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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冷案重启3》深渊之光(完结)-卷宗编号05和番外篇-作者: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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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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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3-28 05:3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甘凤池没好气地想我要不是跑腿的,会在这里当你的免费保镖吗?他正色说:“不行,冯斌现在是极度危险分子,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暂时不要去接触他的家人。”
    “你搞错了一件事,我跟你说不是请求你的许可,而是通知你,当然你不去也无所谓,反正我出了事,被追究责任的是你。”
    “你!”
    “而且你也很想知道冯斌的消息吧,或许可以从他的家人口中打听到什么呢。”
    甘凤池不喜欢她投机取巧的态度,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想了想,说:“我先跟领导汇报,听他的指示。”
    “你又搞错了,我又不是警察,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的上司可以不让你去,但无法限制我的自由。”
    “你就不怕出事?”
    “昨天我就说过了,我们做新闻如果怕这怕那,根本就没办法工作,所以我有心理准备面对危险。”
    看薛华的态度她是去定了,甘凤池拦不住她,只好打电话请示萧兰草,又问替班什么时候来,他着急早点回去,因为他实在吃不消这样的女人。
    萧兰草听完他的牢骚,笑了:“给漂亮女人当保镖,很多人求都求不来呢。”
    “那你来啊。”
    “抱歉,我对比我颜值低的人没兴趣。”
    “您就自恋吧,但您自恋的时候别忘了把这个麻烦解决。”
    “知道了,你再忍忍,我们已经研究好了,马上派人。”
    甘凤池讲完电话回来,薛华心情很好,笑眯眯地问他是什么情况,甘凤池敷衍过去了,薛华也不在意,吃着饭,主动跟他说自己的嗜好和习惯,又询问他的爱好,甘凤池应付着,心想科长怎么还没把替班的人派过来啊,他可不想一直给人当保镖。
    说曹操曹操到,甘凤池刚吃完饭门铃就响了,来的是林紫言,说是萧燃派她来保护薛华的。
    同是女性,在随行上也比较方便,但薛华拒绝了,很不高兴地说昨晚是甘凤池救她的,所以除了甘凤池,其他人她都不相信,尤其是林紫言还没有她长得高,遇到歹徒还不知道谁保护谁。
    甘凤池心想你要是看到紫言是怎么揍人的,你就绝对不会这么说了,但这话他不能直说,所以表面上他劝薛华要相信他们领导的眼光和安排,林紫言绝对比他更适合近身保护。
    可是薛华的小姐脾气上来了,怎么说都听不进去,还强调说如果不是甘凤池保护的话,那她宁可不用警察了,她态度很坚决,让甘凤池怀疑她是不是看上自己了,否则没理由一定要他随行保护吧。
    他无奈地看林紫言,林紫言向他耸耸肩,对薛华说:“那你先等等,我去请示一下。”
    她去了门口,不多一会儿回来,给甘凤池使了个眼色,甘凤池跑过去,跟着她来到走廊上,问:“科长怎么说?”
    “科长还能说什么?人家这么中意你,非你不行,科长只好同意了呗。”
    “你吃醋啊?”
    林紫言瞪了甘凤池一眼,甘凤池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秒绷紧表情,说:“对不起。”
    “科长说冯斌还没找到,你陪她去医院时,留意下冯雪雪母女的态度,也许可以问到什么情况,总之见机行事。”
    “好。”
    “还有……”林紫言往里探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那女人的话半真半假,听她的声调没有真生气,却故意大声说话,她应该在伪装什么,说不定昨晚的事她没有全说出来,你要小心点,别让她算计了。”
    “明白,我再跟她套套话,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对了,我请老白帮忙查了一些张煦阳的情况,资料回头传你手机,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
    甘凤池愣了一下才想起张煦瑶拜托自己的事,这两天他忙得晕头转向,这种事早忘去脑后了,没想到林紫言会帮他记着,还特意查了资料,不由得感动万分,说:“等这案子结了,我请你吃饭,地点你来选。”
    “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你要请就请老白吧,其实都是他帮忙的。”
    林紫言走后,甘凤池回到房间,薛华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冲他笑道:“你们是不是在交往啊,一点小事说这么久。”
    “当然不是,我们是正当的同事关系。”
    “相信我,她喜欢你,如果你们还没交往的话,你要马上追了。”
    甘凤池不太相信薛华,但这段话戳中了他的心思,心里美滋滋地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该怎么追求呢,是要正式一点的还是浪漫一点的?
    算了算了,还是先把乔飞的案子搞定再说……不,应该是先把眼前这个麻烦解决再说。
    林紫言走后没多久,薛华的助理就来了,她把采访需要的东西放进背包,又拿起摄像机,甘凤池觉得这些东西挺重的,想帮她的忙,被她拒绝了,说这都是小意思,有时候她拿的比这更多,都习惯了。
    三人上了车,薛华把医院地址告诉了助理,甘凤池坐在后车座上,过了一会儿,林紫言的邮件传了过来,除了张煦阳的资料外,她还说鉴证科的同事把公寓录像做了清晰处理,但因为拍摄到的画面太少,很难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冯斌,他们还抽调了公寓附近的交通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到类似冯斌的人,另外他们到现在还是没查到冯斌的行踪。
    甘凤池看完,心想歹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报复,那他的行动太不合理,跟毒杀乔飞相比,这次他的做法太浮躁,但如果只是突发行动,又无法解释他事先留意监控镜头等行为。
    总之,一切都很不合逻辑。
    萧兰草常说罪犯的心理是没有逻辑可寻的,但甘凤池觉得多少还是有的,任何人做任何事肯定会出于某种目的,只是他们暂时没留意到罢了。
    想到这里,甘凤池有点好奇萧兰草在忙什么,他问林紫言,林紫言回道她也不知道,她跟老白在整理旧档案,主要是何家的案子,因为科长经常会突击询问案子的内容。
    原来科长还没放弃那件旧案的追踪啊,甘凤池觉得萧兰草想多了,但又很想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急着聊天啊,真羡慕你们。”
    薛华探头来看,甘凤池把手机移开了,但张煦阳的资料打开了,薛华看到了他的头像,她眉头挑起,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问:“这个浪荡子又犯什么事了?”
    “你知道他?”
    “这些富二代富三代我不知道的不多,好一点的是闹绯闻搞包养,差的就是搞各种暴力事件进局子,就好像几天不闹点事出来就怕被遗忘似的,你比较特殊,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要当警察,是为了寻求刺激吗?”
    薛华把手伸过来,还好后座挺宽敞的,甘凤池往旁边侧侧身避开了,要不是想了解冯雪雪的情况,照他的脾气一定会说——别自作多情了,我对年纪大的女人没兴趣。
    “你调查我?”他问。
    “是啊,你的姓挺特别的,我就查了下,谁知你来头还挺大的,不简单。”
    薛华见他没回应,就没再上杆子继续贴,点起一支烟抽起来,甘凤池皱皱眉,忍着抽二手烟的厌恶感,问:“能把你对张煦阳的了解说一说吗?”
    “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有些事大概连你们警察都不清楚呢,不过我不白提供消息的,不如我们合作交换?”
    “你想交换什么?”
    “当然是冯斌的调查进度啊。”
    “呵,你的消息那么灵通,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甘凤池刺了她一句,刚好林紫言的留言又传了过来,他点开一看,里面说薛华早上更新专栏了,写得很夸张,让他去看。
    甘凤池打开专栏,看到点击率吓了一跳,再往下看,原来薛华把昨晚的经历都写了下来,还把录像截图贴在文章里,像是写小说一样,又是烘托气氛又是声情并茂地指责歹徒,歹徒的名字虽然写的是冯×,但只要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她甚至还偷拍了甘凤池的背影贴上去,说她现在有警察保护,请粉丝们不要担心,歹徒很快就会被抓获,乔飞不会白白死亡,言下之意杀乔飞的人就是冯斌。
    最后她还贴了张自拍,是美颜过的照片,再看底下的留言,都是一边倒地在抨击冯斌父女,还有安慰她的夸她是大美女的,甘凤池越看越来气,他看过薛华以前的一些文章,原本觉得她有些才华,现在发现她跟乔飞一路货色,都是靠着新闻博眼球,只是她比较会伪装,可以靠颜值刷好感罢了。
    他把画面亮给薛华,冷冷道:“你这样写会误导大家的。”
    “哦,你看到了啊,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发表自己的见解,如果你们认为我写得有问题,也可以删掉,就跟昨天那样。”
    薛华说得有恃无恐,甘凤池还真拿她没办法,毕竟她写的是她自己的经历,敏感的词汇也做了模糊处理,他悻悻地收起手机,薛华笑着看他,问:“你不要听张煦阳的故事了?”
    “抱歉,我只想听真实的事,而不是那些加工过的东西。”
    车里明显低气压,助理都感觉到了,透过后视镜看他们,薛华瞪了她一眼,她马上转开了眼睛,专心开车。
    医院到了,甘凤池陪着薛华进去后才知道这里其实更接近于疗养院,住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或是在做复健的人,薛华提前跟院方交涉过了,所以助理在进去后就打开了摄像镜头开始录。
    三人来到冯雪雪住的楼层,也是凑巧,他们刚出电梯就碰到了冯太太。
    冯太太有些憔悴,但她气质很好,冯雪雪跟她长得很像,所以甘凤池一眼就认出了她,薛华急忙跑过去,又给助理招手让她跟上。
    冯太太看到薛华脸色就变了,掉头就走,薛华追上,自我介绍说:“冯太太你好,我是……”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谁,请你马上离开,不要妨碍我们!”
    冯太太加快了脚步,薛华无视她的拒绝,继续跟着问:“听说冯雪雪经过治疗,病情缓解了很多,现在她知道父亲出事了,会不会影响到……”
    冯太太转过身,扬起手像是要打薛华,但最后还是停下了,指着摄像机,说:“关掉!把它关掉!”
    助理看向薛华,薛华打手势让她关了,冯太太骂道:“她父亲出事是谁害的?都是你胡编乱造让他变成杀人凶手的,你还有脸来问她受不受影响?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性啊,她都退出来了,你怎么就不肯放过她?!”
    “我只是写出我的想法,但我的想法不等于说冯斌就是凶手,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他应该主动站出来,相信警方会还他一个公道,而不是畏罪潜逃。”
    “他根本没犯罪,什么叫畏罪潜逃?!”
    “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为什么要丢下你跟冯雪雪逃跑呢?他很爱女儿,可是在女儿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逃走了,究竟是什么事逼他这样做?你也很想知道答案吧?”
    这番话说中了冯太太的心思,她虽然还很气愤,却没有再反驳,甘凤池冷眼旁观,发现薛华很会狡辩,冯太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等冯太太冷静下来,薛华用很诚恳的口气对她说:“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很大的误解,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希望能帮到你们,不错,我来采访冯雪雪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工作,但这跟帮助你们不矛盾,你想想看,冯斌现在藏起来了,但他肯定很记挂女儿,我可以通过跟冯雪雪的对话让冯斌了解她的感受,他知道了女儿的想法后说不定会投案自首,你也很希望他出来面对现实而不是一直逃避,不是吗?”
    她说得合情合理,连甘凤池都找不出破绽,冯太太犹豫了一下,问:“他会看你的专栏吗?”
    “我的专栏一直在连续报道乔飞的案子,冯斌又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他一定会关注的,你要是担心视频会对冯雪雪造成影响,我可以打上马赛克,录好后会照你希望的调整剪辑对话,你觉得呢?”
    “我……要先问问她。”
    “没问题,我们商量着来。”
    冯太太向前走去,薛华给助理摆了下下巴,一脸的得意,甘凤池要不是看到她这副表情,差点就信了她,看来归根结底她是在利用冯家母女为自己赚点击率,他对薛华这样的做法感到厌恶,但又无法阻止,因为她的做法或许真的可以把冯斌引出来。
    现在就看冯雪雪肯不肯接受采访了。
    事情发展出乎甘凤池的意料,他们跟着冯太太走进病房,那是个单人套间,布置得很简单,床上没人,棉被被掀到一边,冯太太一看就急了,马上跑去洗手间,很快又转出来,甘凤池看她的脸色,感觉到不妙。
    “出什么事了?”
    “雪雪不见了,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她就不见了!”
    冯太太说完跑了出去,薛华追上问:“会不会是去哪里散步了?”
    “不会的,她平时连房间都不出,手机电脑我也都收起来了,就怕刺激到她……是你,都是你乱写一通刺激了她!”
    冯太太一着急,又把气发到了薛华身上,抓住她的衣服叫骂,助理拿着摄像机,不方便劝架,还是甘凤池上前拦住她们,说:“大家都冷静点,冯雪雪在这儿养病,肯定走不远,先跟医院的负责人联络,大家分头找,分头找。”
    被他劝解着,冯太太总算冷静下来了,跑去护士台求助,助理要跟过去,被薛华一把扯住,低声说:“你也去找,找到了马上联络我,记得开摄像机,录得越多越好。”
    助理看了甘凤池一眼,点头离开了,甘凤池本来想提醒薛华一下,但看到她的态度,他打消了念头,薛华投机取巧,说不定会伤害到冯雪雪,既然她那么想录像,就让她去录呗,前提是找得到人。
    他故意说:“我昨天听同事聊到冯雪雪,她的健康状况很糟糕,几乎走不动,不太可能爬楼,会不会是去花园了?”
    冯雪雪的床正对着花园,薛华没怀疑甘凤池的话,看看走廊外边,跑了出去,等甘凤池说等等他的时候,她已经跑远了,像是怕情报被抢去似的。
    甘凤池耸耸肩,转身跑去楼上,又打电话给老白,向他询问同事监视的情况。
    老白一边抱怨他把自己当工具用一边帮他查,很快就问到监视冯雪雪的一位同事现在在楼顶,这证实了甘凤池的猜测,问:“他们没拦住冯雪雪?就不怕她跳楼?”
    “那大概要跳高冠军才能跳过去了,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我帮你截住薛华。”
    “这你都知道,老白你可真是神队友!”
    “行了行了,你小子就那么点道道,我还不知道。”
    甘凤池跑到楼顶,到了天台他才知道老白为什么说跳高冠军了,天台四周的栏杆架得特别高,别说跳了,光是爬上去都得花点工夫,所以监视的警察才不急于现身,甘凤池猜想他们或许在期待冯斌会出现吧。
    他没看到同事藏在哪里,倒是先看到了冯雪雪,冯雪雪穿着病号服站在阳台边上,她瘦得都快成皮包骨了,颧骨高得有点吓人,看来网上的留言没夸张,她的状况是很糟糕。
    她一看到甘凤池,立刻往后靠,叫道:“你不要过来!”
    甘凤池不理她,继续往前走,冯雪雪急了,抓住栏杆想往上爬,但还没爬呢就滑了下来,甘凤池说:“咱们换个台词成不?你想练台词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跳啊,这地方连我都够呛。”
    他上前抓着栏杆试了试,冯雪雪撑不住了,靠着墙滑倒在地呼哧呼哧喘起来,甘凤池向她伸出手,她没动,说:“我不用你可怜我,反正我活着也没价值,还拖累父母,倒不如有尊严地死去。”
    “你够中二的。”
    冯雪雪没听懂,抬头看他,甘凤池说:“翻译过来就是说没人可以有尊严地死,只有有尊严地活着,相信你父母肯定也这样想。”
    冯雪雪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甘凤池最不会哄女孩子了,更别说哄有忧郁症的女孩子,他只好也坐到了地上。
    冯雪雪看了他一眼,问:“你不拍我吗?”
    “为什么要拍你?”
    “刚才你跟小雪花进来时我看到了,你们想拍我的视频传去网上制造噱头,我这么丑,这么丑,网上的人看了一定很开心。”
    她神经质地拉扯自己的头发,用长发盖住脸,甘凤池想阻拦,临时又缩了回去,靠恶补的一些忧郁症的知识,他没再去刺激冯雪雪,说:“他们开心是因为可以随便语言攻击,跟你长得什么样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没有整容!没有刻意节食!更没有为了抢角色跟导演开房间!都是他们乱说的!就因为我不随大流,就要被那些人攻击,攻击我不算,还攻击我父母,害得我父亲在公司被人嘲笑……”
    冯雪雪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泣不成声,甘凤池不说话,坐在对面静静地听她说,她说了好久,伸手抹抹眼泪,问:“你是不是有录音笔?都录下来了吗?你会不会放到网上给大家听?”
    “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卑鄙,”甘凤池把录音笔取出来递给她,说,“你要不放心,可以按下删除键。”
    “那你来干什么?小雪花一定很想报道我的事,她跟乔飞一样,都喜欢利用有争议性的话题谈见解,我爸这样,她巴不得从我这里挖到更多的爆料。”
    “所以你怕被她拍到才偷偷跑上来的?”
    冯雪雪点点头,甘凤池说:“我要先澄清一下,我不是小雪花工作室的,我也不混娱乐圈,我其实是干这个的。”
    他把刑警证拿出来亮到冯雪雪面前,冯雪雪愣住了,看看证件又看看他,一脸的不相信。
    “是不是觉得我比证件上的更帅?其实我本来是想从影的,你看我的硬件这么好,我要是去混娱乐圈,就没有那些小鲜肉什么事了,但我没门路啊,当配角人家都嫌弃,最后我只好跑去当警察,所以你看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不仅混进去了,还混得挺好的。”
    甘凤池信口胡说一通,冯雪雪还真信了,她被逗笑了,说:“你是比较……不太好混,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红,光帅不行,还得有特色。”
    甘凤池觉得他无意中又被他家领导比下去了。
    冯雪雪跟他聊着天,冷静了下来,问:“你是来问我爸爸的情况的?”
    “是的,我可以录音吗?请放心,录音是用在查案上,不会爆去网上。”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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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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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3-28 05:3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等甘凤池按开录音键,冯雪雪马上说:“人绝对不是他杀的,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我爸心肠很好的,连杀鸡都不敢,怎么敢杀人呢,上次杀人未遂那事他也是被陷害的,他那次是看到我太难受,一时气急了,才会拿刀去找乔飞,他是想让乔飞把乱写的东西改过来,上网澄清事实,没想到乔飞反过来诬陷他,还说要告他,最后我妈赔了乔飞一大笔钱他才罢休,但那件事最后还是被捅到了我爸的公司,大家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上头还好几次暗示让他辞职,所以他打算不做了,专心照顾我。”
    “出事时,为什么冯斌不跟警察说清楚?”
    “我爸是个老实人,他一气急了,话都说不完整,而且他手里还拿着刀,警察当然是相信乔飞啊,他是受害者,又能说会道的,还会装可怜,外人不知道真相,就以为是我爸行凶。”
    甘凤池觉得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冯斌杀人的动机更大了,因为乔飞在网上乱写导致冯雪雪患病,冯斌的工作也丢了,他对乔飞肯定恨之入骨,问题是他是怎么将毒药放进乔飞的药盒的?
    “乔飞有没有偷拍你的什么照片……比如一些比较会损害声誉的照片?”
    “他肯定偷拍过,不过这跟声誉没关系吧,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我没有被包养,我是凭本事拿剧本的!”
    “别激动别激动,这只是例行询问,就是绝对没有对吧?”
    “绝、对、没、有!”
    冯雪雪气愤地看他,让甘凤池觉得自己像是坏人,他想假使冯雪雪没撒谎,那偷偷潜入乔飞家里找东西的人就不是冯斌了,那么冯斌在这次的事件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为什么要逃跑?
    他换话题,问:“你听说过乌头碱吗?”
    “那是什么?”
    “算是药材吧,比如乌头啊附子啊。”
    “附子我用过,朋友介绍的美容偏方说护肤很有效,后来我心情不好,就全部扔掉了。”
    发现甘凤池看自己的手腕,冯雪雪把手往后缩了缩,她左手腕上戴了好几圈手链,跟病号服很不搭,甘凤池猜出了原因,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父母会不会再收起来?他们一定希望你病好后可以变得更漂亮。”
    “不知道,我没问,你可以问问我妈,也许她会收起来,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哦,我一个模特朋友也这样做美容,我就好奇问问,因为我的上司也是个美容狂。”
    为了工作,甘凤池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上司卖掉了,问:“在乔飞出事前的那段时间,你父亲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没有啊,他跟平时一样,不,应该说比平时还要好,说联络了其他公司,下个月去谈一谈,如果聊得好的话就跳槽过去。”
    “他没提乔飞?或是小雪花什么的?”
    “嗯……没有……”
    冯雪雪的回答明显慢了半拍,她不敢直视甘凤池,把眼神瞥开了,甘凤池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色说:“请你相信我们警察,如果你认为你父亲没有杀人,那更应该告诉我们真相,这样我们才能更快地找到凶手,不至于让你父亲受不白之冤,你说对吗?”
