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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希望之线》-一场误会引发一出无可挽回的血案(完结)-作者:东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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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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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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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这家店的一瞬间,看到深棕色地板,松宫脩平想起了小学的老教室。那时候大家把书桌推到角落里,用粉笔在地板上画出场地玩相扑。至于教室的地面颜色有没有这么深,他已经记不清了。
    从外面看,近似“田”字的三扇窗都关着,格子花纹的窗帘紧闭。窗边摆放着几套可围坐四人的桌椅,和地板一样全是浓重的深棕色,桌上摆放着木制的菜单支架。
    “这家店的氛围能让人安静下来。”松宫脩平望着吧台,那上面立着一块黑板,写着“本日推荐的蛋糕套餐”。
    “听说去年是开店十周年。”松宫身边的年轻刑警长谷部说,“开业至今,店内的氛围都是如此,内部装潢也一直没变。”
    “客流量如何?”
    “从我刚才在附近打听到的信息判断,人来得不少,女性顾客比较多。”
    “也是。”松宫深吸一口气,水泥墙壁围成的空间中满溢香甜的气息。他向前一步,再次观察地板,鉴定人员留下的痕迹似乎已经消失了。
    松宫取出警视厅配发的设备,找出内部影像资料:一个女人趴倒在地,穿着白色长裤和浅蓝色针织衫,后背几乎完全染成黑色。她的背上插着一把刀,伤口大量出血。
    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警方接到报案,一名女子在目黑区自由之丘的咖啡馆内遇害。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迅速赶来,确认无误后开始着力保护现场。报案人在派出所等待。其后赶到的法医判断死者遇害时间已超过十二小时,身上没有其他醒目的创伤,应为被人用刀刺中心脏后当场死亡。这显然是他杀。
    对此,警视厅刑事部的负责人们迅速做出反应,在辖区警察局设立了特别搜查本部。松宫所在的小组代表搜查一科,被派往现场火速增援。
    发现尸体的四个小时后,警方召开第一次侦查会议,说明案件概况并为各组侦查员分配任务。松宫的主要职责是查清被害人的人际关系。
    这次运气不错,松宫心想。
    初期侦查报告显示,店内桌椅稍有凌乱,但没有打斗的痕迹。便携式保险箱内的现金都在,因此不太可能是谋财害命。被害人衣物整齐,因此应该不是奸杀。推测作案时间并非咖啡馆的营业时间,被害人应该不会让陌生人进店。
    松宫判断这很可能是熟人作案,动机可以是替人复仇、金钱纠纷、感情问题……如此一来,他和长谷部便最有可能通过调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找出凶手,这次的确运气不错。
    松宫这次的搭档是辖区警察局的长谷部。长谷部只有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刑事科的巡查。他身材瘦削,四肢修长,步伐轻快。松宫暗自松了口气,不用和看起来像是会搞一言堂的资深刑警搭档,真是谢天谢地。
    寒暄过后,两人便离开了特搜本部。此行的目的是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但他们想先看一下现场,于是来到了这里。
    松宫收起设备,向尸体的位置双手合十。他在心中低语: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
    被害人名叫花冢弥生,五十一岁,是这家咖啡馆的经营者。店名“弥生茶屋”应该是取自她的名字。花冢弥生结过婚,现已离异,独居,没有孩子。她是枥木县宇都宫人,父母至今还住在那里。年迈的双亲接到警方通知后正向东京赶来。这便是现阶段掌握的所有信息,更详细的人际关系须由松宫他们深入调查。
    “好了,我们走吧。”
    “是。”长谷部回应。
    松宫正要转身离去,突然瞥到吧台上的黑板。“本日推荐的蛋糕套餐”下面一片空白。松宫想,如果没有发生命案,今天店主会推荐什么蛋糕呢?
    两人出发调查与被害人有关联的最后一人,即报案人,也是尸体的发现者。
    从东急大井町线九品佛站下车,步行约十分钟便能到达报案人的家。其所在的住宅区规划整齐、美观大方,这一带的独栋小楼尤其品位高雅。报案人家的住宅贴有灰色花砖,与周围的建筑相得益彰。庭院中的花草都照料得很好,车库里停着两辆车。
    松宫确认门牌上写有“富田”二字后,摁响了门铃。没多久,传来了女人的应答声。
    “我是先前致电的松宫。”
    “请直接进来吧。”
    大门咔嚓一声解了锁。松宫推开门,踏入院中。长谷部紧跟在他身后进来,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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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径直来到屋前,门恰好开了,一个身披开衫的小个子女人站在玄关处,年纪在四十岁上下。
    “您是富田淳子女士吗?”松宫问。
    “是的。”
    松宫低下头。“屡次打扰,真的非常抱歉。”
    “哪里。”富田淳子嘴上这么说,内心多半并不平静。几个小时前,她应该也回答了其他刑警问的不少问题。
    富田淳子带领两人来到客厅。厅中宽敞明亮,三人沙发和双人沙发呈L形围绕着大理石茶几。松宫和长谷部并排坐在三人沙发上,从那里能看见庭院。
    “您的情绪是否平复了一些?”松宫问。
    “多少平复了些,不过,现在我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难以相信那是现实。”富田淳子按住太阳穴,脸色苍白。
    “听说您常去弥生茶屋。”
    “是的。算是经常吧,一周去一到两次。”
    “总是一个人去吗?”
