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房子》 阿鲁法官的故事系列(完结)，作者: [法] 诺埃尔·凡德瑞

black白夜

检查完毕，我们来到了客厅（1号房）。皮埃尔·洛瑞又继续笨拙地来回走动；突然我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我确实是行动的指挥，该我拿主意了；但我该做什么呢？我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到访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为了掩饰我的无所作为，同时为了自己能够体面地抽身而退，我严肃地询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我对洛瑞说： “我听了您女儿的叙述。现在我希望确切地知道你当时都看到和听到了什么。”

洛瑞抬起头，边喘边说道： “我被热曼尼的叫声惊醒，可怕的叫声……我立马冲进走廊里，我儿子也在那里，他也和我一样听到了……”

我个人觉得洛瑞稍稍美化了他所扮演的角色，他对自己被吓得短时间内动弹不得的情形闭口不谈。他确实在走廊里碰见了他儿子；但皮埃尔·洛瑞住在二楼，他可是穿过半截走廊，然后再下楼梯的。如果洛瑞真的立马就冲出房间，他儿子怎么可能第一个到达他女儿的房门处呢？

我猜想他有一会儿被吓得不敢动。但是他向我重申他是直接从床上冲到走廊里的；我不信他的话，我又想起了昨天下午他在我办公室里的可怜相。

“您的房间就在您女儿的隔壁，”我说道，“难道您真的没听见任何撬锁的声音？”

“完全没有，我一向睡得很沉。”

“那您呢？”我问皮埃尔·洛瑞，“既然您就住在您妹妹的楼上方，您可曾被什么异响所惊动？”

答案是否定的，他也只是被他妹妹的惊叫所惊动。威廉也是如此，他也是在片刻之后才跑到一楼的走廊里。

我顺便对威廉进行了讯问。他证实了小洛瑞的证言，并向我说当他到一楼的时候，女孩已经打开房门，他的主人们已经进去了，而他则站在门边，被热曼尼那苍白的脸色所震惊。

“您还有时间把灯点亮吗？”我问道。

“我睡觉时总是开着盏大夜灯。”女孩说道。

“小姐，在这种情况下，您一发现情况不对就不该还开着灯。”

老洛瑞叫道：“的确，面对未知的敌人，如果身处灯光下，我们就成了一个不设防的绝好靶子。相反，如果我们在黑暗中潜伏，就轮到入侵者露馅成为我们的靶子了。”

“很遗憾，法官先生，”皮埃尔·洛瑞说道， “我那可怜的妹妹完全失去了冷静。昨天，从我父亲发现那封恐吓信起，我就再三嘱咐她做好这些基本的防备。”

女孩向我们保证她今后再也不会忘记这些了。

“您应该有防身的武器吧？”我问她。

“有，我手边有一把手枪。”

我起身告辞，洛瑞先生把我送到门口并顺手打开了邮箱。

一声惊叫从他的口中传出：邮箱里有一封信。他用颤抖的手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纸，他看过之后递给了我。信上用打印体写着如下内容： “我们今夜失败了，但我们明天夜里还会再来的。

房屋周围各个方向在几百米内都没有任何会遮挡视线的障碍物；路旁挡住房子的小土丘坡度很缓。周围只有两棵柏树，它们离房子较远，树干都很细，连个小孩儿都不能藏在树后。

离开的时候我在想： “今天夜里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给他们提供三名保镖呀！”

“这就奇怪了，”我说道， “凶手们通常不会这么好心来事先通知的。”

“您别忘了，”总检察官说道，“这无疑是一场复仇。死不过是一下子的事，但死亡来临前的煎熬才是更可怕的。这才是真正的复仇。”

确实，看看洛瑞先生的脸色就知道此言非虚……突然，洛瑞跪倒在我面前。

“别丢下我们，”他喊道， “给我们派些保镖吧，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我说道： “好吧，我请艾克斯警局今晚派一名本地警局的探员过来帮助你们守卫房子。”

“只有一个……”皮埃尔·洛瑞说道， “您不觉得至少得两个才行吗，一个守在室内，另一个守在室外。”

“算我求求您了……”女孩也说道。

我被他们打动了，于是承诺探员将会再带两名警员一起过来，后者将负责监视房子周围。我也注意到警员们的工作会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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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可思议的犯罪
快凌晨两点的时候，我才回到办公室，我立刻把警局的探长叫来并向他说明了案情，他听完我的陈述后认为情势已经比较危急了。

我对他说我们总不能派一支军队过去吧！更不用说我们也许都是一出恶作剧的受害者；或者说不好这只是一桩普通的敲诈案。

探长同意我的说法，但他还是说要找一些自愿者出警，如果没人愿意那他就要指定人选了。

他的号召还是有响应者的，有五名探员立即自告奋勇要求出警。探长挑选了其中一个叫克雷蒙的探员，后者的意愿强烈，还抱怨说已经有五年时间都没接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任务了。他对同事们说：“你们都经手过一些案件了，这回该轮到我大显身手了。”