    他的话打动了冯雪雪,犹豫了一下,问:“你们真的会认真找凶手吗?”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啊。”
    “我爸爸有了新工作后很开心,我祝贺他的时候,他突然说如果乔飞那些人死了就更好了,我们接下来会更顺的,我当时没在意,后来没几天乔飞就真的死了。”
    “他说的‘那些人’是指哪些人?”
    “我不知道,他没提,不过我相信我爸爸没杀人,他就是说说气话而已。”
    “他离开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他没打招呼,我跟妈妈一开始还以为他去公司了,谁知……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他觉得是我拖累他了吗?”
    “别傻了,这世上最不会认为被你拖累的就是你父母了。”甘凤池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逃?”
    “想过,可想不出来,真的不是因为被我拖累吗?”
    甘凤池暗中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的解释都打水漂了,不过他能理解冯雪雪的担心,毕竟他们都想不出冯斌逃避警察的原因。
    有什么事是比他照顾女儿更重要的?
    “可以录一段音给我吗?如果他听了你的话,说不定会改变想法。”
    萧兰草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甘凤池就照葫芦画瓢了,心想学费没白交,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调出手机的视频录音,冯雪雪照做了,啰啰唆唆说了好长一段话,都是想念父亲,也相信他没杀人,让他不要做傻事,不要拒捕等等,甘凤池怕刺激到她,不敢打断,好不容易等她讲完了,马上关掉,又报了自己的手机号,让她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络自己,接着送她回病房。
    冯雪雪坐久了,站起来很吃力,甘凤池看不过眼,把她背起来送她去楼下,在电梯里他翻了翻自己的斜肩包,找出刚买的巴拿马帽给她让她戴上,说:“过会儿不管小雪花问你什么,你都别理她。”
    “好,”冯雪雪用帽子遮住脸,小声说:“谢谢你。”
    “不用谢,等回头事情解决了,你给我个签名就行。”
    甘凤池背她来到楼下,就见一群人像是没头苍蝇在走廊上转悠,薛华也在,第一个看到他们,立刻冲了过来。
    甘凤池加快脚步进了病房,薛华想问问题,但其他人也跟着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把她的声音盖了过去,助理又不在跟前,她情急之下掏出手机拍冯雪雪,被甘凤池抢先一步关上了房门。
    他从里面抵住门,等冯雪雪回到床上坐下,给他做了个OK的手势后才出去,薛华想进来,被他拦住,只让冯太太进房间。
    薛华还想坚持,在暗中负责监视的警察走过来,示意他们离开,薛华眼看着大好的机会在眼前消失,气得涨红了脸,追上甘凤池质问:“你找到她怎么不联络我?”
    “你又没跟我说要联络你。”
    “这还用说吗?我们来的目的不就是采访她?她都跟你说了什么?你拍了她的照片吗?有没有录音?冯斌是不是凶手?”
    “都没有,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看她不舒服,就背她下来了,你刚才拍照了,不会是想登到专栏吧?”
    薛华本来是打算那么做的,但看了看拍的照片,由于大家推搡,都拍花了,再加上冯雪雪的躲避,根本看不出拍的是谁,她气道:“拍成这样,登个屁!”
    “你这样说话,被粉丝听到,一定很失望。”
    “我现在只想抓素材,鬼管他们失不失望!”
    薛华在火头上,把淑女的气质丢得一干二净,她跟着甘凤池一路走出医院,见他没有说的意思,眼珠一转,堆起笑脸说:“你不可能什么都不问就送她回去的,不如我们交换啊,你告诉我情报,一点点就行了,我告诉你张煦阳的事。”
    “抱歉,无可奉告。”
    甘凤池软硬不吃,回了她一个笑脸,往停车场走,助理也追过来了,直跟薛华说对不起,薛华冷冷道:“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简直是废物。”
    助理脸上露出愠恼,甘凤池觉得她想反驳,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坐去驾驶座上,他看不过眼,对薛华说:“女人不要老生气,很容易变老的。”
    薛华不说话,打手势让助理开车,又低头开始玩手机。
    甘凤池巴不得她闭嘴,趁着这个机会将录音转去老白那里,并说了冯家有附子的事,建议派人去跟冯太太确认,最好是女警,比较可以让她放弃戒心。
    老白回信说他跟科长推荐了紫言,如果有消息再联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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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0-3-29 05:5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宗编号05 彭罗斯阶梯
    第六章 美女博主的失踪
    轿车在沉默中开去薛华的工作室,快到时薛华突然说不回去了,指指前面让助理继续开,助理对她的善变早已习以为常,默默往前开,薛华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敲打,甘凤池看在眼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知道即使自己阻止,薛华也不会听他的,只好顺其自然了。
    经过一个咖啡厅,薛华让助理停下,说要进去坐坐,她还在生气,没邀请甘凤池,甘凤池自行跟上去,跟助理一起坐在离薛华稍远的座位上。
    薛华点了咖啡,继续敲电脑,甘凤池远远看着,小声对助理说:“你也挺不容易的。”
    助理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在钱的分上。”
    “她平时也常在车上敲字?”
    “不,她工作的时候喜欢清静,今天情况特殊,得赶稿。”
    三人在咖啡厅一待就是一个小时,甘凤池索性点了午餐,他让服务生询问薛华要不要,薛华回绝了,她敲完了字,又开始看网站,甘凤池对助理说:“看样子还要很久。”
    “难说,有时候她会坐一天,有时候只要一两个小时。”
    “你跟她很久了?”
    “是啊,快两年了,跟我一起进来的都辞职了,我比较抗打压,”说到这里,助理看看薛华那边,悄声问他,“你们查到袭击薛小姐的人了吗?真的是冯先生?”
    “有关这一点我们还在调查中,你认识冯斌?”
    “薛小姐采访他的时候我见过,他说话文质彬彬的,很有礼貌,不是坏人。”
    助理欲言又止,甘凤池觉得她知道的不止这些,正想细问,手机震动起来。
    林紫言留言说她去拜访了冯太太,有关附子的事冯太太说她本来想丢掉的,但冯斌说等女儿好了再用,她就收进了化妆柜里,东西应该还在,林紫言征得了她的同意,请同事去冯家找附子,已经找到了,检验后发现附子是经过加工的,其中毒性成分很弱,不足以致死,而且成分跟乔飞服用的药物成分不符。
    也就是说冯斌也许跟毒杀事件没关系,他逃跑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甘凤池想着,就见林紫言又写道她听了冯雪雪的录音,从音程变化来看她觉得冯雪雪没有说谎,她偏向冯斌是被陷害的,所以她比较担心冯斌现在会有危险,正跟老白还有魏正义协助刑侦一科找人。
    甘凤池问起萧兰草,林紫言发过来一张下跪的图片,说她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科长在做什么,他把自己的手下都丢给萧燃后就不见了。
    甘凤池感同身受,回了个翻白眼的图,说那就别管他了,反正他又不可能被绑架。
    他们吃完饭,薛华也上完网了,合上电脑离开,甘凤池跟助理回到车上,她说要去购物,让助理把车开去百货。
    到了百货,甘凤池切身体会到女人购物有多恐怖了,从首饰专柜到时装专柜,一转就是几个小时,助理手里的购物袋越来越多,甘凤池想帮忙,她拒绝了,说这都是小意思。
    中途薛华又跑去喝下午茶,甘凤池还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薛华休息过后又开始逛,助理终于拿不了了,只好请甘凤池帮忙,到了傍晚,甘凤池趁着等待的时间刷了下手机,发现薛华的专栏又成了热搜,被顶在了最上边。
    薛华今天连着写了几篇文章,先是循循善诱,告诫青少年过于热衷减肥和整容的危害性,接着是冯斌疑似进入疗养院的报道,疗养院的照片和警察的脸部做了模糊处理,最后的报道则是冯雪雪的近照。
    她刻意放大冯雪雪的手腕并做了提示,说今天去采访冯雪雪,冯雪雪因为知道了父亲杀人的事,导致病情恶化,到了无法行走的程度,文章最后是冯斌的近照,也是唯一没有打码的照片,她希望冯斌看到报道马上投案自首,不要再一错再错。
    薛华还特意设定了发布时间,一点点将事件走向推上高潮,甘凤池看完气不打一处来,忍着等薛华买完衣服出来,他上前质问道:“你又乱写,这些都不是真的!”
    “因为你不告诉我真相啊,所以我只能靠观察到的来推测了。”
    “可你这不是在写小说,可以凭着推测去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过分?”
    “知道,但为了提高知名度,这些都可以接受。”
    “知名度就这么重要,可以让你昧着良心做事?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冯斌就是凶手,万一他不是的话,你知道你这样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现在他的嫌疑最大不是吗?如果他是凶手,大家看了我的文章,就会提高警觉,还会为警方提供情报,让你们能快点抓到他,如果他不是,他看到女儿被自己伤害,也可能会主动跳出来自首,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不,你这是以身试法!”
    “那你说我是犯了哪条法律?现在的事实是他昨晚攻击我了,犯法的是他!”
    两人争吵着走出百货,助理在后面跟着,听到这里,她很紧张,开口想说话,最后又忍住了,甘凤池没看到,他停下脚步问薛华。
    “其实昨晚你是故意没关镜头吧?”
    薛华一愣,也停了下来,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不是一个为了一点小事就会害怕的女人,而是擅长利用一切可能的人,化被动为主动。”
    薛华垂下眼帘,助理小声叫她,被她制止了,对甘凤池说:“对,你说得没错,我当时是很害怕,但想到难得遇到这种情况,我希望大家看得清楚一些,也许就可以让更多人知道真相。”
    “不仅放直播,还利用我提高你的收视率,你是学新闻的,你学的时候老师没告诉你新闻最重要的不是哗众取宠,而是真实吗?”
    “说过,所以一开始我也是跟你这样想,作为新人记者,多得是雄心壮志,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谎言,想要在这里混下去,就得遵循它的游戏规则,只有站稳了脚步,你才有机会畅谈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否则都是一席空谈。”
    “也许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正因为如此,所以讲真话才更难能可贵不是吗?”
    甘凤池说得很直接,薛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掉头就走,助理看了甘凤池一眼,也急忙跟上,却被薛华拦住了,说自己要去买东西,让她去车上等。
    她在生气,助理不敢多话,拿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去停车场,甘凤池来不及叫她,只好拿着余下的购物袋跟着薛华,薛华说:“我想清静一下,不用你跟。”
    你以为我想跟啊,这还不是因为我要当保镖吗?
    甘凤池在心里吐着槽,微笑说:“不好意思,那我离远点行吗?”
    薛华没坚持,拿着小提包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便利店。
    店里人不少,甘凤池手里拿了东西,进去后妨碍别的客人,他见薛华站在杂志区拿起杂志翻看,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跟她说自己去门口等,有什么事叫他。
    薛华头也没抬,随口嗯了一声,甘凤池去了店外,外面有椅子,他坐下,揉着酸疼的腿心想他这辈子除了陪母亲和他家领导外,就没有这么逛过百货,他以为那两位很厉害了,没想到人外有人。
    希望紫言不要这么爱逛街……
    想曹操曹操到,林紫言的电话打进来,问他这边的情况,甘凤池没好气地说:“没情况,这一下午我都在陪那位姑奶奶买东西呢。”
    “听起来你挺累的。”
    “心累,你那边呢?”
    “冯斌还没有消息,刑侦一科的同事都快气死了,他们大概从来没找人找得像这次这么辛苦,不过鉴证科那边有新情况,他们检查了薛华工作室的花瓶碎片,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是什么?”
    “碎片断面沾了很多纤维物质,经查是壁纸成分,应该是花瓶撞击到工作室的墙壁导致的,而衣服纤维多数沾在碎片表面,断面非常少。”
    “你的意思是花瓶不是砸在歹徒身上,而是墙壁上?”
    “从物质纤维的黏附状况来推测是这样的,老羊说砸到后物质纤维的黏附和事后蹭到的形状不一样,而且如果是砸在身上,飞起的碎片很难不擦到歹徒的脸,但鉴证科收集到的碎片中没有找到肌肤纤维组织。”
    “也就是说薛华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
    “那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萧燃科长已经申请到了搜查令,他们会重新调查薛华的工作室,他让我转告你看好薛华,让她回工作室等候。”
    听到这里,甘凤池心头一跳,在短短的接触中,他对薛华的个性和野心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大约猜到了她撒谎的原因,急忙冲回便利店,预感命中了,杂志区那边早就没有人了。
    他绕过货架跑去另一边,那边也没人,过道连着后面的休息区,再穿过休息区就是后门,后门外也是街道,他的心怦怦跳起来,终于明白自己被那个女人耍了。
    “出了什么事?”
    从他紧张的呼吸声中品出不对劲,林紫言在电话那头问道,甘凤池定定神,说:“我把薛华跟丢了。”
    听说了甘凤池的情况,冯震和司徒很快赶了过来,司徒一看到甘凤池就没好气地说:“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行了行了,先解决问题。”
    冯震把司徒拉开了,跟便利店店长要来薛华消失前的录像,他们来之前甘凤池已经跟店长说明了情况,录像早就调出来了——在甘凤池出去后薛华接了通电话,她看看店外,见甘凤池没留意自己,就转身从后门离开了。
    店长还调了后门外的监控器给他们看,薛华是叫了出租车走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主行为,没有被人胁迫。
    冯震打电话给萧燃说明情况,萧燃说他会调查薛华最后是跟谁通的电话,让他们把相关录像都收集全了带回来。
    甘凤池知道自己闯了祸,在回警局的路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助理的反应比他更紧张,一直问会不会是有人威胁薛华离开的,薛华会不会有危险,甘凤池回答不了,冯震也不解释,只说接下来警方会重新检查薛华的工作室,请她给予配合。
    助理一脸快哭的模样,连连点头,冯震开车把他们载去薛华的公寓,叶长鸿已经到了,助理开了门,配合他们进行搜查,甘凤池也想帮忙,被冯震拒绝了,让他先回警局向萧燃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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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0-3-29 05:58:55 | 显示全部楼层
    甘凤池垂头丧气地回去了,萧燃不在,裴晶晶说他开会去了,会议内容是关于毒杀案和嫌疑犯潜逃的事,甘凤池问他有没有提到自己,裴晶晶说没有,大家都忙疯了,顾不上。
    这句话更打击人,看看刑侦一科大家都在忙,甘凤池怕再待下去讨嫌,他跟裴晶晶说先回冷案科,有新情况让她马上通知自己。
    他回了科里,老白收拾好提包正准备下班,看看他的表情,半路停下来,问:“人跟丢了?”
    “紫言跟你说的?”
    “这还用谁跟我说嘛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现在这模样就像是前一秒中了一千万后一秒发现自己搞丢了彩票一样。”
    “比那个还严重,我被那女人耍了,她一直在利用我,从昨晚拍视频开始就在利用我作秀。”
    “怎么回事,说说看。”
    出事了,老白也不急着回家了,把包放下让甘凤池说,甘凤池心里挺闷的,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倾吐的人,他把自己的怀疑和失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老白一边听一边点头,说:“这女人很有问题啊,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可是她为什么要陷害冯斌,仅仅是为了提高自己的人气和知名度吗?”
    甘凤池突然想起公园老太太们说的话——有位穿着时髦的女人跟乔飞热情地聊天,他问:“难道乔飞的死跟她有关?”
    “这我可不知道,我们现在又没有证据,不过也许我可以帮你查到她离开之前是跟谁通话的。”
    他跑去电脑前敲打了一阵,甘凤池跟过去,就见屏幕上跳出一些不常见的数据,他说:“这么厉害,这都可以马上查出来?”
    “查查手机号还是可以的,更具体的就需要小柯他们帮忙了,出来了,手机号是这个。”
    老白把薛华最后通电话的号码调出来,甘凤池记下来,说:“那我马上通知小柯。”
    “不用,小柯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查到手机机主是谁了……等等,这号码怎么有点眼熟呢。”
    老白摸着下巴琢磨道,甘凤池听他这么一说,又看看号码,大叫出来——“这是冯斌的手机号!”
    “你确定?”
    “确定,我翻他的案卷时看到过,怎么会是他?”
    发现通话人是冯斌,甘凤池的大脑更混乱了——薛华诬陷了冯斌,冯斌肯定也清楚,所以他们两人应该是敌对关系,那为什么他一通电话薛华就马上走了呢,她不会不知道跟冯斌见面的危险性,还是为了抢第一手新闻,她想赌一把?或是还有其他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我去找萧燃科长!”
    甘凤池坐不住了,掉头就跑,半路又停下脚步,转头问:“咱们科长呢?还有正义,他们都去哪儿了?”
    “正义在帮萧燃科长的忙,紫言应该也在那边忙,咱们科长嘛……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了尾巴也见不到人,你就当他不存在吧。”
    “喔……”
    “还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
    “不用了,老白谢谢你!”
    甘凤池跑进刑侦一科,萧燃已经回来了,小柯也将调查到的情报整理好送了过来,他们查到的比老白详细——自从冯斌失踪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可能做了防御设置,GPS追踪不到,他主动联络薛华后,小柯搜索了手机定位,同样一无所获。
    甘凤池看了资料,很难想象冯斌有这么厉害,他只是做普通销售工作的,从他拿刀威胁乔飞道歉来看,他也不具备冷静行动的能力。
    “薛华搞出这么多事,会不会就是故意要把他引出来?为了提高她的专栏知名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调查是你们的工作,不过我有一点可以肯定,”小柯指着电脑屏幕说:“她在离开时没有被胁迫。”
    监控视频放大后,可以看清薛华的表情,她表现得很镇定并且有行动力,出去时还特意往后看,可见比起在意冯斌,她当时更担心会不会被甘凤池发现。
    这一切都表明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可她为什么不害怕冯斌?除非她确定冯斌不会伤害自己,这说明她知道攻击她的人不是冯斌,而是另有其人,而且她预料到了会断电,所以直播时才没有选择台式电脑,而是笔记本电脑……
    甘凤池的猜测命中了,冯震他们检查了薛华的工作室,在其他几个地方找到了窃听器,助理被带回警局接受讯问,她已经吓傻了,不用冯震多问就主动交代说昨晚攻击薛华的人是她,但她会这样做都是薛华的安排。
    最近薛华的专栏热度一直无法再升高,她很暴躁,看到大家都对乔飞被杀事件感兴趣,就说可以把新闻做得大一点,引来大家的注意,这样就可以借事件热度炒作工作室。
    “所以你就答应了?你知不知道陷害他人,扰乱警察办案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开始拒绝了,但她是个很固执的人,她一旦有想法了,就听不进任何建议和意见,还说我不照她说的去做的话就炒掉我,我妈最近住院需要钱,虽然薛华人品不好,但工资开得很高,我不能没有工作。”
    “把自己装扮成冯斌也是薛华教你的?”
    “是的,我长得壮实,变装容易,也了解周围监控器的设置,可以避开,薛华说只要我们事先演练好,就不用担心被发现,所以我在书房外面晃悠和拉掉电闸,还有她打电话叫甘警官过来这些其实都是演给观众看的,让他们真的相信是冯斌作案,进而更关心薛华。”
    “冯斌跟薛华有什么私人恩怨?”
    “据我所知没有,就算有也是冯斌对薛华不满,薛华这样做不是想害他,她只是想做大新闻而已。”
    “做新闻就可以害别人吗?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被斥责,助理低着头不敢说话,冯震又询问窃听器的事,她一脸茫然说不知道,她只知道薛华安装了摄像镜头,她喜欢跟粉丝分享自己的日常,但没听说装窃听器。
    甘凤池听裴晶晶说了窃听器都放在办公桌底下或是茶几下面,心想这当然不是薛华放的,哪有人放这玩意儿监听自己啊,除非是变态。
    接着冯震又询问助理最近都有什么人去过工作室,她也说不上来,她们没有访客记录,她只记得一些工作上有交往的客人,但她不太了解大多数客人的身份,因为薛华是个心思很重的人,除非必要,否则不会跟她说客人的情报。
    “那你就记得多少写多少吧,写得越详细越好,再把和薛华交往密切的人员名单提供给我们,还有最近她见过什么人,聊过的什么与案子有关的话题,都写下来。”
    “我写我写,是不是我好好配合就不会被起诉了?”
    “这要看你的态度,你真的不知道薛华为什么突然离开吗?”
    助理用力摇头,不断表示她就是个跑腿的,薛华有什么大的决定都不会跟她讲,而且薛华前不久找到了一个投资商,心情特别好,她已经在做新项目的开发计划了,接下来工作室应该很忙,所以她也不懂为什么薛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乔飞的事件这么上心。
    冯震问完话,从审讯室出来,甘凤池立刻迎上前,问:“既然薛华有新项目开发的想法,你说她是不是想把事件搞大,向投资商展现她的能力,方便今后投资?”
    “可能吧。”
    “那你问问助理投资商的事啊,说不定这是条好线索!”
