有经验的多。

    打火机的火焰跳动,我发现小伙子面上左右太阳穴,印堂穴和鼻下人中穴好象都有点异样,仔细看了一会,心中“突”地一阵大跳。当下也顾不得别的,用力将他抱了起来,带到竹楼外的平台上。

    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我发现这小伙子脸色象画符地黄表纸,在他的两个太阳,印堂,人中和下巴正中的承浆穴处,淡青色的血管凸出,竟然形成五个小小的符篆,却各不相同。在印堂位的,是赶尸时贴在尸体额头地镇魂锁魄符,在左太阳穴的,是竹楼门壁上画的那种符,右太阳穴的和青幡上的符形差不多,人中穴和承浆穴两个符也是我不认识的。

    眼睛脸上怎么会出现这五个微型符呢?而且这符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利用人体血管走向,控制隆起形成。这是什么手法?太诡秘了!

    踌躇了一下,我决定试用《天机不泄录》里传授的一种急救手法。这种手法不是用来治内外伤的,而是唤回中了法术之人的神智的。

    本来在这个世界,我是不敢随便用法术的,怕反而与当地法术相生或相克,激起异变。不过事到如今,救人要紧,我也只好试试了。

    瞄瞄栏杆下的众位女尸,都很乖地站在下面,把悟空也放到远一点的地方,我在身上找出三枚拇指大小的白色蜡烛,名为定神烛。定神烛应该也算是我自制的吧。是在市场上买来成品的蜡烛,放在容器里加热融化,再添入相关的符灰,法物和香料,重新炼铸成烛。(有人说我身上带了个机器猫的百宝袋,想要什么一掏就出来了。其实并非如此,而是我此行专门穿了一件摄影装,身上的大小口袋林林总总有二十多个,装的全是我认为可能会用到的而从家里带出来的符纸法物)。

    定神烛按天地人三才位摆好,放在眼镜的顶门,心口和下腹处,点燃,烛焰如豆,三缕极细的灰烟缭绕,如线如丝,漫漫地三条烟首尾相衔,在眼睛的上方半尺处形成八卦太极图。

    这是《天机不泄录》里记载地正宗玄门道术,不知对会苗疆巫术管不管用。此时我本应该用金针在眼镜的耳朵上放血,可是此次出京,身上没带针,情急之下,摸出枚子午钉,在眼镜的耳垂上捅了两下,年轻人倒是火力旺,血“滋”地一声射出好远。

    对不起了兄弟,不小心给你扎两耳朵眼,纯粹是要救你命的副产品,不是我的本意啊!

    这两股血并没有落地,而是突然悬上空中,与三条烛烟混合在一起,颜色突然转为血红。眼镜的脸色也突然由蜡黄转而涨得血红色,他面上的五个微型小符,突然爆开,鲜血大量涌出,人却不住咳嗽起来。

    嗅到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僵尸娘子军里微微起了骚动。

    “安静!安静!大家注意纪律!”我急忙安抚众家艳尸,同时手忙脚乱的帮眼镜止血。他爆开的血管太多,而且位置又很关键,我又念咒又点穴又撒云南白药,忙活了半天,总算把他的血止住了。

    眼镜呻吟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救人成功,我感觉十分的欢喜,急忙说道:“兄弟,你是怎么搞的?”按中国电视电影的惯例,我第一句话本来应该问“你感觉怎么样?”不过,反正人已救回来了,他感觉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关心的是这一切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眼镜呆呆地看了我半天,突然坐了起来,身上的三只定神烛被掀了下去,我急忙拾起,先吹熄了烛火,这三只烛已由原来的白色,转变成血一般的红色。

    “你……是你!我们人呢?秦叔和泰哥他们呢?”眼镜声音嘶哑。

    我把三只烧剩半截的定神烛揣进口袋,同情地看看他:“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你们那个同伴,一脸横肉的家伙,已经挂了!”

    “你……你是说……阿豪?”他喃喃地问,眼角突然涌出泪来,“挂了也好,反正我们大家都不能活着出去,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喂,你想死我还不想哪!”我没好气地说,这丫的也太乌鸦嘴了吧!

    眼镜揉揉眼睛:“你……不是摄影家吗怎么也跑来这里?”

    “谁知道哪,我走走道,不小心就掉进来了!”我顺嘴胡扯。

    眼镜怀疑地看看我,眼睛往竹楼下一扫,顿时哆嗦了一下,惊恐地问:“那……那是什么?“他指着我的僵尸娘子军问。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朋友,来自五湖四海!”我打个哈哈,重操旧话:“你是怎么搞的?”

    “我……”他犹豫着,眼光有些闪烁。

    “喂,兄弟,现在这个地方可是危机重重,你也看到了,底下这一大票家伙等着吃咱们的肉呢。大家精诚合作呢,没准可以逃出生天,可是互相藏心眼,闹不好两人一块折进去。”

    眼镜似乎有些意动,神色犹豫起来。

    我再加把劲:“算了,我也算救你一命了,咱们各自走各自的吧!谁也别连累谁!兄弟,保重了你!大家后会有期!”假装站起来要走。

    眼镜忙一把拖住我,“别价大哥,我这不是正在想,应该怎么说呢嘛!”

    “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逃命最大,任何有利于活命的事情,都要大家共享,如果我们想活着出去,还要坦诚相见才是。”

    眼镜连连点头:“大哥你是怎么进这个鬼地方的?“看来不透露点情况,这小子是不会说实话的。“我和我同事上山摄影,这地方丛林茂密,走着走着就失散了,我在找他们的途中,一不小心,掉进一个地洞,然后晕头晕脑地就到这个地方了!”这话当然不是真的,不过即使是真话,于事情也无补,反而造成眼镜的困扰。

    我把事情简略地和他说了一下,然后问:“你呢?怎么进来的?”

    眼镜苦笑:“我是跟秦叔泰哥一起来的……”眼镜说话遮遮掩掩,但从他的话中,我在已知资料的基础之上,带蒙带猜外加合理的推测,还是了解这个鬼地方的一大半真相。

    眼镜说的秦叔,就是我们在岩昂寨看到六十多岁的老头,抽烟袋,满口湖南腔的那位,当时就觉得他是五人中首领,事实也确实如此。而泰哥,则是那个四川口音的中年胖子,眼镜叫王南,河南人,挂掉的臭脚横肉男叫陈小兵,另一个酱紫色脸膛的三十多岁男子叫周汉,是广西人。

    他们这四人,全是被秦叔招集到一起的,五个人里,泰哥是文物贩子,秦叔对巫术和风水术颇有研究,王南是秦叔的亲戚,陈小兵和周汉也全是道上的。大家聚到一起,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埋藏在盗版桃源的土匪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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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24: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四章 黑屋麻花

    湘西古属荆楚,地有五溪,一向有‘五溪林泽之间,多生草寇’之称。草寇者,土匪也。而在湘西,尤有‘匪风甚炽,安居不遑’的说法。据史了记载,湘西的匪患,最早始于明代。甚时,湘西沅水、澧水一带,便有‘蒙面大盗’剪径于林莽水泽。

    到清朝咸丰年间,湘西土匪已‘成群劫掠,啸聚为患’。至清抹民初,匪势愈演愈烈,有的一股多达数百,到了新中国成立前夕,湘西的土匪恶性膨胀到10万之众。民间流传‘湘西无处无山,无山无洞,无洞无匪’。这个时候,真可谓‘土匪流寇,多如牛毛’了。

    历代官府,包括国民党政府,对湘西土匪没少清剿,但多是虎头蛇尾,如盛夏之‘地皮雨’,浅湿辄止,结果养痈遗患,日益坐大。直到解放前夕,人民解放军挥师南下,才彻底歼灭各路土匪,湘西从此海晏河清,走向太平。

    湘西匪患数百年间,多数匪伙是此削彼长,其中惟有一股土匪,从明代开始,一直世代相传,差不多延续了五六百年的时间,据说,这股土匪第一代的头子姓秦,后代称之为秦三爷,本是中原的汉人,江湖豪客,因冒犯官府获重罪,因此跑到湘西老林里啸聚山匪,麾下奇人异士无数。从明代到解放前夕,秦家这股土匪劫掠了大笔的财富,但世人多不知其下落,解放军剿灭秦氏土匪之后,曾出动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寻找这批财宝,终是无果而终。由是人们甚至怀疑,坊间传闻的秦氏重宝,究竟是真还是假。

    秦氏土匪最后一代匪首叫秦重叶,在解放前夕可以说是名针湘西,当初解放军为了剿灭这股土匪,简直费老了劲了,出动重兵,在湘西山间打了两年。秦匪虽然负隅顽抗,但终是挡不住大势所趋,被全体剿灭。秦重叶被抓到长沙,于闹市间被枪毙,哄动一时。这遭遇听着有点像萨达姆,也不知道是应该悲哀还是欣喜。

    我们在岩昂寨遇到的那个拿烟袋的湖南老头秦叔,就是秦重叶最小的私生子。秦重叶被枪决的时候,他才十岁,母亲是省城的一个小家碧玉。因为独身住在省城,一向没有去过匪窝,身份被掩饰的比较严密。秦重叶死后,她带着儿子逃到异乡,从此隐姓埋名。

    秦重叶死前,曾将秦氏宝藏的秘密告诉秦叔的母亲,后来,这个秘密又传到秦叔这里。于是秦叔一直在谋划着去起出家族宝藏,直到日前,才算条件成熟。因此纠集了一批人,秘密赴苗疆取宝。

    秦叔他们和我走的并不是一条路。我是从蛊神屁股下石座的黑洞钻进来的,其间经过一条暗河。而秦叔他们却是通过那个全是妖精的寨子里的密道进来的。由于他们比我们先行,进密道的时候还是白天,所以也没碰到孙威、五哥被妖精追打的遭遇。

    据眼镜说,秦叔透露,秦氏祖上,有位精通法术的巫师。当年在乌龙山深处,发现一块凶地,因此将家族历代劫掠的宝藏藏贮于其中。并在起上建寨,因凶地极阴,寨中也只住阴性的女人。她们多为土匪在周边抢来的民间女子,被放在寨中做妓女,一方面供土匪发泄,一方面也以其阴气与落阴地互补。这些可怜的女子时时被落阴地吸取生气,又被土匪蹂躏,往往活不久,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就香削玉殒。

    死去的女子则被深埋入落阴地里,培养成煞,成为永久的财宝守护人。解放前,秦重叶看到已临灭亡之际,于是派人将寨中的女人全部杀死,但已来不及细心处理,只是草草做法就丢入暗河之中——可能我在暗河里碰到的那些白手臂,都是这最后一批被害死的女人的。

    我们之前进入那个荒寨,就是秦氏祖上按照镇魂锁魄建筑的妓女寨,此处聚焦亿万年的阴气,又经人可以培养,已形成极品落阴地,是凡进入其‘势力范围’的生灵或者沾有生人阳气的东西,皆受到影响,生灵的生气会慢慢被吸尽,化儿为僵,沾有阳气的东西则可借而修炼成精。

    我看看栏杆下面那一群女尸,原来,她们都是几百年来被土匪劫掠为妓又被残害的可怜女人。

    “那么,你们这一路,是碰到什么了?居然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我问眼镜。

    眼镜面容露出惊恐的神色,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进了密道,走着走着,突然所有的手电都灭了,我只听秦叔喊大家小心,接着听到陈小兵的喊叫声,然后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看到你了!”

    看来这小子挺怂,我问了半天,他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竹楼里。只好说:“你现在能不能走?我们得找个路出去。”丫的休想让我背,要是说不能走,老子就把他扔这儿勾引女尸,省得它们老跟着我。

    好在眼镜挺有自知之明,他抓着栏杆,腿上一使劲,站了起来,活动几下,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但仍面有惧色:“下面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穿的这样古怪”

    我探身看看僵尸娘子军,说:“她们不是女人!是女尸!”

    “啊?”眼镜吓得又坐地上了,“这这这这么多?全是女尸?”

    “不多,这也就六、七百具,连林子里的一半都不到呢,估计我要是在全竹林里划拉一圈,能凑够两个加强团的!”这话可一点都不夸张,我才揍了竹林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就跟上五六百具女尸了,剩下没走到的地方,还指不定有多少呢。

    五六百年的时间,秦氏土匪害死不知道多少人!要说还是解放军好啊!铲除了这个变态家族,挽救了广大受苦受难的妇女同志。

    “走不走不?不走我自己走了啊!”我去把悟空抱过来,走开几步,进了竹楼。刚才只顾得救眼镜了,都没仔细看看这楼里的情况。

    打死洋井也不敢独身和一群女尸待一块啊!他立刻跟了进来,没话找话说:“咳,这是你养的宠物?长得好丑啊!”

    这小子真不会说话!我们悟空长得且比你漂亮呢!

    悟空也不爱听了,趁眼镜走近,冷不防伸出大手。‘嗤啦’,在他脸上挠了一把,他脸被挠出三道血印子,眼镜也掉到地上。

    “哎呦哎呦!”眼镜捂着脸喊疼,上来就要打悟空。我封住他的手臂,轻轻一推:“干嘛?是你先招它的!”这小子是不是不想活啦?敢惹悟空!这可是僵尸级的猴子,不来咬人吃人就不错了,眼镜居然还想惹它。

    眼镜被我一推,‘噔噔噔’后退几步,‘咯嚓’一声,踩在什么东西上了。

    “哎呦!我的眼镜!”蹲到地上乱划拉。

    先前我看他的眼镜年轮不少,看样子度数得上千。这屋子黑的很,估计他眼镜一掉,就等于半个瞎子。我忙打着火机,给他照亮。

    他的眼镜是高级树脂镜片,一般是摔不破的,但如果摔完了再加一脚,那可就保不住了。我打火机晃了一下,果然发现一副眼镜残骸在左后方不远处。

    看着眼镜鼻子都差点贴地上了,还在四处乱划拉,不禁心中怜悯,近视眼可怜,高度近视眼更可怜,高度近视眼眼镜又被自己踩碎了的,更更可怜!

    走过去拾起那副眼镜,镜片全碎了,镜架是钛金的,倒是挺结实,没有断。正要说话,眼镜高兴的喊:“找到了!”他伸手一抓,拽起一个‘8’字型的东西,像个麻花。

    他把麻花凑到眼前,眯起眼睛仔细看,然后失望的说:“咦,不是眼镜!这是什么定息?”

    我目光一瞥间,已觉得不对劲。大喝一声:“放下!”闪电般出手,左手二指将麻花夺了过来,重重的抛在地上。

    麻花就地一滚,胖胖的身子突然出现一张浓墨重彩的人脸,随着它的动作,那人脸又掀鼻子又瞪眼,就好象扮了个诡秘的鬼脸,肉身上伸出四条小短腿跑向黑暗的地方。我大脚去踩,但它的动作实在太迅速,没有踩到。

    眼镜纳闷的问:“那是什么呀?我的眼镜呢?”

    “不知道!我也没看清楚!”我心里话,那小怪物,身子胖的象海参,跑起来比耗子都快,后背还有京剧脸谱,谁知道是什么东西,看清楚了也不认识!只有你这B,能把一个肉乎乎的东西当眼镜,居然还凑到离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去看!干嘛?想跟它接吻啊?被这丫的咬一口,你就直接撂这吧!

    顺手将眼镜架推到他鼻子上。举着打火机四处查看,明明看到麻花向墙角跑去了,可是现在借着火光仔细的找,也没找到,而且没发现有什么洞可供它钻的。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五章 白毛石头

    我不去理它,转而打量这间屋子。屋子里没有家具,但是建的比较古怪,居然没有建窗子,地板和墙壁全被漆成黑色,墙壁上还有桑皮纸糊得严严的,难怪屋里会这样黑,只要门一关,就是一密封的盒子。

    刚想到关门,只听‘砰’的一声,那门重重的合上了,我这只防风防水的打火机,即使在风口里也不会被吹熄,但被关门的风一带,竟然熄灭了!

    眼前蓦的一黑,眼镜怪叫一声。我凭着记忆,扑到门的方向,伸手去摸门,触手所及,则光滑坚硬的墙壁,竟然连一丝缝隙也没有。

    门呢?门到哪里去了?

    我重新点燃火把,在房子里寻找。触目所及,四面墙壁黑漆漆、光溜溜的,根本没有门的痕迹。

    眼镜仍然在怪叫,我踹了他一脚,“妈的!闭嘴!”本来老子心里就没底,让他这一叫,更慌了。

    眼镜可能是被吓破胆了,从前昂岩寨那副文质彬彬、自信满满的小样一点也找不到,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给我踢了一脚,他总算老实的合上嘴巴。

    我上上下下打量,这间吊脚楼很小,只有一间屋,房顶距地面三米来高,梁上雕刻着各种古怪的符。我看了一会,一个也不认识,不急,咱们以后慢慢研究去。于是让眼镜帮我举着打火机,我找出手机,一米八多的个子,抬起脚跟,伸长胳膊,可以近距离的将梁上的符文都拍下来。

    刚拍完。正要说话,眼镜突然又尖叫起来。“有有东西”手一抖,打火机掉在地上,‘噗’的熄灭了。

    漆黑中,我正要骂他,摹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腿边掠过。

    “悟空!”我叫了一声,回答我的是一片追逐声,我利用手机的光亮一照,悟空正,满屋子追那只小怪物麻花呢。

    麻花行动极为敏捷,随着动作,背上的花脸也不时做出各种怪动作,看上去恐怖又搞笑。悟空动作也不慢,但麻花仗着体形小巧,几次在它的大手下逃脱。悟空发了性,跟麻花飚上了,三蹿两纵,麻花被追急眼了,往角落里一钻,又不见了。

    我抢上去观看,那个角落仍然是连条缝隙都被有,我在墙壁上敲敲,声音沉实,没带夹心,也不知道麻花钻哪去了。

    看看手机已经快没电了,上面有没有信号。不如倒可以跟孙威、五哥聊聊。我去把打火机拾回来。正要打着,突然又停住,微弱的手机光芒下,眼镜正用两手握着自己的脖子,脸仿佛涨大了数倍,表情十分痛苦。

    “你怎么啦?”我问完,自己也觉得胸闷头晕,仿佛空气不够用,要窒息的感觉。

    倒!这屋子密封的太严,氧气渐渐被我们耗光了。我拉开眼镜的两着手。他这个掐法,只怕不等氧气吸没了,就自己把自己扼死了。他嘶吼着,挣扎着,看样子有点神智不清,这样剧烈的运动更消耗氧气,再说我哪有工夫跟他玩啊,顺手一掌,拍他顶门百会穴上,将他打晕了。

    自己也坐在地板上,不敢开打火机浪费氧气,便这样摸黑呆着,还要防备麻花跑来偷袭——其实我并不知道麻花是个什么东西,但进入落阴地以来,能跑会动的,除了我和眼镜,就没有其他‘生’物,连菜青虫都能养成僵,麻花也错不了。

    脑中缺氧,再加上符阵的力量,那种要命的困倦又袭了过来。我忙用指甲掐自己的掌心,以保持清醒,同时也在考虑如何才能不被做成罐头。

    苗疆的吊脚楼是我们民间建筑中的一枝瑰宝,通常以椿树,紫树为建筑材料,依山就势,呈虎坐式,木材之间榫头连接,在平地上用木柱撑起分上下两层,上层通风、干燥、防潮,是居室,下层是猪牛栏圈或用来堆放杂物。

    房屋规模可大可小,以4排扇3间屋的结构为例,中间为堂屋,左右两边称为饶间,作居住、做饭之用。饶间以中柱为界分为两半,前面做火炕,后面作卧室。吊脚楼上有绕楼的曲廊,曲廊还配有栏杆想着想着,我的心亮了起来,自己可真够笨的,连这都想不到!

    摸出短剑,用剑柄在地上敲了敲,发出空空的声音。本来嘛!吊脚楼是悬空建筑的房子,地板下面,是空的!其实又岂止地板,这只是一座孤立的竹楼,它的每一面墙壁都不难被打开拆掉——只怪自己一直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从小受的教育是学好文化‘建设’国家,从来不曾想过‘破坏’什么东东!

    我摸黑用短剑在地上切挖起来。这把剑是我在燕山带回来的,钢口极佳,切起竹木的地板来,真是大材小用了。

    地板很厚,我谨慎的割着,生怕不小心伤了宝剑。悉悉索索的切割声中,夹杂着我和眼镜沉重的呼吸。一边工作,一边纳闷,这布阵的高手是什么意思啊?建这么和闷罐头怎么会连别人会挖穿墙壁和地板逃出去都想不到?不会是百密一疏吧?

    割着割着,我头上的汗猫、冒了出来。手上的动作虽然没有变化,但心却如堕深谷——不知从何时起,耳中听到的呼吸声,变成三个人的。

    在这间竹楼里,已知能动会跑的有四个,我、眼镜、悟空和小怪物麻花。会喘气的却只有我跟眼镜,悟空和麻花属于死体,根本不需要呼吸。

    那么,第三个呼吸声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楼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只觉得血管突突的跳,胸口闷的不行,呼吸变得急促而浓浊。眼镜虽然昏迷着,但‘呼啦呼啦’的喘气声也越来越重。

    暗中,那个呼吸声似乎就在我不远的地方,但却忽东忽西,摸不准方向。

    这个呼吸,深棉悠长,一吸一呼之间,往往要经过十几秒钟,有点象内家高手在做吐纳功夫。但正宗的内功在吐纳时,有着说不出的宏大和从容淡定,而这个呼吸声,却带着轻微的尾音,奇怪而杂乱的‘咻’声,象是吹着无数的哨子,充满这掠夺和贪婪的意味,而且呼吸间全无规律,有时接连呼吸几次,有时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搞不好这人是练的邪派内功心法呢!我胡思乱想,手上挖的却一点也没放松。不管这家伙是什么,只要它没向我动手,我绝不主动招惹。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屋子挖穿了,不然非憋死在这里不可。

    地板虽然是木头和竹子的,但我此时只能用一分的精神挖地,却得拿出九分精神防范暗中不知名的敌人,挖了大约十五六分钟,‘啪’的一声,最后一层木版被我撬开,光亮和新鲜的空气一起涌了近来,我用力的呼吸着,而那奇怪的呼吸声,也大了起来。

    屋子里有了光线,顿时显得不那么压抑。眼镜这时候也醒了过来,爬到我身边,高兴的说:“我们能出去了!”

    “嗯!”

    我也很高兴,加大撬挖地板的力度,没两分钟,又弄开一块地板。照这样再开个四五块,我们就可以从洞里钻出去了。

    蓦的洞口一大篷白丝扑面而来。我大叫一声,向后一个翻滚,躲了过去。眼镜却猝不及防,被那篷白丝缠个结实,连拖带拽向洞口拉去。

    眼镜惊声大叫。那洞口还小,他卡在上面,白丝拉直不去,越涌越多,将眼镜缠的象个茧。倒了!莫非竹楼下面是蜘蛛窝、盘丝洞?

    我扑过去拉住眼镜的腿,往回猛夺。

    那‘咻咻’带哨音的呼吸声急促起来,我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喀嚓’一声,楼板破洞被撑裂了。眼镜被白丝裹了下去,我由于抓着他的腿,饶是及时撒手,但也被带着从破洞翻滚而出。

    这座吊脚楼的下面,不是寻常苗族人家用来做猪圈和牛栏的,而是建了一个半圆形祭龛。

    祭龛用暗红色的原木制成,上面雕这符形花纹,龛上摆着一个——石头?

    没错!就是一块大石头。只不过,是长着白毛的石头。

    这石头呈玉白色,形状如人头,五官俱全,眼睛和嘴都闭着,面部隐隐有龙形火焰样的花纹,令人称奇的是,这石头长了一头茂密的白毛,就象头发一样,长长的,眼镜就是被那些白毛缠裹着,正在拼命挣扎。

    这地方不是这么邪吧?连石头都长成白毛僵了?

    我抓着短剑扑了上去,去斩那些白毛。

    “丁”的一声,剑在白毛上砍起一溜火花,那明明伸缩曲蜷自如的毛发,却比石头还硬。其余的白毛飞舞着,向我卷了过来。我向后倒纵,头‘砰’的一声撞在顶上的楼板,撞的我眼冒金星。这么一迟疑,左腿已给石上白毛缠住,被拉了过去。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六章 恶石呈凶

    它的力气非常大,我妄图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子,可是地面十分的光溜,一点凸起之物都没有,我很快被拖到它面前。

    石头上的眼睛突然睁开,眼神非常的恶毒,嘴也裂了开来,露出诡秘的笑容,整个人头呈现出邪恶的表情。

    妈的!干嘛用这么恶心的表情看着我?老子有不是GAY!

    虽然左腿被缠,但我右腿还是自由的,当下用力一脚蹬在那张脸上,*!让你笑!老子给你毁容,踢你个满脸花!

    用脚踢石头是什么感觉?这点相信大家都知道,不用我解释了吧?

    我这一脚踢过去,差点没把脚骨踢折了,疼的我悬悬掉眼泪。

    好在白毛石也被我一脚踢飞出去。缠着我腿的白毛攸的松开了,‘啪嗒’一声,眼镜也被扔在距我不远处。

    我忍着脚疼站起来,去看眼镜。顿时吃了一经,这哥们哪是眼镜啊!分明是一堆带皮的排骨!

    虽然眼镜本来就比较瘦弱,但总是一和小伙子,该有的脂肪和肌肉一点不却。可现在,他竟然完全变了样。身上干瘦脱水,似乎血肉尽失,只剩一张皮,包着骨头,脸上瘦得皮肤紧缩,连眼睛和嘴都闭不上了,两排牙恐怖的呲着,目光呆滞的盯着我。

    此时他还活着,心脏还有微微的跳动,四肢仅剩的一层薄皮下面,血管很明显,但已看不到血液的流动。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已没有办法表达,眼神焦灼的瞪了我一会,那微弱的生命之光突然熄灭了。

    我慢慢的把他放下去,这小子完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心头。先前横肉男的惨死,已令我心生愤恨,但总算他不是死在我眼前的,感觉还能忍住。现在轮到眼镜,我虽然跟这两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但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好端端、活生生的人,被邪法残害死在自己面前,仍然愤怒莫名。

    这种愤怒,不是虚伪,而是来源于对生命的尊重——或者有很多时候,我做事不是那么正义和善良。但是当面对生命被残忍剥夺的时候,那种与生俱来的人性仍然激起我的同仇敌忾之心。

    那白毛石被我一脚踢得老远,已经滚出竹楼底,趴在那一票僵尸娘子军面前,面孔向下,后脑勺向上。那头百发刚吸完人的血肉,已变成红色,兀自张牙舞爪着。

    我发现那白毛石——现在已经是红毛石——在慢慢的涨大,心中电光火石的一闪,我终于知道这石头是什么东西了。

    上古时期水神共工与祝融大占,共工输而怒撞不周山,将天捅了个大窟窿,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上YIN水’当时,女娲的五色石并没有用完,剩下的五色石便洒落人间。

    由于这种石头本是补天之才,但却不能得到重用而埋没荒野,因此虽灵气十足,但也怨气十足。就好比同班同学,本在一个起跑线上,但后来人家混的好。娇妻爱子、家财万贯,生活幸福,而咱却下岗在家、老婆怨天尤人,孩子读书交学费都发愁,没法不心生怨恨!