这个克雷蒙又矮又壮，脸色红润，嘴唇上一对精心修饰过的红色大胡子。他五年前进入艾克斯的便衣警察队伍，平时表现良好，但确实没什么突出的表现。

至于警察那边，警队队长先是选了个叫让·瓦诺的警员，后者声称自己的视力是警队里最好的，在夜里就跟猫一样。此外还有一名叫罗斯唐的警员协助他，罗斯唐在同事中公认观察力强，并且能提供准确的案情报告。

克雷蒙探员和两名警员全副武装前往柏树林别墅。接下来就是我第二天所了解到的一系列事件的发生经过。

他们三人于下午四点到达目的地。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检查房子的所有出入口。然后他们一致同意由视力最好的瓦诺守在外面，以便监视周围一切；而瓦诺也注意到周围视野很好。

他说道：“我可不能同时监视北面和南面。”

探员指出瓦诺只要在不大的房子周围来回巡逻就可以了。由于视野的原因，只要巡逻不停，不可能有人能够在他转身这么短的时间内靠近房子的。

瓦诺笑道：“好吧，看来我今天晚上要走好几公里了。还好我对此已经习惯了。”

探员补充道：“另外，我也会帮你一起监视的。我会守在二楼楼梯间旁边的走廊里，把我这边的两扇窗门都打开，这样就可以一直留意着北面和东面了。”

“这真是个好主意，”皮埃尔·洛瑞说道，“至于我，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将在我的窗户旁监视，这样也可以观察到南墙外的情况。”

老洛瑞叫道： “你想开着你房间的窗户……”

小洛瑞回道： “窗户很高，不用梯子没人能爬上来，要是运梯子过来，我和瓦诺先生也不可能不发现。至于窗门，虽然要一会儿才能锁起来，但关起来是很快的。当然，我会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了。”

洛瑞先生虽然认为他儿子勇气可嘉，但他自己可不想模仿。

再者，他如果也照着做就是多此一举了。

不过，威廉倒是主动要求从他房间的窗户监视西面。他的提议被同意了。

接着，这几个受到重重保护的人认为，在如此情况下，如果他们还分散在房子的各处那就是疯了。他们一致同意所有人都搬到二楼去。

他们把床——或者准确地说是把床绷和床垫——都搬上了二楼，因为热曼尼对床有种神经质的恐惧，她说她总觉得有人藏在床下。

她父亲认同这种想法，于是也和女儿一样行事。他决定住在客厅上面的那间房（1乙）里，房间就在楼梯出口处。

皮埃尔·洛瑞还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2乙）。

最后，热曼尼选择待在3乙房间里，这间房的东墙和北墙分别和她哥哥的房间以及威廉的房间构成公共墙。

“至于我嘛，”探员说道，“就像我和你们说的那样，我会放把椅子在走廊里，靠近楼梯口。这样我就能同时监视北面和东面的两扇窗户以及楼梯，还有阁楼的活板门就在我的头顶上。”

我之前忘记交代探员带去了一打煤油灯。他把它们一一点燃并分散在各处，再加上房子里原有的一些煤油灯，整幢房子的所有角落都被照亮了。

热曼尼·洛瑞要了张桌子摆在她的房间里。克雷蒙探员只给了她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他说房间里很容易藏人，家具越少越好。

看到这些针对可能的危险所做的细致的防备措施，女孩的脸更显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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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诺警员在其他人之前解决了晚餐，然后就去上岗了。克雷蒙则说他什么都不吃，连其他人给的一小杯葡萄酒都不接受。

晚餐一切正常。之后，洛瑞一家在克雷蒙的陪同下到客厅里休息，后者在此前又检查了一遍门窗，同时罗斯唐警员在走廊里巡逻。

晚上的气氛比较沉闷，洛瑞先生和他女儿都闭口不言。皮埃尔·洛瑞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吓得跳起来并发出尖叫，这让大家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以至于有好几次大家都觉得热曼尼·洛瑞快要晕过去了。

房子外面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于是他们就把那些窗户打开了。

克雷蒙说道：“我不太喜欢这恶心的畜生，它们每天晚上都这样吗？”

“天天如此。”洛瑞先生用语调低沉的声音答道。

克雷蒙试图用言语来活跃气氛的举动是徒劳的。

他最终说道：“我们最好还是各就各位吧。”

确实，气氛变得实在太凝重了。所有人都起身上楼。此时已是晚上十点。

“我们将再次确认门窗情况，”克雷蒙说道， “检查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在我周围。”

他们从厨房开始检查，待在那里的威廉也加入了检查的队伍。

一番细查下来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接着他们来到二楼，回了各自的房间，只有罗斯唐警员留在一楼，他负责把所有房门打开。克雷蒙探员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如之前所说他把两扇窗门打开了，但由于天冷又把窗户关上了。他关窗的时候注意到了在房子周围巡逻的瓦诺警员。

