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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猎罪笔记》十年刑警生涯,十二个真实案件,作者: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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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6 分钟前
  • 签到天数: 104 天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06:54 | 显示全部楼层
    高诚是在万人瞩目下犯的病,又是副局长的儿子,平时和高汝恒不管关系远近的人,都跑来守着。这时候,不管真情假意,反正是最体现关心的时候。

    “要给小诚记功,这摔着也算是工伤。估计是最近累着了。”市局政治部的办公室副主任对高汝恒说道。

    “没事儿!男孩子摔一下应该没什么!”高汝恒故作镇静。

    终于,医生出来了,说道:“没事儿,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醒了。”

    “咋会突然晕倒?”高汝恒继续问道。

    医生看看四周一张张不知到底出于何种目的的面孔,把高汝恒拉到一边说道:“病人体内查出高浓度的海洛因。”

    高汝恒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医生继续说道:“应该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剂量已经很大了。”

    “不可能!他绝不会沾毒的。他懂这些的!从小我就教他的!”高汝恒差点没站稳。

    医生专业而又平静地说道:“这次是没掌握好。你们进去看看吧,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当蔡康明赶到医院时,高汝恒已经脸色铁青地走了。病房外面也没有什么人。

    蔡康明进入病房时,高诚背对着他,侧卧着。

    蔡康明走到他面前,想问问他怎么回事。

    高诚立刻用被子蒙住脸。

    “这还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弟弟吗?”蔡康明心里难受,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蔡康明一出门,看见谢琮正倚着门框,若无其事地站着。不知怎么,那一瞬间,蔡康明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

    蔡康明说道:“小琮,小诚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

    “你们天天在一起,小诚出这么大的事,你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哥,我……我真不知道啊!这种事他不会和我说啊!你还不知道小诚吗?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我也经常找不到他。而且他家世好,修养好,懂得那么多,我怎么管得了他?”

    蔡康明看着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哥,我也先回去了,下午还得办入职手续,有什么事你再找我。”谢琮说完悻悻地走了。

    蔡康明站在空荡荡的病房走廊上,突然替这个家感到悲哀:“一个禁毒英雄父亲,一个吸毒的儿子?高诚从小接受这方面的教育,怎么会吸毒?”

    命运的跌落和反转令人猝不及防,什么防患于未然?不可能。

    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吸毒这个爆炸新闻,不胫而走。

    之后的两天,高诚住在医院,不吃不喝,时不时毒瘾发作。高汝恒回家后也病了,他被这件事情打击得晕头转向,因为在他看来,没有转圜或者解决的余地,他很清楚人一旦沾上毒品,和死没什么两样。而且现在全世界似乎都知道了他高汝恒——禁毒英雄的儿子吸毒!赵丽茹劝高汝恒去医院看看高诚,高汝恒气愤地说:“丢不起这个人!而且去有什么用呢?一旦吸毒,终生戒毒,这儿子算是废了。”

    赵丽茹只能安排蔡康明在医院看护高诚,自己在家一边照顾只有10岁的女儿高汀汀,一边伺候、安慰高汝恒。那几天,每到吃饭的时间,蔡康明就穿梭于家和医院,给高诚送饭。医院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再住一天,后天务必要让高诚挪到戒毒所。

    第三天晚上,蔡康明从家里拿着饭盒往医院走去,心里想着去戒毒所的事情,戒毒所是联系好了,但他心里实在接受不了。弟弟的工作黄了,没人再提去公安局上班的事情,本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所有人羡慕的对象,还没升起就陨落了。弟弟将来怎么办呢?

    他刚走到医院,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爬上六层。

    推开病房门,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床和飘动的白窗帘。他心一沉,赶快喊护士:“护士,这人呢?”

    护士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恐。

    他双脚像灌了铅似的走到窗户边往下看,看到楼下草坪上黑乎乎一团。

    他冲下楼去,老远就看到弟弟的蓝色塑料拖鞋卡在路边的灌木丛上。

    接下来,全世界似乎都知道了副局长的儿子吸毒,而且毒瘾很重,自杀身亡。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6 分钟前
  • 签到天数: 104 天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0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汝恒一病不起,一个月后,提前退休。

    公安局允许接班,高汝恒退休后,蔡康明顶替高诚的名额进入警局。

    蔡康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热爱刑警工作,十年来,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干出了成绩,而且未来可期。但蔡康明很清楚,这个位置,本来不是自己的,对于高汝恒,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此时,看着眼前的高汝恒,蔡康明觉得他更衰老、更无力了,和当年自己刚到这个家,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安局副局长简直判若两人。

    “爸,我知道您有事儿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办好。”

    高汝恒说道:“康明,我恨我自己啊!”

    蔡康明像往常一样,恭敬地给高汝恒倒了杯酒。

    “执拗,武断,说一不二,显得自己潇洒得很。我后悔啊!把错都推到小诚身上,出事了,对他不管不问。那个时候,我真不应该和他生气,至少该问问清楚。只要他活着,我还有个儿子。”高汝恒说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蔡康明抚着高汝恒的背说道:“爸,您现在这么自责又是何苦呢?事情发生那么多年了。”

    “康明,我们可能冤枉小诚了。”

    “哦?”

    “他是被毒死的,是毒贩在报复我!”