    经过漫长的岁月,五色石汲取山川和日月的精华,可幻化通灵。民间传说中,不乏五色石成精成怪的故事。《封神榜》中的石矶娘娘、《西游记》的孙悟空、《红楼梦》的贾宝玉,都号称是五色遗石所化,秉承天地间的灵气和戾气,在天上人间焕发出独特的光彩。

    据《天机不泄录》记载,白毛石,即是五色遗石中的白色灵石,据称这种石头养好了,石屑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功效非凡。可惜我面前的这块石头生不逢时,误入落阴地,吸收的都是天地间的凶煞气,好端端的一块美材,被养成血凶灵石。

    我拈下腿上缠的一根白发,在口袋里找了一张纸片,用打火机点着去烧发的一端,却有烟气和火花从它的另一端冒出。这证明其白毛是中空的,空气在其间急促流动,所以形成宛如哨声的呼吸。而这种中空的白毛还有一个作用——捕捉*近的生物,并吸去其血肉。

    这块白毛石被有心人利用,以邪法驱使其发挥全部凶气,吸引捕捉一定范围内的生灵接近,然后不仅吸食血肉,还能够抽走人的魂魄生气,物理攻击魔法攻击兼备,端的是令人头疼。想来次处落阴地功能如此强大,白毛石至少贡献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好在其吸取生灵也有一定范围,超出那个范围,便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强行将生灵摄来。

    又记起眼镜生前说,在秘道走着走着,碰到异变,手电灭了,然后他就昏迷不醒,被我救醒已经在竹楼里了——我先前一直怀疑他是怎么进竹楼来的,现在看来,这事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秘道里被布下巫蛊法,这种巫蛊的主要作用是使生灵失去自己的意志。从眼镜脸上那五个血管凸起形成的小符来看,他误中巫法或者蛊毒,迷失了神智,于是听从法术的神秘召唤,自行来到竹楼,以供白毛石摄灵吸血肉。

    想必这座吊脚楼,就是当年施法人建筑来替白毛石盛放食物的地方吧?

    白毛石,这个邪物,只怕就算不是落阴地的‘主犯’,也逃脱不了干系。

    (注:白发石确有其物,我国已多有发现。对于石上白发的形成,目前公开于世的解释是附着于石头上的海洋生物,经过亿万年的成长延伸,最终形成直管空心状无脊椎动物化石。)

    次时,白毛石已经膨胀到足有原来的两个大,一头血色长发慢慢蠕动着向我伸过来。

    看样子丫的没吃饱,还想拿我添补添补!

    打鬼拿怪捉僵尸都好办,可是石头应该怎么对付呢?打了手疼,骂人家听不见,用法术又怕天雷勾动地火,再引起这鬼地方邪术的异变,那我两面都讨不了好。

    要是有炸药就好了!把它炸碎了——想到‘炸’。我立刻有了主意,石头这东西性刚,过去没有炸药的时候,工匠开山裂石,通常是用火烧,然后浇上冷水,急速的热胀冷缩。石头自然会炸裂。

    白毛石虽然灵异,但始终是石头,这法子虽然不一定灵,但也和值得一试——我才不信它真的是女娲补天用剩下的呢,就算真的是又怎么样?有种别在这长毛吃人,给我蹦出个六耳弥猴来!正好,我还有个悟空等着它呢。

    回头一瞧,悟空正蹲在竹楼的栏杆上。

    “悟空,过来!”我上去将它抱走,放到一边,。然后又招呼那票僵尸娘子军:“姐妹们也让让,留神伤着你们!”

    也不知道它们听懂没有,反正一个个傻傻的站着,没动地方。

    我快速闪到竹林,捡细的用短剑砍断一棵,把枝枝杈杈的削去,截了一丈多长。远远的去捅白毛石。刚一接触,石头上的白毛立刻缠到了竹竿上。

    我立刻挑起它,放到竹楼的平台上,然后脱下自己里面穿的羊毛衫,掏出打火机点燃,甩到竹楼上。

    竹楼是竹木结构,慢慢的被引燃了。我又怕引起竹林大火,忙把周围的杂草竹子简单清理一遍,幸亏短剑锋利,很快的清理出一片隔离带。

    这个时候火已经慢慢大了起来,‘哔哔剥剥’的烧竹声清脆入耳。我手提竹竿,将着火的东西尽量往白毛石上推。正堆着。‘吱溜’从火里蹿出一个东西。

    “麻花!”我刚要举棒打去,悟空上去一把就将它按住了。麻花都被烧成为能够小黑炭了,差点看不出是什么来,悟空死死抓着它,就是不松手。

    我也顾不得它们,粥楼现在整个都烧光了,房顶半塌,烤得人受不了。白毛石可没麻花那本事,能长腿自己逃出来,它被烧的眉眼皆张,火舌在那一头白毛里钻进钻出,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我一边注意不让火势蔓延到别处,一边想办法取水。

    在这个地方,法术不敢用,但不代表不可以用幻术。在中国古老的民间文化中,幻术的定义和现代有很大的不同,它主要是指‘百戏之法’(现在的魔术和杂技等全涵盖在内),是在佛、道教法术基础之上延伸出来的一派奇术,以娱乐、眩目、感人为主,而不具备法术的攻击和威慑作用。

    中国古代关于幻术的传说很多,据说在中国里很有名气的‘八仙’吕洞宾、张果老、韩湘子等人,其实现实中就是幻术高手,因其幻术功夫极高,被民间推崇为神仙。《聊斋志异》里讲到‘抛空爬绳’、‘种树取梨’的故事,用的也是幻术。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七章 幻术取水

    南唐尉迟渥《中朝政事》里,有一个‘杀人复活’的幻术故事:唐懿宗咸通年间,有个幻术艺人在京城偏僻处撂地表演。他带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孩作助手,只见他用刀把小孩的头切下来,把小孩卧在地上,然后向观众请赏,大家给钱之后,他一声呼喊,小孩便立即站起来行走,毫无破绽。第二天,他照样表演,可四他呼唤失灵,小孩起不来了。他向观众赔礼致意说:“某乍到京城,还没有参拜各位高手,以致今天我的小术不灵,务请放开我的小孩,某大概拜为师父。”说完了,再次呼唤小孩依旧不起。正好来了巡吏说他杀认人,要逮他去打官司。他央求说:“在这么多人之中我一个人也难以逃窜,我还有别的法术,请您观看,如果救不活小孩,再把我逮走也不晚。于是在一个小盒里取出个瓜,用刀划开,他再次呼唤小孩,但仍然无效,便连声叹息说:”我的小儿要杀人了。“说罢用刀削手中的甜瓜,大喝一声,小孩立即站起完好如初,与此同时,在观众中有一僧人的脑袋突然落地。他赶紧收拾道具连同小儿一块装进布曩里,结在背上。同时用嘴吐气一道,如同一条白练冲上空中,他用手攀援而上,升起丈余人就不见了,那个僧人身首异处,再也起不来了。

    这个故事文字不多,但写得却跌宕起伏,既有身怀绝技的流浪艺人,又有心藏不岔踢馆的僧门高手。艺人一忍再忍,最后无路可退。只好出手,而且一击必杀。双方暗地里幻术相都,甚至都未曾对面。而最后艺人引身遁去的潇洒,直如天外飞仙,端的令人心折。一个绝世的高手,却要撂地摊打把势卖艺为生,不着痕迹切有无劲的想象余地,这样的人物在唐传奇里并不罕见,实在令人对那个高人辈出的年代,神往不已。

    《艳异篇》里也有一个关于幻术的小故事。据说唐明皇开元年间,都城里有盛大的百戏表演比赛。各州县也奉命举办。嘉兴县牢房里关着一名幻术艺人。管狱的把他放出来,让他参加这场表演,等赛完了之后,再把他关进去。这个人拿了一团大绳作道具,只见他把绳子的一端向空中抛去,愈抛愈高,绳子直直挺立,好象上面有人拉着,抛完这根二十多丈长的大绳之后,他就缘着大绳往上爬,非常敏捷迅速,等爬到顶端,一下子就不见了。

    呵呵,前阵子我看了美剧《越狱》最后越狱的M等人先玩‘八仙’打洞,几乎将狐狸河监狱打通了,但是最后最关键的一步竟然也是从绳上爬走的,可惜他的越狱手法太复杂花哨,和中国的幻术高手有着天壤之别,相较之下简直可以哟感笨拙来形容了。

    在《天机不泄录》里,也有一卷专门是讲江湖幻术,将其诸般法门,奇淫技巧和修炼要点阐述非常清楚。我现在要用书里所载‘隔空取水’的法子,将竹林外的山溪水汲进来。

    摸摸身上,全是炼制过的法器,没有一样可可以用来施幻术。

    游目四顾,在一位明代女尸肩上解下一条水红色的长绫,也不知道这玩意是用来当披肩还是裤腰带的,反正古代仕女画上,一般都画着这么一条长长的东西,不过我看,除了上吊,做别的都不好用。

    “大姐,对不住,借来用下啊,一会就还的!”我说着,将红绫放在手折好,默默的想着《天机不泄录》上的技法:混元武斗分,天罡护金身,六丁现本相,六甲随吾神,出幽入冥处,挥指千万人迅速咬破中指,在红绫上画请神符,念通咒语:“谨请诸天神,伏望降灵验,吾持法东行,树摧木枯朽;吾持法南行,病消灭灾痛;吾持法西行,天崩山裂缺;吾持法北行,江海水枯竭;吾持法上行,云散星光暗;吾持法下行,地破五行绝伏惟向北去,水行祝我威,急急如律令!”

    一口气吹在红绫符上。

    那条红绫,本来整整齐齐的折叠在我掌中,在一吹之下,一端突然立了起来,如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冉冉向上空升去,它似乎自己会生长,升到数十米高,便折向山溪的方向,一眨眼的功夫,空中一条红色匹练似虹似桥,铺了大半个上空。

    长虹饮练,只见一团光华潋滟的水气,沿着红绫慢慢的爬过来,慢慢的在红绫的这一端凝成一片磨盘大的乌云,月的墨色越来月浓,似乎随便绞一把,就能绞出水来。

    我也是第一次使用幻术,这奇丽的景象看的自己有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竹楼也烧得差不多了,没有了火焰乱射,全剩下烧的红红的木炭,这比火焰的温度还要高。我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估计这会的温度就算了钢铁也能烧话了,可是白毛石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算了,不等了!再等乌云吃不住劲,都该掉下来了。

    我捏了一个法诀,大喝一声:“咄!”定定指向白毛石。

    “哗啦”一声,什么倾盆大雨,根本形容不来此时的景况。那乌云可能憋的狠了,跟高压水枪似的,全射在白毛石上了。

    随着冷水浇热石的‘滋滋’声响,眼前顿时水汽蒸腾,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是一声令人牙酸骨软的刺耳声音,本来应该是白色的水蒸气,竟然呈现出一片血红色。与此同时,四周也响起一阵鬼哭一样的呻吟,眼前的光线一暗,然后又复明,再暗,又明。脚下也隐隐传来一波一波的震动,空气中的味道十分的难闻。

    我急忙避出好远,念动咒语,伸手一招,那条红绫自动缩回,轻轻飘飘的落在我的掌上,仍然是折叠整齐的。我把它挂在先前那具女尸上,说声:“谢谢啊!”然后焦急的等待雾气散去。

    水蒸气终于慢慢的散去了,我定睛望向白毛石,顿时乐了,丫的真得已经被炸分尸了,碎成大大小小的六七块。废墟上火虽然被浇熄了,但温度还是很高,我不敢凑过去,仍然用老办法,斩了根长竹竿,伸过去将那几块石头拨拉出来。

    石头碎开的地方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白色,那头白毛,已经被一热一冷断的七零八落,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这石头,‘死’了吗?它虽然碎了,可是其凶灵还在吗?细胞分裂之后,每个细胞都可以单独存在,白毛石会不会也这样?

    我承认自己疑心过重,但我实在不知道,用着种方法,是暂时的还是彻底的毁灭了它!不过,这也不是目前我能够解决的问题。相信就算白毛石复活,长到原来的规模,时间怕也得千百年的吧?

    用竹竿拨着石头,无意中发现,这几块石头的心部,都有一块缺口,在脑海中将石块对到一起,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空洞。

    奇怪,怎么会有洞?莫非里面藏着东西?看缺口的痕迹,如果真有东西,应该是在石头碎的时候掉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被烧毁。

    好奇心上来,我用竹竿在灰堆里拨了半天,正要灰心放弃的时候,终于在一块黑炭后,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木炭后,是一只鸽卵大的珠子。

    在黑乎乎水淋淋的一地狼籍中,这颗珠子却丝毫没有沾到脏东西,幽幽的闪着暗沉的光。

    珠子很漂亮。它一半是红色,宛如新鲜血液的颜色,看久了觉得妖异而令人心生惧意。另一半是白色,白的晶莹却不剔透,近乎乳色,里面似乎有云气流动。红白交接处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有着‘’型弧度,两边泾渭分明,即使在接界处,也没有一丝的混沌。

    莫非这珠子是传说中的石魂?

    石魂也叫石心、石灵,《天机不泄录》里有记载,奇石,多秉天地灵气而生,比美玉还难得,灵性充足的,有的会自己择主,也有的知道趋吉避凶。这是秉其天性使然,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很多奇石都有魂魄,其魂魄和人的一样,大多数以人类无法触摸感知到的形态存在,但也有些可以凝聚成形,只是大小形状不一定。

    这白毛石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不可否认,它无愧是一颗奇石、灵石,所以有魂并不奇怪。

    我用竹竿将珠子拨出来,它在草地上滴溜溜转着,妖艳而动人。

    要不要拾起来?《天机不泄录》上说,石魂珍贵无比,以之入药,可以长生不老。这话虽然很夸张,但想来延年益寿应该是可以的。可是,白毛石魂会不会带着白毛石的凶厉?

    我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还是把珠子带走,于是上前将它拾起来。石魂一入手,突然感觉到心中一阵烦恶,丫的果然煞气犹在。不过在我手里。也不怕你翻出天去。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八章 僵尸军团

    我在包里找到几张符,用符纸将珠子一层层包起来,果然,心中烦恶的感觉立刻消失了。我的衣服是摄影专用服,上面大大小小的口袋二十多个,专门用来装各种法器灵符的,这珠子被我随手将之塞入兜里。

    看看那几块碎的白毛石,这也是很珍贵的药物,如果能拿回北京磨成石粉,配些药来用多好,也省得我担心它会细胞分裂,得以重生。

    可是石块太大,实在没有地方放,只得做罢。觉得这里应该没什么事了,便想喊着悟空离开。一转头,发现悟空还咬牙切齿的抓着麻花在较劲呢。麻花揪得跟橡皮糖一样,拉得老长,又弹回去,不官悟空怎么搓磨,它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拉长就长,揉圆就圆,简直是一滚刀肉。

    “走啦,悟空!”我把它抱起来,不知道僵尸娘子军们还要不要跟着我,虽然不知道它们跟着我要干嘛,但出于对女同胞的尊重,还是回头问一下好了。

    “姐妹们,还要不要一起:我话没说完,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这是啥时候的使啊?‘姐妹’们的身边,多了这么多的‘兄弟’?

    现在,我这票娘子军中间,还混杂着无数面无表情的男人。他们衣着同样的遍及古今,从明代到清代到民国,从贩夫走卒到书生匠人到士兵差役,各种职业的打扮都有,但数量比娘子军少了很多,大约也就三四百个。显而易见,这些也全是栩栩如生的尸体,估计也应该是被历代秦氏匪徒杀害的。

    干嘛呀这是?男僵尸来这找对象呀?要不要我给你们开个联谊会啊?

    吃惊了半天,我下巴终于合上了。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已经有这么多女僵尸粉丝,再来几百个男僵尸粉丝也无所谓。只要你们不咬我,我我保证也不咬你们!

    现在,僵尸男女混杂,娘子军的称呼已经不合适。我还是替粉丝起个新名字吧。我姓俞名越,叫鱼头?鱼尾?鱼肚皮?都不好听。月亮?月子?月光光?太女人。嗯,我是天机门的,难道的粉丝团叫——围!那个谁呢,说你呢!别那么龌龊好不!脸泛桃花的小样,想哪去了?别动不动就往下三路招呼啊!

    我已经决定了,我的男女僵尸混合粉丝团,简称,僵粉!当然喽,跟厨房提拔法的姜粉还是有区别的。

    正这儿琢磨呢。我在僵粉里发现一个理着毛寸头,穿深色冲锋衣、背后背旅行包的人。顿时眼前一黑,腿一软就坐地上了。

    孙威!

    居然是孙威站在男僵尸团里,跟大伙一样,瞪着眼睛,傻傻的看着我。

    横肉男和眼镜的惨死在心头迅速掠过,我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疼的缩成一团。威子,我的兄弟,你怎么也到这个地方来了?你你现在我呼吸紊乱,头脑一镇的眩晕,拼命咬进牙控制着自己,好半天,终于能够慢慢的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走进僵尸群里,慢慢的接近孙威。

    “威子”我颤抖这去摸他的脸,不敢想象如果威子没了,我怎么能够自己回北京!他皮肤凉凉的,很有弹性。我一触之下,觉得有些奇怪,又在他太阳穴上摸了一下,这次竟然感觉到血管的跳动了,正要去摸他的脉——“*!你个死变态,摸我干嘛!”

    我顿时心中大喜:“妈的!威子你丫还没断气呢!差点把我吓死!”

    孙威保持僵尸的姿势不变,眼睛骨碌碌的转,“我当然没死,早看到你在那站着了。干嘛?演讲呢?”

    “他妈的,看到我你不和我打招呼。你看看吓我这身汗!以为你挂了呢!”我看他一副僵尸模样,心中来气:“你丫的有病吧?没事装什么僵尸啊?”

    “哼!幸亏我聪明,知道冒充僵尸混过去,不忍早被它们吃了!”孙威肢体仍然一动不动,向僵粉们努努嘴。

    “行了行了!它们是我哥们,不会吃你的!”我推他一把,“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孙威给我推的差点摔倒,忙后退一步,稳住身体,仍然不死心:“它们是你哥们?怎么回事?你肯定它们不咬我?告诉你说,我可亲眼见它们吃人来着!”

    “都这么半天了,你看我挨咬没?”我把他拽出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五哥呢?”

    “你先说!”孙威偏不回答。

    “*!”这丫的最爱跟我闹别扭,明知道我着急,偏偏卖关子。无奈,我只好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孙威一听说白毛石可以当药材,立刻奔过去将碎块全拾到旅行包里,嘿嘿,这次我不算他贪财,就当是医生的本性好了。

    他反复追问为什么僵尸们不咬我,还跟着我走,我说因为我答应替它们开个僵尸婚姻介绍所,所以大家都给我面子。

    孙威当然不信,转而又对悟空产生兴趣,刺刺痒痒想上去摸摸。我说悟空抓人,你要不怕毁容尽管去摸。他总算消停下来,可以给我讲他的事了。

    原来,在荒寨里,我们碰到超级菜青虫之后,孙威和五哥一同退了出去,等了很久,也没见我出来,立刻就想进来找我。

    可没想到,那两个女忍者死性不改,居然不顾手断,一直在暗中缀着我们。一看到我们这拨人里‘三缺一’(三人之中,缺少一个),认为机会来了,于是对着他们二人下了埋伏。

    老实说,如果真的论起功夫来,她们虽然是女人,又带着伤,但却受过日本传统的忍者训练,是有真功夫的。五哥虽然不知道太多底细,但看他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攻击威猛,应该是具备不错的现代技击功夫。两者各有所长,功夫本身无法区分孰高孰低,但功夫却可以分出高下。如果五哥对上女忍者,就算打不赢,应该也不会吃亏。

    可是孙威——不是我瞧扁他,就他那白面书生的小体格,平时抓只耗子都费劲,还能跟日本忍者斗?

    看得出我的怀疑,孙威不满的瞪我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一件物事,往我眼前一晃。

    我一看,居然是那只从北京带出来的女士自卫防狼双头喷雾器。我记得一个喷头里面装的是辣椒、芥末和胡椒的混合粉,另一个喷头里装的是跟我要的僵尸粉。

    哈哈!我都忘了,这小子还揣着这个东西呢。

    “嘿嘿,我就说嘛。如果比阴谋诡计,谁也不如你。说,你是怎么对付日本女人的?”孙威没练过功夫,但智商一向不低,如果比鬼主意、坏点子,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嘿嘿嘿!”孙威笑得很奸诈,“那个女人手都断了,还是很凶悍,老子一看打不过她,趁她没注意,掏出家伙就冲她脸上来个颜射!”

    “龌龊!”我训他一句,这丫的也不是色情狂啊,当妇产科大夫的,那玩意也没少见,怎么老满嘴跑AV术语呢。

    “那女的立刻就倒地上不动了,我一看,噢,原来用的是装僵尸粉的那头。看五哥和另一个女的打得热闹,我又在背后给了丫一喷,把她也撂倒了!”

    我竖起手指,做了个鄙视的动作。不过说实话,如果我是孙威,也会这么干。什么正人君子,什么公平竞争,狗屁!老子们是拼命,又不是玩友谊赛,只要能打倒敌人,谁管得着我用什么手段哪!

    “眼看这俩女的,都跟当初你一样,直挺挺躺地上了,我和五哥反而犯了愁,咱好歹也是爷们,凶女人可以打,可人家都撂那了,咱又不好意思下手了。可是不快点处理了又不行。一来我们惦记你,二来当初中了这药粉的时候,那剽悍劲跟僵尸也差不多,差点在医院把两个小子掐死。我也怕它们蹦起来。跟五哥商量了一下,我们一人拖着一个,进了寨子。即是去找你,也是想把她们俩丢妖精窝里,,是生是死看她们的运气。而且万一这二位僵尸病发作了,啊寨子里有的是破铜烂铁的东西陪她们玩。”

    “然后呢?你们进了寨子,看没看见一只大僵猴欺负那个胖虫子?”

    “没有啊!我们在寨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不过五哥却发现那些道上人做的标记了。还以为你循着标记追去了,怕你一个势单力孤,于是我们也跟上来。走不多远,发现一栋房子后面的山坡上,用桃木剑钉着黄纸符摆了一圈,里面还点着香烛和其他一些古怪的东西,我和五哥都认为是你在做法,在附近一找,也不知道碰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也不知道是掉洞里了还是怎么着,反正感觉就象被传送阵转移到另一个空间了”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三十九章 纯属巧遇

    我沉吟片刻,“你看到的法阵是什么样子的?阵怎么摆?符是什么画的?镇克之物用的是什么?还记得不?”

    孙威仔细回想一下,说:“当时我跟五哥拖着两个女人,又忙着找你,也没太仔细看。我记得,那个阵是用五只小木剑钉着黄符纸摆成的五芒星形,角与角之间距离大约三四米,用一种细红的粉末连接,我认为这粉末是朱砂,在阵内,摆着一个黑色雕像,象是木头雕的,造型很古怪,其他还有七柱香九只白蜡烛,都烧的七零八落的,还有一堆灰,我看到里面好象有没烧完的骨头,但我认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然后好象没什么了。”

    孙威的智商就是高,当医生的也细心,惯于观察细节,他说是没留神,仍然记下这么多的东西。

    我考虑了半天,顺手在地上画了几个符形,问:“你看到的黄纸符,是哪一种?”

    孙威看了一眼,凝神想了下,指着其中的一个:“和这个差不多!”

    “那么,你有没有发现在五芒星阵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距离大约”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大约十六步左右,各有一面八卦镜?”

    孙威摇摇头:“我没注意这个。不过”他迟疑一下,接着说:“不过我记得在附近找你的时候,草丛里好象有光闪过,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会不会就是八卦镜的反光?”

    “应该是吧!”我有点不确定。

    “那是什么东西啊?”

    “问那么多干嘛!说了你有不懂!”

    “*!”孙威骂着就要动手。

    “喂!你别乱来啊!当心僵尸造反!我可是它们的BO!”我笑着避开。

    刚才孙威说的那个阵法,排布方式颇似道家的‘灵血去阴阵’。此阵行法时要以生灵的鲜血和魂魄为引,具有破开阵法迷障、吸引怨灵归附的功能,道家多用于识破障眼迷魂,以使鬼怪受灵血吸引自投罗网。

    但是,孙威他们看到的法阵,又不是纯粹的‘灵血去阴阵’。先前曾说过,湘西苗家的巫法,是源于中原,但自成一派的,这阵法当然也不例外。我在地上画给孙威看的符,是我在落阴地及这个小桃源看到的那几种不知功用的符,而孙威挑出来的,是锈在幡上的符形。

    闹了一会儿,我又问:“进了异空间,然后又怎么样。”

    “那个鬼地方老黑了,简直伸手不见五指。我正觉得可能是掉黑洞里了,五哥把手电按亮了,我也把手电打着。这是个山洞,洞壁很糙,每隔几步,就钉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整张的剥下来的,头部很完整。而且眼睛在手电照耀下居然跟活的一样,闪着光,凑近了居然还能发现影象。皮上画着古怪的花纹,依我看,象是你们法师用的什么符。我跟五哥一看,这地方不象是什么善良之地啊,正商量着是进是退,两个日本妞突然蹦起来了。”

    “啊?都到这鬼地方了,你们还拖着那两个日本女人哪?”

    “就是啊,那不没来得及放外头嘛!”孙威说,“我说,你别老打岔行不?是你说还是我说啊?”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不打岔!”这臭小子!

    “我说哪了?”

    “日本妞!”

    “啊!对了,那两个日本妞突然一家伙就蹦起来,直着就冲我们过来了。我一看不好,掏出电棍就捅。五哥那边一个背口袋,将另外那个妞——叫什么来着?不断手的那个?”孙威拍着脑袋苦想:“***,都给吓失忆了!”

    我又忍不住插嘴:“藏边美代!断手的那个叫藏边静子!”

    “我知道!还用你说!”孙威不管我在一边直翻白眼,接着说倒:“五哥使了一招‘背口袋’将藏边美代从头上扔了出去,我把‘一只手’也给电躺下了。正这个时候,从山洞里面跑出来一个怪物——”他掉过头看看我,意思想让我问问是什么怪物,就好象两个人说相声,这会儿需要捧哏的搭句茬,才能把下面的话接下去。

    我嘴唇微动,就是不开口,笑嘻嘻的看着他。

    孙威等了半天,见我没有接口的意思,无奈只得给自己搬个台阶:“那是什么怪物呢?只见它,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停!”我再也忍不住了,这形容词听着太耳熟了,“你丫别顺嘴胡吹了,合着山洞里边跑出个张飞!”

    “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这几句是《三国演义》里形容张飞张翼德的词!

    孙威‘嘿嘿’一笑,说:“差不多吧,反正都这副德性。那怪物跑的近了,我一看,小样那叫惨呦,半张脸上没脸皮,身上的皮也被撕的一片儿一片儿的,肋巴扇都露出来了,肠子拖的老长,就这样还没死呢,它后面还跟着好几十只大僵尸——”一努嘴,“喏,就我身边这些哥们!”

    “那怪物是——”我刚要开口问,但一看孙威存心吊胃口的得意样,就换了口气:“是昂岩寨里碰到的五人之一?是瘦老头还是那个中年人?还是那个三十多岁的?”

    孙威惊奇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耸耸肩:“纯属巧合!”

    “切!”孙威不屑的鄙视了我一下。“那怪物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了,如果不是穿着人的衣服,连是人不是人都看不出来!就这样还没死呢。这时候,他一看到我跟五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存心的,领着那群僵尸哥们奔我们过来了,我们一看不好,撒丫子就跑。那两日本妞别看身子不利落,蹦得比我们两个还快。她们这一蹦不要紧,那群僵尸忽悠一下就追上来了!我没跑出几步,就被个什么东西绊了个大马趴,头还没抬起来呢,这帮僵尸全从我的后背踩过去了”

    “嘿嘿,这帮家伙还会踩背按摩哪!”

    “哼!”孙威咬牙切齿的说:“我差点让它们踩出屎来!”

    “五哥呢?”我去看孙威后背,他背上有不少浅灰色的大脚印子,幸亏有鼓鼓囊囊的背包,不然被踩死也说不定。

    “五哥跑在我的前面,我们当时跑散了。”孙威说:“这帮哥们竟然全从我后背上踩过去。我好不容易抬起头,发现先一个怪物已给僵尸们按住了,这个扯一条腿,那个撕只胳膊,正在那嚼呢。还有一个搬着脑袋啃看得我差点没吐出来!当时就奇怪了,咱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在这趴着,为什么僵尸就是不吃我呢?这是为什么呢?”

