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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怪谈研究室》-行尸走肉和无头女的真相是什么?-作者:三津田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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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
    2025-2-7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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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自记事起,瞳星爱每年夏天都会跟着妈妈回兜离之浦,去波鸟镇的外婆家小住。

    小时候,她常和街坊家的孩子们一起玩,久而久之就交到了一个同龄的朋友——矶贝睦子。矶贝睦子生得相当矮小,但人很勤快,每天一大早就开始帮家里干活了,和成天无所事事的小爱对比鲜明。

    从波鸟镇旁边的潮鸟镇往内陆方向走,沿七拐八弯的羊肠陡坡穿过镇中,便是一片名为“十见所”的高地。那里有定期开设的市集,供人们以物易物。

    商贩们用轻型卡车从更靠近内陆的中鸟镇拉来各种肉类和生活用品。潮鸟镇等沿海小镇的居民则会带来形形色色的海产品。前者需要开车,放眼望去几乎都是男的,后者却是清一色的妇女。这固然有男人们都出海捕鱼的原因,但首要原因其实在于货物的运输方式。

    从十见所俯瞰的乡镇风光,是小爱对兜离之浦最初的记忆。山头到海岸线的陡坡上挤满了小房子,仿佛是贴在坡上的一般。房屋之间则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窄巷……每每想起兜离之浦,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都是那盆景般美丽却又略显封闭的景象。

    受地理条件所限,镇上能开车的路寥寥无几,靠人力搬运货物成了理所当然。但男人得外出捕鱼,穿过小镇的巷子又都很狭窄,为了利用有限的土地建造房屋、开垦农田,人们不得不牺牲道路的宽度。

    因此,兜离之浦发展出了“妇女头顶货物”的运货模式。在头顶放一个草编的圈垫或圆形的竹笸箩,再把装有货物的篮子或桶搁在上面,一边保持平衡,一边走向目的地。如此一来,哪怕在窄巷里迎面遇上了别人也能侧身让过去,还能解放双手——明明在搬运货物,两只手却能活动自如。

    兜离之浦的妇女大多是从小就练这门功夫,所以年仅十岁的睦子也能帮家里干不少活了。但这种特殊的运货方法也不是每个本地妇女都会。不需要干活的人(好比船东家的夫人和小姐)和好吃懒做的人就不具备这项技能。

    比睦子年长十岁的姐姐美子就是后者的典型。人如其名,她从小就是美人坯子,肤色也特别白皙,一点都不像在海边出生长大的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呢。

    以捕鱼为业的父亲总是格外疼爱这个女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母亲很是看不惯,但矶贝家向来都是父亲说了算。美子从小就敏锐地认清了家里的形势,动不动就寻求父亲的庇护,从不帮家里干活。

    “人家个子矮嘛……”

    这便是美子不学头顶货物的借口,但这门功夫当然与身高全无关系。如果身高真的那么要紧,还在上小学的睦子不就更没戏了吗?

    美子外表上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偏矮。她都成年了,却只比上小学的妹妹高出一个头,连她本人都担心妹妹是不是很快就会超过自己。不过她也清楚,大多数男人都觉得她“总是跟洋娃娃一样娇小可爱”。

    不帮家里干活的借口,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讨好男人的花言巧语。这也确实像美子的风格。

    “这也太不公平了。”

    听说睦子不光要帮家里运货去市集,平时还要洗衣做饭、劈柴烧水,年幼的小爱心直口快道。

    “可是姐姐真的好漂亮呀。”

    但意外的是,睦子本人好像并无不满,还反过来帮姐姐辩解。

    她们十岁那年夏天,一个男人成了兜离之浦舆论的焦点。

    本镇船东鲸谷家的洋房建在波鸟镇西头的山崖上。就在那年春天,老当家的侄子昭治莫名其妙住进了洋房。坊间盛传他在男女关系上惹了麻烦,城里的父母家是住不下去了,于是便逃到了这里。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可没人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不过乡亲们都觉得八九不离十。因为昭治虽已三十出头,看起来却比同龄人年轻十岁,长得也温文尔雅。昭治刚住进鲸谷家一个多月,就跟本地的好几个姑娘传了绯闻,这便是铁证。

    镇上的男人大多是性情火暴的渔夫,个个都觉得自己最有本事,岂能忍得下这口气。情势一触即发。要不是昭治顶着“船东侄子”的身份,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那种软弱男有什么好的?”