    “啊?”蔡康明吃了一惊。

    “上周,云南大理市公安局的一个老友来找我,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他今年临退休前,得到一个消息,说有一个叫昆卡的毒枭,找了一个名叫张老三的人,然后成功诱毒了某局长的儿子,后来儿子死了,局长一蹶不振。我觉得这个事儿就是咱们家的事儿。”

    “您办过昆卡的案子?”蔡康明问道。

    “没有。”高汝恒摇摇头。

    “那……”

    蔡康明还没说完,高汝恒就已经接下去说了:“我知道你有疑问,但我觉得,这个人就是小诚。你们不能用常人的逻辑去看毒贩。小诚出事前,我确实在云南办了一起贩毒案,抓了几个毒贩,但都已经结案了,而且,我没听说过昆卡的名字。”高汝恒的思路也回到了从前,仿佛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您那位老友有没有办法根据线索在当地查一查,看看他们是怎么找到张老三的?”

    高汝恒摇摇头:“他今年退休前,整理这些年办案的存档时无意中发现,四年前抓住的一个毒贩,为了减刑,说了很多消息,无法核实真假。因为当时不是他审问的,审讯的干警又不知道咱家的情况,就没注意,现在这么一整理,翻了出来。”

    “那个毒贩呢?”

    高汝恒又摇摇头:“那个毒贩前年已经被执行了死刑。他建议咱们在本地找找这个叫张老三的人。”

    “这个张老三是咱们本地人?”

    “不知道。”

    “有什么特征吗?”蔡康明急切地问道。

    “只知道叫张老三。”高汝恒说完,蔡康明陷入了沉默。十年,十年之间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任何痕迹、证据,十年的时间也足以被掩盖、消除,唯独高汝恒心中的伤痛却像他手中的酒一样,越久越浓。

    “不好找吧?!”高汝恒看着蔡康明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喝了一口酒。

    “爸,您别急,我先找队上的线人打听一下叫张老三的人。”蔡康明放下酒杯,“但是,爸,这个张老三怎么给小诚下的毒呢?小诚不傻,他是懂毒品的啊!一次不会成瘾,需要少量多次。”

    “下毒的人肯定能多次接触到他。那段时间,小诚在公安局实习,接触各种各样的人,还会接触线人;下班还和同学朋友去舞厅、滑冰场、台球室、小馆子,任何一个地方,对他下手都可以,防不胜防。”此时的高汝恒尝试去理解儿子。

    “小诚那时候年轻、帅气,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啊!”对于这个长到16岁才认识的弟弟,蔡康明很喜欢,他从小营养好,比蔡康明高一头,看起来健壮,瓜子脸,篮球打得很好,在幸福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人,走到哪里都自带阳光。

    “我记得他当时一直戴着你当兵回来送他的那条狼牙项链,谁见我都说你家儿子真帅气。”高汝恒的眼神有些飘忽,嘴角似乎浮现出一丝微笑。

    “那是我在西北当兵时从一个牧民手上买的,又找人刻了字。当地人跟我说,狼牙项链象征着男人勇敢、勇猛,当时我就想起小诚。”

    “人走了,项链也找不到了……”高汝恒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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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6 分钟前
  • 签到天数: 104 天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蔡康明又问道:“爸,如果真是这样,小诚当时为什么不跟咱们说清楚?他能甘心就这样走了?让亲者痛,仇者快?!”

    “一开始,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康明,你有没有想过,人为啥敢害人?他们害人的时候难道不怕报复、报应?”

    蔡康明摇摇头。



    “成王败寇。”这四个字突然从高汝恒的嘴里蹦了出来,他接着说道,“我干了一辈子公安,见了太多案件。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人之常情。但是如果事情太大,造成的损失已经不是通过报复可以补偿的,面临的局面已经不是报复可以扭转的时候,大部分人受害后,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未来怎么办。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有能力报复吗?甚至有些人,特别是理智的人,他们会为了利益委曲求全,与那些人妥协、和解。还有的人跌入低谷,舔伤口都来不及,根本没有能力和精力去报复。他们不再想折腾,认命了。所以那些害人的人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发现对别人的掠夺没有代价,而且大家还会因此害怕他、恐惧他,他反而顺风顺水。我想小诚后期需要毒品的时候,他哪有那么多钱,完全被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他连命都不要了?为啥不说出来呢?难道他不恨吗?”蔡康明问道。

    “知子莫若父,小诚善良、单纯,当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蛋的时候,对世间的一切都没了兴趣,估计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要知道,报仇是需要心气儿的,大部分人的选择是放过自己。”

    听到这里,蔡康明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高汝恒又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我儿子就这样了,但我高汝恒可不是软柿子。康明,我不甘心。咱们要让大家知道,他是被害的,咱们家是被人害成这样的。现在,咱家是人没了,名誉也没了,咱们必须把事情弄清楚!”高汝恒激动地咳嗽起来,蔡康明赶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抚着他的背。

    “最好还是能立案,成立专案组调查!”高汝恒说道。

    “立案?”蔡康明想到刚办的案件,“爸,我也想立案,我也急,但您很清楚,立案得有证据!而且根据属地管理原则,只知道有个人叫张老三,不确定事情发生在殷昌市,这……这不构成立案的条件!”

    “那也不能就坐在家里干着急!想想都知道,叫张老三的人太多了。你让线人怎么私下找?猴年马月能找到啊!”

    “爸,您别着急,这种人在社会上是有圈子的,只要他在殷昌市待过,多少会留下痕迹。”

    “就不能集中力量,专门办这个案子?”

    “我找找小诚的同学、朋友问问,毕竟他的朋友很多现在也在公安系统。”

    “十年了,物是人非,当年都没有引起注意,现在也不能抱太大希望。而且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控制知道的范围比较好,人多口杂。这件事情已经被大家遗忘,在弄清楚之前,我不想再被大家翻出来。”高汝恒低沉地摇摇头,继而期待地看着蔡康明,“就不能特事特办?”