    “我说,我要怎么做就不用你来教了,做好自己的事吧。”
    冯震说完推开甘凤池离开,甘凤池追上他:“要不我去问一下?我今天跟助理混了一天,比较熟,我来引导的话,她可能会记起更多的事。”
    “不必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对了,有时间记得写检讨啊,不过我想你家领导应该不会在意的。”
    被吐槽,甘凤池想起了他前不久犯的错误,一秒没音了,冯震看看他那样子,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会问的,等她写完名单再说。”
    “喔……”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甘凤池拿出来一看,又是王奶奶,他有点头大,来到走廊上接听。
    “王奶奶,抱歉,我现在有点忙……”
    “凤梨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刚发现你的手机掉我家了,我帮你收起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拿吧。”
    “手机?”
    “是啊,上面还有个小葫芦坠子,怪好玩的。”
    甘凤池无语了:“那不是你自己的手机吗?我记得你还说过那是你孙女送你的。”
    “喔……好像是啊,可是……我现在就用我的手机在给你讲电话啊,那多出来的这个是……哎哟我都被你绕糊涂了。”
    “不急不急,我们慢慢说,你想想看,如果那是我的手机的话,那你又怎么能打给我呢对不对?”
    感觉王奶奶急躁了,甘凤池耐下心来跟她说,她好像听懂了,嘟囔道:“也是,喔,我想起了,一定是隔壁老李家的来玩,忘了拿走,我孙女给了我好几个小葫芦,我都拿去送人了,那没事了没事了,你忙吧。”
    “等等!”
    甘凤池叫住王奶奶,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老人家记性有点差,常常忘东忘西的,这个年纪的老人家突然记性变差,不会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得提醒她的家人早点带她去看病。
    想到这里,他正要说话,电话那头传来老爷爷的声音。
    “老婆子,别看电视了,该吃药了。”
    “别催别催,知道了。”
    王奶奶回了一声,对甘凤池说:“不跟你聊了,老头子有意见了,又催着我吃药,真烦。”
    “是腿受伤的药吗?”
    “不是,是一些防止老年记忆力退化的药,孩子逼着吃的,说预防有好处,你说我这记忆力还需要吃药吗?昨天老李家打麻将输了我多少钱我还记得呢。”
    听她这么一说,甘凤池放了心:“是啊是啊,您的记性最好了,那快去吃药吧,我把这边的事忙完就去找您玩哈。”
    “好咧,就这样,挂了啊。”
    甘凤池跟王奶奶通完电话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忙,林紫言看到他,跑过来小声问他有没有事。
    甘凤池当然有事,但他不能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出来,故作轻松地摇摇头,说去找萧燃就跑进了科长办公室。
    萧燃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不等他开口就说他工作辛苦了,今天就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不用他跟了。
    甘凤池一听就急了,说:“科长,我知道薛华这事是我疏忽导致的,您就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薛华不是在工作室安装了视频镜头吗?也许会录下什么,要不我来查这个?”
    “那些视频录像很少,薛华只在必要的时候打开,而且定期删除,这部分我们有人会做。”
    “要不我跟她的助理谈下心?我有信心问出更多的事情来。”
    “你的意思是我的属下的讯问能力不如你专业?”
    “不是!当然不是!”
    甘凤池急了,生怕再说下去描得更黑,恰好有电话进来,萧燃接电话,摆手让他出去。
    甘凤池蔫蔫地出去了,他不想大家看笑话,一出门就加快脚步穿过办公室来到走廊上。
    林紫言从后面追上来,她看看甘凤池的脸色,安慰道:“你别想多了,你从昨晚就没休息,萧燃科长也是好意,没精神的时候出错的可能性更大,你说是吧?”
    甘凤池承认她说得对,就是心里拧不过来,说:“我回家,有什么事你叫我。”
    “嗯。”
    甘凤池从警局出来,开车回家,路上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对劲,索性把车停到路边,掏出平板,把昨天发生的事情汇总起来看了一遍,正看得起劲,手机响了,他还以为是林紫言的,快速拿起,没想到来电的是萧兰草。
    他接通打了招呼,萧兰草笑道:“是不是发现不是紫言,很失望啊?”
    “没有,我心情不好是因为被调离岗位了……”
    “你现在在哪儿?吃饭了吗?我正要叫餐,你要是没吃的话,我就多叫俩。”
    “没吃,没胃口……”
    甘凤池随口嘟囔完,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一天都没好好吃顿饭,不能因为被踢出调查组就自暴自弃,这不符合他的人生准则,而且他还有好多话要跟科长抱怨……哦不,是汇报,急忙改口道:“有胃口有胃口,科长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在家呢,刚下班,一个人懒得做饭,来吧。”
    甘凤池收了线,把车一路飙到萧兰草的家,一进门他就闻到了饭香,萧兰草刚把外衣脱下,说:“你可真够快的,人家才把外卖送到你就来了,做事有这么麻利就好了。”
    被戳到痛处,甘凤池不吱声了,萧兰草往前走了几步没见他跟来,转头看看他的表情,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谁年轻时没犯点错误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科长你不要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这是工作失误,不是男女关系问题。”
    “失误就更不用在意了,谁做事会不犯错,当然,我不会,你不能跟我比的凤梨仔。”
    甘凤池突然不想理他家领导了,所以他跑去餐桌前帮忙把外卖盒打开,呵,四个菜都是他喜欢的,另外还有个清汤,萧兰草说自己最近在减肥,喝汤就行了。
    美食在前,甘凤池暂时抛开了烦恼,拿起筷子吃起来,萧兰草拿了几罐啤酒过来,打开递给他,他推开了,说:“我开车呢,不能喝。”
    “今晚你不用走了,吃完好好休息,客卧都是空的,随你住。”
    “你家房东呢?”
    “在忙,他是工作狂,不管他。”
    一听可以住下,甘凤池放开了胆子,跟萧兰草碰了杯,咕嘟咕嘟把酒灌下了肚,他不用萧兰草问,就一边吃着饭一边把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萧兰草喝着汤听他说完了,点点头表示理解。
    甘凤池找到了知音,很激动,又主动跟他干杯,说:“我知道把人跟丢了是我的错,但我也在努力弥补过错啊,我想将功补过,可萧燃科长二话不说就把我踢出了小组,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
    “喔,有关这点,我要帮萧燃澄清一下,他这人有时候做事是很古板又固执,不过要说没有人情味就有点过了,他其实是担心你急于立功赎罪,反而容易做错事,你现在需要冷静下来休息,只有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更好地工作。”
    “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
    “这还用他说吗?我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次真的不能说责任在你,薛华是有预谋的,利用狂购物降低对方的警觉心,换了任何人都会被她甩掉。”
    甘凤池回想薛华的言谈举动,也觉得她很多地方有问题,比如她坚决不让林紫言跟随,刻意把他留下,这样要求总不可能是因为看上了他。
    “难道她和冯斌是一伙的,故意演戏给大家看?”
    “如果是一伙的,她陷害冯斌的行为就说不过去了,但从她的行为可以看出来,她一开始就是有计划有目的的,所以我才说你不用急——如果冯斌要害她,现在她已经遇害了,你急也没用;如果冯斌没要害她,那就按兵不动,看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计划。”
    “你的意思是就这样一直等?”
    “除了等待还有其他办法吗?除非有新线索可以马上找到她和冯斌,萧燃跟我说他们联络到了载薛华离开的出租车司机,他提供了薛华下车的地址,可惜那一片很偏,没有监控镜头,要找的话只能在附近慢慢打听,这些都需要时间的,幸运的话,靠新闻的力量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萧兰草点动手机里的新闻,警方已经把薛华失踪事件放出去了,新闻里提供了拨打热线,他说:“看起来很讽刺,薛华一直利用新闻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存在感,现在却要新闻来救她。”
    “那科长你能不能跟萧燃科长说一下,让我帮忙啊?我可以去薛华下车的地方帮忙打听的。”
    “没用,萧燃那个人,他一旦做出了决定是不会更改的,你就趁着这个机会休假好了,我准假。”
    萧兰草笑眯眯地说,一脸“看,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领导”的表情,甘凤池的白眼都快翻去脑后了,萧兰草欣赏着他的反应,说:“而且追踪这种事不是非你不行,但有些事就是非你不行。”
    “科长你在说什么绕口令……”甘凤池吐完槽反应了过来,问,“你是不是另有任务指派给我?让我来做吧,这次我一定不负所望,坚决做好!”
    萧兰草笑而不答,问:“凤梨仔你的数学还好吧?”
    “您开什么玩笑?我就是数学系毕业的啊!”
    “太好了,我打工的那家补习班的数学老师人手不够,他们急需一个新老师,那我就推荐你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打电话。”
    “等等等等等!”
    萧兰草起身要打电话,甘凤池消化困难,跑过去拦住他:“我没听错吧,你是警察你打工?你这两天不是在查何家的案子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你等等,我先打完电话再跟你说,这么好的缺别让别人占了。”
    也就是说他家领导出去打工不说,还想拉着他去打工——甘凤池头大了,觉得他离调去刑侦一科的日子遥遥无期。
    萧兰草打完电话回来,甘凤池吃完了饭,把餐桌收拾干净了,看到厨房有茶叶,他冲了两杯茶拿去客厅,萧兰草赞道:“凤梨仔你很贤惠嘛,早知道就不叫外卖了,真浪费钱。”
    凤梨仔翻着白眼当没听到,心想你把钱花在没意义的保养和衣服上,那才真叫浪费钱。
    “到底打什么工?科长你说清楚。”
    萧兰草把宣传单放到茶几上,说:“就这家,何筱俪出事时一直在这家补习学校学习,她被强暴也是那晚从补习学校回家时发生的,我在何家那边没打听到消息,就想过去问问看,没想到他们正好在招老师,以为我是应聘的,不听我解释就把我推去试教,再后来我就莫名其妙地被留下来了。”
    甘凤池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况,简直太有画面感了,他觉得也不能怪人家认错,因为萧兰草怎么看都不是当警察的料。
    他拿起宣传单,那是补习学校寒假期间的招生广告,名字叫育泉学园,甘凤池听说过,它规模挺大的,开了不少班,不过他对补习学校的了解还源于何筱俪事件。
    “所以这两天在我们忙着查案的时候,你跑去当老师了?”
    “你觉得我的气质像吗?”
    “除了警察外,你做其他任何职业气质都过关,不过萧燃科长知道这事吗?”
    “知道,局长跟他说了,他挺不高兴的,不过局长支持,他也没法说什么。”
    甘凤池觉得依照萧燃的个性会支持他家领导的做法那才叫奇怪呢,不过他更好奇一件事。
    “你教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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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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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0-3-29 05:59:49 | 显示全部楼层
    “语文,你不知道现在这些学生的文言文差到了一种什么程度,凤梨仔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虽然不像你是名牌学府出来的,但教一帮小毛孩子还绰绰有余。”
    “是是是,您最厉害了,不过您去任教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查案吧?你查到什么了?”
    “如果查到什么了,我还用你帮忙吗?我想跟何筱俪的数学老师聊聊,但话不投机,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他对我很排斥。”
    萧兰草从手机里调出照片递给甘凤池,那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消瘦,戴着眼镜,有种颓废忧郁的气质,这样的人应该很受女孩子青睐。
    “不过我也不喜欢他,不管是从同性角度讲还是从警察的直觉讲,他都不属于正直的那类人,这种人也许不敢抢劫杀人,但一定经不起诱惑,会做一些小的恶事坏事。”
    甘凤池觉得萧兰草一语中的了,男人的眼神有点色色的,身边如果有一帮青春少女的话,他很难不动心,或许不敢强迫,但可能会利诱或引诱。
    “他好像叫陈……白川?”
    搜索着记忆中案卷的记录,甘凤池问,萧兰草点点头。
    “对,我去补习学校之前查过他的档案,他以前在某所高中任教,后来因为跟学生有男女关系问题被辞退了,不过他教课很好,就被育泉学园聘请来当老师。”
    “所以你怀疑他跟何筱俪被强暴的事有联系?”
    “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直觉告诉我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魏正义去找他询问过,但他特别讨厌警察,非常排斥交谈,所以我才会亲自出马去询问。”
    “但可惜也无功而返。”
    “这不能怪我凤梨仔,有时候帅也是一种原罪,补习学校的人根本不想跟我交流,肯交流的又不了解当年的事,了解那件事的人废话又特别多,聊不到正题上,总之就是一言难尽,现在就趁着你放假,过去当老师顺便问问看呗。”
    所以说来说去所谓的放假都是幌子,萧兰草想让他帮自己查案子才是真的,不过可以把自恋这么堂堂正正地说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讲,甘凤池挺佩服他家领导的。
    大概甘凤池把不以为然表现得太明显,萧兰草说:“凤梨仔啊,你别觉得我是在欺负你,你看看魏正义那张脸上就写着警察两个字,人家怎么会愿意配合呢?我这是看你长得帅,长得有亲和力,才希望你来做啊,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这个案子你一定能办好!”
    被称赞,甘凤池有点飘飘然了:“难得你会夸别人帅,呵呵。”
    “还好还好,没我帅就是了。”
    甘凤池无视了这句话,问:“你对陈白川感兴趣不单纯只是出于警察的直觉吧?”
    “有长进,是这样的,陈白川在一个多月前被车撞到,轻微骨折,现在得拄拐上班,他没办法同时带几个班,所以补习学校才会急着找替课的老师,正义查了他被撞的交通记录,你说奇不奇怪,那一片刚好也没有道路监控器,所以没办法找到肇事者,大晚上的陈白川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更奇怪的是,他没有强烈要求交警调查肇事者。”
    “这年代还有没安装监控器的路面啊。”
    “郊外,挺偏僻的地方,平时车不多,正义问他为什么要去那里,他没解释,不过我们查到他有个小三家就住在那边,推测他是去找小三了,这个小三也是补习学校的老师,不过辞职了。”
    萧兰草取出两张不同的女性照片放到茶几上,问:“你猜是哪个?”
    甘凤池指指漂亮的那个,萧兰草嘴角翘了起来:“漂亮的是正室,她叫姚乐,也是老师,跟陈白川结婚七年多,有个五岁的女儿,这个叫彭晓菲的才是小三。”
    “他是不是眼神不好?他老婆好看多了。”
    “再好看的东西看长了就不会觉得怎样了,再加上陈白川本来作风就不检点,他多半是出于寻求刺激的心态吧。”
    “如果他被撞车不是普通交通事故的话,那开车的人一定对他很了解,并且跟踪他很久了,才会在没有监控器的地方撞他。”
    “我也是这样想的,或许这只是巧合,或许不是,既然魏正义正面出击问不到情报,不如就你上吧,反正你现在休假,趁机过把老师瘾,快去快去,帅科长还等着帅科员的好消息呢。”
    魏正义跟科长都没问到情报,甘凤池对他这次的行动不是太抱期待,但萧兰草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能退后,拿起资料大声说:“放心吧科长,我一定不负所望,使命必达!”
    入睡前,甘凤池把萧兰草给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又想好去补习学校应对的措辞,在脑子里整理完后准备睡觉了,不小心碰到手机触屏,林紫言传给他的邮件跳了出来。
    看到资料标题,甘凤池哎呀了一声,这才想起前不久张煦瑶拜托自己的事,这两天他忙着查案,把找人这事忘得干干净净,赶忙把张煦阳的资料打开,仔细看了一遍。
    老白提供的消息还挺多的,简而言之就是这家伙大事不犯小事不断,拘留所进进出出了三四次,不外乎嗑药、酒驾或是聚众闹事,每次都是张家出钱把他保释出来,他最近常在一家叫小恶魔的酒吧混,出入酒吧的也都是些年轻男女。
    甘凤池在网上查了一下,小恶魔酒吧装潢得很哥特风,算不上色情场所,但也不是好人家的孩子会去的地方。
    出于好奇,甘凤池给张煦瑶打电话询问这家酒吧,问她有没有去找过,张煦瑶在拍模特照,不耐烦地说她当然打电话问过,因为那家酒吧的法人代表就是她弟弟,不过张煦阳只出了钱,算是大股东,经营打理的部分都是其他人在操作,他们也说最近没见张煦阳过去,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所以她才着急。
    “既然他是老板,那他要去哪里,该给伙计们打招呼吧?”
    “他要是做事那么稳,我妈就不会这么担心了,那家伙从小被惯坏了,想起什么是什么,你要是查到他现在在埃及我都信,之前他还说要去挖法老坟墓呢。”
    “那他除了挖墓,还说要做什么吗?”
    “我就是不知道才让你查啊,他整天喝得醉醺醺的,谁知道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不跟你说了,我要拍照了,你要是去小恶魔酒吧就报我的名字,说我在找那个兔崽子,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他们好了。”
    张煦瑶说完就挂了电话,甘凤池还想再问,那头已经断线了,他耸耸肩,把手机丢去一边。
    那就等明天找个时间去问问看吧。
    第二天甘凤池去补习学校报到,补习学校大概真的很缺人,面试只是走了个过场就直接让他上岗了,那叫一个快准狠,甘凤池连蒙圈的时间都没有就去上课了,还好教材都是现成的,他照自己以前当家教的经验上了两堂课,总算混过关了。
    下午趁着休息时间,甘凤池把教材恶补了一下,总不能因为查案而误人子弟是不是?看教材不耽误他观察同事——办公室不大,一眼就能看到所有人,也是凑巧,陈白川的办公桌就在他旁边,稍微侧侧身就能看到他桌上的摆设。
    一台电脑跟几摞教材资料就把桌子占满了,电脑旁边放了个特制的马克杯,杯子上印着他和女儿的合照,感觉他很喜欢自己的小孩。
    陈白川是下午到的,他本人比照片里的还要出众一些,瘦高个,戴着无框眼镜,很有斯文气质,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因为受伤显得有点颓废,倒是更有男人味了,至少应该很受花季少女的喜欢。
    陈白川听说了数学老师来替班的事,进来后盯着甘凤池看了老半天,甘凤池觉得他对自己很有敌意,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随口嗯了一声,拄着拐杖坐去座位上,打开电脑看视频。
    所有老师的教课视频都可以在电脑上看到,甘凤池偷偷瞄了几眼,发现他在看自己的教课视频,原来是把他当成假想敌了啊。
    果然,陈白川看了一会儿,对他说:“你这是教课吗?一半时间都在耍嘴皮子。”
    他连教材都没时间看啊,不耍嘴皮子还能干啥?
    甘凤池说:“因为很多人都认为数学枯燥无味,所以要先说一些有趣的例子,这样才能引出他们的兴趣,有了兴趣去学习才能事半功倍啊。”
    “说得一套一套的,你们名牌大学出来的是不是都这么能说?”
    名牌大学又碍着你啥了,自卑啊——甘凤池在心里吐槽,笑着说:“没有没有,我还是新人,在经验和熟练程度上跟您没法比,您看我哪里说得有问题,请一定告诉我。”
    他恭维得恰到好处,陈白川没再呛他,问:“你应该很好找工作吧?为什么来这里当临时老师?”
    “自由惯了,不想去那些大企业被束缚,就先找份工作做做,不行再换呗。”
    “啧啧,这种心态也能教好课,主任可真是找不到人了,先前来了个小白脸,现在又来个花脸,可以唱大戏了。”
    陈白川揶揄完拿起杯子出去了,甘凤池特意看看他的手指,他没戴结婚戒指,桌上没有摆放与他妻子有关的物品,看来他们夫妻关系一般,他想尽量掩饰妻子的存在。
    “你别理他,他就是小心眼,怕工作被你抢走了。”
    旁边传来搭讪,是个穿着很清纯化妆也很清纯的女人,不过看岁数应该跟薛华差不多,甘凤池来之前看过她的资料,她叫蒋彤,算是在这所补习学校资历比较老的人,何筱俪事件那年她刚进来,萧兰草说她应该知道一些内情,所以甘凤池很奇怪为什么他不直接问蒋彤。
    他说:“听说陈老师教课很棒的。”
    “其他事情也很棒,”蒋彤不屑地撇撇嘴,“他要是把心思都花在教学上,也不用担心被人顶了位子。”
    “比如什么事啊?”
    蒋彤看看周围,没再说下去,问:“萧老师怎么没来啊?”
    “他有别的事要忙,大概忙完就来了吧。”
    “你们好像很熟啊。”
    “熟,熟得整天被欺负……”
    甘凤池盯着陈白川的电脑看,心想能不能找个机会看看他电脑里都有什么,所以没太留意蒋彤的话,谁知她接着问:“晚上下了班有事吗?要不一起吃个饭呗,我请客。”
    “啊?”