    “不,基本上都是和朋友一起。”
    “朋友指的是……”
    “在我儿子上小学时互相熟悉起来的妈妈们。”看来是因孩子而彼此熟识的“妈妈友”。
    “其他妈妈也经常去吗?”
    “应该是,那家店的蛋糕很好吃。”
    松宫清了清嗓子,对富田淳子笑着说道:“方便告知她们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多谢。”
    “啊?所有人吗?”富田淳子面露疑惑。
    “为了早日破案,我们希望尽量多了解相关人员的情况,同时尽量少给大家添麻烦。”见富田淳子迟疑,松宫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说了句“拜托了”,长谷部也在旁边照做。
    富田淳子长出一口气。“好吧,但你们要谨慎处理这些信息。”
    “我们会多加小心。非常感谢!”松宫语气坚定。
    富田淳子的妈妈友共有四人。记下她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松宫问道:“今天您和她们约定要见面吗?”
    “今天只约了其中一人,她叫由香里,和我一起上瑜伽课。我们约好上午十一点见面。”
    家庭主妇每天上瑜伽课、去咖啡馆,这种事可不太好说给和丈夫一样在外努力工作的女人们听啊,松宫想。
    “您是几点到达咖啡馆的?”
    “不到十一点。”
    “当时店内的情况如何?”
    “入口挂着‘CLOSED’的牌子。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平时上午九点就开门了,那天也不是固定休息日。”
    “固定休息日是哪天?”
    “星期一。”
    “发现异常后,您做了什么?”
    富田淳子苦着脸,显得很为难。“这个……我必须要再说一遍吗?”
    “对不起。”松宫低下头,“我也很过意不去,但有时换个人来提问,回答者会想起一些新的线索或证词,所以还请您谅解。”
    富田淳子面色忧郁,叹了口气。“我觉得很奇怪,就试着拉了拉门,结果门一下子就开了。我想可能是刚好要开始营业吧,就往里面看了一眼……”或许是当时的情景再一次从脑中闪过,富田淳子神情紧绷,缓缓眨了下眼,“地上躺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刚想跑过去,发现她背上有一块很大的污迹……我知道那是血……一瞬间身子就僵住了。”
    “然后就报警了?”
    富田淳子轻轻摇了摇头。“当时没想到。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怕得只知道发抖了,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后来由香里来了,问我怎么回事,我才告诉她。不,我根本就说不清楚,只是指着店里。由香里看了看,也吓了一跳,喊着‘一一〇、一一〇’,我这才终于想起要报警。我们俩在店门口手拉着手,直到警察赶到现场。”
    听完富田淳子生动的说明,松宫点了点头。富田所说的情况与初期侦查员转述的内容完全一致。“感谢你们迅速做出反应,这真的很不容易。对了,”松宫不再询问如何发现尸体,转而开始探询被害人生前的情况,“您一周去一到两次,算得上是常客了。那您和店主花冢弥生女士应该很熟吧?”
    “我不知道算不算熟,不过在没有其他客人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聊天。”
    “最后一次说话是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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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富田淳子歪着头,摸了摸脸颊。“我记得应该是……上星期二。”
    “您还记得说了些什么吗?”
    “没说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去过的哪家餐厅不错之类的……平常我们聊的大多都是这些。”
    “当时花冢女士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奇怪的举动?”
    “比如没什么精神或看上去有心事之类的。”
    “不,”富田淳子说,“完全没有。她当时很开朗。我觉得最近她变得更有活力了。”
    “更有活力?为什么?”
    “只是我的感觉而已。对不起,这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我没感觉她没什么精神。”
    “这样啊。”松宫尝试改变提问思路,“经常到店里来的都是怎样的客人?”
    “女性客人比较多,主妇和白领都有。有好几个人我经常看到,但不知道名字。就算是第一次来的客人,弥生也会亲切地推荐蛋糕和饮品,所以我想大家都很愿意成为回头客吧。”直呼名字“弥生”,看来她们很熟。“弥生说她很珍惜人与人的邂逅,邂逅各种各样的人可以丰富我们的人生。她还说,现在仍然觉得和前夫的邂逅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所以并不后悔结婚。”
    “邂逅?”
    “弥生曾对有身孕的客人说:‘你马上就会有一次美妙的邂逅了,一定很期待吧。’对婴儿来说,和母亲见面自然是人生中的初次邂逅了。”
    “这样啊。”这个小故事令松宫印象深刻,怪不得弥生茶屋有这么多常客。松宫记录下来,又问道:“男性顾客呢?”
    “偶尔有几个住在附近的老年人。”
    “有没有您印象比较深的?比如喝醉了酒纠缠花冢女士或其他顾客的人,或者眼神鬼鬼祟祟的人——”
    松宫还没说完,富田淳子就在胸前摆起了手。“那种客人是不会来的,而且店里也不提供酒。大家都是很有品位的人。啊,我不是在说我自己……”
    “明白。非常感谢。”松宫苦笑,“您知道花冢女士和什么人特别亲近吗?朋友或恋人之类的。”

    富田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弥生不太说自己的事。我知道她单身,所以从未主动问过她。”
    “这样啊。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关于这次的案子,您有什么想法吗?”