“有什么新情况吗？”他问瓦诺。

“没有。”瓦诺答道。

皮埃尔·洛瑞说道：“您不应该把窗户关上。如果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您会听不太清楚的。”

“这不是天气冷吗……”探员小声嘀咕道。

“这不是理由，”小洛瑞说道，“我会把我的厚大衣借给您。而我还有一件可以包裹全身的睡衣，威廉也有一件厚大衣，这样一来，为什么还要关上窗户呢？”

于是他们就把那些窗户打开了。

别墅又复归沉寂，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在回荡。月光皎洁，周围的景物尽收眼底。

一小时过去了……又一小时过去了……之后发生的事如下，这是第二天所有案件亲历者们一致认同的案情版本。

快凌晨一点的时候，热曼尼的房间里突然传出数声惊叫。几秒钟之后，还是从她的房间里，先是传来三声枪响，然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在枪响的同时，皮埃尔·洛瑞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声，冲出房间来到走廊里。 刹那之后，洛瑞先生和仆人威廉就从房间里赶了出来。他们聚集在热曼尼·洛瑞的房门前，克雷蒙探员高喊：“开门！开门啊！”

与此同时，罗斯唐警员三步并两步爬上楼梯也赶到了现场。

然而热曼尼的房门似乎是从里面被牢牢地锁住了。皮埃尔·洛瑞喊道： “撞门！”在场的五个人一起向房门撞去，洛瑞先生在门铰链这边，罗斯唐警员在门锁那边。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房子里的房门都很牢固，他们撞到第四下才把门撞开。

上方的门闩首先崩开，靠得最近的罗斯唐从门缝中看到下方的门闩也是锁住的，但是门缝太窄手没法伸进去。他们又撞了一下，下方的门闩才崩开。

站在门槛处往里看，一副可怕的景象让众人目瞪口呆。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但走廊里的灯光投射进房间里。房间中央，女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窗户那儿也没动静。

克雷蒙探员说道： “都跟在我后面！”

一眼望去，房间里除了女孩空空如也。探员迅速抓住床垫翻过来，但无论是床上还是门后面都不见人影。

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窗户上。窗户是关上的，而且窗门上的锁完好无损。

“这简直不可思议！”克雷蒙低语道。他来到女孩身边，单膝跪地，俯身托起了她的头。

洛瑞先生跌坐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威廉站在门框边没动，他身旁的警员继续监视着走廊……

至于皮埃尔·洛瑞，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受到过度刺激的状态之中，可怕的呼喊声从他嘴里传出：“热曼尼！热曼尼！”他上前凑近了被克雷蒙扶着的女孩。

他突然叫道： “看！是血！”

确实，一股深色的液体从胸口流出，慢慢地在女孩身体周围扩散开来并流向房门处。探员用手指蘸了点液体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毫无疑问是血的味道。

“犯罪还是发生了。”他一边放下女孩一边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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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洛瑞叫道：“打开灯，她也许还没死！”

这么说着，他双膝点地扶起了克雷蒙刚放下的女孩并紧紧抱住她，嘴里喊叫道：“热曼尼，热曼尼，回话呀！你还活着是吗？你还活着……”

与此同时，探员擦着一根火柴点亮了煤油灯，然后又靠了过来。

他对皮埃尔·洛瑞说道： “放下她吧，我们要开始检查了。”

小洛瑞轻轻地把女孩放在了地上，但他突然又叫道：“刀看那儿……刀……”

在灯光下，他们注意到女孩左胸口上露出一小截刀把。皮埃尔·洛瑞一把将刀拔了出来：这是一柄小三角匕首。

他悲叹道：“噢！正中心脏！那些畜生！……他们把她杀了……他们把她杀了……”

探员放下灯，探过身来检查：毫无疑问，热曼尼·洛瑞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神情无比沮丧。皮埃尔·洛瑞还在发出短促的呻吟声。而老洛瑞则突然把脸伏在床边，嘴里呼号着：“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热曼尼！他们杀死了我的女儿！”

克雷蒙说道： “你们可都看到了，房间里没其他人而且还从里面锁上了。”

所有人都点头。

克雷蒙继续说道： “那么……那么这是自杀……”

老洛瑞说道：“不，我肯定这匕首不是我女儿的。”

皮埃尔·洛瑞和威廉也附和道：“确实如此。”

另外，他们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他们在门边看到女孩的右手还紧紧握着手枪，而左手则抓着椅背，椅子在她倒下的时候也翻倒了。

此外，女孩显然不可能用左手握刀刺中自己的心脏。 如果是自杀，她用枪的话显然要少费些力。

克雷蒙探员说道： “不要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罗斯唐，从旁边开着的窗户去看看你的同事情况如何。

罗斯唐一会儿就回来了，瓦诺什么都没看到。热曼尼·洛瑞喊叫时他正在房子的后面，他立马冲到窗前，然后听见了枪声，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克雷蒙走到窗门边凑近检查锁扣，它们都锁得好好的。

他对其余四人说道： “你们都待在这里。我再重新检查一遍房子里所有的窗户。”