    甘凤池回过了神,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最近的桃花运杠杠的啊,走哪儿哪儿有美女主动来邀,简直不能更好……不不不,他有女神了,不能朝三暮四,不过吃个饭还是可以的,她在这里做这么久了,也许能问到什么。
    想到这里,甘凤池点头答应了,蒋彤拿出小镜子开始画眉,甘凤池趁她不注意,把笔丢去陈白川的桌脚下,拣笔的时候看了一下电脑,里面都是教课视频,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下午陈白川有两堂课,他讲完课从教室出来,甘凤池看到两个女学生追上来跟他说话,手里拿着笔记,像是要问作业题,但其实是把准备好的巧克力给他,还说希望他早日康复等等,甘凤池这才想起快情人节了,这是送他礼物呢。
    说起来他和科长俩都没有礼物收,甘凤池呵呵了两声,心平了,又想陈白川果然受欢迎,这些学生明知道他结婚了还这样,那么六年前又是什么情况呢?
    卷宗里没有提到这部分,甘凤池查过当年的新闻,好多报道都是乱写的,尤其是乔飞,简直把何筱俪贬低到了极点,提到了援交等侮辱性字眼,还采访了补习学校的几位老师,其中就有陈白川,他的言辞里也都在贬低何筱俪,说何筱俪性子暴躁不合群,也不尊重老师,而且花钱很大方,钱的来源不明等等,虽然视频都做了模糊处理,但熟人一眼就看出那是谁了。
    何筱俪事件中乔飞有参与,薛华也有参与,现在还多了个陈白川,甘凤池有些明白萧兰草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何筱俪的案子了,她的案例跟冯雪雪的有太多相似之处,甚至比冯雪雪的更严重。
    傍晚陈白川下了班,拄着拐杖出去了,甘凤池立刻背上他的斜肩包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他看到一个穿粉红裙子的小女孩从对面跑过来,手里拿了个黄色小鸭子气球,靠近陈白川后嚷着让他抱。
    陈白川想抱她却力不从心,他妻子姚乐过来抱起小孩,甘凤池看过她以前的照片,觉得她比陈白川显老,身体有些发福,不过还是很美。
    陈白川低声跟她说了几句,甘凤池隐约听到他在问妻子怎么突然带孩子过来,姚乐说孩子想跟他一起吃饭,陈白川就没再说什么,带她们离开。
    他走得很快,甘凤池几乎怀疑如果不是拄拐的话,他绝对会直接跑走,大概是不希望这里的学生看到他的老婆孩子吧。
    “啧啧啧,他们都可以当奥斯卡影帝影后了。”
    身后传来话声,甘凤池转回头,蒋彤过来了,他问:“你认识他老婆?”
    “认识,不过不熟,她是不是说丫丫想爸爸了?孩子最喜欢这附近的牛排店了,老公我们顺便去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
    “都是套路,她老公什么为人她心里清楚,这是演给外人看的,其实是担心他又被谁缠住。”
    “腿都断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男人只要那里不断,就没法子不担心啊……哎呀呀,甘老师你的脸红了,抱歉抱歉,我不该在新老师面前说这种话。”
    甘凤池才不会承认他脸红,他只是尴尬而已,周围没有说荤话的人,他不太适应。
    “不是约了吃饭吗?我刚好也想吃牛排了,我们也去陈老师去的那家店怎么样?”
    “好啊。”
    蒋彤没怀疑,甘凤池就开车载着她去了牛排店。
    进去后,甘凤池很快就找到陈白川夫妇了,他想就近坐,蒋彤说不好,离得太近说话也不方便,拉着他去了别处,甘凤池只能听到小孩子的叽叽喳喳声,听不到他们夫妻说什么。
    不过他们对话不多,看起来有点冷淡,饭菜上来后就各吃各的了,甘凤池点了两份餐,等上餐的时候,蒋彤说:“你好像对陈老师很感兴趣啊,你不会是……吧?”
    她做了个弯钩的手势,甘凤池瞠目结舌了,想否认吧,又怕人家女生倒追他的话他该怎么拒绝,想承认吧还真是不甘心,还好关键时刻店员救驾,把他们点的餐送上来了。
    “吃饭吃饭。”
    甘凤池趁机把话题岔开了,吃着饭他开始不露痕迹地跟蒋彤打听陈白川,蒋彤误会了,把自己知道的有关陈白川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劝你啊,别对他有什么心思,那家伙就是个斯文败类,别看长得好教课也不错,但人品真的不行,我是为你好才跟你说的,我不歧视像你这类人,但那人肯定不行。”
    甘凤池有苦说不出,只好说:“看他们夫妻关系还不错嘛。”
    “都说了是影帝影后了,演技那是杠杠的,不过他喜欢丫丫倒是真的,虎毒不食子,这个我信。”
    “我听其他老师说他外面有小三,可他好像还跟一些女同学走得很近。”
    “你听说的事还真不少,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见了漂亮女孩一定会往上凑,跟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小三没关系,我也想提醒那些同学,不过这种事说了人家也不领情,还给自己找麻烦,不如装看不到。”
    “说起来我听说……对不起,我又是听说的,以前补习学校好像出了件很大的事,几个同学晚上下了课,集体猥亵女学生,后来那女学生还自杀了。”
    “记得记得,那年我刚来,还什么都不懂,看到他那么热心地教课,还以为他负责呢,谁知有一次让我看到他……”
    蒋彤说到这里探头看看对面,见陈白川他们没注意这边,才接着往下说:“他经常买些小东西送学生,顺便做一些猥琐的事,那个自杀的学生叫何……何什么吧,陈白川也对她动手动脚的,还约她出去玩,那次被我看到了,她拒绝陈白川,还骂了他一顿,真解气。”
    “这个我在网上没看到啊,你没跟警察说?”
    “没有,何同学出事是其他学生做的,又跟陈白川没关系,我也不想得罪人,而且你不知道,当时案子搞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小报记者太会编了,我怕一个弄不好,把我也扯进去,我才刚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那孩子会想不开,可惜了,唉……”
    “那作案的几个学生你也认识了?”
    “认识,还教过他们课呢,平时看着都挺好的,谁知会做那种事,不过我听说其中有个追那女孩,一直没追上,可能心里憋着气吧,女孩长得挺漂亮的,这年头美也是一种罪,希望我不会遇到。”
    蒋彤掏出小镜子照照自己,甘凤池在心里说放心吧,你不会遇到的。
    “那几个男同学的名字你记得吗?”
    “嗯,好像还有点印象……为什么你对他们这么感兴趣?跟警察似的一直刨根问底。”
    糟糕,一不小心把警察属性暴露了!
    甘凤池慌忙说:“不瞒你说,我的业余爱好就是写写一些纪实犯罪小说什么的,现在刚好碰到当事人了,就好奇问问,这不也是素材嘛。”
    “这样啊,”蒋彤点点头表示理解,“当时好几个呢,其中有个家里还挺有钱的,我想想叫什么,好像有个姓黄,然后还有个姓张的。”
    “姓黄的很有钱?”
    “不,是姓张的那个……”
    话说到这儿,对面传来孩子的叫声,甘凤池转头一看,原来是氢气球飞出去了,姚乐急忙跑过去抓住,系到桌子旁边,孩子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去领气球的事,什么兔子老虎的都有,她想收集全部的系列,陈白川应和着,明显的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手间,甘凤池跟蒋彤打了个招呼,也跟着过去了。
    陈白川没有进洗手间,而是在走廊上接电话,甘凤池靠近后,就听他压低声音说:“你别打电话过来,要是我老婆知道就麻烦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白川的声音提高了。
    “她知道了?什么?你说的?!你这……好好好,是我不对,我没去找你,等我腿好了去跟你道歉行不,你看我这样子也没办法开车,你家又那么远的,让我怎么过去……我老婆开车撞的?不可能,她又不会开车,你想多了,先这样,等我的腿好一好再联络啊。”
    他说完收了手机,一转头看到甘凤池,立刻绷紧脸,问:“你怎么在这儿?”
    “哦,蒋老师说这家餐厅挺好吃的,我就跟她过来试试,这么巧啊。”
    陈白川嗯了一声就走,甘凤池叫住他,说:“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腿都断了,脸色能好看才怪。”
    陈白川呛了他一句,掉头走掉了,甘凤池本来还有话想问,临时止住了,陈白川心情这么差,他就算问了也是白问,现在能够确定的是这家伙还跟小三有来往,而且他妻子知道他有外遇,大概是因为孩子才忍住的。
    等他回去,陈白川一家已经离开了,他想速战速决问那几个男同学的事,蒋彤却开始聊学校,话题很快又转到了萧兰草身上,问他的喜好,平时有什么娱乐,有没有女朋友等等,甘凤池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蒋彤感兴趣的人不是他,是萧兰草啊,她请客只是想从他这里探听萧兰草的情报而已,萧兰草肯定是被纠缠怕了,才会派他来问案子。
    出了个大乌龙,甘凤池自己都无语了,他简单应付了蒋彤的提问,又想把话题转回何筱俪那边,谁知蒋彤的手机响了,她听完就拿起小皮包站了起来。
    “讨厌,我妈的姐妹不知从哪儿弄来个相亲男,让我立刻过去看看,我得走了,甘老师,明天见啊。”
    她去拿账单,甘凤池说不能让女生付钱,他抢着付了,就在他付账的时候蒋彤已经跑出了餐厅,等他付了钱又一路追出去,蒋彤正站在道边招手叫出租。
    甘凤池拦住她,问:“等等,等等,刚才说的同学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什么同学啊?”
    “就是何筱俪培训班的同学啊。”
    “啊啊啊,那事啊,具体名字我记不住了,就记得他长得挺帅的,追过何筱俪,还有个姓黄的叫黄飞红,大家都叫他大侠,名字挺有特色的,我就记住了,他追的是何筱俪的闺密,好像还追上了,幸好追上,否则说不定也会闹出什么事来。”
    “我是说姓张的那个。”
    “张……同学的名字挺普通的,你知道越普通的名字越不好记,王扬……不对,好像是张扬,也可能是张阳,太阳的阳……”
    甘凤池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张煦阳?”
    “嗯?我记得是两个字啊。”
    因为他可以改名字啊,尤其是犯过罪的人!
    甘凤池立刻把手机里张煦阳的照片调出来,递到她面前:“是这个人吗?”
    “就是他,这张是最近拍的吧?变更帅了嘛,可惜不走正道……”
    甘凤池掉头跑走了,蒋彤被弄得莫名其妙,刚好出租车来了,她打开车门要上车,甘凤池又一阵风地旋回来。
    “有件事我要订正一下,我不是弯的。”
    “啊……”
    蒋彤没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甘凤池没看到,他说完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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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6-2 05:4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宗编号05 彭罗斯阶梯
    第七章 又一具尸体
    甘凤池回到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萧兰草汇报自己查到的消息,可是萧兰草的手机一直没人接,他打了几次后放弃了,转打给张煦瑶。
    张煦瑶还在工作室拍照,有点暴躁地说她现在在忙,回头再聊,甘凤池问她弟弟有没有回家,她说了句没有就把电话挂了。甘凤池再打过去,张煦瑶居然关机了,他气极反笑,只好打给张太太询问张煦阳的情况。
    张太太还以为他是对女儿有意思,无视他的询问,开始巴拉巴拉地聊张煦瑶,甘凤池好不容易才打断她,问张煦阳,可是张太太对儿子的了解还不如女儿,甘凤池问急了,她就带着哭腔说儿子一点都不听话,除了要钱外几乎不跟她说话,她该怎么办啊?甘凤池直接翻白眼了,心想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拉锯上,直接问张煦瑶今晚在哪儿摄影,还好张太太知道这个,跟他说了,又啰啰唆唆地说女儿怎么怎么好,追她的人可多了,要想追她的话得用点心等等,甘凤池听到一半就把电话挂了。
    他开车赶到张煦瑶的摄影工作室,张煦瑶正穿着今年的流行时装在台子上摆拍,甘凤池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冲上台子,拉着张煦瑶就往外走。
    张煦瑶一边叫一边甩他的手,其他人也上前阻拦,甘凤池掏出警察证说了句“警察!办案!”,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张煦瑶拉了出去。
    两人来到走廊上,张煦瑶甩开了他的手,气愤地说:“我这次的拍摄很重要,你是成心让我黄了吧?!”
    “有你弟弟的命重要吗?!”
    “啊?”
    “他可能有危险,你详细说一下他没回家之前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先跟我说情况!”
    甘凤池的表情太严肃了,张煦瑶没敢再坚持,想了一会儿叫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小恶魔……就是我跟你提到的那家酒吧的店员也说没见到他,手机也打不通,我多问两句他们就烦,还反过来说我弟控,听我弟弟说他跟酒吧的人搞得不太好,想结束营业,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事害他啊?”
    “你知道小恶魔有问题,上次怎么不跟我说?”
    张煦瑶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我上次不是忙着拍照嘛,就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糊弄我?”
    她这种态度让甘凤池气得没话说了,不过事已至此骂她也没用,问:“为了什么事搞得不好?”
    “还不就是钱吗?那些人说他不干事光拿钱,他觉得他投资那么多钱根本就不需要做事,反正就是一地鸡毛,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一言不合拿刀……”
    “把你弟弟的手机号给我,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联络方式也都给我,还有他常去什么地方,越详细越好。”
    看他这么紧张,张煦瑶也担心起来,问:“他是不是真遇到危险了啊?”
    “暂时还不清楚,你提供的情报越详细,就越便于我们找人,懂了吗?”
    “懂了懂了,我马上写给你。”
    一听弟弟真有事,张煦瑶也顾不得拍照了,跑回去跟摄影师解释了一下,带甘凤池去休息室,把张煦阳还有他的好友名单写下来,又写了他常去的一些地方,甘凤池看了看,不外乎酒吧俱乐部,总算他还会做事,在一家叫铭星的建材公司当副经理。
    甘凤池一看建材公司的名字,眉头就皱起来了,他看过冯雪雪的资料,也一直在追冯斌的案子,当然知道冯斌就是在建材公司工作的,公司名字也是叫铭星,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张煦瑶误会了,说:“这家公司的老板跟我爸是生意伙伴,我爸看不起我弟搞酒吧,说那是不务正业,就托朋友让我弟弟去他公司挂了个闲职,他每天会去走走过场,就当是工作了,其实他没实权,工作都是其他人在做,你去公司问大概问不出什么。”
    “知道了,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张煦瑶一脸迷惑,甘凤池提醒道:“比如他离开前的一些语言动作,他提到过什么事或是什么人?”
    张煦瑶想了想,说:“他那段时间想和朋友去搞什么野营,想向我爸借山上的别墅用,结果被我爸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两人吵了一架,我弟就说自己去想办法,后来好像找到了,还扬扬得意地来跟我说。”
    “他提到是哪里的别墅吗?”
    “没有,我也没细问,他认识的三教九流挺多,借朋友的别墅应该不难。”
    甘凤池道了谢,拿着张煦瑶给的名单跑出去,张煦瑶急得问:“是不是真的很严重啊?”
    “我不知道,但我保证尽全力去调查。”
    甘凤池回到车里,先打萧兰草的电话,同样打不通,他只好把名单扫描进手机,自作主张传给了老白,又打电话给他请他查这些人,老白早下班回家了,看了名单,说:“这不是昨天紫言让我查的那个人吗?小兔崽子你闯了祸被停职,不老实待着,又去乱查什么?”
    “我没乱查,冯斌和张煦阳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张煦阳就是当年何筱俪事件的罪犯之一,所以这几个人彼此是有联系的,还有,我刚查到张煦阳也失踪好几天了,我联络不上科长,你就帮帮忙先查吧。”
    一听他的话,老白也紧张起来了,何筱俪案的卷宗都是封存的,正常程序上查不到当事人的情况,他说:“那我马上联络小柯,这是个大发现,有消息再跟你说。”
    “最好让人去建材公司调查张煦阳跟冯斌平时的接触情况。”
    “明白,我去跟萧燃科长说,都交给我。”
    甘凤池挂了电话,再重新看了一遍名单,试着打电话给张煦阳,张煦阳的手机关机,黄飞红的也是,剩下的其他狐朋狗友甘凤池不知道哪些人参与了何筱俪事件,他暂时放弃,开着车去了小恶魔酒吧,心想先问问看吧,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
    小恶魔酒吧坐落在繁华地带,那一条街上都是各种酒吧俱乐部,甘凤池老远就看到了招牌,他下车走过去,门口站着两个打扮花哨的男人,他还没开口就被拦住了,说这里是会员制,需要熟人介绍才能进,直到他把警察证掏出来,那两个人才闭了嘴。
    甘凤池询问张煦阳,他们说自己只是打工的,老板的情况不知道,其中一个进去叫人,没多大一会儿,一个发蜡打得几乎反光的男人匆匆跑出来,请他进去。
    “警察同志您好,我姓刘,您就叫我小刘好了,我从这家店开张就在这里做了,有什么事您问我,我知道的都会说。”
    两人穿过昏暗的走廊走进去,里面的光线更暗,好多地方挂着恶魔面具,其中也有一些可爱的卡通恶魔,让整体的气氛不会显得太惊悚,一个看起来挺老相的男人在吧台里调酒,音乐声太吵,甘凤池只好大声说:“我找张煦阳。”
    “老板这两天没过来,大概是公司太忙吧,他的公司挺多的,有时候照应不过来。”
    “打电话联络他。”
    甘凤池猜想像张煦阳这种人肯定不止一部手机,果然小刘听了他的话,转头看吧台,调酒师抬起头瞥了他们这边一眼,小刘马上说:“那位是我们的二老板,也姓张,叫张泓,我先带您去休息室,有什么事等他跟你说。”
    张泓的穿着跟普通调酒师一样,但他块头很大,袖子挽起来,露出粗壮的手臂,甘凤池猜他平时一定常混健身房,按说喜欢健身的人气色应该很好,但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显得苍老,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没休息好。
    甘凤池看看周围,空气里流淌着浓郁的烟味,有不少人又笑又叫,脑袋还摆个不停,像喝高了,甘凤池怀疑他们是嗑药,虽然在他进来前已经做了清理,但有些玻璃桌上还隐约留着粉末。
    不过他今晚不是来抓嗑药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他装作没看到,跟随小刘穿过中间的座椅,走进地下休息室。
    下面跟上面之间隔着一道防噪音的大门,把门关上后,整个世界都清静了,甘凤池进了休息室,第一个动作就是揉耳朵,觉得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实在太虐待耳朵了。
    小刘说张泓马上就来,让他稍等,又问他喝什么饮料,甘凤池哪敢喝他们的饮料啊,拒绝了,小刘也没多说,笑嘻嘻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张泓就来了,他人长得壮说话声音也粗,跟甘凤池做了自我介绍,说:“你找张煦阳,是不是他犯什么法了?”
    “没有,我跟他姐姐是朋友,最近他都没回家,他姐姐很担心,就让我来问问。”
    “张小姐前两天还打电话来问过,我跟她说了张煦阳那人常常玩失踪,不用担心,她怎么还找警察来问啊。”
    张泓的表情充满了怀疑,甘凤池只好说:“其实是张煦阳的母亲担心,我刚好去他们家玩,就托我找一找。”
    “没听说张姐找了个警察当男朋友啊。”
    如果这也要解释的话那就费太多口水了,所以甘凤池无视了,直接说:“他的手机打不通,家人很担心,你们有他的联络方式吗?帮忙问一下。”
    “没有,他就那一只手机,我也有好久没联络他了,他那人做事没定性,有时候每天都来,有时候半个月也不来一次的,所以他不出现也没人会在意。”
    “我听说最近因为分账的事你们搞得有点僵。”
    张泓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瞒不过去,点了点头,说:“是有一点,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后来他说跟朋友出去玩,等回来再处理,我就没去管了,反正账目方面处理清楚的话,没什么问题。”
    “他有没有说跟什么朋友出去?”
    “好像是以前的同学,来这里玩过几次。”
    “你看看这几个名字,有印象吗?”
    甘凤池从手机里调出张煦瑶写的一部分名单给张泓看,张泓看了一眼立刻摇头。
    “我也只是见过,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你也看到了,音乐那么吵,就算介绍了也听不清。”
    甘凤池觉得张泓没说实话,因为他在看名单的时候表情有稍微的僵硬——被萧兰草训练了这么久,甘凤池多少可以从对方轻微的变化中看出问题,他觉得有戏,故意说:“其实我们怀疑张煦阳遇到危险了,其中一个跟他认识的人也失踪了,或许下一个就是他,事关重要,你再好好看一下。”
    “失踪?!”张泓叫起来,他马上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强笑道:“怎么会呢,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能走丢了不成?”
    “这很难说,他三教九流的人都交,进出这酒吧的有不少不是正经人吧?”
