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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局中人》1945年谍战危局下的兄弟相争(完结)~刘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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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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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4-23 13:5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沈林若有所思问话,李向辉回答道:“这点苦菊提供了线索,白下路有一间真知书店,活动了很长时间,但是埋藏的很深,苦菊也是因为日军清剿苏北行动被粉碎,才偶然得知共产党设立的这个秘密情报交通站。”
    “我们对这个共产党的据点有行动么?”
    李向辉眯眯眼睛想了想,才说:“行动科搜查过真知书店,但是书店老板已经逃走,有两名店员被抓了,现在还被关押着,但我估计……”
    他顿了顿,最终说:“我估计他们并不清楚真实情况。”
    沈林眉头紧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间站起身来拍了下桌子:“清不清楚,审了不就知道了。”
    他带上帽子,正了正,然后出了门。

    中统的审讯室里,刑具上还残留着血迹,气氛阴森恐怖,那两名店员浑身伤痕,喘息声粗重。
    沈林带着白手套轻轻掩遮口鼻,示意正在用刑的人闪开,接着他凑上前去。
    “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的都说了,我就是个普通店员,你们问的那些我都不清楚啊。”
    两个人一人一句求饶道。
    沈林面色铁青,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地方,味道不会好闻到哪儿去。
    “想出去,就先老实回答问题。”
    “可我还能说什么?”有个人问着。
    沈林想了想,示意边上李向辉开始动手记着回过神答他:“你的老板有什么特征?说出来,越仔细越好。”
    一个人忙说:“中等身材,挺白净的,带眼镜,喜欢穿灰色长衫。”
    “还有,老板喜欢听周旋的唱片,上午要喝一杯碧螺春才行,而且平时还喜欢写点毛笔字。”另一个人补充道。
    “没有其他的了?”沈林狐疑道。
    两个人先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什么,随后有一个突然兴奋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老板长期包过一辆悦来车行的黄包车,那个车夫叫小袁。”
    另一个也随即补充着:“那个小袁好像就是苏北人,好像在苏北还有什么亲戚。”
    沈林满意点头:“好的,这几天再想想,如果想到了什么,告诉警卫和我联系。”
    从监狱里出来,车子穿过南京的街道。
    车内,沈林对李向辉说:“调查一下悦来车行,找一下那个叫小袁的车夫。”
    “好。”
    他沉思片刻,再度问李向辉:“沈放在南京都喜欢去哪儿?”
    “我调查过,他喜欢去喜乐门舞厅跳舞,在秦淮河的九龙饭店里请朋友吃饭,如果是重要的客人,一般是在中央饭店三楼的包厢里请客,在中央剧院看演出,还有鼓楼大街的赌场都是他去的比较多的地方,但喜乐门舞厅是他的最爱,那里有一个舞女叫曼丽,几乎隔几天他就要去喜乐门泡上几个小时。”
    “走,去喜乐门看看。”
    当晚,喜乐门舞厅门口。
    一辆轿车停了下来,沈林从车内下车,他让李向辉在车内等着自己,而后迈步走进舞厅。
    沈林站在吧台边,看着不远处舞厅经理跟一个漂亮的舞女说着什么,那舞女突然间摆头过来看到了他,即刻便咧嘴笑了起来,紧接便扭动着腰肢朝沈林走来,人还没到声音就传来了。
    “哎呦,这又是哪位大老板想找我啊,看着可面生。”
    这个舞女便是曼丽。
    曼丽亲热地靠近沈林,浓妆艳抹,搔首弄姿,模样长得倒是俊俏,不过一身的香水气温几乎让人窒息。
    她身子歪歪屈屈扭着往沈林怀里一倒,沈林脸色漠然,直接将身让开了:“我不是什么老板。”
    曼丽有些意外,愣了几秒钟,又尴尬一笑:“哎呦,不是老板那也是贵客,您是想跳一段啊还是想包一整晚?”
    她神色不减,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沈林瞧着她,模样十分正经:“我不跳舞。”
    沈林:我不跳舞。
    “不跳舞?那来干嘛?”
    “想问你点事儿。”
    曼丽一下子没了精神,脸色失望:“问事儿,我又不是包打听,这一晚上我可忙着呢。”
    她说着便要离开,沈林却直接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看到钞票曼丽再度笑了起来,双眼几乎都绽了光,嘴角都能咧到耳根上去。她一把将钞票拽了过来拿在手间瞧了两眼,继续装淡定:“行啊,有着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认识沈放吗?”
    “你说沈先生?有些日子没来了。”
    “以前,他来这里多吗?”
    “多,有一段几乎每晚都过来,可没少找我。”
    沈林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放竟喜欢这样的。
    “他来都干嘛?可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
    这回曼丽想了一想才说:“来这里能干嘛,喝酒,跳舞呗。举动嘛,没什么特别的,有钱男人一个,反正不玻璃。”
    正说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沈林再没问别的,转身要离开,曼丽攀上这么个财神爷,自然要殷勤地送他出门。
    到了门口她还问着:“你真不跳舞啊,那你可亏了。”
    沈林吸吸鼻子,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不了,我不喜欢。”完了又补一句:“对了你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我还会给你钱。”
    这时,李向辉见沈林出来,赶忙下车为沈林开门。
    沈林刚要上车,曼丽突然惊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沈林回头:“想起什么。”
    “那个沈主任有一个习惯,挺特别的。他有车,但不喜欢开车,也不喜欢坐轿车,总是包一辆黄包车,让那个黄包车送他回家。”
    沈林沉思片刻,问道:“哪个车行的?”
    曼丽低头深思:“我想想啊,好像叫悦来车行,拉车的师傅叫小蔡。”
    “你没记错?”
    又是悦来车行,之前那两个人招供的也是悦来车行,可那个书店的老板常做叫的拉车师傅叫小袁。
    曼丽十分笃定:“怎么会,那么长时间了,都是那个黄包车,有几次我还坐过他的车呢。”
    沈林点了点头,又塞了几张钱给曼丽,面色依旧不肯放松:“今晚我问你的,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曼丽点了点头,见钱后十分开心:“放心吧,我就当没见过你这个人。”
    沈林回身,下了台阶走上了车,车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放向李向辉安排了一件事情,调查悦来车行,把姓袁和姓蔡的车夫都找到。
    隔天李向辉便来汇报:“姓袁和姓蔡的两个车夫都不见了,车行老板提供了两人的资料,我查过了,姓名、住址都是假的。”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车夫的资料,上面有分别有这两个车夫的黑白头像照片。
    照片上小蔡带着毡帽显得脸孔有些模糊,但是依然能看出轮廓。
    沈林随手翻了翻照片,笑起来意味深长:“这事情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很快的,他便就苏北根据地一事,再一次对沈放进行了盘问。
    审讯室里,依旧是往常的样子。沈林这这一回面色明显比之前凝重,问话的时候,唇色微微泛白:“去年5月,日军联合苏浙皖绥靖军针对我苏北以及皖北地区的袭击,你为什么不说。这情报是你送出来的,国军也因此粉碎了日军和日伪的清剿行动。但日本人清剿行动的主要目标是中共苏北根据地。这份情报同时也被共产党获悉了,所以共产党的苏北根据地毫发未伤。这个你怎么解释?”
    不同于沈林,来来回回就是这些问题,沈放的不耐烦一次比一次明显:“我说过,在对日时期,我必须和他们合作才会拿到更多有利的情报。没汇报又怎么样,军统的情报档案里有记录,需要我像背书一样说那么清楚么!”
    话才说了两句,正在这时李向辉推门走了进来。他将一份资料递给了沈林,对他说道:“红十字会几名医务人员来给监狱里的犯人打疫苗,车子已经在门外了。这是他们递交的文件和证明。”
    沈林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妥,只说:“提醒监狱长仔细检查一下救护车。”
    毕了又转头看向沈放:“今天就到这儿,这几天你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好。”
    沈放起身瞧他,眼里是不屑:“换了你住在这儿,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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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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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布局引狼入,破局巧脱身
    沈林并没有离开,监狱大门大开后,红十字会的一辆救护车开了进来。
    每层监狱都是闹闹哄哄的,有犯人不老实地拍打着牢房的铁栅栏门和铁丝网,狱警用警棍敲打着门窗楼梯,警告犯人老实点。
    在这嘈杂喧闹声中,一众犯人在楼梯上排队下来等候打疫苗。
    四名红十字会的医生一身白大褂,正在为犯人们检查打针,他们戴着口罩,目光却不停地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犯人队伍中,小蔡已经换了囚服在一列排在前面,而沈放在另一列排在后面,沈放的眼睛一直观察着小蔡。
    打完针的犯人沿着走廊回到监狱牢房内,轮到小蔡的时候,那名带着口罩的大夫跟小蔡交换了眼神,随后又目光锐利地扫过活动厅里的每个角落后复又收回。
    他给针管上了药,对着小蔡的胳膊扎下去。只轻轻一推,药便全部入了小蔡的身体里。
    毕了他示意小蔡离开,可小蔡回身还没走上两步,突然间口吐白沫倒了下去,惹得众人一种骚动。
    边上的人只冷眼旁观着,却见小蔡的反应越来越严重,整个人都抽搐起来,嘴角冒着白沫,两眼往上翻,已然失去自觉。最后几个医生连忙停住了工作,小跑过来对小蔡进行检查。
    那名打针的白大褂稍作查探,忽然对狱警喊道:“他药物过敏。医务室在哪儿?”