    在酒馆聚餐时,男人们都是满腹牢骚。他们个个身强体壮,昭治体格瘦小,可姑娘们怎么偏偏就看上他了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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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2-7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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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哎,你们觉不觉得那豆芽菜跟小平家的功治还挺像的?”

    小平功治也是个和渔镇格格不入的人。他个子不高,肤色偏白,性格文静,不爱动粗。镇上的男人大多以捕鱼为业,他却从事着与十见所市集相关的工作,工作态度很认真,也不似鲸谷昭治那般体弱多病。他很孝顺卧病在床的老母,平时省吃俭用,盼着有朝一日攒够了钱开店做生意。因为他为人踏实,镇上的老一辈都看他顺眼得很,可姑娘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哦,确实很像。”

    有人点头赞同,于是大伙儿七嘴八舌聊了起来。

    “可没人瞧得上功治,只有昭治讨女人喜欢,真是奇了怪了。”

    “还不是因为功治家里穷,昭治却是船东的亲戚。”

    “名字也只差了一个字。”

    “跟名字有什么关系啊?”

    “名字像,长得也像,别的就差远了。功治工作兢兢业业,昭治却游手好闲,每天只会到处乱逛。”

    “你以前可没少说功治的坏话,老骂他是娘娘腔。”

    “我……我是说过这话没错,可是跟昭治那小子比起来,功治就正经多了。”

    “人家可是在老老实实上班赚钱呢。”

    “昭治有的是钱,也不用吃那份苦吧。”

    “说到底还是看钱啊。”

    “不,没那么简单。他俩确实有点像,可细看就差多了。昭治身上有种功治没有的魅力。”

    “你说这话就不嫌恶心啊。”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还是得好好教训教训昭治。”

    此言一出,酒馆里一下静了下来。

    “我倒觉得不妥。”

    片刻后,某个发言一直都很中肯的人再一次发表了客观冷静的意见。

    “昭治个头小,身子也弱。要是咱们下手没个轻重,搞不好会闹出人命来。就算只让他受了点轻伤,也会让姑娘们加倍同情他的。”

    “真到了那个地步,日子就没法过了。”

    众人达成了这样的共识。但只要昭治还在拈花惹草,镇上迟早会出事的——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谁知当事人鲸谷昭治突然老实了。他原本从早到晚游荡在兜离之浦的各个小镇,一会儿招惹这家的有夫之妇,一会儿勾搭那家的黄花姑娘。可不知为何,他竟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闭门不出了。

    “八成是鲸谷家的老爷看不下去,说了他一顿。”

    男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但事实并非如此,鲸谷家老爷向来是对侄儿放任自流的。

    那昭治怎么就莫名其妙转了性呢?真相大白时,乡亲们全都瞠目结舌,连连感叹他瞒得好。许是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凑巧,也可能是他运气好,但他自己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好运也会有到头的一天。

    虽然昭治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鲸谷家,但他每天傍晚都会出门散步,沿海岸边的小路从西头的鲸谷家走到东头的惠比寿神龛。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疗养。即便正值夏日,他出门时也会穿上风衣,因为傍晚偶有寒风。据说那件风衣用料轻薄,不是冬天穿的那种。也许是因为风衣是黑色的,披着它的人又面无血色,以致镇上的孩子们都望而生畏。

    就跟亡者似的……

    有孩子这样嘀咕,很多孩子也都觉得昭治的模样看着令人害怕。

    大人们听到了都会责备一句“别乱说”,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除姑娘们以外,兜离之浦的乡亲们对昭治全无好感,却又顾忌鲸谷家的权势,所以教训孩子的时候,语气难免会有些模棱两可。

    更深层次的理由则是,那条由西向东的海边小道在过去被称为“亡者道”。

    因意外死在海上的人化作亡者,回归故里。

    亡者在亡者道徘徊游荡,物色可以附身的活人。

    成功附身活人后,亡者便能离开亡者道。

    它们会深入乡镇的小巷,寻找下一个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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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是兜离之浦的民间传说。尤其需要小心的是刚死不久的亡者。因为它们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外表与活人差别不大,一不留神就会把它们错当成活人。说白了就是被它们附身的风险比较高。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部分本地旧习随着西方文化的迅速传播自然消亡,但也不是所有的习俗都消失不见了。