    他以手托头,做沉思者状,很纳闷的问:“哎,你说,为什么僵尸就是不吃我呢?”

    “人家嫌你的肉臭!”这丫的变态。僵尸不吃他还觉得挺没面子似的!他跟五哥身上不仅带着我的防身法器还被我画了多种护身宝符,甭管有没大用吧,反正在僵尸眼里,根本就没拿他们当活人!只要不跟在动物园逗狗熊似的,欠手欠脚的逗僵尸玩,就不会有什么事。

    “我在地上趴了半天,看僵尸对我好象没什么兴趣,就趁它们会餐,慢慢站了起来想溜走,刚才摔跟头,手电被我扔出去了,这会正在僵尸脚下。我有心不去拿,但这山洞实在黑,如果没有光,我根本摸不着路在哪,只得咬咬牙,偷偷潜了过去,拾了手电就要跑”

    “然后呢?”

    “然后就觉得后背一紧,背包给什么东西揪住了!我一挣两挣没挣脱,正想使个金蝉脱壳,把背包甩下去,那帮僵尸已经把我围了起来!”

    明明看到孙威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我手心里仍然捏了一把汗,这小子平时嘴欠手欠,这个时候千万千万老实点啊!

    “它们围成一圈拿眼睛瞪我,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我也没敢乱动,屏住呼吸,跟它们大眼对小眼,就这么着混到僵尸堆里。僵尸们越来越多,它们走我也走,它们停我也停,本来想趁机逃走,可是手电突然灭掉,我连脚下都看不清楚,摸着黑胡里糊涂的跟着僵尸们瞎转悠,也不知道转了多久,突然间眼前一两亮,光线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不容易适应了,睁眼一瞧,就发现你在前面站着,刚想打招呼,可是一见身边又多了成百上千的女尸,怕把它们喊起来,就没敢张嘴。”

    我想象着孙威经过的黑暗通道,眼镜生前也说过这个地方。那个黑暗世界人看不见东西是因为没有光线可是盲人即使是白天,也看不见东西黑暗通道是真的黑暗无光还是因为法术作用,使人看不见呢?

    想想孙威说,通道洞壁上帖着许多动物的整皮,头部带着眼睛,能反光而且‘看见’影象,皮上还有符《天机不泄录》里倒是记载过一种皮符,利用活剥下来的动物皮和血制符,因为动物不同,皮符的用处也不同,比如黑狗是克邪的,其皮常用来镇灵,而兔子——尤其是大白兔子阴性大,容易成仙做祟,其皮、血常用来招灵。

    (作者注:行文至此,关于白兔子,讲一讲老北亲身经历的事情。约十年前,我几位师友前辈在河北某地做地质勘探,返回途中,在国道两侧的荒郊野外拾到一只非常肥胖的大白兔,当时他们本来想杀了吃肉的,我见其毛色雪白,耳朵长长,眼红如炭,非常可爱,很不忍心,于是讨了过来将之带回家。

    我母亲心善,将白兔养了起来。当时家住胡同四合院,时值冬天,母亲准备了一个竹筐,白天将兔子放在院中自由活动,晚上怕它冷,就装在筐里抱进屋子,对它很好。白兔也乖,吃东西的时候样子尤其有趣。不过,不知道兔子是不是有这个习性,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不好好睡觉,老发些怪异的声音,象是拿头顶筐盖,又好象是大喘气,我家里人也没有介意。

    当时我们院住着三家,一天左邻的叔叔趁我们没有人,抓住白兔打死了,皮活活的剥下来,趁着血热平整的粘在阴面墙上,准备阴干之后拿去硝制,兔子肉跟两只鸡炖了一大锅。当天晚上全院的人大吃了一顿。只有我母亲心里难过,一口没动。

    事情当然不是象一般传说中那样,兔子仙如何如何报复云云——只是,没过多久,那位杀兔子的叔叔,晚上看着电视的时候,突然一头载倒在地,才46岁居然得了脑血栓,从此卧床不起,老北也不知道这和他杀兔子有没关系。

    老北到现在仍然觉得奇怪的是,那只兔子究竟是哪里来的呢?据前辈们讲,他们拾兔子的地方,附近根本连个村子都没有,而这只兔子就那么老实的趴在路边,身上的毛光鲜如雪,一点脏土都不沾,也根本不象是跑远路从养殖户家逃出来的。

    另外,当初拾兔子的几位、前辈,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已经过世几年了。他的去世也比较古怪,十二年前某日曾经出过车祸,在床上昏迷数日才被抢救回来。十二年后的同一天,早晨起来去遛弯,走到一出路边,突然对面驶来一辆大车,当场将之撞死。

    老北一直以为,也许前辈命中就有这一劫,而且十二年前寿命就已应该到了,因为他素日行善积德,多积阴功,所以被阎君延寿十二年,但有些劫始终是不能破的,就算这次避开,但迟早都会碰上,一个生肖轮回之后,这位前辈仍然还是应了他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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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27:29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章 与僵同乐

    “威子,你注意到那个黑通道墙上贴的是什么皮吗?”

    “那我上哪认识去!动物把它穿身上的时候还差不多,脱下来就不好认了!”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可是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了点想法。

    先前曾说过,我认为这个小桃源里有两个世界,在由道、佛两家法术发展而自成一格的苗域巫法作用下,我的眼睛,只能看到它让我看的世界,为了叙述方便,姑且称之为明世界。而另一个与之平行的世界,也就是孙威他们进去的世界,黑暗无光,则称之为暗世界。

    明世界有光线、竹林、桃树、竹楼属‘阳’,而女人性阴,将女尸放入明世界,可以平衡阴阳。暗世界为‘阴’,而男人性阳,放在一起也是为了水火调济之意。

    这个明暗世界构建基础,仍然是中国古老的阴阳哲学。

    这两个世界其实只是同一个世界,也就是我们立足处在的这个世界。只不过在法术的作用下,我们的眼睛不能看见彼此,你不见我,我不见你而已。

    如果仍不能明白这两个世界的关系,不妨理解一下,一个分不清红绿的色盲,即使把红色跟绿色混在一起,他的眼睛仍然只能看到一种颜色,但那并不代表另一种颜色不存在,只是他看不见而已。或者说,大家在看三维立体画的时候,本来只是一张平面图,但如果视线调整合适,则可以看到平面图里看不到的东西。只不过,这种的能不能看到,又大家的主观做主,而目前我们看到和看不到的,是由法术的外来力量起作用而已。

    那么,是什么原因,突然打破了这种法术的制衡,而将两个世界重合在我们面前了呢?我仔细回忆自己刚才做过什么——莫非白毛石是这法术的关键?烧了它就等于破了法术?我摇摇头,不对。白毛石只是提供法术需要力量的物质之一,我烧毁了它,只不过是打破法术的平衡,而不是彻底破了法。

    “老俞,发什么呆哪?”孙威捅捅我。“快想个法子出去吧,跟这帮东西在一起,我老觉得生命安全没保障!”

    我看看男女僵尸,“得找到秀娣和罗根水才能走。”谁知道这爷俩是不是混在僵粉团里哪!可惜现在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与秀娣和罗根水联系不上。没办法,只得接着往里找。

    “那就赶紧的找,抓紧时间啊,你还磨蹭什么!”

    “废话,我这不琢磨事情呢嘛!”我把悟空抱过来。它也没空理我,正扯麻花扯得不亦乐乎。那化被它扯得越来越长,悟空还不时上去啃两口。哎,人家是吃饭睡觉打豆豆,换悟空这里,是闲极无聊扯麻花。麻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看样子悟空还和它势不两立了!

    我在悟空手里看看那小东西,不管悟空怎么拉扯,它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滚刀肉样,肉滚滚的身上看不到头。四肢也不见了,身上的脸谱是一张大花脸,我对京剧没有研究,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脸。

    不敢把悟空背后面了,一是怕孙威损我,说我冒充忍者神龟;再者也怕万一悟空手不利落没拿住。再把麻花掉我脖子里——谁知道这麻花小怪物是什么东西啊,脖领子里掉只虫子都够吓人的,何况这玩意。

    “威子,你抱着它!”

    孙威一口拒绝:“不抱,你说了,丫的挠人!”

    无奈,只得自己抱着。也不用看方向,反正分不出东西南北,我当先向竹林的更深出走去。孙威立刻跟上来,边走边回头看,僵粉们也迟钝的跟着走。

    “老俞,真他妈的邪,这帮东西又跟上来了!它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废话,我这不也纳闷呢嘛!顺口说:“它们啊?它们在十送红军!拿我当大救星了!”

    《十送红军》是一只民歌,从红军下山一直送到望红台,为了体现军民鱼水情,送了十回还恋恋不舍,歌曲倒挺好听的。

    “拉倒吧你!让它们送,送到望乡台还差不多,再灌一盆孟婆汤,咱们哥俩算是直接玩到姥姥家了!”

    我们俩一边贫,一边走,真是万水千山走遍哪,竹林没去过的地方全都溜达到了,一路上有捡了不少男尸女尸。这些尸体也是古怪,见我们过来一动不动,只要我们往前一走,自己就加入到身后的鸡抗粉队伍里。

    整个竹林转下来,我的僵粉队伍壮大,快能顶一个师了。我跟孙威相视苦笑,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想的,男尸女尸不去阴阳调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老跟着我等拿出场费啊?

    前方,又是一座建筑。

    这是一间小小的石屋,高度仅到我的腰部,看上去也就一米二三,方圆有二但平方,墙壁是整块的厚重赤褐色花岗岩,衔接处无缝隙,顶部覆盖着薄薄的褐色石板,正中还有一个很大的石纽。墙壁个石顶上雕着符,符形仍然是那几种我仰慕了很多次,却仅熟悉而不认识的样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啊,对了,好象是古代当官的用的那种大印。

    孙威纳闷的问:“奇怪,怎么会冒出一个狗窝来?”

    “什么叫狗窝啊!这是翻天印!”我习惯性和孙威抬杠,但私下也认为,这间小石屋,虽然外部造型很象古代的金印玉玺之类的,但的的确确应该是一个狗窝,只能给狗住。只是,在一成不变的竹林之中,出现的任何异状都值得关注,就算突然冒出个狗窝,也肯定不是无用之局,必须弄个明白。

    我站在狗窝前,心中踌躇,这竹林看似平静,其实步步凶险。到处是一些歪门邪道,如果不是我人品好,说不定早载了。刚才在那竹楼,差点被闷成鱼罐头,然后又差点被抱毛石吸成人干——你可别认为这‘差点’是我的运气好,说实在的,俞越我的运气虽然一向不错,但总是碰到‘差点’。却跟运气的关系不大,这多半是领导大力栽培、同事无私帮助、亲友全心支持和我平时小小的努力的结果。

    嘿嘿,说句不怕恶心大家的话,每次碰到危险的时候,如果不是我还算机敏警觉、反应迅速、应变极快,只怕就算上天存心眷顾,也不可能一路走到现在!再说了,上天再眷顾,也没派个天兵天将给我当保镖吧?他倒是派了个悟空给我我瞄瞄怀里的悟空。跟它打商量:“悟空,这个狗房子实在太低了,要不,你替我进去看看?”我对悟空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它虽然是猴僵子,但仿佛很聪明,常常莫名其妙、出其不意的露一手,而且这一手常常能帮上我的忙。也不知道它是有心还是无意。

    “切!”孙威鄙视的说:“你就会糊弄傻子!欺负人家智商不高啊?”

    “好!我不糊弄傻子,我糊弄你个精子!***你进去查看!”我把悟空放在一边,抓这孙威想往狗窝里塞,可是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不由大是气馁。

    孙威哈哈大笑:“想让我去排雷,门都没有哇!”

    他说的没错!这间屋子。连门都没有!

    四壁全是红色花岗岩,根本就没有开门,甚至连个耗子洞都没有,整个一口石棺材!

    是棺材也不难办,揭开盖就成!我把手放在房顶上,却不敢去掀——谁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万一掀出个外星人怎么办?《天机不泄录》里可没有教我怎么收拾外星人、外星鬼的!

    手掌之上,突然传来奇热,烫得我蹦起三尺。

    孙威又吃惊又好笑:“干嘛你?”

    “有有古怪!”我大力甩着手,这红房子初摸上去毫无异样,但刚才突然就传来一股巨热,仿佛摸在烧红的铁块上一样。

    “什么古怪?”孙威好奇的想伸手去摸。

    我刚要阻止。一转念,微笑着说:“这石屋摸上去手感很奇怪,就好象摸咪咪一样”小样,好奇心这么重,也烫烫你的爪子!

    孙威半信半疑,“真有那么奇怪?”手指将要碰到房顶,突然又缩了回来,笑道:“***,险些上了你的当!你丫的长这么大,摸过女人的咪咪嘛!”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不错,自己平时为人比较严谨,虽然也看过日本AV,但却是极品处男一个,不怪孙威如此严重的‘侮辱’我!

    干笑一声:“谁说没摸过?小时候吃奶,不摸啊?”

    “你丫可真早熟,婴幼儿时期摸老妈咪咪的手感,能记到现在!”孙威嘴里嘲讽我,手指还是落到房顶上。“这不明明是石头嘛,你丫的咪咪是石头做的!”

    “一、二、三”我数着数,等着他蹦起来。谁知他没烫蹦起来,却‘吱吱哇哇’叫开了:“哎呦!哎呦呦!我的手拿不下来了,粘上头了!哎呦~~~”

    他半蹲成马步,拼命往后拽手,可是手指在房顶上粘得牢牢的,说什么也拿不下来,因为使劲,一张脸涨的通红。

    “哈哈哈!”我忍不住放声大笑。“威子,你便秘呢吧?瞧那脸憋得,比悟空的屁股差不多!”

    “别站那儿废话了!快来帮我看看!”孙威大怒,边使劲拉边骂我。

    “呵呵!”我笑吟吟的上前,去查看他手指与屋顶的粘连处。奇怪的很,孙威的手指并没有与屋顶的石板接触,相距还有大约两毫米的距离,表面上看不出异状,但我的手刚往旁边一凑,立刻感觉到一种炽热粘稠的吸力,如果不是缩手的快,八成也得粘在那。

    “完了威子,你的手指不是粘在石头上了,而是长在上面了!我看得剁手才成!”

    “放屁!”孙威还在运气呢,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没站稳,跌跌撞撞的向前扑去,情急之下,另只手臂往上一撑,然后悄无声息穿进屋顶,周围石板却严丝合缝,真的宛如天然长在上面一样。

    孙威傻眼了,半天。破口大骂:“老俞你个乌鸦嘴!”

    我也有些发怔,这分明是石板制作的屋顶,孙威居然能捅进去,是练成铁臂阿童木了怎么地?担心孙威出事,情急之下伸手去推,可是一碰到石板,温度奇高,立刻被烫了回来——这温度,孙威趴在屋顶上还得了?还不得被烤成熟的啊?

    “威子!”我大吼一声。顺手把身边的两个僵尸的帽子摘了下来。一个清代的瓜皮帽,一个是明朝的卫生巾,呃,是书生巾,垫在手上,抬起房顶猛掀,房顶石板却一动也不动。

    孙威骂道:“傻冒啊你!我趴在上面呢。你能掀下去嘛!”

    “*!你就不会也往上使使劲!”

    我是傻!我他妈的傻得‘单知道下雪的时候狼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嘴里念叨着祥林嫂的经典台词,赶紧的在身上掏东西。同一快石板,孙威一碰就被吸猪,而我却被烫得够呛。这是什么原因?因为孙威比我漂亮?我呸!

    顺手一摸,把短剑拔出来,“为了救命没别的办法,威子你忍忍疼,一剑就好了!”我挥剑向他手臂的方向砍去孙威吓得大叫:“妈的你真给我剁手啊!”

    “嘿嘿!”我吓唬完他,回剑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轻轻刺了一下,然后就着血,在石屋顶上画可一道符——这道符是我天机门祖师以佛道教的符咒术为基础,融合了中国儒家的忠恕宽忍,自己研究创造出来的,名字叫‘殊途同归’。

    《天机不泄路》虽然是以搜集中国数千年的民间秘术和江湖奇方为主,但我门派历代前辈个个天纵奇才,沉浸于各体系芜杂地方术之中,也摸索总结出自己门派的独门术法。其中的‘殊途同归’就是结合了佛、道、儒三教的精义,包含佛教的慈悲、道家的严正和儒家的宽宏,天下间凡是与这三教沾边的东西,全部可以包容约束,使之沿着自己的方向发展。

    前面说过,我发现在这个地方的符咒阵法都很熟悉但又全然不识,就是因为它是与佛道同缘,却杂烩到一起自成一派的,现在看来,着些符虽然邪气,但与我天机门的‘殊途同归’,还真的就是殊途同归了!

    血符作用之下,因同源而同化,则不会激起异变,只怪我在荒村用错符激起大堆的精怪之后,如惊弓之鸟,后面太过谨慎了,一直不敢对不认识的东西乱下符,所以一路以来都吃瘪。

    现在一是被逼无奈,孙威被陷住了,不论死活都得救他;二是灵机乍现,脑子里突然跳进‘殊途同归’。说得形象一些,着种符其实就是仗着自己的特性,根据对方的术法,起随波逐流或者推波助澜的作用,然后慢慢蚕食,最后反客为主,来个鸠占鹊巢黑吃黑而已。

    我这道血符一下,初时无事,没几秒钟,感觉到空气似乎震动了一下,然后眼前一花,孙威已一个大屁墩坐在地上,正捧着胳膊左看右看。

    “没事吧你?”我走过去查看。

    “没事!”孙威用力的甩甩手臂,一跃而起,骂道:“这他妈的什么邪门东西啊!老子就不信碰不得你!”抬脚要踹,忽然又停下,看样子是怕腿再陷进去。他出不来这口起,一直骂骂咧咧的。

    看看那个屋顶,居然完好无损,仿佛刚才根本就没‘咬’过孙威的胳膊一样。我跟孙威对视一眼,都觉得很邪,终于还是有点不服气,非要把这屋顶弄开看看不可。

    不过,虽然用上血符‘殊途同归’了,但我也不想自己冒失的动手。关键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万一掀开的时候冒出来给我来一下子,我一个凡夫俗子哪受得了啊!

    想了又想,看到僵尸们木然站在我身边围着,不禁拍拍脑袋,放着这么多的状劳力不用,难怪孙威老说我傻冒呢!

    我赶紧找出十几张镇魂锁魄符,在僵粉团中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把符贴它们脑门上。然后一个一个的引过去,使其将两只手放在屋顶上,四方的屋子,每边是三个僵尸,一共十二个。

    然后我开始念动咒语。这些僵尸一开始什么动作也没有,我一想,大概它们听不习惯汉咒语,也许应该用湘西土话才成。可是湘西土话咱又不会,要不我把咒语翻译成英文的?比如‘日月同辉’就翻成‘UNANTARY什么什么的’!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一章 搬山之术

    由于胡思乱想,心思没有集中,一套咒语念了十多遍,僵尸们也装没听见。正当我恨不得对僵尸手把手示范的时候,终于有一个清代僵尸很给面子,迟疑着慢慢举起了手。

    我顿时心花怒放,狠不能上去亲它两口。急忙加紧催动咒语,直念的口干舌燥,这十二位僵尸终于全部听从了指挥,往上掀起屋顶来。

    孙威在一边起哄:“同志们加把劲啊~~~嘿嘿呦啊~~~好好干哪~~~有饭吃啊~~~”

    劳工号子中,僵尸们终于举动迟缓的将石板屋顶掀了开来。

    我赶忙指挥着僵尸们把石板放到一边去,探头一瞧,发现石板下面,并不是屋子,而是一个空间,严格来说,那是一个‘臼’形的空间。

    ‘臼’是一种舂米或者捣物的器具,多用石头制作而成,样子和盆子相似,例如普通人家用来捣蒜的蒜臼,很多中间凹下的器具也因形似而以臼名,如臼齿。

    ‘臼’是象形字,小篆子形很象中部下凹的舂米器具,中间的四点表示有米在其中,虽然是百姓常用之物,但在民间数术中,又有很多其他的的含义,《易.系辞下》称,‘臼,舂也。古者掘地为臼,其红穿木石’,‘臼杵’,以其形象比喻男女的性器与交合,由而引出阴阳之合,而‘臼中无釜’则不吉,常比喻妻子亡故。民间术士便以其具阴阳之象,加以祭炼,从而使其成为法器。

    这是一整块切割得非常整齐的巨大红色花岗岩,在中间凿成臼形,臼里外都雕刻着符文。在臼的中间凹处,有一团粘稠的黑红色物质,就象凝固的血的颜色,半透明状,中间可以看到一个足球大小的核,似酱非酱,似胶非胶,表面竟然还微微跳动,象是心脏的频率,离的近了,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孙威面色有些发白。“老俞,这东西好象是一个胎儿”

    “什么?胎儿?”

    “嗯!我说不上来什么道理,也不认识它是什么东西,但我就感觉到,这是一个胎儿!外面那堆粘粘的东西,应该是保护内里胎儿的。”孙威边伸过头去看边说。

    这是一个胎儿!我相信孙威的判断,这是他做为一个妇产科医生的直觉!只是,什么东西的胎儿,会是这么恶心的样子呢?

    唉!其实也不用追究它是什么,就冲这风水环境,灵芝草也得长成狗尿苔(一种长在厕所边的菌类)。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威子,你说这玩意是胎生的还是卵生的?”我一边和孙威说话,一边四处寻摸应用的东西。

    孙威迟疑了一下,“象是胎生的,这东西还活着呢!”他一转头,“喂,你要干嘛?”

    我有削了一根竹竿,去捅那玩意,软软的,还有弹性,“什么胎生的,我看这整个一大松花蛋!”

    “你别乱捅,当心弄伤了胎儿!”孙威夺下竹竿。看来职业病又犯了。

    “我岂止要捅它!只恨现在手里没汽油”现在我玩火攻有点上瘾了,看什么都想烧一把。大臼里烧怪胎,应该很爽吧?

    周围虽然是竹林,但青竹太湿,不利于引火,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放火的东西。算了,不烧了,但是,这个臼好象缺少点——配套设施。它没配杵!如果有杵,那我就可以直接把怪胎捣成肉泥。

    转念一想,虽然人家自己没配齐,可是咱可以代劳嘛!《天机不泄录》的幻术里不是有一招叫移山倒海吗?

    我‘移山’可能不太行,但搬两块大石头,应该差不多吧?正在回忆书上的法诀,突听孙威喊:“生了生了!老俞快看!”

    臼中那团暗红的的物质竟然裂开一条窄缝,一只小小的灰绿色爪子,从那缝里探了出来。爪子左挠右抓,把缝隙撑的稍大,然后有一个三角形的脑袋慢慢从裂缝里挤出来。那团物质非常厚,它挤得实在太困难了,好半天也没全出来。

    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初次目睹‘生产’过程我还是觉得很新鲜。“威子,这家伙难产了吧?”真想伸手帮一把。“我把它拽出来行不行?”

    “没用!你别动它!科学上认为,胎儿在生产的过程中,只有经过产道的挤压,才能够成长的更好,所以让它自己出来吧!”

    那东西终于把脑袋钻出来了,光滑的灰绿色皮肤鳞片,上面带着暗褐色的花纹,三角形的脑袋双睛突出,还有一个黑乎乎的洞,正觉得这个洞象嘴又不象嘴的时候,突然从洞里闪电般射出一条细细的红舌,如果不是我躲的快,差点给舔到鼻子。

    被突然袭击吓了一大跳的我,终于给这条红舌勾起了记忆!

    石龙子!

    这东西象是一条石龙子!

    石龙子又称四脚蛇,其实就是蜥蜴的一种,我国南方常见之物,行动迅速,一般情况下出昆虫,与守宫(壁虎)昼伏夜出不同的是,它是白天出没,其性寒、味咸、有毒,是一味很好的中药,有镇痉祛风和发散消肿的功效,可治疗淋巴结核、乳房肿块、治瘿瘤结核,瘰疡及九子烂疡未溃等。

    (注:石龙子制作为药品的过程比较有趣,充满着神秘色彩。找到两个民间验方,大家可以看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仅凭鸡鸭蛋和夏冬季不同,却可以治疗不同的病症。一、治疗疡未溃及瘿瘤结核症:用鸡蛋一个,于顶端打一孔,将四脚蛇切碎装入蛋内,封固,挂于当风处。冬季经七周后,取下,用火炕干研细。每次服一分,兑黄酒吞下;二、治疗九子烂疡:用绿壳鸭蛋一个,在顶端打一孔,将死脚蛇切碎放入蛋内封固,悬挂于当风处,夏季约经四星期,等蛇化后,与蛋汁搅匀,搽患处。)

    难道这东西真的只是一条四脚蛇?

    正在琢磨的时候。它已经完全爬了出来,下半截身子果然是细长的,四肢宛然,在臼中伸展着身子。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身周凉飕飕的,怎么起风了?刚想到风,便发现臼地上空气流汹涌,形成一个旋风,不住的转动,一股极大的吸力扯着我不由自主的往臼中扑去。

    不好!我大力挣扎,却敌不过那股吸力。眼看就要载进臼里,无奈只得坐下去,两脚蹬着花岗岩的墙壁,还是吃不住,被那股吸力一个劲的往上拔。我索性躺在地上,全*两只脚稳住身体,只觉得空气似乎都扭曲了,身上如被一大包棉花压着,说重不重,说不重又透不过气来,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孙威看来也没好到哪儿去,赶紧学我的模样也躺地上了。“怎么回事,老俞?”

    我心中烦恶,随即觉得有些懊热,也没空理他,***!刚才只顾得看怪物出生了,一时没忍心下手,这家伙一出世,就引起阵式这么大的变化,看来,它也是守阵之物,估计作用约等于白毛石。

    还是趁它刚出生,还不太厉害,趁早作了省心。

    这时,那旋风越来越大,刮得众僵尸东倒西歪,悟空早一溜烟跑出老远。

    我躺在地上,双手掐诀,默默的祭起幻术‘移山倒海’的咒语:“大相有形,大道无边,风起星和,月下江波,山移海动,谓夙流年”

    口诀刚念完,空气中隐隐有些土腥气,未几,呼吸间发觉有砂尘入喉,嘴里牙碜。眨眼间,空中开始飞沙走石,我急忙闭眼,生怕迷眼睛。

    孙威大惊,叫道:“老俞,有妖怪!当心!”

    还有妖怪!这丫《西游记》看到了吧!虽然这个鬼地方也出现不少的小妖小怪,可是此妖怪非彼妖怪,别的不说,道行上也和唐僧师徒碰到的差着不是一点半点呢!连给人家当巡山喽罗都不够。

    “大王派我来巡山哪!”

    我来了一嗓子,结果差点被沙土呛死,只得立刻闭嘴。

    耳中只听得‘呼呼’的风声,无数的小石头大砂将脸刮得生疼,在原来那股吸力的作用下,砂石都是奔石臼的方向而去。

    第一次使用移山倒海的幻术就有妖怪出洞的效果,我是又高兴有担忧——如果招来的都是这么细小的砂石,就算把沙漠搬来,又能产生多大的作用?最多不过是把这里也变成沙漠罢了,也不见得能整死四脚蛇。

    对了,这玩意好象不是四脚蛇吧?

    头上狂风舞砂,躺在地上什么事也做不了,心里又开始想东想西。忽然想起蛊神庙,那座竹楼的飞檐造型古怪,与四脚蛇极为相似。啊!莫非这个小怪物真的不是四脚蛇,而是传说中的螭吻?

    中国民间传说中,龙生有九子,其第九个儿子即‘螭吻’。螭吻也叫鸱吻,是龙形的吞脊兽,口阔嗓粗,平生喜欢在险要处东张西望,也喜欢吞火。我国古代建筑中,殿脊殿角或者屋顶上卷尾龙头便是其像。

    传说里螭吻的形状,就象是四脚蛇剪去了尾巴。虽然我们刚才见到的这条新出生的小怪物,尾巴又细又长,而且形貌与螭吻也多有不同,但——蝌蚪变成青蛙之前,不是也有长长的尾巴?虽然蝌蚪身上几乎找不到什么成年青蛙的特征,但谁也不能否认,蝌蚪是青蛙的小时候吧?