    狱警不敢怠慢,冲了过来:“跟我来。”
    两个医生将小蔡抬起来跟在那个预警后头,其他狱警维持秩序,剩下两个医生继续打针。
    犯人队伍里,沈放正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打完了针,他挽下袖子离开,目标是医务室。
    才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沈放瞧见小蔡从医务室中小心翼翼走出来。
    监狱里大部分犯人都去打针了,监舍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零星的狱警在抽烟闲聊,很是松懈。
    小蔡躲开狱警的视线,刚要转向另一处走廊,沈放一把将他拽向了一边。
    小蔡吃了一惊,刚要出声,嘴巴却被捂住了。紧接着他手中的匕首也刺了出去,却被来人拿住了手腕,反手一拧叫他便动弹不得。
    小蔡还不放弃,准备挣扎,沈放低声:“别动,有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再到远。沈放松开手,小蔡回头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沈放。
    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叹道:“是你?你没死?”
    沈放皱眉:“你不是来找我的?”
    “当时日本人封锁了消息,组织上都以为你已经牺牲了。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被国民党抓了?”
    沈放解释道:“差不多,国民党的人觉得我是汉奸。”
    复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进来?那些医生是跟你一起的?”
    小蔡点点头:“嗯,我来救我哥的,他叫唐涛,他被捕了。”
    沈放惊得张了一下嘴:“劫狱,你疯了么?”
    这种情况下,劫狱这种法子,成功率几乎为零。
    “组织怎么会同意这样的行动,这是送死!”他复又补了一句。
    小蔡摇头:“没办法,我哥有哮喘,快被他们打死了。计划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没办法,我就他一个兄弟,不能看着他死在这儿。要不你跟我一起走,救护车有隔层,躲在隔层里,他们不会发现的。”
    沈放摇了摇头,小蔡却眼神笃定:“已经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下。”
    “你哥在哪个监舍。”沈放也拿他没有办法。
    “第五区,三排,四号。”
    “跟我来。”

    第五区监舍中,沈放带着小蔡在监狱中穿行。小蔡摇着脑袋四处寻找着,终于在牢房走廊找到了四号监舍,发现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唐涛。
    他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铁丝,撬开了牢房的锁冲进了牢房,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唐涛。唐涛彼时浑身是伤,像是已经昏迷了。小蔡强忍着悲伤,摇醒了他,说道:“别出声,跟我走。”
    他架着唐涛走出来,在门外放风的沈放瞧了一眼面色凝重,他领着小蔡走入监狱的走廊里,不时的躲开巡逻的狱警。
    反复几次之后,沈林突然间停下步子,他对小蔡说:“这样我们都走不到医务室。我帮你引开狱警,也许你还有机会。”
    小蔡脸色一皱:“不行,咱们得一起走。”
    “那样谁也走不了。”沈放有些激动,但也不敢说话声音过大。
    小蔡却表现得比他还激动,几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着:“可你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
    沈放语气重新缓了下来:“理智点,听我的,如果你能出去,请告诉组织,大鱼还在池塘里,一直没有离开过。”
    小蔡有些呆住了,沈放拍拍他的肩膀,不等他再反对,朝另一边的走廊走去。
    一只走到尽头,沈放终于瞧见了墙壁上的一个电箱,有狱警徘徊在不远处,沈放等待着,等待着……
    终于狱警并没有注意到他,另一边的犯人有些吵闹,那名狱警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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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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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沈放踮起脚,把走廊的吊灯拽了下来,继而又拽下吊灯的电线,用牙齿将铜线从外皮当中抽出来拧在一起,又将衣服脱下来裹住铜丝,将铜线插进了电箱的闸刀触点上。
    那一刹那,火花飞溅,沈放被电击中倒在了一边,手上的囚服被烧焦了一片。与此同时,电线因此短路,灯光骤然熄灭。
    前厅中,众犯人还在打着育苗,打完的犯人往自己的牢房内走去,厅内依旧是乱哄哄的一片。
    注射的几个医生相互眼神交流,似乎有些着急,额头上的汗水掩饰着他们内心的慌张。
    突如其来,灯光灭了,只有外面的自然光线通过高高的窗户投射进来,牢房内的光线刹那间暗了下来。
    “怎么搞的,还要不要人活了啊,连电都不给……”
    “就是,老子把什么苦都给受了,这是折腾谁呢……”
    有犯人发牢骚喊了起来,忽然间似乎有人下了黑手,一声尖叫后,那人说话道:
    “他妈的谁打我,孙子,别让我找到你……”
    “姚五你王八蛋,现在下黑手是吧……城关的兄弟们,打这帮没种的……”
    一团黑暗中,叫喊声此起彼伏。
    警长连忙对那几个医生说:“算了算了别打育苗了,快停下。”
    说着又对手下人喊:“让他们都别乱动,老实点。通知其他监区的狱警快过来增援。”
    旁边的狱警应了声后随后慌忙的跑走了。

    短暂休克后,沈放缓缓醒来,他摇摇晃晃的趁着漆黑向往外走去。人群中,他看到小蔡带着老唐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名狱警发现了他们,而后小心翼翼跟了过去,狱警的手扣住了腰际的枪。沈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却瞧见从一边斜插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棍子将狱警打晕了。
    借了屋外的光线,他看清楚了,那张脸是伍元朴。而且伍元朴似乎没有发现他,之后迅速地离开了。
    沈放亲眼瞧见小蔡与老唐走进了医务室,继而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趁乱几个医生推着病床冲出监舍,救护车后门打开,医生把东西装上车,顺带着将病床一起抬上了车。
    车门关上,一个医生喊着快开车,车里众人摘下口罩,暂时松了口气。
    救护车发动,向监狱大门口驶去。
    这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沈林,他听到屋外的喧哗声,问李向辉:“怎么回事?”
    李向辉出门去查看,没一会儿便急匆匆进来告诉沈林:“是监狱里跳闸了,正在检修,不过跳闸引发了监狱犯人的骚乱。恐怕我们也得等等才能走,狱警在维持秩序。现在出去恐怕……”
    沈林显然对这理由存有怀疑,冷冷地说:“我记得上个月刚给这监狱拨款维修设施,今天就跳闸了,这监狱长手脚够不干净的。查一下他们修缮工程的账目。”
    李向辉闻话有迟疑,吞吞吐吐说道:“这儿的监狱长是市警察局长的亲戚,恐怕。”
    “怕什么?我想查的事儿没人可以让我停下来。”沈林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他,他继而点头应下。
    透过窗户,沈林看到监狱院子里闹哄哄的,那辆救护车正驶向监狱大门口,他思考了几秒钟,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突然反应过来:“那是红十字会的车么?”
    李向辉跟着望过去,回道:“应该是。”
    沈林急了,忙向门口冲过去,同时对李向辉喊:“快,给门卫打电话,拦住他们。”
    李向辉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身子在二楼,干脆立在门口朝着底下大喊:“拦住那辆救护车!”
    狱警检查车子没有问题,打开大门,准备让车子开了出去。就在这时,沈林带着李向辉才冲了过来。
    “把车子给我拦下。”
    前方路闸迅速拉下,狱警们迅速将车子围住。
    就在这时,救护车内,几名医生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掏出枪,对车外的狱警进行射击。
    救护车内枪声齐发,几名狱警猝不及防中弹到地……
    之后狱警开始还击,一阵乱枪过后,救护车被打成了筛子。
    等着平静下来,几个预警摸到了车后面将后门打开,只见车上几个医生都倒在血泊中,床上的小蔡中了好几枪,嘴角流着鲜血,他手一松,手中有一颗手雷掉在车里地板上。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救护车爆炸了,将旁边几个狱警被掀翻在地。
    站在车后门不远处的沈林低头躲避着爆炸飞出的碎片残骸,看着车里血肉模糊的惨状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向监舍跑去。
    沈林跑得很快,额头出了汗,甚至连头发都有些凌乱。他神情有些紧张,一直疾步走到沈放住的监舍。
    站在门外他才定了定神,示意狱警把门打开。牢房里,沈放枕着衣服正躺在床上,伍元朴就坐在他边上,两个人有说有笑。
    沈放瞧见动静抬头看着来人,发现时沈林,语气奇怪:“怎么?怕我趁骚乱跑了?”
