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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ongdonghu

[连载]奇宝疑踪第一部-----当阳地宫 作者:慕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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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31:2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冒险前的插曲(1)
  
  
  和现在的学生高考一样,我认为在正式成为一个业余爬子之前很有必要恶补点理论知识,毕竟高考落榜回家挨骂就算完事,干爬子学业不及格很可能当场翘辫子。我把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原以为能得到刘胖的大力支持,没想到他劝我说完全没那个必要,只要按庞二爷的话去做,稳扎稳打,小心谨慎,不会出什么差错。我有点不满意,合着不是你下去吧,要不咱俩换换位置,你下去,我在上面负责后勤外带把风。刘胖挤眉弄眼跟我纠缠了半天,最后补课的事还是不了了之。
  做新时代的土爬子得文武双全,有理想,有策略,不能血一涌上脑袋就不顾一切往前冲,所以刘胖召集我们开了个小会,详细布置下去以后的每个步骤。
  “两位老弟热情高涨,干劲很大,这很好,充分展示了你们下墓摸金的基本潜质。特别是陈老弟,主动要求学习相关知识,动机是好的,是进步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没必要,我们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因此不能多做无用功浪费时间和精力。二爷数次到墓地附近勘察,根据他的经验,一夜之间打洞进墓摸货撤退在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不过必须抓紧时间,我还得再次重申,二位老弟要听从二爷指挥,当然只是暂时性的,这条规定事成之后自行取消,利益很重要,但还要保存实力。二位老弟还有什么问题?现场提出来,现场解决。”
  “刘哥。”松爷抠着脚丫子说“最好现在说清楚,亲兄弟明算帐,事成以后,你打算从我们这份里头扣出去多少?”
  “哎呀尤老弟,我原以为就是陈老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偏见,没想到你我相交这么长时间竟然还用这种眼光看我。刘某吃的虽是这碗饭,走的却是江湖路,坑害朋友那种事,我是万万做不来的。这样吧,我们先来个小约定,事成以后,你们随意从该分的那份里抽一点给我,数目由你们来定。”
  刘胖就是这样,说的比唱的好听,他糊弄人是从来不打草稿的。松爷听的极为感动,刘胖接着说:“二爷跟我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晚上就动手,国庆快到了,政府有这习惯,重大节日前公安都要行动行动,清清流毒,虽然咱们行动地点远离市区,但也得随时保持警惕,赶在国庆节前把事办好。”
  当天刘胖搞了辆面包车,是这两天出去采购装备用的,然后拉着我们一起到准备动手的那座唐墓去看看,这是我强烈要求的,庞老二勘出的墓,他肯定比我们熟,刘胖干后勤的,跟墓不沾边,我和松爷却什么都不知道,刘胖开始不同意,嫌麻烦,他告诉我们多少年的墓了,单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不懂行的人就算带他到跟前也是白搭,其实我是不打算长久吃这碗饭的,只想做一锤子买卖,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事前啥都不干,临动手了直接往里面钻,刘胖拗不过我,只得开车拉我们过去。
  刘胖一边开车一边嘴皮子上下翻飞,除了松爷跟他搭腔,我和庞老二极少回应。庞老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无论什么事都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怀疑他是故意跟我们玩深沉,所以没事就请教他问题,他倒是很有礼貌,虽不主动说话,但有问必答,而且精确简练,听着确实比三谭院的人有见识。在此之前我私下跟刘胖印证了西汉鎏金嵌琉璃乳钉纹壶这个名词,一字不差,我没去过河北,基本上也没跟河北人打过交道,因此听不出庞老二口音属于那个地区,不过肯定是北方话,于是我自己在心里有了结论,这个庞老二大概就是苏老板所说的河北庞姓爬子高手,归根结底,以前对庞老二的不信任完全还是得归咎到刘胖身上。
 阳川不大,从我们的出发地算起,连同路上等红灯的时间加一块也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开出市区,要再憋足劲跑四十来分钟就算出了阳川地界,唐墓在阳川境内,所以行程不会太远。今天没什么要紧任务,刘胖把车开的不紧不慢,中间还路过了我老家陈村。
  我问刘胖还得多长时间,刘胖说快了。庞老二这时候对刘胖说要方便,刘胖就把车停在路边,这附近都是荒地,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要依我跟松爷的作风,下车就会解裤子,庞老二却颠颠跑出去好远,大姑娘似的怕我们看见,还找棵树挡着自己。刘胖掏出烟给我和松爷一人发了一支,一支烟都快抽完了也不见庞老二回来。估计是大的吧,要么干吗跑那么远,松爷说,我表示赞同,庞老二去了大概十分钟,如果是小便,膀胱再大也该解决完了。
  又过了十分钟庞老二才回来,他指着自己走过来的方向对我们说那边有座坟,不过有点古怪。我跟松爷都来了兴趣,想过去看看,刘胖不同意,他认为还是干正事要紧。庞老二说过去看看吧,这坟不多见,刘胖见他发了话,才锁好车门一块过去。
  刘胖说的没错,外行人就算到坟跟前也看不出来。我们走到刚才庞老二方便的树附近,左右看了一圈,没看见隆起的坟包,一问庞老二,才知道坟头早就平了,就踩在我们脚底下。
  “这坟里头有什么东西吗?”松爷问。
  “棺材。”庞老二说。
  “我是问里头有没有值钱的土货。”
  刘胖站在一旁叼着烟说:“尤老弟,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做什么事得有个目标吧,过去留下来的阴宅太多了,见一个挖一个,挖到咱们都羽化成仙也挖不尽,既然现在我们决定了行动对象,最好就不要节外生枝惹出事端,退一步讲,费尽力气挖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很不划算嘛。”
  庞老二说:“这坟不大,透着点古怪。”
  我问他什么古怪,他说有兴趣知道吗?我说有啊,他说你回去到车上拿两把工兵锹来。刘胖最先采购的就是工兵锹,一直放在车上,我好奇心一向很强,听了庞老二的话当即给刘胖要了车钥匙去拿铁锹。
  我拿了锹又跑回来,庞老二用脚在地上划了个直径一尺左右的圈,说从这往下挖,挖下去三尺左右能刨出根木桩子。我开玩笑说你眼睛能透视?庞老二说信就挖,不信咱们就走。前两年我和松爷没少干挖土刨坑的工作,算是轻车熟路,光着膀子就开干,松爷也来帮忙,我们顺着庞老二画出的圈挖下去,要说爬子还真有眼光,这种工兵锹虽然小巧但铲口锋利,因为工具方便,两人挤在还有点回旋的余地,况且携带方便,真正是把打洞的利器。挖着挖着,刘胖也凑过来看热闹,我把锹递给他说,别光看,轮着来,刘胖急忙谦让着说年纪大了,骨头脆,抡起来怕把腰闪了。
  我对庞老二的话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一片偌大的荒地,随便看看就知道土里头埋着什么东西,我以为除了超人和田鼠,谁也没这本事。只所以挖,还是期待知道这块地下到底埋着什么古怪。我们挖到半人深的时候,铁锹明显在土里碰到什么东西,再挖下去少许,果然如同庞老二所说,地下竖直埋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桩子,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就冲这一点,不得不佩服庞老二。我挖出木桩子,然后拎着铁锹等待他下一步指示,既然能看出土里埋的木桩子,肯定也能看得出土里埋的土货,顺路挖出来,发笔小财,也算不虚此行。岂料庞老二一挥手,招呼我们上路。
  “不挖了?”我惊讶的问。
  “你不是要见识坟里的古怪么?木桩子都挖出来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庞老二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那不就是根烂木头桩子吗,算什么古怪,费半天力气不弄点实惠实在说不过去,你给指点指点,坟里土货在那儿埋着,又不用你动手,你跟刘胖车上歇着去,我们在这挖,苍蝇再小也是肉,小家小户的得勤俭过日子。”我紧追着庞老二说,松爷也拖着工兵锹在一旁帮腔。
  “这坟虽小,煞气却大,走吧,上车再说。”庞老二说。
  回到车里,我和松爷身上累出的汗还没干透,刘胖拿出几筒易拉罐递过来,我拉开盖子猛喝几口,抹抹头上的汗说:“庞二爷,你把我们当傻小子逗呢?画个圈叫我们挖,挖完了二话不说拍屁股就走,这可太不地道了。”
  “这么说就不对了。”刘胖一边发动车一边说:“二爷随口一说,你就开挖了,我拦都拦不住,陈老弟,你样样都好,就是记性太差,我前脚刚跟尤老弟说了做事要有目标,不能因小失大,你后脚就来拆我的台,凡事都要有个章程不是?乱七八糟的队伍怎么带?说句不中听的话,人人都不听劝告,自由散漫,什么事都做不成,我说的在理吧,二爷。”
  庞老二没接刘胖的话,转头对我说:“那坟邪气的很。你知道挖出来是根什么木头?”
  “木头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你别说你连这也能看的出来。”
  “刚挖出来那根是槐木,坟周围一共埋了八根。”
  换个人这么跟我说,我肯定认为对方吃饱了闲的慌,提前埋几根烂木头跟人逗闷子玩,但庞老二说的有板有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能哼哼两声算是回应。庞老二没理会我流露的表情,接着说:“这八根木头是个极煞的凶局,叫八槐锁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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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32:36 | 显示全部楼层
冒险前的插曲(2)
  
  
  