    《太平御览》记述道:“唐会要目,汉相梁殿灾后,越巫言,‘海中有鱼虬,尾似鸱,激浪即降鱼’遂作其像于尾,以厌火祥。”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汉武帝建柏梁殿时,有方士上疏说大海中有一种鱼,虬尾似鸱鸟,也就是鹞鹰,能喷浪降雨。可以用来厌避火灾。其中所谓的‘巫’就是方士、术士、玄学家,而‘鱼虬’则是螭吻的前身。可见最少在汉代,中国古代的术法大师就已知研究过了,认为螭吻属水怪,所以用它作镇邪之物以避火。

    想到那小怪物四脚蛇居然可能就是传说中龙王九太子螭吻,我的心里不由一阵兴奋。虽然沙尘已浓厚的连呼吸都困难,但仍悄悄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入目所见是厚重的灰黄色,其他什么都看不见。***,我不是用错幻术了吧?记得还有一个幻术叫‘聚沙成塔’意思好象差不多的,难道用错了?

    心里正在嘀咕,忽然听到‘呜呜’怪声,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头上一个大黑影拍了过来,虽然能见度低,但仍可以看到那家伙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丫的要拍到我和孙威身上。非当场将我们拍成肉酱不可!

    我急忙念动咒语,指手画脚的向花岗岩石臼比划。那块大石头静静的在我们上空悬着,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幻术失灵它掉下来。好在它只在我们上空停了几秒钟,然后便向石臼里拍去。

    一声巨响之后,空气急骤的变化,原来那种吸力和压迫感突然消失了。我心中一喜,又等了片刻。再无异状,于是撤掉幻术——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天空中悬浮的土沙石头全掉下来了,虽然都不大,但也砸得我和孙威哎呦哎呦直喊疼。

    又过了好半天,总算一切都消停了,觉得天上不再掉土,我在脸上胡撸几把,坐了起来。嚯!以石臼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五六米的范围内,土石堆起足有一尺来厚!咳!人们老用土埋半截来形容一个人离死不远了,现在我跟孙威,就差点被活埋。

    这时候孙威也坐了起来,一边擦脸上的土,一边往外吐沙子,一边还忘不了犯贫:“呸呸,老俞你真是一牛B法师,丫把沙尘暴召唤出来了吧?”

    “少废话,快看看螭吻怎么样了!”我站起来用力拍身上的土,然后探头到石臼上方去看。

    那块大石头准准的掉在石臼当中,刚好把新生小螭吻压在下面。边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它的头已被砸的稀巴烂,有一截尾巴尖还露在外边,周围四溅着一种似血非血的灰绿色液体。

    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螭吻,不过,不管它是什么东西,脑袋都砸烂了,应该兴不起风浪来了吧?

    “什么吃吻?”孙威没听明白,问。

    我把自己的推测跟他说了。孙威一听,直骂我作孽,是败家子,恨我把这小东西弄死了,不然那可是独一无二的活国宝啊!

    其实我心里也觉得可惜,我们老自称是龙的传人,如果这真是螭吻,那岂不还是我们祖先了?可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在这块诡异邪气的地方,绝对不能任凭它长大。唉!死就死了吧!最多和悟空它们一样,将来修个死身罢了!

    螭吻一死,这个阵眼就等于破了。我仔细观察周围景况,除了觉得眼前光线亮了一些之外,并无其他的变化。即使已一路走到现在,我对这个阵除了大体上明白是根据什么设计摆布的,其他细节上仍然没有特别明确的认识和了解,目前的行动就等于是盲人摸象,摸到哪儿算哪!

    仔细想想,如果白毛石和螭吻是阵眼的话,这个阵似乎仍然以五行的相生相克为基础的。比如白毛石,应该是土的属性,放在竹楼之下,取木克土之意,我用短剑将竹楼地板撬开,以金克木,无意中破了竹楼的克煞,结果把白毛石放出来了。此后我又放一把大火,本来火生土,白毛石是烧不坏,只是后来又被我引水一激,冷热交替的物理作用下,它才被炸开;而螭吻为龙子,又克火,是水属性,于是放在土属性石臼中,虽然当时我没想到这点,但阴差阳错,却用移山倒海术搬来砂石,无意中应了土克水的一说,因此恰恰破了这一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路上,还有什么呢?

    我跟孙威把自己收拾利索了,重新上路。根本就不用打招呼,只要我一移动,僵尸们立刻跟上来,八成我真跟唐僧似的,是什么金蝉子转世,天生就对鬼怪有致命的吸引力!

    僵猴主动窜到我的背上,我急忙将它抱到前面来,与孙威继续出发,没走出几步,孙威突然说:“老俞,看,那东西象不象一枝铅笔!”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竹林深处,果然有一枝花里胡哨的‘铅笔’。

    那还用说吗?发现怪东西,当然要凑上去瞧瞧。

    当下分枝拂叶,没几分钟走到怪铅笔的脚下。离近了看,怪铅笔个子不矮,虽然在高大的竹林里并不太显眼,但站在其脚下,却有着说不出的压抑感。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二章 香煞人花

    这其实是一座削尖的铅笔状建筑,极细极高,底座直径不会超过三米,但高度少手也有二十米,身体呈六角星形,上下一办粗,只有顶部是尖尖的锥状,如果不是造型太象柱子的话,应该是一座塔,或者说,它本来就是一座造型依照柱子建筑的塔。其通体是铜黄色,上面镌着深褐色的花纹,这造型这颜色配上这花纹就跟一条昂起头的蛇似的。

    更奇的是,这塔根本就不是用砖石砌就,全身没有一丝勾缝镶接的痕迹,看上去象是以黄铜整根的浇铸而成。我提着短剑在塔身上敲了敲,发出金属声音!倒了!这不整个一定海神针金箍棒嘛!

    绕着塔走了一圈,发现在塔的底部,*近东侧的地方,有一个三尺见方的朱红色‘倒插门’。这可不是我在塔的底部发现入赘僵尸一类,而实实在在是一种‘门’。

    我不知道应该形容这种门才好,门是上下方开启的,上方有一个金色的兽头,口里衔着环形拉手,在两侧和下方都有滑道,开的时候往上用力抽,门洞便会露出来。

    我拿了僵尸的帽子垫着,拉着把手往上提了提,入手沉重滞涩,也不知道是年代久了锈住还是它压根就那么重。

    “拉不动?我帮把手!”孙威磨拳擦掌就要上来。

    “等等,等等!”我急忙制止他:“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东西是怎么回事!”这座怪塔明显是金属的,五行属金,而金克木,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座塔里,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应该是木属性的。对付木属性的东西,我全身上下也只有这柄短剑能挨上边。

    反正怎么着也得打开,没那么多的时间细想。我拉着把手两膀较力往上就拽,大喝一声,“起!”

    那门没给面子,纹丝没动。

    呦嗬!真不听话哪!我运了运气,再次用力往上拉,“起!”

    *!这‘倒插门’还真够犟的,一点活动的迹象都没有。

    孙威一看不性,拉住把手的另一端,“一、二、三、起!”两人喊着号子用力。可还是白费事。我们两连拉带拽半天,也没把它弄开。

    “不行了,老俞!我看丫是锈死了,撇大条的劲都用上了,拽不开!”孙威累得喘着气*着塔基坐了下去。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非把它弄开不可!”我趴到门前仔细观察,想要找条缝隙,然后想法子撬开。

    孙威用手摸着塔身。“省省力气吧你,这可是黄铜的!我看没有金属切割机,别想弄开它!”

    “废话,要是有切割机我跟这儿费那事干嘛!”我抓着把手上下左右的摇动,也不知道孙威还是我碰到什么了,忽然上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吱~~呀呀~~”

    我跟孙威同时往声音来处看去,塔顶尖部离地面二十多米的地方。

    突然钻出一支淡黄色的短管,一股极细的乳色清夜徐徐注下——我来不及说话,拉这孙威跳出数,站得远远的观看。

    只见那股清流沿着塔体,缓缓的向下流。颜色象是牛奶,但却有着重重的胶滞感,流速比较缓慢。

    “老俞,你看那液体的流向!”

    不用他提醒,我早看到了,那液体是沿着塔身上镌刻符纹的纹路流的。就仿佛那符纹是河道,河水要顺着河道流淌一样。这也不奇,奇的是当符纹随笔意向上去的时候,那液体居然也跟着向上流去,完全无视地球引力。

    短管中液体源源不断的往外涌,我再看一会,又发现液体也不是所有的纹路都要流遍,它似乎会自己选择,有的地方即使镌刻的笔势向上挑的角度很大,它也要费尽千辛万苦的爬上去,在那里打个转,然后顺着另一端流下来。而有的地方明明笔势很低,它却偏偏要拐过去,一滴也不溢进去。

    “这东西还挺挑剔!”我说。

    “可不!”孙威难得的随声附和。

    当乳色液体流遍塔身三分之二的时候,我发现被白色填满的沟壑竟然构成一张大符——镇魂锁魄符。

    这次苗疆之行还真是开言,既见过荒村的立体符,又见到皮符、石符、木符,现在还有这种镌金符——越看我的心里越有点没底,这塔里究竟是镇着什么东西。需要费这么大的心机设计出这个大家伙来?

    乳色液体流了大约十分钟,总算到了符文的最后一笔,最前端的一滴终于冲出符的纹路,滴了下来。

    “塔!”的一声轻响,可桥就滴在大门的兽头眉心处。鼻端突然间闻到一股浓酸味,然后就见兽头的昧心处被蚀了一个洞。

    难道这乳色液体竟然是某种强酸?我惊疑间,生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于是拉着孙威又退出几步。

    乳色液体先是一滴一滴的流,然后是一股股的流,没到三分钟,那兽头已被腐蚀下去了一半,‘啪’的掉到地上。那扇我怎么拽也拽不开的朱红色的门,突然向上面缩了去。然后便有一股极香的气息从塔里面渗了出来。这股香似乎是有形有质的一样,包容着我,一口吸入浸润心肺,身体立刻暖洋洋的竟然还有几分醉意。

    我急忙掩着自己的口鼻,正要招呼孙威,却见孙威的脸涨的通红,眼神也奇怪起来。

    “你干嘛?”我掩着口鼻,闷声问。

    “我我”孙威期期艾艾,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这香味他妈的有毒!”

    我本来也觉得这香很不对劲,急忙问:“怎么了威子?你觉得怎么样?”

    “妈的!我全身热的难受!现在觉得你的僵尸都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孙威破口大骂道:“***!这丫的铜塔不是制春药的作坊吧?”

    我倒!

    莫非这香气有催情的作用?我怎么没有这个感觉呢?

    正纳闷间,发现在塔身的门上,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

    那只手象是七八岁的孩子的手掌,嫩生生的,淡红色的指甲,五指微微屈着,掌心向上,正中劳宫穴的位置白的发青,筋络隐现,香气越发的浓郁。

    小手微微拂动,似乎是轻轻的向我招着。我心里一阵迷糊,突然觉得那塔里面藏着一个小孩子在向我求救,下意识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心里知道不妥,但身体竟然全不受控制。

    “老俞,站住!别过去!”孙威大喊。

    我对他的声音闻而不听,其实不是我不想听,而是没办法听!此时,我已走到塔门边,那只小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腕上,然后向塔里缩了回去,我的胳膊也被带了进去,醺醺然的感觉越来越重,使我暖暖欲醉,竟然真的弯腰欲钻进去。

    悟空一直蹲在一边玩自己的。孙威喊我没反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急智,突然冲过去,抱起悟空抢在我前面一把将它塞进塔里。

    “吱!”悟空一声怒吼,反爪子去挠孙威。孙威逃的快,悟空这一爪子正抓在我手背上,顿时出现五条血印,疼痛使我精神蓦然一振,想也不想反手抽出短剑将那只小手砍了下来。

    小手落在地上,伤出流出一种淡青的的液体,只几秒钟的时间,小手就变成黑褐色,枯萎了。

    没错!是枯萎!而且是花朵那样的枯萎,不是木乃伊那种脱水的枯萎。而且原来让人冲不破逃不去的浓香,也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定定神,刚才还觉得砍伤了小孩子或者小孩僵尸的内疚已不翼而飞——现在我终于知道,这根本不是小孩子,而且跟人一点关系都扯不上,它是一种植物。

    这种植物在湘西土语里叫做‘香煞人’,是蔓草类,不生叶子,如果碰到条件合适就会开花,一开就开得繁繁盛盛、满藤都是。其花形绝肖人手,味极香浓,而且一开一萎时间极是短暂,长的仅数分钟,短的只有几秒。它属于食人花的一种,类似于捕蝇草那样,其香气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主要用以迷惑草丛间的小昆虫和小动物,使其自投罗网为食。

    其实,‘香煞人’还有一个用处——它是制作僵尸粉的主要药材之一。罗根水生前曾经详细给我说过僵尸粉的配置方法,其中这味‘香煞人’就是必不可少的主料,可以使僵尸保持身体一部分灵活性,不至于僵得跟棍子似的不好赶。但用在活人身上,作用却相反。

    还记得我跟罗根水初识时,中了他下的僵尸粉,跟僵尸似的被送进医院,还差点掐了两个毛头小子的事吧?主要就是拜这‘香煞人’所赐!前不久孙威装在防狼喷雾剂里喷倒日本女忍者的也是用的这个。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四十三章 七窍开花

    这种植物在苗疆虽然罕见,但因其香气实在是太浓,所以有经验的药师也不难采到。只是普通的‘香煞人’植株很小,花也只有钱币大小,而且花色是深红的,因此学名也被人称为‘红袖招’。

    我们现在见到的这个,花形却大的出奇,而且是白色的,此外致幻和迷惑作用也很强大。分明是同一种东西,但作用在不同人身上,却有不同的效果,比如让孙威对女僵尸动心,而让我觉得那是个真的孩子,明知道不是好东西,砍了其一剑还内疚半天!

    哎!又是一个厉害的变异品种!

    我不知道僵尸粉有没有解药,罗根水也没告诉我,只知道中了僵尸粉的活人,最少要拟僵尸状态十二个时辰,才能解除僵化。也因此,我并不知道如何解除‘香煞人’的致幻作用,真是书到用是方恨少!

    无奈之下,警告孙威:“威子,如果觉得不对劲,就咬自己舌头一下!”

    “干嘛?”孙威翻着眼睛问:“我又不是处男,咬舌头喷血有什么用!”

    “谁让你咬舌头喷血啦?我是担心这香味使人迷失心智,如果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咬自己一下保持清醒!”

    说完了不再理他,心思转到悟空身上。这家伙被孙威塞进塔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香煞人’是肉食植物,可悟空只是个僵猴子,应该不会被吃掉吧?侧耳细听,塔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有心钻进去看看,但自己可是活生生的人,要真被‘香煞人’吃了,岂不是很冤枉,因此一时犹豫不决。

    “悟空!出来!”我在塔外不住喊它。手背上被悟空挠的伤火辣辣的疼,还不住往外渗血。我这次出来为了防备万一,只带了一小瓶云南白药。在竹楼救眼镜的时候,为了帮他炸开的血管止血,全用上了,现在自己只能挨着!

    “我这里有药。伤风感冒、跑肚拉稀、蚊虫叮咬、伤药蛇药全的!”孙威在背上解下背包,在里面翻出一个急救包打开。我一看,里面除了他说的药物及酒精、碘酒、红药水外,居然还有简单的手术刀剪和缝针等外科器械,难怪他在北京背出这么大一个包,带的东西真是全活!

    当下一边喊悟空出来,一边任他把我手背上的伤痕消毒上药。

    可是等了良久,悟空还是不出来,塔里也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再也耐不住了,想想‘香煞人’最厉害的其实是其香气的致幻作用,它虽然吃人,但却有个过程,并不是一口就吞下的,只要有这个空隙,我再打起精神,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暗算。当下决定自己进去看看。

    “威子,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找悟空!”

    “不行!”孙威坚决的说:“我绝不和这些僵尸单独待在一起!”

    “怎么是单独!不是有这么多的僵尸嘛!再说这塔你也看到了,本来建筑面积就不大。刨除墙壁和里面未知东西所占的公摊面积,估计实用面积更下,我一个人进去地方都不见得富余!”

    “得得得,你别跟我建筑面积、使用面积的算帐了,我又不是收物业费取暖费的!”孙威说:“反正我是非进去不可!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你摇刚才陷害了悟空,不怕进去它把你挠成一条一条的啊!”我拿他没法子,骂了一句,只得当先向塔里钻去。

    塔上露出的门洞只有三尺见方,朱红色门扇是金属铸的,在上面悬着,看上有颇有些分量。我刚要钻,一想不对,如果自己钻了一半,这门掉下来还不得把我腰斩了啊?就算我人品好,不至于遭受腰斩之刑,可如果我们等钻进去,这门往下那么一落,那岂不是更糟!

    这种情况有词可以形容,不是‘关门打狗’就是‘瓮中捉鳖’,反正没有一个中听的。这塔又不象白毛石的竹楼那样可以拆,凭我手中这把短剑,估计真关里面也就能自杀用了!

    “威子,来使把劲,咱们把这个破门拆下来!”我招呼孙威。两个又费了半天事,总算把朱红的的大门拽出来了。这门实在太沉了,足有二三百斤,我们抬着它走出几步,差点被累吐血,孙威支持不住了,跟我招呼一声,我们同时撒手将它扔地上。

    “*!我现在眼前一阵阵发黑!”孙威坐到地上,平复一下心血,说:“这破门要是黄金做的多好!”

    “不是我要打击你,”我在旁边冷冷的来了一句:“就算是黄金做的,你能把它抬走是咋的?还不是只能光眼馋!”说完掉头往塔里钻,孙威也跟着我钻进来。

    出户我的意料,在外面看着塔的空间并不大,但我和孙威两个都钻进来,却也不显紧迫。

    塔的内壁并不是光滑的,就象中国大地上许多浮屠佛塔一样,壁上都有‘龛’,只不过大多数的塔龛供的是佛祖菩萨,而这座金属塔体内遍布的龛内,放置的却是我曾在荒村竹楼见过的那种咬我手的黑色蛊神雕像。

    这些雕像都很小,大约有巴掌大,有的坐有的站,有的支颐沉思,有的搔首弄姿,既然有男形也有女形,神态各异,均栩栩如生。

    我数了一下,塔底上最下面的一圈共有一百零八座小雕像,其中男形的三十六座,女形的七十二座,恰合道家所谓天罡地煞之数。这座塔是上下粗细相等的,二十多米的高度,至少有上万座的雕像。

    在我国各地,万佛塔是很长常见的,但这个万蛊塔却是闻所未闻。看到着,我想起不知道在哪个单机游戏还是网络游戏里看到过一个招术‘万蛊蚀天’,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孙威也被这些诡异的黑色小雕像震住了,好半天,他叫了起来:“这雕像我见过,前先我和五哥找你的时候,在村外碰到的法针里面,就是这种雕像!”他拿起一个看了看说。

    我本来想制止他不要乱动,但嘴唇动了动又停住。

    我搞不懂这雕像究竟是起什么作用的,苗疆蛊术盛行,我跟孙威、五哥一路行来遇到这么多古怪东西,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已被暗算中了蛊,我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不过,反正现在身体也没反映,大可不必自乱阵脚。而且要中早就中了,*触摸才能下的蛊,估计也不是什么上乘东西,至少在这座处处精心设计,讲究排场的盗版桃源里,不应该用这么低劣的手法。

    哎,对了,我们是来找悟空的,竟顾着看雕像了,进来半天了,都没注意悟空在哪里。

    我抬头寻找,从下看到上,根本就没有悟空的影子。塔虽然很高,但也一览无余,小小的顶部虽然跟炮楼似的开着透光的地方,但依悟空的块头,绝不可能钻出去。

    此外,‘香煞人’花也不见了,除了最开始的‘露一小手’,现在塔内连条蔓都看不到。

    难道悟空和‘香煞人’都凭空失踪了?真是奇哉怪也!

    正在琢磨着,突然‘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往四周一看,在小雕像的眼睛、耳朵、鼻孔、肚脐等等只要带洞的地方,不绝的喷出细细的黑蔓。

    我倒!

    刚弄死一个白毛石,不是又冒出来个黑毛石吧?

    “威子,快走!”我用力向门外推孙威,但是已来不及,那些黑蔓已密织如网,将门封了个严严实实。转瞬间塔内又布满了浓郁的奇香,细细的黑丝网上,绽放出数不清的‘香煞人’花,一片白花花的小手张着向我们伸了过来。

    “操!”我骂了一句,被这香熏得晕头胀脑,难怪现在人都说香氛污染,有些公司都不允许职员喷香水呢,原来香大劲了真能把人呛昏过去。

    我挥剑想去砍封门的黑蔓,然而转了一圈,竟然找不到门在哪里了。蓦然听得耳后恶风不善,有东西扑袭我的后脑。我反手一剑挥去,‘噗’的一声,是剑刃刺入肉中的感觉,随即闻到温热的血腥气。

    我心里一寒,这塔里只有自己和孙威,自己这一剑是刺中了什么?

    “威子!”我大吼一声,迅速回头,身后,除了漫天的黑蔓和白手,什么都没有。刚才砍到什么了?怎么没有东西?

    “威子!你他妈的倒吱一声啊!”我再次大喊,用剑狂砍那些小白手。这把剑端的是锋利,所到之处,黑蔓白手碰着断挨着亡,可是这玩意实在太多,简直斩不胜斩。没多会,除了握剑的手,我全身上下就被黑蔓缠得象个开花的纺锤,甚至能感觉到黑蔓在我的七窍里钻了进去,而且眼睛、鼻孔、耳朵眼、嘴巴等处都开出花来。此时,已深切的感觉到,全身的精血正在迅速的流失。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四章 赔我断手

    我嘶吼一声,完了!这次是真的要挂了!人家常说一堆鲜花插在牛粪上,我可倒好,整个成了一化肥厂。

    想到会活活的给‘香煞人’消化掉,我的心里一阵发寒,仿佛黑曼已顺着七窍钻进我的脑袋和身体的内部,正在蚕食脑浆和内脏,这种活活被吃掉的感觉恐怖至极。一阵突如其来的自暴自弃涌上心头,罢了!我俞越一百多斤,就送给你们了!提剑往心口刺去!

    手腕上蓦的传来剧痛,全身如被电击,剧烈发抖,直接趴地上了,短剑撒手而落,随即听到孙威大骂声:“老俞,你疯了!?”

    在剧烈的疼痛和麻痹的刺激之下,我呆呆的缓了半天,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孙威站在面前,定定神,想起自己七窍开花,急忙用手在脸上摸摸,哪里来的花啊,不仅没有花,刚才简直让我抓狂的黑蔓也没有一根。

    心中一喜,拾起短剑,慢慢爬起来,骂孙威:“你他妈的上哪去了?刚才我那么喊你都不回答。”

    孙威直叫委屈:“我一直就在这儿站着,哪也没去!你怎么搞的?突然就跟发疯了似的,拿把破剑乱砍,要不是我躲的快,差点被你砍伤了!谁知道你砍不到我,居然想要自杀。要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来那么一下子,你就死到这了!”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孙威说的如果是真的。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那么真切的被黑蔓缠咬,那么真切的七窍开花——等等,有点地方不对劲了,我是怎么看到自己七窍开花,而且被缠得象纺锤的?

    按照道理来说,我是根本不可能看见自己的情形的。最多是感觉到而已。可是那会‘看’的感觉却是那样强烈,好象我是站在另外一个角度在审视着自己。这不是修炼之人练到一定程度才会有的内视,而是真真切切的,‘我’是站在一边,观看着另外一个我。这,很象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可是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灵魂出窍呢?

    咦?难道这塔里最重要的不是食肉植物‘香煞人’,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取人的魂魄?

    我一边想着,一边问孙威:“你拿什么东西打的我?”要不是他,我可能真的着道了。

    孙威得意的一笑,从兜里掏出高压电棍。

    “*!你居然拿这个东西电我!”挨电棍的滋味可实在太难受了!

    孙威嘿嘿乐:“我那不也是急了嘛!谁让你刚才突然发疯呢!哎,我说,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没搞明白呢!”我无心细说,问他:“你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孙威摇摇头,:“没有!”

    我转头看见门仍然好端端的在那里,便说:“算了,咱们出去再说吧!”这鬼地方不可久留。

    孙威答应一声,我弯腰去钻门,视线一瞥间。忽然发现孙威的脸上带着一种森然的青气。

    我身子一停:“威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孙威笑了,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我刚觉得不秒,孙威说:“老俞,你脸上这是什么?”竟然伸手来摸我的脸。

    “别动!我自己看!”我急忙伸手打落他的手。只听‘啪’的一声,孙威的手竟然掉了,眼前只剩一截光秃秃的断腕,腕断处还滴着血。

    我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幻觉幻觉幻觉,这是幻觉”一边念叨着,一边使劲拧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痛之后,我眨眨眼睛,眼前断腕犹在。

    “威子?”我小心翼翼的叫他。

    孙威看着我不住的诡笑,“老俞,你看我的手断了,你来帮我接上,好疼啊~~”举着一只血赤糊拉的断腕往我脸上杵。

    我侧身避开,一时又惊疑不定,难道是我又出现幻觉,看到孙威断手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相信,自己只是随便一拨拉,就能把孙威的手拨拉下来,除非我是剪刀手爱德华,或者孙威的胳膊是纸扎的。

    “给我接上~给我接上~给我接上”孙威算跟我没完了,举着胳膊缠着我。

    我躲不过去,只得投降:“好好好,我给你接上!”搞什么东东啊,明明知道是幻象,还玩的跟真的似的。我左避右闪,眼睛随意在塔里转了一圈,假装寻找那只断手。

    我就晕!地上还真的扔着一只断手。

    定睛一看,首先确认不是‘香煞人’花。于是我顾不得惊奇,抢上去拾起来。这种拿着只断手的感觉是那样真实,以至于我也不认为是幻觉。

    这只手冷冰冰的,已经僵直了,灰白的,手形纤细,手指修长,骨节有力,指甲修剪的很整齐,而且涂着无色的指甲油,皮肤也很细腻,但说是保养不错也不对,因为手掌之上分布着茧子。

    看到茧子,我心里有了底。自己就算没有仔细观察过孙威的手,但也可以确定,这绝不是他的。第一,因为他是个医生,从来不干粗活,而且经常做手术的手,绝不会让其磨出茧子来。第二,我认为,这只纤细的手是某个女人的。我看看茧子分布的位置,自己试着握了一下,只有长期握着棍状器械的手才能形成这样的茧子。

    至于这只手是谁的,我没往深处想。一来‘香煞人’花形就是手状,我刚才幻觉也好什么也罢,见的多了都审美疲劳了。二来,我外面还有一大票女僵尸呢,突然冒出只女人手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孙威还追我要接手呢,我也不管是不是幻觉,将断手往他怀里一塞,“自己拿着玩去!”

    孙威用另只手将断手拾起来,往断腕上就按,居然就真的接上了。

    “接上了,接上了,你看~~”那只手又杵过来摸我。

    孙威丫的是怎么了!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吧!我心中发毛,避之不开,顺手一推,‘啪’!那只手又被我碰掉了。

    “你这绝对是豆腐渣工程!”我又好气又好笑,权当自己陪他演电影呢吧。

    孙威也傻眼了,看了半天,勃然大怒,扑上来几打我,连踢倒掐带咬。

    “喂喂喂,你玩真的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孙威的反应会这样激烈,连声大叫。

    到现在,我越来越搞不清楚,究竟孙威和我,是谁在幻觉里呢。是孙威真的觉得自己手断了,从而跟我没完没了,还是我所见的一切皆幻?