    沈林没有说话,瞧着脸色明显有些放心,他整理了下头发,转身离去。
    沈放翻了个身,他目光向下一歪斜,此刻在枕着的那件衣服上有一团焦黑。
    伍元朴躺在那里,似乎很平静,手里正在把玩着石子,对着电灯光源照着。
    沈放淌着思量了一会,目光一直瞧着对面的伍元朴,伍元朴似乎没有在意。
    “你刚才干嘛去了?”沈放问他。
    “哪儿也没去,怎么了?”他倒是十分淡然。
    沈放出言试探:“我刚看到的一个身影很像你。”
    “可我打完针就回来了,还是躺着舒服。”
    “是吗?”
    “怎么,你不信。”
    说到这儿,沈放没有接话。
    伍元朴沉默一会,突然扬起视线与他对视:“如果我是你我就装糊涂。听说,今儿又死了好几个人,不管怎么着,死人总不是一件好事儿,晦气。”
    沈放没有接话。

    监狱的门口,沈林站在事发地点,看着有狱警将死尸抬走,炸坏的车也已经移开了。
    李向辉向他汇报着:“一共死亡十三人,监狱的人死了七个,对方死了四个,另外两个是犯人,一个姓蔡,一个姓唐,根据‘苦菊’的辨认,姓唐的是打入我党内部的共产党,曾在苏北露过面。通过这个可以确定伪装为红十字的四名死者,以及死掉的蔡姓囚犯,应该都是共党。”
    说完这些,他才说:“那个姓蔡的就是我们当初要找的黄包车师傅。”
    沈林用很意外的目光看他一眼,示意他准备离开。
    在路上,李向辉在前面开着车,他突然间想起了件事情:“处长,忘了跟你说,军统那边又催了一次,要求我们这边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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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要沈放?”沈林问。
    李向辉冲着后视镜点头:“是的,他们军统调查了,说沈放是潜伏下来的敌后英雄。”
    沈林叹了一句口气,用手抚了抚太阳穴的位置,将身子往靠椅上一趟:“暂时不说这个,我累了。”
    “但那边催的急。”
    沈林闭上眼睛,等了良久,才说道:“在我没有结束调查之前,军统说的什么都可以不听。”

    放风时间,五六个人犯被押送出来,走过一边的操场,往外走去,一看就知道几个人都被动过刑。
    一边有人议论着:“这群人是确认为共产党,准备送到另外一个监狱去……”
    边上有人感叹:“那送走了还不是个死啊……”
    “那可不是……”
    沈放在一边不动声色地听了,似乎漫不经心地朝那群人看了一眼,看到其中有闫志坤。
    在刚要上车的时候,闫志坤突然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快速地往一边逃走,狱警赶忙追了过去。
    他逃到厂房附近,撞到了旁边一脸茫然的伍元朴。
    闫志坤没有回头,朝厂房拐角跑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追向闫志坤,只有沈放注意到了伍元朴。
    刚刚那一次两人相撞,闫志坤给了伍元朴一个东西,沈放瞧得清清楚楚的。
    他还正疑惑,厂房后面突然传来的枪声。
    人群骚动涌了过去,这边狱警们赶紧对犯人们进行管制,在这个时候,沈放看到闫志坤的尸体从厂房后面被抬了过去。他眉头微蹙,复又看了看同在人群中的伍元朴。
    伍元朴眼光木然。
    旁边的狱警挥着警棍,厉声大喊着:“都看什么看,回牢房去。”
    几个狱警把众多囚犯驱赶回了牢房。
    走在监狱走廊里,走着走着沈放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头晕目眩,眼前视线开始模糊,随后彻底晕倒在地。
    旁边的犯人吓了一跳,看押的狱警慌了:“快,快,送医务室。”
    接着几个犯人七手八脚的把沈放抬了起来,送去了医务室。
    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沈放睁开眼睛,旁边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医生正用手电筒检查着他双眼的瞳孔。
    放了手,医生说到:“你是旧伤发作,最好全面检查一下,我会跟上面汇报,先你开了点止痛药。”
    医生把药片递过来,沈放接了过去。就在这时伍元朴走了进来,看得出他的手臂受伤了,问题却并不严重。
    “这个又怎么了?”旁边另一个医生问着。
    狱警一脸不满意,回话说:“摔的。这家伙站不稳一样,风一吹就倒。”
    那医生将伍元朴扶到坐到另一个病床上,随后找来药品给他做处理包扎了一下,随后医生离开了。
    沈放歪着脑袋一直看他,瞧见他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将袖子里的根铁棒抽出来藏在了病床下面,随即又发现沈放一直盯着他看,忙尴尬地目光移开了。
    沈放也装作没看见,收回了目光。
    回到牢房中,沈放把医生给的药片吃了,旁边伍元朴还在玩着石头。
    沈放看了伍元朴一眼,想了想,装作无意说起:“听说今天打死的那个人叫闫志坤,是个共产党。”
    伍元朴脑袋却都没有朝这边看一下,只说:“我看到了,跟我说这个干嘛,我不感兴趣。”
    沈放一笑:“是吗?可你以前跟他有来往。”
    “我们只是认识。”
    见伍元朴神色木然,沈放翻身睡去。伍元朴看着沈放的背影,眉头蹙了起来。
    伍元朴的这种奇怪行为并没有停止。
    不久后的一天,沈放正排队拿饭。伍元朴在自己的前方,眼看着快要排到取饭处。
    沈放一直注视着伍元朴,见他走到大厨面前时候东张西望了一番,发现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对大厨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大厨从身后的锅里舀了一碗粥给了伍元朴。
    伍元朴端着粥坐到了一边的座位上,一边喝着粥一面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继而喝了一大口粥,随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铁片放到自己的手心里。
    伍元朴警觉,将铁片迅速收了起来。可这一切还是被沈放看进了眼里。
    他吃完饭走出食堂,又看到伍元朴从一边的厂房一个工头手里接过了一根细细的铁丝,藏在了衣服里,速度很快且隐蔽。
    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要做什么,沈放有些猜不透。不过如今静等着就行,且看他这出戏究竟要如何唱。

    深夜,监狱监舍区域内一片静寂,瞭望台上荷枪实弹的狱警在放哨,随着探照灯的扫过,几个夜巡的狱警在监舍的楼房前走过。
    监舍里一片鼾声,所有的犯人都睡着了,一个狱警走在走廊里似乎是在巡视。
    沈放这些天睡得都轻,生怕伍元朴有什么动作被他错过了。
    果然,今夜终于被他等到了。
    床上的伍元朴悄悄的睁开眼睛,他望了一下沈放的床铺,沈放似乎睡的很沉。
    他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牢房的铁栅栏门边,一个狱警正好路过,随手从铁栅栏缝隙中丢进来一个纸条,随后若无其事的走了。
    伍元朴把那纸条捡起来,又看看身后的沈放,沈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看过之后纸条之后,伍元朴将它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又轻手轻脚的回到床铺上,面朝墙背对着沈放躺了下去。
    一直到半夜里,牢房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又将沈放吵醒了。
    沈放轻轻起身,看到伍元朴正在牢房门口捯饬着什么。伍元朴并没发觉他已经坐起了身来,沈放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伍元朴吓了一跳,手里的铁丝掉在了地上,看那样子是想用铁丝拨开牢房的门锁。
    他随即快速的捡起铁丝想藏起来。沈放低声说:“别藏了,我看见了。”
    伍元朴神色有些尴尬,随即又变得正常:“我又没想藏。”
    沈放直接问道:“你这是想越狱?”