  听到八槐锁阴这个稀罕玩意,就连正在开车的刘胖也凝神关注。
  “庞二爷,你得尊重科学,实话实说,别夸大其词,八什么阴这东西靠谱吗?”我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刘胖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回回头发表自己的见解,“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有很多,陈老弟,现在给你一帮建筑工人,你能带着他们把金字塔盖起来?我看,不但要尊重科学,还要尊重事实。”
  “信则有,不信则无。”庞老二一直都是这么个淡然的态度,荣辱不惊,乍一看上去颇有点得道高人的味道,“槐木性阴,压魂锁魄,用槐木棺材装殓死人,绝难超生,永脱六道轮回。”
  “你看你看,说着就不沾边了吧,庞二爷,照你所说,这世上连僵尸都不存在,还会有什么超生啊,六道轮回这一说?”我不屑的说。
  庞老二也不理会我的质问,当下不再言语,闭目养神。刘胖说:“哎呀陈老弟我看你记性差这个毛病是改不掉的了,不是刚说过要尊重事实吗?要相信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超自然现象,还有很多很多你我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不说别的,就爬子这一行里的不少规矩连我这一把年纪了都没揣摩透,最基础的,打盗洞,你知道吧,手艺精熟的从外打到内,一点土都不见,你能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但不代表它就是胡编乱造的。”
  关于爬子打盗洞不见土的秘技我是有所耳闻的,反正这种技术活该由庞老二操作,明天我就能见识到,倒是这个八槐锁阴撩动的我心中麻痒,急欲知道其中详情,过了一会,厚着脸皮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坟里埋的八根槐木桩子有什么用?庞二爷,奇闻异事我相信绝对会有,不过你得说的有根有据,不能信口胡诌。”
  “旁门异术里头,八槐锁阴也算不上什么,这个凶局最大用处就是破风水,原本风水中上的一块灵地,只要被施了八槐锁阴,定会殃及墓主后人,不出三代就有绝门灭户之祸。明代肖存所写《牧水杂记》里记有一条故事,青溪人彭子房的父亲得罪当地恶霸,全家都被迫害致死,只有他一人侥幸逃脱,彭子房背负血海深仇流落他乡,很可能经高人指点,几年以后潜回青溪,在那恶霸祖坟里施了八槐锁阴,不到十年,恶霸家业败尽,人丁凋零。”
  “你的意思是看谁不顺眼,弄几根木桩子埋他家祖坟里就能把他治了?”
  “八个方位丝毫不能有错,设局的时间方法也有讲究,这条邪术确实阴毒,到现在已经失传了,估计连知道它名称的人都寥寥无几。要不是这八根槐木聚的煞气冲出地表,我也很难单凭肉眼就看出究竟。”
  我原以为挖坟刨墓就是个力气活,只要身子壮就能在这行混口饭吃,没想到里头的道道还挺多。其实我不是不信庞老二说的话,只是不想服软,挣个面子而已,刘胖说:“好了吧,既听了故事也长了知识,真要学起来,二爷肚子里的能耐和见识十年八年也掏不完,好在二位年轻,时间有的是,以后多多讨教也就是了。打起精神,就要到地方了。”
  这时候我们的位置大概是在阳川望儿山山脚下,地势还算平坦,不过小沟小坎特别多,汽车不好行驶,刘胖把车停在一片树荫底下,往西一指,说看见了吗,墓就在那边。我和松爷顺着刘胖所指方向看去,一大片高低起伏的荒地,杂草丛生。松爷手持工兵锹在前面铲草开路,我们三人在后步步紧跟,走出去大概三、四百米,庞老二说:“到了,就在这儿。”我和松爷得知满是土货的唐墓近在眼前,心情激荡,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大洞钻进去把里面土货拿个痛快。
  刘胖点根烟夹在手指中间优雅抽了一口,说道:“看吧,陈老弟,巴巴跑这么远来,你可真能想办法折腾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顺手拔拔碍事的杂草,前后左右兜了个圈子,连我自己都知道,带我和松爷来看也是白看,亏得刘胖好耐性,换我遇上我这样的麻烦人,早就一巴掌兜头抽过去了。
  “这里确是做活儿的好地方啊。”刘胖说,“周近没什么人烟,又偏僻,如果不是有人恶意垫砖,绝对安全。陈老弟,看够了吗?看够了咱们打道回府,明天就得干正事了,哥哥我备桌酒,先预祝各位马到成功。”
庞老二自有做活儿时的一套行头,刘胖也不会叫我跟松爷穿着大裤衩子忙活,给我们一人买回一套黑秋衣秋裤,其余各色零碎工具也都由刘胖一手置办。要是我跟松爷做这勾当,扛把铁锹镐头就敢上路,没想到刘胖杂七杂八弄了两大包东西回来,还说时间紧,置办仓促,买回来的东西不知道合用不合用。庞老二掂起一把三片铲叶的旋风铲比划比划,觉得还算就手。
  刘胖虽是个生意人,官僚主义却很浓重,临时又开个小会,罗罗嗦嗦废话连篇,还是那套老说词,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吃完饭,整好东西,开完刘胖的扯淡会,已经将近十点,刘胖的意思让我和松爷最好就在宾馆下榻,我这人挑床,临时换个地方睡不好,所以坚持回家去睡,松爷四海为家惯了,睡在那里都一样,见我回家,就跟我一同离去。
  我和松爷当时思维中最大的漏洞就是过分相信胖厮的花言巧语,因为刘胖强调墓里有大批值钱土货,所以我和松爷大部分心思全都放在这上面,庞老二近在眼前,自始至终我也没想起来找他印证印证刘胖话里的水分。要知道墓是在土里头的,能耐再大的爬子也只能根据经验断出个大概,谁也不敢打保票能带出什么东西。古往今来多少大墓前前后后被爬子们来回折腾几次,要是费尽心机挖开个前辈们光顾过生意的墓,实在得不偿失。怎奈我和松爷都是苦出身,穷怕了,一头扎在钱眼里拽都拽不出来,心急火燎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坐起来抽烟聊天,各自憧憬发财以后的美好未来,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们在家睡了大半天,起床后洗澡吃饭,天擦黑了跑到刘胖铺子里集合。胖厮腾出来自己睡觉的床给我们休息,我和松爷睡了一天,那有一点困意,刘胖临时住在铺子里,为打发业余时间弄了台录象机,我挑盘带子兴致勃勃跟松爷一块看。庞老二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神情,闭着眼睛养神。我们都是准备出力气的人,相比之下就刘胖任务最轻,所以端茶送水搞消夜都落在他身上。
  我们下墓用的所有工具装了两个双肩旅行包,庞老二和松爷一人背一个。半夜十一点,刘胖招呼我们出发,悄悄开车从后门出来,顺昨天走过的路线一路朝西行去。
  到达目的地后,刘胖把车停好,然后我们四人轻车熟路来到墓地附近。时间是早就安排好的,庞老二的意思是十二点半以后开始打盗洞,如果不出意外情况,三个半小时以内就能搞定,然后进去找土货,顺原路退回,天蒙蒙亮以前,全部行动结束。
  这时候黑灯瞎火,我们还真不能不听庞老二的指挥,各自脱掉外套,跟在庞老二身后,蹲在地上等候命令。
  象庞老二这种成了气候的土爬子,只要看准的墓,基本情况已经烂熟于胸,即便外界条件恶劣也不会影响进程。庞老二蹲下的地方就是准备打盗洞的具体地点。打盗洞是爬子的基本功,根据各个朝代墓穴的特点,打盗洞也得因地制宜,比如明清时期墓穴顶部很厚,七纵七横,密密麻麻十几层砖头砌在一起,光这些砖头就得两米多厚,要是那个半吊子不幸从这儿打下去,累吐血也难打通。庞老二对我们说唐墓里有砖的地方基本不用什么粘合物,所以还好对付,墓室侧壁较薄,斜着向下打洞就能进去。
  不过这活儿不是说话那么简单,我再要强也只能认下跟班这个名分,老老实实给庞老二打下手。爬子们个人喜好不同,打洞的工具虽大同小异,但中间也有细微分别,因为我和松爷在盗洞这块帮不上忙,只能庞老二一人单干,所以他拿出掘进速度快但粗糙的三叶旋风铲,这东西其实解放前就有,算不上新鲜玩意儿,只是现在经过改进,叶片锋利,受力均匀。庞老二从背包掏出绳子栓在腰上,把另外一头交给我,这点门道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打盗洞的人在掘进中遇到意外情况,外边人能用绳子把他拉出来。
  打盗洞这一节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庞老二手艺精熟,刘胖弄来的工具也算凑合,中间没怎么耽搁就打下去六、七米,按照庞老二的推断,再下去一点就该碰到壁砖。三叶铲的使用方法大致和拧螺丝钉差不多,一般侧壁的墓砖如果没什么古怪,三叶铲完全能够打穿。
  我和松爷刘胖在上面等的颇为心焦,先前等了许多日子,到底都是井中月水中花,好看却摸不到,忍忍也就算了,但现在已经到了大墓跟前, 我们跟墓中土货只隔着寥寥十数米距离,都是欲先拿货而后快,若不是不懂门道,早就出言催促庞老二手脚放麻利点。正不耐烦间,我手里的绳子晃动,忙招呼松爷把庞老二拉上来。连着这么长时间在洞里忙活,饶是庞老二经验丰富耐力持久看上去也累的够戗。没等我们开口,他就撂出喜讯:盗洞顺利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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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35:0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猫叫
  
  
  我和松爷听到盗洞打通,心中一阵惊喜,问道:能下去了?苏老二点点头。
  要是放到今天,有人这么把我忽悠到墓里,少不得先给他来顿暴打。且不说别的,单是千百年来墓里累积的沉污墓气就能让我丢掉半条小命,还有爬子进墓以后例行的公事,比如点蜡,庞老二这般见识也似乎全然忘了。我和松爷当时不明就里,一听盗洞打通,顾不上体恤庞老二劳累,催着他带我们下去。
  顺着庞老二打好的洞钻下去,一脚踩到墓室的实地上,我也不顾周围漆黑一片,几乎热泪满眶,穷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到头,土货,我来了!
  抹把眼泪我才回过神儿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没庞老二领着,去那儿寻摸土货?我以为墓室不会有多大空间,就是放个棺材,放几件陪葬,等到庞老二和松爷先后打开手电照亮,我才看清墓室大小,不由心头一震。
  这墓室其实建造的实在不合常理,没有甬道,没有前后墓室之分,浑然一体,方方正正,东西南北各自相距五十米开外,让我吃惊的倒也不是这些因素,人家有钱,把墓修的大一点,另类一点,能碍着我们盗墓的什么事?关键是另一条让我很难接受,要是我眼睛没花的话,看到的整个墓室都是空荡荡的。我心凉到脚底板的同时很想问问庞老二,土货在那里?
  庞老二不愧是见多识广,毫不惊讶,只顾拿着手电在墓室里乱照。松爷这会儿估计也傻脸了,哆嗦半天问了庞老二一句话:“这墓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们跟在我后头,不要乱走动。”庞老二说。
  “土货呢?”我已经有点急了。
  庞老二回头望了我一眼,“要么听我的,要么现在就回去,你自己选。”
  我悲愤交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很想问个究竟出来,不过害怕庞老二一生气撂蹶子不干了,所以忍着气跟他一块儿在墓室里慢慢往前走。庞老二看上去好象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是人民公园,悠闲迈着小碎步不紧不慢的溜达。悠哉悠哉把墓室都转了一半,他才对我们说:“不要急,这座墓有上下两层,这一层没东西,连棺椁都不见,肯定都放在下面那层,入口就在墓室里,慢慢找。”
  本来我心都凉透了,一听事情有转机,顿时来了精神,松爷耷拉的脑袋也挺直了,虽然庞老二手里有手电,还是殷勤给他打着亮。墓室里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我们三人轻微的脚步声,“二爷,你说这墓里能再摸出件那个什么金嵌琉璃什么纹壶吗?”松爷小声问。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为这个搭档感到脸红,所以没等庞老二开口就斥责他说:“少说两句成不成?没知识真可悲!那东西是西汉的,这是座唐墓,俩朝代差了一百多年,在唐墓里摸西汉东西,做你的春秋大梦。二爷,西汉跟唐朝是差了一百多年吧。”
  松爷不服气,还想张口争辩,这时候,寂静的墓室里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我对小猫小狗向来不待见,特别是猫,顶邪气的动物,诈尸一类的不吉利事大都得有它推波助澜,尸体附近是严禁有猫的。要是平常,听到几声猫叫再平常不过,但在墓穴这种阴气横生的地方还弄只猫出来,只能说老天爷看我们都不顺眼。
  开始我还疑心是听错了,刚想问问他们俩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第二声猫叫就又传了过来,这一次听的真真的,实在没法再用幻觉来安慰自己,只能坦然面对现实,心头一紧,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很快,我们不但都听见了猫叫,还看见了黑暗中两只绿荧荧的眼睛。庞老二经验丰富,但估计也没在墓里碰到过这种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举起手电朝两只眼睛的方向照去。千真万确,墓室里实实在在站着一只猫,面对手电筒淡黄的光芒,这只猫伸展四肢,还挑衅般的又朝我们叫了一声。
  猫这东西本来就邪气,何况这座墓最少封闭了上千年,就算想破头我也实在想不明白墓里面怎么可能养着这么活生生的一只猫。
  我对这座墓第一次产生了些许恐惧。
  一来猫离我们太远,二来摸不清虚实,我们三个都不敢轻举妄动,松爷象赶猪一般对着那只猫吆喝几声,鬼东西转身飞快的跑到南侧壁,瞬间消失不见。猫奔跑的速度实在快的惊人,连手电的光线都没能跟上它的身形,我头皮都快炸了。
  要按我的想法,这时候最好退出去从长计议,反正盗洞已经打好了,古墓又没长腿,随时可以再来。我对庞老二说了,庞老二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口否决了我的建议,他坚持找到二层的入口,摸到土货之后再离开这里。
  可以说庞老二始终都能保持镇定,这让我很佩服。
  只是我没想到,庞老二见到墓室中突然出现的猫以后确实心里微微慌乱了片刻,但随即他就醒悟过来,知道了这只猫的来历,所以当我提出暂时离开的时候,庞老二反对。当然我和松爷是被蒙在鼓里的,除了祈祷那只鬼猫别再捣乱以外,就是渴望早点找到二层的入口。墓室虽大但也算有限,况且有庞老二带队,我和松爷害怕再出什么以外情况被吓个半死,因此手脚麻利许多,不说一句废话,紧跟着庞老二走动,约莫二十分钟后,就在墓室的东北角找到入口。
  还是那句话,带我们下来的庞老二还有这座墓本身的疑点相当多。比如墓室中一层下二层的入口,简直就是敞开了口等着我们往下跳。所以说,没知识不但很可悲,而且很要命。
  下到二层,在手电光的照耀下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二层墓室和一层大小相当,和空无一物的一层相比,二层着实显得很拥挤。十多口一人多高的大缸依次摆在四面墙壁下,都亮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整个墓室到处都是按真人大小比例雕刻出的石像。我和松爷哭笑不得,这些个东西要也能卖钱,真不知道怎么抬出去。我还是有点常识的,知道古墓中最上等的陪葬品应该是在墓主的棺椁里,所以拿出一只手电四处寻找棺椁,庞老二似乎一点也不急着找土货,还是没事儿人一样看那些石像。
  “二爷,墓主的棺椁在那儿?咱们能不能快点,得手了赶紧出去。”我说。
  “不急,时间还长,慢慢找,天亮前能出去就行。”庞老二说。
  我真拿这位爷没一点脾气,索性蹲下来生闷气。松爷问庞老二:“这里头点这么多灯干吗,也奇怪哈,多少年了,还没灭呢。”
  “长明灯,不希奇,灯油里做点手脚,再烧一千年也没问题。”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那口巨缸,古代人真扯淡,生产力落后,多少人都吃不上饭,有钱人还糟蹋灯油,这个什么节度使的老爹估计平时也没少祸害乡亲们,就是奇怪老东西的棺材跑那儿去了,还不放到个显眼地方让咱们一检阅然后该干吗干吗去。我站起来打量大缸,伸出手比比,还摸不到缸沿儿,“二爷,你说灯油里做手脚能烧一两千年?做了什么手脚?”
  “加了点东西。”庞老二看着石像头也不回的说。
  老小子也就是比我多吃了几年饭,弄的和北大历史系副教授一样。我撇撇嘴,放下手电,伸出手跳起来扒住缸沿儿,脚蹬着缸身,一点一点蹭上去。大缸里灯芯的光亮很微弱,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烧着,上来的时候我把手电丢下了,因此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从缸上跳下来,把手电别在秋裤的松紧带上又和刚才一样蹭到大缸上,打开手电把大缸里面照了个通明。
  大缸里的灯芯烧了这么多年,缸里竟然还剩了一大半灯油。我隐约看见油里泡着什么东西,白乎乎的,我招呼松爷递把工兵锹过来,然后伸进去把灯油里的东西勾上来。
  这回看清楚了,一张白惨惨的死人脸顺着工兵锹的拉扯浮了出来。
  