    富田淳子微微睁大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太过分了!大概是强盗一类的坏人干的吧!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弥生茶屋呢?真是太过分了!”
    “您为什么觉得是强盗干的?”
    “怎么会有人恨弥生呢?像她那样的好人实在太难得了,亲切又体贴……我觉得应该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想要钱,才干出了这种事情。绝对是的,肯定没错。”富田淳子紧握双拳,语气坚定地断言道。
    松宫没有告诉她现场并无翻找钱财的痕迹,只说“我们会参考您的意见,今天承蒙协助,非常感谢”。随后,他朝长谷部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
    离开富田淳子家后,松宫和长谷部一同前往富田淳子的妈妈友们的住处,展开调查。她们的孩子就读同一所小学,所以住处离得并不远,算是帮了大忙。富田淳子可能通知过大家,因此没有人表现出困惑。她们反倒问了不少问题,想从松宫他们那里打探些消息:为什么会被杀,谁干的,有没有线索……松宫不停地解释,说调查才刚开始,她们也不肯作罢,实在令人头疼。松宫渐渐明白,她们并非只是好奇,而是由衷地为花冢弥生的死感到心痛,对这残忍的罪行愤愤不平。
    每个人都说,没见过像花冢弥生那样的好人。她会记下常客的生日,等那天客人来店时赠送蛋糕;她会手工制作盲文菜单;她会给容易过敏的孩子特别定制蛋糕……花冢弥生人性中的闪光点说都说不完。
    走访完所有人家时已是晚上,松宫和长谷部来到一家咖啡馆,打算在回特搜本部之前整理一下今天获得的信息。
    “大家说的都一样啊。”长谷部看着记事本说。
    “的确,没有人会说被害人的坏话。”松宫抿了一口咖啡,耸了耸肩,“当然这也可能是事实,被害人大概真的是个好人。”
    “问题在于动机,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好人绝对不会被杀。难道凶手出于某个毫无逻辑可言的动机,冲动杀人?”
    “先不提逻辑,现场的情况不太像蓄意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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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凶器刃长超过二十厘米,前端尖锐,听起来极其危险,但其实是店内的常备器具,用来切戚风蛋糕。在吧台后的洗碗池里,还放着洗干净的戚风蛋糕模具。合理的推断应是凶手突然起了杀意,用洗碗池里的刀刺中了被害人的后背。
    刀柄未能检出指纹,鉴定人员说有用布抹去的痕迹。莫非凶手一时激动从背后刺了花冢弥生一刀,发现对方身亡时十分恐慌,勉强恢复一丝冷静后又抹去了指纹?
    “大家都说被害人不会轻易招人讨厌或憎恨,看来还是金钱上的纠纷吧?”长谷部对自己的判断似乎没什么自信。
    “有可能。经营咖啡馆的优雅女士说不定非常富裕,可能暗中还放着高利贷。某人请求延长还款期限,遭到拒绝,于是一时头脑发热刺死了她。”
    “经营咖啡馆的优雅女士其实是见钱眼开的守财奴……”长谷部瞪大双眼,“这要是小说,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被害人是做生意的,很可能表里不一,有着不为常客所知的一面。金钱纠纷、感情问题都有可能。一切才刚开始。”说着,松宫将咖啡一饮而尽。
    正要起身时,手机响了。松宫从内侧口袋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名字。他在这家公司租过房,一直居住到两年前,但已很久不曾联络。他感到纳闷,接通了电话。“喂?”
    “啊,呃……”对方是个男人,报上房地产公司的名字后,称自己姓山田。“请问是松宫先生吗?”
    “是的,我是松宫。”
    “啊,太好了。过去承蒙您惠顾本公司,非常感谢。”
    “嗯……”
    “百忙之中打扰您,非常抱歉。现在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没问题,怎么了?”松宫想,不会是现在要来追收一笔修缮费吧?
    “您认识一位姓芳原的女士吗?”山田的问题完全出乎松宫的预料。
    “芳原女士?名字是……”
    “亚矢子。”
    “芳原亚矢子……”松宫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松宫如实回答后,山田耳语似的说:“这下可不好办了。”
    “这位女士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白天,这位女士来到公司,问我们能否把您现在的联系方式告诉她。”
    “我的联系方式?”松宫不禁皱眉。
    “她去过松宫先生以前租住的房子,知道您已经搬家,就找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严正拒绝,表示不能回答这样的问题,但她不死心,说那就留一张名片,请我们转交给您,告诉您她会等您联络。她说有紧急的事和您商量。”
    “商量什么?”
    “她感觉不像坏人,话说得又恳切,我们不好一口回绝。我知道您很忙,但又觉得不能撒手不管,就给您打了这个电话。”
    “这样啊。”松宫大致了解了情况,又问,“这位芳原女士是如何介绍自己的?”
    “她没细说。看名片,好像是经营旅馆的。”
    “旅馆?”真是越来越令人费解了。松宫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了抓脑袋。“哪里的旅馆?”
    “金泽。”
    “金泽?石川县的金泽?”
    “是啊。”山田的语气像是在问: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叫金泽吗?