片刻之后，他无比沮丧地回来了。

他低声说道： “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异常……真是见鬼了……难道是一个幽灵……”

他说到这句话时，威廉似乎快要晕过去了，特别是克雷蒙还低语着：“以前也见到过的……以前也见到过的……”

他们整夜守着尸体。房子外面，瓦诺还在履行他的职责。直到天明，再没有其他新情况发生了。

克雷蒙探员吩咐道： “威廉，去通知警局吧。”

八点，我一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通知。仍然是在总检察官和书记员的陪同下，我们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总检察官对我说道：“我曾在《黄色房间的秘密》中见过类似的案件。”

“案件的解答是什么？”

“那个年轻的女孩之前被殴打过，但不致命。在袭击者离开后，她下意识地锁上了门然后昏了过去。当她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开始呼救，然后在一片错乱中开了几枪。当其他人破门而入时，袭击者理所当然地并不在房间里。”

我向总检察官指出这个解释在我们这次的案件中行不通。首先，凶手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出入现场，因为克雷蒙就守在门口：其次，即使克雷蒙是同谋，但热曼尼一遭到袭击就会高声呼救的；最后，她被一刀正中心脏，所以不可能再去把门关好上锁。

我们到达柏树林别墅的时候，警队接到警局通知已经在现场了，分局探长杜马斯和当地警局局长迎了上来；我老远就认出了杜马斯那高大沉稳的身影。

我对他说道： “啊！如果我从电话里得知的消息准确的话，我们现在正面临着前所未见的神秘案件。

杜马斯耸了耸肩膀。

“没什么神秘的！肯定有一条密道！

“您发现密道了？”我叫道。

“还没有，不过我的人正在找。”

他们找了整个白天也没找到。那些墙尽管很厚，但连个让小孩儿通过的通道都没有。他们还仔细检查了天花板和地板。警队的五个人都参与了搜查工作。

我提醒道： “所有地方都要仔仔细细地搜， 哪怕是针一样大的洞都有可能包含线索。

杜马斯对我说道： “来这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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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二楼。一名警员正在检查天花板，另一名在用十字镐砸着地砖。我还听见头顶的阁楼上有一名警员在走动，显然也是在检查屋顶。最后还有两名警员一前一后拿着放大镜在一寸一寸地交叉检查墙壁。

他们还借助设备做了个气体实验。他们将一种具有特殊气味性质的蒸气充满了阁楼、客厅、威廉和皮埃尔·洛瑞的房间，房间里哪怕是只有一个气体分子泄漏出来都会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这样一来就是针一样大的洞都会无所遁形。

实验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除非是案发之后通过走廊，不然什么东西都进不了发生凶案的房间。

其他探查工作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问警局局长他是否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对象。

他回答道：“也许……也许有吧。那个叫威廉的仆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今天早上去警局报案，但是没有回来。”

我低语道：“也许他也遭到不测了

这时来了一个农民，他对我们说一刻钟前他曾经看到过那个黑人仆人藏在小树丛后面，他老远就轻易地认出仆人来了。

我说道：“他没跑远倒是很奇怪。

杜马斯回道：“他知道所有的路都有人监视。”

“那些路今天清晨的时候可没有人监视。”我提醒道。

“对呀，”杜马斯不得不承认这点，“无论如何，警察会搜索整个地区，迟早会把他给我们带回来。”

我低语道：“真是离奇啊……”

杜马斯接着说道：“还有更离奇的呢。”

“是啊。”我想到凶案本身回答道。

“还有些事您还不知道。据证人所说，当时共有三声枪响，在死者的枪里也找到了三颗空的弹壳。然而，您听好了，我们只找到了两颗子弹头。”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在窗户右边的墙壁里……以我们检查的细致程度，一道弹痕都不会漏过的！所以第三颗子弹应该是击中了某人……”

我暗示道： “我们也许会在死者的尸体里找到它。”

但法医随后从楼上下来，跟我说我的假设是错误的。女孩的尸体经过了仔细检查，除了匕首的伤口外没有其他任何凶器的痕迹。

法医继续道： “匕首正中心脏，她应该是瞬间就死了。”

“您没有考虑过是自杀吗？”

“没有，”法医肯定地说道， “考虑到出刀的角度，自杀的假设根本站不住脚。”

我花了几小时讯问各个证人，他们能告诉我的就只是我之前已经提过的那些东西。

然而，克雷蒙明确地说他在凶案发生前的一段时间里，曾经听到死者的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声，就好像是轻轻敲打木头的声音。但当他刚准备去探个究竟时就听到了死者的惊叫，然后就是枪响。

我问他： “你为什么没吃晚餐？”

“法官先生，我吃了点自己带来的东西。您要理解，我很担心被人下安眠药……”

我表扬了他的谨慎。

他叹道： “哎！我做了所有能想到的预防措施……我太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可我的运气真差！”

我完全同意他的话。

我又问道： “不谈安眠药，你能肯定当时没睡着吧？”