十四
  
  
  
   石像复活
  
  
  
   这张白惨惨的死人脸跟我相距不到一米,在油中浸泡了上千年竟然没有腐败,只是脸上毛发掉的一根不剩,半睁的眼睛里隐约露出灰白的眼珠。我当时的反映确实有点迟钝,直到把这位仁兄的尊容一览无余之后才想起来干嚎一声,狼狈不堪从大缸上滚落下来。松爷把我扶起来问:“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摔下来了?”庞老二慢慢走过来说:“知道了吧,灯油里加的就是这东西。”
   原来这老小子早就知道缸里有什么东西,我一边干呕一边在心里问候庞老二家三代直系亲属。松爷还傻忽忽的想往缸里张望,缸里加了什么东西?我也看看去。
  我一把拉住他说,别去,缸里泡的死人,恶心到家了。
  庞老二叫松爷到其它地方看看,自己又跑到另一尊石像跟前端详起来,把我一人儿丢在原地喘气。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我又恨又气,赌气坐下来不跟他俩凑热闹。没料到坐了一会眼皮子开始发沉,按说白天睡了半天,眼下又身处这种地方,我的神经应该处于亢奋状态,没理由打瞌睡,使劲晃晃脑袋,睡意却越来越重,本想眯着眼睛养养精神,谁知道一眯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醒来时我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恍惚很长,又似乎只是片刻功夫。我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找找松爷,看他有没有什么收获。一圈走下来,我慌了,整个墓室里全然没了庞老二和松爷的身影,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扯嗓子喊了一声,没一点回应。准是庞老二又使坏,窝到什么地方跟我逗闷子,我一边到处找他们一边说:别躲了哈,看见你了。小时候藏猫猫用的诡计这时候派不上一点用场。
  难道是他俩先上去了?不应该吧,庞老二狼心狗肺的不好说,松爷不至于扔下我不管。我决定先上一层,跟他俩在一起不觉得,现在剩下我一个看着这些石像有点发憷。我转身往出口那边走,刚刚走出去最多三步,就听见背后喀喇喇一声响。我虽然没回身,但是却敢肯定这声音肯定是庞老二或者松爷弄出来的,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下面就我们三个人,不是他俩还能是谁,总不成是这些石头雕出来的笨哥们。
  肯露头拉?我慢条斯理转过身说,正好跟一个正摇头晃脑的石像打个照面。我揉揉眼睛,把手电拿近一点,这次我看的很清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石像在动。去你奶奶个腿儿吧,这时候我也顾不上琢磨石头弄出来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晃晃悠悠来回乱动,拎着手电筒和工兵锹就跑,先跑上去再说,我记得很清楚,上一层的出口就离我不远。二层墓室里摆放的石像最少不下二百尊,我一边跑一边惊喜的发现不光是刚才那一尊石像在动,几乎所有石像这会儿都在甩胳膊蹬腿,好在这些家伙行动迟缓,我钻来钻去总算跑到出口处。
  老天爷真能跟我开玩笑,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出口现在竟然连影子都没了,身后那些石像已经开始一步一步走动。我怀疑自己认错了方向,撒腿就朝相反的方向跑,石像好象都配备着红外感应追踪器,笨手笨脚不屈不挠一个劲儿往我跟前凑,我跑到那儿就跟到那儿。我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四个方向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下来时的路,找不到路也就罢了,最多我在这多呆会儿,不过那些石像都不象是好客的主儿,没完没了的纠缠。到处都是复活的石像,我只能来回跑,不停的跑,才算避免跟它们亲密接触。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我边跑边抹头上的汗,自己体力有限,这么一直跑下去总有累趴下的时候,那些复活的石像要是把我一包圆儿,任它们中间谁拍过来一巴掌我都受不了。要命的是,石像的行动速度似乎越来越快,而我的体力不断消失,最初还能游刃有余的跟它们兜圈子,渐渐的就有点力不从心。当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石像跟我距离过近时,我咬牙抡起工兵锹拍过去,那尊石像受到击打,停顿了几秒种又往前挤。
我悲哀的在墓室里来回跑,躲避石像,时不时还得出锹拒敌,越来越没力气,动作迟滞,有几次差点被石像撞上,幸好我见机算快,只让它们蹭了个边儿。到这时候我确定庞老二和松爷是先上去了,具体是上了一层还是顺盗洞爬出去我不清楚,总之是扔下我不管不顾。我没骂他们,顾不上,费费嘴皮子还不如省下力气拍石像一铲子。
  又在墓室里兜了大半个圈子以后,我实在跑不动了,被逼到一口大缸旁边,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攀上大缸,大缸里面泡着的那个白惨惨的死人的确很恶心,不过就算把胆囊都呕出来也比没命强,好在死人在油里泡了上千年,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我决定就在缸上跟石像僵持,能坚持多长时间坚持多长时间,庞老二和松爷或许是摸到什么大件东西先搬上去,等会就会下来救我出去。慌乱之中我还是忘了点事儿,石头雕出的东西都能复活,油里的死人肯定不会闲着,趁我光顾盯着石像,死人撑着张被泡的又白又胀的大脸伸出爪子从油里窜出来卡住我脖子,我大惊之下来回挣扎,重心不稳,从大缸上摔下来,把死人也从油里带到地上。这家伙还是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不放,我来回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力气消耗怠尽,虽然极力反抗也无济于事,终于渐渐失去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刘胖铺子的后堂,浑身乏力,脑袋昏沉。松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录象,还好,我还能有命再见这个负义之人一面。松爷象是被录象情节吸引的全神贯注,压根没注意我从床上悄悄坐起来。我卷起袖子怒吼一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又踢又打,松爷颇感不解,一边护着脑袋一边叫我停手。
  “你还有脸坐我身边看录象?还有脸叫我停手?有志气就让我打一顿出出气,从此以后咱们恩断义绝。”
  松爷躲到墙角连连躲闪,“你还没疯够?连累咱们白忙活了一场不算,现在又拿我出气,你你先停手,把话说清楚。”
  这番动静估计弄的太大,正在前边照顾生意的刘胖闻声赶到后堂,先把我们拦开,又对我说:“陈老弟醒了?你先别忙动手,大家都是好兄弟,这么闹就生分了。”
  “生分?谁先跟谁生分?三个人一块儿下去,最后可好,把我一人撂下,差点连命都丢了。你也别当滥好人,闪开,我跟这狗东西算完帐才轮到你。”
  “谁把你一人撂下了,要不是我把你背出来,你这会儿还在下面躺着呢。”松爷站在墙角理直气壮的说。
  “好,我就跟你理论理论,你说吧,在下边我睡着了以后,你跟庞老二去那儿了?”
  “那儿也没去,一直到你发疯我都在你旁边,最后把你背出来。”
  刘胖在旁边说:“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二爷那儿去,陈老弟,有什么误会也要先搞清楚再动手嘛,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尤老弟和二爷?”
  我恨恨的说姓庞的也不是什么好鸟.
最后刘胖连哄带蒙把我们带到庞老二住的宾馆,进门一看庞老二,还是原来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松爷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对我绝对想不出什么坏心眼儿,十有八九是姓庞的在旁教唆他。于是我喘着粗气质问他俩一番,为什么这么不仗义。
  庞老二还是没有开口,松爷说没人把你丢下,你从缸上摔下来就坐地上不起来,我四下去找土货,一件都还没找到,你就从地上爬起来回乱跑,叫你你也不理,拿着铲子来回乱抡,最后跑不动了,躺下来用手掐自己脖子,紧跟着就昏了,我把你背上来的,你说吧,怎么对不起你了。
  我冷笑一声,说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连你这样的猪头也学会遍故事了。我来回跑,不假,要不是后面那些石像追我,我吃饱了撑得在墓里头锻炼身体?
  一直憋着不吭声的庞老二这时候对我说:“你别疑神疑鬼,我和你兄弟都没骗你。”
  “姓庞的,别装好人,你骗我看死人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你们没骗我,那就是我骗你们了?说话讲点良心成不成。”
  “陈兄弟,不要激动,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怨恨尤老弟和二爷?说出来嘛,肯定是个误会,不要因为一点误会就影响朋友间的感情。”刘胖对我说。
  我没好气的把二层墓室里的石像还有灯油里的死人简略说了一遍,着重指出一同下墓的同伴不管丢下谁都是很不人道的。刘胖皱着眉头说:“按说我没有下去,墓室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我没有发言权,不过照你所说,二爷把你丢下,然后跟尤老弟先走了是不是?可我敢发誓,我是亲眼看见尤老弟把你背出来然后一直背到车上的,还有一点陈老弟你想过没有?且不说你跟尤老弟情同骨肉,万不会干出这样的事,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把你丢在墓里有什么好处?既然丢下你不管,何苦又把你背出来?”
  自打我醒过来就一直气愤不已,倒是根本没想到刘胖说的这一点,我心知很可能是冤枉了松爷他们,嘴上还不服软:“许是他们摸到什么好东西,本想撇开我你们平分,后来良心过不去,才把我背出来。”
  这话一说出口,我也觉得过分,松爷听了以后大怒,大声嚷嚷我是这种人么?
  庞老二等松爷嚷嚷完了才说:“我说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在墓下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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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3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极乐香
  
  
  
  
  
  
  