    “天黑了还在外面瞎玩会被亡者抓走的。”

    仍有许多父母和祖父母如此告诫自家的孩子。换言之,人们把亡者的存在用作管教孩子的工具了。对家长而言,“四处游荡的亡者”显然比“只在亡者道上出没的亡者”好用得多。久而久之,便只有“亡者”的概念流传了下来,“亡者道”的范围反而被人们遗忘了。

    但鲸谷昭治的所作所为让亡者道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之中。当遗忘多年的旧习被重新记起时,其内容也会自然而然地随之复苏。所以对兜离之浦的乡亲们来说,昭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害人精。

    黄昏时分的亡者道上,有来路不明的人走来走去……

    流言四起。大多数人都觉得“来路不明的人”就是昭治,但也有人说不是……吓得孩子们心惊胆战。连比较迷信的大人都不敢在日暮时分靠近亡者道了,宁可绕远路,也要选别的路走。

    万一在亡者道上遇到了亡者怎么办?

    如果你发现迎面而来的是亡者,就得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与它擦肩而过。千万不能转过身背对亡者。怕得转身就跑的人,反而会被附身。

    与亡者擦肩而过时,绝不能直视它的眼睛,但也不能完全不看它。因为移开目光和背对亡者并无不同。全程都要将它留在视野中,尽可能自然地错身走过。

    万一亡者跟你搭话(尽管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也绝不能回答。遇到亡者时一定要闭紧嘴巴,一个字都不能说。

    只要做到上述几点,亡者就会渐渐走远,不至于盯上你。可要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即便当时逃过了一劫,也会被亡者牢牢记住,事后再找到你附身。对渔民来说,这往往意味着“在海上失踪”。

    老一辈纷纷提起了关于亡者的传说,以致兜离之浦一度死气沉沉。虽说成年人大多不信这套,但渔民自古以来都是比较迷信的,惹不起,躲得起。一时间,人人都对傍晚时分的亡者道敬而远之。而绕开这条路就等于是间接避开了昭治,昭治就这样淡出了波鸟镇乡亲们的视野。

    殊不知,有两个人很是欢迎兜离之浦的这一系列变化——正是昭治和美子。因为他们偷偷好上了,时常在神龛边的工棚(如今已沦为堆房)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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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瞳星爱的叙述终于进入正题。大略如下——

    事发当晚八点不到,鲸谷家鸡飞狗跳,因为昭治不见了。

    “小少爷跟平时一样,五点半左右出门散了个步——”鲸谷家的老保姆泷田金子作证说,“回来得比平时稍晚一些,大概是不到七点。嗯,平时六点半就到家了,今天却是六点五十分左右才回来。可能是累着了吧,他一到家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约莫过了五分钟,我想去看看情况,便轻轻敲了敲房门,听到他轻轻哼了几声,就没有进屋打扰。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想着该请小少爷用晚饭了,便去房间叫他,可他一直都不应。我还以为他睡熟了,开门探头一看,谁知屋里根本就没人,床上也不像有人躺过的样子。今天明明已经散过步了,小少爷怎么又出去了呢?以前可从没出过这种事啊,都这么晚了……”

    称呼一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为“小少爷”确实有点奇怪,不过昭治小时候常来鲸谷家做客,金子对他的印象恐怕还停留在那个年代。再加上鲸谷家的孩子们都离家独立生活了,她已有许久没有照顾过“孩子”了,而暂住的昭治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昭治老大不小了,就算一时不见人,照理说也不该如此惊慌。而且他风流成性,真彻夜不归也没什么稀奇。

    问题是,昭治此前从未有过在外过夜的情况。而且他近来总是待在家里,几乎只在傍晚稍微散会儿步。即便出门散步,也一定会在晚饭前回家。他偶尔会在散步归来后回房休息片刻,但绝不会错过晚饭。饭也不吃就再次出门的情况是从未有过的。