    伍元朴脸色当下就变了:“瞎说,有这心我也没这胆啊。”说完他大步跨向床边,自顾自地躺回到床上,语速极快,带些慵懒:“睡吧,睡吧,明儿一早还得起来呢。”
    沈放看了一眼伍元朴,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微笑,也上床睡下了。
    只是沈放没有想到,伍元朴竟动了心思对他下起了手。
    隔天依旧是晚上,入了夜月光透过高高的监狱窗户投了进来。
    沈放面对着墙,已经沉睡过去,睡得很安稳,平静地呼吸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缓缓地朝他挪身过来。
    突然间墙上的影子高举手臂,手中拿着一件什么东西,朝着沈放的脖子划去。沈放极快地翻身过来,一把握住那只拿着铁片的手腕,用力一扭,那铁片擦着沈放的脖子划空了,而黑影也被带了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沈放迅速地坐身起来,而那黑影瞬间又扑了上来,两人纠缠在一起,面目相对致使沈放看清了,刺客面前这个表情有些狰狞的脸属于伍元朴。
    伍元朴依旧不放弃,手中的东西没有掉落反倒握得更紧了些,用力地刺向沈放喉咙。
    沈放奋力阻挡着,脖子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低声地说:“你要干什么。”
    “你看到的太多了。”伍元朴咬牙切齿,重新出击了好几回,却都被沈放挡了下来。
    “你真觉得你能杀了我?”纠缠中,沈放问他。
    “你一直在盯着我,反正你是军统的人,我要出不去,弄死一个算一个。”
    当伍元朴再次扑过来的时候,沈放扭住伍元朴的手腕,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伍元朴受了力重重地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沈放冷冷看着地上的伍元朴,快速喘息了几口:“你杀不了我。”
    伍元朴同样有些无可奈何,他看着沈放,眼里尽是绝望。突然之间竟反手迅速地将那铁片朝自己的脖子上刺去。
    沈放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飞身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但稍晚了一步,伍元朴的脖子还是被划开了,鲜红的血湮开,顺着脖颈流进衣衫里。
    躲开沈放阻碍的手,他倒是视死如归,再次拿起铁片朝自己胸口刺去。沈放一把拧过伍元朴的手腕,他手上失力,才只听一声脆响,铁片落在了地上。
    沈放一脚踢开伍元朴,将铁片握在了手中,伍元朴躺在地上喘息着,有些力竭。

    沈放用撕下来的囚服给伍元朴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完毕之后,两人就那么静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伍元朴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沉默:“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看到你砸晕了狱警,放走了那帮越狱的人。”
    他这会儿其实已经知道了伍元朴的身份,只是就像他不能站出来像自己承认一样,沈放也不能直接就暴漏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再没有确定一切之前,这种行径无疑于找死。
    伍元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不该跟你在一个牢房。”
    沈放先是一笑,接着静了一会儿才问:“干嘛要自杀?”
    “还用问么?这几天你一直注意我,不管你怀疑我什么,我必须得让你闭嘴。杀不了你,我就自杀。”
    沈放来了兴趣一般:“哦?够有决心的。怎么,你难不成是共产党?”
    他话尾音目光突然改变,伍元扑先是一怔,很快又从容下来:“你没证据。”
    “没证据又怎么样,就算你自杀了,跟你联系过的人我也见过,你的死保不住他们。”
    他这会儿与其淡定从容,显然就是聊天的意思。伍元朴许是也察觉到他并无恶意。
    “管不了那么多,我不想进刑讯室,也不想被逼着再说出更多秘密。”
    沈放也不再问了,恐他将自己的话给勾出来,直接往床上一躺:“你是什么人我现在没兴趣,我只是不想我的牢房里出来个死人,太晦气。都进了监狱了,你是不是共产党早晚有能被查出来,我累了,睡吧。”
    伍元朴瞧着他,脸上的神色不定。
    等沈放再一次熟睡了,伍元朴又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沈放的肩膀。
    沈放被他惊醒,警惕地将身子往后一缩,抬手防备:“怎么?还想再打一架?”
    伍元朴语气神秘,小心翼翼:“想离开这儿么?”
    “什么意思?”
    “越狱。”伍元朴干脆利落突出俩个字。
    “你疯了么?”
    沈放极其惊诧:“想跑?别忘了前几天那些借着打疫苗越狱的家伙是什么下场。”
    他提起小蔡的事情来。
    “我必须走,继续待在这儿,结果很可能跟闫志坤一样。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伪政府内政部监狱管理处的,这里的一切没人比我更熟悉。”
    沈放脸上的诧异松了些:“上次的事儿让监狱守备更严了,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出去?”
    伍元朴像是一早就有准备,这会儿跟沈放汇报着:“再严密的看守也会有疏漏,狱警已经让我买通了,他已经告诉我今晚的牢房内外狱警的巡逻时间,我已经安排好一切。”
    沈放看着伍元朴的脸,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伍元朴问:“是怕我出不去吗?”
    他面色笃定浅浅一笑,甚至抬手一面比划着一面说:“从这里出去,东南角就是普通犯人工作的厂房,厂房和牢房之间每五分钟就有一批巡逻狱警,探照灯每隔三分钟便会照射一次,根本没有藏身之地,所以从外面走是绝对是逃不掉的。”
    “厂房正对着牢房有一个货物的出口,只要拧开货物出口的螺丝,就可以从货物出口走进厂房,继而从厂房内部穿过去,另一头可以到医务室。这中间,也是五分钟一批巡逻警,只要躲开了,就没有问题。”

    沈放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伍元朴继续说道:“只要打开医务室的门,医务室里的通风口对着旁边的管道井房,我们只要从通风口爬过去,用事先我在医务室里存放的铁棒撬开管道井的阀门,就可以通过管道井爬出去,管道井的另一头就在监狱的大门外了。”
    沈放若有所思。
    伍元朴将脑袋凑进一些:“怎么样,走不走,我的计划没问题,这也是你的机会。”
    沈放似有疑问:“干嘛那么心急?”
    伍元朴暗暗出了一口气:“我的行动你全部看到了,我也不想瞒你什么,闫志坤掌握了南京伪政府财政部的一个秘密账号,里面有一笔钱,如果再晚点,钱就会被国民政府接收。我必须尽快把这笔钱转交给我的上级。”
    沈放诡笑,轻挑眉毛:“那么相信我?现在我只要一喊,狱警就会过来。”
    相比与沈放的小心翼翼,眼前这人反倒像是已经确认了沈放的身份。
    果然,他接下来便说着:“你不会的,我相信你是自己人?要不你早就可以告发我,不让我自杀,也一样可以把我交给狱警。”
    “自己人?”沈放被这三个字逗得一笑。不过伍元朴接下来的话,却叫他头皮发麻:“我听组织上的人说过‘风铃’这个代号,潜伏在汪伪政府里的自己人”
    沈放脸色有些僵硬,是被看破后的慌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伍元朴只笑:“没关系,按照纪律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问,当然你可以不去冒越狱这个风险,但我有我的任务,我只是提醒你,留下来你会更麻烦。”
    说完,伍元朴不再理会沈放,他走到门口开始动手弄牢房的门锁,但似乎极其艰难。
    沈放不声不响跟上前来一把拦住了他,拿过铁丝从栅栏缝隙伸出去,把铁丝插进钥匙孔,十分淡定从容拨弄几下,只听搭一声,牢房门开了。
    伍元朴轻轻推开门,回身问他:“你走不走?”
    沈放的脸色明显还在犹豫,他又说:“你要不走,我就把牢门锁上了。同志,现在是逃出这里的唯一机会。”
    伍元朴一只脚跨了出去,正要阖上门,沈放却像是突然下了决定,一把按住牢门。
    伍元朴有些意外地看着沈放。
    沈放说:“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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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按照伍元朴说的,他们两个人走出了牢房。在牢房门口,等待一批巡逻警走过,又等待了探照灯照了过去,两人趁着黑暗向厂房的一侧跑去。
    走到厂房一边的货物出口,伍元朴用手里的铁片拆卸掉了所有的螺丝,沈放掀开铁板,两个人进入了厂房。
    躲过巡逻医务室的门口,沈放再次用手里的铁丝撬开了医务室的门锁,两人摸了进去。
    就在这时,探照灯的光亮闪过。
    沈放和伍元朴躲在医务室门后,伍元朴看着手表计算着时间。
    透过窗子投射进来的夜光,沈放看到伍元朴长着老茧的手,突然问:“你越狱就是为了那秘密账户?”
    “当然。”
    “那为什么不把账户的密码想办法传出去,既然监狱里的工人、厨子、狱警都是你的内应,传个消息总比人跑出去容易。”
    伍元朴一愣,反应了片刻才解释说:“那账户太重要,告诉别人我不放心。”
    这一刻,沈放起了些疑心。
    这时,伍元朴已经计算好时间,探照灯扫视到别的区域时,伍元朴起身从医务室的床下面拿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铁棒,两人爬进了通风口,对面正好是管道井房的维修窗口,两人爬了进去。
    在管道井房内,伍元朴用铁棒撬开了管道井盖,两人钻了进去,从管道井另一个口端爬了出来时候,外头是一片树林。
    一条小路穿林而过,远处,一辆破旧的货车停在路边。
    伍元朴将铁棒扔在了一边,走在前面。沈放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就在这时,他从伍元朴的眼镜里看到了狡猾的目光一闪而过。
    伍元朴放心大胆往前走,并说着:“那辆货车是等我们的,到了城外,我们就安全了。”
    晨光的树林中昏暗而静谧,沈放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收回目光,默默的拾起了一边丢下的铁棒,跟着伍元朴走了过去。
    接近伍元朴后,突然间他猛地挥动铁棒,狠狠砸在伍元朴的后脑上。
    伍元朴喊了一声,应声倒地,沈放并没收手,而且继续挥动铁棒朝伍元朴砸去。静谧的林中,一连串的哀嚎显得诡异而恐怖。
    突然四周好几道手电光亮照射过来,沈放忙退后几步。
    此刻再瞧地上,重伤弥留中的伍元朴满脸是血,头上留下的新鲜的血液几乎将五官全部覆盖了。
    伍元朴朝沈放爬了过来,嘴张得大大的,想说什么,却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响。只挣扎着把手按倒了沈放的脚上。
    沈放露出不屑的微笑,紧接着四周出现众多军警喊着:“不许动!”