    “爸,我说了不算啊!我就是个股级,我可以往上反映,但……”蔡康明想起刚办的那个案件,他很清楚,局里不可能花大量警力放在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事情上,何况还有别的案件需要办,每个案件的背后都有受害人,都有痛苦和冤屈。

    “爸,您别急,这得按规定来!我刚办了一个案子,也是有人反映……最后,还是得找到证据才能立案。”

    高汝恒叹了口气说道:“想想那时候别人求我办事,我就敢拍板,有什么事儿,我顶着,我肩膀头就是硬,一句话,事儿就办了。现在,轮到自己了,真难啊!什么都做不了!”高汝恒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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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6 分钟前
  • 签到天数: 104 天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曾经的他可以亲自上手去查,现在,所有的一切只能建议,由不得自己。

    高汝恒突然话题一转,说道:“我听说昌都区的刑侦副局长空了出来,你们局领导正在考虑副局长的事,你要好好干啊!康明,你必须到一定位子上才能有话语权,才能做更大的事情。如果你现在就是昌都区的副局长,可能小诚的案子就好办很多。”

    蔡康明一愣,他没想到高汝恒会和他说副局长的事情,对于这个副局长的竞选,他想都没想过,局里那么多人在争,怎么会轮到他呢?他点点头说道:“爸,您放心!小诚的事我一定尽力。”

    晚上吃过饭,他骑着自行车往单位走,心里想着张老三的事情。

    当年,是他顶了弟弟的名额,他有义务把这个事情弄清楚,这是他的责任。

    走着走着,突然下雾了,随着雾越来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几乎看不到十米之外的地方。蔡康明索性从车上跳下来,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推着车子加快脚步,走到局门口,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也推着车子急急忙忙走来。

    “康明哥!”

    “大为!”

    两人想到一块儿了:那人又要出来作案了。

    此时,单位大院安安静静的,警车也不在。蔡康明推着车子问看门的李大爷:“老李,队上值班的人呢?”

    “刚才老文带着人出去了!”老李坐在火炉旁答道。

    两人放松下来:“但愿今晚能有收获。”

    张大为说道:“哥,那咱也别回家了,等等看。”两人把自行车往车库一扎,一起上楼。

    刚到办公室,蔡康明问张大为:“大为,你手上有多少线人?”

    “咋了,哥?”

    蔡康明叹了口气:“让你找个人,你能找到吗?”

    “康明哥,这就是咱们的专业,只要是在殷昌市,你尽管说,叫啥名,男的女的,身高长相?”

    “唉,只知道叫张老三。”

    “这人是干啥的?”

    “不知道。”

    接着,蔡康明给张大为说了高诚的事情。

    “当年怎么没意识到是被人投毒?”张大为吃惊地问道。

    蔡康明回想着,说道:“你没见过小诚,他高大、威猛,从小被精心培养,还会格斗擒拿。20岁,你见他的块头就会觉得,只有他出去惹是生非的份儿,父亲还是副公安局长,谁能想到,他会被害。而且从发现他吸毒到他死亡,只有三天的时间。”

    “叔叔当了一辈子警察,还是局长,最后亲儿子被人毒害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张大为感慨道。

    “警察怎么了?局长怎么了?都是当局者迷啊!”

    “不是,就是觉得……叔叔干了一辈子警察,最后这事儿放自己身上,解决不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

    “悲凉!”蔡康明低声说了一句。

    “但是,哥,如果他不是殷昌市人,咱们岂不是做无用功?”张大为问道。

    “是,任何可能性都存在!但办案件就是排除法!赌一把!我们猜测一下,假如他就是咱们市的,这个张老三的年龄应该在30至50岁,十年前就混社会,这个事情做成,很可能会得到一笔好处费,那么在八九年前,也就是1982年之后,生活条件可能会突然好转。得找年龄大一点,经验丰富的线人。”

    “好,有几个老线人,我一会儿就去打电话!”张大为应和道。

    说完,蔡康明下意识地拿起手边那本《刑事侦查学》,他这会儿心烦意乱,一翻,露出那封信。他无意识地打开信,随意地看着。这几天,信的事儿一直在蔡康明脑海里挥之不去,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张大为看着蔡康明,突然神秘地凑过去说道:“康明哥,最近局里要调整干部,昌都区副局长,有几个人很有竞争能力!”

    在一个单位,总有几个人消息特别灵通,也许是因为人缘好,张大为就是八卦大王。

    张大为接着说道:“人民路派出所的杨大勋、南关派出所的陆晓,还有昌都区刑侦队长谢琮。不过,大家都传最有希望的是谢琮!”

    “为啥?”

    “因为他叔叔是市局政治部主任。”

    蔡康明知道这层关系,但是此刻听了,心里一堵。曾经,高诚和谢琮一起在警队实习,那时候,谢琮天天跟在高诚身后。谢琮的叔叔谢海峰是高汝恒一手提起来的,后来,高汝恒退休,谢海峰一步一步升任到市局。以前,谢海峰和谢琮是高家的常客,但高家出事后,谢海峰和谢琮只去过一次,这十年,他们再也没有登过高家的门。高汝恒说权力是组织给的,提拔谢海峰是组织提拔,和自己无关,但他再也没提起过这个人。

    “家里有人只是一方面,得有老文的推荐。”蔡康明说道。

    “哥,他这小子多精明啊!你看人家多有眼力见儿,姜爱玲的案子,咱们去医院,他已经到了,但他一看老文没去,留俩侦查员,先走了!开棺的时候,老文在,你看把他给忙的,他倒是出风头。还有,哥,这个案子,要不是你又争取了一下,谢琮直接建议撤案了!要是谢琮当了这个副局长,以后昌都区的工作……唉!”