  
  我暗笑庞老二看似精明却编造如此无稽的谎话,当下冷笑一声说:“我在墓里又没吃又没喝,倒要请教请教是怎样中的毒?咱们三个人一块儿下去,你和姓尤的安然无恙,就我一个中了毒?”
  庞老二拿出一截粗如儿臂的东西扔到我面前,我仔细一看,竟然是墓中长明灯的灯芯,顿时想起掐我脖子的死鬼,胃里一阵翻滚。
  “毒就在灯芯上。”庞老二说。
  “你这不简直是胡扯吗?就算我再傻,能抓着墓里的东西啃一口?”
  “这种毒口服反而没用,生效的是它燃烧时候冒出的青烟。”
  说到这儿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毒药放在灯芯上,灯芯连同毒药一起燃烧产生烟,人吸进烟就算中毒,再往深里想想,我攀上大缸,接近灯芯,闻到毒烟,下来以后就感觉犯困,庞老二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疑惑,庞尤二人都没戴防毒面具,墓室里十多盏长明灯同时燃烧,产生出来的毒烟怎么会侵害不到他们?还有,不管怎么说,还是解释不了追赶我的那些复活石像和死人。
  “有人在灯芯上下毒,不过灯芯日夜燃烧,将大部分毒药都挥发了,剩下的那么一点毒性微乎其微,要不是你离灯芯太近,想必也不会身受其害。这种毒其实是幻药,你见到的石像复活就是受了幻药侵扰,以致产生幻觉。你在墓室里发疯一样奔跑拍打,我细细想来就疑心是遭了长明灯的道儿,所以还特意割了一截灯芯回来。”
  “这是什么劳什子的毒?要是直接把中毒的人弄死,也算痛快,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墓室看到那些石像和死人确实真真切切,累的虚脱。”
  “这东西叫极乐香。”庞老二收回我眼前的一截灯芯,“古代就有,旁门十三奇药里的一种,用的得当,还不致伤人性命。”
  “古人也真有能耐,物质条件那么差,还有心研究这些个玩意儿。”我在墓室消耗了许多体力,醒过来以后又跟松爷他们闹腾,直到现在才感觉腿脚酸软,就势坐在沙发上摸出支烟点燃。
  庞老二看我一眼说:“造它出来的人何止能耐,简直就是不出世的奇才。”
  虽跟庞老二接触还不算多,但我也清楚这的确是个有些本事的爬子,肚子里尽是些希奇古怪的见识。我对他说的这些东西向来闻所未闻,但骨子里争强好胜的脾气一时半会之间更改不掉,可惜所识有限,没能力跟庞老二真刀真枪的争论一番,只能挑挑别的毛病,我弹弹烟灰说:“庞二爷,我发现啊,你弄点什么事都好夸大其词,这个什么极乐香依我看就能拿来阴人玩儿,它还有别的用么?能给人民群众减轻病痛么?现在人研究出好些救人的良药你不称赞几句,反倒对揣摩极乐香这种无聊玩意儿的古人推崇倍至,这个这个,立场有问题。”
  我这番胡话只求能驳他一驳,依照庞老二的性格,绝不会丢份跟我脸红脖子粗的打嘴官司,我就算是挣回点小小面子。庞老二估计也真感觉我在这方面不可理喻,不搭我的茬,回过头去对刘胖说:“意合兄可曾听说过无极圣师?”
  刘胖脸上的肥肉哆嗦一下,沉思片刻说:“早年间倒是听人提过,二爷,难道这极乐香是从他手上传下来的?”
  “正是,旁门异术,无人能出郭琼之右,说他是不出世的奇才,也不算为过。”
  可能庞老二是不屑跟我来回争辩,变了个法子把极乐香这档子事层层揭开,既不掉自个儿身份,又教育了我的无知。我这人就这条贱毛病,嘴上不服软,好奇心却强,听庞老二提了头儿就此打住,心有不甘,只盼着刘胖能顺杆问下去,我也跟着听个究竟,谁知道刘胖哦了一声就再没下文,他不问,庞老二不说,把我弄的心痒难耐,心想庞老二到底岁数上长我许多,请教他两句也不算丢人,于是我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问庞老二:“无极圣师,还有郭什么,是个什么来路?”
  庞老二算是有几分修养,见我肯低头下问,也不计较刚才我那番胡话,说道:“郭琼就是无极圣师。此人生在唐代,学究天人,因为种种原因,正史上关于他的记载寥寥无几。郭琼家境贫寒,自幼父母双亡,乞讨为生,有一次他到山林里捡柴,冻饿交集昏倒在地,等醒来时身在一处山洞,旁边有个老头,郭琼知道是老头救了自己,当即拜谢救命之恩。他年纪尚小,身体虚弱,因此老头留他在山洞里休养几天。这个老头身怀异术,能驱使山里的狼虫虎豹,郭琼颇有心机,想跟着老头学点本领,就对老头说自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果然让老头动了怜悯之心,把他留在身边。一老一少在深山里相依为命,日子长了,老头觉得郭琼聪明伶俐,是块可塑之材,慢慢教他一点入门功夫,郭琼学的用心,又肯下苦功,几年下来,小有所成。老头虽然是位异士,但人寿有限,难违天理,终于还是死了,临死前,他传给郭琼一本记载毕生所学的书。郭琼在老头死后又在山上住了十年才下山入世。”
  “这就是那个无极圣师的生平简介?二爷,你讲的不希奇啊,金大爷书里边也有类似的故事。”
  “郭琼在山里前后花了十几年时间修炼法术,等下山时世间能和他相提并论的高人已是凤毛麟角。郭琼还未满足,又承上启下琢磨出许多流传至今的异术,按他所学,极乐香只算的上是小把戏。他这身本领一入凡间就让凡夫俗子惊为天人,拜师求艺者络绎不绝,后来收的弟子众多,郭琼就干脆自创祈仙教,大张旗鼓吸纳信徒。祈仙教声势最盛时信徒多达二十万,郭琼身为教主,被称作无极圣师。”
  一千多年前的人事了,庞老二只能讲出个大概,等他讲完,我对极乐香这东西已是深信不疑,所以在墓室中闻香中毒所产生的种种幻觉也就不足为奇。
  事情算是终于有了清晰答案,其实怒气一消,平心而论,我和松爷这许久的交情,他绝对不至于这么害我,无奈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只得含含糊糊给松爷和庞老二都赔个不是。
  前嫌冰释,除了我受迷药毒害,他们两人毛发无损,梦境里遭石像追赶死人紧掐虽然都是虚幻,但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抽烟喝茶让我很有种再世为人的感慨。不过松爷告诉我,这次下墓算是白跑了,两层墓室里都没有棺椁和陪葬品,我记得刘胖拉我们入伙的时候信誓旦旦说庞老二绝对不会看走眼。作为干了多年的职业爬子,庞老二这次实在算是栽了个大跟斗,但他老人家却没有一丝羞愧的意思,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我们。我心里这股怨气实在难消,狠狠瞪了刘胖一眼,刘胖脸上青红闪烁,慌忙借口照顾生意匆匆离去。庞老二哄我看死人的事也只能就此作罢,我和松爷说声告辞就欲出门,庞老二睁开眼睛,让松爷到外头等着,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人时,庞老二缓缓说了句世事险恶,及早脱身为妙。我听的不着边际,想问个清楚,他却不肯再说。
  靠唐墓发财的梦想算是彻底泡汤,偏偏屋漏又逢连阴雨,我和松爷回家之后才发现家里失窃,我一看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心头一紧,赶忙跑到厨房从墙角拖出个装了半袋大米的编织袋,抖着手摸进去,一直触到藏在米中的墨玉才松了口气,家中没什么值钱东西,都丢了也不打紧,只要这两块墨玉没被人偷去就算万幸。
  我到各屋看了看,一片狼籍,分头和松爷清点一番,没发现丢什么东西,这些贼忒笨了点,粗重家伙搬不动,就连床头柜里放着的三百多块钱现金也分文未取,松爷大呼侥幸。
  我猛然间感觉不对劲,按说小偷进家,只要能拿走的东西绝不会手软,床头柜被翻的一塌糊涂,这三百来块钱却原封不动,什么原因?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这不是普通的毛贼,他们似乎不是为财而来。我下意识摸摸口袋中的墨玉,顿时心中一惊,难道这些贼是为了墨玉?越想越觉得蹊跷,一般我和松爷白天在外忙活,晚上都要回来睡觉,基本上家里天天有人,惟独昨天我们跟着庞老二下墓,贼就偏偏捡了这么个方便时候前来光临,说是巧合,也叫我实在放心不下,隐隐觉得,有人暗地里窥探着这两块墨玉。
  不管怎么安慰自己,我都认为墨玉放在家里已经不安全了,得转移到个妥当地方,到底转移到别的什么地方,倒是个让我头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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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3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遇险
  
  
  
  
  