    不过,就算是幻觉,也不能对兄弟动手。我招架不住,给他追的在塔里飞奔。塔的空间还是不大,我一着急,两步踩着塔壁的蛊神龛爬了上去。

    塔壁是直上直下的,往上爬的难度还挺大,好在我玩过攀岩,而且腿脚利落,上去也不太费事,只是碰的黑色雕像纷纷往小掉。

    我爬上去三米多,孙威上不来,在下面跳着脚的抓我。

    “你丫有病啊!”我居高临下的骂他,“不告诉你咬着舌头省得出现幻觉嘛,谁碰你的手啦,看你跟我不依不饶的!”

    孙威仰着脸,喉咙里发出‘胡胡’的声音,神气越来越狰狞,竟然抓起黑雕像向上扔着砸我,而且准头奇劲,砸得我挺疼。

    我急忙又往上爬了两米,伸头向喊:“打不着,打不着,我气死你!”没留神,脚下一滑,险些掉下去,急忙四肢并用稳住身子。心里发愁,自己这样扒在塔的半截腰上,就相当于把生门死门全卖出去了。如果一旦有什么变故,连还手、躲避都不行,这不等死嘛。

    孙威中什么邪了这是!我也不能老在半天空挂着呀,实在不行,就跳下去,先拍晕了他再说。正这么想着,居高临下一看,下面的情况已经不对了。

    孙威不知何时已躺在地上,正扭着一个人翻来滚去打得激烈呢。跟他对打之人一身玄衣,面目抹的很黑,身形甚是苗条,虽然看不清,但我一下子猜出这是谁来了。

    藏边静子!那个断了一只手的日本女忍者。

    孙威曾说,他和五哥掉进黑暗世界的时候,把藏边美代和藏边静子也拖了进来,那个时候两人中了僵尸粉,真僵尸一来,她们两个蹦着派了。只不知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小的空间,我竟然没有发现。

    想来那只断手是藏边静子的。刚才应该是她冒充孙威,追着我打了半天,但这绝不是什么日本忍者的易容术,而多半是这古怪铜塔的缘故。

    我四处看了一下,只有藏边静子一个人,她的姐姐藏边美代却不在。孙威一个大男人,跟个受伤的日本女人打架,竟然还处于下风,给骑在下面狠揍。我急忙跳下来帮忙,藏边静子一只手死命的卡着孙威的脖子,另一只断腕在他头上猛敲,血肉飞溅,孙威的脸上全被血糊住了。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五章 变形悟空

    我一看急了,我二话不说,狠狠一短剑,平着拍在藏边静子脑袋正中的百会穴上。藏边静子翻翻白眼,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还是掐着孙威不放!晕!难道她还练过铁头功?我也不客气,又一拳头砸在她太阳穴上,她身子一侧,却仍然没什么事。

    我*!再也不能对这个残废女人手下留情,上去猛踹,连着好几脚,才将她从孙威身上踹下去。我急忙去看孙威,他都快被掐死了,脸上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肉还是藏边静子断腕上的,我急忙抢救。

    藏边静子在地上打个滚,又蹦了起来,这回奔我冲过来。我咬咬牙,冲着她心窝就是一脚。如果是普通人,心窝处挨了重踢,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可丫的藏边静自子简直不象是肉做的,被我踹的重重撞在塔壁上,鲜血直喷,眼神狂乱的仍然扑上来拼命。

    这时候孙威也缓过来了,他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嘶哑着嗓子喊:“老俞,她不是活人,她是死的!”

    我心里一动,如果是死的,那就好办了!虽然我不敢杀人,但虐尸应该不算什么吧?反正人也不是我杀死的!随手一摸,在口袋里抓出几枚子午钉,迎上去在藏边静子的眉心扎下去,‘噗’的一声,子午钉钉进去,随即又将两枚钉子送进藏边静子的肩井穴,脚下用力,将她踢个跟头,然后又定住她的足三里,最后一根钉子踩进她的心口。

    藏边静子身体本来‘别别’乱跳跟刚打出来的鱼似的,突然挺直了,她的眸中涌出一片血红,眼珠‘噗’的迸裂开来。

    我看看她不动了,稍微安下心,孙威已在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抚着脖子,上面五个紫黑色的指印,十分的明显。

    “你怎么样?没事吧?”我忙问。

    “还好!”孙威咳着说,嗓音很沙嘶劈哑,一边拿袖子抹脸,一边问:“你丫今天怎么回事,一会发疯拿剑乱砍自杀,一会四处乱窜往墙上爬,那个大猴子悟空附你的体了吧!”

    看他一无所觉的样子,我就奇怪了。难道这个破塔里的东西只针对我一个人起作用的?我哪儿这么招人待见呢?看看藏边静子,她的身体上除了断腕之伤,左胁下还有一处明显的外伤,伤痕极深,肌肉翻着,我觉得有些不妙,看看短剑,上面也带着血,又拿去在伤口处比了一下,痕迹吻合。

    孙威哑着嗓子说:“别比了,那伤就是你那把剑弄的!”

    我没说话,想起那会儿曾觉得有人在背后偷袭,于是反手砍了一剑,下耐还当成是孙威了,后来又认为是幻觉,难道,这并非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砍在藏边静子身上的一剑?

    如果是这样,那藏边静子之死只怕还是我搞的!

    孙威不愧是我的发小,知道我想什么,在一边说:“老俞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看那牲口,血的颜色都是发黑的块状,如果是活人受伤,血是鲜红的,只有新死之人血液还没凝固的,才是这种颜色!”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砍这一剑之前,她就死了?”

    “嗯!”孙威悻悻的说:“我正和你说话呢,这东西凭空就冒出来,然后就见你上墙了,我就跟它打起来了,那个时候,就感觉到它不是活人,力气大的简直没边!看把我掐的!”他的喉咙被掐受伤,说话一直嘶啦嘶啦的。

    我松了一口气:“不是我杀的就好!”虽然还是觉得有点自欺欺人,但却稍微放下心来。

    起先我还想着这地方邪门,快点出去。可莫名其妙连番两次被折腾,我反而不急着出去了。怎么着?弄这么大的阵仗,不也没把老子怎么着嘛!这回老子还铁了心了,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回事!

    藏边静子的尸体还在塔里横着,我觉得碍事,先把它从塔门里推出去。这东西虽然死了,危险性犹在,极可能也会被养尸变。不过,那也不是眼前的事情,无需太担心,何况眼下它身体里还插了子午钉,说什么也起着镇克的作用呢!

    “威子,我要好好检查一下这里,你在外面接应我,如果我这儿出了什么事,你就想法子救我!”我怕他不听话,又补了一句:“咱们里应外合,保险系数大些!”

    孙威想了想,这次没顶嘴,痛快的答应:“行!老俞你小心些!我就在门外边站着,有不对劲的,你就喊我。”他弯腰钻出去。

    见他出去,我松了一口气,这下就毫无顾忌,随便怎么折腾都行了。

    站在塔里东张西望,这塔只是一根通柱,如果有机关,应该会是在哪里呢?

    高顶上洒下一缕光线,颇有些坐井观天的意思。塔壁下层的黑色雕像被我们弄得乱了一地,我用脚把它们扫到一边去。如果问题是在这些雕像或者像龛里,那可就有得玩了!一万多个,我得找到哪辈子去呀!还有,先前外壁流乳白酸液的机关也应该仔细看看,那只短管是在顶上伸出去的。那么高,我徒手怎么爬上去呢?

    背手转悠着,发现光线投在地上的那片光斑里,好象有什么东西。

    我俯身观看,这片光斑里有一个黑影,正在手舞足蹈。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怎么有点面熟!我盯着它看了一会,怎么象是悟空!看,它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那不是麻花嘛!

    奇了奇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光斑里投射的影子,顺着找去,费了半天事,终于发现塔顶的天窗部,有一个东西正在晃荡。倒!这不就是咱家的悟空嘛!怎么缩水的如此厉害!

    “悟空!下来!”我站在下面喊,张开双臂。

    悟空探头探脑往下看,然后顺着塔壁上的像龛爬了下来,离地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往下一跌,跳到我的肩头。

    我把它抓到手里,这家伙变化之大,都赶上变形金刚了,现在也就半尺来长,正瞪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琢磨半天,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难道是因为误挠了我一把,它一个猴子僵尸,沾不得我纯阳血的缘故?我的血又不是敌敌畏,有那么厉害吗?

    找到悟空,我的心放下大半。在塔里东敲西打,正乱翻呢,觉得这塔好象是动了一下。

    我一怔,静下来查看,却又什么变化也没有。刚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塔又动了。正要喊门外的孙威是不是塔长腿了,异变又起,这塔就跟洗衣机滚筒似的,剧烈旋转起来。我在里面被抛得上下左右一个劲的翻腾,东撞西撞简直就散架了,怕被撞到头部,想要摆出‘虎抱头’的姿势,却根本控制不住。悟空倒是机灵的很,紧紧搂着我脖子,说什么也不撇开。我两手乱划拉间,左手碰到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急忙扣住了,还没等松口气,耳中听得‘咔吧’一声,那东西被我拧下来了。

    (注:虎抱头是中国武术的一个招术,取虎扑食之前的动作,大体上是屈膝弓身蜷成一团,双臂屈肘抱头,与蜷起的双腿一起护住柔软而多脏器的腹胸和头部,以相对较坚硬的背部和身体外侧承受外界力量的撞击和拍打,攻守兼备,很多门派的武功都有这一招,名称和修炼要决大同小异。)

    塔来了个急刹车,翻滚猛然而止。我由于惯性在里面又翻了半天,好容易才停下来,趴在地上吐了半天,胃里的食物早就消化没了,只吐出几口清水,不由心里问候这个破塔的姥姥一百遍啊一百遍!

    好容易翻江倒海的胃舒服了一些,我用手背擦擦嘴角,小悟空骑到我脑袋上,一只手揪着我的头发。我看看周围,咦,什么时候被甩到外面来了?

    身周是成片的竹林,桃树杂陈其间,身前就是这座又象铅笔、又象炮楼、又象古井,但更象金箍棒的塔,所有的景物都和在塔外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过,这并不是原来的地方。第一,原来的塔外,有孙威和一票僵尸粉丝在等我,而这里并没有;第二,这里的竹林、桃花和塔都小的可怜。

    此时我是半跪在地上的,但是看那塔和竹林的时候,却还要俯下头去——它们虽然外观没变,但高度最多都不超过一米,简直是原物的袖珍版。一时间,我觉得是进了小人国了。相对于从前的仰视,很有一种奴隶翻身做主人的感觉。

    我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不由自主的晃晃头,眨眨眼再看,依然如此。看来,自己真的被扔进一个微缩的世界。

    顿时想起《天机不泄录》里写过一种‘芥子纳须弥’的佛教奇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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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3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六章 须弥芥子

    芥子是一种极纤细轻微的东西,却能把须弥山收容起中,这个典故出自佛经,细说起来禅意盎然,颇有意韵,但我辈俗人却颇难领会其中的深意。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一则古代逸事,才对‘纳须弥于芥子’有了更感性的了解。

    据说在唐代一位江州刺使李渤曾经认为佛教‘芥子纳须弥’的说法是骗人的,因此质问智常禅师。禅师回答颇为机敏,显露出高僧的大智慧。他问李渤:“人称你读书破万卷,是不是真的?”李渤说:“当然是真的,我读书何止破万卷啊!”禅师又问:“那么你读过的万卷书都保存在哪里呢?”李渤用手指着脑袋说:“当然保存在这里!”禅师说:“奇怪,你的头颅只有这么一点大,怎么能装下万卷书呢?莫非也是骗人的?”李渤始无言以对,继尔豁然大悟。

    佛经的典故只是讲述一种禅理,其中芥子是虚幻的,须弥当然也没有实质,但根据这个禅理,经过中国古代佛门高手的发扬和改造,已真的形成一种奇妙的法术,可以把很大的东西收藏在很小的空间之内,而且虚虚实实令人摸不着头脑。这听起来倒不稀奇,真的有些象机器猫的百宝袋,而且现在很多网游、修真、仙侠和玄幻类小说里写到什么‘贮物手镯’、‘乾坤宝囊’之类的,似乎也有这个功能。但那毕竟只是小说和动画中的东西,而这个法术,却是确确实实流传于中国的民间。只是没有人可笑到用它来当贮藏室,更多的是被数术高手用在设阵和布局之中。

    既然认定眼前所见是‘芥子纳须弥’一类的法术,那么——是我变大了还是景物变小了?是我身体仍然在原来的塔内,还是塔在我的身体或者意识内?

    换句话说,我是芥子,还是须弥?

    塔中之阵,阵中之阵,我越绕越糊涂,越想理清楚就越不清楚。这种古朴的哲学思想,正想反想都是道理,大师们研究一辈子也辩论不明白的,简直可以活活把我着俗人折磨疯了。

    唉!看来老俞我是一点慧根都没有啊!只知道如果解不了这个局,我不管是须弥还是芥子,只怕都得在这里面混一辈子出不去了。

    平时我并没有特别关注过这种奇法的破解之术,只隐约记得这种阵不是‘破’的,而是要‘解’的。破和解虽然目标一致,但也有细微差别。前者含有破坏毁灭之意。而后者却平和的多。主要落实在解密上,所以使用的数术手法也有差异。

    可惜,不论是‘解’还是‘破’,我都没有成形的想法。

    心里有些烦躁。瞧着那小塔很不顺眼,从它想到它那个大塔哥哥,又由此想到孙悟空挥舞着铁棒喊“大大大、小小小”的威风,又想起托塔李天王,再联想起雷锋塔和白娘子及中学时学的一篇文章《论雷锋塔的倒掉》,脑袋乱七八糟转得跟风车似的,下意思的伸出手去扳住小塔摇一摇。

    满以为这塔虽然小,但怎么着也是金属的,分量一定很重,轻轻一摇不会弄坏。谁知手刚往上一放,它就歪着倒了下去,我急忙抱住它,差点被压的坐那儿。

    正要使劲将它推正,看到底座上放着什么东西,于是我把小塔放躺下,凑过去细看,我倒!小塔下郑重收藏的居然是一碗米!

    其实,说是一杯米更贴切些。

    因为这座小塔高不过米,直径十几公分,所以小碗也只有普通的茶杯大。我伸手就将它端了起来。

    碗是用藤根挖的,柔和的原木色,很精致,杯壁打磨的很薄,厚度不到半毫米,外面用极精巧细致的手法雕着花纹,一看就知道是那几种在苗疆常见的符。杯里放着多半杯的米,还不是一种,幸好我还有点生活常识,分的清里面是大米、小米、麦粒、黄米和豆子,也就人称五谷的‘黍、稷、麦、菽、稻’。

    这五种米掺在一起,在民间术法中很有点讲究。五谷米,在法术中一直有吸引灵魂的作用,长被用来将阴间的死魂灵引到阳间,但反过来,当然也可以将阳间活人的灵魂吸入阴间。难怪我先时曾有灵魂离体的感觉,八成就这一小杯米在捣鬼。

    在南方民间流行一种法术叫“问米”,会做这种法术的人一般称之为米婆。米婆作法必备的不是普通法术常用的符咒,而是五谷米。她们以特殊的法术借助五谷的力量,可以引渡鬼魂附身,为别人卜问前程、姻缘和吉凶。米婆,其实在北方就是‘跳大神的’,只是二者虽然最终目的相同,但技分流派,南方米婆和北方神婆所用的法术不同,后者不常用到米而已。

    即使是现在,北方很多地方还有这样的风俗,人死后陪葬之物,术师都要死者家人必备‘五谷杂粮囤’,也就是一个容器装着五种谷物,这东西在一般的纸扎葬品店都有的卖,不信的可以去这类店问问。

    说了这么多关于五谷米在我国南北民间法术及敛葬中的用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对这杯在塔下镇着的杂合米更重视一些而已。不过重视归重视,中国的术法太也博大精深,我从书上看的知识终究还是死的,对着这杯米横看竖看了半天,除了对其不知道历经多少年头也不腐朽表示佩服之外,也不明白其放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不过,谷物无疑是木属性的,正合了我推测的金克木之说。

    从衣袋里找出一张纸巾打铺在地上,将米倒在上面,想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杯子里面。背子底部略厚。刻着米粒大小的符字,还用朱砂填着,内壁很光滑,明明是藤木的,但因为太薄,外壁雕的符在里面隐约可见。

    我翻来覆去的看这个杯子,总觉得这上面有些什么东西是很熟悉的,是符吗?符当然是熟悉的,进苗疆以来,走到哪儿都跟这几种符打交道。喏,这个符脚大开大合的,是道家的‘乾坤正气符’,这个笔意朴拙的是佛家的‘千叶慈悲符’,而这个细密有致的是‘地煞夺天符’陡然一楞。我怎么突然认识这些符了?

    呆呆的看着藤杯,蓦然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咚咚咚’在自己胸膛上擂了三下,悟空吓得‘嗖’就蹦出去了。

    俞越你这个笨蛋!白痴!蠢材!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你脑袋是干嘛吃的?养鱼用了?还是被驴踢过、被门夹了?

    我痛骂自己!他妈的我居然一直被那些不认识的符糊弄的蒙头转向的,刚才透过藤杯内壁看到外壁的符痕印迹,才明白过来。这他妈的是反符!是把符反着画的!

    我拿出手机,在像册里调出一路走来所拍的符形照片,按相反的比笔画划在地上,果然差不多每一张都是认识的。

    想想又生气又觉得可乐。我因为这个盗版桃源里融合了佛道两家的法术,因此也一直认为那些符是兼具佛道两家的特点,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这两派的符同样是用字、线和点构成,一反过来看,当然什么都象又什么都不象了,倒把我蒙够呛。弄明白这个东西,胸中豁然开朗,笑骂道:“你***!骗的我好苦!”

    符反着画,是不是就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比如这‘乾坤正气符’变成‘乾坤邪气符’、‘千叶慈悲符’变成‘千叶残忍符’什么的?虽然这种说法我在书上找不到根据,但瞧盗版桃源的邪恶劲,也知道是差不多这样了。

    这些种正符从名字就知道其是‘弘扬天地正气、光大慈善事业、推广爱心工程’用的,可现在你瞧瞧,这快地儿都成什么了!

    僵尸横行,邪物作祟——哎!看书只会把人看成书呆子,知识还真是活学活用最重要哪!

    既然知道了其中的奥秘,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琢磨着,也甭管自己是须弥还是芥子了,就算是芥菜头再被腌渍成咸菜疙瘩,也得搏那么一搏了!

    ‘解’这个仿‘芥子纳须弥’局的关键,应该依其势而推它一把,让它‘过犹不及’,什么事情做得过了,也就是做错了、做坏了,跟没做和没做好的概念一样。

    这是儒家的中庸之道,刚好暗合我天机门祖师自创的术法。

    想了想,这事只怕还是得让我放血。

    将纸巾上的五谷米重新装入藤杯中,一狠心把手背上伤口敷的药布揭了下去,孙威医术还挺高明,悟空挠的那几道血痕居然慢慢收口,揭药时缺又给碰裂了,有少量的血渗出。我咬咬牙,用力在伤口上挤压,疼的直冒冷汗,血流加快,滴入杯中。

    当然不能放满杯的血,那太浪费了,我估摸着差不多够拌米的了,急忙又把伤裹上了。手指伸到杯里搅和搅和,让每粒米多少都沾上点血。然后捏着米粒在小塔的塔基上,画了那道‘殊途同归’——声明啊,程咬金号称三斧子半,而老俞我总用这道符,却并非我天机门自创的功夫就这一下子,其实还有不少的武功术法呢,只不过这里用不上,所以先不提了。

    这道符一下,脚下陡然传来剧烈的震动,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周围的竹木‘簌簌’作响,接着就是猛烈的摇摆,我先前被‘洗衣机’甩怕了,反正现在也站不稳,索性一个鱼跃,扑倒在地,牢牢抓住一大把竹子,可惜这些小竹子还没手指粗呢,也不知道顶不顶通用。悟空一家伙跳到我背上,一只手握着麻花,一只手搂着我脖子。

    震动越来越强烈,头上异声呼啸。我身体被扔上扔下,跟个口袋似的,但抓着竹子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心里胡琢磨:“搞不好引起地震了吧?还不得是八级的呀?这得给苗疆人民找多大的麻烦哪!”

    手中那篷竹子,突然被我连根薅了出来。我一个“晕”字还没说完,人已被高高掀起。随即‘啪’的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甚重,我‘哽’了一声,差点背过气去,直翻白眼,心里这叫一个骂。

    “老俞!老俞!你丫可真神,都学会瞬息移动了!突然就从半空掉下来,没摔死你真便宜!”耳中停到孙威在叫我,然后感觉到他在我前胸后背连拍带按。

    过了好半天,我缓过劲来了:“去去去,一边去!”将他推倒一边,睁开眼睛。随即看到面前。‘竹桃与怪塔同立,孙威和僵尸齐在’,顿时高兴起来,“俞家祖宗积德啊!我俞汉三又回来啦!”

    正要开口,悟空‘嗷’的一声怪吼,奔着孙威就蹿过去了,大爪子就往他脸上挠。看样子还记得先前孙威拿它当替死鬼塞进塔里的事情呢。

    孙威吓得“妈呀”怪叫,掉头就跑。

    “哈哈哈!”我大乐,既幸灾乐祸,又担心悟空真的挠上孙威,就它那爪子,一把下去他脸上就得开花,急忙拔腿追了上去。

    咦?悟空不是缩小了吗?怎么现在又变的和原来一样大了?是真成会变形的金刚还是我看错啦?

    一时间心思紊乱,这鬼地方,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幻的?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七章 阴冰之殿

    悟空追孙威,我追他们俩,后边跟着蹦蹦达达的上千个男女僵尸粉丝,一路行来蔚为壮观。孙威和悟空的脚程哪有我的草上飞快,眼看悟空就要跳到孙威的背上了,我急忙紧跑两步抓住它,摩着它的毛安抚着:“算了算了,你们两个都是姓孙的,全是一家人,就放过他吧!”

    悟空还不依不饶的往前挣哪,这小家伙丫的也太记恨啦,跟它爷爷孙悟空可不太一样!我揪着它的脖子,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放手。

    正跟悟空纠缠呢,忽然听得孙威一声怪叫。我一惊,往声音来处看去,前面,孙威已不见了人影。

    我立刻奔过去,明明孙威离我都不到十米远,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是一片普通的竹林,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林立的竹竿,间杂着桃树,桃花纷落如雨也不见稀少,幽雅宁静又诡异压抑。

    我正东张西望的找人,觉得脚下的感觉有点怪,着地处软软的,又有些粘猾,好象踩在一堆油乎乎的肥肉上似的,还有种下陷的感觉。不禁低头看去,身体竟然有悬空下坠感,光线突然一暗,然后又蓦的光亮刺目,我不由用手挡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一看,再用里揉,还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是一座晶莹剔透的殿宇建筑。

    室内很大很宽敞,是按着过去大户人家的书房的布置,有条案、软椅、屏风、古董架、八仙桌、掸瓶等等全套家具,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书籍和式样各异的珍玩,看家具的样式,都应该是明代的东西,只是壁上没有画轴。不论是墙壁、屋顶还是所有器具,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部用一种流光隐隐、水润通透的材料制成,似玉非玉、似水晶非水晶。

    “悟空,咱们可能到水晶宫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摸身边古董架上一个透明的双耳梅瓶,手指刚触到瓶腹,一股极寒之力攸的的顺指尖钻入心脏,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别摸了。那是冰的!留神一会摸化喽!”孙威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一扭头,发现他站在殿的另一角。

    “丫还说我会瞬息移动呢,你移动的也不比我慢。一眨眼的工夫就掉沟了。”我怕悟空还扑上挠他,把它往怀里塞了塞。谁知悟空这会儿还老实,居然一动都不动,眨巴着一双死灰沉沉的眼睛乱看。

    我也确认,这殿堂里从上到下,所有的物品都是冰制的。反正对怪现象都西怪了,此时也不觉得惊奇。不过冰即水也,水克火,则此屋之内,必镇伏有火性的邪物。

    唉!既然自己是这倒霉蛋的命,那就别等着,赶紧的干活吧!早晚不都是这么回事嘛。我先在冰殿里转悠一遍,虽然找不到什么机关,却发现这里的冰,并非我们日常所见水受冻所结的,而是阴煞之气在特定的极阴地作用下凝炼成的水,当然,这里所说的极阴地也是风水里的认定,而非字面上‘特别不见阳光’的意思——即使南北极有半年的极夜,也不能算是极阴地。

    这种冰凝聚地脉的阴气,即使三伏天在烈日下曝晒,也不会融化。但其厉害之处却并不在于能够形成物理性冻伤,而是以其无形的阴煞力侵蚀生物的阳气,不过这是水磨功夫,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奏效的。书上说,这种阴气凝冰,惟有以极阳之物方能克之,可惜这个地方属什么怪物都好找,就是属‘阳’的找不到。

    我翻箱倒柜,把阴冰古董架上的坛坛罐罐都搬下来里外细看,这些东西也系阴冰制品,虽然精巧,但内外通透,一览无余,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转过冰莹晶白的屏风,我又去翻看条案上阴冰制的笔墨砚,仍然是没啥看头。倒是那张所谓的纸——其实也不过是一片薄冰而已——有点吸引人,细看之下,上面好象还真有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拿起来,冰片上有细微繁乱的笔画,细看刻的也是符,当然仍是反符。

    孙威好奇心很重,也凑近来看:“这是什么?”

    “一张冰符!”我拿给他看,这东西太薄了,仿佛喘口大气都能吹碎了似的。

    “冰符?”孙威兴致勃勃:“是生死符吗?给我看看!《天龙八部》里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就是冰的!”

    我动作极轻的递过去:“你小心些,别碰坏了”他伸手来接。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忘了悟空了。这位爷本来很老实的蹲在我身边,看孙威离得近了,突然一爪子抓向孙威的面们,我们两人同时大惊,他一闪避,我一错身,‘啪’,冰符掉地上摔碎了。

    我气得狠狠打了悟空一巴掌!这闯祸胚太不象话了!报复起来还没完没了了!不严加管教还了得!简直逮个耗子都要攥出尿来啊!看看它一直抓在爪子里的麻花,我倒有三分佩服它的死拧脾气。可怜麻花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一到它手里,就从来没得好,一直被掐巴着搓来啃去,这也就麻花吧,换另一个东西也被它折腾稀烂了。

    孙威瞪了悟空半天,看样子如果不是我护着,非扑上来跟它玩命不可!不过——赤手空拳他还真不见得打得过悟空。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到此为止吧,谁再挑事,别怪我不客气!”我立起眼睛看悟空:“尤其是你!知道没?”

    悟空把头转到一边,象是生闷气的样子。

    又看孙威还是不服气,便转移他的注意力,:“威子,你看这里,屏风上的画是什么?我记得刚才还没有呢,怎么冰符一打碎了,这上面出东西了!”

    屏风仍然是原来的那个阴冷屏风,却又与刚才大不不一样了,上面似乎隐隐有血色流动,还有些极淡的粉白的线条。线条的颜色越来越浓,由粉白色,转为桃红色,又转为薄绯色。其所构成的图形也越来越明显:满屏的火焰翻腾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飞禽走兽,形态各不相同,正中有一只个头和非洲鸵鸟差不多的赤色巨鸟正在引翅梳翎。

    孙威叫了起来:“嘿!这鸟我认识!乌鸦!大个的乌鸦!”

    “什么乌鸦!那是金乌!金乌是什么你懂不懂?”

    “日!”孙威说:“金乌三条腿的,这东西才两条!”

    “你看,它尾巴后面那个东西,不就是蜷起来的一条腿吗?”

    金乌,又称赤乌、三足鸟,是,是太阳的别称,正如玉兔是指月亮一样。上古神话中,太阳里住着十只金黄色的三足乌鸦,因为不听领导安排争着抢着上岗值班,结果扰乱人间正常秩序,被后羿射下来九只,剩下的那个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太阳。

    白毛石——土、螭吻——水、五谷米——木,按照盗版桃源的国际惯例,这个金乌八成就是第四个东西了——还有比太阳更火属性的东西吗?