    松宫陷入沉思。这个地名与他迄今为止的人生毫无瓜葛,他甚至都没去过金泽。
    “情况就是这样,需要我把这张名片寄给您吗?上面还写着手机号码。”
    “请问能不能拍张照片,用邮件发给我?”
    “这倒是个好办法。请告诉我您的邮箱地址吧。”
    松宫口述完邮箱地址后,山田说了句“马上发送”,又补充道:“对了,芳原女士说,如果您很忙,让您的母亲克子女士来联系她也没问题。”
    “让我母亲联系?克子这个名字是您告诉她的吗?”
    “不是,她知道这个名字,我没有告诉她。”
    如此说来,这个叫芳原亚矢子的女人难道是母亲的朋友?可松宫并不记得从母亲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我给您发邮件。”山田说。
    “好的,拜托了。”松宫挂断电话,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长谷部问。
    “没什么,一点私事。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咖啡馆,拦了一辆出租车。松宫坐到后排,刚系好安全带,便收到了山田发来的邮件。标题写着“我是山田”,没有正文,只有附件,是一张名片的照片。名片上用毛笔字体印着旅馆的名字“辰芳”,旁边印着“女将 芳原亚矢子”,地址是石川县金泽市十间町。
    松宫凝视着照片,感到十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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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20:26 | 显示全部楼层
    3
    辖区警察局位于目黑大道的一侧。刚进警察局,松宫就对长谷部说“报告由我来做”,随后独自走向特搜本部所在的礼堂。从明天开始得请这名年轻刑警精神抖擞地跑腿,所以今晚就让他早点回家吧。
    礼堂的入口处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自由之丘咖啡馆店主被杀案特别搜查本部”。
    走进礼堂,只见场地中央的几张写字桌拼在一起,很多侦查员还没离开,正忙于撰写报告和分组讨论。松宫等人的上司——报告今日成果的对象,正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笔记本电脑,手停在鼠标上,像是在确认资料。
    松宫从斜后方靠近,对着宽阔的后背唤了一声“主任”,说道:“我回来了。”
    “听你这声音,看来我还是别抱太大期待为好。”加贺恭一郎说着,将椅子转了半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从眼窝深处射出的目光十分锐利。
    松宫叹了口气,微微点头,取出记事本。“很遗憾,正如你所说,我们对发现尸体的人和她认识的四位咖啡馆常客展开了调查,但没打听出任何线索。”
    “我想也是。如果大家都认为这个人被杀是理所当然,怎么会愿意一再光顾她开的店呢?被害人花冢弥生女士应该很受大家敬慕和喜爱吧。”
    松宫眉毛一挑。“你从其他方面也得到了类似的信息?”
    加贺从桌上拿起一张纸。“花冢女士在位于上野毛的自家公寓里开设了烘焙教室,每周授课一次。侦查员询问她的学生后,在报告里这样写道:花冢女士教学细致亲切,为人温柔体贴,而且收费合理。”读到这里,加贺抬头看了一眼松宫,“完全没有人说她的坏话。”
    “我这边也是。大家观点一致:不敢相信那样的好人被杀、难以想象会有人恨她……”松宫抱起双臂。
    “好了,快坐下。你四处奔波,一定累坏了吧。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别硬撑。”加贺示意旁边还有一把椅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松宫拉过椅子。
    “不用这么拘谨,没人在听我们说话。”
    松宫环顾四周,大家好像确实在各忙各的。
    加贺与松宫是表兄弟,不过他们约定,在有旁人的时候要注意措辞。
    三年前,加贺成了松宫等人的上司,之前他隶属日本桥警察局,两人曾一同执行过几次查案任务。
    加贺过去也是搜查一科的人,三年前的人事调动算是“回归”,怎么看都很反常,但松宫并不清楚内情。
    “看来需要另找突破口了。”松宫在椅子上坐定,“被害人很可能有另外一面,不单单是咖啡馆店主或烘焙课老师。”
    “人通常都有好几副面孔,活了五十多岁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加贺的视线落回手中的资料,“姓名,花冢弥生。籍贯,枥木县宇都宫市。从当地的高中毕业后,来东京上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入大型家具销售公司就职。二十八岁结婚、辞职,四十岁离婚,此后在自由之丘开了咖啡馆弥生茶屋。咖啡馆经营情况大致良好,没有债务,上野毛的公寓也不曾迟交过租金。从被害人短短的简历中也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面孔,比如出身于枥木县宇都宫市这一条,孩提时代的她是怎样的少女呢?”说到这里,加贺抬起头,“你们在外调查时,花冢女士的父母来了,是我接待的。我请他们确认了遗体的照片。”
    松宫倒吸一口气,把背脊挺得笔直。“情况如何?”