    金子坚称此事非同小可。出于监护人的责任感,鲸谷老爷联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辻村巡查立即赶来鲸谷家,听取了泷田金子的证词。虽然她年事已高,耳不聪目不明,但证词本身还是很可靠的,对时间的认知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先在您家周围找找看,还找不到就发动青年团开展大规模搜救。”

    辻村巡查如此提议,鲸谷老爷点头赞成。于是警官就先在鲸谷家周围查看了一番。

    其实辻村巡查此时已有了一个猜测。鲸谷家的房子建在波鸟镇西郊的山崖上,面向大海的山崖一角有座观景台,听说常有出海的渔民看到昭治站在那里。当然,渔民们是在白天目击到昭治的,照理说昭治也不会在大晚上跑去观景台,可眼下还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且观景台的栅栏偏矮,确实存在一定的风险。

    怕什么来什么。辻村巡查赶到观景台时,竟发现栅栏跟前摆着一双鞋。

    不会是寻了短见吧?

    辻村巡查急忙赶回鲸谷家报信。船东老爷一声令下,让渔民驾船出海。奈何夜间的海上搜救难于登天,搜救范围也不仅限于鲸谷家所在的山崖下方,还得扩大至小镇东头的神龛之下。因为夏季傍晚至午夜,潮水是沿海岸线自西向东流的。

    众人找了又找,却是一无所获。搜救工作在两小时后暂停,次日凌晨重启。最终,有人在东头山崖下稍往东一些的礁石处发现了一具残缺的遗骸。遗骸像是被本地人称为“魔深”的鲨鱼啃过,仅剩破烂内衣包裹的躯干,无法明确身份。后来还找到了右腿和左臂,但由于损伤严重,也无法提取指纹。

    但兜离之浦并没有其他人失踪,而且遗骸还很新鲜,十有八九就是昭治。于是他昨天傍晚的行踪就成了问题的焦点。

    当天下午,县警派出多门警部与数名刑警走访波鸟镇。有两个人在这个阶段提供了关键证词。其一是矶贝睦子,其二便是瞳星爱。

    昨天傍晚不到六点的时候,正在准备晚饭的母亲吩咐睦子去一趟神龛附近的工棚,看看还剩多少柴火。

    工棚是家眷们处理渔获用的,所以通常建在海边。但由于海边的不够用,波鸟镇东头的山崖上也建了个孤零零的工棚。但它的位置注定了来去不便,如今已然沦为邻近的几户人家劈柴的地方。除了过冬的柴火,工棚里还放了些干活时会用到的琐碎物件,成了不折不扣的堆房。

    照理说,乡亲们都会等到残暑退去的晚秋时节再准备过冬用的柴火,但睦子的母亲已经在担心上个冬天剩下的柴火不够用了。

    睦子按母亲的吩咐去了工棚,刚把手放在门上,正要推门进屋,却听见里头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里面有人?

    睦子蹑手蹑脚绕到工棚后面,透过原本就有的窗缝一看,一大团黑影映入眼帘,把她吓了一跳。

    海……海法师!

    还记得退休了的爷爷说过,他当年出海捕鱼时见过海法师。海法师浑身黑色,上半截呈半球形,下半截则像是直筒锅。它突然钻出海面,死死盯着爷爷的船。虽然它没有眼睛,但爷爷就是知道它一直盯着自家的船。

    爷爷急中生智,挑了几条刚抓到的大鱼扔进海里。那海法师便太太平平沉入了海中。

    海法师跑到工棚里了……

    当时睦子是真以为自己撞见了海法师。谁知片刻后,大黑影突然裂成了差不多大的左右两半,让她惊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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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海法师变成两个了……

    但战栗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她发现,分出来的两团黑影好像是两个人。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刚才是抱在一起的。

    睦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凝眸望去。果不其然,一个好像是女的,另一个看着像男的。她又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女的竟是姐姐美子,男的则是流言满天飞的昭治,她顿时惊呆了,心脏都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他们在幽会……

    睦子知道“幽会”这个词,能想象出片刻前相拥的两人肯定是在接吻。可她还不懂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不过直觉告诉她,那是不该看的。更何况,工棚中的两人都一丝不挂。