    金乌的颜色越来越红,很快变得跟发暗的血差不多,而且全身妖光流溢。

    孙威捅了我一下:“快看!它好象是活的,那只腿伸出来了!”

    果然,金乌尾巴下面的腿,正在慢慢的伸出来。脖子也开始转动,只是很僵硬,一格一格的慢动作,象是生锈了,让人恨不得扑上去给点些机油。

    接着,它的翅膀也慢慢的伸展开来,我正觉得这不是什么好鸟,要想办法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之时,鸟左顾右盼着,忽然恶毒的看了我一眼,翅膀扑棱两下,昂首挺胸的从屏风上款款走下来了,屏风上只留下一片水蒙蒙的雾状的东西。

    我顿时感到一股烫热扑面而来,就象被放在烤架上的快糊了的鱼,全身上下都在冒烟,甚至感觉自己的肌肉被烤得滋滋响,全身的水分也一下子就被抽走了似的,嘴唇焦裂、口干舌苦,同时仿佛有一朵躁热的邪火在心里往外拱,立刻心浮气躁、心烦意乱、心神大变。

    孙威拉了我一下:“老俞,快闪开!”

    “滚!”我邪火冲头,粗暴的一甩胳膊,差点将他扑拉个跟头。

    金乌斜着眼睛睨视我,眼神炽热热邪恶。

    我跟它对视了二三秒,无名的怒火烧得我不能自己,骂一句:“瞅你妈个叉!*!”抽宝剑就奔它去了。

    这么冲动根本就不是我的性格,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短剑不见得能对付金乌,它是火属性,火克金,正克我这口剑,但仍然不管不顾的大骂着扑上去,照着它肚子就是一剑。

    金乌翅膀一拍,打在短剑之上,一股极热缘剑而上,烫得我直跳。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八章 燃烧火鸟

    ‘呱呱呱!’它引亢叫了一句,语调很怪异。在此时我满肚的愤恨中,听来就觉得它妈的是在骂人!

    “日你妈”我骂回去,直接问候太阳,又挥着剑往上冲。

    孙威那边也冲来,掏出电棍绕到金乌屁股后头,就往它的鸟菊花里塞。

    感情人家第三条腿可不是白长的,轻轻一抬,将孙威踹了出去,同时一翅抽在我腰侧。它的力气甚大,而且就象是块烧红的火炭,虽然不见火星却有极高的温度,我给这一翅扇得眼前发黑,腰骨欲折,肌肤一凉,衣服被烧糊一大片,是明显的翅形痕迹。

    我见孙威躺在地上不动了,不由一阵惊慌。身体上的伤痛还好忍,但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那种焦灼煎熬的滋味简直让人发狂。我怒吼一声,不知死活又冲上去。

    什么叫飞蛾扑火?这就是!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这么莽撞就等于是送上去给人揍,但在心火的烧灼下,有种狂暴的冲动,就认为这么着舒服、解恨。

    放到中医上说,这种症状叫邪火内侵,内火攻心,内外火毒并用,导致肝火旺盛,人的五脏六腑里,肝胆属木,遇火而受害,人当然失去常态,肝暴胆肥,不知利害,易怒、易冲动了。

    这次我有不拿剑砍了,扑上去抱金乌的脖子。我们的高度差不多,它一嘴向我头上啄来,我一低头从它颈下钻了过去。顺手在它脖子上拔了两大把红毛,烫得我两手全是燎泡。忙撒手把毛扔了,跑到旁边的阴冰古董架上,抱起一个大大的阴冰瓶子降温。

    被我薅了两把毛,金乌脖子下面秃了一大片。顿时暴跳如雷,拍着翅膀向我追来,反正腿多,它下边抬脚踢、中间用翅打,上头张嘴啄,能用的招全用上了。

    这家伙简直碰不得,打它一下倒容易,只是烫得受不了,简直就是两败俱伤。我不敢还手,也来不及放下瓶子,就被它赶得满殿乱跑。它身高体胖力气大,但也幸亏如此才不会飞,要不真没我的活路了。饶是这样,几圈之后,我还是被它赶到死角,坚硬如钩的嘴向我咽喉啄了下来,眼看避无可避,情急之下,我抱着阴冰瓶子往上一迎。‘噗’的一声,将它脑袋套里面了。

    金乌愤怒的大叫‘呱呱呱!’虽然声音在瓶子里显得不如先前脆生。但我怎么听怎么象是那句最著名的国骂,不甘心吃亏,赶忙原样奉还骂了一句。

    我随口叫做瓶子的那东西,它的正式名称应该算是古代‘赏瓶’,这种瓶子口微敞,颈长而细,胜在肚子大。我是顺着金乌的来势往它嘴上套的,它劲又大,一下子脑袋就钻进去了,颈上羽毛乍开,刚好卡在瓶肩部位,要想好好拿下来是不可能了,除非楞往下拽,这样只怕得把脖子和脑袋上的毛全撸下来(想象一下鸟和鱼撞进网眼里为什么出不去)。

    当然,把瓶子敲碎了也能脱身——现代的科学家研究说,乌鸦是一种非常聪明的鸟,会使用简单的工具,小时候也听过乌鸦喝水的故事——不知道金乌有没有智慧,不过我可不能等它想出办法把瓶子打碎了再来啄我,先把它收拾了是正经的。

    金乌顶着‘头套’,顾不得追杀我了,忙着上下左右的乱摇脑袋,嘿!丫就算嗑摇头丸也甩不下那个瓶子来呀!我的脑袋也没闲着,考虑人的肉体如何对付高温的火炭?

    我国民间术法中,‘赤手握火炭而皮肉无伤’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而且流传甚广,许多普通的江湖艺人都会这手,只不过功夫不强的要借助一些药物或者小符咒而已。在中国武术里,气功练到一定地步,陡手抓火直如儿戏。

    眼睛一亮,武术虽然没专门练过气功捏火炭,但咱有两根点金指!我在这两根指头上下了那么多年的功夫,即使不能握火不伤,但也不至于烫到顶不住吧?虽然金乌的温度不低,但我认为它最厉害阴损的地方,在于具备煽动人心里的那股邪火的能力,这招用起来完全可以使人自乱阵脚。

    我们日常的生活也是这样,一个充满极度愤怒、焦虑、烦躁、妒恨等等不良情绪的人,绝对会影响到工作水准和人际关系,这种人通常是被自己打倒的。如果不及时进行心理疏导,严重者有的会自杀,也有的会伤人。后者知名人士如中国锤王马加爵、韩国双枪将赵承熙等。

    这个金乌就不是个正经东西,纯粹的阳光使人精神开朗愉悦,而它却让人心暴如狂。要不怎么说它是邪法呢!我不再迟疑,左手上去就在它身上拽毛,先拔一撮试试,手指果然不那么烫,这就好办了,立刻又薅了一大把。

    金乌大怒,飞起爪子踢我,我一闪身,躲过去,顺手又拽一把。它‘呱刮’大叫,翅扑脚踹脑袋撞,可能是头上带着东西不习惯,我手脚又灵活,因此屡屡失误。给我左一把右一把的拔,没一会,就光了脖子。

    小样!刚膀子你也打不过我!我又奔它屁股上的毛去了。金乌见势不妙,飞腿就逃,可惜身上没毛,逃跑不牢,它保持不了平衡,跑的歪歪斜斜,后来硬被我给拔成白条的了!

    偌大的冰殿里血羽飞舞,里面跑着一个头顶瓶子‘呱呱’乱叫的光腚三足鸟,那身肉倒是雪白肥嫩的很。妈的!不能这样放过它!老子哥俩竟跟你们折腾了,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呢。

    想到吃,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饥火中烧之下,我也发了狠,非要做世界上第一个吃三足鸟的人不饿!它全身冒火,也许天生肉就是烤熟的呢!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我他妈的吃了邪恶金乌,还不得成——烈士啊?

    孙威被金乌踢了一脚之后,有半天没缓过来,等回过劲来,就冲上来帮我拔它的毛,可惜只拔了一下就被烫跑了。

    我抢上几步,纵身上了金乌的背,金乌发了狂,使劲撂蹶子想把我掀下来。我虽然没骑过鸟,但也骑过两回马,反正技术要求差不多吧,哪是那么容易被甩下来的?只不过裸奔的金乌温度虽然不那么高了,可坐在它背上还是挺烫屁股的。

    “威子,准备家伙,开饭啦!”我两腿死死夹住它的身体,左手搂住其脖子,右手在那光背上拍了拍,手感弹性不错,只是上面有突起的鸡皮疙瘩状东西。“*!这肉怎么长的!也太粗了!”

    金乌‘呱’的一声巨啼,头上的大瓶子里突然一片血雾,它斜着奔出两步,‘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哗啦’瓶子终于碎了。

    它的突然倒地令我猝不及防,因此被压在下面,此时一看瓶子碎掉人家自由了,立刻爬起来跑出几步,防备它起来拼命。

    可是好半天,金乌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一看,它已经死了,头部仅余的羽毛仍然是红的,但已失去光泽。

    “不是吧?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和我闹腾呢,才不过说了一句肉粗,就气死了?”

    我实在是纳闷,拔出短剑——我只是想解剖来看看它是什么构造的,其实当它倒地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感觉平时的自己又回来了。这个时候就算再饿,我也不能吃它啊,别忘了它是从阴冰屏风上走下来的,还指不定是什么玩意哪!

    杀这玩意,应该和杀鸡似的吧?可惜平时我鸡虽然没少吃,但还真没有亲手杀过!踌躇之下,用剑在金乌身上拍了拍,我准备在其胸膛上部剖开。当下用左手去按它的尸体,谁知道竟然一下按空,身子向前一倾,手臂穿过金乌的身体一下子戳在地面上,差点把臂骨头戳折了,顿时大疼。

    我吸气甩着手臂,纳闷的看着金乌,此时,它雪白的裸尸已在发生变化,颜色变得月越来越空淡,渐渐由实转虚,突然就破碎了,纤细如粉,纷纷扬扬的四处飘洒,那些被拔掉的红羽毛,本来已落在地上,此时也无风自起,漫天飞舞,有的还落在我的头上。我拈起落在衣上的一枚红羽,还没等做出什么动作,仿佛只是眨眨眼的功夫,满天的细粉和羽毛忽然就消失在空气之中,殿里什么也找不见了。

    我有些发傻,如果不是手中还有一根羽毛,刚才的惊险简直如梦里一样。

    孙威指着屏风大叫:“老俞快看,它又回去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在阴冰屏风的正中,那只金乌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只是不再做刚才展翅梳翎的傲岸状而是垂头丧气蹲在地上不起来,而且,此时的它仍然是光腚的鸟样,看上去就好象一大只烤好的火鸡。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四十九章 毕方之役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是法术还是幻术?古代有流行玩恶搞?

    “嘎嘎嘎嘎”殿堂里传来一阵大笑,声音怪异,粗厉短促。

    我回过头:“威子,你的声带可能被藏边静子掐伤了,笑起来可真难听。‘格啦格啦’跟鸟叫似的。回家得上医院瞧瞧耳鼻喉科,别落下后遗症。”

    孙威脸色有点异样,说:“我没笑,不是我笑的!”

    我皱起眉:“不是你笑是谁笑的?难道是我?”

    孙威眼睛瞪的大大的,抬手指着身后:“是他!是他笑的!”

    “他?谁?”我刚要回有,又硬生生忍住了,在孙威眼睛里的影像看到,我的身后,站着一只怪鸟,正好整以暇的用长嘴啄自己的毛玩。

    我强自收摄心神,脚下猛的一用力。蹿出数米远,立即回身观看。那怪鸟被吓了一跳,歪着脖子看我们。

    这是一只大小、模样都很象丹顶鹤的鸟,白嘴,青蓝色的羽毛,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翅甚短,翎羽鲜艳。它之所以能称为怪,是因为只有一条腿。

    真他妈的迷昏!这都是什么怪物啊,刚才来个三条腿的,这会又来个一条腿的!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呢?

    孙威在一边告诉我:“这只鸟也是从屏风上走下来的,我看到了。”

    我瞄一眼屏风,上面果然又有一块地方变得水雾模糊,看不清楚。再仔细看,妈妈呦!除了金乌,上面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不下几百上千只。这要全都能走下来跟我们群殴,谁劈得过它们哪!就算一只一只下来玩车轮战,只怕我跟孙威不被它们咬死也得累死。

    这又是什么鸟了?怎么看着眼熟呢?小样,以为改行当飞行员我就不认识你啦?不久是斑点狗的亲戚化妆的嘛!大不了叫你斑点鹤!

    我正想按过去战场上的规矩喝问‘来将通名’,脑筋一转,想起来了。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鸟应该叫做毕方。在中国的神话中,毕方是火灾之神,所到之处,必生火患。传说黄帝在泰山聚集鬼神之时,乘坐这蛟龙牵引的战车,而毕方则伺候在战车旁。

    记得好象在一本《五藏山经》还是什么经的书里介绍过,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称其‘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意思是毕方的名字取自竹木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见到它的地方预示将有大火。

    这衰鸟整个一纵火犯哪!为防万一,我抢上去,先在古董架上抱起一个冰坛子再说,孙威赶忙也抄起案边放的一个阴冰掸瓶,那么大的瓶子他也不嫌沉。

    “来呀!来呀!你它妈的过来呀!”

    我双手举着坛子舞得呼呼响,以拳击手兼斗牛士的步伐,一点一点凑上去挑衅。

    毕方的眼睛被我晃动的坛子吸引。脑袋跟着坛子左转右转,就是不伸过来,看来是吸取了三足鸟的教训。

    小样,还挺精哈!我突然伸腿在它那唯一的脚上用力一勾,它也没留神,‘嗽~~~啪!’就给我绊趴下了。

    毕方‘嘎嘎’乱叫,翅膀乱扑,好容易才站起来,没等站稳,我在旁边又一伸腿。‘啪’它又倒下了。哈哈,一条腿的就是比三条腿的好欺负。

    毕方被我摔急了,这次也不忙着起来,全身青蓝的的羽毛都乍开了,红色的斑点就象是流动的火焰,它趴在地上一张嘴,一溜火线向我喷了过来。

    我只顾得意了,匆忙间一低头,火线从头上掠了过去,饶是躲得块,脸上仍然感觉到火辣辣,抬手一摸,*!眉毛被烧没了。

    我顿时大怒,衰鸟你可太损了!烧哪不好,非烧我眉毛,这不成心毁我形象嘛!你烧我眉毛,我也薅你毛!故技重施,张手就扑上去。

    毕方从地上蹦起来,张嘴又是一口火。*!吐火谁不会啊?民间戏法表演时,先用带有麻醉、收敛、耐高温作用的石榴皮或者硼砂水漱口,然后含一口由五分火油、一分食盐和一分冰片搅成的混合物,点一根火柴就能喷出大火,不比这死鸟的差。

    我在思想上虽然藐视敌人,可行动上却一点也不敢怠慢,毕方就跟个甲烷喷射器似的,烧的我和孙威哇哇怪叫,忙不迭的逃窜。

    这样被追打的滋味可不好受,得想个法子收拾它。我瞄一眼毕方那条粗壮的腿,看来还得在这上面打主意。甭管这条腿多粗壮,就算跟网上那个三道弯的肥婆‘某某姐姐’的大象腿一样,老子也得把它弄折了。

    毕方跟金乌很不一样,金乌全身都是高温的,别说碰,离得近了都受不了,可以归于‘群攻’招式里。而这毕方来来回回只有嘴巴喷火这么一下子,这溜火再厉害吧,也只能单体攻击,一次对付一个人。

    我和孙威挪出一个人来,对付它就容易得多了。“威子,接着!”我一手挟着坛子,一手拔出短剑抛给他,还生怕毕方听得懂人话,便来个形体表演,学着它的样子蹦了几下,然后手掌一挥切在自己的腿上,孙威打出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在奔跑之中,悄悄的落在后面。

    各位看过耍龙灯的吗?也就是舞龙。过去每逢节日,我国民间从南到北都有这种节目表演。前面有人高举着龙珠,逗引着后面以竹、铁结扎外罩绸缎或者布匹的彩龙,有‘单龙戏珠’和‘双龙戏珠’之分,以乞求上天让人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现在就是模仿着曾经见过的耍龙动作,两手举个大坛子,忽而高耸,似飞冲云端;忽而低下,象入海破浪,蜿蜒腾挪,上下翻转,一会碎步小跳,一会儿大步跨越;蛟龙漫游、龙头钻裆(穿花),头尾齐钻,龙摆尾、蛇褪皮也不知道他妈的是毕方耍我还是我耍毕方,反正我们两个都累得气喘吁吁,不过总算把它的注意力都引到我身上了。毕方也傻,估计从来没看过这么花哨的耍坛子,两豆儿般的小眼睛直盯着坛子转,喷火也多数是瞄准坛子的,我的压力减轻许多。

    孙威拿着短剑跟在毕方的屁股后面,运着气等待时机,我突的站定把坛子高高举起,斜眼瞄着。毕方也停住了,脖子高高昂起,一溜火奔坛子扑来,我顺手一抄,把火线抄进坛子里。反正阴冰也烧不坏,就算烧坏了也没关系,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两个突然一停,孙威跟毕方来个追尾,直接趴在它的后背上了,造型宛如A片里的老汉推车。

    “哈哈!你个变态,还想强暴它呀!”我哈哈大笑。孙威这个笨蛋。

    毕方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拍打着翅膀往前跑。同时扭转长颈,吐火去烧孙威。孙威倒也机灵,扑倒在地往前一滚,挥剑对着毕方的腿砍了下去。

    毕方扇动翅膀跳了起来,我一看机会来了,扑上去左手就掐住了它那如仙鹤一样的长颈。

    只听‘嘎巴’一声,毕方颈部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不象是骨头,倒象是玻璃。我也不管它是什么了,挽着它的长脖子,三下两下打了个结。

    这下可好看了,毕方脖子上一个大包,抻着脑袋直梗梗,火也喷不出来了,撒腿就往屏风方向蹦。孙威鱼跃而起,抓住它那条麻杆独腿。

    毕方斜楞着翅膀拼命往前扑,冰殿的地面又滑,拖得孙威坐冰橇似的。我一看他一个人不行,飞身上去抓住孙威的腿,‘砰’的一声,我们两个同时撞在阴冰屏风上,顿时眼前金星乱闪,差点被撞晕了。

    缓了一会儿定定神再看,毕方已经不见了。

    我们两个一起在屏风上找了半天,左下角的火焰中,有一个脖子打着结的单腿鸟老老实实的趴在那,耷拉着脑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老俞,我看咱们把这破屏风打碎了得了!老这么往外跑怪物,谁受得了啊!上面还好几百个呢!”

    我立刻同意:“我看行!”搬过一只阴冰掸瓶,用力向屏风砸去。

    ‘哗啦’一声,掸瓶碎了,屏风上却只有一个小白点。

    “不行,太硬了——”

    “换金号毛巾!”孙威顺嘴接了一句广告词,然后说:“把屏风推倒!”

    “对!”我们两个一人一边一个,抓住屏风拼命往前用力推,屏风却稳如泰山,根本连晃都不晃!“这玩意怎么这么重?不是直接铆带地面上的吧?”我低下头去看。

    孙威指着殿中的宽大的条案,“拿这个撞!不信撞不开!”

    我一瞧,这东西长约三米,宽有一米五,厚度在三十厘米左右,整个一块大冰坨子,怕也得有上千斤。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章 险中求胜

    “这东西咱们俩抱得动?”

    “笨!抱不动不会推啊?下面是冰,不是砂地!”

    “呵呵!”我干笑一声,再次承认孙威比我聪明细心。

    当下两个人来到条案的一头,调整好呼吸,一同用力推。这种阴冰和普通的冰不一样,如果是普通的冰水,只怕条案早已与地面凝结到一起,那我们就没辙了!而阴冰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于水晶或者玻璃这一类的,光滑如镜,始终保持独立完整。

    条案虽然大,但好在地上滑溜,在我和孙威的大力推动下,缓缓的向屏风的方向滑去。我们渐渐加速,条案运动的越来越快,眼瞅着就要撞上屏风,突然一股反作用力从那头顶可过来,停在了屏风前。

    我抬头一看,屏风里伸出一只大角,正顶在条案的另一边,抵住了不让前进。

    这是一只怪兽,外形如豹,全身赤色,只是头上长着一只独角,它大半个身子还在屏风里,只有一个角伸出来,正跟我们比力气呢。

    “是独角兽吧?”孙威问。

    我瞄着屏风里怪兽的身体,它的屁股上有五条线状物,我敢跟你赌,如果这五条线不是尾巴,我把它们吃了。

    “不是独角兽!”我一边用力推,一边说。那家伙力气太大,条案渐渐被它顶了回来。“好象是传说中的狰!”

    这东西是我和毕方一起在书上看来的,书上说有一个‘章莪之山,无草木,多瑶碧。所为甚怪。有兽嫣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曰狰’,应该就是面前这个家伙了。

    它推着条案使劲往外挤,先只有一只角在外面。接下来露出脑门,然后整个脑袋钻出来了,再一看,前爪也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能等它全爬出来,还是趁它卡在屏风当中,先灭了再说!

    “威子,你先跟它顶!我去看看!”

    孙威正使着劲呢,脸都憋红了,怕泄了气,不敢开口,只是用力点头。

    我绕到条案前边。看我走近,那只狰口中发出愤怒的‘昂昂’吼声。声音大得刺耳,一边顶条案,一边拿前爪捞我。

    我笑嘻嘻的看着它。“嚷嚷啥?嗓门大你就有理啊?老子专治各种不服的!”一指插向它的眼睛。

    这只狰机灵。头往回一缩,闪了开去,孙威趁机推着条案向前好几步。它一看不好,又把角伸出来抵住了。

    “你***!治不了你还叫兽医!”我拽出短剑,在它头上独角的根部开挖,‘嘎吱嘎吱’的声音简直令人牙酸。同时使劲踹它脑袋,挖一剑踹一下。

    现在演艺界、职场上流行‘挖角’一说,就是打我这儿开始的!嘿嘿!

    狰一边和孙威顶,一边被我虐待,脑袋被踹得跟个大土豆似的,‘喀嘣’一声,角折了,它终于承受不住,‘吱溜’一声,缩回头去,屏风上它的影子恢复成线条状的没角动物。

    这次再也不能怠慢了,要快把屏风打碎!我纵身跳开,正要去帮助孙威,一转头,发现屏风偏左上的部位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动物,正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一只手做抓耳挠腮的困惑状。我揉揉眼睛仔细看——倒了我!那不咱家悟空嘛!

    记得在冰殿,悟空挠孙威被我教训之后,就跑到一边生气去了。然后我们和金乌、毕方及狰连番打斗,就没注意它去哪儿。什么时候它也跑屏风上去了?

    “老俞,你快来帮忙,这东西太沉了!”孙威喊。

    “先不能撞!悟空在上面!”我指着屏风说。

    “悟空!那只死猴子!撞死了省心!”话是这样说,孙威仍然停了下来。“它上去干嘛?里面有母猴?”

    “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悟空是公还是母呢!”悟空这丫的越来越不象话,前次在怪塔里就跟变形金刚似的,这会儿又跳到屏风上去跟我捉迷藏玩!等它出来,非好好揍一顿不可!

    有点发愁,悟空在上面,应该怎么办?它是自己主动去逛逛的,还是被摄进去的?怎么样才能把它弄出来?把那片阴冰挖下来行吗?阴冰是收摄生物阳气的,悟空一个僵猴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嗯——也许那些东西不单纯是法术作用产生的怪物,而是真正的生物被阴冰吸尽阳气,形成僵兽僵禽,以精魄渗入阴冰之中。悟空虽然只是普通动物,但它也是散尽阳气形成的僵类,道理相同,所以才被摄入屏风吧?

    我用拳头锤着脑门,不住苦笑。人家各种上古有名有姓有来历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往出冒,咋就我们悟空不争气出不来呢!不会是这里面的世界也跟我们单位一样,选拔人才一要看会不会潜规则,而要看家庭背景,还要讲究论资排辈吧?要是那样,估计人家出来转悠八百遍,也轮不到我家悟空这个长相一般、家世平平、没资历、脾气还挺大的‘刚毕业大学生’。

    “老俞你可得快想!我看这个鸟又有点不对劲了,这次好象是凤凰!”孙为指着屏风火焰中的一个羽毛灿烂仪态高贵的鸟说。这只鸟的身体正在急剧的膨大,长长的尾羽抖开如锦。

    撞碎屏风顾忌悟空,不撞孙威我们哥俩有小命难保,眼看那只凤凰就要出山,我一着急,提剑就往还在屏幕里的凤凰身上捅。

    ‘叮’的一声,剑在屏风上滑了过去,我的手腕震得发麻,上面却仅留下一道浅浅的滑痕。

    不行,屏风太硬,又要换‘某号毛巾’了!

    这一关的布置很有几分古怪,水火的相克,落实在这里是以阴冰克制上古火类禽兽,但现在,非但见不到二者间的克制反应,反而有一种水火和谐、刚柔调济、相辅相成的感觉,火力不见衰退,阴冰的功用也未曾减弱。

    可是,我们最初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异状,是悟空抓孙威时,将那片薄薄的冰页打碎,之后屏风上才渐渐出现变化的。

    莫非那冰页——确切的说是冰符,才是左右这个局变化的关键?

    如果那样的话,我再弄一个冰符,不知道成不成。

    “爪子!爪子出来了!”孙威指着屏风探出的一只大爪子喊,掏出电棍去电,那只爪子攸的缩回去,我刚要松口气,屏风上的火凤凰又伸出另一脚来,孙为立刻又去电,凤凰立刻换脚。

    孙为刚把它这只脚电回去,屏风上又有一只什么怪物露出了鼻子,孙威的手也利落,一电棍杵了上去。然后又有另一个东西伸了蹄子出来孙威拿个电棍,左一电右一电上一电下一电这真是考验功夫,满屏风不时的伸出东西,孙威飞快的电来电去,虽然手忙脚乱,但居然也能跟得上,看来平时没少玩打地鼠!

    我看着满屏风上的动物,除了先前被打败的金乌和毕方,和我们那个不争气的笨悟空之外,身影全部隐约入雾却活灵活现,看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这帮玩意儿要搞集体暴动。

    “老俞,你别站那看热闹了,电棍快没电了!”孙威急得喊我。

    “别吵!”我怒声道,“没看我正在想问题嘛!”要想破局,就要打破其水火相济的平衡局面。阴冰,当然要以纯阳之气克之——在这个盗版的桃源里,最纯阳的就是我那极品处男血了吧?看看手背上的伤口,说什么也舍不得再放血了——自己本来都饿的不行了,失去血过多,再晕过去,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想个屁!”孙威急了,“你再不快点动手,我把它们全放出来,给你开丫的动物园!”

    好吧!那就退而求其次吧,自己的衣袋里还有不少朱砂呢,用这个制符效果也是不错的!

    我伸指在口袋里沾了朱砂,边拍屏风上不时冒出来的禽兽肢体,边运指在屏风上按照冰符的纹样,写了一个符。

    写完一看,屏风上照样鼓包,那些怪物根本没理会,还一个劲的往外挣哪。

    “*!你那什么鬼画符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孙威这会儿忙活得差点把脚也搬上来,火气大的要命。

    我也奇怪呢!这符怎么不管用呢?“*!”突然想起来了,符是要和咒语配合着才有威力的,反符当然也是如此。我照虎画猫,又不懂咒语,如果能起作用,那可真是成鬼在画符了!