    “她的父母八十岁左右了,两人直掉眼泪,说没想到这个年纪竟会看到女儿的遗体。不管年龄多大,女儿总归是女儿啊,而且还是独生女。他们说女儿从小就温柔体贴,去东京后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关心他们的身体状况,有时还会寄一些各地的土特产回去。近年来差不多一年回家省亲一次。”
    “关于案子,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个恐怕指望不上。”加贺将资料放回桌上,“他们认识几个女儿在学生时代的朋友,但完全不了解她最近的人际关系。”
    “好吧,不出所料。”
    “能见到被害人的父母还是很有帮助的。我们得到许可,可以调查花冢女士的住处和手机内容,目前已经开始着手分析,发现花冢女士在多个社交平台上较为活跃。”
    “那就好,现如今社交平台可是人际关系的宝库。”
    “别抱太大期待。”加贺指着松宫的胸口,“社交平台没你想得这么简单,只有表面联系的网友称不上什么人际关系。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花冢女士主要在平台上做咖啡馆的宣传,基本不发私人内容。在手机中还发现了零星几条她与老同事、老同学的短信,但没有经常见面的朋友。”
    “所以只能期待邮件和通话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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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20:49 | 显示全部楼层
    “没错。我们正在排查与死者有邮件或电话往来的人,试图摸清他们的身份以及和花冢女士的关系,一旦查明,会随时派你们去问话。不清楚对方的真面目就草率接触,万一对方是真凶,就打草惊蛇了。”
    “我知道了,等你的指示。那我先走了。”
    松宫刚要起身,加贺抓住了他的右臂。“等一下。”
    “怎么了?”
    “我的话还没完。我说了,一旦查明,会随时派你们去问话。”
    “所以我也说,等你的指示——”看到加贺意味深长的浅笑,松宫略一停顿,“难道现阶段已经有调查对象了?”
    “有几个吧。比如,这个人。”加贺将椅子转了回去,在笔记本电脑上迅速操作一番后,将屏幕转向松宫。画面中显示的是一名男子的驾照信息,包括证件照、姓名、住址和出生日期。
    绵贯哲彦,五十五岁,住在江东区丰洲。
    “这个名字在花冢女士手机的通话记录中出现过。电话号码在通讯录中存为全名,通话时间在一周前,时长略短于五分钟。五分钟不算很长,但绵贯这个姓氏引起了我的注意。”
    “为什么?”
    “你知道花冢女士结过婚吧?绵贯就是她当时用的姓氏。”
    “啊……”松宫低呼一声,“这个男人是她的前夫?”
    “正是。我调查过花冢女士的户籍,不会有错。然后我用全名检索驾照信息,结果搜到这个,应该是本人。”
    “我记得花冢女士离婚是在……”松宫想翻一下记事本。
    “四十岁的时候,就是十一年前。”
    “离婚这么久,两人还有联系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通话记录显示,两人至少在过去的一年里没有通话,那么被害人为什么最近会突然联系前夫?”
    “确实很可疑。”松宫盯着屏幕说道。
    “我向花冢女士的父母询问过他们离婚的原因,但两位老人并不清楚细节,只说当时很惊讶。他们似乎没有发生什么纠纷,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老人觉得没必要插手,也就没有发表意见。”
    “无论当时情况如何,事到如今又去联系对方,这个细节不能放过。”松宫打开记事本,记录下屏幕上的内容,“明天我就去会会这个人。”
    “去之前尽可能多收集一些信息,先去左邻右舍打听一下,没准能了解到绵贯的职业和为人。”
    “这些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舅舅说过,不事先调查就跑去问话的刑警是最差劲的。”
    “对方可能已经再婚,组建了新的家庭,所以问话时要多加注意。如果因为刑警来问前妻的消息导致对方美满的夫妻关系破裂,这可不好。”
    “我都说我知道了。你打算一辈子当我是新手吗?”松宫做出不耐烦的表情,把记事本放回口袋,站了起来。这次加贺没有拦他。“好了,明天见。”松宫说道。
    “回家没问题,但可别迟到。明天一早还要开会。你还没习惯一个人住吧?现在可没人会叫你起床。”
    “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了,侦查会议我迟到过吗?”如此回应后,松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恭哥,你认识一个姓芳原的人吗?”
    “芳原?”加贺将手伸向桌上的资料。
    “和案子没关系,是我的私事。”
    “私事?”加贺抬起头,颇感惊讶。
    松宫向加贺简要说明了那通电话的内容。加贺是克子的侄子,他也许知道些什么。
    “芳原亚矢子……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在金泽经营旅馆。”松宫掏出手机,给加贺看名片的照片。
    “辰芳?没听说过。”加贺少有地露出困惑的表情,“要不要问一下姑姑?”
    “我会问的。”
    “知道了什么也告诉我一声,我很感兴趣。”
    “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好了,明天见。”松宫轻轻扬起右手,走向出口。他坐上出租车,将位于明大前站附近的现住址告诉司机后,掏出了手机。
    松宫和母亲克子曾居住在高圆寺的公寓,两年前搬出,现在分居两处。克子在千叶的馆山和几个伙伴合租了一栋旧民居,过着每天种菜的生活。
    松宫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立刻就接通了。
    “喂,你好。”对面传来了克子爽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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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是我,现在方便吗?我有事想问你。”
    “可以啊。什么事?”
    “你认识一个姓芳原的人吗?全名叫芳原亚矢子。”
    “芳原的汉字怎么写?”
    “芳香剂的芳,原野的原。”
    克子没有回应。松宫以为她没听清,连呼了两声“喂”。
    “这个人怎么了?”克子问道,声音尖细了一些。
    “她向之前的房地产公司打听我现在的住址,还留了张名片,说想和我联系。她自称是金泽一家旅馆的老板,似乎认识你,可我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恭哥也说不知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克子仿佛在犹豫该如何回答。
    “妈——”
    “所以,”克子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才来问你的。怎么了?这个人你认识?”