  我虽从小在阳川长大,但没几个朋友,特别是这两年为生计奔波,实在没有找人交攀旧情的精力和时间,因此思前想后,除了苏老板,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依托的人。我那个破家窝着两件宝贝,既然让人惦记上了,不免日后还有再次上门光顾的可能,所以我决定把两块墨玉临时托苏老板保管。
  盗掘望儿山唐墓这件事算是我和松爷彻底上了刘胖的当,想着苏老板即将离开三谭院,从此我们在这儿无根无蔓,维持生计颇为艰难,不但我发愁,就连松爷也唉声叹气。
  憋了几天,松爷还是坐不住了,又跑到刘胖那里去,这是个浑人,倒也爱憎分明,把责任全推到庞老二身上,对刘胖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我们在唐墓里没得半点好处,所以事前跟刘胖约定的如何分赃云云全成了空话,要说起来刘胖也和我们一样算是受害者,出钱出力跑腿打杂,活一点没少干,便宜一点没占着,还帮着庞老二说话,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偶尔失眼一次情有可原,要是为了这点事就怨恨朋友,义气二字不全成狗屁了吗?
  话是这样说,但生意人无利不起早,刘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历练成一根百折不挠的老油条,松爷在他那儿晃了几天以后跟我说了件事,原来刘胖心里到底还是没把墨玉放下,搁了这么多天,再次郑重提出从我手里收购墨玉。玉这东西是不好估摸价值的,古语有云,黄金有价玉无价,一块上品宝玉要比同体积的黄金贵重的多。但这玩意儿天地孕育而出,和那些先秦两汉留下来的神器相比,还是逊色几筹,我手中这两块墨玉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不过也难称前所未有,刘胖这么巴巴的几次跟我商量,难道纯是看上两块墨玉?我不由的心头疑云骤起,要是这胖厮另有所谋,只能说他也知晓玉中的隐情。据我所知,卫攀应该是唯一知道墨玉秘密的活人,卫神眼那位金姓朋友想来年岁不小,此时在不在人世还不好说,姓卫的肯定不会把这样的事随便乱传,那么刘胖要是清楚墨玉的实际意义,他是从那里得知的?虽然只是怀疑刘胖,但这些问题把我脑袋想的都是糨糊,全然忘了松爷还在身边等我回话。
  有必要给松爷稍稍透漏一点秘密,现在挖墓泡汤,要是他天天没完没了的跟我纠缠卖玉的事,我怎么能受得了?退一步讲,墨玉里其中一块是松爷从死人身上摸来的,较起真来,我没法厚着脸皮扣在自己手里。于是我对松爷说这两块墨玉非同小可,跟一处宝藏有关,所以万万不能卖给别人。松爷听到墨玉和宝藏沾边,先惊后喜,追问其中的细节。我心说要是知道细节谁还有工夫跟庞老二去挖什么唐墓,抡铲子就奔宝藏去了,当下对他说墨玉宝藏之间的关联还没弄清楚,不过你回去告诉刘胖让他早死了这条心,还有,嘴紧点,不能把这事透漏给任何人,别谁一忽悠你你就说实话,你要嘴松把消息露了,值钱货万一让人先摸走,咱们可就没一点指望了。
  “我知道,就和沟里那个死人一样,保密。”
松爷并非傻的不透气,自从知道墨玉的事以后逐渐减少到刘胖那里去的次数,这种人,有时候得跟他把话说透。指着古墓发财是没希望了,墨玉的秘密,别说一时半会,就算三年五载我也不晓得能不能发掘出来,万般无奈之下,我跟松爷只得强打精神,准备再操旧业。不过人就是这样,心里有指望,穷日子也能过的很快活,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松爷却只知道个大概,奔三十的人了,因为有墨玉给他撑起希望,每天都忍不住的欢喜,时常问一句:你说的那宝藏跟座实实在在的大墓比起来怎样?也亏他看得起我,当我是万事通,什么都知道,我心想,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不过何必说出来扫松爷的雅兴?于是我说墓和宝藏能比吗?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松爷高兴的在屋子里乱翻跟斗,活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会儿距从古墓回来已过了大概个把星期,连着松散这么长时间,再歇下去心都懒了,所以我和松爷商量明天开始工作,我还得跟他解释,宝藏隐藏的太复杂,一天两天弄不出结果,得有耐心,有耐心才能干大事,发大财,因此眼下最起码得顾住自己吃喝不是?银行的存款不能随便取,花顺手了收不住,要把这点积蓄也败光,可就真算是山穷水尽了。
  对松爷只要弄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宝藏吊着,他比谁都干劲大,天擦黑,我们也不在家开伙了,准备出去好好吃一顿。我和松爷好坏都能凑合着吃,不挑,尤其喜欢小店地摊儿上的饭食,没那么多规矩,坐着舒心,吃得畅快,因此我们找了个临街小店,这家店虽小,却颇有点名气,赶着饭点儿过去,十有八九客满,我说换一家,松爷嫌麻烦,叫老板在门口加张桌子,点几个实惠菜,来瓶白酒,对着吃喝起来。
  吃到半截,松爷说肚子疼,这种小店没厕所,得跑到街尽头的公厕里解决。估计这泡大便来势迅猛,松爷放下酒杯捂着肚子就往厕所跑。我笑着摇摇头,咂口酒,伸筷子夹片腊肉填进嘴里。
  这个月份天气转冷,原来天热时候满街都是的地摊儿大多收到室内,松爷去了片刻以后,我觉得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明天还得早起,就给伙计报了两份主食,等松爷回来吃完回家。喝完最后一口酒,我拿支烟点燃,一边抽一边回头往厕所那边望了望。这一回头,让我有点不安,三四个壮汉子正慢慢朝我这边凑过来,见我回头,几个人加快步子,我心里一惊,知道来者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论对方什么来意,先跑了再说。
 这些人显然有备而来,我刚朝反方向冲出去几步,犄角旮栏里又冒出几个人拦住我的去路。我身子单薄,当初卫攀派俩人就把我服服帖帖“请”去了,眼前这七、八条大汉对付我更是跟玩儿一样,一涌而上,架着我传进恰好开过来的一辆面包车里,车门一关,呼啸而去。这帮人和卫攀手下一样作派,上车就给我堵嘴外加蒙眼,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卫攀又想看玉?随即想到应该不会,卫攀上次请来的人明显从玉里得到点什么信息,即便他想再看,估计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周折。
  因为眼被蒙了,我在车里也不清楚车往那里开,只感觉东拐西拐的来回乱跑,兜了不知道多少圈子,过了一道铁门才停下,虽然眼被蒙着,但我能听到哐啷的开锁声,所以才知道这里有扇大铁门,应该是个大院子。有人拉着我下车,然后带我步行五六分钟,中间还上了楼梯,大概是到了目的地,才一把扯掉我的蒙眼布,我睁眼看看,自己是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就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除此以外别无它物,屋子四周的窗户都被报纸糊的严严实实,看不到外面一点情景,因此根本无从判断是身在何处。我被指令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然后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上前把我和椅子绑在一块儿。
  我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谁主使他们把我弄到这儿来,嘴被堵着,我说不出话,不过就算能说话我也啥都不问,这些管跑腿绑人的都是小喽罗,问他们多了还真是高看他们。既然把我绑来了,正主儿肯定马上就会出现。我这会儿倒希望还是卫攀把我绑来的,毕竟脸熟,好说话。不过我心里有谱,无论谁费劲为难我这么个小人物,他的目的可以肯定百分之百和墨玉有关系。上一次我就暗地里分析过了,知道墨玉在我手上的几个人就卫攀和刘胖不可信,要是排开卫攀,那么只有刘胖有作案嫌疑。哎呀,这胖厮看着温文而雅的连脏话都不说没想到心机这么深,等会要真是看见他摇头晃脑的出来我非狠狠啐他一口,想要我的墨玉?做梦!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除了看守我的俩人,没旁人进来。越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越是得镇定,显得若无其事,显得我不在乎,要是说软话流眼泪求饶,这帮孙子肯定认为我是个软蛋。想让软蛋说真话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上刑,我虽是苦出身,但身上也算细皮嫩肉,挨几鞭子和红烙铁恐怕滋味不美,与其哭着挨鞭子,还不如大大咧咧装好汉,说不准道儿上朋友都敬重硬汉子。想到这儿,我就欲站起来大吼一声:把你们当家的叫出来!无奈嘴让堵着,身子让绑着,既站不起也喊不出,我挣扎两下,嘴里呜咽几声,意思是先把嘴给我弄开,我有话说。
  看守我的汉子倒不客气,见我来回扭动,兜头就是一个大嘴巴,厉声说:老实点!挨了一巴掌,我真老实了,再不敢乱动,心里却又气又怕,把这不知姓名的狗腿子好一顿诅咒。
  直等了有半个小时,才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心中一凛:正主儿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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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3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
  
  
   恶女
  
  
  我原以为主使人很可能是刘胖,回想平时很少给他好脸色看,这家伙又这么阴,真不知道会拿什么手段逼我吐露墨玉的所在。
  屋门一打开,外面走进来四、五个人,其中竟然还有个看着没多大年纪的女孩,不过没发现刘胖,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女孩一进屋,看守我的两个恶汉子恭恭敬敬喊了声玉小姐,还有人掂把椅子来回擦几遍放到她身后。女孩大模大样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其他人规规矩矩站在女孩旁边,态度着实恭谨。我大吃一惊,这丫头片子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三、四岁,但眼前架势明摆着她是这帮人的头头,这倒奇了,要是刘胖卫攀甚或其他男爷们把我弄来还算在我意料之中,但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片子给我来这么一下子算是那一出?心里疑惑重重,但我也没敢动,怕再挨一巴掌。刚才恶汉子叫这女孩玉小姐,我听的不太清爽,到底是玉小姐还是余小姐?搜肠刮肚我也回想不起自己认识个姓余的人。
  这个玉小姐叫人撕掉我嘴上的胶布,然后让她手下人全都出去,屋子里就剩我和她面对面坐着,虽然身子还被绑着,但嘴上松了,我长长吸口气,那股难受劲儿算是稍微好了一点。看见打我的恶汉子不在了,我心头少了几分顾忌,装着老气横秋常吃江湖饭的口气说:“朋友是那条道儿上的?”
  玉小姐脸上脂粉不施,看着虽不美艳,但清秀伶俐,另有种别样风姿,要是大街上看见这等女子,我少不得还要多看两眼,试着搭个腔,但眼下那还有这心情,只想先弄清楚对方的意图。等我问出这句话后,玉小姐没回答,反问道:“你姓陈?”
  我长这么大没什么女人缘,没正经谈过恋爱,常年打交道的都是些爷们儿,所以没吃过女人亏,眼见身边的壮汉子都出去了,只剩这个小丫头,心想着她年轻,好对付,因此疲疲塌塌回答说:“我不姓陈。”
  “不姓陈?那你姓什么?”
  “爱新觉罗。”
  “哎呦,看不出你还是个贝勒爷?”玉小姐咯咯笑起来,一口又清又脆的普通话即便身陷不测的我听着也很受用,“陈宝来?宝贝勒?有没有兴趣跟我谈谈?”
  看上去这个玉小姐全不象那些恶汉子们一样不讲理,动不动就想来粗的,我也乐得跟她先周旋一番,“谈谈?谈什么?首先我对你这种邀请方式提出抗议,再者你的待客方式很难表示出你和我交谈的诚意。”
  “不把你绑着点不行啊,有人说你不老实,太滑头,我怕绳子一解你就跑了。”
  “谁说我不老实?出去问问,我有名的厚道人。商量个事儿,能把我解开吗?这儿都是你们的人,我能往那儿跑。”
  “宝贝勒少安毋躁,要是咱们谈的愉快,别说解绳子了,找人帮你宽衣都没问题。”
  这个玉小姐是我压根就没见过的,她不可能是看上我绑我来约会,要是我猜的不差,她的意图也是墨玉,如果我没这东西,估计跪在街上求着也没人费劲把我架走。既然已经落在她手上,不给对方个交代肯定说不过去,我想最好先摸清她是不是为墨玉而来,然后再作打算,想到这儿,我问道:“玉小姐,你不是把我绑来聊天的吧?大家都很忙,有话还是直说的好。”
  “道听途说毕竟不实啊,谁说宝贝勒不明事理?我看倒是个聪明人哈,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你手里是不是有块墨玉?”
  
不出所料,果然提到了墨玉,我心里咯噔一声,玉小姐跟我素未谋面,会是谁把消息透漏给她的?脑子里飞快转了几转,我说:“我常年干的就是收购文物,不过玉器贵重,我眼光不佳,所以没有收过,这种买卖宁缺勿滥,胡乱出手是要吃大亏的。”
  “宝贝勒,我看你要是再胡乱说话马上倒会吃个大亏。”玉小姐笑眯眯的说。
  “玉小姐不要吓我,要是想弄几块玉,我手上虽没存货,几个同行那里料想不会没有,你仔细说说,我回去之后一定帮你好好寻访。”
  “别装傻了宝贝勒,要是我摸不清真假会随便把你请到这儿来?你家传的那块墨玉,卫垂柳看过,还半夜把你叫去透了墨玉的底细,刘意合几次三番想买,你都没有出手,你家中失窃,亏你聪明,把玉藏的隐蔽,才没让人偷去,怎么样,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听完玉小姐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丫头不但知道我有墨玉,连其中这么多细节都了如指掌,真可谓是神通广大,她到底是什么来路?显然,把这些情况都摸透了才向我动手,玉小姐对这块玉肯定是志在必得。事到如今,再装傻充楞也没用,我只得叹口气说:“我确实有一块家传的墨玉,万万不敢卖掉,只希望玉小姐不要强人所难。”
  “宝贝勒,现在你文质彬彬的倒挺象个知识分子哈?虽然你落在我手里,但我还是给你两条路走,公平吧?一条是我按市价买下你这块玉,你拿着卖玉的钱回三谭院胡混或是远走他乡都可以,另一条就不太愉快了,要是你不合作,我就想法子逼你说。你也别生气,小女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丈夫,阴损一点也说的过去,两条路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对你而言却有天壤之别,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宝贝勒自己想想吧。”
  “玉小姐,这块玉确实不能卖,再说玉现在也不在我手上,你就行行好积点德。”
  “你确定不卖?”
  “实在是不能卖。”
  “给你路你不走,等会可千万别后悔。”
  当时我想着女人心肠软,最多吓唬吓唬我,了不起了再挨恶汉子几巴掌,因此无论玉小姐怎么说,我都坚持,玉是家传的,不能卖。
  玉小姐朝门外喊了声大虎,二虎,随即两个又粗又壮的汉子进门站到她身前,玉小姐指了指我,坏笑着说:“宝贝勒皮痒了,你们伺候着点。”大虎二虎这两人齐声答应一声,恶狠狠的转过身,一个卷袖子,一个把指骨捏的叭叭作响,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受皮肉之苦,又急又怕,嘴里叫道:“玉小姐,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你答应卖了?”
  “玉小姐你一看就是有文化的文明人,讲道理,不会跟我动粗,这玉要能卖我早就点头了,我不能对不起先人啊玉小姐,你行行好。”
  这丫头心肠忒毒了点儿,听完我的话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就冲你这句话,我一不打你,二不骂你,你要是嘴硬就硬到底。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鸡毛递给两个粗汉子,把他鞋和袜子脱了,拿鸡毛搔他脚底板儿。
  大虎二虎接过鸡毛就傻脸了,估计他们打人打多了,但这事一次也没干过,楞了半天才一人抓起我一条腿,脱下鞋和袜子,把我脚丫子架在自己膝盖上,拿着鸡毛往我脚底板儿上来回刷,玉小姐在旁边捏着鼻子说你多长时间没洗脚了,臭死人!
  是人就知道,脚底板儿穴道密集,对外界刺激非常敏感,要是干脆用劲打几巴掌倒还没什么,就怕用细物轻轻搔动。两个汉子头一回遇见这新鲜事儿,乐不可支越弄越有劲,刚开始我还强行忍耐,时间一长就顶不住了,拼命挣扎,很遗憾上身被绑着,腿又让人使劲按住,涨红了脸也没能挪动分毫。两根鸡毛在脚底滑来滑去奇痒钻心,这滋味真比挨顿揍还难消受,我又想哭又想笑,牙齿咬着嘴唇苦苦支撑,心里痛骂玉小姐外表清秀可人没想到蛇蝎心肠,搞这阴招儿来折磨我,但同时又承受不住,恨不得立马张口答应把玉卖给她。玉丫头捏着鼻子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我快晕过去了才让二人停手。
  “宝贝勒,滋味挺美吧,受累给句话,玉卖不卖?”
  受着这扯淡的鸡毛刑时我几乎坚持不住,等大虎二虎一停手,压力顿减,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安逸,我情知一旦拒绝这个恶女人,马上就又会奇刑加身,但还是咬牙说道:“不卖!你这么大年纪了,去找碗干净饭吃吃不好吗,强取豪夺算什么本事。”
  玉小姐一翘大拇指,有种!大虎二虎,接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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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再起波澜
  