    “看把你愁的!”蔡康明笑着打断他,“有些事多想多说无益,有那工夫,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干好!我总觉得这封信不太对劲儿。”

    “什么?信?”张大为早就把信的事忘到了脑后,他一脸惊讶地看着蔡康明又拿起了那封信,不可思议地说道,“哥,你咋还记得这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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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分钟前
  • 签到天数: 104 天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封来自深山的传道信
    人们都是在各自的黑暗中独行,难免迷失方向,但有时,一盏灯,甚至仅仅一丝光亮就能将人拉回正途,给人以力量。我们都期望生命中有为我们点灯的人,而有时,我们也不妨成为那个点灯的人。

    (一)说个小事儿

    近几个星期,刑警队忙得不可开交。蔡康明办公室的人刚走一拨又来一拨,像赶场儿似的,几乎没有一刻空闲。

    那天一大早,蔡康明刚到办公室,突然,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把他一把环抱住,这人力气很大,挣脱不开。他回头一看,是一张“女人”的脸。这“女人”身着花棉袄,和蔡康明差不多高,一头大波浪卷发,一双大脚别扭地踩着高跟鞋。蔡康明嘿嘿一笑,立刻知道是谁了,他往下一蹲,想挣脱,谁知那“女人”比蔡康明还灵活,没让他挣脱开。此时,故作严肃的蔡康明实在憋不住笑,呵道:“陈福旺你个小崽子!”突然一转身,一把揪下陈福旺的假发,趁他没回过神儿来,一把把他推了出去。陈福旺也扑哧一笑,好像早就看穿了他的动作,一闪身,顺势坐到了沙发上。

    蔡康明说道:“你这小崽子啥时候来的?还装个老娘们儿吓唬人!”

    陈福旺说道:“哈哈!康明哥,好久不见,想死你了!我这刚出任务回来,忙了一夜,看你办公室门开着,来看看你。”

    陈福旺和蔡康明是老熟人了,之前一起在Y县破获过傻子被杀案等很多案件。最近,陈福旺从县局被抽调到市局专案组帮忙。

    “化装侦查?最后定下是你上啊!那这罪犯铁定跑不了了!你可要手下留情,规范执法啊!”蔡康明一边给陈福旺倒水,一边提醒道。

    “放心吧,哥,只要这货老实,我肯定不下重手。不过这货一直没动静,我就怕他跑别地儿去了!”

    两个多月来,殷昌市已经接连发生了三起强奸女工案。罪犯赶着下雨这样比较容易隐蔽的特殊天气作案,而且专找有女工上夜班的大工厂,提前踩点,躲藏在厂房附近偏僻的路上,等有女工路过,就突然扑上去实施犯罪。

    据受害者回忆,罪犯说的不是本地话。侦查员们因此推断是流窜作案,很可能是从外省来的。这种案子简单但难破,一般是在一个地方做上几起,等当地警察注意他时,再流窜到别处。这种人在本地没有关系网,要想破案,通常是化装侦查,引蛇出洞。殷昌市本来就不大,有女工上夜班的工厂就那么几个,现在规模大一点、位置偏僻的厂子就只剩下市橡胶厂。本来老文是想让李小曼化装成下班女工,引诱罪犯作案,但蔡康明坚决反对,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二线人员肯定不能跟得很近,这就相当于这个女警要有一段时间单独面对罪犯,很危险。陈福旺机灵,他一听是个好机会,就毛遂自荐,说自己小时候练过摔跤,还练过武术,身体比较棒。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戴上假发,涂上口红,穿着个红棉袄,看上去也是雌雄莫辨。但一个多星期了,一直没动静。

    此时,在蔡康明办公室里,陈福旺也不避讳自己立功心切,问道:“哥,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人还在不在咱们这儿?”

    “急啥,钓鱼就得有耐心。”蔡康明看陈福旺穿着花棉袄,一脸着急的样子,也坐了下来。

    “哥,不瞒你说,我着急啊!”

    “怎么了?”

    “我最近处了个对象,市里的,我俩挺好。但她父母一听我在县里上班,有点不太乐意。所以,正好趁着这次行动的机会,把我借调过来了,老文也说了,这次要是把人抓住了,给大家请功,那到时候我再提留下的事儿,不就好说了嘛!可都这么长时间了咋还没个动静哩?你说这人还在吗?”

    蔡康明说:“这可不好说,这种从外地来的,孤身一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只能等。”

    “就怕这货跑别的地方去,到手的鸭子飞了。咱们领导那火爆脾气,我又不敢多问。”

    在蔡康明的印象里,陈福旺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没想到这次为了处对象这么谨慎,便逗他道:“市局案子多着呢,不行就下回呗,着啥急?”

    “我能不急吗?!她年龄也不小了,天天被父母逼着相亲呢!我能等,她等不了啊!这次必须得拿下!”

    “这姑娘厉害,给你灌啥迷魂汤了?终于出现个能降住你的人了。”蔡康明边笑边说。两个人正聊着,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对话。

    打开门,是派出所的民警李瑞杰,带着两个年轻女孩儿站在门口。

    蔡康明把三人让进屋,招呼他们坐下。陈福旺看到来人本来要走,结果一看有漂亮女孩儿,情不自禁地又坐下了。蔡康明看着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住没笑。他太懂陈福旺了,看见漂亮女孩儿屁股就挪不动地儿。前一秒还一往情深,下一秒就随机应变了。

    李瑞杰刚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康明哥,也没什么大事,照我看,可能就不是事儿,是我表妹大惊小怪了,但我想着保险点,还是拿来让您再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蔡康明一封信,同时介绍了旁边的两人,年龄大一点的是他表妹——市卫校的老师王雅苑,小一点的是王雅苑的学生沈婷。