    “您说笑了,我这可是合法经营,就算是扫黄扫毒我们也不怕。”
    “也许不是色情场所,不过说到毒嘛,刚才我还看到有人嗑药了。”
    “怎么可能,你一定看错了。”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配合调查,毕竟你也不希望这里三天两头被警察打扰。”
    甘凤池把手机递到张泓面前,他脸色很难看,摇头坚持说不知道,他这副态度甘凤池也拿他没办法,站起来,说:“既然如此,那不介意我去酒吧坐坐吧,我去问问大家,或许可以问到什么情报,放心,我会付钱的。”
    他说完不等张泓回复就出去了,张泓追上他,似乎想劝阻,最后却没说什么,两人来到楼上,他让小刘倒了杯啤酒给甘凤池,就不管他了。
    甘凤池拿着啤酒在酒吧转悠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几个围在一起的年轻人,他们看起来是熟客,而且是嗑药一族,有可能问出什么,于是甘凤池就仗着脸显年轻的优势过去打招呼,那些人做梦也想不到他是警察,跟他聊了一会儿,很快就混熟了,对甘凤池的话是问一答十。
    不过他们话里的废话太多,再把废话一删减,余下的也没什么价值,甘凤池听了很久,只听到一点感兴趣的东西——其中一个人心情不好一直在喝闷酒,问了原因,他说是女朋友不跟他打招呼就人间蒸发了,她跟张煦阳的关系很好,他怀疑两人有一腿。
    甘凤池问他女朋友的名字,那人说她叫珍妮,再问他全名,他喝多了,趴在沙发上不理甘凤池了,旁边的朋友说:“你问也没用,来这里的谁会说真名啊,说不定这个珍妮连英文名都不是,而且她也不是跟老板好,是跟老板的好朋友好。”
    “不对,她说是那个人追她的,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我,你看我还有她的照片呢。”
    男人爬起来冲朋友大声嚷,又调出手机照片给甘凤池看,问:“她和我是不是很般配?比和这个般配多了。”
    那是张合照,男人坐在最边上,他身旁是个短发女生,现在是冬季,女生却穿着露肩衫,颈部和稍微露出的腰间有文身,妆容也非常浓,但不难看出她原本就很漂亮,她没看镜头,而是看向左边,左边就是张煦阳,张煦阳旁边是个黄头发男人和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戴着无框眼镜,他们的岁数都跟张煦阳差不多,衣着品位也类似。
    甘凤池指指那几个人,问:“他们是谁?”
    “不知道,好像都是珍妮的朋友,追珍妮的是这个黄毛,看着就很low吧。”
    的确不咋地,不过甘凤池不觉得眼前这人比人家好多少,先前那个朋友说:“明明是人家朋友聚会拍照,你却硬凑过去。”
    “是珍妮拉我的,她哈我,呕……”男人说得正兴奋,突然捂住嘴巴要吐,他的朋友都往两旁闪,还是甘凤池问他怎么样,他不说话,站起来跑去了洗手间。
    甘凤池跟上去,想找机会单独问他,男人进了洗手间吐了半天也不出来,他站在外面,忽然看到小刘往地下室走,慌慌张张的很可疑,下楼梯的时候还特意往周围看看,像是怕被发现。
    甘凤池起了疑心,丢下那个醉鬼,跟在小刘身后来到地下室,就见他经过休息室,进了后面一个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他一出来甘凤池就上前堵住了,他没防备,哇的一声向后跳开,甘凤池更觉得他有问题了,问:“你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老板说香槟不够了,让我下来拿。”
    “那香槟呢?”
    甘凤池看看他空着的两只手,小刘尴尬地笑笑,“没库存了。”
    “把门打开。”
    “啊?”
    “打开!”
    甘凤池沉下脸喝道,小刘不敢反驳,掏出钥匙乖乖把门开了。
    甘凤池走进去,里面是仓库,摆放着各种酒和饮料,他看了一圈,没发现问题,见对面还有一道门,便走过去推门。
    那道门是铁质的,上面还安了密码锁,甘凤池示意小刘打开,小刘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了,嘟囔说:“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们警察太多疑了。”
    “什么都没有你至于这么害怕吗?头上都冒汗了。”
    甘凤池揶揄道,不过里面的房间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最抢眼的当属两个酒樽了,靠墙有个铁架子,上面摆了些账簿,甘凤池过去翻了翻,都是酒吧的财务记录,至于大麻跟和摇头丸那类的东西完全不存在,他看着账簿,正觉得是不是自己多疑了,身后传来关门声,等他转头看过去,铁门已经关上了。
    “喂,站住!”甘凤池知道不好,冲过去推门,铁门纹丝不动,他又用力敲了两下,铁门发出沉闷声,外面还有一道门,再加上长廊和隔音门,他想除非是谁凑巧到地下室来,否则自己就算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
    但能到地下室的肯定都是酒吧里的人,所以不用抱期待了,甘凤池大声叫道:“小刘,放我出去!”
    外面没回应,甘凤池趴在房门上侧耳听听,什么都听不到,他只好继续叫:“你这是犯罪行为,我知道是老板让你这样做的,你赶紧放我出去,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小刘!”
    外面还是没声音,甘凤池还要再叫,灯灭了,房间陷入黑暗中。
    甘凤池气得又抬脚踹了两下门,想想铁门的厚度,上面还加了密码锁,他放弃了没意义的行为,心里懊恼地想他怎么会犯这种低智商的错误呢,明明就看出这些人有问题了,他该更警觉点才对。
    懊恼过后是担忧,因为他发现手机没信号,大概张泓也是算准了他联络不到外界,才敢直接把他关进来,他不会活活饿死在这里吧?假如没有救援,他在这种地方跟在深山老林里没多大差别。
    这么一想,甘凤池不由得毛骨悚然,从包里掏出手电筒打开照着周围,一边看心里一边想他们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袭警的罪名可不小,如果只是嗑嗑药什么的,他们有这个胆子铤而走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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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6-2 05:4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灯光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墙角的酒樽上,甘凤池过去打开上面的盖子探头看看,里面是空的,再看另一个也是空的,奇怪,这个房间明明是放账簿的,他们为什么要弄两个空酒樽在这里?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怪声,把甘凤池吓了一跳,手电筒照过去,原来酒樽后面还有个冰柜,声音是冰柜发出的,他把酒樽转开,探身看冰柜,觉得把冰柜放在收藏室内简直太奇葩了。
    如果是冰箱就好了,说不定食物还可以让他多坚持几天呢,冰柜里都是冷冻食品,难不成让他生啃?嗯,到了生死关头,说不定生的他也可以干掉……
    甘凤池胡思乱想着,随手把冰柜盖子打开,手电筒的光芒闪过,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他,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得大叫一声坐到了地上,手电筒飞出老远。
    这一跤跌得挺疼的,不过对甘凤池来说现在惊恐远远盖过了疼痛,双手撑着地板呆了三秒,一个劲儿地问自己——我是不是看花眼了,这么黑很有可能看花眼,不不不,我视力这么好,怎么可能看错,那明明就是个人!不会是张煦阳吧?他跟张泓等人因为钱的事有间隙,争执中被干掉也是有可能的。
    甘凤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很对,拍拍屁股站起来,又去捡了手电筒,朝着冰柜照了照。虽说这次有心理准备了,但是跟个尸体同处一室,心里还是毛毛的,他举着手电筒重新靠近,手按在冰柜盖子上,一咬牙,将盖子掀开了。
    一具蜷曲的尸体呈现在他面前,尸体不知被藏在冰柜有多久了,脸上冻了厚厚的一层霜,冷气扑面而来,甘凤池拿手电筒的手发抖,光线在尸体脸上晃个不停,惊恐之余他看清楚了——这不是张煦阳,是一具女尸。
    真是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上次他挖坑挖到尸体,这次他开个冰柜开出个尸体,好想计算下自己现在的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少。就算甘凤池是数学系硕士,这种命题他也算不出来,自嘲着又把手电筒往下移动,女尸穿着一件衬衣,下面是深色牛仔裤,衬衣下摆因为蜷缩向上翻卷起来,露出了腰间的文身。
    甘凤池想起前不久才看到的照片,不由一怔,将手电筒照向她的颈部,果然看到了她颈上的文身,他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刚才那个醉酒的男人一直念叨说珍妮不跟他联络,电话也打不通,原来她早就死了。
    可她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她跟张煦阳还有这家酒吧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中掠过,甘凤池从包里翻出手绢,隔着手绢在冰柜里翻了翻,摸到了掉在女尸下方的一个小提包。提包上也结了一层冰,甘凤池把它拿出来,提包翻盖很硬,他用力掀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东西不少,除了钱包、手机和化妆包外,还有一个小铁盒,打开铁盒,里面是卷烟,甘凤池不用特意看也能猜到这烟是加了料的。
    手机浸过水再被冰冻,已经不能用了,还好钱包没有损害,里面放了女尸的身份证,证件上的她拍得很纯真,跟现实中浓妆艳抹的形象相差太大,她叫李颖,今年二十三岁,本市人。
    原本是该享受大好人生的年纪,她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要不是自己碰巧查到,还不知道她会在这里待多久。
    甘凤池心头涌起愤慨,首先的反应就是给老白打电话让他详细调查,手机拿出来后他才想起打不通,不由得泄了口气,又翻翻冰柜里面,结果什么都没有,他又简单看了女尸,女尸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血迹,表情不痛苦,无法推测她的死因。
    甘凤池把冰柜关上,用手电筒照着四周,思索逃跑的办法。
    刚才小刘没有直接攻击他,而是把他反锁在屋里,证明对方没有袭警的胆量,他暂时是安全的,他来之前还跟老白通了电话,回头同事们联络不到他,肯定会调查的,只要问到张煦瑶那边,顺藤摸瓜就可以找到这里,所以乐观一点想,他被救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甘凤池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希望找到出口,但很快他失望了,储藏室在地下室最里面,又是水泥墙壁,他试着站到酒樽上举手敲天花板,但声音很微弱,别说上面开了音乐,就算不开也未必能听得到。
    他只好靠着酒樽琢磨其他办法,正想着呢,外面突然传来响声,像是有人在说话,他提起警惕,把手电筒关上,侧耳倾听。
    声音变得更近了,有人在铁门另一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甘凤池悄悄去架子那边摸了几本账簿放进包里,硬的那头朝外,然后拽住皮包带子走到门口待机。
    没多久,铁门被推开了,灯光照进来,甘凤池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机不可失,他朝着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将包抡了过去,包重重撞在那人的脸上,他惨叫一声跌倒了,甘凤池看到他旁边还有个人影,又将包朝那个人脸上砸去。
    那个人反应很快,闪身避开了,甘凤池趁机冲出大门,像甩铁饼一样将包甩向他,那人往后闪了一下,叫道:“凤梨仔,是我!”
    会叫他绰号的都是熟人,甘凤池一走神,自己被铁饼包带着向前晃了个跟头,等他站稳再看过去,站在对面的竟然是萧兰草,虽然他今天穿的衣服又低档又没品位,戴着唇钉,还染了个黄毛,但这张脸没错,整容都整不出他这个模样来。
    甘凤池看傻了,脱口而出:“科长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把自己搞成洗剪吹?”
    “凤梨仔你语言和行动双重攻击领导,想想后果。”
    “嘿嘿,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来的。”
    甘凤池打马虎眼,再看坐在地上的家伙,忽略他满脸的鼻血,可以看出那是小刘,他应该是被萧兰草押着来开门的。科长果然是他的大救星,甘凤池现在心里的感觉简直就像遇到了亲人,冲过去要来个拥抱,萧兰草及时向后退开两步。
    “不用这么热情凤梨仔,我刚才已经领教过了。”
    “呃,都是误会,我以为是坏人。”
    甘凤池一把把包丢开了,表示他没有攻击领导的意思,又指指小刘,问:“你怎么知道是他把我关在这里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哈?”
    “确切地说,从你一开始进酒吧,我就看到了。”
    萧兰草抽出小刘的腰带,将他绑到一边,小刘被打得一脸血,疼得直哼哼,萧兰草捏捏他的鼻子,说:“不好意思哈,我也不知道我的属下这么暴力,还好,鼻梁骨没断,上次某个罪犯就没你这么幸运了,被他打断了两条肋骨三颗牙,差点毁容……”
    “我哪有!”
    甘凤池急得冲了过去,心想科长你就算想吓唬犯人也不能拿我开刀啊,我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从来都是文明执法的。
    小刘误会了他的动作,吓得直往萧兰草身后躲,叫道:“别打我别打我,我坦白,是张泓让我关你的,他说你查到了李颖,我们逃不掉,先把你关起来,等跟张煦阳联络上再看怎么办,李颖的死不关我们的事啊,她是自己作死,吸了太多加料的药猝死的!”
    “李颖死了?”
    萧兰草皱眉看向甘凤池,甘凤池点头,但想想自己也不了解情况,又慌忙摇头,问:“你知道她?”
    “刚查到的,她是张煦阳的高中同学,一起在育泉学园上过补习班,你也打听到她了?”
    “我不是打听到的,是看到的,”甘凤池指指铁门那边,“她的尸体就在里面。”
    萧兰草报了警,没多久,叶长鸿就带着人赶了过来,看到一片狼藉的酒吧和几个被腰带反绑的店员,他皱起眉,对着萧兰草上下看一遍,接着又上下看一遍,问:“我没认错人吧?”
    “没有,我是乔装的,否则就跟凤梨仔那样给人关起来了。”
    萧兰草把唇钉扯了下来,原来那是假的,甘凤池在一旁听着,悲愤地想科长您就不能照顾点我的面子嘛,您一定要嚷得全局的人都知道是不是!
    他听着萧兰草跟叶长鸿的交谈,才知道萧兰草乔装混进了酒吧,原本想找机会调查,谁知看到他也进来问情况,后来跟着小刘去了地下室后就不见了,没多久酒吧也停电了,老板张泓借口酒吧电源出问题,把客人都请走了,萧兰草藏起来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他被关押,就出来制伏了那些人,押着小刘去地下室救他。
    为了不引起怀疑,萧兰草进酒吧后就关了手机,甘凤池这才明白为什么打不通他的电话,等萧兰草说完,他也把他这边的发现做了汇报。
    叶长鸿接到联络时还不知道这里有尸体,所以法医来得比较晚,萧兰草便带着甘凤池回局里,说先给几名嫌疑犯录口供,现场勘查报告回头再看。
    几名疑犯被带回去分别审问,过程很简单,小刘先是被甘凤池一顿打,接着又被冯震等人轮流轰炸,早就吓破了胆,不用多问他就老老实实都交代了。
    李颖是五天前在酒吧出的事,那晚跟平时一样客人们狂欢过后陆续离开,小刘发现她趴在沙发上不动,在酒吧混这种情况很常见,他也没在意,直到要关门时准备叫她起来,才发现她已经没气了,身体早就僵了。
    小刘吓得魂都飞了,跑去告诉张泓,张泓打电话给张煦阳,因为李颖是他同学,也是他带来混酒吧的,出了事当然要他来负责,但张煦阳的电话打不通,张泓怀疑是因为酒吧账目的事张煦阳故意不接,又用李颖的手机打,也还是打不通。
    他们想起张煦阳曾提到打算去山间别墅玩几天,便将李颖的尸体放进冰柜,跟酒樽一起藏到地下室最里面的房间,酒樽据说是为了事后移尸时使用的,小刘只管照老板的话去做,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
    冯震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他说张泓不让报,张泓在跟张煦阳分账,想独占酒吧,出了事怕影响到今后的生意,再加上酒吧给客人提供摇头丸等一些药品,李颖又死因不明,他们都怕追查起来会担罪责,而且张泓答应事后给他们一大笔钱,小刘最近手里拮据,就答应了。
    司徒取了其他几个店员的口供,基本上跟小刘的供词吻合,证明他们没有说谎,冯震最后才去审张泓,当听说小刘他们把事情都交代了后,张泓放弃了坚持,将真相说了出来。
    他说的内容跟小刘相差无几,不过他坚持说他们提供给客人的药丸药性都很温和,根本不可能会死人,李颖会吸入过量致死肯定是张煦阳搞的鬼。张煦阳私下里有门路弄到更烈的药,是他把李颖弄死在酒吧的,这样酒吧就开不下去了,张煦阳有钱,又有其他公司,但张泓只有这间酒吧,他说张煦阳就是想借李颖来搞死他。
    甘凤池在审讯室外听了张泓的话,觉得他有被害妄想症,虽说这世上为钱反目的案例比比皆是,但为了嫁祸而杀人又是另一回事,更别说李颖是张煦阳的同学,张煦阳又那么有钱,就为了个酒吧至于杀人嘛。
    冯震向他询问张煦阳的行踪,张泓摇头说不知道,自从上次两人吵了一架后张煦阳就再没出现,联络不到张煦阳,他比任何人都急,要知道地下室藏了具尸体,他不知道有多想赶紧把尸体处理掉啊。
    裴晶晶调出张泓的案底拿过来,萧兰草看的时候甘凤池也顺便看了一下,张泓有盗窃和伤人的案底,但都不重,再观察他的表情和态度,甘凤池感觉他说的是实话。
    冯震又问张泓既然李颖的死与他无关,为什么要关甘凤池,关住后打算做什么,张泓说甘凤池告诉他们说张煦阳有危险,而且张煦阳的朋友也失踪了,他以为那个失踪的人指的是李颖,就马上打电话给张煦瑶问甘凤池来酒吧的目的。
    但张煦瑶的手机打不通,后来他又看到甘凤池跟李颖的炮友交谈,更肯定了他是来打听李颖行踪的,甚至可能已经知道她死了,如果被他先查到地下室的尸体,那就有嘴也说不清了,只好先下手为强,故意让小刘做戏把他引到地下室关起来。
    不过他们没胆子真的对警察做什么,就是先关一下,找机会想办法看怎么办。
    这番话也跟小刘的供词吻合,甘凤池在外面听得很无语,嘟囔道:“我是指冯斌啊,因为涉及案子,就没多说,谁想他误会是李颖。”
    “别意外,这才是正常的,很多时候大家都对警察这一行有误解,以为我们天天跟高智商罪犯打交道,实际上恰恰相反,如果这是在写小说,作者一定被嘲笑脑残,但事实就是这样,这些罪犯有时候会蠢得让你怀疑人生。”
    听了萧兰草的话,甘凤池更觉得自己倒霉,说:“我压根不知道李颖是谁,那不都是凑巧嘛,还好科长你及时赶到,要是因为这个被关几天,那就真是太悲催了。”
    “呵,你还真相信他的话?”
    甘凤池转头看去,萧兰草眼神淡漠,里面隐隐透出嘲讽,他问:“你的意思是他说谎?可是小刘跟那几个店员都说他是这样交代他们的啊。”
    “太天真了,人的想法会随时改变的,不到最后一刻,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就算一开始抱了吓唬你的想法,也不保证最后不会连你也一起干掉,或许杀跟不杀只在他的一念之差吧。”
    甘凤池听得毛骨悚然,结结巴巴地说:“可我是警察,他们该知道杀害警察的后果,他们原本没杀人,为了没有的罪名而去犯罪不是很愚蠢吗?”
    “他们当然知道后果,但前提是被发现,所以每个人在犯罪的时候都抱着侥幸心理,如果都跟你这样想的话,这世上就没有犯罪了,可事实却是犯罪天天有,而且大多数是没什么智商的犯罪。”
    “所以……”
    “所以我上次就提醒过你,永远不要把背对向敌人,尤其是在你对对方抱有怀疑的情况下。”
    萧兰草的表情难得一见的严肃,甘凤池想想当时的情况,他会陷入危境的确是因为不留意造成的,假如没有萧兰草,说不定在警察来救援之前他就遇害了。
    “自己吃一次亏比我提醒十次都有效,记住这次的教训,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有时候稍微的疏忽很可能都会导致无法挽救的结果。”
    甘凤池越想越后怕,小声说:“记住了。”
    “去休息会吧,今晚出了这么多事,明天一定会很忙的。”
    萧兰草说完离开,甘凤池急忙追上,一边追一边掏钱包,进了电梯,他把学费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科长,你是怎么追到小恶魔酒吧的?”
    “当然是从何筱俪的案子查过去的,没想到张煦阳改了名字,中间又出了冯斌和薛华事件,所以走了好多弯路,希望还来得及吧。”
    “你是说张煦阳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别忘了他才是整个事件中最早失踪的人。”
    “可这是两个案子啊,张煦阳跟冯斌他们除了工作上有联系之外应该没有仇恨吧,要说冯斌痛恨乔飞和薛华还可以理解,但因为工作上的冲突就杀人我想不能。”
    甘凤池说完就见萧兰草看向他,眼神里带了几分同情的色彩,他问:“我说错什么了?”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凤梨仔,这根本就是同一个案子啊。”
    “啊?”
    “所以我才说让你去休息,等你脑袋清醒智商上线了,我们再聊。”
    电梯到了,门打开,萧兰草将甘凤池给他的钱塞回给他,走了出去,甘凤池拿着钱追上去,萧兰草突然停下脚步,问:“你知道彭罗斯阶梯吗?”