  
  
  
  
  几番用刑下来把我折磨的痛不欲生,思维混乱,嘴里玉小姐玉大妈一通乱叫,每每到了几乎不能忍受时,玉小姐总叫人停手,然后问我卖不卖玉,我虽受刑时其惨难言,却一直不曾松口,时间一长,大虎二虎没了当初那股新鲜劲,对我死牙烂嘴颇感不忿,要不是玉小姐在场,估计早就对我拳脚相加了。
  其实我就抱着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玉交给别人。玉小姐倒也说话算数,应允了不打我不骂我,真也就没动我一指头,而且挺有耐性,不急不噪,大有不把我整服不罢手的势头。要是一直这么折腾下来,我不死也得成神经病。
  玉小姐文文气气又一次问我卖不卖玉时,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聒噪,大虎站起身到外面看了一会,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对玉小姐说兄弟们在下面跟人打起来了。玉小姐对二虎说看好他,就跟着大虎一块走出去。开门关门的一瞬间我能清楚的听到外面的打斗喝骂声,心头一阵激动,是谁来救我了?转念一想,这当子口又有谁会来救我?我被绑来的时候松爷还在厕所,就算知道我被困在这儿,他一个外地人能去找谁帮忙?
  外面喧嚷了十几分钟,中间二虎被人叫了出去,我艰难的站起来,带着板凳一步一步挪到门外,正好看见松爷挥着根大木棒子伙同一帮人往楼上冲,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松爷怎么能带人摸到这儿?喜的是马上就能获救。玉小姐手下只有七、八个人,而松爷那一帮子足有十几个,虽然玉小姐手下尽力抵抗,但架不住这边人多势重,这时候两伙人已经打斗了一阵子,我高喊一声我在这,松爷抬头看见我,裂嘴一笑,把手上大棍抡的呼呼生风,玉小姐那帮人终于作鸟兽散四下逃命。
  松爷跑上来给我解开绳子,一边说起摸到这儿的原由。
  原来松爷在厕所蹲的双腿发麻,溜着墙根往饭店走,这时候恰好我被人架住,松爷大惊之下就想跑过来帮忙,却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拉他的竟然是庞老二,庞老二说他们人多,先跟上去再作打算。俩人乘一辆出租车远远跟在两辆面包车后,面包车绕了几个圈子开到郊外一个废弃厂房里。庞老二和松爷在本地都不认识什么人,明知我被关在那里也束手无策,最后松爷想起我和苏老板一直交好,就去找他帮忙,苏老板又找到卫攀,卫攀念着当初的看玉之情,派了十几个手下由松爷带到厂房这跟玉小姐打斗一场才算把我弄了出来。
  “侥幸啊。”松爷说,“要不是庞二爷临时拽住我,我肯定得跟你一块儿被绑到这儿。”
  “庞老二呢?怎么没看见他?”
  “从卫老板那里借来人后,庞二爷说他不便露面,叫咱们了事之后到龙泉宾馆217去找他。”
  卫攀手下开来三辆车,把我和松爷放到龙泉宾馆门口,我对领头的道了谢,让他转告卫攀,我改日登门拜访。
  
庞老二还是那副老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关他事。刚一坐定,庞老二就对我说:“有什么要问的?”
  “你怎么不回河北?唐墓不是没戏了吗?”
  “有点事还没办完。”
  “你今天是正好遇见松爷?”
  “不是。”
  “咱们上一次见面,临走时你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庞老二拿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抽了一口,跟他相处几次一直都没见他抽过烟,我随口问了一句你也抽烟?庞老二吐出嘴里的烟雾说你猜?
  我无言以对,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摸不到虚实。比如抽烟,我认为他抽烟,但从未见过他抽,当我认为他不抽烟时,他又摸出支烟叼在嘴里。
  “其实许多事不一定非要得到答案。”庞老二说,“我确实知道很多事,但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对你讲,不过,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今天这样的事保证不会再发生。”
  “我不明白你的话。”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慢慢说:“卖了你的墨玉,如果你不想卖,就带着它和你的朋友一起悄悄离开阳川,随便去另外一个地方过日子。”
  我对庞老二也知道墨玉一点都不奇怪,没什么可奇怪的了,既然玉小姐能知道,庞老二为什么不能知道?
  “是刘胖告诉你我有墨玉的?”
  “算是吧,不过我只知道你有块墨玉,仅此而已。”
  庞老二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愿意说,再怎么问也是白搭,不过我感觉他对我象是没有恶意,否则他不会引导着松爷把我从玉小姐手里救出来。我也相信,因为墨玉,我的处境变的危险,家里失窃那只是个前奏,偷不到墨玉就直接向我逼问。今天我能逃脱出来确实非常侥幸,如果再有下一次,谁都不能保证还有好运。庞老二的话是为我好。
  刘胖现在已经成为最大的嫌疑人,我有墨玉的消息是他泄露出去的,只是不知道他泄露给了多少人。
  如果真要我离开阳川,我又能到那里去?最起码现在我无处可去,家是不能回了,太不安全,庞老二说:“今天你们就睡在这里吧,明天自有明天的出路。”
  
  我和松爷轮流在卫生间洗漱,我不知道松爷心里作何感想,但我的心情确实低落到了极点,正在洗脸,听见有人敲门,松爷刚好从卫生间出来,问道,谁?门外人答曰:服务员,送开水。
  我心里疑惑,深更半夜,宾馆服务员不经客人召唤是根本不会主动敲门的,莫非有诈?正要提醒松爷别慌开门,就看见几个人一涌而入,我和松爷来不及反抗就被制住,这伙人里领头的赫然就是刘胖。
  我跟松爷让人拧着胳膊,其余人想上去对庞老二动粗,刘胖一摆手挡住手下,阴沉沉的对庞老二说:“二爷,我劝你早回河北,你总是不听,非要趟趟这淌浑水?别为了旁的事冷了朋友这么多年的交情。现下回头还来的及,咱们还是好朋友。”
  “刘兄,凡事不可太过,何必赶尽杀绝?我只求留个余地以容日后相见,今天放了他俩,明天之后,他们要再撞进你手里,算是各人生死有命,我绝对不再插手。”
  松爷平时和刘胖常来常往,挣扎着说:“刘哥,这是什么意思?你先放了我们,有话好说。”
  刘胖冷笑一声说:“放了你们?可以,说,墨玉在那里?”
  “刘哥,我可一直把你当好人,你就为了那块玉?太不地道了吧,算我瞎了眼。错看了你这贼胖厮。”
  刘胖一怒,兜头给了松爷一巴掌,松爷不是什么好脾气,顺毛驴,越受挫越倔强,挨了打后连声大骂,越骂越起劲,越骂嗓子越大。我灵机一动:傻鸟开窍了,想扯着嗓子往这引人。想到这儿,我也要开骂,刘胖却叫人堵住松爷的嘴。去球吧,我也别骂了,要不然肯定被堵嘴。
  因为庞老二在这儿,刘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看样子庞老二一直在极力帮我们。刘胖换了柔和口气对庞老二说:“二爷,咱们认识有十年了吧。当年我随手给你帮了点小忙,可没图你报答,这些年各忙各的,你我来往不多,这次你能千里迢迢从河北赶到阳川,我实在是承你的情。旧事就不提了,今天你要还把我当朋友,就撇下眼前这事儿,日后我定有回报,要是不念旧情一意孤行,可就真让我为难了。”
  “你所图的就是墨玉,要是得了玉,你肯不肯放他们一条活路?”
  听了庞老二的话我大吃一惊,胖厮竟然如此歹毒?不但想夺我的墨玉,还想要我的命?
  刘胖犹豫了半晌说:“我也是受人指派,他俩谁先说出墨玉在什么地方谁能活命,要全放了,你叫我如何交代?二爷,就此别过,我带他们走,你明天就回河北去吧。”
  庞老二悠悠说道:“陈小鬼埋玉的地方我也知道。好,咱们就此别过,你去慢慢盘问他玉埋在什么地方,我倒要先去见识见识这是件什么宝物。”我一听就知道庞老二在跟刘胖斗智,当下顺着他的话说:“二爷,记得是在第三棵树下。”
  刘胖一听果然中计,急的话都说不利落了,慌忙拦住庞老二说:“我的亲二爷,你干吗老跟我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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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真相
  
  
  
  
  我和松爷此时处境万分危险,刘胖露出狰狞面目准备杀人越货,幸亏庞老二替我们在刘胖面前周旋,我和他联手施个小计暂时吊住刘胖,最后胖厮终于迫于压力答应取到玉后放了我和松爷。这孙子说的话实在不能让人再信一句了,但眼下这形势,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因为要从宾馆大厅出去,所以松爷才算被取掉了塞在嘴里的毛巾。这伙人连刘胖在内一共七个,刘胖走在最前面,其余二对一看着我和松庞二人,出门时刘胖压低嗓子说:“最好你们老实点,谁耍花招就先灭谁。”他这话倒也不虚,我们三人身后大汉都暗握着匕首,这时节穿的还单薄,要是真捅到身上,一刀就是俩洞。我们磨蹭着挨到宾馆大厅外,这时候已是半夜,行人稀少,刘胖叫上跟在庞老二身后的一个人,二人分别去开车,看着刘胖打开车门钻进去,庞老二再没迟疑,猛然转身一拳重重击在对方脸上,那人还没来得及伸手捂住鼻子,庞老二又出一拳,动作快的异乎寻常,显然是练过正经拳脚功夫。我和松爷相继跟自己身边的人撕打起来,因为他们拿着匕首,又是以二敌一,松爷凭着身子壮倒还勉强顶得,我就麻烦了,若不是庞老二及时踢倒一人,只怕我当时就得挂彩。
  毕竟对方人多,我们没心恋战,稍一摆脱纠缠撒腿就跑,除了那个被庞老二两记重拳打的不能动弹的汉子以外,其余人紧紧在身后追赶。跑出去最多三十米,一辆开进慢车道的汽车影响了我们的逃跑路线和速度,被人追上,没办法,又是一场恶战,庞老二身手不凡,松爷粗壮有力,二人对战五个,剩下我和刘胖,我沾了年轻的光,他仗着身子有分量,各有千秋,倒也相称。我一上来就死缠着刘胖,让他没空掏刀子,活跟街头混混烂打一样扭成一团。夜深人静,一些开夜车的司机为图方便,时常走一段慢车道,我跟刘胖本来是在人行道上扭打,看见一辆汽车冲我们开过来之后,我卡着车的速度,等它快到跟前时猛的用力把刘胖往外推,还算及时,刘胖砰的一声被车撞了个正着,把我也带的踉踉跄跄,汽车行驶速度实在不慢,刘胖皮糙肉厚恐怕也被撞的不轻,躺倒在地翻滚两下就不动了。司机反映倒快,二话不说,调头就跑。
  正在混战的刘胖手下一看上司被撞生死不明,都寒了胆,四下逃窜。我们三人也顾不上查看刘胖死活,一路狂奔,截下辆出租车先到火车站,又从火车站坐车到人民医院,来回倒腾几次才寻了个浴城安身。
  松爷被刘胖忽悠了这么长时间,刚在宾馆又挨了他老大一个耳刮子,心里愤恨,刚一安顿下来就忍不住骂骂咧咧,我心里其实也很忐忑,虽然胖厮对我们没安什么好心,但眼下他让撞的不知道是死还是活,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他手下追杀报复,就是政府追查下来,我们也脱不了干系,这么折腾下来,我有几条小命能陪他们玩儿?刚才刘胖和庞老二在宾馆的一番对话容不得我细想,现在气喘匀了一琢磨,他倒象是深知内幕的,因此我凄凄惨惨对庞老二说:“二爷,到了这步田地,你还准备守口如瓶,真要让我俩做个冤死鬼?”
  庞老二沉思片刻,叹了口气说:“今天算是跟刘意合彻底破脸了,中间细节跟你讲讲,不过我所知道的也是有限。”
  我和松爷连忙坐到他身边,递上一支烟,全神贯注听下去。
  