    信封是普通的黄色牛皮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沈婷,然后就是市卫校的地址。其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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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信上写道:



    信封上的邮戳已经模糊,好像是被雨淋湿又暴晒后的样子,看不清楚是从哪里寄来的信。

    “蔡警官,写这个信的学生可能失踪了。”王雅苑说道。

    “失踪就是失踪了,咋个‘可能失踪’?”陈福旺立刻接话。

    “我就是觉得这个事情太奇怪了,放心不下,怕她出事,才来找王老师的。”这时一旁的沈婷开口了。

    “是,她们这一届学生半年前就毕业了。”

    “但一周前,我回学校看我妹妹,她和我一样,去年也考的市卫校。我陪她去传达室取信,竟然发现有一封是给我的。我毕业半年了,谁还会往学校给我写信呢?我很好奇,赶快打开一看,也没有落款,也不知道是谁写的,看了几遍也没看懂什么意思。我心想,会不会是有人寄错了,但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和地址,而且我们学校人也不太多,没有和我重名的。我又看了几遍,总觉得字迹很熟悉。前几天,我终于想起来是谁的字了,是曹小丹的!因为她的字看起来像豆腐块,一笔一画的,写得很认真,也不连笔。可我不明白她给我写的这是什么意思,想去找她问问,但找了几个同学打听,没人知道她在哪里。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从四月份到现在,八九个月了,没人再见过她,就连毕业典礼她都没来参加。我怕她出事,就回学校找到王老师,然后我们一起找了她之前的考试卷子,看着字迹确实很像。”

    这时,王雅苑把曹小丹的试卷也递给了蔡康明。

    蔡康明仔细比对了字迹,是一个人的。

    “这么说来,这女孩很可能已经失踪八九个月了,没人知道?”蔡康明不可思议地问道。

    王雅苑赶快解释:“学校早就不掌握学生的情况了,他们六月份毕业,从三月份开始,就被分配到各个医院实习,说是实习,基本上就是分配工作了。从那时候起,学生们吃住在实习单位,就不归学校管理了。再加上,这个曹小丹平时在班里不太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不见了。而且这孩子家里很穷,经常出去打零工,我们知道她家的情况,也就没拦着。所以我们一直不确定,甚至到现在我们来说这个事情,都不确定她到底是出事了,还是自己到外地打工去了。”

    “她家人呢?她失踪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吗?你们没打电话到她家里问问?”蔡康明问道。

    “她家在贫困县,经济条件不好,也没电话,我们找不到通信地址,也联系不上她的家人。”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哪儿?”蔡康明问道。

    “在她实习的医院,市人民医院。”沈婷说道。

    “那可真是不错,市人民医院可是咱们市最好的医院了,能在那儿当护士,真是好工作。”陈福旺感叹道。

    “是啊,这孩子成绩不错,很刻苦的,分配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王雅苑答道。

    蔡康明示意沈婷接着说。

    “今年三月份,我去人民医院找她,她还说最近很忙。到了四月份,我再去找她,她就不见了,问医院的人,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她的铺盖行李也都不见了。她家庭条件不好,在老家还有个弟弟,一直是靠她供养着。我想着是不是她家里有什么事情,回老家或者去外地打工了,要不咋还把铺盖都带走了?我就没在意。后来我们都毕业了,一直没有再见过她。收到信后,我又去人民医院找她,周围的人都说没再见过她,还说她已经被医院除名了。”

    蔡康明听完,一脸严肃,他心想,家里条件不好,遇到这么好的工作,能随意就放弃?难不成是受人蛊惑了?

    “这女孩信教吗?”蔡康明问道。

    “不信,至少在学校期间没发现。”沈婷答道。王雅苑也坚决否认道:“不可能,我们都是学医的,都相信科学,咋会信教呢?”

    蔡康明嗯了一声,心想,就算这女孩儿后来信了基督教,她是想布道,也应该说明意图,这没头没脑的是什么意思呢?

    蔡康明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到底有什么问题,就让她们先去报个案,登记一下。

    一听要登记,王雅苑面露难色:“我们把东西给你们留下,你们看着处理吧!登记还是不用了,毕竟学生已经毕业了,和学校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们来,就是反映反映情况。”

    陈福旺赶快接过王雅苑的话说道:“没事,你们自己做主,要不就把东西留下吧,实在不想登记就算了。”

    王雅苑赶紧表示感谢,冲陈福旺礼貌地笑了笑。蔡康明也没再坚持,就让她们把信留了下来。陈福旺对蔡康明说了一声“康明哥,我去送一下”后和她们一同出了门。

    他们走后,蔡康明又把信拿给几个细心的同事看了看,有人发牢骚道:“天天凶杀案都忙不完,谁有工夫儿跟这儿猜字谜!屁大点事儿都往咱们这儿报!”