    “知道啊。”
    甘凤池心想你问一个数学硕士知不知道彭罗斯阶梯就跟问一个诗人知不知道徐志摩有什么区别?他问:“这跟我们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原理是一样的,在三维空间不存在的物体转到另一个空间也许就存在了,它其实是利用人视觉上的错觉,这次凶手就是利用这个错觉一直把我们往歧路上引。”
    甘凤池还是没懂,萧兰草也没再多说,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去休息。
    甘凤池就这样抱着疑惑上了床,睡前翻出彭罗斯阶梯的图片,看着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楼梯,他心想假如凶手特意引导他们在阶梯上乱走,让他们摸不到真相,那他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二天上午,李颖的尸检报告和现场鉴证结果都出来了,法医在她体内发现了没有完全消化的兴奋剂和乌头碱,跟乔飞中毒的药物成分完全一样,也就是说李颖其实不是死于嗑药过量,而是中毒。
    这个发现让张泓等人的证词的可信度高了很多,冯震又就乌头碱的问题询问了他们,从几个人的反应来看他们对这种药物并不了解。
    除此之外,李颖的外衣上黏附了一样让甘凤池很在意的东西——羽毛纤维,这让他想起了那几只几乎被遗忘的小鹦鹉,经过鉴定,纤维物质跟金刚鹦鹉的羽毛一致,于是原本不相关的两个案子终于有了交集点。
    听了这个结果,甘凤池首先的反应就是为什么萧兰草会在乔飞被杀后就马上锁定了何筱俪案件,明明比起何筱俪那个旧案,最近吵得沸沸扬扬的冯雪雪事件才更会让人留意吧。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萧兰草说:“因为大家都在查冯雪雪案啊,所以我就剑走偏锋查查旧案,别忘了调查旧案才是我们冷案科的本职工作。”
    “可何筱俪案不是冷案,是已经结案的案卷。”
    “你忘了我以前说的了?只要有疑问就要追查到底,不管案件性质是什么。”
    “可是你怎么就确定何筱俪案跟乔飞被杀还有冯雪雪事件有关系?”
    “我没确定,只是直觉告诉我反正没线索,不妨去多调查一下,是你最讨厌的直觉喔。”
    “我没有讨厌直觉。”
    他以前只是讨厌自以为是的上司而已,但是随着每次疑案的解决,他发现萧兰草并不是自以为是,他的行动都是经过周密思索的。
    冯斌和薛华还没有找到,所以李颖尸体的发现算是一个很大的突破,萧燃拿到鉴定结果后就召开会议,重新部署任务,把调查重点全面放在张煦阳和李颖两人的关系网上,还有调查张煦阳跟冯斌之间是否有交集。
    李颖的父母接到通知后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听说女儿出了意外,显得很悲痛,但又不是太意外,李颖的父亲说她以前品学兼优,但是在高二开始参加补习班,认识了一些不良青年,后来就变得很偏激,不服管教,还常常夜不归宿,家人对她算是半放弃了,她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家了,他们完全不了解她的朋友圈。
    一说到补习班,甘凤池就想到了育泉学园,刚好何筱俪一案的卷宗解封申请批下来了,裴晶晶把一大堆厚厚的资料搬进来。
    甘凤池抢上前打开查看。
    原来李颖不仅跟何筱俪还有张煦阳等人上同一家补习学校,他们还就读于同一所学校,何筱俪和李颖是闺密,她还是通过李颖介绍去补习学校的,这些都是当时李颖在调查中讲的,她还提到何筱俪讲究打扮爱慕虚荣,平时与不少男同学都有来往,所以才会发生那件事。
    甘凤池看到这里,想起乔飞写的新闻稿里有一段话跟这个如出一辙,虽然稿子里没有提爆料者的名字,但现在看来就是李颖了。
    所以杀害乔飞和李颖的是同一个人,并且用了同一种手法,李颖的履历上写明她没有工作经验,大学毕业后一直无所事事,她的戒心要比乔飞低很多,再加上她嗑药,被凶手调换药应该很容易。
    李颖和乔飞在何筱俪一案中有接触,但是从她的社交关系来看,她和冯雪雪事件毫无关系,也就是说凶手不是冯斌,他没有杀害李颖的理由。
    可是冯斌被排除后,真正的凶手又是谁?薛华在这个连环凶案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甘凤池越想大脑越混乱,那种感觉真像是在走彭罗斯阶梯了,明明走到目的地了,抬头一看,又是一段新阶梯,如此反复永不断绝。
    会议结束了,甘凤池作为硬挤进来的后援,他怕被萧燃看到,躲在大家身后离开,谁知走到门口被叫住了,萧燃冲他挥挥手把他叫过去。
    “凤梨仔,听说你是在调查育泉学园时查到张煦阳这条线的。”
    他的表情不愠不喜,甘凤池心里咯噔一下,大声说:“报告科长,是我们领导派我过去的,他说我反正放假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呵,卖的一手好队友。”
    “呃,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科长,看在我发现新线索的分上,请让我重新归队参加调查吧!”
    “行,既然张煦阳这条线是你发现的,那你就继续追下去,不过不要再一个人跟踪了,这次的凶手是个穷凶极恶并且心思缜密的家伙,两人搭档比较安全,你就跟……”
    “我跟我们领导搭档!”
    萧燃很惊讶,问:“你还没被他虐够?”
    “虐着虐着就虐习惯了!”
    萧燃笑了,挥挥手让他离开,甘凤池掉头要走,萧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来接听了一会儿,皱眉问:“有这样的事?”
    甘凤池听他语气很严肃,半路停下了脚步,萧燃放下电话,他马上问:“什么事?”
    “老羊说在储藏室找到了一个窃听器,跟他们在薛华家里找到的那些是同一类型,问你有没有记得什么?”
    “我过去看看。”
    甘凤池拔腿跑了过去,萧燃跟他一起,萧兰草和林紫言、魏正义都在鉴证科,看到他们进来,萧兰草指指桌上的证物袋。
    一个袋子上标注的是薛华的家,另一个标注的是储藏室,里面放的窃听器从外观形状上看完全一样,老羊说他检查了窃听器上的指纹,很遗憾,都没有留下,不过上面有少量黏附的纤维组织,从成分推测是呢子大衣上的,他还在发现的地方拍了照,窃听器就在储藏室铁门后面的地上。
    “为什么这里会有窃听器?”
    甘凤池张口就问,大家一齐看他,老羊说:“被关在里面的人是你,这事要问你。”
    “我不知道,他们把我关起来后就掐断电源了,那么黑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有一种可能,”魏正义举手说:“窃听器是放在李颖身上的,她死亡后,张泓等人在把她塞进冰柜时窃听器脱落了,但当时那些人惊慌失措,谁都没注意到。”
    “这个可能性很大,也说明了一件事,有一条线将乔飞、李颖、薛华、冯斌、张煦阳、陈白川这几个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人连在了一起——毒杀乔飞和李颖的是同一个人,给薛华和李颖甚至可能还有张煦阳放窃听器的是同一个人;李颖和张煦阳是同学兼朋友,并因为何筱俪事件她跟乔飞和薛华认识,而张煦阳和冯斌是同事关系;陈白川是补习班的老师,曾经给何筱俪和张煦阳他们上过课,对何筱俪有非分之想,他在一个月前被车撞伤,但是与本案是否有关还待进一步的调查。”
    萧兰草用马克笔将关系图写到白板上,关系人之间画了箭头,最后在冯斌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从这个图你们可以看出来,到目前为止,冯斌这个人其实是跟整件事联系最小的一个,凶手的目的很可能是故意把他推出来当烟幕弹来迷惑我们,然后趁机继续报复杀人。”
    “会不会下毒和放窃听器的都是同一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如果这样的话,冯斌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很危险?”
    “不,最危险的可能是薛华,假如凶手是报复杀人的话,冯斌与何筱俪事件毫无关系,凶手只是利用他把薛华引出来,而薛华恰恰中计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很可能已经……”
    萧兰草没说下去,但他的暗示很明显,萧燃说:“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何家所有成员,尤其是何筱俪的母亲和她的小姨,希望能在凶手再度害人之前抓到他。”
    一直有一个女性贯穿整个案子,甘凤池觉得萧燃的怀疑很有道理,何筱俪母亲家这边的亲人行凶的可能性比较大,反而父亲的亲戚都在忙孩子升学高考什么的,不符合报复杀人的犯罪心理。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可能性?”他问。
    “其他的可能性?”
    “呃,我的意思是……”甘凤池看看萧兰草,说,“我们科长这两天一直都在查何家的亲戚,如果他们有问题,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所以除了何家,当初跟张煦阳一起作案的学生的家人会不会也有可疑?”
    他把刚刚看过的卷宗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说:“青少年犯案,当然是希望判得越轻越好,当时一共有四个人,张家又是最有钱的,所以不排除他们家为了减轻自己儿子的罪名,拖同学们下水,那三家人势必对张煦阳有怨恨。”
    “就算有,为什么要在六年后才来报复?而且对张煦阳有怨恨,为什么要杀其他两个人。”
    “那个……那个,肯定案子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那就把内情先调查出来再做判断,我们是警察,不能只靠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去查案,”萧燃说完,扫了一眼萧兰草,说,“你越来越像你们科长了。”
    萧兰草笑眯眯地点头,把他的话当称赞照单全收了,甘凤池被大家盯着,搞得面红耳赤,还想解释,萧燃已经离开了。
    萧兰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萧燃这人做事稳扎稳打,挺好的,不过就是少了点想象力,做我们警察的有时候也需要大开脑洞,这样才能应付稀奇古怪的案子嘛,凤梨仔你的怀疑很有道理。”
    “你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在真相没找到之前,我们不排除任何一个可能性,何筱俪的亲戚那边都有人在查了,正义,你跟紫言就查查案子的当事人吧,一共四个,你们查杨晓和常小路,名字我没记错吧?”
    萧兰草看向甘凤池,甘凤池摇头表示没有,萧兰草又接着说:“我跟凤梨仔查黄飞红和张煦阳还有李颖,紫言,你找机会单独跟补习班的蒋老师聊聊,看能不能问到更多的情况,凤梨仔负责陈白川,到了这一步,想办法轰炸他,让他不敢再装傻充愣。”
    萧兰草把任务交代完毕,老羊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见大家要离开,他急忙说:“萧科长你也给我派个活呗,我这边的事都做完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老前辈您这么说,我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能去我们科给鹦鹉们喂下食吗?我们家的老白同志一忙起来连他自己都顾不了,更别说鸟了,怎么说那也是证物啊,饿死就不好了,您就费个心吧,先谢了。”
    老羊脸上的笑僵住了,甘凤池一旁看着,心平了,他家领导不光欺负他,他欺负局里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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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宗编号05 彭罗斯阶梯
    第八章 重查旧案
    大家从鉴证科出来,魏正义征得萧燃同意,重新审问了张泓和小刘等人,他提到了窃听器,这些人都是一脸茫然,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是不知道窃听器的存在的。
    甘凤池在审讯室外看着手机里的彭罗斯阶梯,心想放窃听器的人很可能已经知道李颖死亡,也知道她死亡的事被警方查到了,那么接下来他会再做什么计划呢?
    审问完张泓,魏正义和林紫言离开,去调查杨晓和常小路,甘凤池和萧兰草一组,他们先去了张家,正式询问张煦阳失踪前的情况,张太太已经从女儿那里听说了,急得一直哭,根本没办法交谈,最后还是张父回答了他们,但内容与之前张煦瑶说的一样,没有参考价值。
    最后萧兰草提到了何筱俪的案子,一听这几个字,张父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反复说张煦阳出事时还未成年,那个案子应该完全封档的,警察没有权利解封调查,这样很有可能影响到几个孩子的将来。
    “是不是有将来还是等他们活着回来再说吧,”萧兰草揶揄道,“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张煦阳的失踪很有可能与何筱俪的案子有关,所以请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协助我们找到凶手。”
    “如果你们怀疑是何家做的,那就把他们都抓起来啊,看他们还敢不敢搞监禁,当初明明就是他家女儿作风不正,穿着暴露,故意勾引我儿子的,都是半大孩子年少气盛的,谁忍得住?出了事她就把过错都推到我们身上了,如果她不勾引,会出这种事吗?为什么小阳跟他同学不去找别的女孩,补习班又不止她一个女生。”
    张父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大堆,甘凤池在旁边听着,办案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面对受害人家属时有想揍对方的冲动。
    萧兰草倒是很平静,问:“勾引这些事是谁对你们说的?”
    张父把眼神瞥开不作声,萧兰草故意说:“你们不会也是听网上那些流言蜚语吧。”
    “当然不是,”张煦瑶沉不住气,反驳道,“是何筱俪的闺密说的,她叫……叫……”
    “李颖。”
    “对对对,李颖,她还来我们家玩过呢,文文静静很懂礼貌的小姑娘,你们看她不是好好的嘛,我弟弟还有他同学又没对她怎样,这就可以证明是何筱俪自己作风有问题吧?”
    “她作风有没有问题不是别人可以强暴她的理由。”
    甘凤池忍不住了,冷冷回道,张煦瑶看看他的脸色,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萧兰草问:“她还对你们说了什么?”
    “说她还勾引过补习班的老师,希望老师课外辅导,但老师拒绝了。”
    “老师的名字说了吗?”
    “何筱俪没跟她说,只是跟她这样抱怨过,出事后她怕被牵连,就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你们花了多少钱问到的?”
    张煦瑶不说话,转头看父亲,张父犹豫着没说,萧兰草提醒道:“我们了解的情报越多,对救援就越有利,你们想清楚。”
    这句话立竿见影,张父伸出巴掌正反比画了一下,萧兰草说:“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们真舍得花本钱。”
    “你有孩子吗?如果你有孩子的话,就会明白做父母的心情,哪怕花再多的钱也不会不舍得!”
    “所以你不仅花钱买消息,还让李颖向那些记者爆料,导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何筱俪的负面话题,想借舆论走向操纵判决。”
    “你可真看得起我,那些新闻还用我引导吗?都是记者们去找的爆料,所以根本是她自己有问题!”
    张父说得很强硬,但甘凤池观察他的表情,觉得萧兰草说对了,这是只老狐狸,他利用李颖去跟记者爆料比张家直接拜托记者好用多了,既不用担心被人揪到小辫子,也不用担心事后被记者讹诈。
    可是在金钱面前,李颖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实的,何筱俪在遭受身体创伤的同时还遭到了背叛,这大概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那你们花了多少钱让其他三家的孩子串供?”
    “我们没串口供,是何筱俪一开始主动的,可是半路她又反悔了,所以我弟弟才让他的朋友一起……他们还是孩子啊,又是冲动的年纪,可以理解吧。”
    “这话等轮到你自己身上再说吧。”
    甘凤池怼了她一句,张煦瑶很不服气,但想到他的家世背景,没敢反驳。
    萧兰草问:“实施强暴的只有张煦阳和黄飞红,另外两人只是望风,但事后他们的量刑一样,关于这方面他们的家人对你们有很多怨言吧?”
    “当然有,不过给了一笔钱他们就消停了,反正都未成年,就算犯法,档案也会被封存,不用担心将来会暴露。”
    “是啊,我弟弟很仗义的,还给他们提供工作,平时还一起玩,提携他们,他们关系很好的。”
    “现在李颖还跟他们一起玩吗?”
    “李颖?那就不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她就再没出现了,这件事跟她有关系吗?”
    “这个还在调查,有消息会再跟你们联络的。”
    萧兰草起身告辞,甘凤池出来的时候听到里面房间传来哭泣声,张太太一边哭一边说儿子命苦什么的,他上了车,忍不住说:“听他们说话,我身体里的暴力因子又沸腾了。”
    “可以理解,孩子再怎么不好,在父母眼里也是最乖的。”
    “那也不能扭曲事实啊!”
    萧兰草把车窗打开了,冷风吹进来,甘凤池打了个哆嗦,怨道:“大冬天的你不要开窗。”
    “我是要让你冷静一下,凤梨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希望你在查案时带入私人感情,那会影响到正确的判断,甚至走入歧路。”
    甘凤池想想也是,他探头出去深呼吸了几次,又拍拍脸颊,等冷静下来后,把头缩回来关上了窗。
    在去黄飞红家的路上,甘凤池接到了苏扬的电话。
    作为在第一线上跑新闻的记者,苏扬的鼻子就跟警犬似的,追着问甘凤池有关薛华的消息,甘凤池心里正烦着呢,随口应付了两句就要挂电话,苏扬叫住他,叹着气说:“我也知道你们警察有保密纪律,不能随便透露情报,不如让我透露点给你吧,条件是等破了案,你得让我拿到第一手消息。”
    甘凤池看向萧兰草,萧兰草点点头,他便问:“是什么?”
    “前段时间我碰巧遇到薛华,她心情特别好,说找到赞助商了,工作室可以扩展新业务。”
    “你跟她很熟吗?为什么她跟你说这个?”
    “算比较熟吧,主要是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彼此没有利害关系,所以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她说那个女的是她的老粉丝,从国外回来的,花钱很阔绰,因为特别喜欢她的节目,所以对她的发展提议很感兴趣,也愿意赞助。”
    “女的,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薛华说她比较低调,也就是宅了,所以不喜欢跟人接触,我当时以为她卖关子,现在想想,这个粉丝有些奇怪啊,会不会是她绑架了薛华?”
    “现在还不知道,有消息再联络。”
    甘凤池道谢挂了电话,问萧兰草:“刚回国的,又是女的,会不会是何筱俪的母亲?”
    “难说,很多时候忧郁症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那要不要……”
    铃声打断了甘凤池,他还以为又是苏扬的,结果接通后对面是个说话卷舌音特别重的男人,特征太明显了,甘凤池想起了在碎尸案中那个存在感刷得特别重的侦探社老板。
    “陈老板啊,什么事?”
    “大家都是朋友了,你说你怎么这么见外呢,叫我老陈就好了。”
    作为警察,谁跟你个侦探熟啊,甘凤池问:“什么事?”
    “好像何筱俪的案子被翻出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啊?”
    甘凤池心想这家伙的消息还挺快的嘛,说:“就算有,你以为我会说吗?”
    “您不说,我说,我刚看了张煦阳那几个人失踪的新闻,这案子跟何筱俪的案子是不是有关系啊?”
    “无可奉告。”
    “就告诉一点吧,一丢丢就好。”
    “我们在忙,回头有空了再联络。”
    甘凤池挂了电话,看看萧兰草,萧兰草的表情若有所思,说:“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啊,那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快挂掉,要不要打回去?”
    “不用,你主动了他反而拿架子,抻他一会儿,先把手头上的事做完再说。”
    两人来到黄飞红的家,黄飞红也有三四天没回家了,他没有正式工作,失踪前在一家便利店做,因为旷工已经被开除了,他跟张煦阳一样经常搞失踪,他父母也见怪不怪了,听说萧兰草和甘凤池是警察,他们首先的反应就是儿子又做什么坏事了,又说他是成人了,就算做坏事也跟他们无关,言语之中已经放弃他了。
    甘凤池询问过后才知道黄飞红不学好,他们太失望了,前两年又拼了命生了个小的,现在把关心都放在小女儿身上,至于大儿子变成什么样,他们已经不在意了,只说他一直跟着坏同学混,最后出了那种事,害得他们都抬不起头来,去了少管所后以为他会变好,谁知变本加厉了,听说后来他跟张煦阳那些同学又走到一起,他们就懒得再管了。
    萧兰草取出李颖的照片询问,黄飞红的妈妈撇撇嘴,说知道,当初儿子追她追得特别紧,何筱俪事件后,他们分开了一阵子,后来又在一起了,但也说不上特别好,有一次他们还在儿子的卧室里很大声地吵,她跑过去,就听儿子说——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都抖搂出去?
    当时李颖手里拿着剪刀,刀头对着黄飞红,脸色特别可怕,看到她进去才放下剪子,黄飞红也安慰她说没事,从那次后李颖就再没来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几个月前吧,那孩子人还不错,每次来都给我家小女儿买东西,很疼她,就是作风不好,我不敢让孩子跟她玩,怕她学坏……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儿子说的,说她跟其他同学有关系,不自爱。”
    “有他们的合照吗?”
    “没有,他们那次吵架后我儿子就把照片都撕掉了,等等,我有一张李颖跟我女儿的拍立得,你们需要吗?”