“噢！法官先生，在那样危险的时候……”

显然这个问题没必要再问，我也就没深究了。

突然，洛瑞先生气喘吁吁地跑到房间里，他的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他颤抖着把一封信递给了我。信里写道： “今天晚上就轮到你了。我们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也许我们其中有些人回不来了，但你死定了！然后明天就轮到你儿子了，我们这次可不会再失手了！”

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杜马斯说道： “您不要害怕， 我今晚亲自守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杜马斯这话显然是针对克雷蒙的，做外勤的警察总是瞧不起那些坐办公室的同行们……”

他继续说道： “我将会把警力更好地组织起来。 我可不会像你们昨天晚上那样分散力量，我们今晚所有人都会待在这间客厅里。洛瑞先生，如果他们来要你的命，我要好好看看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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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杜马斯的话毫不怀疑，但对洛瑞先生来说抓住凶手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安慰……而且他看起来还不太放心。

洛瑞先生结结巴巴地说道： “如果他们真来了一大帮人……他们在信里可是这么说的。”

杜马斯高声说道： “这样的话，今天夜里我会布置十名警员在房子周围！这应该足够了吧？”

“那房子里面呢？”洛瑞结巴着问道。

杜马斯回答道： “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会留在这儿的，而且我还会让雷热探员和我一起，我对他百分之百地信任。我希望这下您可以安心了！”

此外，作为亲历了昨晚案件的人，克雷蒙探员也坚持要求留下来，他说他想要弥补昨天晚上他的过失。

杜马斯傲慢地回答道：“好吧，你就来凑个数吧。

我说道： “这次行动我也很有兴趣参加，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留下来！”

我让人迅速把所有人的证言笔录誊抄好。关于仍处于失踪状态的威廉的那份证言，我选取了一名警员的证言作为替代，后者今天早上接待了前去报案的威廉，并对其作了简单的讯问。

之后，总检察官先行离开，然后是书记员，他们无意参加晚上的行动。

夜幕降临，我通知警局在七点左右给我们派十名警员来看守别墅。然后我们关上了所有的窗门，对房子上上下下又做了一次细致的检查，没发现什么异常。

参加检查的探员们似乎感到有些困惑。

其中一名探员对我说道：“我们拿着放大镜到处都检查过了，我向您保证哪怕有针大的孔，即使之后又小心地堵上了，也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杜马斯接道： “我了解我的手下，我拿人头担保，这个房间里除了门和窗没有其他通道！”

我问道： “你们肯定也检查了这扇门和窗了吧？”

杜马斯耸了耸肩膀，我问了个丢脸的问题。

他答道： “当然了，门窗是第一个检查的。凶案发生时门窗都是锁上的，门上撞门的痕迹很清晰，窗户上的锁既复杂又牢固，这可不是说说的。”

我说道：“那么，匕首上的指纹也许能告诉我们一些信息……”

“我不这么看，”杜马斯嘟囔道，“皮埃尔·洛瑞那个蠢货把匕首从伤口里拔出来了！我们在匕首上发现的都是他的指纹！”

这确实让人很恼火。我对案件中出现这种冲动的行为很是抱怨。

探员们坚持和我们一起守夜。

“这就用不着了，”杜马斯说道，“加上法官先生和克雷蒙，我们已经有六个人在房子里了，外面还有十名警员。我可不想成为被众人嘲笑的笑柄！雷热探员和我待在一起就行了。”

待探员们一一离开，我们仔细地把门关好。我注意到天已经全黑了，猫头鹰的叫声又从不远处传来……我虽然还不至于感到害怕，但身处这种环境里，那叫声中似乎包含着某种不祥之感。

我承认，我差点也像探员们那样离开。杜马斯无疑猜到了我的想法，他微笑着看着我。为了我的自尊，我决定留下来。

但我也不得不羞愧地承认，这样做多少还是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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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噩梦般的夜晚
“警员们半小时后就到位了，”杜马斯说道， “我们也要去做好准备了。”

他决定，除了雷热和克雷蒙，其他人都去客厅里待着。

雷热被命令守在二楼的走廊里；而克雷蒙则是要守在一楼的走廊里。

我们的晚餐会在七点由警员们送过来。

于是我们都到客厅里安坐，只有皮埃尔·洛瑞还是习惯性地站着。在此之前，我们也如昨夜一般将油灯放置在所有房间、楼梯以及走廊里。

杜马斯说道： “最奇怪的是我们还没找到威廉。

我说道： “整个村子的人都知晓此事了，一个黑人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这地方黑人可不多。

杜马斯问道： “你们昨晚到底是几点上楼休息的？”

“我们已经跟您说过了，是十点。”皮埃尔·洛瑞答道。

“那么，您知道……”杜马斯停住话头转向皮埃尔·洛瑞，“老天，您能别再走来走去了吗？”

确实，这个年轻人像只关在笼子里的熊一样来回走动，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肌肉还在不停地抽动。在杜马斯的要求下，他好不容易坐了下来，不过只安静了一会儿。