    一时找不出头绪,蔡康明索性将这事先放下了。警队每天高负荷地运转,根本没人有时间和心情坐下来研究一封前言不搭后语的信,事情也就被搁置下来了。

    此刻,蔡康明拿着信静静地看着。

    “要是一个精神病人瞎写的,我们还得拿着看半天?”张大为一脸认真地问蔡康明。

    “精神病?你可别小看精神病!你不了解你自己,我们都没有百分之百地了解自己。”张大为听蔡康明这么说,耸了耸肩。

    “你听过冰山理论吗?其实我一直认为这个理论也适用于我们遇到的一些隐案或者线索不明确的案件。据说冰山往往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蔡康明看似是给张大为解释,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们都会倾向于屏蔽自己想不通的事情,或者选择忽略疑惑。因为想不通,所以看不见。”

    说到这里,蔡康明沉默起来,认真地看着信,张大为看他进入状态了,也不再说话。

    办公室里静得出奇,蔡康明一点一点整理着思路,他心想:“给一个许久不联系的人写信,一般要么是抒发情感,要么就是表达诉求,而二者显然从这封信的字面上都看不出。可是,谁又会无缘无故给一个久未谋面的人写一段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呢?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时钟嘀嘀嗒嗒地走着,蔡康明一遍又一遍逐字逐句地看着信,一封词不达意又奇怪的信。他当时还不知道,这封信里隐藏着身处遥远山村,受尽百般凌辱的年轻女孩的尖叫和呐喊。这是一封求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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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6 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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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噩梦

    几个月来,曹小丹晚上总是迷迷糊糊地做梦。在梦里,走在那条熟悉的上学路上,捡了好多纸和易拉罐,她高兴坏了,这下终于可以给弟弟买块橡皮了,还能给妈妈买药,她多希望妈妈的病能好起来。

    在梦里,走着走着,她好像突然对未来没有那么忧心了,哦!对!自己考上了卫校,以后有了稳定的工作,家人不用再受穷了!一股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

    曹小丹梦到这里,突然醒了,明明是幸福的梦,眼角却是湿润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想着刚才梦到的事情,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在黑暗中,她看着头顶黑乎乎的天花板,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想了一会儿,才悲伤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一个不见天日的破旧窑洞里待了两百多天了。

    一瞬间,她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还未醒来的梦。

    她身上盖着厚棉被,因为很久没有拆洗,很硬,又黑又臭。一只脚上锁着铁链,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声响,铁链的另一端锁在这个窑洞里仅有的一张桌子的桌腿上,这是为了防止她夜里趁这家人睡着后逃跑。不仅如此,一到晚上,他们就扒光她的衣服,然后收走她的衣服。她赤裸着身体,旁边紧挨着一个40多岁的智障男人。每晚如此。她被这家人买来,就是照顾这个智障男人并给他当媳妇的。

    回想起前半夜,她觉得恶心至极。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身体,温温的、滑滑的。以前,她疲于奔命,赚钱养家还要兼顾学业,没时间想交男朋友的事情。实习的时候交了男朋友,以为会结婚,但突然间,自己竟然被困在这里。此时,她深刻感受到,世界上没有人咽不下的苦,大灾砸到头上时,连个招呼都不会给你打一下,你说你承受不了?可是承受不了又能咋办呢?

    想想刚来时,智障男人对她还不错。后来,他爹手把手地教傻儿子完成传宗接代的事后,智障男人好像尝到了甜头,没事就去骚扰她,兴奋时还咬她、打她。她反抗过、自杀过、跑过,但这里是山区,根本跑不出去。再加上她听不懂当地的方言,村里的人又盯得很紧。

    想到这些,她心里莫名地害怕和压抑。她太想念她的亲人了。妈妈和弟弟有没有担心她?自己不往家里寄钱,妈妈怎么吃药?弟弟怎么上学?妈妈一辈子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弟弟才13岁,还不懂事,还需要她赚钱供他上学,出了这事,他们会出来找自己吗?不可能的。她从小就知道,她的家是没有人保护的,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她出事了,没有人能站出来帮她。

    已经225天了,从麦子成熟到初雪漫天,时间在这里好像静止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喊也喊不出,只能期盼着有人发现她,拉她一把。但有这样的人吗?谁会意识到她失踪,然后来救她呢?三个月前,她好不容易骗过这家人,以“布道”为名寄出去的信怎样了?沈婷收到了吗?她能不能意识到自己出事了?她会不会报警?警察会认真对待吗?他们能看明白求助信吗?这里的方言听不懂,信里的地名是正确的吗?他们能找到吗?

    一堆问题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重复。

    她又想到卫校的同学们。大家都毕业了,这时候应该都有工作,开始自己的生活了,大家那么忙,谁还会想起她来?沈婷已经毕业了,估计也不住在学校了。警察也不一定会当回事!也许永远不会有人来救自己,就算哪一天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痛哭流涕,为了不吵醒身边的男人,她咬着嘴唇,身体剧烈地抖动着。但一边的智障男人还是醒了,向她凑了过来,她身心俱疲,好像头脑和身体已经分离,躯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死了算了。”她想放弃了。

    “不行,我要跑,我要跑,我绝不能在这里一辈子。我妈妈和弟弟还需要我。”一个声音又在心中呐喊。

    为了妈妈和弟弟,面对智障男人的求欢,她克服了本能的反抗,不再拒绝,她知道,要假装和这家人处好关系。就算这封信石沉大海,她也能找机会再写,有一就有二,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终会有人意识到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她的思路更加清晰,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顺从,只有让这家人以为她认命了,才会对她放松警惕,她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信,成了漫漫长夜中支撑曹小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也是她一直假意妥协换来的一丝曙光。她不知道的是,幸运很快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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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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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破解

    在八百公里外,蔡康明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信,突然一瞬间,蔡康明脑中灵光一闪:“如果每一行挑出一个字来,会怎样呢?”

    第一行是,啊,上帝啊!没内容,这可能是在乞求。这行不看。

    第二行第一个字是“我”,第三行第二个字是“在”,第四行第三个字……这样连下来就是……他口中不自觉地念了出来:“我在河北保定阳泉”!

    一瞬间,蔡康明只觉得头脑轰的一下炸开。

    这是一封求救信!

    张大为听蔡康明突然念念有词,里边好像还有地名,赶忙回过头问:“哪儿?咋回事?看出来啥了?”

    “快,快找张地图!”