    萧兰草点点头,黄母离开了一会儿,取来一张小照片,照片里李颖蹲在地上,搂着小女孩对着镜头笑,她没化浓妆,看起来只是普通女孩的模样,身后一片花花绿绿的,黄母说当时快圣诞节了,李颖买了圣诞礼物给孩子,还集了十二属相的氢气球给她,据说这种气球在小孩子圈里特别有人气,很难集全,所以孩子那天开心得不得了。
    看到那些氢气球,甘凤池心里一跳,他想起陈白川带女儿吃饭时,女孩也拿了动物形状的气球,也许只是巧合,但他还是感到了不安。
    照片里的李颖笑得很灿烂,甘凤池很难把这张照片跟哥特风的她联系到一起,更别说女尸了,他又问了黄飞红离开前的言谈举止,黄父不记得,倒是黄母说听女儿提到哥哥说打猎,还说要带猎物回来给她玩。
    这个情报跟张家提供的吻合,张煦阳也说过想上山休假什么的,但究竟他们是去哪个山,两家的家人都不知道。
    从黄家出来,甘凤池把自己的担心跟萧兰草说了,萧兰草马上联络萧燃,两人聊了一会儿,他挂了手机,脸色有些悻悻。
    甘凤池更担心了,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恰恰相反,萧燃已经派人暗中保护相关人员跟他们的家人了,我被他嘲笑了,说我慢了一步。”
    原来是领导的自尊心受打击了,甘凤池想笑却不敢,找了个借口打电话给林紫言。
    林紫言和魏正义刚好问完了杨晓和常小路的情况,这两人混得还算不错,靠着张家的介绍在贸易公司工作,工资高奖金也多,所以对张煦阳的话言听计从,从他们家人的态度来看,他们对张家没有怨恨,相反还挺感激的。
    一星期前杨晓和常小路向公司请假说出去旅游,还跟同事许诺说带野味回来,但是具体去哪里没有说,杨晓的女朋友还很不高兴地说她本来想跟杨晓一起去的,但杨晓拒绝了,说男人的聚会有女人在不方便,问他都有谁去他也不说,女朋友觉得自己一点不受重视,和杨晓在一起这么久,他的朋友圈从来不让自己看,也不介绍朋友给自己认识,像是偷情似的。
    甘凤池说:“杨晓大概不是不重视她,而是害怕相同的事再发生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个事件的当事人凑一起,或许会提到当年的话题,他肯定不想女朋友知道,我现在去找蒋彤,看能不能问到新情报,老叶那边的情况让正义跟你说。”
    电话转给了魏正义,魏正义和叶长鸿的关系很好,所以那边调查的情况第一时间就传给他了,他告诉甘凤池说他们调查了李颖的朋友圈,李颖交的朋友很杂,但都没有深交,暂时没有收获。
    老叶还去建材公司做了调查,从同事们的讲述来看,冯斌与张煦阳的关系仅限于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平时偶尔遇见点头而已,而且张煦阳一天在公司的时间又不多,他大概连冯斌叫什么都不知道,两人彼此没有联系,更别说有怨恨,所以冯斌被当替罪羊的可能性更大了。
    另外他们查遍了张煦阳的朋友圈,其中有几个人听说他要上山休假,但他们都没有提供别墅,张煦阳也没提他要去哪儿休假。
    何筱俪亲戚的调查也没有实际性的进展,何筱俪的母亲虽然回国了,但她的抑郁症刚转好,身体健康状况不佳,现在住在她妹妹家,也就是何筱俪的小姨家,由她来照料。
    目前查到的情报是何筱俪的小姨有嫌疑,当初她对何筱俪的死十分激动,曾上网跟很多人舌战过,也点名怼过乔飞和薛华等人,鉴于本案一直有位女性贯穿其中,所以这次重点调查对象是她,但调查过后叶长鸿自己推翻了假设——
    她是护士,去年离了婚,跟现在的男朋友交往密切,已经开始商量结婚的事了,她表面上看没有动机,而何筱俪的父亲整天借酒浇愁,和警察说话时手一直在抖,叶长鸿认为他有点酒精中毒,这种人要杀人也很困难。
    听完后,甘凤池问:“所以所有嫌疑人都被排除了?那何筱俪父亲这边的亲戚是什么情况?”
    “何筱俪的两个姑姑咱们科长不是都调查过了吗?她们忙着照顾小孩,父亲因为何筱俪的事受打击过世了,她们还要分神照顾患老年痴呆症的母亲,别说杀人了,连杀鸡的精力都没有,她们对张家肯定有很多怨气的,但我个人不认为她们会因为怨恨就丢开自己的孩子老公去行凶报复,她们付不起那个代价。”
    魏正义说得很肯定,甘凤池看看萧兰草,萧兰草之前都调查过了,如果真有可疑,他想萧兰草不会注意不到,所以这条线也算是断了。
    甘凤池挂了电话,有些沮丧,萧兰草开着车,问:“怎么了?”
    “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吗?还真是彭罗斯阶梯了,走了一圈又一圈,每次都以为找到出口了,结果每次都是死巷。”
    “也不是啊,至少我们现在确定怀疑对象都是清白的了,这就是突破。”
    “嗯,看黄飞红和其他两家人的态度,他们因为何筱俪事件对张煦阳打击报复的可能性不大。”
    “不仅不大,他们还是连体婴,所以他们四个才会一起去山里度假,让凶手有动手的机会。”
    “问题是山这么多,别墅这么多,没头绪找的话就跟大海捞针似的。”
    “先去李颖家问问吧,也许会有收获。”
    对于他们的询问,李颖的父母非常不配合。
    一听他们是来问李颖案子的,李父首先的反应就是该说的他们都在警局说了,刚才也有警察来重新问过了,为什么还没过半个小时就又有人来问。
    “我们只是想尽快找到凶手,所以还请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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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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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0-6-6 08:4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只是想尽快找到张煦阳那些人吧?我女儿都死了,找到凶手又能怎样?”
    萧兰草有时候脾气好得不得了,也不在意李父的态度,很和气地跟他解释,甘凤池插不上话,便小声对李母说:“我可以去李颖的房间看看吗?”
    李母把他带去房间,却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她经常不回来,把这当旅馆。”
    “为什么?”
    “你们不就是在调查何筱俪的事吗?还问为什么?”
    外界不知道何筱俪事件的当事人,李家父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李颖被杀,张煦阳等四人失踪,再加上警察的反复盘问,他们肯定早就想到了原因,甘凤池理解李母的想法,不过有些好奇她知不知道李颖收钱向记者们爆料何筱俪的事。
    他看了一遍李颖的房间,整个房间的色调都很灰暗,窗帘厚实,即使是白天也要开灯,化妆用品胡乱摆放在桌上,睫毛液用完后也没有拧上,随便丢在一边,床被没有收拾,李母说李颖不让动她的东西,所以平时他们夫妻都不会进来。
    甘凤池走到衣柜前打开,里面大半的衣服都是哥特风的,他翻了翻,其中一件衣服的口袋鼓鼓的,掏出来一看,却是个小药盒,里面的药跟在冰柜发现的相似,看来她嗑药已经到了上瘾的程度。
    甘凤池打开柜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更乱,内衣跟一些化妆品塞在一起,他还找到几张皱巴巴的照片,是李颖在学校时拍的,她穿普通衣服还是挺好看的,脸上也有笑容,但不像和黄飞红的妹妹一起拍时那么开心。
    “这都是何筱俪害的!”
    李母突然说道,甘凤池转头看她,心想明明是你女儿害人家的,如果没有那些爆料,何筱俪或许还不会自杀呢。
    看到他的反应,李母冷笑道:“何家家庭条件很好,何筱俪从小就娇生惯养,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还偏偏喜欢跟小颖一起玩,我跟她爸都下岗了,但为了孩子不低人一等,咬着牙也给她最好的,她本来性格很外向的,但自从跟何筱俪认识后就越来越自卑敏感,有一天她回来哭,说她喜欢某个同学,可人家喜欢的是何筱俪,因为何筱俪比她漂亮。”
    李母的声音哽咽了,甘凤池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说:“她也挺好看的。”
    “是啊,何筱俪漂亮,我女儿也不差啊,而且何筱俪还作风不好,闹出那些事来,连累我女儿,害得她每天被记者追着问,都没办法上学,何筱俪死了后,她整个人都变了,经常旷课,多问两句就朝我们吼,我们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也没用,医生说她亲眼看见好友死亡,受的刺激太大,只能慢慢养。”
    “亲眼看见死亡?”甘凤池很惊讶,问,“你是指何筱俪的死吗?”
    “可不就是嘛,那个祸害,她约小颖去她们常玩的地方,小颖刚到,她就从上面跳下来了,就摔死在小颖面前,小颖当场就吓晕了,后来人就变得不精神了,你说不是何筱俪害的还是谁?”
    这一点新闻报道没有提到,卷宗里也没有写,毕竟那只是自杀案,非相关人员不会被提及,甘凤池却听得心头一跳,通过李母的讲述,他逐渐了解了案子背后隐藏的真相。
    “如果当初不让她去念那家高中,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李母的话里充满了懊悔,甘凤池问:“有她以前的照片吗?”
    李母去柜子里翻了翻,从最里面掏出一本影集,说:“只有这些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影集里是初中和高中的生活照,很多地方都是这一块那一块的空白,李母说那件事后李颖把照片都处理掉了,所以她与何筱俪的合照一张都没有,甘凤池本来都放弃了,可是在翻第二遍时发现有一格里当中还夹了一张,他抽了出来。
    那是张多人合照,从左往右依次是杨晓、常小路、黄飞红、张煦阳、李颖,最右边的是何筱俪,这张照片跟甘凤池在酒吧看的那张惊人的相似,李颖也同样没看镜头,而是看向左边,唯一不同的是最边上的人换成了何筱俪。
    黄飞红的母亲说李颖和黄飞红是恋人,但甘凤池觉得她看的不是黄飞红,而是张煦阳,但张煦阳的手却伸出去摸何筱俪的头,何筱俪歪头避开了,照片里的她笑得很勉强。
    甘凤池有点明白黄飞红跟李颖吵架的原因了,也明白李颖爆料何筱俪的心态了,全都是出于嫉妒,是求而不得的嫉妒心。
    “我可以借一下这张照片吗?”
    “拿去吧,也不用还了,这里面的人我一个都不想再看到。”
    甘凤池道了谢,拿着照片出去,萧兰草还在跟李父聊天,看到他的暗示,他起身告辞。
    两人从李家出来,萧兰草说:“看你的表情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可能对找凶手没帮助,但我知道了事件发生之前的一些事。”
    甘凤池把问到的事说了一遍,萧兰草听完点点头。
    “黄飞红喜欢李颖,李颖喜欢的却是富二代张煦阳,张煦阳呢,大概更中意何筱俪,不一定是因为何筱俪长得更好家庭出身更好,而是对于追求不到的人,更容易让人产生征服的心态。”
    “可是这种原本纯洁的爱情最后却演变成了惨剧。”
    “因为少年男女的爱情中没有掺杂世俗条件与利益关系,越是没有利益关系的感情,人想的就会越少,做事也会越冲动,因为他们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忘了计算成本和代价。”
    “现在的孩子啊,我那会儿要是敢不好好读书,我爸会敲断我的狗腿。”
    “说得你好像多老似的。”
    萧兰草瞥了他一眼,上了车,他让甘凤池开车,说:“李颖的父亲也跟我提到了她目睹何筱俪自杀的事,他说李颖曾多次和他谈到死亡的问题,她想自杀却又不敢,他怕妻子担心,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前段时间他们父女聊了一次,李颖透露出想重新开始,可能这与她和黄飞红正式分手有关,正因为如此,他更无法原谅凶手。”
    “现在何家痛恨李颖,李家痛恨何筱俪,唉,真是罗生门。”
    “不管是不是罗生门,我们的任务是抓住凶手。”
    甘凤池默默开着车,心里却在想现在所有嫌疑人都被排除了,凶手在哪儿都没个影子呢,怎么抓?
    他照萧兰草的指示开车去补习学校,半路接到了林紫言的电话,告诉他们她和蒋彤聊过了,基本上蒋彤知道的上次都跟甘凤池说了,唯一没提到的是在何筱俪出事之后,蒋彤无意中听到陈白川在手机跟朋友调侃何筱俪,说她不知好歹,当初答应和自己交往的话就没事了等等,她当时就觉得这男人太恶心了,甚至怀疑何筱俪的事会不会跟他有关系,所以后来一直对他敬而远之。
    她还说今早陈白川本来来上班了,可是休息时看到电视里播放张煦阳等人的失踪新闻,突然间脸色大变,临时请假离开了,下午数学课没人代课,甘凤池也不见了,领导很恼火,说要把他们两个人都开除。
    萧兰草转述完后,又追加道:“紫言说蒋彤还不了解我们的身份,她听说紫言认识你,就一直跟她打听你,好像对你有意思,还让她转告你说会帮你向领导求情,让你别担心,另外还要了你的手机号,说要打给你,凤梨仔你最近的桃花很旺啊——最后一句是紫言加的。”
    “不不不,蒋老师感兴趣的是你,不是我,她这是不好意思打听你,所以把我推出来……”
    甘凤池生怕林紫言真以为蒋彤喜欢自己,探身去夺手机,被萧兰草制止了,萧兰草指指前面让他专心开车,笑眯眯地说:“手机已经挂了,回头再解释吧。”
    “回头不是误会更大了嘛,这事宜早不宜迟。”
    “紫言才没你这么无聊,她还在忙着查案呢。”
    说到案子,甘凤池冷静下来,说:“陈白川肯定是看到张煦阳他们出事了,他心里有鬼才会提前下班。”
    “是啊,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心虚的,凤梨仔你掉个头,我们去他家堵他。”
    “你确定他回自己家,不是去他情人家?”
    “他是去情人家的时候被撞伤的,他会认为凶手知道那个地方,所以回自己家的可能性更大,再说了,这种男人最没有骨气,别看平时喜欢拈花惹草的,出了事首先想的是靠老婆。”
    萧兰草都说得这么肯定了,甘凤池调转车头,往陈白川的家开去。
    萧兰草猜中了,陈白川果然在自己的家,而且门上连上三道锁,萧兰草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又亮出刑警证,他还是不信,直到萧兰草说要让管理员来撬门,他才不情愿地把门开了。
    陈白川的妻子上班去了,孩子在幼儿园,家里只有他一个,他最近没休息好,拄着拐还顶着俩黑眼圈,他把萧兰草和甘凤池带到客厅,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们,问:“你们不是老师吗?怎么又成警察了?”
    “你把顺序说倒了,我们是警察,因为方便查案才隐藏身份。”
    “查什么案?难道补习学校还有犯罪活动吗?”
    “查何筱俪的案子。”
    萧兰草开门见山把话挑明了,陈白川的脸色马上变了,说:“何……何筱俪是谁啊?”
    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甘凤池直接把当年何筱俪事件的新闻调出来,还很贴心地放大了陈白川提供爆料的图片,虽然图片做了马赛克处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谁。
    “你也太贵人多忘事了,看看,接受采访时你说得多热情啊,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这件事啊……怎么叫一转眼?这不都过了五六年嘛,补习班的学生换的那么频繁,我哪能都记得住。”
    “学生遭受强暴并自杀这种事可不频繁,除非你失忆,否则不可能忘记,”萧兰草盯着他,冷冷道,“就算你忘了,也有人会记得,你被车撞就是很好的证明。”
    陈白川的拐杖一抖,勉强笑道:“这……这不就是普通的交通肇事嘛,跟那件事怎么扯得上关系……”
    “曾经跟你做过采访的记者一个死了一个失踪,张煦阳等人不知去向,或许下一个就是你,如果你聪明的话就不要再闪烁其词,老老实实把当初发生的事讲出来,协助我们抓到凶手。”
    陈白川看起来犹豫不决,甘凤池打铁趁热,提醒道:“说不定凶手要害的不光是你,还有你女儿呢。”
    “不可能,我女儿跟那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出事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凭什么伤害她?!”
    “你要跟罪犯讲道理吗?如果大家都讲道理的话,天底下就没这么多案子了,所以我们当下能做的是抓住罪犯,阻止他继续犯罪。”
    “可你们有什么理由怀疑这个罪犯跟何筱俪有关?我查过了,她家里人现在都病的病疯的疯,要么就是照顾老人小孩,根本没能力杀人。”
    “呵,了解得不少嘛,这些都是你在养病期间查的?你会去查,就证明你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所以还想心存侥幸躲过去吗?”
    陈白川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萧兰草说:“既然你不敢说,那我说,你向何筱俪示好却被严词拒绝,你咽不下这口气,就在张煦阳面前挑拨离间,挑起他对何筱俪的怨气,换言之,你的行为促成了那起伤害事件。”
    陈白川不说话,但是看表情就知道萧兰草说得八九不离十,甘凤池脸上露出鄙夷,陈白川气愤地说:“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就是邀她出去玩,她不同意就算了,还骂我没师德,还说要去上头投诉我,什么玩意儿,张煦阳他们做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别把脏水泼我身上,张煦阳本来就对她有意见,是她自己得罪了人惹祸上身,他们做了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又没让他们去强奸!”
    “那你都说了什么?”
    “说……她早就跟我有一腿,她对我说讨厌张煦阳和黄飞红那种娘娘腔,没内涵没男人味。”
    “何筱俪有这么说过吗?”
    “没……直接跟我说……”
    “你真卑鄙!”
    “我怎么卑鄙了?我就那么随便一说,我说话不犯法吧,而且我也没撒谎,是李颖跟我说的,我只是强调了一下,谁让他们信呢!”
    “李颖都跟你说了什么?”
    “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反正就是些嘲笑我和那些男同学的话,其实你们不应该怪我,要怪也是怪李颖,她就是嫉妒呗,嫉妒何筱俪什么都比她强,你们看看当年那些新闻,都是她爆料的,我只有一两篇,剩下的都是她,真搞不懂罪犯,为什么不去找她却来找我,何筱俪会自杀根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李颖已经遇害了。”
    “什么?!”
    一听这话,陈白川的脸顿时煞白,拄的拐杖也开始发颤,萧兰草冷冷道:“所以我没有危言耸听,所有跟何筱俪一案有关的人都出事了,你不可能是幸运者,罪犯第一次没能开车撞死你,他迟早会再来找你的。”
    “那我女儿呢?!他们会不会伤害她?你们快派人保护她!她还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着手处理了,现在你要做的是配合我们,把那天你是怎么被撞的,你都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确定你撞车与何筱俪有关这些都告诉我们。”
    “因为……因为我被撞倒的时候看到了何筱俪在车上……”
    一瞬间甘凤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问:“你是说已经死亡的那个何筱俪?”
    “是的是的!我当时都快吓死了!”
    陈白川为了不让妻子怀疑,平时跟情人约会时都不开车,而是坐公交车,那天他从情人的家出来,步行去车站,半路有辆车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也是他幸运,刚好往旁边跨了一步,所以只是被撞断了腿。
    他跌倒在地,车灯光芒太强烈,他什么都看不清,那辆车撞了人却连刹车都没踩,呼啸着往前跑走了,但那一瞬间他看到副驾驶座上的人把脸贴在车窗上,她留着长发,还穿着校服,惨白的一张脸上挂着微笑,却不是何筱俪又是谁?
    他当时吓得魂飞魄散,连疼痛都忘记了,还想再仔细看,车已经跑远了,他因为过于恐惧晕倒在地,等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这件事他谁都没敢说,还编了套谎言搪塞老婆,他老婆好像猜到他有外遇了,不过没戳破,就是明里暗里地提醒他老实点,原来他老婆以为他被撞是小三算计的,而小三那边则怀疑是他老婆有问题,他夹在中间有苦难言,只能偷偷调查。
    但查了一圈下来,他发现何筱俪家没人有精力对付自己,时间长了,他也怀疑那晚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乔飞和薛华出事时他没想太多,直到今天看到张煦阳等人失踪了,他才猛然醒悟——乔飞也好薛华也好,还有张煦阳这些不都是与何筱俪有关系的人吗?
    萧兰草听完,问:“你再好好想想,被撞的时候真的看到何筱俪了?还是长得像她的人?”
    “第一眼我确定就是她,可是……事后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看花眼了,她都死了是不是,难不成闹鬼啊呵呵……”
    陈白川打着哈哈,萧兰草没理他,冷着脸问:“那现在呢?你还觉得是自己看花眼吗?过了六年,你确定自己没记错长相?”
    “这……老实说那件事挺严重的,要说忘记恐怕很难,她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你们说诡不诡异?”
    陈白川转头看看萧兰草和甘凤池,两人都不说话,他哭丧着脸说:“不会是真闹鬼吧,她死得冤,所以来找我们报仇,我该怎么办啊?我只是嘴贱说说而已,我没想她死啊。”
    “这话等回头对罪犯说吧。”
    “我不管,我只是说错话,罪不至死吧?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我女儿还小,她不能没有爸爸啊!”
    要不是现在的重点是问情报,甘凤池一定会怼他——明明是你自己怕死,扯你女儿干什么,嘚吧嘚吧个没完没了。
    萧兰草问:“你是怎么调查何筱俪一家的?”