    于是睦子转身就走。但她又放心不下工棚里的姐姐,没法就这么回家去,只得在波鸟镇的小巷到处闲逛。

    接受多门警部的问话时,当事人美子爽快地承认了和昭治幽会的事实,但她说他们完事以后就各回各家了。

    多门问他们在工棚里待了多久。

    “那我不知道。”

    美子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她终日游手好闲,会说出这种话倒也正常。刑警们走访了矶贝家周围的几户人家,找到了目击者——确实有人看到美子在六点二十分左右回了家。

    多门根据泷田金子的证词梳理了鲸谷昭治的日常轨迹:

    每天傍晚五点半出门,沿海边小路(亡者道)散步,五点四十五分左右到达工棚,与美子幽会半小时。六点十五分左右离开工棚,六点半回到鲸谷家。

    但昨天傍晚,昭治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警方就此询问过美子。她说他们在工棚里待的时间并不比平时长多少,至少她是照常走的。那这二十分钟的偏差究竟因何而来?

    就在这时,一条线索引起了多门警部的注意。鲸谷老爷称,昭治的父母有意给儿子安排相亲。他们一直在为体弱多病又爱拈花惹草的儿子物色良缘。昨天早上,鲸谷老爷收到了他们寄来的信,说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如果一切顺利,今年秋天就安排昭治相亲。

    顺便一提,昭治的父母也在当天傍晚赶到了兜离之浦。一见到惨不忍睹的遗骸,母亲便昏死过去。父亲表现得很坚强,但两人也都无法确定死者就是自己的儿子。

    多门有了一个假设:昭治和美子许是因为相亲一事在工棚爆发了争执,那神秘的二十分钟便是幽会后的争吵所致。也许昭治没有在见到美子后立即道出此事,而是拖到“完事”以后才说,这才激怒了美子。

    美子在争吵中推了昭治一把,以致他狠狠撞到了头。他本就体弱,这么一撞就断了气。或者就是没死透,但不省人事了。

    推理到这个节点时,多门警部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想。不,也许更贴切的词是“幻想”。

    就在美子一筹莫展时,小平功治现身了。功治苦恋美子多年,却也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没想到美子竟和样貌酷似自己的昭治好上了,还跑来这样的工棚幽会。正因为功治倾心于美子,他才会发现两人的幽会,还恬不知耻地偷窥了好一阵子。

    功治让美子回家,揽下了善后的重责。他脱下昭治的外衣和鞋子,把遗体(或不省人事的昭治)扛去了神龛所在的山崖,然后连人带内衣一起扔进了大海。功治自己则套上昭治的风衣,把他的鞋子藏在怀里回到鲸谷家,假装回房歇息,然后找机会溜出来,把鞋子放在了小镇西头的山崖上。

    多门根据这套推理找小平功治问话,谁知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警部的预料。

    “我怎么会看上那种从来不帮家里干活的女人呢?”

    起初多门还怀疑功治是在装傻,但随着问话的深入,他愈发觉得功治是真的不喜欢美子。

    为保险起见,警部让下属四处走访了一下,发现还真没一个人说“功治喜欢美子”,反而有很多人表示“美子那样的姑娘肯定不对功治的胃口”。

    警部也询问过美子本人。“他可能是喜欢我的吧……”这个回答尽显美子的傲慢本色。但被问及功治有没有追求过她、有没有过那方面的表示时,她却勉勉强强否认了。

    不过功治确实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事发次日是每月举办大型市集的日子,所以他在十见所忙到傍晚,又在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走访了周边各镇的船东,也包括鲸谷家。

    于是小爱的目击证词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多门警部全盘接受了小爱描述的灵异事件,但他竟对小爱感受到的异样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一个刚杀了人的人,精神状态肯定是不正常的。与瞳星爱擦肩而过的就是刚把鲸谷昭治扔进海里杀害的小平功治。昭治并没有死在和矶贝美子的那场争吵中。功治早已察觉到这一点,却趁此机会除掉了情敌。路遇凶手时,年幼的少女发挥了分外敏锐的直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对方散发出的诡异气场……如此想来,瞳星爱的证词还是相当可信的。”

    于是警方对小平功治和矶贝美子开展了正式审讯,可是查了半天都没能查出两人之间的交集。旁人的证词也无法佐证警方的推论。动机是功治不为人知的暗恋——这么想倒也说得通,可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