    “综合处的大办公室墙上有!”张大为赶快说道。

    两人激动不已,踉跄着以最快速度跑到刑侦队综合处的大办公室里,河北保定,蔡康明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保定市有没有叫阳泉的地方,如果有,那就确定无疑了。

    李小曼正在大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咚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蔡康明和张大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阳泉……阳泉……”两人来不及和李小曼打招呼,踩着椅子趴在墙上拿放大镜开始寻找。

    “你们在找什么?”李小曼问道。

    没人答话。李小曼看到蔡康明认真的样子,安静地站在一旁。

    “难道不是这么看的,或者只是巧合?不会,不会,有可能是地方太小了,地图上标注不出来。”想到这里,蔡康明赶快对张大为说:“赶快找咱们公安内部通讯录,给保定市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辖区有没有叫阳泉的地方。”

    张大为赶快去找公安内部电话本打电话,蔡康明继续在地图上找着。

    保定市公安局值班电话打通了,那边说道:“没有,没有叫这名的地方。我们这儿跟阳泉隔座大山呢!阳泉可是个大地方,很有名的,在山西。”电话那头的人完全不明白张大为在问什么,怎么会把保定和阳泉扯到一起。

    “看来,保定那边没有叫阳泉的地方。难道是巧合?”张大为沮丧地说道。

    蔡康明的大脑仍然在高速运转,既然在河北保定找不到阳泉,那在阳泉会不会找出点什么?

    “咱再看看阳泉有什么?”说着,他挪了一步。

    “阳泉能有啥?在山西呢,又不在河北……”张大为此时已经有点泄气了。

    “听我的,给我找一张山西省的地图,那种公路地图就行。”

    “现在上哪儿找各省的地图?”

    “交给我,资料室应该有。”李小曼说着,扭头就跑了出去。

    蔡康明继续趴在地图上认真地找着。不一会儿,李小曼拿着两张地图回来了,“我把河北的也拿来了,没准儿用得上。”

    展开山西省地图,找到阳泉,突然,蔡康明瞥到了一个地名,心里咯噔一下:“你们看这儿!”

    “河北村!”张大为惊呼。

    在阳泉地界,平定县有一个叫“河北村”的地方,在“娘子关”北边。

    张大为一脸惊讶:“竟然会有叫‘河北’的村子!”

    蔡康明说:“正常,临河的村子,很多都叫河南村、河北村之类的。”

    “那这女孩为啥要这么写呢?”

    “不好说,我觉得有可能是她对当地不熟悉,所以地址写得不准确。现在就有两种可能,我觉得山西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如果她是在河北保定,不会突然冒出个阳泉的地名来;但如果是阳泉,她很可能是把平定错认成了保定。”

    情况越来越明晰。张大为说道:“要不咱们给当地公安打个电话,让他们先确定一下。正好等老文回来了,咱们就汇报,赶快找人!”

    “不行,这种行动,在救出来之前,不能让当地的任何人知道,只能咱们自己人上。”蔡康明直接说道。

    张大为被蔡康明说得一愣,问道:“为啥?不让他们配合,咱们去当地是两眼一抹黑,连路都找不着啊!”

    “我们不了解当地的情况,万一有人通风报信,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到时候人带不出来,村民把咱们围起来不让走,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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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咱们带着枪呢!谁敢不让走?真逼急了就鸣枪示警。”

    “你敢真开枪吗?”蔡康明看着张大为问道。

    “有啥不敢?!”

    蔡康明摆摆手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儿。你就算真开枪,人家老百姓也照样拦咱们,和咱们拼命。搞不好把我们的车砸了,咱们也救不出人来,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们还敢砸警车?”李小曼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她惊讶地问道。

    “嗯!”蔡康明点点头,“在那种极端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这些人花光积蓄就为了买个女人做媳妇传宗接代,咱们要敢动他的人,他就能跟咱们拼命,还管你是谁?假如真闹起来,咱们就会很被动,很难把人带走了。而且,到外地解救人质,一进村里,咱们口音是外地的,人家立刻就会警觉起来。”

    “看来真不好弄啊!那咋办?”张大为说道。

    蔡康明越分析越意识到解救行动难度大,不容大意。

    蔡康明说道:“我觉得先找人去打探下情况,确认人在那儿,再找些得力的人去,最好是胆大果敢、遇事应变能力强的那种。”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

    “估计是今晚的行动有信儿了。”蔡康明说道。

    李小曼赶快去拿起电话,接着递给蔡康明:“康明哥,找你的!”

    蔡康明接过电话。

    “康明哥吗?文队让你赶快来橡胶厂东边的文明路和人民路交叉路口。”电话那边的侦查员语气很急促。

    “人抓住了吗?咋回事?”蔡康明心里一震,觉得不对劲。

    “哎呀!出事了,咱们的人受伤了,罪犯跑了,老文让你赶快来现场看看。”

    “谁受伤了?”蔡康明问道。

    “陈福旺。”

    “他身手那么好咋会受伤?”