杜马斯继续说道：“您知道威廉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没和你们待在一起。”

洛瑞先生说道：“我觉得他是待在厨房里的，我们十点上楼的时候看到他在那儿。

“那您就没听见他走动的声音吗？”

“不可能听见的，当时客厅门关起来了。” 克雷蒙转身朝向我们说道： “这里有个人被杀了。”

“这又是个疏忽之处。”杜马斯说道。

洛瑞先生继续说道：“另外，我得说我对威廉是完全信任的，他对我们比一条家犬还忠诚！”

杜马斯没有回话；毫无疑问，出于职业习惯他对这些有关忠诚度的担保都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那恼人的猫头鹰叫声不时传来。我不时看看表，已经六点二十五分了……我很久以后还记得这次的等待……六点三刻了

突然，房子前面响起了一声可怕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一秒钟就停了。

所有人都一跃而起，杜马斯和我冲向窗门，我们各自打开一边的锁。我之前提到过这些锁的复杂程度；即使是我们两个人协力，速度比一个人开锁要快，可是我们还是花了好几秒钟才打开。

然而洛瑞先生冲我们喊道： “别开，求你们了，别开窗！”至于小洛瑞，我隐约看见他整个人瘫在一把椅子上，似乎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我们最终还是把窗门推开了。房子前面还是很亮的，不过在此时我还不太清楚光是从哪儿来的。二十米外漆黑一片的原野上（此时月亮还未升起），我看到了一个人影……

我立刻掏出了手枪准备射击。杜马斯按住了我的手并说道：“别开枪，那是克雷蒙。”

那确实是克雷蒙。同时我也发现了照明的来源，它是从我们所在的客厅以及我们隔壁（2号房）打开的窗门里照射出的。

杜马斯从窗口跳了出去，我正想跟上他，身后传来洛瑞的叫声让我停了下来。

“别把我一个人丢下！”他颤抖着说道。我于是留下来陪他。

杜马斯冲我喊道：“是那个黑人死了！”他和克雷蒙一起抬起尸体，然后搬到窗户旁边。借着灯光，我们看到可怜的威廉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手柄的形状和刺入的方向让人不由得回想起热曼尼·洛瑞的死亡方式。

“我们不能再犯上次那样的错误了，”杜马斯说道， “给我一块棉布。”

为了保存好指纹，他小心翼翼地用棉布包住手柄，然后抽出凶器。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人声，同时黑夜里也出现一片人影。老洛瑞从椅子里跳起来喊道：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我对他说： “安静点，是警察来了。”

我和警队队长握手问好，他和我曾有几面之缘，我请他抽调两名警员把尸体搬到房子里来。我们之前已经快速地做了检查，威廉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个凶手还从未失手过！

老洛瑞瘫在椅子上呻吟道：“我可怜的威廉……他们连他也给杀了，他们早料到威廉会保护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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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隔壁的窗门关起来，”杜马斯对克雷蒙说道，“是你跑出去的时候把它们打开的吧？”

“是的，我听见叫声后就从窗沿上跳了出去。”

“我们一起去把它关上吧，我们要好好聊聊。”

克雷蒙领命走在前面，杜马斯和我跟在他后面。

杜马斯又说道：“你来给我解释解释。当我们听见喊叫声时，法官先生和我立马冲向窗门，然后我们合力开锁。那些锁也并不比其他的锁更难开，我们两个人开锁的速度肯定比你一个人开要快。此外，你当时是在走廊里的，你要先穿过房间。然而当我们成功打开窗户时，你已经站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克雷蒙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向我们解释说，他从猫头鹰的叫声中分辨出三声间隔时间很短的、依照规律重复的声音，就好像是某种信号。他更仔细地听了一下；一分钟之后，同样的声音又出现了。

于是他进入了2号房间，悄无声息地开锁，准备在信号再次响起的时候猛地打开窗门。但就在此时，一声可怕的叫声传来。克雷蒙向前冲了出去；他似乎看到一个影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要表扬你的专注，”杜马斯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说道，“能在噪音中分辨出某种节奏……”

这件事透着点古怪；我不知道房子外面能听到多少夜鸟的叫声。

听到杜马斯的评价，克雷蒙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这个笑容让杜马斯突然发起火来。

他生硬地说道：“总之，你不应该擅离职守。如果你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只需要通知我们就行了。”

克雷蒙无话可说，杜马斯批评得没错。克雷蒙先行离开，我和杜马斯回到了客厅，顺便让门开着。

按照我们的命令，警员们已经包围了别墅。月亮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可以清楚视物了。于是我们如老洛瑞所愿关上了窗门。

杜马斯说道：“来吧，希望危险没有影响到我们的食欲。警员们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了。虽然菜是冷的，但也没关系！”