“我们庞家世居河北,多少代都是干土爬子出身,因此我也仗着祖传的手艺吃这碗饭,十年前,我到河南洛阳北邙坡做活,弄出点麻烦,结果受了刘意合的恩惠,庞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累年在江湖走动,条条规矩都遵循的极严,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我还不敢忘记,于是我给刘意合说了家门姓名,声称日后要有用的着我的时候,请他尽管开口。一晃十年过去,这中间虽然很他也有来往,但他从来都没提过当年对我的恩惠。一直到前段时间,他忽然邀我到阳川来,说是有事要我帮忙,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想让我下座唐墓,摸件要紧东西,我当即答应下来,过了一个星期就赶到阳川。到了阳川以后,刘意合却不提下墓的事,每天好吃好喝款待,又过了些时候,他在阳川三谭院弄了个古玩铺子。因为始终不见他提正事,我就有些纳闷,一问他,他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叫我先安心住着。一直到我带你们下望儿山唐墓前几天他才告诉我,唐墓里那件要紧东西已经由别人替他带了出来,托我做件别的事:带两个人下这座被盗过的墓,然借用墓里机关困住他们,逼问一件事,问出来之后灭口。”
  听到这儿,我终于知道刘胖怎么那么热心拉我和松爷发财。
  “这件事着实叫我为难,虽然我应允过他有恩必报,但伤害无辜的事我怎么下的去手?刘意合见我不肯答应,就说我不守信用,我们这些人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混饭吃,对信义这两个字看的是极重的,只得答应下来。刘意合先带我去看看了墓,然后交代点其中的细节,那座墓已经有其他人帮他下过了,连盗洞的痕迹都很新,咱们在里面看见的野猫就是偶然顺着盗洞钻进来的,我实在不忍心两个跟我素不相识的人丧命在墓里,就事先悄悄潜进去毁了机关总枢,机关失效,事后我也好对刘意合有个交代。后面的事你们都清楚了。”
  原来如此,刘胖看我不答应把墨玉卖给他,就想出这么个损招儿,毫无疑问,我家里失窃的事肯定也是他派人干的。只是我不明白,刘胖手下那么多人,要想在古墓里头黑我们,随便找个爬子就行,何必大老远从河北把庞老二拽来?
  “你们在墓里安然无恙,刘意合也没怎么埋怨我,倒是说这事到此为止,让我回家,我心想他这样的人不达目的怎么可能轻易罢手?肯定还要对你们不利,几天相与下来,我看出你们虽然有点贪财,心地倒还不坏,于是从唐墓出来以后先是给你含糊示警,见你不得要领就暗中跟了你们几天,以防刘意合暗箭伤人。果然不出我所料,昨天他就动手了,我还是不想明着跟他为难,所以卫攀出头以后,我就先退了出来。”
  “昨天绑我的倒不是刘胖,是玉小姐。”
  “不是他本人也和他大有关联,刘意合把你手上的墨玉看的无比贵重,怎么可能将消息再传给外人?”
  庞老二一番话说下来,我暗暗心惊,得亏他心眼好,我和松爷才能从古墓死里逃生,也得亏昨天救援及时,让我从玉小姐手里得以逃脱,要不然他们真问出了墨玉下落,我还能有命在?
  “二爷,你可知道刘胖为什么拼死拼活的非要从我手里把墨玉给弄走?”
  “说实话,你手里有块墨玉也是我从刘意合嘴里得到的消息,他只说是块极为罕见的宝玉,其余一字未提,至于这块玉,我是连见都没见过的。小陈,我还是得劝你几句,今天咱们侥幸躲过一劫,刘意合那帮人不得墨玉是绝不会放手的,虽然他现在生死不明,但想必他还有其他同伙,比如你说的玉小姐,而且刘意合给我透漏,他也只是替人办事,背后另有主谋,我今天和他翻脸,只要一离阳川,他也犯不上跑到河北跟我为难,倒是你们俩,若是还要在阳川抛头露面,后果不堪设想。卫攀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得好好做个打算。”
  “二爷,不瞒你说,墨玉不但跟我家上辈一件怪事有关,其中还牵扯到其它隐秘,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绝不能落到刘意合跟玉小姐手里,现在我也是心乱如麻,理不出一点头绪。”
  松爷听到这儿一拍胸脯说:“你这话真说进我心坎儿里了,打死也不能把玉交给他们。咱们先到我家那儿避避风头,这帮人要不依不饶追过去,大不了就跟他真刀真枪拼了。”
  庞老二叹口气说:“金山银海又能如何?世人总还是躲不过利字这一关。送佛就送上西天,既然我插手这件事,就干脆管到底,咱们想办法离开阳川,你们先跟我到河北住上一段日子,强龙不压地头蛇,刘意合他们就算得知消息,要敢到河北生事,恐怕讨不了好去。”
  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们跟刘胖他们算是死磕上了,要想又保墨玉又保身家性命,也只能忍气吞声暂时到外地躲藏起来,不过就眼前形势看,这几天内对方一定会到处堵截我们,真不一定能平安脱身离开阳川,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在阳川熬过这几天,等刘胖和玉小姐松懈下来再伺机外逃。关键是这几天能躲到那里去?想到今天卫攀仗义援手,索性再扰他一扰,到他那里猫上几天,庞老二说的没错,强龙不压地头蛇,卫攀在阳川有钱有势,刘胖就算手下有点人马但毕竟刚在这里立足不久,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捋卫大少爷的虎须,寄人篱下的滋味虽然难过,比起玉失人亡还要好的多。跟庞老二交换交换意见,得他首肯之后,我们三人稍稍睡了一觉,天刚一亮,就从浴城出来投奔卫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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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2:3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阴魂不散
  
  
  
  
  