    军警们端着枪从树林中走出来把沈放包围了,沈放看了看四周扔下铁棒举起双手。
    在手电的照射光亮中,沈林从一边树林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有些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沈放……

    沈放被重新带回了监狱,审讯室里,他和沈林对坐。
    “为什么要越狱?”
    “伍元朴是共产党,跟着他越狱,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
    “为什么不报告,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在汪精卫政府里我抓了好几年共产党,对付他们抓一个人没用,要抓一条线。而且就算我早说了也没用,没任何证据,伍元朴可以不承认,现在可以了,越狱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通过他,我找出了他更多的同伙,在这个监狱里,看管牢房狱警127号,看管厂房的工头,还有厨房的一个大师傅与伍元朴有接触,他们要么都是共产党,要么就是被伍元朴买通了。”
    沈放对答如流,刺客正气定神闲的看着沈林。
    而沈林盯着沈放,想知道沈放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林扬着目光看他:“伍元朴是中统的特工,代号苦菊,是我们的人,他的任务是来考验和试探你。”
    听了沈林的讲述,沈放表情很吃惊,停顿片刻之后,沈放缓缓站起身对着深林。“你做局坑我?”
    说着,沈放猛地拿起身边的椅子用力朝沈林面前的桌上砸了下去,那椅子一下被砸的粉碎。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有警卫甚至要掏枪,而沈林还是正襟危坐冷冷的看着沈放。
    沈放语气很狠历:“大哥你这戏做得够足的,拿我当猴耍是么?告诉你,任何的试探对我的结果都是一样,是你对我的不信任害死了你们的人。”
    沈林看着沈放,没有说话。一边李向辉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对沈林耳语了几句。
    听完话,沈林对沈放说道:“你自由了。”
    空气就像倏然间静止了一样,兄弟俩就这样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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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浴室杀人案,迁府回南京
    阳光明媚,沈放换了一身便装拎着一只旧皮箱走出监狱大门,在门口,沈放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自由的阳光洒在身上。
    前面有辆军车在等着他,他跨步向那车走过去,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沈枫。”
    沈枫,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沈放回头,看到是沈林,用手指着自己问道:“叫我?”
    沈林走过来,这会儿不似在牢中时候那般冷冰冰:“对,我在叫我的亲兄弟,沈枫。”
    反倒是沈放面色僵硬:“在审讯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
    “因为你是我甄别的对象,我不希望参杂个人感情。”
    沈放笑了:“真是公正铁面的沈处长,可惜你要找的沈枫不存在了,现在你面前这个人叫沈放。”
    沈林抿了抿嘴,他知道沈放打小就是这脾气。
    “不管你叫什么,我还是你哥,血缘的关系是改不掉的,家也还是那个家,父亲来电报了,再过一个月,他老人家就要回南京,我希望父亲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在。”
    家?家人?那个家还是家么?沈林口中的那个父亲,不过是个魔鬼。
    沈放冷冷一笑:“不必了,前尘往事,我不想再翻回去重新看一遍。我还当你是我哥,因为你是那个家唯一让我温暖的回忆。”
    说完沈放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后将手一甩,接着手中的旧皮箱扬起,散开在空中,衣服一件一件在空中被甩了出来,扬在风中。
    沈放上了军车,那车扬长而去。
    自路上飞驰的车内,阳光照在沈放的脸上。
    沈放有些心有余悸,伍元朴的事情,他险些便栽在了沈林手里。
    自他看到伍元朴手上的老茧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在说谎,想要隐瞒些什么。后来他和闫志坤交流,和厨子交换眼神,和狱警擦肩而过,和工头进行对话。可那些陌生的面孔全都是在伍元朴入狱时候一同出现的,他们之间竟然有交流,这就很不寻常了。
    后来伍元朴带他走,可整个越狱的过程太完美了,分毫不差,甚至到达医务室有半分钟之差,探照灯依然没有扫过来,沈放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他问及伍元朴为什么不传递那份情报而非要越狱的时候,伍元朴的脸抽动了一下,目光闪烁,那种表情分明是他没有想到沈放会问,没有防备,证明那份情报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那么重要。
    一直到小树林里,沈放通过伍元朴的眼镜片,看到伍元朴向树林中的一个角落看了一眼,而那树丛后面依稀有枪口的反光,就那一霎那,他就已经断定是有人埋伏在树林里,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这个伍元朴根本就不是共产党。
    他回想起这一切,松了一口气,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

    监狱门口看着汽车远去,李向辉对沈林说:“沈处长,军统方面找到了沈放的秘密档案,证实了他说的一切。”
    沈林看着那远去的军车没有说话。
    沈放到底有没有问题?事实上,根本说不清楚。只要沈放找出了伍元朴的破绽,他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根本找不到沈放的漏洞。
    沈林皱了皱眉头,李向辉又说:“对了,叶局长找您去一趟,该是知道了苦菊的事情。”
    沈放皱了皱眉。
    他到地方上的时候,中统局叶局长坐在办公室里,对面中统行动科科长吕步青气愤的来回走着。
    吕步青一脸的不满:“局长,花圃那组人可是我们行动科最得力的特工小组,居然参加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行动,而且小组的头号特工苦菊还被打死了。这算什么!”
    他听得清清楚楚,然后轻轻扣门走了进来。吕步青瞧见他马上冲到他面前抱怨着:“沈处长,你干的什么事,能让苦菊在你在眼皮底子下出事,安排的这是什么行动!”
    沈林脸色严肃:“这是一次意外,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吕步青一声嗤笑,情绪更加激动:“意外?苦菊是行动科最出色的情报人员,在共产党卧底多年都没问题,却死在了南京,死在自己人手里。你一个意外就算了?”
    这两个人向来不合,沈林在中统被重用,处处压着吕步青,这让他十分妒恨沈林,寻到个由头自然不依不饶。
    叶局长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忙从中调解着:“好了,吕科长,你也别这样生气。这次行动沈林跟我汇报过,我也批准了。这样的甄别是很有必要的,任何一个疏漏都会导致内部混进来一个不该混进来的人。”
    吕步青瞪着眼珠子大喊:“可我的人呢,就这么白死了?”
    “也不能这样说,苦菊的死,的确非常可惜,组织上会对他的家人多加抚恤。”
    叶局长这样说,吕步青还想再说话:“局长……”
    叶局长摆手制止住他:“再生气也于事无补,我会让沈林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你们行动科一个交代,你先回去安抚一下你的人,党国不会亏待他们的。”
    吕步青虽然气不平,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狠狠地看了一眼沈林,接着愤愤地出门了。
    等着吕步青走后,叶局长叹了口气起身对沈林说:“你这次的行动看来有些冒失了。”
    沈林面不改色,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这事有什么波澜:“不这样做,很难查明真相。”
    叶局长一笑,语重心长道:“我理解,不过你也得明白,是共党分子,不能放过,是党国的英雄,我们一定要承认。”
    “属下明白。”
    “嗯,能证明了沈放的身份也是一件好事。你们党政调查处的对日伪系统的甄别行动也该告一段落了。”
    “为什么?”
    这决定有些突然,沈林面色意外。
    叶局长眉目皱着,愁容轻起:“你在重庆期间查办了多起国民党军政两界贪腐的案子,也深受党中央组织部长陈先生的器重。这次提前把你派回南京,一个原因是甄别那些日伪系统的人,另一个任务就是调查国民党内部借收缴日伪资产徇私贪腐的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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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前一个工作不大顺林,不过反腐的工作,正适合他这样的人。
    “这个我清楚,党政调查处已经准备了大量的资料。”
    叶局长点头:“这就好。委员长不久之后就要还都南京,整个南京城要一团正气才行,咱们中统在整肃党纪方面得做出成绩来,给委员长一个交代。”
    “是,属下一定尽力。”
    沈林眼光笃定。
    聊完了正事,叶局长顿了顿,抿了抿舌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同沈林说道:“有一个事情我想问你。”
    “局长请讲。”
    沈林有些疑惑。
    叶局长将声音放低了些,一双眼睛盯着沈林看着:“如果沈放真的是共产党,你会怎么做?”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姑息。”
    沈林云淡风轻道。
    “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
    “不管是谁,都有党纪国法,这是我的做人准则。”
    他就是这样死性子,一根筋。
    叶局长满意点头:“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好了,你下去吧。”
    沈林点头转身离开,叶局长微微沉吟,似有很多心思未说出口。

    一个月后。
    一辆轿车停在了沈宅门口,李向辉下车帮沈林开门,门里头家丁胡半丁从沈宅里走了出来,迎接沈林。
    “大少爷您回来了。”
    沈林下车走进院内,进了沈宅大厅。
    房间里古朴而又不失雅致。沈林环顾了一番四周,而后对胡半丁吩咐:“老爷带着苏姑娘三天后从重庆回来,家里的一切都整理好了吗?”