我们坐上餐桌，但大家都没什么食欲。尤其是洛瑞先生，他一口都吃不下。他是怕被下毒吗？还是情绪太紧张了？可能是后一种解释吧。洛瑞身上的惊恐无时无刻不在加重。我注意到他脸上的肌肉和他儿子一样在抽动；他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恐惧是会传染的；我自己也感觉很压抑。我注意到杜马斯也远不如之前那么轻松了，他一言不发，在角落里嘴里叼着一根已经熄灭了的香烟。

克雷蒙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我注意到他在一分钟内数次从打开的门前经过。我甚至突然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看，就好像他的存在给我带来更多的是焦虑而非安心……

我决定最后一次尝试从洛瑞那里问出点东西来，这既是为了打破房间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同时我也认为现在就是提问的好时机。

我对他说道：“如果我们的任务失败了，那就是您自找的！”

他大吃一惊说道： “我！”

“对，就是您自己。您显然有很多事情没跟我们坦白。如果您能坦诚相告的话……”

他小声说道： “这都不重要了，既然你们无法查明他们是如何行凶的，又何必管威胁从何而来！”

我仍不死心说道：“要知道，有时即使是一句话也可能……”

洛瑞靠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他那副恐慌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然后，他缓缓地把手伸向内衣里面的口袋，解开扣子从中拿出一只扁扁的钱包。

“你们看哪，”他好似梦呓般地说道，“这东西并不厚，不怎么厚……然而它很可怕……”

接着，他又慢慢地把钱包放了回去并扣上口袋。

他又说道： “如果我死了，你们可以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关于事情的起因……”

他一句也不愿多说了！皮埃尔·洛瑞突然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异常可怕的叫声，再冷静的人听到都要被吓到。我的心跳差点儿停止，杜马斯的脸都变白了。

然后小洛瑞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几个词：“你们听见了吗……敲打声……好像是在木头上……”

克雷蒙被叫声吸引往门边走来，我们面面相觑，用眼神探询彼此对小洛瑞的疑问的看法。

突然，他又发出一声更可怕的惊叫。他用手指指向克雷蒙背后的走廊，然后大声喊道：“他们从那儿过去了……就在那儿就在走廊里。”

此时我脑子里闪过一丝想法：在我们刚才互相注视的时候，除了皮埃尔·洛瑞谁也没有监视着走廊。我们犯下了一个多么重大的失误啊……如果小洛瑞也凑巧在看其他地方，我们对此就-无所知了……而克雷蒙站在门边正好把视野都挡住了。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我不想太过纠结于此，因为社马斯已经一个箭步冲到走廊里了，他朝在二楼值守的雷热探员吹了一声尖厉的口哨，片刻之后，后者就从楼梯上下来了。

“别慌！”杜马斯喊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皮埃尔·洛瑞指向厨房方向。

black白夜

杜马斯又问道： “有几个人？”

小洛瑞含糊地说道： “很多……”

我认为他在惊慌失措下有意夸大了数目，但显然不止一个人。

杜马斯命令道： “雷热和克雷蒙，你们封锁住走廊！”

然后他走到两人身边，面朝厨房，背对楼梯和大门，站在客厅门和2号房的房门之间。

这一系列准备工作最多也就花了三秒钟。

杜马斯对我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搜查房间。

我们听到老洛瑞喘着气颤声说道： “那我呢？”

“您就和两名探员待在一起，”杜马斯快速回道， “那样您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皮埃尔·洛瑞对我们说道： “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我们每个人都把手枪掏了出来。

我们先走进了2号房，和其他房间一样，这间房是由一盏煤油灯照亮的。 杜马斯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皮埃尔·洛瑞殿后，他守在门框处。

我想：他惊慌失措下有可能会朝我们射击。但尽管脸上慌得要命，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房间里乍一看去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热曼尼原先一直住在这里；里面有几件家具，我们需要打开衣橱，四处查看，这些动作花了我们几十秒钟。

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于是我们顺着走廊向前跑去。

杜马斯说道：“下一个房间。”

守在门边的皮埃尔·洛瑞第一个走出来，我们随后跟上，顺便看了眼右手边探员们的方向，他们一动不动，两眼注视着我们刚经过的房门；他们摇头向我们示意没有什么发现。

在他们两人之间略微靠后的位置，我注意到了洛瑞先生；我永远忘不了他脸上那惊恐的表情。

皮埃尔·洛瑞继续走在我们前面，他打开了3号房的房门。然后他立刻朝里面开了一枪，同时边退后边叫道：“他们就在那儿……他们就在那儿！他们跑啦！”

杜马斯和我立马冲进了房间。房间里既没有衣橱，也没有凳子：看一眼，半秒钟都不要我们就能确定房间里没人。同一时间，走廊里响起了猛烈的击打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门。

杜马斯离开房间冲皮埃尔·洛瑞喊道：“你疯了！什么人都没……”后者正背对厨房，面朝向探员们。

杜马斯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和我一样刚把目光投向走廊深处。两名警员仍然一动不动地守在那里，眼睛盯着我们刚走出的房门；然而老洛瑞不见了！

小洛瑞用手指指向大门和楼梯的方向。他动了动嘴唇，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马斯喊道： “说话呀！”