    反着画的符的咒语虽然不会,可是正着画的倒记得很清楚。那张冰符正过来是‘太一正灵符’,咒语是‘太而如初,一而无辞,正浩乾坤,灵圣未元什么什么的!’要不,咱们换正符试试?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是激起异变也说不得了!反正也没别的办法,就爱咋地咋地吧!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一章 移形换位

    只微一踌躇,圣人有言道:死马当做活马医、死猪不怕开水烫、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死死死的不吉利,不过后边还有一个‘生’嘛。

    心一横,口中念念有词,食指在屏风上画下了‘太一正灵符’。

    耳边突然响起奇怪的啸声,声音非常的尖锐刺耳,仿佛是地狱里传出来的。我只觉得头脑微微一阵眩晕,定定神再看,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眼前仍然是冰殿,家具物品也都在,地上的碎冰片和屏风前的大条案也在,屏风上的奇禽怪兽也在只是,我看着它们的视角,却和以前不一样了,感觉它们离我很近又很远。

    正在感觉奇怪,面前踱过一只鸟,是那只毕方,似乎很不习惯脖子上的‘领结’,一边走一边抻脖子。侧过头又看见,金乌光着腚在殿角,仿佛小姐卖春时被警察抄个正着,因为没有衣服遮体很害羞的样子。狰肿着个大脑袋在地上走来走去,看上去很兴奋,而一只骄傲的火凤凰站在古董架上伸颈高啼‘喔喔喔’——这凤凰怎么和公鸡似的?它倒是会叫不会叫啊?难道也跟丑小鸭一样的遭遇?鸡窝里长大的?

    我正看这凤凰冒充鸡不爽,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了!

    它怎么是站在古董架上的?

    我揉揉眼睛,没错!不单凤凰站在古董架上,那边的一张冰椅上还趴着一只赤虎,条案上有几只大鸟唧唧喳喳的互相狂吵,一只半大的熊踩着个掸瓶玩杂技我‘咕咚’一声,载倒在地,却发现孙威早就躺在地上了。

    我们两个互相看看,然后抱在一起,心里那个憋屈哪,差点放声大哭。

    “完了老俞。你简直太有才了!我打小就认识你,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有才呢?!”孙威心酸的说。

    “我错了!我该死!我有罪!威子你骂我一顿吧!要不打我一顿也行!”我垂头丧气的说。我再笨也知道这会儿他不是夸我呢!

    我那太一正灵符一下去,还真他妈的起作用了——不知怎么搞的,把屏风上所有的动物全放出去了!这也罢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还把孙威我们哥俩整进屏风里来了!

    我伸伸胳膊腿,身上一无挂碍。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如果不是视角问题,根本发现不了自己进了屏风。爬起来试着走走,前后左右哪都去得,但不论怎么动,脚下都是冰洁澈骨,仿佛无边无际一样。我东掏西摸,拳打脚踢,处处都是虚空,和站在正常的空间感觉一样。但又感觉有很大的不同。

    折腾了半天,我又发现一个令人郁闷的事,不论我怎么折腾,怎么走,眼睛所看到的视角都不曾有半丝改动——这意味着,我自以为自己走出好远,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动地方。

    我趴那儿喘气!*!我他***要抓狂了!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孙威趴在我身边,满怀酸楚,“我现在想打想骂的是自己,我他妈的怎么就这么信任你这个半瓶醋二把刀四门斗三脚猫,把这条老命交到你手里呢!现在可他妈的好,不但命交到你手,还得交代到你手!”

    我被骂得老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孙威嘴太损了,骂人还带绕口令的,不过想想确实是自己的错,怕招来他更多的话,只得忍气吞声。

    正有气没处发,觉得有什么东西碰我的腿,低头一看,居然是悟空。顿时大怒,一把揪只它后颈,骂道:“都是你这个闯祸精,就不会老实在哪呆着,没事你跑这里来干嘛?连累老子也跟你进来!”

    悟空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一把抱住我的腿。

    “去!一边去!老子烦着呢!”我把它拎到一边。

    孙威在旁边冷嘲热讽:“你自己笨,找猴子麻烦做什么!”

    “我愿意!管得着嘛你!”冰殿里这会儿挤挤攘攘真跟马戏团似的,数百上千的禽兽们可劲的撒欢。我在屏风里看着它们,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唉!总算明白动物园的动物是什么心情了。

    悟空看我生气呢,又爬了过来,讨好的看着我。

    “去去去,那边玩去!”我赶它走,同时思考出路。

    悟空突然呲牙一乐,顿时吓了我一跳。

    自从和它混到一起,这还是第一次看它乐呢。我还以为僵猴子不会乐的!

    “笑什么笑!瞧你笑的,跟哭似的!”

    悟空果然捂着脸,脸上做出哭泣的样子,皱鼻子抹眼泪,惟妙惟肖。

    我顿时心软:“喂!你还真哭啊!我也没说什么啊!不就是让你一边凉快去嘛!那是为你好,这地方太热,我怕你上火”

    悟空突然两手按在胸口,做出西子捧心的样子,袅袅婷婷来回走了几步,虽然形容丑陋,但却别有一种千娇百媚的风韵。

    接下来,它又做出愤怒状,戟指大骂,也不知道是荆珂刺秦还是击鼓骂曹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曲目。

    是我有毛病还是悟空出问题了?如果我没毛病,那悟空铁定是被什么玩意附体了?呃,放着我和孙威两个大活人在这儿,有什么东西如此没有眼光,附到一只僵猴子身上啊?

    用力擦擦眼睛,仔细看悟空,发现它跟平时长的不一样了。心里有点不踏实,不是孙悟空碰上六耳弥猴了吧?它脸上带的这是什么玩意?跟个面具似的。这这不是麻花嘛?!

    麻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以被抻成薄薄的一个假面,悟空把它罩在脸上,随着动作,假面上做出各种表情,忽而轻颦浅笑,忽而横眉怒目,忽而刻薄讥诮,忽而娇羞垂首,悟空在这些表情的变幻中,一会含情脉脉如江南少女,一会箕距袒腹如关东大汉晕啊!这哪是悟空啊,这分明是一表演艺术家嘛!

    我在一边热烈鼓掌,孙威也给吸引过来,连声叫好。

    悟空在喝彩声中,表演的越发卖力,窜蹦跳跃,翻筋斗玩劈腿,表演猴拳,一整套功夫做得完整又漂亮,显然受过极好的训练。收势之后,它居然拱手为礼,然后捧着两只小爪到我们面前不住鞠躬。

    我怔了一会,突然明白了,急忙在兜里找出几枚硬币放到它的掌心,悟空高兴的跪下磕了一个头,又跑到孙威前面讨钱,孙威忙也给了钱,这次悟空给他翻了个筋斗。

    看着它熟练至极的动作,我认定悟空绝不是只野猴子,生前的主人一定是打把势卖艺跑江湖的,它被训练得简直太好、太专业了。而那个麻花被拽卡可这么象面具,它八成真的就是面具成精,而且一定是悟空过去表演时常戴的,不然悟空干嘛老抓着它不放!

    我摸着悟空的头,心中疑惑不解,悟空在怎么成了僵猴子的?它的面具——麻花。又是怎么掉到盗版桃源中的竹楼里的?

    悟空乖乖的蹲在那里,脸上的面具立刻做出小鸟依人状,肉麻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悟空和麻花的时候,我要做的,是想办法出去。不然早晚被阴冰吸成僵尸——僵尸也就罢了,可被镶在屏风里,还是一僵尸标本。

    那些禽兽类的东西是怎么出去的呢?当然,这是指在我跟孙威进进来它们出去之前,与我们车轮战的时候。

    仔细回想之前的情况,它们出来的时候,好象身周围起了一团水隐隐的雾气,水雾不就是水嘛?这些东西是火属性的,克制之物起了变化,禽兽们便活了,而且因为水之变,屏风布局性质也有了微妙的改变,所以它们便能够出去了。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这样,怎么样激起水的变化呢?除了这几百CC的血,身边没有任何跟水有关的东西我猛的站起来,背对着孙威,拉开裤子,放了一泡水。呵呵,差点忘了,咱还有至阳的法宝童子尿呢。虽然我的岁数离童子还是远了点,但可确确实实是童的!因为不知道管不管用,我也没跟孙威商量,省得他又罗嗦。

    “喂!你憋不住去那边尿去,还让不让人活了?”孙威嚷。

    热尿落地,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模糊,身周突然起了大雾,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就象个盲人一样,伸手一划拉,先把悟空抱起来,又抓住孙威,试探着向前迈出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眼前越来越清晰,等到终于能看清楚了,赫然发现我跟孙威是站在屏风前。

    终于出来了!我们根本来不及松懈,便感觉到无数的小火球、大火球、疾光火线、爆裂火焰、三级火墙术向我们喷过来。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二章 脱身而出

    群殴开始了!

    我跟孙威几乎同时缩身躲在身边的条案下面,两人使个眼色,拼命顶着条案向前撞去。

    也知道禽兽们都跑出来了,撞碎屏风也没有用,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让它们有家归不得!而且这辈子都别想着回去!就跟很多的神话传说似的,仙女妖精什么的洗澡呢,被一穷小子偷去衣裳,于是这仙女妖精的回不去家,便留下来成了他的老婆,从此穷小子坐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钱有钱终于发达了。

    不过如果这些禽兽回不去家,想留下来当我老婆,那我可不干哪!

    忽然屁股上一热,不好!着火了!我急忙坐下来,将屁股按在阴冰的地面上。那边正有一个不知什么鸟伸着勺子状的大嘴,到条案下叼着孙威的衣服往外拖,孙威回手把电棍扔进它嘴里,然后这只鸟就跟得了脑瘫似的,不住晃来晃去。

    “威子,这里交给你了!”我就地一滚,从条案下滚了出去,迅速接近古董架子,抄起上面的一个三足冰鼎,狠狠的对着一个正张大嘴巴放火墙的狮子砸了过去,想当年玩传奇游戏的经验证明,PK时要先秒了对方阵营里的法师,法师的火墙和疾光电影最是讨厌,皮粗血厚只会肉搏的战士往往吃亏在这上面。

    冰鼎砸的挺准,那头火狮子被砸出一溜跟头。我又抄起另一个东西,把一只疯狂吐火球的熊砸躺下,然后再对付下一个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身边所有能搬的动的都被我当成暗器,就差冲着它们喊‘向我开炮’了。一时间,冰殿里火焰腾腾,冰碴四溅,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哪!

    我这里一边忙活着吸引动物的‘炮火’,一边注意保护自己的老命。如果给喷上火,非直接变成烤鱼片不可。在满屋里会弄火的禽兽中,我想要白痴‘完壁’之身,难度可太大了!唉!想我俞越生平一向‘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善念为本、慈悲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尽蛾罩纱灯’最大的坏事也这是放过两三次火而已,怎么报应来得这么快啊!

    忙里偷闲,看了孙威一眼,他正撅着屁股,拼命往前顶条案呢,条案缓缓移动着。我一看,这哪行啊!这么慢的速度,哪里是‘撞’屏风,分明是触摸嘛——还得是母亲触摸孩子的那种!

    躲闪着禽兽们,我跑到屏风后面。后退几步,脚下猛然用力,腾空而起,一膀子撞向屏风。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就山。

    先前,我们也曾试过推屏风,但它非常沉稳,孙威我们两个联手都没推动。这次我也没什么把握,拼了老命撞这一下,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哪知不知道是不是动物全出去放风了的缘故,屏风仿佛变轻了,给我这狠命一撞,顿时向前倾去——‘唏里哗啦!’屏风倒地,摔得粉碎。我则‘砰’的一声掉在条案上,怕被袭击,也顾不得疼痛,急急的坐了起来。

    只见满屋很嚣张的怪物,齐齐的撒开腿爪、乍着翅膀向我扑过来,势如疯狂。

    *!这帮家伙要玩命了!

    我吓得魂飞天外,抱着头,一骨碌滚下条案,这时候发了疯的禽兽们已奔近了,看这架势了,不用吐火,每位吐一口唾沫也能把我淹死!或者准备来个更干脆,几百上千的禽兽一齐上来,肉山战术,直接把我压成披萨。

    孙威大叫一声,扑上来护住我。

    此时,禽兽们‘忽悠’一下,全涌了上来。

    我跟孙威同时闭上眼睛,完了,这么多玩意,被她们踩也踩死了。

    然而等了大约半分钟,身上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满室禽鸣兽吼的嘈杂突然就不见了。我屏住呼吸,又等了几秒,悄悄睁开眼睛——咦?禽兽们哪里去了?

    只见冰殿里一片狼籍,到处是碎冰片,然而刚才那批怪物,却一个都不见了。

    我推推孙威:“威子,我眼花了,你看看难帮东西哪去了?”

    孙威也睁开眼睛东张西望,然后啧啧称奇。“看来误打误撞,还真把它们消灭了!”

    从地上站起来,我猛然想起悟空,它可千万别再跟着人家凑热闹一起跑了!

    “悟空!”提声喊了一句,它攸的从一座椅下蹿了出来,牢牢的抱住我的腿。

    我把悟空抱起来,它的脸上居然还戴着麻花面具,这次是一个奸臣的大白脸。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找路出去。正要招呼孙威,发现他聚精会神的看条案。

    我走过去,看到原本光滑莹致的条案上,现在居然满是半虚半实的雕画,仔细一看,竟然都是那些突然不见了的禽兽,裸体金乌、领结毕方、猪头赤狰都在。

    莫非是看到屏风碎了,大家集体移民到条案上落户了?

    “威子,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得出去了!”我推推他,两人开始在殿里找出路。

    冰殿的四壁非常光滑,我和孙威把能找的地方都早遍了,也没有发现门。又想起武侠小说里常用的机关暗门,于是重新开始,殿里是凡稍微特殊一点的东西,全被拍拍打打左旋右拧上拔下按的折腾一遍,可是想象中的机关暗道根本就没出现。

    我仔细思索进来的过程,虽然进来的路未必便是出去的路,但多想想总是没错的,好歹也可能有点线索可寻的;在竹林里追孙威和悟空,然后象踩到肥肉一样往下陷,然后是下沉的感觉——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坠下来的!我不禁抬起头向殿顶看去。

    冰殿很高,殿顶距地面大约有五六米,站在下面看,仍然是如玉如晶的阴冰质地,承尘也是光洁如镜。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正中心似乎有一处地方微带氤氲之气,冰质不象别处那样剔透。于是在地上捡起一大块碎冰,瞄准那地方扔了上去。

    碎冰一碰到那块殿顶,便没入进去,悄无声息就不见了。

    我仰头等了半天,也未见落下来。“成了!应该就是这里!”

    孙威半信半疑:“你确定是这里?别钻进去之后,被转移到外太空!”

    我手一摊,“那你说怎么办?”也不等他回答,自己比量距离,垂直高度大约有六米,相当于二层多高的楼,但是爬二楼容易,想要在这四壁冰滑的地方爬上去,再在冰殿天花板上悬空着爬到这上面——除非我手脚上长吸盘。

    孙威瞧了半天,解下背囊,翻了翻,在里面找出一捆小指粗细的登山绳。

    我拿过绳子,思索怎么样才能把绳子固定在上面。

    灵机一动,我招呼:“悟空,过来!”悟空听话的蹲到我脚边。

    我将登山绳牢牢的缚系在它的腰上,语重心长的说:“悟空啊,我把你抛出去,你看看外面的情况啊!如果能出去,就想法子把这条绳子固定住,然后我们才能出去!”

    也不知道悟空是不是听懂了,眨着眼睛不言语。不过就算听不懂又如何?反正还是得这样做!希望全寄托杂它身上了。

    我把悟空抱了起来,在它的脑袋上亲了亲。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距离,“威子,准备!”

    孙威点点头,双手合握。我远远的退出去,助跑,然后猛然发力,凌空跃起,去势将尽的时候,孙威在我脚下用力一托一送,我身形再度上升,此时算上我的身高,已到了距地面四米多的空中,我拼力将悟空往上一抛,对着殿顶正中那片氤氲之地抛了出去。

    悟空尖叫一声,继续向上窜起,脑袋顶进那块地方,然后整个身影都消失其中了。

    我从空中落下,着陆时就地一滚,卸去余势,望着地上迅速上升的登山绳,心里默默的说:悟空,我们能不能出去,全看你的啦!

    绳子上升到一定程度,终于不动了,地上只剩下一小卷。

    孙威拾起绳端看了看,“我这卷登山绳是十五米的,现在大约还余有一米多,这样算起来从殿顶到外面,还有七八米的未知空间。”

    我接过绳子,轻轻的拉了一拉,上端似乎被卡在什么东西上,只稍微一坠,便扯不动了。手上再加大点粒度,仍然扯不动直到我试着差不多能承受我一百多斤的体重了,绳子仍然没有脱落的迹象。我心里非常高兴,咱家的悟空真聪明啊!

    “威子,我先上!如果外面一切正常,我用力摇绳子,然后你上来!”

    “嗯!”孙威说。“你自己小心些!”

    “你也小心点!这地方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就什么都别观,往上爬!”我嘱咐完他,攀住绳子,向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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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3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三章 又见故人

    感觉到绳子蓦的绷紧,怕上面撑不住,急忙加快速度。当我的头钻进殿顶的氤氲之地时,眼前突然便灰蒙蒙的一片,仿佛陷在胶里,有浮力,但身形沉滞,而且感觉到几乎不能呼吸——这里氧气怎么如此稀薄?

    我被鳖的脑筋直跳,拼力向上爬。好在虽然行进困难,但距离并不长,大约一二分钟,眼前突然亮了起来,身上的沉滞感也减轻了,口鼻里也涌入新鲜的空气。

    终于出来了!我一激动,手竟然松开了绳子,正觉得只怕要糟,便发现自己跌落在草地上,周围竹林杂着桃树,还有一大票男女僵尸,看得我那叫一个亲切!

    哈哈!原来没掉回去啊!吓了我一跳!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转目间,瞥见悟空,心头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悟空正抱着一颗碗口大的毛竹,登山绳仍然系在它的腰上,连它带竹子绕了好几圈,因为承受我的体重,它的腰勒得跟小孩子胳膊那么细,幸亏还有根竹子,要不它得被勒成两截的。饶是这样,它也被勒得呲牙咧嘴。

    我的好悟空!在这一刻,我下定决心要把它带回北京,人家养狗,我养狗!哪个部门和个人敢不让,老子跟他们死嗑!

    那根登山绳,便那么笔直而突兀的悬在空中,根本就不知道另一端伸向何方。如果说是伸向异度空间都有可能。

    我赶紧上前,先把悟空解下来,将绳子的一端在毛竹上绕了一圈,然后再系在自己的腰上,这样拉孙威上来的时候,他的体重主要是由竹子承受的。我用力摇摇绳子,没几秒种,遍感觉到绳上的力量,我为助孙威一臂之力,用力往回拽绳子,悟空也上来帮忙。

    几分钟之后,空中突然出现孙威一颗孤零零的大脑袋,我吓了一跳,差点把绳子吐鲁回去。急忙又用力,总算把他整个认为内从虚空中拉了出来。

    孙威‘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居然一声不响,爬起来抱住悟空就亲。把悟空吓得‘吱吱’叫,挥舞着爪子又要挠他。

    我急忙把悟空抢回来。“行了行了你。知道你激动,也不至于这样表达感情啊!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我们悟空没准还是处猴呢!”

    孙威‘嘿嘿’直乐,把登山绳收回背囊。

    我们两人在地上休息半天。前路漫长,还得继续行走,于是抱着悟空领着僵尸又出发了——咦,我怎么感觉有点象电视剧《西游记》的意思?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没,除霸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又出发”孙威大概和我有同感,轻声哼起这歌歌。

   悟空竖着耳朵听,面具的表情笑眯眯很神往的样子。我看到它,想起它生前不知道有怎么样的际遇,有一歌歌蓦的兜上心头:“五百年。桑田沧海,顽石也长满青苔。长满青苔!只一颗,心儿未死,向往着逍遥自在,逍遥自在。哪怕是野火焚烧,哪怕是冰雪覆盖,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不知道有谁记得,这只歌是六小龄童版的电视剧《西游记》里。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在冰雪雷电中苦熬岁月,而天庭玉皇大帝及众神、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和西天众佛举行庆功宴,在觥筹交错中播放的歌曲。

    歌曲有种英雄末路的苍凉和悲壮,但又充满着昂扬不屈的斗志,我小时候看到那个镜头,再听到这支歌,甚至还被气哭过好几次。即使现在长大了,心也硬了,这支歌仍然能触动我心里和柔软的地方。

    不知怎的,我现在怀抱着悟空,这支歌的旋律就从心里悄悄的流淌出来。

    这次一直往前走了半个来小时,我们很谨慎的行进着,但沿途却没碰到什么异样。现在回竹林已被走过大半,竹木渐稀,看来离出去也不远了。

    “老俞,你热不热?我怎么热得浑身出汗呢!”孙威一边擦汗一边问我。

    “热啊!”我稍微解开了领口。空气中热流窜动,我已汗流浃背,身上粘乎乎的难受,如蒸桑拿。这不是冬天吗?可是这儿的温度只怕比北京三九的天气都闷热,怕得有四十五六度吧!

    “早知道这么热,我抱个阴冰家什出来啊!这天气,我都快中暑了!”

    “拉倒吧你!你当那阴冰是什么好东西哪?侵蚀人的生气阳气,十分的邪恶!我跟你说,咱们在那里待的时间不短,还不一定有什么后遗症呢!搞不好咱们俩都得大病一场!”我一边和孙威说话,一边寻思,这么热的地儿,可能是又要出事!

    正想着,头顶竹叶‘簌’的一声轻响,我警觉的抬起头。这个地方被阵势控制着,如果不是法术突然变化引起异常,平时是无声、无息、无风、无动,简直就是一片死寂。所以头上这一声虽然微弱,但却足够引起我们的重视。

    正在仰头观察着,心脏部位突然有一阵锐痛,不是被利器割伤的那种疼,而是被一种无形的杀气笼罩控制的感觉。

    我心里打个‘突’,几乎来不及细思,整个向前扑去,同时脚在孙威足下一勾,将他也带倒在地。三道寒光在我上方掠过,‘叮叮叮’三声,斜斜的钉在一枝水竹上。

    这是三只锋刃锐利的星形镖,呈三角形,在竹上钉入极深。

    日本忍者暗器!

    我被惊出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奇异的第六感,肯定已中暗算了!

   暗中出手的人,绝对是藏边美代!藏边静子已经交代了,但她还在。这个女人比她的妹妹静子老辣的多,我们几度交手,都未曾正式见面。想起她为了救藏边静子,居然不惜砍下妹妹的手来,那种狠辣决断,实在比她的功夫还要让人心寒。看来她被孙威喷的僵尸粉解了啊!山中不知岁月,我们进来早就超过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了!

    我全神戒备着,一跃而起。藏边美代判断错了。她如果先向孙威出手,孙威肯定避不过去,只要他一伤,我心必乱,则她不露面已占了八分的胜算。但是,她可能是恨我最多,所以宁肯选择我下手。哎!不管多么冷酷的女人,有的时候总是让情绪控制理智的。

    竹林中,依旧无声,藏边美代一招出手未中,立刻隐匿起来。

    我望向暗器射来的方向,她绝对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潜伏,否则虽然当时情况危急,但她如果移动过,必逃不过我的耳朵。

    那么,藏边美代会躲在哪里呢?

    如果我是她,会藏在哪里?

    忍者最重要的功夫就是隐遁之术。一滴水,最好的隐形是溶入江海;一颗砂,最好的隐形是放进沙漠;一个人,如果想成功藏匿,就要混在人堆里。

    我的身后,‘人’可是不少的!男男女女,一两千还得挂零。如果她藏在其中,那还真是难找。本来藏边美代的衣着也好认,但我敢肯定,她必趁我们不备时,跟其他的僵尸换过衣服了。我们的僵尸又老实,不会保护个人财产,还不是任她予取予求啊!

    孙威也想到了:“老俞,我看那个人就在这群僵尸堆里!”

    “是!”我笑了笑:“她以为藏在这里面,我就找不到了?哼!也太小瞧我俞某人了!”

    “哈哈,就是。有咱们俞大师在此,任她什么妖魔鬼怪也无所遁形!”孙威捧着我说话:“老俞,咱们怎么办?你吩咐,我去干掉她!”

   “嘿嘿嘿!”我伸手入腰包摸出三张符,然后冷笑一声——这是跟孙威做暗号呢。大家一定注意到了,我俞越微笑、坏笑、奸笑、哈哈大笑,皮笑肉不笑都有,却很少冷笑。因为我比较讨厌这个词,每逢看到别人书里的人物很自已为是的左一个冷笑,右一个冷冷的笑,就觉得这人很能装B。

    不过这时候,我也冷笑一把,以孙威对我的了解——他很粗俗的形容了这种了解,说是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肯定知道我别有用意。

    “老俞,你要用千死千挂的法术?”孙威嘴里胡诌着,脸上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这些话当然不能翻译成日语,所以为防万一藏边美代听不懂汉语,还可以让她在他的表情上产生疑虑。

    于是我接下来假装义愤填膺的指着僵尸群中暗器飞来的方向大声嚷嚷,仿佛是要用极厉害的手段对付。而他越来越恐惧的劝阻,两个人做了一会儿的戏,后来他终于屈服了,但却表现的不情不愿,脸上担忧不已。

    我指间挟着三张符,耍了几个正宗的道士造型,藏边美代虽然是忍者,但她的老公藏边弥月却是专门修阴阳道(忍术中注重法术的一派)的,耳濡目染也能明白点,不玩真的吓不着她。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四章 阴阳和合

    架子功夫做足,我狞笑一声,用日语说了句:“去死吧你!”三道符向僵尸方向扔去。

    其实,我扔的这三道符,没有加持任何法力,就相当于扔三张草纸一样。最重要的其实是先前和孙威的一番做作,说这一招叫敲山震虎也行,叫打草惊蛇也没错,我就是要给藏边美代造成心理压力,让她自己跳出来。

    只见僵尸群里,蓦的蹿出一个‘五四学生妹’,一枝忍刀射向竹林深处,随后她缘绳而起。

    我喝了一声彩,这女人动作真是利落,不过,她快,我的草上飞也不慢,脚下一用力向她射去。悟空动作更快,只见空中一道灰影,它已落到‘五四学生妹’的背上,一爪子下去,‘五四学生妹’身形一顿,衣服被撕裂了,露出里面褐色的忍者服。

    这么一耽搁,我已赶了上来,左手两根手指在她左肩上一搭,然后用力一捏,‘喀’的一声,将她的左臂卸了下来。

    ‘五四学生妹’不惊不叫,右臂反掠,攻向我的咽喉,指间微芒闪烁。我急忙缩身避过,擒住她的右腕,一拉一拽,又将她小臂从手肘上摘了下来,‘叮叮’几声,数枝飞针从她指缝间掉了下来,针尖带着黯蓝色,一看就是喂过毒的。

    这女人简直太剽悍了!两条胳膊被我下了,却只是闷哼一声,撩阴腿又无声无息的向我跨下袭来。我急忙抄住她的腿,一扭一甩,再将她的左腿从胯骨处摘下。然后索性将之打倒在地,把她右腿也卸了!

    “老俞!漂亮!”孙威跟了上来,大力的拍着手称好。悟空也跟学着他拍手,面具上是兴高采烈的表情。

    我故做谦虚的拍拍手,“哪里哪里,这是大家的功劳嘛!如果不是党和国家的栽培,大家哪里能配合的这么亲密无间!我只是替集体领奖的嘛!”