    “都已经打理好了。”胡半丁如是说。
    “是按照当年的样子布置的?”
    当年汪伪政府占据南京,他们搬离这里去往重庆,如今终于能够回来。
    胡半丁一笑:“这是咱家老宅,我待了几十年了,一根针搁哪儿,我都清楚得很,老爷回来我一准让他老人家看着跟当年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大少爷,您就甭操心了,客厅里一堆人在等您呢。”
    沈林疑惑:“什么人到这儿来?”
    “都是等您办事儿的,大包小包地提着,看样是来送礼的。”胡半丁脸上有些无奈。
    沈林顿了顿,对胡半丁说:“安排那些人去客房,我在那儿见他们。”
    随后又摆头对李向辉说:“你跟我一起去见”
    两个人到客房的是偶,几个来访者正在客房门口坐着,见到沈林他们忙起身打招呼:“沈处长好,您来了。”
    他们还要说什么,看到李向辉跟在沈林后面后却好像又都哑了,表情意外,神色尴尬。
    沈林问来访者其中的一个人:“你是江苏省政府的财政专员廖鑫远吧?”
    廖鑫远脸上乐开了花,忙迎合着:“是,是,正是鄙人。”
    “跟我进来。”
    沈放说完话朝里屋去,那人忙拎起箱子跟着沈林进去。
    进了门,廖鑫远刚要说话,看李向辉又跟了进来,顿了一顿,想了想又看看箱子,刚要说话,沈林便用手势阻止了他。
    他继而给了李向辉一个眼色,李向辉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档案,看了看廖鑫远念到:“江苏省府财政专员廖鑫远,经查其人在接受日伪资产过程中以权谋私侵占高淳县水田一百亩、山地五十余顷,挪用政府伤残补助资金大洋三万元归为己用,对所辖伪政权银行的查没过程中,做假账将银行账户部分资金汇入自己私人户头两万元……”
    李向辉一番话下来,那廖鑫远没词儿了。
    沈林指着廖鑫远提着的箱子,冷冷地说:“你要送我多少多少银元和金条我都一清二楚,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这箱子里的金银还贴着伪政府中央银行高淳分行的封条呢,对么?”
    廖鑫远额头冒汗,沈林不紧不慢,铁面无私:“这箱子你可以带走,也可以留下,我让李向辉在就是做个见证。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已经登记在册。怎么处理你,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党国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制裁。”
    廖鑫远听的脸色刷白,身体不住的抖了起来。
    “回去吧,中统党政调查处的人随后就会找你,你的个人户头应该也已经被查封了,我劝你别跑,老老实实把自己的问题想清楚写下来给我,当然,想跑也行,不过你也该知道中统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你。”沈林悠然言语。
    廖鑫远不住用手绢擦着额头的汗,抱着箱子,神情慌乱的出去了。
    出了门。其他人马上凑过来。有人问:“怎么样,谈什么了。”
    还有人问:“你带着东西他没收?”
    廖鑫远愁眉紧锁:“收个屁,老子要完蛋了。你们也好不了,这个沈林送他啥他也不会收,比他老子还难整,官场上没见过还有他这号的。”
    说完话他抱着箱子灰溜溜的走了。
    这时李向辉出来说:“下一个谁进来。”
    几个送礼的面面相觑都不敢动窝。
    沈林不知道,沈柏年在此刻已经迈进了沈宅。
    他正对一个依旧有胆量走进来人说道:“我也不想废话了,要送礼可以留下,不过你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是违规违纪的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沈柏年开门冲了进来。
    沈林有点意外:“爸,您怎么来了?”
    沈柏年脾气火爆:“你还让这些送礼的人进门?你刚才说的我在门外都听见了,这些人你就不该见!”
    沈林的眉头皱了起来,意料之中的,沈柏年甚至动起了手来。
    几个送礼的官僚狼狈的抱着礼物慌不跌的下楼,沈柏年在后面用拐杖赶着他们。
    “都走,都给我快点走,你们这些大贪小贪,甭他娘的把我房子弄的乌烟瘴气。”
    沈林跟上来,在楼梯间,他看着父亲骂着那些官僚,摇摇头。视线往楼下一挪,却瞧见苏静琬在楼下,她眼中留露出一丝笑意,仿佛期待什么。
    苏静琬的目光和沈林交汇,沈林却把目光移开了,苏静琬显得有些失落。
    沈林继续下楼,走到沈柏年身边:“爸,我该去接您,怎么就突然提前回来了,也没来个电话。”
    沈柏年怒火被撩拨起来,一时间难以消散,语气粗犷:“我又没老的走不动,接什么接。我问你,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还被抓起来审问过?”
    沈林声音只能尽量压低:“已经查清楚了,他是军统早些年安排在汪精卫政府那边的敌后人员,现在已经回军统任职了,我本来想让他回家,不过出狱他就跑没影了,我在派人找……”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都不愿意跟我直说,不管你弟弟现在怎么想,他想干嘛,你得把人给我找回来。”
    沈柏年似乎有些软了下来,沈林点头:“我保证您一定能见到他,如今他是个敌后英雄,过几天以后还有一个授勋仪式……”
    沈柏年叹气:“管它是什么授勋仪式,现在怎么成了爹找儿子,应该是儿子来见爹,他只要姓沈,他就应该回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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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与此同时,在西井胡同浴室里,沈放猛然惊醒,整个人很慌乱,头痛欲裂。
    四周蒸汽氤氲,热水浴的舒适温度竟让他睡着了,他又做了那个梦。
    细雨蒙蒙的街头,雨雾让南京街头的建筑笼罩上了一层朦胧。
    轿车在街头穿过,真切的画面闪现着女人的旗袍,雪白的大腿,耳边传来柔软的莺莺燕燕,那是如梦幻般的风情景象,当然画面里还有冰冷的日式军靴,以及耀眼的刺刀……
    沈放与加藤毅一刚从饭店里出来,突然间汽车发生爆炸,剧烈地响声中日本士兵开始开枪射击。
    街上慌乱起来,充斥着男女的叫喊声……
    又一个手雷落在身边,沈放被爆炸的单片击中满脸是血。他喘息着,鲜血汩汩从嘴角流出,身体重重的倒下。而加藤那张丑陋而狰狞着脸就倒在沈放眼前,离得是那么近,血泊中加藤的脸孔充满了惊恐……
    沈放艰难地抬头,只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砰的一声,枪口火光四射……
    他坐在浴池中,用手按了按头部,努力让自己从噩梦急促的喘息中平静下来。
    如今他每次进入梦乡,梦境里都会是刚才那个血腥的画面,他无数次被自己惊醒,睡眠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折磨。
    他满头大汗,脸上表情慌张不定,赤裸的身上有战争留下的子弹伤痕。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问他:“做噩梦了?你打过仗。”
    沈放一抬头,不远处窗户下坐着一个精壮的男人,窗子透过的逆光只能模糊看到那人的侧脸,那人继续说:“看来你有战争创伤综合症,起码陆军医院里的美国大夫会这样说,还会给你开让你天天昏睡的药丸。”
    这话不错,他视线朝向那边,瞧见那男人身上同样的累累伤痕,两人显然有着相同的经历。
    感情碰上个同病相怜的,沈放苦笑着点点头:“看来你也一样。”
    那人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当沈放看到他正脸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的半张脸全是丑陋的疤痕,近乎毁容,样子犹如鬼魅,叫人看着身上不禁打了个颤。
    “你害怕我的样子?”那人的表情淡然,似乎习惯了沈放的反应。
    沈放调侃着:“是有点,不过更吃惊你伤成这样还能活着。”
    那人点头:“我也没想到,我应该早就死了,活着就是有事儿还没做完,你不也是么?”
    他说完话看着沈放的脸,死死盯着他的额头上贴着发迹有个深深的伤痕。
    沈放意识到他什么意思,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有个弹片,我现在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负的伤?”
    “41年在苏北打的那一仗。”
    那人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完又看了看沈放,略带疑惑的说:“我们以前见过么?”