    克子呼出一口气。“我想还是不要了。”
    “不要什么?”
    “不要联系她。这事你就别管了。”
    “为什么?等一下,你认识她吧?这个姓芳原的人是谁?”
    “我说不出口。”
    “啊?”
    “我不想说。”
    “为什么?”
    “我不想说。你是刑警,这种事一查就能查出来了吧。”
    “别乱说。我不可能利用系统去查私人的事情。”
    “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叫没办法……你告诉我她是谁。”
    “我说不出口,也不想说。你不是打算联系她吗?那你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再说一遍,我觉得还是别联系为好,听清楚了没有?我要挂电话了。”
    “哎,稍——”“等一下”几个字还没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松宫注视着手机,眉头微皱。
    到家后,松宫没有马上换衣服,只是脱了外套坐在餐椅上。他再次找出名片的照片,在手边的杂志一角记下了对方的手机号码。克子的反应令松宫介意起来,他打算现在就打电话。
    他按下数字,但在触碰到通话键的前一刻停住了。一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事先调查就跑去问话的刑警是最差劲的。
    松宫从书架上拿来正在充电的平板电脑,放到桌上。他打算先看一看名片上那家旅馆的官方网站。
    进入网站,屏幕上出现“辰芳”二字,字体与名片上的一样,下面是旅馆的外观图。深色木制建筑透出一种历史悠久的沧桑感,旅馆正面则是细木条组成的栅栏。各种房型、馆内装潢、附近的观光景点等图片一一在眼前滑过。仅此就能看出,这是一家相当高级的旅馆。
    网站内容丰富,关于住宿和餐饮的说明诚恳而细致,可以进行线上预订。看到最高档次的服务套餐的价格时,松宫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松宫最想知道经营者的信息,即老板的个人情况,但是网站并未提供注册资本、员工人数等公司概况。
    “这就没办法了。”松宫说出了声。这是为了让自己接受现实:无法再查到更多的东西了。他再次拿起手机,输入号码,做了个深呼吸后摁下通话键。
    呼叫音响了三声后,一个女声应道:“喂?”
    “请问是芳原亚矢子女士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姓松宫。今天房地产公司的人联系了我。”
    对面的女人“啊”了一声。“果然……看到未知来电,我就想应该是你。麻烦你特意打电话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么做,肯定让你很困惑吧?但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听说您有急事要找我商量。”
    “是的,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请问是什么事?我完全没有头绪。”
    “听到石川县金泽这个地名,你没想起什么吗?你母亲应该提到过一些事吧?”
    “我问了我母亲,可她什么也不肯说。”
    “这也难怪。也许对你母亲来说,我的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请问您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我想找你商量的事……”芳原亚矢子欲言又止。这沉默并非故作姿态,感觉她真的很犹豫该如何开口。“与你父亲……不,是与一个可能是你父亲的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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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侦查会议上,首先做报告的是现场侦查组。报告称,最近在案发现场附近没有可疑的人游荡,周边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拍到举止怪异的人。侦查员认为,正如当初所推测的那样,变态或瘾君子作案的可能性很小。
    在发现尸体的前一天傍晚六点,附近的居民看到弥生茶屋门上挂着“CLOSED”的牌子,窗帘也拉上了。此外,已有多人证明店内的灯亮了整夜。结合解剖结果,推测作案时间应为打烊后的下午五点半到晚上九点之间。被害人的胃里没有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但由于无法得知她通常的晚饭时间,也无法进一步确认遇害时间。弥生茶屋没有后门,凶手应该是从玄关出入的,但目前还没有找到目击者。
    听完报告,松宫再次绷紧了神经。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松宫等人所在的小组负责查明人际关系,换言之,能否破案将取决于他们的调查成果。
    证据采集组报告了花冢弥生家的搜查结果。花冢弥生平常使用的钥匙就在她的手提包里,而手提包是在店内发现的。大门上着锁,两把备用钥匙都在厨房抽屉里。室内保持着被害人吃完早饭出门时的状态,因此凶手杀害花冢弥生后闯入她家的可能性非常小。
    这些信息很有价值。如果花冢弥生家中有指向凶手的重大线索,凶手应该会设法回收物证。凶手没有这么做,合理的解释是花冢弥生家中不存在与凶手直接关联的证据,或至少凶手本人是这么想的。
    花冢弥生三年前搬到了这套一室一厅的公寓,此前居住的公寓离车站更远,可见手头宽裕了不少。与之相对,她的生活方式简直可以用朴素务实来形容。衣服、首饰、化妆品,没有一件奢侈过头。遵循量入为出的原则,她的银行存款也一直在缓慢而稳定地增长。
    调查的核心在于异性关系,但屋内未能发现男性出入的痕迹,附近的住户也没见到过。
    松宫认为现在断定被害人没有与男性交往还为时过早。花冢弥生需要在自家开设烘焙教室,因此很可能在外面与恋人约会,不愿让学生们知道。