  
  这时候天色尚早,想着卫攀可能还在睡梦之中,所以我们三人在他家附近晃悠到八点多点才上前敲门,卫攀住的是个气派别墅,我对看门人讲了来意,他说老板现在已经起床,待他允许后才能带我们进去,看门的进门房打了个电话,随后打开大门,有人领着我们去见卫攀。
  卫攀可比他爷爷会享受,偌大的客厅富丽堂皇宽敞明亮。这时候他正忙着捣填早餐,见我们进来,吩咐添碗加筷。吃饱喝足,他带我们到二楼书房说话,我没好意思吐露来这儿避祸,只说承蒙昨夜援手,特来致谢。这由头找的也确实可笑,那儿有大清早不等人起床就上门道谢的?卫攀何等精明,看着我们的狼狈样子就猜出个大概,不过他心知肚明却不点破,笑着说小事一桩,喝茶喝茶。
  庞老二和卫攀尚是初次见面,因此我给双方互相介绍一番,没想到卫攀对河北庞天雄这名号早有耳闻,当下一抱拳说:“金穆庞,马韩梁,想不到今天能得见六大家里头的高人,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
  爬子这行当古来就有,早先还分着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个门派,各有秘技和行事的章程,不过传到今天早就成了大烩菜,想要扬名立腕就得凭真本事,金穆庞,马韩梁这六姓人家正是现今爬子中的翘楚。庞老二外冷内热,看着卫攀客气,也依着江湖上的礼数,回捧卫攀几句。
  我没做隐瞒,把昨天刘胖到龙泉宾馆抓我们抢墨玉的经过说了一遍,卫攀冷笑一声:“刘意合这人到底是那路神仙?胆子也太大了点,当初他到阳川来起铺子还是拜了我家老太爷的门子,陈兄弟你把心放肚子里,在我这儿住两天,咱们好好叙叙,不管他是什么来路,仗了谁的势,也别到我跟前撒野。”
  卫攀既然肯暂时收留我们,刘胖和那个什么狗屁玉小姐想啃我也没处下嘴。特别是昨天汽车那一顿好撞,刘胖就算不死也少不得到医院躺段日子。
  昨天累的够戗,又没睡好,松爷和庞老二都露出倦意,卫攀家阔气,给我们一人安排了间卧室休息。我也不知道是困过了还是精神亢奋,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感慨万千,想想自己也真够惨的,干什么什么不成,贪图土货,让人差点儿把命忽悠掉,握块墨玉不舍得卖却看不出蛛丝马迹,还给我惹来一身麻烦,马上就得背井离乡。越想脑仁儿越疼,觉得气闷,索性起身下床到院子里走走。
  卫攀正在客厅看报纸,我对他说闷的慌,出来走走,他放下报纸说那就一起走走吧。我俩交谈一会就把话题扯到墨玉上,卫攀说陈兄弟,按说这块玉是你家传的,现在又一直由你所有,这段日子你就没从上面看出些个什么?
  “上辈怎么得到这块玉的我还真不知道,你家老太爷是给我透漏过玉里的一点隐秘,不过到现在我除了这些真的是一无所知。”
  “不瞒你说啊陈兄弟,我家老太爷头一次把你请过去之后就对我说了这块玉的事儿,他老人家原也没有贪图横财的念头,只不过想参详参详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希奇,结果还没等你把拓本送去就驾鹤西归。我做小辈的,也就是想圆圆老人家这点儿念想,可我在这上面是个半吊子,别看做的主要是古玩字画,其实懂的不多,所以专门请了个高人。这位高人一看我拿给他的拓本就云里雾里给我扯了半天,还说到底是拓本,要是能看看真物就更有把握,我这才求你把墨玉借我一观。谁知道常年打鸟儿倒让鸟儿啄了眼,这老棺材瓤子从我这儿弄了点钱后就不见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卫老板,这块玉跟富贵有关联是卫老太爷亲口说的,他老人家说出来的话,想必不会有假,只不过没有高人指点,只凭咱们的眼力和见识只怕揣摩不出。眼下我又正落难,在你这儿歇歇脚就准备跟庞二爷去河北,什么时候等事儿平了,我再回阳川,咱们好好动动墨玉的心思。”
  “你瞧不起我卫攀?就在我这安心住着,给他个天作胆也不敢到我这里抓人。”
  “我可没那个意思,只不过我在明,他在暗,我总不成天天就在院子里憋着,出趟门还得带几个保镖?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出过阳川一步,正巧借这个机会跟庞二爷出门见识见识。”
  卫攀背着手慢慢踱步,想了一会对我说:“兄弟,我有个小见识,你要出门游历游历也是好事。河北庞家是爬子六大家里的一份子,现在当家的该是庞二爷的父亲,下了一辈子的墓,摸了一辈子土货,在古物的见识上远比你我精的多。你此去河北,正好借机拿着墨玉请教他一二,一但有了线索要去动动那桩富贵,只管知会我一声,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其实我也清楚,卫攀说想知道墨玉的秘密只为圆老头的心愿纯属扯淡,只不过他比刘胖要规矩的多,我不肯把玉卖给他,他也没仗着自己势力对我动粗,所以听了他的话我当即点头应允,忽然又想到苏老板给我说过的卫垂柳死于非命这句话,忍不住问道:“卫老板,按说这句话我不该问,但蒙老太爷当初指点迷津,我心下感激,所以极想知道,暗算老太爷的凶手,可曾找到?”
  卫攀叹口气说:“也怪我手下这帮兄弟无能,在整个阳川闹的鸡飞狗跳也没能找出真凶。老太爷当时是让人在身后捅了一刀,我接到消息去立即赶过去,四下查看,门窗都是好好的,老太爷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没听见什么动静。弄到现在无头无尾,也只能暂时这么拖着。”
  跟卫攀聊了这么长时间,才总算有了点困意,回到卧室一阵酣睡。卫攀对我们招呼的也着实热情,每顿好酒好菜款待,要不是眼下形势非常,真想在这儿住个一年半载。没想到住了三天,卫攀就告诉我们,这两天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在院外转悠,还时不时伸长脖子朝里观望。我心想坏了,准是刘胖或玉小姐的人摸到这里想探明我们是否就藏在卫家,这么一来我们得在这儿窝到那一年?卫攀叫我少安毋躁,然后笑笑就出去了。
  第二天大家一块儿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卫攀轻描淡写的说昨天夜里院外有几只野猫不安生,被巡夜的兄弟逮住扔到北山沟里。
我知道卫攀派人把那几个探子收拾了,不过我却一点不乐观,从刘胖费心套我下墓开始,他们就一直动这块玉的脑筋,算的上是手脑并用,阴魂不散一直跟到这儿,把盯梢的收拾掉,表面上刺儿被拔了,可实际上会引起对方更大的怀疑。我甚至想咬咬牙把玉卖给他们一块,但这么一来卫攀面子上肯定过不去,何况我也不舍。
  肉也吃不出味,酒也喝不上尽,这么月惨云凄的又熬了两天,对方忍不住了。
  这天我还没起床,卫攀就派人上来叫我们在卧室呆着别露面。我一问,才知道有个老头带着个小丫头来找卫攀,言明叫我们三人出来见见面。卫攀这手下撇撇嘴说,那老头傲的跟市长他三叔一样,要不是大哥拦着,非把他几根老骨头给拆了不可。我给他商量找个地方偷偷朝楼下瞄两眼,他想了半天说就去二楼东头的茅房吧,踩着凳子从小气窗往下能看见客厅,就是憋屈。
  我依他所言猫到厕所里,踩凳子顺气窗往下一看,先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拽住了目光。
  不是别人,就是拿鸡毛把我整治的叫苦连天的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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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3 11:44: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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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这恶女就脚底板儿发痒。扒在厕所这儿只能看见客厅其中一部分,下面人谈话也听不太清,不过能看到玉小姐正滔滔不绝指手画脚对卫攀说的很起劲,她身边坐的估计就是卫攀手下刚对我说过的“市长他三叔”。我带着一腔恨意从厕所溜到庞老二的卧室,告诉他来的就是玉小姐。
  我倒不担心卫攀把我们交出去,这种人最要面子,要从他手里把人弄走,传出去就是个大笑话,只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弄清楚玉小姐的底细,让她就这样撵的我们四处逃命,我实在心有不甘。庞老二说玉小姐肯定是有来历的,咱们也不用费心去猜,既然她来找卫攀要人,一定要自报家门,若是泛泛之辈,卫攀会有闲情听她扯淡?早让人打他们出去了。
  说实话现在我对庞老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不但在唐墓中放了我和松爷一马,还一直维护我力求逃出困境。我觉得自己倒腾过文物,下过古墓,打过群架,好歹也算的上半个江湖人,虽然平时最不待见凡俗礼节,脸皮子又薄,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对庞老二说了谢字。庞老二微微一笑说,干爬子最伤阴德,要是平时不多做善事怎能逃的过因果报应?我上面还有个兄长,因此决心我这一支后人改做别的营生过活,再不许干挖坟掘墓的勾当,我看似帮你,岂非也是在帮自己?这谢字,不提也罢。我对他这几句话着实佩服,因这几天和他朝夕相处,加上跟刘胖斗智斗勇时并肩作战,庞老二敛了不少平日里的孤冷,给我讲点江湖旧事,我也说说三谭院听来的奇闻,关系越来越是融洽。
  不知道玉小姐在楼下和卫攀如何交谈,总之最后卫攀也没管饭,打发他们走了。我急欲知道中间经过,就跑去询问卫攀。他说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单独谈谈,走,去书房。
  “陈兄弟。”卫攀反手掩上书房的门,“刚才来的那位苏小姐倒说话直爽,毫不掩饰绑了你逼问墨玉下落的举动。”
  玉小姐姓苏?这倒奇了,我明明听她手下叫她玉小姐,不管她姓苏还是姓脆,反正是对我没安好心,也亏得她脸皮不薄,干了坏事不躲不闪,反而到处宣扬。
  卫攀接着说:“跟她一块儿来的老家伙可是大有来头,金穆庞,马韩梁,爬子六大家一向以金家为冠,这份名头颇是响亮,江湖上有句话,侯马金家六条虫,唯有幺儿是真龙,山西侯马金家这一代共有兄弟七人,六个哥哥都是平庸之辈,只有最小的老七才是厉害角色,金家的名头倒有一大半是这老七挣来的。刚才那貌不惊人的老鬼竟然就是金七爷。陈兄弟,要是我记得不差,我家老太爷提过的金姓故人家里可不恰巧也是兄弟七个?我猜想,这故人很可能就是金家老大。”
  “卫老板,要你猜的没错,墨玉的秘密该是掌握在金家手里?”
  “不错,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这又是个说不清的问题,想当初卫神眼一口咬定我家传那块玉就是金家老大持过的,我却因为又在死人身上找回另外一块而不太认定他的说法,到底是卫神眼上了年纪看走了眼还是我判断有误?要是卫老头没看错,我家上辈跟金老大有什么瓜葛?要是他看错了,那沟底的死人会是金家的什么人?假如金老大尚在人世,我们跟金老七又是友非敌,这些疑问还有机会揭开,可现在,我有幸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了,那有闲心操心这些事儿。
  卫攀见我低头沉思,也不打扰,直等我拿了支烟点燃,他才说:“金老头架子果然不小,一进门就张口直接要人,我见他无礼,那儿来的好脾气跟他客气,倒是苏小姐和和气气的在旁说了金老头姓名,然后解释其中的原因,说你手里的墨玉本属他们金家所有,不知道怎么会落在你手上,所以找你拿回自个儿的东西也不算坏了规矩。不是我向着外人,就连你也说不清楚这玉的前前后后,我也没法跟她争辩,总之一口咬死了人不在我这儿。苏小姐笑了笑,说墨玉虽然贵重,但终究所值有限,关键是里面包含的隐秘非同小可,这事儿是你家老太爷告诉过陈小鬼的,想必你也清楚。”
 原来苏小姐也是明白人,知道这事瞒不住人,干脆自己先说出来,求个主动。
  “跟着她又说,陈小鬼死也不肯交出墨玉,我们又追的这么紧,说白了不是为玉,是为了其中牵连的富贵。大家可都没少费劲,陈小鬼滑头的很,刘胖子被他弄断了三跟肋骨,躺在医院见天破口大骂,现在竟然连卫家都扯了进来,要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七爷是前辈高人,也不跟小辈一般见识,今天我们来这儿,就求见见陈小鬼和庞老二,没有恶意,卫老板极力回护,我们一老一弱,也不能强搜。七爷给陈小鬼留几句话,让他好好掂量掂量。”
  说到这儿,卫攀停住抽烟,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玉小姐无非还是说些及早交出墨玉,争取宽大处理之类的话。
  我这人当时不太会察言观色,特别是卫攀这种大混混,心机深,但我此时看着他拿支烟顾不上抽,心不在焉,几次欲言又止,不由心里冒出一丝凉意,玉恶女伶牙俐齿的该不会是把卫攀忽悠住了吧。
  卫攀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苏小姐说,墨玉中的隐秘他们金家清楚,只不过丢了玉,这些年一直没法动手,陈小鬼死死把着玉不肯松手,无非也是贪图富贵,现下这么斗下去大家都不安生,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既然咱们都为玉里宝藏而来,不如两帮人马合成一股,齐心协力把这富贵弄到手,我们握着根儿,你们拿着蔓儿,谁离了对方都不好成事,金家,卫家,加上陈小鬼那几个人,都算入股,叫陈小鬼想想给回个话。”
  无怪卫攀说到这番话时吞吞吐吐,原来玉恶女的态度来了这么大的转变,连同他也带了进来。刘胖那孙子就是个说话没谱的缺德玩意儿,玉恶女也不是什么善茬,她们说出的话要能信,天下的鸡都得尿一地。
  “陈兄弟,你是个什么打算?”卫攀试探着说。
  “卫老板,不是我拿小人心度君子腹,金七爷我虽然是初次见,但不用问也知道他就是刘胖背后的老板,刘胖这人心肠忒歹毒,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几次三番害我,叫我怎么相信他?我这边点头答应拿出玉,他们那边没准一脚就把我踹死。”
  “照我分析,金老头他们还是作了计较的,你想,我跟这件事关系不大,他们为什么把我也算一股?就是怕你信不过,拉我加进来给你撑腰,他们要真对你动手,不得顾忌着我?还有,他们怕你被逼的急了,一狠心躲的远远的,天下这么大,出了阳川,再要找你可就不是件容易事了,也算是迫不得已。我吧,也算的上家大业大,即便不趟这淌水还是要什么有什么,不过一想老太爷就心里发酸,老头儿八十的人了,临了一个心愿没完成,我掺和进来只当是为了他老人家一个心愿。话说回来,大主意还得你自己拿,要不,你先跟庞二爷商量商量?”
 一听卫攀话里的热乎劲儿就知道他动心了,我实在搞不懂,象他这样的人,四十岁不到就拥有这么大一份产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真真是贪壑难平啊。要依着我的意思,当场就得回绝玉小姐的提议,但这么一来肯定扫卫攀的兴,咱跟他又不是熟的同穿一条裤子,弄急了他先跟玉小姐作成一路,我跟庞老二松爷三人不就是瓮中那什么吗?所以我没敢拒绝,推说这样的大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回去考虑考虑,溜回庞老二卧室,找他商量对策。
  庞老二正用扑克牌给松爷算卦,我关好门一五一十把卫攀的话说给他们听。庞老二听后分析出的结论和卫攀差不多,玉小姐是怕把我逼的躲起来不露头,再不好找,因此弄出来的一个权宜之计。就现在而言,玉小姐到底是真心合作还是假意敷衍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卫攀已经相信了她的话,我们要顶着不干,卫攀权衡利弊之后说不准会干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儿,老乡老乡,背后一枪,一个财字诱惑之下,这事儿出的还少了?
  庞老二思量一番之后说出了他的见解,眼下之计,最好是委曲求全,暂时答应下合作的事,先保住三人一条命,以后时间长了,还可以见机脱身,最主要得和卫攀拉好关系,拿他当盾,金老七万一翻脸发镖,由他上前抵挡。金老七如果诚心合作,啥都好说,咱们也有好处可捞,要是他玩花样,卫攀就先饶不了他。说到底,并不是我值钱,而是那块玉,只要玉始终在我们手上,金七就会投鼠忌器,原先墨玉净给我惹麻烦,现在看来倒变成了护身符。
  我没什么大见识,听庞老二说的在理,自己又想不出别的好计谋,只得这么决定。我找卫攀说同意跟金七爷合作。卫攀虽然努力装的若无其事,但那股子兴奋劲还是一下子就从脸上蹦出来,我着意提醒他,对方意图现在还不完全明了,既然三方入股,咱们关系到底近一些,得相互照顾,卫攀连口答应,随后和玉小姐联系,邀她尽快来碰碰面,商量合作中间的具体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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