    刚才我摘藏边美代四肢的这一招,其实并非什么高深的功夫,就是人为的是肢体‘脱臼’,只要对中医或者武术有点研究,便不难做到。很多中医正骨科大夫、甚至高明的按摩师,都可以轻易的将人的肢体摘下或者装上。

    在中国武术中,也有很多功夫是专门卸人骨节的,大家也都耳熟能详,比如分筋错骨手,大、小擒拿。还有鹰爪功的一些招势,这些功夫流传甚广。现代有些门派为了不同的目的,将其不太重要的招法宣传出去,虽然真正的绝技尚是保密,但如今已不难找到基本功法。只是,名利社会,良师难求,现代人不是投师无门,便是误投师门,又或者想仅凭自己揣摩领悟学习,只是要练得大成谈何容易。

    我虽然知道这些武功的秘技,但一来练之不易。而所用到之处甚少;二来任何功夫没有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工夫难得大成(即使是我保命防身的点金指和草上飞,也是从小练到大的),因此从来没想过提要去修炼。我露的那一手,只是因为研究法术的副产品——由法术而涉猎了中医,又由中医而学会‘错’人家的骨头而已。

    藏边美代被我卸得跟一块肉似的堆在地上,四肢软的象面条,奇怪的扭曲着。仔细打量,她大约三十岁,面容倒也清秀密植是一双眼睛充满怨毒和恨意,死死的盯着我们。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想用日语问她话,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我说:“威子,你告诉她,藏边弥月不是咱们杀的!”我的日语不如孙威远矣,只好让孙威当翻译。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四!藏边弥月之死我们虽然脱不了关系,但天地良心,的的确确不是我和孙威下的手!嘿嘿!我当然不会欺骗寡妇的!

    孙威按我的话翻译了过去。

    藏边美代平静到可怕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激动:“那么,弥月君,真的是死了?”她用日语问。

    我点点头,“很遗憾,当时事出意外,我们救不了他!”我仍然没有说谎。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当时还来得及,我会不会出手救他。

    藏边美代沉默片刻:“我妹妹呢?你们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孙威把藏边静子的事情讲给她听。

    藏边美代惨然一笑:“这样也好,我跟妹妹,本来就没想活着回日本!只是不能和你们同归于尽,实在是遗憾的很!”

    “我们并不想伤害你,是你要杀我们!”我犹豫了一下:“如果你发誓以后不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就把你肢体接上,放你走!”哎!明知道斩草除根才是最正确的,可我还是不忍杀人哪!

    藏边美代唇边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咕哝一声:“没必要了!报仇不成,我有什么脸独自回去!一家人全死在中国好了!”她的头突然向侧边歪去,肢体虽然不能动,上面的肌肉却一阵剧烈的抽搐。

    “啊!”做为一名医生,孙威本能的上前救人,可是只检查了一下,便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老俞,她死了!服毒了!毒药好象就藏在她的嘴里!”

    我也默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早听说日本忍者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俘败露机密,都在嘴里藏着毒药,以备随时自杀尽忠,今天算是见识了。

    好半天,我苦笑了一下,说:“她也算求仁得仁了!她们姐妹两个都死在这里,也算有个伴!”死在这里,也用不着安葬,从我这些僵尸男女,到新近的眼镜、横肉男等人,大家都是露天待着的,就不要搞特殊化了吧!

    孙威默默的点点头,叹息一声,我们并肩离开。

    空气中仍然是那种难当的懊热。这盗版桃源是极阴的地方,根本就不应该有这么热的温度,而且我身后跟着这么大一群的僵尸,每人的阴寒之气差不多都算得上一台中央空调。现在居然镇不住高温,也只是古怪。

    哼哼,八成是‘那话儿’又快来了。

    正想着这个问题,悟空突然将两只爪子按在眼睛上,表情害羞的‘吱吱’叫。

    干嘛这是?我疑惑的看看前面——哈哈!前面竟然是一对赤裸的男女,叠加在一起,正在表演A片。男的表情亢奋,女的神色媚荡,显然正在逸兴神飞之时。两人的赤身上全用朱砂走着符文。

    “这里还有!”孙威指着左侧方。那有两个人在玉女吹箫。随后,我们又发现无数对裸体男女,身画符形,或立或坐或躺,以各种不同的动作交合,每个人的神情都沉浸而投入。只是动作是静止的,说是表演A片,其实更象是一副副立体的活春宫。

    数了一数,一共是十八对男女,当然也已是尸体了,一点都没有死人饿呆板。这十八对男女年纪都不大,虽然身上都没穿着衣服,但从发式上,可以看出全是明代的。

    孙威在一边感慨:“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哪!”

    “一个动作做了几百年,也不嫌无聊!”我嘀咕了一句,幸好自己平时没少在网上看A片三级片和宾馆偷拍什么的,实战经验虽然为零,但眼界还是比较开阔的,换个抵抗力弱的人来,只怕当场就得喷血。

    忽然想起一事,咱自己是钢铁战士。可其他人不行啊!看到这些黄片现场直播,悟空一个僵猴子都臊的直捂眼睛,身后这些男女僵尸们还不直接跟着它们学坏了啊!

    一想到可能会‘群尸玩过界’,集体大乱道,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赶紧的防患于未然,回身对着它们喊:“大家闭眼,转过身,此处儿童不宜,打码打码!”

    男女僵尸木然的看着我。

    “老俞,你别发飙了,它们要听得懂你的话,我都输你点啥的!”

    孙威说:“我觉得这些东西有古怪,***,本来就热的不行,看了活春宫,我就更想脱衣服了!”

    “当然有古怪了!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党是怎么教育你的?要时刻带着三块表,忘啦?”

    我琢磨着,盗版桃源里当不当扬不扬摆这么一幕,是唱哪出戏呢?

    男女交合,听上去很色情、很淫荡、很鄙俗,其实却只不过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人类的本能之一,是世人自己将之弄得神神秘秘难以启齿。

    在佛道两界里,一方面主张禁除淫欲,一方面也对这种人类繁衍必不可少的行为有不同的定义和解释,还设有专门管这种行为的神佛,有的流派修行之人修到高段必须要男女合籍双修才能更上一层楼。

    比如佛教密宗,便有‘欢喜佛’。传说印度崇尚婆罗门教的国王‘毗那夜迦’残忍成性,杀戮佛教徒,释迦牟尼派观世音化为美女和‘毗那夜迦’交媾,醉于女色的‘毗那夜迦’终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

    欢喜佛的造型是明王与明妃裸身相拥而立,以老树盘根之势交合。这在修行上叫做‘先以欲诱之,后令入佛智’,恰好暗合了佛教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利用‘空乐双运’产生了悟空性,达到‘以欲制欲’的目的。

    在我国藏传寺庙中,供奉双身欢喜佛的庙宇不在少数,但参观者受佛性感召,望之心中却一片平和,不起丝毫欲念。而修密宗‘欢喜禅’的,也一般都有女伴同修。

    在中国的道教中,合体双修的流派就更多了。例如丹鼎派,就要用到女人为炉鼎;阴阳派,认为阴阳配合才能成丹,人体的内丹修炼也须男女双修才能炼成;双修派,以男女阴阳载接修炼为宗旨,将房中术和行气术结合升华——双修派丹法也要用女鼎,但不同于房中御女术,其目标也不是追求性高潮的房中之乐,而是采取先天一炁结丹长生。

    传说双修派中有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如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和已是中国武侠世界神仙般的人物‘张三丰’等。不过在此要声明一下,我只是根据一些流传下来的道教典籍如实记述,可未曾确指吕洞宾和张三丰当年修行的时候也用到‘鼎器’,卫道之士和吕洞宾及张三丰的粉丝们,实在犯不着开口骂我,要骂您骂著作典籍那人去。

    老俞我上述这番话,其实只是想说明白,有些事情,人为的遮遮挡挡反增诱惑,而如我这样坦坦荡荡的倒是心无杂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正所谓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此时,这对对男女杂合的裸像毫无遮掩的呈现在眼前,我毕竟不是圣人,修行也离‘智者见智’差得远呢,所以还是觉得有点脸红。只是心中却一片宁静——刚才还以为自己定力有多深呢,现在看来,其实还是法术作用!因为这八成就是一座以参‘欢喜’而入‘禅’,以炼‘双修’而‘结丹’的阴阳合和阵。

    由于只是静态的场面没有变化,我也看不出阵法设置是依据佛道两家哪派的法门的,不过,照一直以来所见情景,我认为它应该还是佛道兼备的——其实我一直认为,‘天’只有一个,‘人神’也只有一类,佛教也好、道教也罢,甚至伊斯兰教和基督教派,虽然大家的拜祭修行方式不同,理论阐述不同,表达方式也不同,但所追求的终极目标的实质内涵是一致的。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五章 前世如幻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好象有一种植物,有的地方叫玉蜀黍,有的地方叫舜王谷,有的地方叫禹谷、玉谷、御麦、玉麦、玉秫、玉茭茭、玉茭子、玉稻秫、玉高粱、玉秫秫,在国外却称之为CONN一样,其实,都说的是同一种东西——玉米(北方土话也叫棒子)。

    脑袋里面乱跑马车,眼看越寻思越没边,我急忙拉回思路。

    我也不太明白,这座阴阳和合阵摆在这里有什么用,按道理来说,在破除竹楼白毛石、石臼螭吻、铜塔五谷米术和阴冰殿喷火禽兽之后,这里应该出现一个火的阵法,而其中的镇克邪物是金属性的。

    此时此地温度奇高,空气闷热,这和推测中的火阵比较*谱——可是摆在这里十八尊的赤身男女起什么作用?

    我皱起眉,在草地上闲走。交合正浓的男女倒也不是和火没关系,人家所说的欲火焚身、干柴烈火都是形容这个场面的——咦?莫非这就是那个火阵?只是它与前四个实体阵局不同,是一个抽象意义上的火阵?

    想到这个,胸中豁然开朗,立刻换种全新眼光看黄片直播,顿时觉得不一样了。

    在中国术法中,‘九’为极数,十八对男女,恰是‘九九归一’,‘一生万物’,生生不息,循环不止之局,这意味着,要破此阵,得先改变九九归一之象。

    那位看官说了,看你费了这么半天的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这还不简单,搬出一对裸尸,‘九九归一’局不就完了嘛,剩下别管‘八八’、‘七七’还是‘六六’、‘五五’都没用了!

    要是这么简单,那感情好了!老俞直接做个法术,把大哥您摄进来。请您棒打鸳鸯,踹翻几对男女交合尸,替我破阵去!

    这十八对尸体,在数量上是暗合了‘九九归一’,但这只是表象,稍具法术常识的人便会看出来。但要注意的是,尸体们排布的方位,是一个‘叀?帧?

    ‘叀?汀畢e’(后者向右旋,后来被希特别勒利用。此后文内提到这个字,皆以第一个向左旋的为主)是上古时代许多部落的一种符咒,在古代印度、波斯、希腊、埃及、特洛伊等国的历史上均有出现,后来被古代的一些宗教所沿用。最初人们把它看成是太阳或火的象征,以后普遍被作为吉祥的标志。

    ‘叀?种形囊话愣磷鳌?颉??馑际恰??楹T葡唷??簿褪浅氏衷诖蠛T铺熘?涞募?橄笳鳌K?ǔ1换?诜鹱嫒缋吹男夭浚?环鸾掏饺衔?侨鹣啵?苡砍霰猓?芗?煜乱磺屑?楣Φ隆?

    就是这么一个象征着吉祥和功德的东西,此处却被以男女尸体布成了邪阵,来集结阴气邪魔——切!不是我小瞧希特勒,他仅会用这个符号当党旗标志,与中国人相比太小儿科了!我堂堂中国上下五千多年的文明史真不是吹牛的!

    我越看越叹服,布阵之人太有才了,将道家的循环不息和佛家的‘叀?址?渫昝赖慕岷显谝黄穑??液托秤兄拢?紫瞻捣?浼洹H绮涣粢猓??静炀醪怀觥?

    许是看我半天都沉吟不语,孙威沉不住气了:“老俞,想出法子了吗?”

    “想出来了!”

    “那还不快破!快完活早收工,你还打算在这儿定居啊?”

    我看了他一眼:“好!你往旁边站站,我要做法了,这个法术动静大!”

    孙威半信半疑的退开几步。

    我反手拔出短剑,在剑上穿了几张符。足踏天罡步,摆出架势。大喝一声,开始念咒:“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

    ‘啪啪’!孙威气得照着我屁股就是两脚。“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玩!”

    我‘嘿嘿’一笑,身形向前一纵,落在男女尸体之中。这个位置是我先前看好的,正是‘叀?值闹行牡恪?

    我认为,‘叀?行牡悖?Ω檬钦飧鲇?鹫蟮恼笱郏?腿缧??亩?鳎??行淖苁窍喽跃仓沟摹T??腥吮涣?矸缇碜吆茉逗笈紫氯床凰溃?词且蛭??还?谄骄驳姆缪劾铮??咎寤岵坏酵饷娴姆缬瓯┡啊?

    只是,谁知道这个阵眼,会带来好的还是不好的变化呢?

    不论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我都做了充足的准备。提气凝神,以防万一。可是等了许久,居然什么动静也没有,这倒大出我的意料。莫非自己判断错了?

    四周寻望了一会,确实没有什么变化,不禁大是悻悻。正要迈步出来,猛然发现那些裸体尸体们似乎有点异样-啊呦喂!这帮裸男怎么都长成孙威模样了!

    我用袖子擦擦眼睛,再仔细瞧,顿时勃然大怒。他妈的这阵太缺德了!把裸男整成孙威也就罢了,居然把裸女变成我的脸!

    裸尸们有些动作是十分不堪入目的,先前看别人表演,觉得无所谓甚至挺有兴致的,可一旦那脸变成自己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仿佛真的是自己被人按在那里蹂躏着!心里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我心里陡然窜上一股火!我就*了!凭什么把女的变成我啊!我哪里长的象女的了?尤其是还让那些男的顶着一张孙威的脸,这不明摆着讽刺我们两个玩断臂嘛!

    刚觉得怒火中烧,气得不行,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懊热无比,只几秒钟的工夫,从发间、七窍、毛孔窜出火苗来,顿时被吓呆了,自燃?自焚?自虐?

    急忙就地一阵翻滚,火势非但未见减小,反而成熊熊大火了。我甚至听得见骨骼烧裂的‘噼啪’和脂肪滴在火中的‘滋滋’声,亲眼见着自己的肢体被烧成炭般焦黑,心中大骇,自己和火有缘,曾不止一次差点被烤成鱼片,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今天老子要当邱少云!

    正在暗暗叫苦,又觉得有点不对,按说被这么大的火烧,我只怕疼也疼死了,根本没时间想邱少云吧?可是我偏偏很有闲心的想到了!这是为什么?我问自己。答案是因为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疼,所以虽然害怕,但不失理智——难道自己根本就没着火?

    刚想到这里,就发现身上的火奇迹般的没有了,而我还躺在地上不住翻滚。汗!境由心生。难道刚才我见到的皆是幻象?不管是什么吧,没有真的自焚就好!

    我赶紧的从地上站起来,刚要拍拍身上的土,却又是一呆。手臂上明显有烧伤的痕迹!虽不至于真的象焦碳,但痕迹红肿隆起,象被烙铁烙过一样,虽然不疼,却非常明显。

    我一阵迷糊!再也分不清楚刚才那火究竟是真的还是幻的!从竹楼一路闯来,这五座阵真是一座比一座厉害!

    定定神,我再查看阵的变化。首先发现的是,自己刚才一阵滚动,早已滚离了‘叀?值闹行奈恢茫?

    眼前烟气缭绕,只一瞬间我便仿佛孤身立在海云之间,翘首八方,云海翻腾,茫茫无际,既不见来者,也没有古人;既没有前途,也没有归路三分寂寞,三分伤怀,三分厌倦,从遥远的天际向我款款走来!

    刚觉得不妥,眼前景物又有了变化。云海翻腾间,露出一片丈许方圆的空处,平如镜莹如晶。上面云雾涌动,演电影般,现出一幅幅画面。

    第一幅,一个古代的乡村少女正在出嫁,大红的花轿走在苍凉的黄土山路上,去了夫家,热热闹闹的拜堂成亲入洞房,新郎是一个温厚的农家少年,轻轻挑开红盖头,四目相视,都带了淡淡的羞涩成亲没几日,少年应征入伍,从此一去不返,新娘生下儿子,含辛茹苦将孩子带大,替儿子娶妻,儿子媳妇却不孝,要将她卖给一个恶汉为妻,于是,它用一根麻绳悬颈自尽,了却残生。

    这幅画在女人高悬空中晃来晃去的尸体中渐渐淡出,画面黯了一下,又开始了第而二幅。

    战场上厮杀正酣,一个青年将官英勇善战,在敌军中冲杀,斩得敌酋,立功升职,成为人人爱戴敬仰的将军,然后是他和豪族女儿成亲,文武联合,一时炙手可热、权倾朝野,谁知好景不长,老皇去世,新皇继位,他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和宠爱,被派到前线与敌作战,处处受到掣肘,身陷重围之际,与士兵苦苦抗敌,但援兵粮草却被克扣和拖延,无奈之下,他为保存实力,举卒诈降敌方,以图后事。然朝廷震怒,将其父母妻儿九族皆枭首,他闻讯后,一头撞死在阶上画面在脑迸裂桃花四溅的惊心动魄中,又变了。

    这次好象是在一座青楼,宾客如云,樱红柳绿们与一掷千金的嗯客不住调笑嬉戏。二楼有一名异常美丽的女子倚栏而立,看来她是头牌红姑娘,脚下有一大群的富人豪客,争机邀宠。女子神情傲岸,睥睨不屑。直到门外出现一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美少年,她才面带喜悦的迎上去,然后是携手入内,说不劲的柔情蜜意、浓爱轻怜。转眼尖红颜老去,满腔热爱也一找散尽,青楼里有了更年轻妖媚的女人,那个美少年也有了新欢。一个清冷的夜里,她孤单单的独立中宵、形削骨立、衣着寒薄,然后决然从楼上跃下一幅幅画面如水流过,弹指间便走完一个人生,而且每个画面中的主角都是那样熟悉,他(她)们的欢和喜、伤和痛、爱和恨都让我有锥心切肤的同感,仿佛自己就是画中那个人。

    看着看着,我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这些画面,难道表现的是我的前世今生!真的还是假的呀?

    原来,我的前世竟然如此惨淡,繁华转瞬成空,前路百转千回,最后都是一个‘空’心中蓦地涌起悲观、颓废、厌倦、慵怠等等不良情绪,顿觉生而无味,不如归去。

    完了!我抑郁了!哭哭啼啼的擦一把眼泪,心中觉得不妙,自己一向乐观豁达,现在竟然悲从中来,觉得人生苦痛不如去死——这种认为‘生而无欢,死而无惧’的想法,究竟是想不开还是想太开?是彻悟了还是着道了?

    八成自己有莫名其妙的被暗算了!因为我虽然觉得活着不见得比死了快活,但向天机门列祖列宗保证,可从来没动过寻死的念头。

    云海漫卷,画面又起了变化。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走江湖卖艺的中年汉子,满脸沧桑,背着道具箱,牵着两只猴子,踯躅走过长街,在一个街角摆开地摊撂下场子。两这小猴一个敲锣一个打鼓,‘叮叮咣咣’的招徕看客,不一会儿,周围几围上来十几个人。中年汉子先抱拳说了一套江湖话,大意是初来贵宝地,少了盘缠,请父老乡亲帮助则个。然后两个小猴子开始表演,它们穿着戏服带着面具,开始作戏我看着就觉得面熟,那两和小猴子,其中一个小些的长得机灵又漂亮,很象是悟空,而我——这次我感觉到自己的前世情况不太秒,不是那个中年汉子,竟然是那只大猴子!

    *!还跟悟空成哥俩了!难怪这家后一见我就很亲热呢!原来是老相识——说不定还是老相好,前辈子我跟悟空是猴夫妻、两口子?!

    前世是寡妇也好、将军也好、妓女也好,虽然下场都挺惨,但总归是人。这次居然还变成猴了!真他***郁闷!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六章 银甲战将

    想起自己做猴也不是威风自在猴、逍遥快乐猴、齐天大圣猴,还得被人拿小鞭子抽着扮小丑赚钱,我差点憋屈死!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我哭!

    可如果我是那只大猴,先前在荒寨里和菜青虫打架抢人家内丹的僵猴是谁啊?不是我跟悟空生的儿子吧?

    我打个寒噤,猴儿子都出来了,可不能再胡思乱想,不然没活路了,非当场自刎不可!

    这个时候画面中,我——呃,是大猴子表演失误,中年汉子举着一根小皮鞭教训它,大猴抱头‘吱吱’叫着,被抽得猴毛乱飞,也不敢躲闪。

    我一时怒气勃发,*!你他妈的比资本家还狠了!就算老子做错了动作,打两下得了呗,老子给你赚钱还挨揍,容易嘛我!忘了是幻境,冲上去就抢鞭子!

    画面微微一晃,我竟然真的冲了进去,当时也没有理会,一把从中年汉子手中夺过鞭子,‘喀吧’一声,折成两截,扔在地上,怒吼一声:“放下你的鞭子!”

    这情景好象那部‘最’著名、‘最’有代表性的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重演,充分反映了在旧社会我们这些穷人,在受苦受难的悲惨生活中奋起反抗的革命精神。

    中年汉子呆住了,立刻满脸陪笑,不住的说好话。我抢上去抱住那只大猴子和悟空藏在身后。这会我又有点糊涂了,抱悟空也就罢了,如果自己真是那只大猴,我可以自己抱自己吗?

    一边想着,一边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要爱护动物,踩猫烧狗都要受到舆论谴责的。虐待小猴子更不行!如果这两只猴子品种是国家保护动物。你这样虐待它就是犯罪,要罚款外加蹲拘留所!

    中年汉子问我罚款是什么意思,我说就是把他兜里的金子银子铜板钱票统统拿出来,交给有关衙门。他一听急了,捂着口袋跟我嚷,说你那不是抢劫嘛!比咱湘西的匪头子秦二爷还狠哪你!

    我说不罚款也成,你得把两只猴子交出来。这是我跟城管部门学的,罚不来钱就没收工具。中年汉子咧着大嘴说,你收了我的饭碗,还不如干脆点直接要了我的命呢!

    我们三说两说,中年汉子急眼了,在箱子里拽出一把刀向我扑了过来。

    “喂喂喂!你敢暴力抗法!”我闪身躲过,丫觉得杀城管就能白杀是吧?咱北京可有例子。卖香肠的小贩把抢自己车的城管捅了,结果到现在还在死刑边缘徘徊!

    中年汉子狞笑:“你不让我活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挥刀疾砍。

    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我掉头就跑。正在东奔西窜之间,劈空打来一团黑影——有暗器!我躲闪不及,‘噗’的一声被砸在头上。

    我差点被砸蒙了。脑中一阵晕眩,眼前群星闪耀,,好半天,才看清楚,砸我的居然是一只花盆底的满族女人鞋。那木质鞋底足有三寸,硬邦邦的,没被砸成脑震荡算我便宜。

    说也奇怪,被砸了这一下后,眼前倒清晰多了,云海、明镜、中年汉子、两只猴子包括我的前世今生都消失不见。眼前仍然是竹林、孙威、悟空、僵尸和那十八对裸尸阵。

    我擦了一把冷汗,急忙走到孙威身边。这个阵太讨厌了,它居然能让人看到那么多的幻象,也不知这所谓的前世今生是真还是假的,但却足够夺人心魄。

    孙威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老俞,我发现你精神有点不太好,可能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刚才你一会儿在地上懒驴打滚,一会哭天抹泪,一会盛气凌人,干嘛?演戏呢?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脱下那个女人一只鞋扔你,你八成得魔症了!”

    我看看旁边那个只剩一只鞋的清代女尸,简单跟孙威说了自己看到的东西。孙威哈哈大笑:“亏你还是法师,难道不知道所谓万法由心生?这一切的错觉,都是因为你的心不净造成的!”

    我承认他说的对,但是——我把手臂上的红肿烧痕给他看,“如果一切都是空幻,我自己臆想的,那这是怎么回事?”

    孙威立刻拿出急救包来检查,“疼不疼?”

    “不疼!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伤!看上去挺重,就是一点不疼!”

    孙威不笑了,皱起眉看了一会,考虑了下,说:“老俞,你听过那个放血的故事吧?”

    “嗯?”我问。

    “就是有人做实验,事先告诉一个死囚将被放血而死。然后将其躺平,床边放大盆,蒙他的眼睛,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割了个小口,血流了几滴就自动止血了。这时实验者用水管继续往盆里滴流,模仿放血的声音。死囚不知,以为自己还在放血,慢慢的脸色发白直到毫无血色,最后竟然真的死了!”

    “我知道这个,你的意思是心理作用?我自己吓自己?”

    “还有一个实验,实验者举着烧红了的烙铁,告诉被实验者要用这个烙他。然后在被实验者蒙住眼睛的情况下,用一只冷的烙铁按在他的胸膛,同时将烧红的烙铁按在猪肉皮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实验过后,这个被烙铁按了一下的人,身上居然也出现烙痕!”

    我明白孙威的意思,这就叫意志力烫伤,主要是精神作用引起。

    我们两个正在讨论我身上伤痕的来历,悟空起了一阵骚动,双臂搂着我的大腿,不住的哀叫,面具表情惊惶、恐惧,还带着眷恋和热切,随即是嚎啕大哭。

    我莫名其妙的将它抱了起来,炽闷懊热的空气,似乎有波纹流动,面前空地上,蓦然出现了一个银甲天神。

    他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身材高瘦,足有二米五六,从头到脚被一副银光闪闪的甲胄包得个严严实实,甲上以银白色的线条镶着符,手提一枝银枪,缓缓向我们走来。

    来了!

    我精神一振,就是他了!第五座幻火阵里的怪物,估摸着就是这个大个子银甲人!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次终于碰到个‘人’拉!

    “威子,我先上,你小心!”

    “老俞,咱们跟人家不一个重量级的”孙威从背囊里掏出登山绳,‘阴险’的说:“只宜智取,不宜强攻。”

    “知道!他块头大,我不跟他硬碰硬!”我笑嘻嘻地,“你就瞧好吧!非漂漂亮亮打完这一仗不可!”猱身奔银甲神去了!

    奔得近了,我也有点发愁,这家伙全身都罩着严丝合缝的衣甲,脸上也被罩得跟一张白板似的,连耳鼻口目都没开,想跟他打,简直没地方下手。

    妈的!外国的铁面人和《天龙八部》里的游坦之戴的那个还有通气孔呢,设计这副盔甲的人太缺德了,生个孩子准没P眼!

    他动作迟缓的举着枪,向我刺来——也不知道他打哪儿看见的,刺的位置还挺准。

    哈哈,这么慢!我一低头,从枪下闪过,钻到他身后,头上突然恶风压下,不等站稳就地一滚,‘砰’的一声重响,我原来站立的地方被砸了个大坑,都没看清是用什么砸的。

    刚站起来,银枪慢慢的又到了。这次我不敢躲闪,试探着伸手去抓枪,手指一碰到枪尖,一股古怪的力气波浪般袭来,我胸口如被大锤擂了一下,感觉心脏都要被砸碎了,差点就从嘴里喷出来。

    我撒手扔枪,几乎‘栽于马下’,急忙转身便走。

    银甲战将提枪赶来。我边走边往后偷瞧——熟听评书三百回的读者都知道,一般战场之上碰到这种情况,就是要用回马枪或者弯弓搭箭射敌人一家伙了!

    可惜我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也没有能用得上的。要不把短剑当飞剑撇出去?咱这柄剑虽然锋锐,但却不知道能不能砍破人家的银甲,不过就冲它薄薄的剑刃,我也不敢冒那个险。

    银甲将跑的虽然不快,但腿长步子大,我又不敢快跑,怕把他落太远,只好东拐西拐跑‘之’字形。眼看孙威把机关布置好了,便向着他的方向奔去。

    我三蹿两跳蹦了过去,挥剑斩下一口手腕粗的竹子,来个鲁智深倒提竹扫帚,向那个银甲战将脸上胡撸过去。

    一扫两扫三扫,银甲战将被激怒了,加快速度向我冲来,好样的!

    真乖!爷爷要的就是这样!我敏捷的往后一闪身,银甲脚下一绊,‘扑通’一声,趴地上了!银枪也扔出好远。

    孙威我们两人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刚才我去挑敌骂阵,他在后边用登山绳做了个绊马索,这下完全成功!耶!我学着驴脸李咏做了个胜利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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