    “哎呀,别提了,老文正发脾气呢!你来了就知道了。”

    “行,我们这就过去。”

    蔡康明放下电话就准备和张大为出发。“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李小曼赶快问道。

    “这么晚,天又这么冷,你怎么还不回家?”蔡康明这时才看到,晚上买的食物还在李小曼的办公桌上放着。

    “我就住在单位旁边,平时就我和我妈两个人住,回去也没事儿,就在单位多加会儿班,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我带着急救包!”李小曼说着便去柜子里拿东西。

    蔡康明看到李小曼,就想起自己的妹妹高汀汀,他本想阻拦,但看她一副积极的样子,说道:“中,一起去吧!穿厚点!夜里冷。”

    “好!”李小曼笑着答道,扭头去拿警服大衣。

    蔡康明回办公室带上信,三人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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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09: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多余动作

    天降大雾,简直天赐良机,专案组的人个个摩拳擦掌,只要罪犯敢露头,势必一举拿下。专案组按照预先安排出动了。陈福旺装扮妥当,化装成一个妖娆的女工。队上的人看他这样还开他玩笑:“当心罪犯真看上你了,把你扑倒,让你也出出事儿!”陈福旺骑着自行车在厂子附近转悠,专挑偏僻的地方骑,便衣打扮的几名队员远远地跟着。雾很大,骑着骑着,后面的便衣就看不清楚前方了,一名便衣趁街上没人,追上去叮嘱道:“慢点儿骑,雾大,看不清。”

    陈福旺回道:“没事儿,老子等他很久了,真是干上了,我一个人也行,你们离远点啊,当心暴露!别坏了老子的好事儿!”

    “你个小崽子,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后面几个侦查员嗔骂道。看着陈福旺十拿九稳的样子,他们放慢了速度,和他拉开了距离。

    陈福旺在雾中骑着车,突然,他隐约看到前面路边好像蹲着一个男人,他瞬间亢奋起来,心想:“敢动就把你拿下!”

    陈福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稍微放慢了车速,他一直用余光瞟着那个男人,行进中不自觉地向那男人靠了过去。

    “怎么没反应?”陈福旺有点慌,慢慢靠近。

    马上骑到跟前,那人还是没有扑过来的意思。陈福旺立功心切,当骑到那男人面前时,主动往那人的方向扭了下车把,往他身边靠了过去。突然,那人猛地扑了过来,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他一下把陈福旺连人带车扑倒在地。那人人高马大,陈福旺整个人被压住,腰里的手枪被压在身下,根本拔不出来。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罪犯手里拿着一块砖,照着陈福旺头上就拍了过去,陈福旺下意识反应,头一歪,砖砸在肩膀上。这时,罪犯虽然还没来得及完全看清陈福旺的样貌,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主动上门和反应敏捷等一连串略显诡异的动作,使他突然警觉起来,意识到不对劲,站起身,转头就跑。陈福旺起身在后面追,因为被砸伤跑不快,距离越拉越远。陈福旺掏出枪边追边“咣咣咣”朝他开了几枪,但雾气太大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只听那人边跑边扭头对着陈福旺骂:“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有机会我弄死你!”后来,两人正好跑到一处铁道旁,刚好一辆火车经过,罪犯扒着上了火车。陈福旺没能赶上,眼看着火车越开越远,只好作罢。等后面的二线跟上时,火车已经消失在大雾里了。

    那个年代,既没有定位追踪,也没有监控录像,人跑了,就不好找了。

    蔡康明、张大为和李小曼到达现场时,地上血迹斑斑,自行车倒在路边,地上一串血脚印,陈福旺垂头丧气地坐在路沿上,身上血迹斑斑,脸上的血都凝固了。李小曼见状,关切地走上前,蹲在一旁,赶快帮忙清理伤口。

    老文气得直跺脚,火爆脾气上来,也不顾陈福旺的伤势,吼道:“你自作自受!六个指头挠痒,多一道子,往人家身上拐一下,不就是对着那男的说:‘来啊!来啊!’有这样的女人吗?那罪犯咋会不被你吓跑?”

    张大为听完没憋住笑,说道:“那罪犯肯定吓一跳,心想,这什么年头,还有主动往上送的!”

    张大为本想缓和气氛,结果缓和了个“寂寞”。

    大家都阴沉着脸,因为陈福旺的“多余动作”,抓捕行动失败。同时,“毛躁”“难堪大用”的标签已经紧贴在了陈福旺身上。有时候一个错误会让一个人的发展耽搁好几年,而要扭转被动局面,更是难上加难,因为没人提议,就不会有人敢把机会再次给你,而这个还能想起你、提起你的人,一定是你生命中的贵人。

    陈福旺垂头丧气地坐到蔡康明身边,一脸苦涩:“康明哥,你说我这……唉,本来想露脸,结果露了个屁股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往他身上扭一下,我真后悔!”

    蔡康明看着陷入自责的陈福旺,拍拍他的背说道:“不是要打、要斗才是好汉,其实很多时候等待比出击更难做到。”

    这时,张大为也坐了下来。

    “我们常说名将百战百胜,那是不可能的,胜多败少就很不容易了,所以,真正的名将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战定输赢。而想要一战定输赢,就要会忍,知道不该有动作时得忍住。但人在很重视一件事情时,往往很紧张,总想要做点什么来缓解焦虑,而这样反而坏事儿。”

    “是,我当时就怕他不出手。”

    蔡康明看着陈福旺懊恼的样子,拍拍他肩膀,说道:“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已成定局,我就要卷铺盖卷回家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来都来了,不能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就这么回去了,谁还用你?我想办法。”

    正在这时,因为蔡康明勘查现场时手上沾染了血迹,警犬队带的警犬把蔡康明当成了目标,驯犬员一下没拽住,警犬突然冲着蔡康明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李小曼拿起急救包里的药瓶朝警犬砸去,陈福旺则猛冲过去,一把把蔡康明推倒在一边。驯犬员急忙拽住了警犬的脖圈。警犬虽然被拽住,但仍狂吠不止。

    张大为哭笑不得,揶揄道:“嗬,你看咱队上这警犬鼻子倒是挺灵,专咬自己人!”

    蔡康明听到这儿,突然灵光一现:“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跟我出个任务吧!”蔡康明笑着拍拍身边的陈福旺。

    “这也是一个不能频频动作,要一举拿下的任务。”张大为最懂蔡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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