    然而,手机内容的分析报告否定了松宫的猜想。与花冢弥生有过社交平台上的交流或互发邮件的对象中,没有一个像是恋人。对话记录中相约一起吃饭或见面的均为女性,而且没有特定对象。没有人反对花冢弥生单身这一结论。
    手机内容分析尚未结束,今后会继续跟进。现阶段公布身份的相关人员中,包括花冢弥生的前夫绵贯哲彦。

    松宫等人所做的报告中没有任何亮点。认识被害人的调查对象异口同声地说“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人会被杀”,这等同于什么也没问出来。即便没有人当面指责,松宫也觉得脸上无光。
    全体会议结束后,各个小组开始单独讨论。松宫所在小组的主要任务是继续昨天的工作,探访与被害人有一定关系的人。组内会议中下发了花冢弥生手机通讯录的清单,上面按五十音图的顺序列有“相川梢惠”“爱光妇女诊所”“秋田咖啡”等一百多个名词,根据这张表分配任务。松宫希望被分到有“绵贯哲彦”的那一组。
    “向相关人员问话时,出示一下这份名单。”小组负责人加贺将另一份资料分发给众人,“这是手机里有记录但还没查清身份的人名清单,有些只有昵称。你们向相关人员确认这份名单上有没有他们认识的或看了名字能想起是谁的人,一旦查到什么,马上报告给我。”
    松宫低头看着资料。纸上排着一长串名字,里面有“阿通”“山哥”之类的,应该是邮件或短信里出现的昵称。
    “还有,”加贺伸出食指,“被害人的钱包里有健身房和美容院的会员卡。我们不清楚被害人去那些地方的频率,但没准会有几个相熟的员工或会员。你们出个人去调查一下。”
    松宫举起了手。“我们去吧。”
    加贺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们了。”他递出手中的纸,上面是按原尺寸彩印的两张会员卡。
    “我想大家都知道,我们高度怀疑凶手是被害人认识的人,”加贺环视一众侦查员,“凶手可能就在你们接下来要见到的人当中。请牢记这一点,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明白!”松宫和周围的人齐声回应。
    散会后,松宫正要和长谷部一起出门,突然感到一只手从身后用力握住了他的肩膀。
    “你打听到什么了吗?”加贺贴近松宫的耳边小声问,“关于金泽的旅馆,你应该给姑姑打过电话了吧?”
    “我问了,可她什么也不肯告诉我,说她不想说。”
    “姑姑还挺倔的。”加贺笑得肩头轻晃。
    “有什么好笑的!结果我只好打电话给芳原女士了。”
    加贺眼睛一亮。“然后呢?”
    “你真想听?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加贺撇了撇嘴,点点头打算走开。“下次再听你的后续。我说你啊,工作的时候要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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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为了这事把我叫住……”松宫咂了咂嘴,小跑到长谷部身边,“久等了。”
    “你和警部补说了些什么?”长谷部问。
    “没什么,和查案无关。好了,我们先去哪里?”松宫指着名单问。
    “都行,由你决定。”
    “那好,我们先去这里。”松宫用手指点了点绵贯哲彦的名字。
    “被害人的前夫?现在他在家吗?今天是星期六,一般公司倒应该会休息。”
    “我确认一下。”松宫掏出手机拨打绵贯哲彦的电话。呼叫音响起,他干咳了几声。
    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男人的应答声。
    “您好,请问是绵贯哲彦先生吗?”松宫努力装出一副轻快的口吻。
    “对,我是。”
    “我是送快递的,请问今天您在家吗?”
    “今天吗?我傍晚会出一趟门。”
    “那我现在可以送货上门吗?我应该能在一小时之内送到。”
    “啊,当然可以。”
    “好,我马上就去您那边。”松宫挂断电话,点了点头,“搞定。”
    长谷部在旁边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有必要特地打招呼说刑警等会儿要上门吗?”松宫拍了拍年轻刑警的肩头,“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警察局,拦了辆出租车。从碑文谷到丰洲乘电车比较便宜,但需要花两倍的时间。
    “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联系十几年前离婚的前夫?”车刚开动,长谷部便问道。
    “谁知道呢,我又没结过婚。”
    “想复合?”
    “怎么可能?”松宫说,“我觉得不是。”
    “也对,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

    “不光因为这个。无论情侣还是夫妻,分手后还恋恋不舍的通常是男方,而女人分手后没多久就会开始考虑下一步。你可以问问负责搜查花冢女士家的侦查员,那里还有没有那段婚姻留下的痕迹。我敢说连一张照片都不会有。”
    “你这么一说,我的确经常听到前男友死死纠缠、惹是生非的案例,但很少听说前女友做这种事。”
    “可不是嘛,女人调整起来快得很。”说到这里,松宫想起了母亲。克子也是个能迅速调整自己的人,曾干脆地说“已经分了手的男人,当他死了就行”。
    他回想起与芳原亚矢子的对话,对方说“我想找你商量的事与你父亲……不,是与一个可能是你父亲的人有关”。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松宫感到头晕目眩,仿佛被一支从出乎意料的方向飞来的箭射中并贯穿。
    松宫告诉对方,自己的父亲许多年前就去世了。芳原亚矢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问道:“葬礼呢?有没有举行葬礼?”松宫回答说应该办过,但当时自己年纪太小,所以不记得了。
    “那么,你去扫过墓吗?”