小洛瑞的声音从一声吼叫中传来：“楼梯……他们从楼梯上去了……”

杜马斯喊道：“上楼！”

“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皮埃尔·洛瑞叫道，他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边说边用手从后面拽住我的上衣。毫无疑问他被吓得动弹不得，我完全是拖着他往前跑。我甚至觉得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把我的上衣都给拽下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追上了杜马斯。我从杜马斯旁边爬上了楼梯，手上还拖着小洛瑞，后者在我身后喘着粗气，喊叫声都憋在嘴里。

我们在楼梯口和雷热以及克雷蒙会合，他们一直跑在我们前面。我们一行五人先看了看阁楼的活板门：上面的门闩和锁像往常一样锁着。

“搜房间！”杜马斯命令道。

他自己、我和皮埃尔·洛瑞三人守在楼梯口。楼上的房间几乎空无一物，搜查没有任何发现。

“下楼！”杜马斯立马说道。然而我们刚走下楼梯到一楼，就全都愣在当场。

老洛瑞就躺在我们最后一次瞧见他的地方，整个身体横躺在走廊里

我感觉我要疯了。我们五个人谁都发不出声来，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起……

最后还是杜马斯走上前去，我们跟在他后面。老洛瑞后脑勺上有一块伤口，凶器就落在他身旁。

那是一根警棍，是最常见的那种样式。它由把手、弹性橡胶以及末端的铅球组成。警棍折叠起来并不占多大空间。棍身可以收进手柄内部，但只要手臂猛一甩动棍身就会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弹出，然后铅球就会顺势击打向目标。

我们全都俯身看向老洛瑞，他头上的伤口很显眼，腹部朝下倒在地上。

“他是从背后被击倒的。”杜马斯小声说道。接着他探身检查起来。

“没救了，”他站起身来说道， “凶手打得又准又狠。”

black白夜

我们盯着面前的尸体默默无语，就好像被集体催眠了。这起命案发生在一栋灯火通明的房子里……“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雷热小声说道。

“钱包！”杜马斯突然叫出声来。他又弯下腰，手在尸体上摸索着伸进了背心。“钱包不见了。”他最后低沉地说道。

我又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洛瑞当时的动作还历历在目，他在向我们展示过钱包之后就把它放回背心的内口袋里，并扣上了扣子！

他对我们说那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而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晓了……

我们沉默着返回了客厅。客厅里和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灯开着，座椅都还在原位。皮埃尔·洛瑞跟在我们后面；他身上的激动已经不见了：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走着，目光呆滞，然后突然整个人砸在椅子上。

“现在轮到我了。”他低声说道。

我试着安慰他。

“不，”他轻声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做什么都没用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幽灵……幽灵……”

“别再问他了，您只是在浪费时间！”杜马斯忽然对我说道。我明白小洛瑞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于是我就没继续问下去了。大门上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杜马斯说道： “啊！是那些警员，我都把他们给忘了。还是向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吧。他们乐意的话也可以到处搜搜。”

确实，我走近后认出了警队队长的声音，我给他打开了门。他向我报告说他们在外面除了听到了一声枪响（皮埃尔·洛瑞开的那枪），其他什么也没听见。他的手下前来敲门（那是在老洛瑞消失之前），但大家什么也没看见。我瞟了一眼露台，月亮已经升起老高了，月光很明亮。

“外面没有任何响动，”警队队长又说道，“您希望我们检查一遍房间吗？”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你们什么也找不着。”

他叫了个手下陪他一起检查，有好一会儿工夫，我听着他们开门，翻箱倒柜……他们最后从楼上下来。

警队队长说道：“没发现什么。所有的锁都从里面锁上了！”

突然之间，之前的恐惧再次向我袭来。我想起了皮埃尔·洛瑞的话：幽灵……幽灵……“见鬼！我要疯了！”我突然自语道。我以前从来不信幽灵什么的，我也不会从今天开始就信了！“明天，我们就能解开谜团。”我转过身面对警队队长高声说道。

接着，我对他下达指令。明天一大早，他就得派一名警员骑车去通知法院和法医。房子周围的监控一刻不得松懈，因为现在轮到皮埃尔·洛瑞面临死亡的威胁了。此外还要派一名警员去找来别墅的建筑师和建筑商，以及当时的建筑工人。

“让他们一早就来，”我补充道， “我要讯问他们。你再给我找二十个挖土工人来！我发誓就是把这房子拆了我也要找到密道！”

“房子里显然有一条密道。”警队队长说道。

“我们昨天就该四处找找的，”我说道， “当时只检查了一个房间简直是傻了。”

警队队长离开之前，我提醒他最好找些他认识的挖土工人，可不能引狼入室了。

我还让他尽快通知机动警察部队。

“我要两名探员来指挥施工。

“明白。”警队队长答道。

我感到我开始有些失控了。我回到客厅。

“已经是连续两个离奇的夜晚了……”我对杜马斯说道。

“这事儿还没完呢！”他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