    沈放玩世不恭地回答:“我不知道,上过战场的人都差不多。”
    那半缓缓点头:“是啊,上过战场的人都差不多。”

    出了浴室,沈放在更衣间里换好衣服,那是一身国民党军官的军装,他剑眉浓厚,轮廓分明,穿起来颇一身英气。
    他到走廊刚要结账,突然浴室内传来喊叫声。
    “杀人啦,杀人啦。”
    沈放闻声赶忙重新冲了进去。
    撩开帘子往里一瞧,只见浴室当中的浴池内,热水被鲜血已经染成了通红,有两个人赤裸裸倒在浴池边缘,身下也满是血迹,瞧上去世被割断了喉咙。
    这会儿人还没死透,依旧在挣扎着,沈放凑过去按住一人伤口,对旁边吓傻的服务生大喊:“快拿毛巾来。”
    服务生早被吓得浑身哆嗦,脚下拌蒜一般拿来了毛巾。
    浴室内已经慌乱成一片,沈放胡乱回头一撇,瞧见一个人影在浴池门口一闪而走,依稀像是方才那个半张脸的男人。不过他此刻也顾不得奇怪,尽力为那受伤人止血,但伤口过长,到底是徒劳,不一会儿,连他自己那崭新的军装也被血染了……
    不久之后,几个警察冲进了浴室来,他们几乎是嘶吼着对在场的人大喊:“大家都别动,都不许走,接受调查。”
    霎时间,所有浴室的人都被控制住了,沈放继而从死者身边站起身,他那一身的血似乎把旁边的警察吓了一跳。
    那警察差点掏枪,说话结巴一下:“你,你是干嘛的。”
    沈放眼神迷蒙,十分淡定:“别慌,家伙拿出来小心走火。”
    说着他掏出证件,上面有军事统计调查局的字样。
    那警察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了沈放:“你可以走了,不过这两天得找时间到警局做个笔录。”
    沈放瞧着他扑哧一笑,傲慢地反驳:“这个案子你们警察厅管不了。”
    见那警察一脸疑惑有些不明白,沈放继续说:“军统已经接手了,告诉你的头儿封锁好现场,所有的证据都给我留好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他知道,这两个人,是军方的人。
    说完沈放大步流星走出浴室。
    浴室门外,街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中,沈林远远地看到离去的沈放,眉头皱了起来。
    李向辉在驾驶座回头问:“要不要把他叫过来?”
    沈林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说完话他又转头看着浴室外面的众多警察,继而对李向辉说:“去查一下具体的情况。”
    李向辉下了车,沈林坐上了驾驶位,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
    不久之后李向辉便已经有了结果。
    他推开办公室大门走进来,直接向沈林汇报着:“那浴室的两名被害者都是国民党的军官,是新编二十三师的,不过他们在抗战时期都有倒戈投靠日本的劣迹。”
    “这俩得罪了什么人么?”沈林抬头看他。
    时间太短,这样详细的情报很难得到,李向辉摇头:“这个现在还不清楚。”
    他说完话,就在这时,时钟响了一下。
    李向辉提醒沈林:“沈处长,时间到了,那个嘉奖仪式是您必须要参加的。”
    沈林看了看时间,若有所思,接着起身出门,示意李向辉跟上来。
    这个对军队相关人事的嘉奖仪式,正在南京黄埔路中央军校礼堂里举行。
    对沈林来说,这一趟只有一件事与他相关,那就是沈放晋升为军统局一处特别情报专员,被授少校参谋军衔。
    授勋结束,众人走出了礼堂。
    沈林跟在沈放后头叫他:“沈放。”
    这一回他倒是顺了沈放的意思,沈枫这个名字他没再开口。
    沈放回过头,他凑上前去说着:“从监狱出来有一阵子了,你也该回家了。”
    沈放闻话礼帽一笑:“我脑子不好,里面有弹片,还是住外面比较好,回家怕自己血管爆了。”
    这样的话,他说的一本正经。对付他这个冷冰冰的大哥,他的招数向来都只有谦恭礼貌,保持距离。
    “让你回家,不是让你再去打仗,别说那么邪乎。”
    沈林话说到一半,还未落音,沈放打断他:“我有家么?我怎么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我可还是你大哥!”沈林忽然严肃起来。
    “大哥?亲自审讯我的沈大处长?”
    沈放摇摇头:“我这大哥可比别人想象的狠。”
    “这么说你是不认家里人了?”
    沈放目光瞪着沈林,他们差不多一般个头,此刻四目相对,沈放一字一字咬得很重:“我说过沈枫已经不存在了,我叫沈放。”
    曾经的那些事情叫沈放愤然理解出走,竟连自己的名字都给改了,他到底有多么受伤,沈林能够想到。
    “好多事情都会变,但家还是那个家,爹也还是那个爹,很多事情你是要认的。”
    沈林提到了沈柏年,沈放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不用劝我,该认谁不该认谁我清楚。”
    他说完话继续往前走着,沈林一急,脱口而出:“那你应该记得你的婚约,当年你可是和姚家小姐姚碧君是有过婚约的。”
    姚家小姐,那不过是沈柏年强加给他的一个女人罢了,有婚约又能怎么样。
    沈放回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沈林再说下去,他难保自己不会动手。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我怎么走的,你没忘了吧。”
    沈林即刻认怂:“好,这事儿先不提了。”,他忽然转口:“你在文秀路租下的公寓怎么样?也不说让我过去坐坐。”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租的公寓?
    沈放苦笑:“我以为能轻松点,结果你还在查我。”
    沈林见越说越不对劲,干脆直接说正题:“不管你有多少情绪,父亲今晚办了个家宴,为的就是给你庆功。你在汪伪政权潜伏的经历,父亲觉得很自豪,他把以前的朋友都请来了。”
    “是么?动静够大的。”沈放语气里尽是嘲讽。
    “你该回去看看,要不父亲会很没面子的。”
    很没面子?当初沈柏年发现自己在汪伪政府任职是偶,可是登报纸断绝父子关系,他做的事儿可是比沈放更绝的。
    他的这个父亲和他的大哥一样,是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
    沈林看着沈放,迟疑片刻,问:“你还在记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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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4 22: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话说的可真好,言外之意是,他不恨吗?
    也对,这些年来,他可是跟那个人异常亲密呢,不然他怎么会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沈放积压了很多年的怨恨忽然爆发:“我是记恨他,不过不是恨他对我怎样,而是恨他过去那么对咱妈!他对妈做了什么!过去的一切你记得应该比我清楚!”
    沈林知道,他说的一切沈林都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到底是自己的父亲。
    沈林叹了口气,回他:“好吧,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觉得自己应该叫什么,就算不想见父亲,也该来看看这个家,那是让你长大的那个家。”
    说完话,他干净利落转身走了。在门口他上了车,坐在车内看着后视镜里的沈放,正朝另外一辆车走去……
    他缓缓闭上眼睛,曾经的那些画面忽然间涌现出来。
    沈柏年一副凶神恶煞,正拿起拐杖抽打年少的沈放和他,他们的母亲无助的用身子挡着,而面前发狂起来的沈柏年就像一个巨大的魔鬼,全然不顾。
    沈放看着沈林离开了,然后也缓缓发动了车子,直奔着某个地方去了,最后把车停在了一个报馆的门口。
    他观察了下四周,随后看了看报馆的招牌,接着下了车走了进去。
    里头有一个编辑看到沈放,忙打招呼:“沈长官您来了。”
    沈放脸色不大好看,只问:“我登的消息怎么样?”
    那编辑顺手拿过来一份报纸,对着他指着上面的广告:“广告登了两期了,但是还没有人前来联系。”
    “继续登,一直找到为止。”
    那编辑有些为难:“还登?沈长官,苏绣双面绣真的不好找。”
    沈放从怀里掏出两枚大洋来塞进那编辑手里:“没关系,我有个刺绣是家传的要修补一下,能找到人,我愿意付二十个大洋的酬金。”
    编辑收了钱自然高兴,这会儿倒是为沈放考虑起来:“可现在这样的手艺人很难找了,您这广告刊登的版面也不太明显,这样不是白花钱么?”
    沈放一笑:“没关系,白挣我的广告费你不乐意么?”
    他说完话低头一瞧,那广告栏里寻找修补苏绣双面绣的匠人的消息安然印在上头。
    所有人都不会在意这样一个小豆腐块一样的寻物启事,事实上,那是沈放在向组织发出讯号。
    加藤被刺杀之后,他昏迷了三个多月,被国民党甄别调查关在老虎桥监狱里又是三个多月,他跟组织失去联系太久了,这将近半年多的时间,组织上根本不知道还有沈放这个人的存在。

    几天以后,沈放赶往了军统大楼去报道。
    因为刚刚晋升为军统局一处特别情报专员,而且他离开军统已经多年,如今算得上是新官上任,所以什么也都不知道。
    进了军统局大楼,在大厅里的楼梯梯口,他还是叫住一个刚下楼的军统军官,问了话才知道军统一处在二楼。
    沿着楼梯上楼,视线豁然开朗,楼上是一个完整开放式的办公区。十几个一处的军官在办公区里忙碌着,旁边是各个科室主管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口挂着牌子。
    他又寻人问了一处处长罗立忠的办公室位置,快步靠近,却十分凑巧,临近门口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了开。
    罗立忠带着一个人走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脸上有些匪气。
    那人点头哈腰一副谄媚模样:“那老弟我这次就全仰仗罗处长了。”
    罗立忠点了点头:“好说,董老弟何必那么客气,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好啊,改天一定好好好再谢谢罗处长,告辞了。”
    董藤笑得更夸张了些,他说着沈放这边走过来,正好与沈放擦肩而过。
    沈放回头瞧了瞧董藤,罗立忠一抬眼便看到沈放,很是高兴:“啊呀,沈老弟,这是英雄来了。”
    沈放忙将视线回过来微微低身:“不敢当,罗处长,我是来报道的。”
    罗立忠摆手:“来来来,快请进。”
    沈放随着罗立忠进了处长办公室,他刚带上门立定,罗立忠便开了口:“真没想到刚接受完嘉奖,沈老弟就来报到,你受过伤,听说还没彻底好,也不说休息休息。”
    沈放礼貌一笑:“我的伤就那样了,咱是当兵的,越休息越难受。”
    说话间已经到了桌椅边上,罗立忠忙招呼着:“坐坐坐。”
    他和罗立忠坐成对面,见罗立忠竖起大拇指赞叹他:“表率,真是军人表率。”
    “罗处长过奖了。”
    沈放显然有些厌倦处理这种关系,但还是不敢太过表露出来。
    罗立忠继续说道:“居功不自傲,难得,我更佩服老弟居然心胸还大的很啊。”
    沈放一怔,隐隐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但还是问着:“此话怎讲?”