    松宫哑口无言。松宫家没有墓地,但他从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过。
    芳原亚矢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我所熟知的一个人说你是他的儿子,而这个人现在还活着。”
    松宫愕然。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从未想象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表示愿闻其详。
    “你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我正是因此才联系你的。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希望能面谈。”芳原亚矢子说她住在金泽,但只要约定时间和地点,便可以配合松宫的安排。
    松宫有侦查任务在身,表示晚上可以想办法抽出时间,但不能离开东京。对方答道:“没问题,我来见你。”她希望尽早见面,便问能否定在明晚。松宫想不出推迟的理由,两人就此约定下来。
    今晚,两人将在东京都内会面。芳原亚矢子决定地点,她说打算在东京住一晚,可能会约在酒店的休息室。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松宫觉得这不像是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从辰芳的官方网站来看,这是一家正规的旅馆。老板特地赶赴东京,一定有其特殊的理由。大概的确有一个自称松宫父亲的人吧。问题在于这件事的真伪。松宫本想向克子确认,但从昨晚的电话推测,母亲应该不会轻易告诉自己,还不如听听芳原亚矢子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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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9 09: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光因为这个。无论情侣还是夫妻,分手后还恋恋不舍的通常是男方,而女人分手后没多久就会开始考虑下一步。你可以问问负责搜查花冢女士家的侦查员,那里还有没有那段婚姻留下的痕迹。我敢说连一张照片都不会有。”
    “你这么一说,我的确经常听到前男友死死纠缠、惹是生非的案例,但很少听说前女友做这种事。”
    “可不是嘛,女人调整起来快得很。”说到这里,松宫想起了母亲。克子也是个能迅速调整自己的人,曾干脆地说“已经分了手的男人,当他死了就行”。
    他回想起与芳原亚矢子的对话,对方说“我想找你商量的事与你父亲……不,是与一个可能是你父亲的人有关”。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松宫感到头晕目眩,仿佛被一支从出乎意料的方向飞来的箭射中并贯穿。
    松宫告诉对方,自己的父亲许多年前就去世了。芳原亚矢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问道:“葬礼呢?有没有举行葬礼?”松宫回答说应该办过,但当时自己年纪太小,所以不记得了。
    “那么,你去扫过墓吗?”
    松宫哑口无言。松宫家没有墓地,但他从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过。
    芳原亚矢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我所熟知的一个人说你是他的儿子,而这个人现在还活着。”
    松宫愕然。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从未想象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表示愿闻其详。
    “你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我正是因此才联系你的。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希望能面谈。”芳原亚矢子说她住在金泽,但只要约定时间和地点,便可以配合松宫的安排。
    松宫有侦查任务在身,表示晚上可以想办法抽出时间,但不能离开东京。对方答道:“没问题,我来见你。”她希望尽早见面,便问能否定在明晚。松宫想不出推迟的理由,两人就此约定下来。
    今晚,两人将在东京都内会面。芳原亚矢子决定地点,她说打算在东京住一晚,可能会约在酒店的休息室。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松宫觉得这不像是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从辰芳的官方网站来看,这是一家正规的旅馆。老板特地赶赴东京,一定有其特殊的理由。大概的确有一个自称松宫父亲的人吧。问题在于这件事的真伪。松宫本想向克子确认,但从昨晚的电话推测,母亲应该不会轻易告诉自己,还不如听听芳原亚矢子怎么说。

    女子睁大眼睛,紧盯着证件上的警徽,朝屋里喊了一声“阿哲”,声音似乎因紧张而变得尖细。“你出来一下!”
    她身后的门开了,一名身穿灰色运动衫的高个男子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四方脸,粗眉毛,头发剪得很短。“怎么了?”
    “你是绵贯哲彦先生吧?”松宫身手敏捷,从空隙中挤进屋。
    “是的……”绵贯将目光移向松宫手中的警察手册,表情骤然僵硬。
    “我是警视厅的人,姓松宫,有些问题想请教。能否占用你一点时间?”
    “什么事?”
    “我会慢慢解释。方便的话,可以去外面说吗?”
    “在这里不行吗?”
    “方便的话,”松宫重复了一遍,低下头,“拜托了。”
    绵贯困惑地挠了挠头。“好吧,那请稍等,我去换一下衣服。”
    “对了,如果能给我一张名片,那就更好了。”松宫补充道。
    绵贯露出惊讶的神情,走回了房间。
    女子像是绵贯的妻子,一直别扭地站在原地,这时她用窥探似的目光望向松宫等人。“那个……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有点事。”松宫敷衍地说。
    女子视线飘忽。警察上门来找自己的丈夫,的确令人感到不安。
    绵贯进去的房间门开着,松宫看到餐椅上搭着一件白色衣服。他问面前的女子:“你是护理师吗?”
    “嗯?”
    “那里有一件白色衣服。”他指指屋内。
    “哦,”女子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那是制服。不过我不是护理师,只是做护理相关的工作而已。”
    “这样啊。”松宫再次面向女子。仔细一看,女子五官端正,稍微化化妆也许能算作美女。她的脚趾涂着指甲油。女子仿佛逃避松宫的视线般进入房间。房间内传来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松宫听不清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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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MT+8, 2024-11-24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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