    “当然是请侦探社的人啊,我要不是这样子就自己去查了,还好这笔钱没白花。”
    陈白川拄着拐带他们去隔壁的书房,掏出钥匙打开抽屉,取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过来。
    甘凤池看到纸袋下面的侦探社名字,恍然大悟——难怪陈冬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案子,原来调查何筱俪的事是他们侦探社做的,那家伙的脑子灵光得很,肯定是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真相,所以才来旁敲侧击。
    萧兰草抽出资料看,陈白川在旁边说:“你还别说,现在的侦探社搞得真是红红火火,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帮你查得清清楚楚,我拿到调查结果后不放心,又拜托他们查了一遍,还是一样,所以说何筱俪家的人都没有嫌疑,你们说怪不怪?”
    “说不定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恨你的未必只有何家。”
    甘凤池讽刺他,陈白川想反驳,张了张嘴最后又没敢。
    萧兰草看完资料转给甘凤池,甘凤池简单看了一遍,不愧是陈冬的侦探社,不仅调查得详细,资料也做得很清楚,前半部分列出了何筱俪的父母和小姨、姑姑甚至还有远房叔叔的家庭住址和工作情况,后面是跟踪他们的调查报告,甘凤池看完后心想这家伙私下泄露个人隐私,他又急着进拘留所了。
    不过拜他所赐,甘凤池在短期内充分了解了何筱俪的家庭情况,看亲属的情况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这部分跟小柯他们调查的吻合,他不甘心,问陈白川:
    “还有没有没调查的亲戚?”
    “有啊,还有好多呢,不过都是不怎么走动的关系,本来我还想再扩大范围查一查,可是私房钱用完了,也不敢跟老婆要,我就想既然都不走动了,怎么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大开杀戒呢,说不过去嘛。”
    “这份资料我们收下了,你要是有什么发现,及时联络我们。”
    萧兰草把手机号给了他,陈白川不想他们走,拄着拐追到门口,问:“那警察什么时候来保护我啊?要是凶手突然闯进来,我现在的状态不是他的对手啊。”
    “我会请示上头尽快派人过来,在他们到达之前你不要出门,凶手再厉害也没办法破开你这三道锁吧。”
    甘凤池跟着萧兰草出去,下一秒就听身后哐当一声,陈白川飞快地把门关上了,接着是上锁的声音,看来他是吓破了胆,生怕晚一秒都会出事。
    “凶手不会真的来吧?”甘凤池有点担心。
    换了平时他不会想太多,但这次凶手极度凶残,而且好像还会未卜先知似的,所以他心里也没底,萧兰草摇摇头,说:“不会的,凶手没想杀他,否则第一次就撞死他了。”
    “那不是因为他凑巧避开了吗?”
    “都已经把他撞得动弹不了了,倒车再撞一次很难吗?”
    “为什么?如果凶手真要为何筱俪报仇,难道他第一个要杀的不该是陈白川吗?”
    “你有没有这种经验,越是痛恨一个人就越不想轻易让他死,让他活着,一点点折磨他才更能享受到复仇的快感,所以陈白川才会看到何筱俪。”
    “我没有,我又不是变态。”
    甘凤池说完看看萧兰草,心想你说得这么肯定,难道你有这种经验?
    萧兰草抬起手遮住他的眼神:“我也没有,不过我遇到过不少这类的罪犯。”
    甘凤池满腹疑惑,还想继续问,萧兰草冲他摆摆手,先打电话给萧燃,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让他派人看着陈白川,甘凤池好不容易等他收了线,立刻问:“为什么你说陈白川会看到何筱俪?这跟凶手不杀他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想通吗凤梨仔,这世上没有鬼,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只有两种可能,有人扮成何筱俪的模样,或是把何筱俪的头像贴在车窗上,只有一瞬间,周围又很黑,陈白川不可能看清楚,再加上做贼心虚,他很自然就认为是何筱俪坐在里面了。”
    甘凤池恍然大悟:“如果凶手一开始就有心撞死他的话,就没必要特意让人假扮或是放头像了!”
    “不错,不过何筱俪的亲戚中没有跟她年纪相同或是比较年轻的女性,如果岁数偏大扮得不像,就达不到吓人的目的了,所以我偏向于凶手用了何筱俪的头像,等用完后把头像撕掉就行了,也好处理。”
    甘凤池越想越有道理,说:“这凶手算是高智商了吧?我完全没想到他的目的,也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任何犯罪都是有迹可循的,也许线索就在身边,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萧兰草打开文件重新看起来,甘凤池趁着等红灯瞄了几眼,心想该查的都查了啊,他们这么多人几十只眼睛,怎么可能忽略线索?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索,拿起来一看,又是陈冬的,他问萧兰草:“是陈冬瓜的,要接吗?”
    “这家伙沉不住气了,听听他说什么。”
    萧兰草接听了,顺便开了外放,就听陈冬压低声音问:“凤梨仔啊,张煦阳的案子是不是有眉目了啊?”
    “是我。”
    陈冬有点怕萧兰草,一听是他立刻老实了,干笑说:“是领导啊,你好你好。”
    “我很不好,你们越来越敢做了,随便查人资料卖了来赚钱。”
    “冤枉啊领导,我这是正经工作,就是倒霉……啊不,碰巧遇到了何筱俪的案子,我这不是来跟您自首了嘛,坦白从宽,别再关我小黑屋了。”
    “谁是你领导?”
    “您!您不仅是我领导,还是我大爷!”
    “呵,说得这么溜,是跟你的委托人联络过了?”
    “这能不联络嘛,事件一件接一件的,我怕真要是委托人犯罪,我这不变成协助犯罪了嘛。”
    “张煦阳等人的犯罪记录都是封锁的,你是从哪儿打听到的?”
    “领导您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干侦探的,要是连这么点联想力和智商都没有,公司早就开不下去了,虽然我查不到何筱俪案子的当事人,但罪犯是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有钱人,这不跟张煦阳四人正对得上嘛,所以我就去向委托人套话,还好他智商低,被我吓了吓就都说实话了,您要体谅我,这次真不关我的事,都怪那人不是好东西,果然啊,恶人有恶报。”
    即使是手机,甘凤池也能想象得出陈冬现在一脸谄媚又自得的笑,他没好气地插嘴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把何筱俪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查了一遍,资料提供给你们,算是将功补过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不过我没见过本人,也可能是我自己多疑了……算了,我回头把资料传过去,你们自己看好了,从表面来看,何家的人整体上没有不正常的,你说如果真是报复杀人,为啥要等六年,而且这种事除了至亲谁会做呢?但至亲有动机的没时间,有时间的没动机,有时间有动机的没能力,所以我想到一个可能性,你们说会不会是交换杀人?比如何家的人跟冯斌交换?”
    他啰啰唆唆说了一大堆,甘凤池抓不住他的重点,说:“交换杀人?你当是推理小说吗?”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小说本来就是现实的升华。”
    “谢谢你的建议,等你的资料。”
    萧兰草挂了电话,甘凤池觉得领导没有重视陈冬的想法,便提醒道:“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不,凤梨仔,你查案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罪犯的立场上,对凶手来说,这种仇是一定要自己亲手报的,不是说交换杀人这种行为没有可能性,而是凶手过不了假手于人这个坎。”
    手机又响了起来,今天的突发状况特别多,甘凤池现在一听到手机响就心惊肉跳,生怕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来电的是萧燃,萧兰草接听了一会儿说马上就到局里了,等到了再说,甘凤池观察着他的脸色,等他一挂电话就问:“是不是又被萧燃科长抢先了一步?”
    “是被罪犯抢先了一步,罪犯把薛华工作室的窃听录音都传到了她的专栏,还有一部分是她承认作秀的录音,现在她的专栏都炸开锅了。”
    甘凤池很想上网,可惜他在开车,还好没几分钟就到局门口了,他随便把车一停,打开手机开始看。
    看的人可能太多,他试了几次都没能进去,最后还是萧兰草把老白传过来的录音打开了,里面都是薛华讲电话或是跟助理的对话,大多在嘲笑网友傻×,说他们只会相信表面上肤浅的东西,还说到要做那些有价值的能刷存在感的新闻,就算是有意义的新闻没有商业价值的话,也没必要做等等。
    录音分成了几段,都是薛华就当下一些新闻做的批判,跟她写在网上的论调完全不一样,最后一段是她的求救录音,只有两句——“那些都是真的,对不起,我骗你们了”和“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老白说鉴证科已经做了声纹对比,证明求救声音是薛华的,从声线大幅度的波动可以推测她这次不是在做戏,她被凶手控制了,生命受到威胁,林紫言也回来了,正在跟声纹专家一起听录音,希望从细微的杂音里追踪到线索。
    除此之外,刑侦一科找到了冯斌的手机,它失落在郊外,也就是离陈白川的家不远的地方,捡到的人觉得手机还很新,就起了贪念,去修理了一下想自用,结果被追踪到了,刑侦一科的同事在那边继续搜索,但暂时没有新情况。
    “为什么?”
    甘凤池听完录音后首先的反应就是问这三个字,萧兰草下了车,听了这话转头看他,甘凤池问:“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凶手可以事事走在我们前面?他有特异功能吗?为什么可以预估到我们的想法?”
    “任何意外都有其可能性,先进去看看吧。”
    甘凤池跟着萧兰草进了刑侦一科,里面的状况比他想象得更混乱,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工作,相关资料放大后贴在白板上,投影布上在循环播放薛华的专栏画面,底下留言很多,甘凤池简单地看了下,都是在炮轰薛华的,而且很多人说粗话,从措辞就可以看出他们现在有多愤怒。
    他们进去的时候萧燃刚把电话挂掉,声音很重,再看他的脸色,甘凤池的小心肝跳了跳,他自从调到这边来还没见过萧燃这么生气,难不成是又出事了?
    萧兰草走过去,问:“怎么了?”
    “冯震啊……”萧燃揉揉额头,表情很无奈,“让他带人暗中保护陈白川的女儿,结果他把人跟丢了。”
    “跟丢了!”
    甘凤池的大嗓门把大家的目光都引了过来,萧燃看了他一眼,说:“孩子跟着她妈妈去商场,她妈妈给她领气球,一转头她就不见了。”
    “看了商场的监控器没有?”
    “看了,没收获,冯震说商场搞活动,大门口都是气球,镜头被遮住了,他们只看到小女孩拿着气球跑开,现在只能等交通部门的同事传道路监控了。”
    “他们事先没向陈白川的妻子说明情况吗?”
    “没提太多,只是说可能会因为以前的事被报复,她不信冯震的话,认为他们在污蔑她老公,再加上小孩吵着要气球,就过去了,冯震说她现在哭天抢地地要我们把孩子找到。”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了。”
    其实甘凤池更想说脑残无药医,但考虑到毕竟是受害者,话到嘴边忍住了,萧燃说完要出去,萧兰草拦住他,说:“你在这里坐镇,那边我去。”
    萧兰草离开刑侦一科,甘凤池追在他后面,谁知他说:“人多反而更乱,你留守吧,看这边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喔。”
    换了以往,甘凤池一定开心得飞起来,可是现在不跟着萧兰草,他会觉得不安心,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他转回去,萧燃已经重新部署了任务,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甘凤池没被没安排工作,只好自己找活做,跑去裴晶晶那里帮忙整理资料,被裴晶晶嫌慢,只好去了鉴证科。
    鉴证科那边也是乱成一锅粥,林紫言在和专家讨论声纹识别,他们说的都是专业术语,甘凤池听不懂也帮不上忙,他心里有疑惑,跑去问小柯有没有查到罪犯是在哪里上传录音的。
    小柯说对方连了国外的伺服器,暂时还追踪不到,让他别着急,有进展会通知的,甘凤池看大家都忙,没敢再打扰,回了冷案科。
    他们办公室的投影布上也列了好多照片,老白一个人坐镇,一会儿看电脑一会儿看平板,旁边桌上摞了一大堆彩票,他看都没看,见甘凤池进来,随口说了句回来了。
    甘凤池问:“有发现吗?”
    “底下那帮人都没查到,我能查到什么?现在唯一的发现就是罪犯太狡猾了,科长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
    “陈白川的女儿可能被罪犯诱拐了,科长去帮忙了,让我留下来帮忙,可萧燃科长没派我任务,要不我来帮你吧?”
    “好啊,快给那几只鹦鹉喂食,它们大概饿了,一直在吵,你是不是也饿了?冰箱里有面包。”
    他是问工作,喂鸟这种事谁不能做啊。
    甘凤池无语,看看窗前的鸟笼,鹦鹉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一副烦躁的模样,他只好取了鸟食喂它们,顺便拿了面包喂自己。
    有东西吃,几只鹦鹉不吵了,甘凤池喂完它们,嚼着面包坐到桌前,说:“要帮你对彩票吗?”
    老白眼皮都没抬,摆摆手示意他做,甘凤池把面包吃完,又一张张对着彩票,半天只听到电脑里的视频声音,老白一句话都不说,他按捺不住,问:“我说话会打扰你工作吗?”
    “没事,我可以选择不听。”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案子很诡异?我们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就像走彭罗斯阶梯,科长说这个案子像彭罗斯阶梯,我也觉得很像,凶手太神奇了,他好像很了解我们,每次当我觉得找到线索可以抓到凶手时,就发现眼前是一个新的楼梯,老白,你知道什么是彭罗斯阶梯吗?”
    不爽的视线投来,甘凤池举手:“对不起,我不该小看你。”
    “说了半天你就是走进死巷了,其实你可以跳下阶梯来找,毕竟那只是个二维图像,你站在里面当然什么都看不到,甚至以为那是真实的,但如果你站去空间外面,就会发现所谓的彭罗斯阶梯就是个唬人的把戏,因为两段阶梯之间根本就没有连在一起。”
    “也是。”
    甘凤池越想越觉得老白说得有道理,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站起来往旁边跳了两下,模拟走楼梯的场景。
    “现在你再重新想一想什么地方有问题?”
    “有!我想不通的是,何筱俪的案子跟冯雪雪的根本没关系,为什么我们一开始的注意力会一直放在冯雪雪身上?只是因为乔飞和薛华在这两件事上都掺和进去了吗?还有,薛华被偷偷安放窃听器是因为凶手想了解她的情况,以便日后放去网络上,那李颖呢?按说李颖跟乔飞的情况一样,凶手想杀他们,可乔飞身上和家里没有放窃听器,那为什么李颖会有?凶手想从李颖那里知道什么?”
    “会不会是想知道酒吧老板那个叫张……泓的事?”
    “可是张泓跟何筱俪的案子没关系。”
    “那就是想通过李颖知道张煦阳的行踪……也不对,都下毒了,知道她早晚会死,凶手如果要放窃听器,该直接放去张煦阳身上,会不会是因为他没有接触张煦阳等人的渠道,只能借助李颖,但如果是那样,就没必要先下毒……”
    甘凤池听着老白嘀嘀咕咕,闭上眼回想那晚他被酒吧店员关起来,后来又大打出手的画面,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上脑海,他大叫:“老白!”
    “我在,你这么大声是想震聋我啊?”
    “你说那东西有没有可能不是装在李颖身上,而是装在我包上的,所以凶手才会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嗯,这是个大胆的猜测,不过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能在你包上偷放窃听器却不被你觉察的一定是熟人吧?”
    甘凤池倒回去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包里放了不少重要的东西,所以不管去哪儿都随身携带,他也跟着萧兰草学过一些反扒技巧,要是有人偷放东西在他包上,他不会完全没觉察,所以他敢肯定没人有机会这样做……
    不对,有一次他没随身带包,就是那晚他帮王奶奶换灯泡的时候……
    想多了想多了,一位老奶奶怎么可能有能力用什么窃听器啊,还绑架人质、上传录音什么的,甘凤池对自己的怀疑感到好笑,目光掠过眼前的投影布,画面刚好转到何筱俪和李颖、张煦阳等人的合影上,照片放大了,一些小地方看得特别清楚,尤其是何筱俪包包上挂着的毛皮小兔坠子,小兔胸前还有颗珠子。
    甘凤池向后晃了一下,一瞬间,他想起了王奶奶家的卧室墙上也挂着毛皮兔子,兔子怀里也同样抱着一颗夜光珠。
    投影布上的画面换了,转成其他照片,甘凤池大叫:“老白,把照片换回去!”
    老白被他的大嗓门搞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换回刚才的照片,问:“又发现什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甘凤池盯着兔子,又跑去老白电脑前把照片放大,老白坐的椅子被他推得滑出去好远,却没生气,跑回来问:“发现了什么?快说快说!”
    甘凤池不说话,盯着兔子,心头怦怦跳得厉害,他想起王奶奶身上带着夜光带,她的脚崴过,她让自己去换灯泡,她三句不离她孙女;薛华曾对苏扬说她的赞助者是个老粉丝,原来不是指死忠,而是年纪大的意思;王奶奶慈眉善目,薛华肯定和他一样想不到王奶奶接近她是有目的的,薛华想不到,乔飞和李颖他们也想不到,没人会怀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对他们居心叵测……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他喃喃说道。
    “怎么知道的?是谁?!”
    “你马上查查何筱俪的奶奶,户籍、照片,或是什么情报都行!”
    老白急忙坐下敲键盘,很快就把资料调出来了。
    “这是最早科长让我查何筱俪的案子时我搜集来的,不是很全,这老太太自从孙女出事老伴过世后就变得糊里糊涂的了,她一直觉得孙女没死,整天挂嘴边,她女儿还带她去看精神科,后来又查出她有老年痴呆症的倾向,所以……”
    “所以我们所有人在一开始就把她的嫌疑排除了。”
    照片里的老人比较瘦,眼神很厉,乍看跟王奶奶不太一样,但轮廓里还是有她的影子,她叫王淑华,邻居都叫她王奶奶,所以甘凤池也跟着这么叫,他从来没留意王奶奶的名字,更没想到她跟何筱俪是祖孙关系。
    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受打击太重精神分裂了吗?看她每次谈到孙女时幸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骗人啊。
    “她家住哪里?”
    “和她女儿一起住。”
    “马上打电话问下她的情况,再跟萧燃科长汇报。”
    甘凤池说完往外跑去,老白问:“这老太太是凶手?不会吧……喂,你去哪儿?”
    “我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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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8-7 10:4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宗编号05 彭罗斯阶梯
    第九章 别墅惨剧
    甘凤池上了车才想到他该去哪里找王奶奶,她拘禁了薛华,诱拐了丫丫,是打算跟她们同归于尽吗?如果她要这么做,那她会在哪里操作?
    甘凤池摇摇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来思索,他首先想到的是何筱俪自杀的地方,假如王奶奶要报仇的话,对她来说那里是最佳场所!
    他把车开出去,路上打电话给萧兰草,把自己的发现说了,没想到萧兰草也带着人往何筱俪的自杀现场赶,他很惊讶,问:“老白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了?”
    “不是,是我看了陈冬传来的资料,他说三个多月前有位老奶奶去侦探了解窃听器的事,说她孙女被男朋友监听,他们就帮了些忙,何筱俪事件发酵后,陈东在查资料时发现那位老奶奶跟何筱俪的奶奶有点相似,他怕出事,就把王奶奶要他们调查的资料都传给我了。”
    “科长你也觉得她是想在孙女死亡的地方亲自动手杀人?”
    “也许会……也许不会……”
    萧兰草撂下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挂断了,甘凤池又给王奶奶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手机关机,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
    他一路心急火燎地开车,快到目的地时接到了萧兰草的电话,告诉他说自杀现场没人,大家在附近询问,暂时没打听到老人带小孩的情报,他和王奶奶最熟,问他王奶奶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去的地方。
    甘凤池把车停到路边想了半天,平时王奶奶跟他一见面就提孙女的事,说得太多,他都是随听随过,没往心里去,回想着她常提到的几个地方,报给了萧兰草,又问:“她会不会带丫丫去何筱俪被强暴的公园?她不会是要对孩子做什么吧?”
    “我马上让冯震过去,你准备去哪里?”
    甘凤池还不知道,说:“我再想想。”
    “那先这样,保持联络。”
    电话挂断了,甘凤池听萧兰草的口气他没打算去公园,也就是说萧兰草觉得王奶奶去公园的可能性不大,他稍稍松了口气,他也无法把王奶奶跟为了复仇而丧心病狂的罪犯联系到一起,揉揉头发,想起萧兰草说的话——想要了解罪犯的心态,首先要站在他的立场上。
    如果他是王奶奶,他会怎么做?平时的王奶奶绝对不会杀人,可是换成报复杀人的偏激人格那就难说了,她已经杀了乔飞,薛华和张煦阳等人也命在旦夕,萧兰草只告诉他代入罪犯的心理去想问题,却没说面对精神病患该怎么做,他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精神病患的心态?
    越想心里越乱,甘凤池索性放弃了,反正王奶奶提到的地方很多,他就一个个找呗,先去她说得最多的地方。
    甘凤池去了海滨公园,王奶奶说过以前她带孙女来玩,两人比赛吃零食,还跟小丑一起拍照,王奶奶给他看过照片,他记得小丑手里就拿着好多氢气球,只不过这种气球太常见了,而且是很久以前的对话,他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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