    “你老弟在日本人那儿是拎着脑袋命悬一线,回来以后还被中统的人折腾了那么久,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还不得摔牌骂骰子闹上他一气,不过我可听说了,老弟你从老虎桥监狱出来居然没对中统说一个不字儿。”
    果然,他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表示什么钦佩,这是打自己的脸来了。
    沈放故意笑得深,向他解释着:“他们也是职责所在,为党国效力,我只是吃了点小亏罢了,不算什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抗战八年,我只不过是侥幸活着回来了,比起那些死在日本人手里的兄弟,真的不算什么。吃亏受气又怎么样?脑袋起码还在脖子上。”
    罗立忠不知是被他说服了还是也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日子,接着叹了口气:“是啊,比起战死的兄弟们,你我都算幸运多了。所以抗战胜利了,也该咱们这些枪林弹雨过来的人享享福了。”
    沈放补充:“唉,享福现在还谈不上吧?战争刚结束,时局并不算太平。”
    罗立忠显然一愣,然后忙转移话题:“那是,那是。还是老弟一心为公。来,来,我带着老弟在咱们军情一处视察视察,见见各个科室的主官,熟悉熟悉环境。”
    “那就麻烦罗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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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4-26 06:24: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上任下马威,家宴生事端
    在罗立忠的带领下,沈放看了所属的情报科,侦讯科,档案科,外勤科,行动队等各部门。场面走过后,罗立忠又带他进了军统一处的会议室。
    他立在门口朝里一瞧,一处各个科室的主管军官早已经在里面坐定。两个人刚进门,一众军官忙起身来。
    罗立忠向众人介绍到:“这位就是咱们军情一处特别情报专员沈放。”
    说完他回头又朝沈放说:“沈老弟,这是咱们一处的骨干,你都来认识认识。”
    沈放一一握手问好,毕了回到罗立忠身边时候,罗立忠忽然拍手,说要请他训话。
    他不好推辞,加上底下忽然响起了掌声,他忙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紧接着便说道:“训话谈不上,我沈放虽是军统的人,但入职的第一天就去了汪伪政府,没坐过一天办公室,也没当过一天官,这一回来就成了专员,也不知道这位置该怎么做,话该怎么说,总之都是一处的兄弟,希望诸位不要见外,对我沈某多多指点。日后若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别忘心里去,咱们朋友做不成,酒友我看没问题。”
    说到这儿底下一片笑声,罗立忠也挺高兴:“看见了吧,咱们沈放兄弟是爽快人。”
    而后他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沈放又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别给咱的大英雄累坏了。”
    他话说完后,众人松了一口气,起身来刚要走。不想沈放却突然说:“大家等等。”
    众人惊诧,僵在原地,视线都看向沈放,接着听见沈放问罗立忠:“罗处长,有件事儿我得问问,前两天西井胡同浴室死了两个人,是被人割断了喉咙,这事儿咱们一处有了解么?”
    他提起的这事情,叫在场的中统军官面面相觑。行动队吴队长先开了口:“普通的凶案归警察局管,这事儿不用咱们了解吧。”
    “可死的两个人都是军人,是新编二十三师的营级军官。”
    沈当时在场,有过几面之缘的人,他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一句话后,他瞧着在场的人却都是一脸的懵然,语气好奇:“难道咱们一处对这案子一点都不知道?南京分站也没有汇报么?”
    众人都低着脑袋,根本没有人回他的话,他兀自又说了起来:“军人被杀,咱们军统一点反应没有,这可不太应该啊。”
    此刻的会议室里静得几乎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罗立忠表情更是显得有些尴尬,用大喊来掩盖:“你们怎么搞的,情报科、行动队还不去了解一下情况。”
    情报科栾科长、行动队吴队长吓得身子一颤,连忙回话:“是。”
    等那两个人走了出去,罗立忠皱着眉头十分不快继续说:“今天沈专员给你们提了醒,工作可不能松懈,该忙的都忙去。”
    众军官本以为来个有意思的人,没想到演了这么一出,面色都带着尴尬,接而起身离开,局面一度十分的僵。

    跟着罗立忠出来,沈放觉察到罗立忠脸色不大对。他问道:“罗处长,是不是刚才我说的有点唐突了。”
    罗立忠回头瞬间变脸,笑得意味深长:“哪儿的话,沈老弟不愧是做情报出身,对南京的大事儿小事儿掌握的很清楚啊。”
    “我也是没想到,这事儿咱们一处居然一点不知情。”沈放微微有些窘迫,这样一来,倒是自己变成了那个多事的人。
    “一处要处理的案子太多,也不能怪他们。你刚来不知道情况,现在一处的工作重点是处理日伪残留分子以及对付共产党,而且在南京军政各部门的重心是迎接蒋委员长还都南京,这些事儿已经把人忙的够呛了。”
    底下人失职,打的到底是他自己的脸,罗立忠忙为自己开脱着。
    沈放不依不饶:“最近几个月来南京及周边地区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杀人事件,被害者无一例外都是军方的人,咱们对这些事件不闻不问好像不太合适。”
    罗立忠却打哈哈:“老弟说的是,不过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你应该知道军界要有大变动,军事委员会要改组成立国防部,军队系统上下一切都混乱的很,据说咱们军统局也要有所变化,自然人心浮动。”
    沈放点头:“党国军人在南京被割了喉咙,等于是在咱们眼皮子低下出的事儿,恐怕……”
    到这儿,罗立忠已经不想再听沈放给自己训话了,于是忙打断他:“沈老弟,我看是你想太多了。军队里派系林立,抗战期间相互内斗的也不少,那些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冤家仇人多,有些凶杀械斗也不足为奇。而且就算要查也应该军统五处司法处来查,这些小乱子用不着咱们操心。”
    小乱子?局方的人屡遭杀害这在他眼里竟是小乱子,沈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放尽量收起不适的表情,勉强笑着:“说的也是,不过兄弟还是觉得咱们一处表现的有些松懈。咱们是做情报的,就算是在日伪系统的军队,所有人都对情报部门忌惮三分,还不是因为情报部门能先一步掌握别人的情况要害,这情况在咱们国民政府里尤为更甚,咱们戴老板的地位不就说明了一切么?”
    罗立忠脸色越来越不好:“老弟,你是话里有话啊。”
    “我觉得,掌握军队发生命案的真相对咱们军情一处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一番话说得罗立忠笑了,他拍着沈放的肩膀:“老弟说的好。你来做这个特别情报专员真是来对了,想的比我透彻,这案子就由你来查,处里全力配合。”
    “多谢罗处长信任。”沈放弯腰行礼。
    罗立忠却忙抬手制止:“别,千万别,也许以后军情一处这处长的位置可能都是你的呢。”
    沈放看着罗立忠,他那张狡猾的脸写满了对自己的不满,不过猫鼠游戏向来这般。
    “罗处长说笑了,我只是个专员。”
    罗立忠还是笑:“那只是暂时的,以沈老弟的才干,高升还不是指可待?来人,把江副官叫过来,带沈先生去他的办公室。”
    两个人面上几乎一直是相视而笑,可谁都不是傻子,话里有话说得出来便就听得懂。
    江副官带着沈放进了办公室,立在门内他朝着沈放伸手,沈放忙握了上去。
    “沈专员,这是您的办公室,我叫江志豪,罗处长让我做您的副官,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叫我就好。对了,这是您要的报纸。”
    说着江副官递过来当天的报纸,沈放伸手一接抬眼看她:“辛苦了。”
    江副官晃晃脑袋一笑:“那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沈放微微定头,江副官得了意思出门去将门带上了。
    翻开报纸,沈放看到当天寻找修补双面绣的广告,呆呆望着有些入神,紧接着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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