    调查就此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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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傍晚,尸检报告出炉。新的线索让多门警部重燃希望。

    法医检验了疑似被鲨鱼啃咬过的遗体,推测死亡时间为前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

    而睦子是在六点多目击到了和姐姐美子同在工棚的昭治,这意味着他死于六点到七点之间。

    六点半刚过时,瞳星爱在亡者道与昭治擦肩而过。六点五十分左右,泷田金子见到了散步归来的“小少爷”。后来昭治回了自己的房间。五分钟后,金子前去查看情况。对照尸检报告,昭治就是在金子走后的五分钟内遇害的。

    如此一来,凶手是美子的说法不攻自破,小平功治单独作案的可能性陡然上升。事发当天傍晚,他走访过各镇的船东。虽无法确定他造访鲸谷家的具体时间,但泷田金子很肯定那是在昭治回家之前。

    莫非功治办完事后一直在鲸谷家附近躲着?等昭治回来以后,他便把人叫了出来,引去观景台,再伺机推入海中?如此假设的话,相关人员的行踪就都说得通了。

    但警方又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功治是如何在不被鲸谷家的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把待在房间里的昭治叫出来的?两人并不认识。就算功治对着昭治房间的窗户扔小石子发信号,也只会让对方起疑。而且光把人叫出来是不够的,还得把人引去观景台。功治真能在五分钟内解决这一系列的难题吗?

    动机的问题也仍未解决。既然本案已不可能是“美子和昭治的争吵导致的意外死亡或谋杀”,那警方就只能假设“功治独自杀害情敌”了。

    换言之,若没有“小平功治对矶谷美子爱到发狂”这个前提,推论就无法成立。

    警方反复审问功治和美子,刑警们也多次走访相关人员,可愣是没发现支持这一推论的事实,反而搜集到了很多说“功治讨厌美子那种姑娘”的证词。

    走到这一步,情势已十分明了:小平功治没有动机,警方也没找到证据。

    于是警方再度推敲起了鲸谷昭治自杀的可能性。自己体弱多病、父母逼婚、被迫与美子分离……他倒也不是没有自杀的动机。与女友幽会后,他回了鲸谷家,但还是苦恼不已,于是偷偷溜出家门,从观景台跳海自杀。这就是警方最终得出的结论(也许多门对此并不满意)。

    兜离之浦又有几个人能接受这个说法呢?据说许多熟悉昭治的姑娘都不由得苦笑,说“他哪是会自杀的人啊”。这本该是非常关键的证词,警方却置若罔闻。

    警方也因此认定,和小爱在亡者道上擦肩而过的就是鲸谷昭治。小爱之所以觉得他古怪,许是因为他已面露死相——至少警方是这么认为的。

    欸……居然没有否定死相啊。

    这让小爱颇感意外。她本以为警察对这类说法是全盘否定的。

    我看到的究竟是……

    是下定决心要从小镇西头的山崖跳海自尽的鲸谷昭治吗?

    可那种凶煞不祥的感觉又是……

    她总觉得那是无法用警方认可的死相来解释的东西,是某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难道跟我擦肩而过的是……

    难道是刚从小镇东头的山崖跳海自尽的昭治?莫非他化作亡者爬上了岸,走上了亡者道,所以她才会那般惊惧?

    无论是哪种情况,昭治都是自尽而亡。

    可是……

    她就是觉得自己遭遇的是更邪恶的某种东西。所以她才会生出那般怪异的感觉,饱受折磨。

    我是不是真撞见亡者了啊?

    而且那是遇害之后被扔进海里的昭治变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念头变得愈发强烈了。每每想起那段经历,她都会不寒而栗,庆幸自己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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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星爱讲完以后,天弓马人仍是一声不吭,刚开始还脸色如常,此刻却略显苍白。

    他是被吓到了吗……?

    由于刚见面时的那声尖叫,小爱一开始便怀疑这人胆子小。如今她的猜测似乎已经得到了证实。

    她讲述案件的经过时,天弓探出身子,很是起劲地询问各种细节,比如谁在几点出现在了哪里。谁知刚提起亡者道的那段经历,天弓便安分得一声不吭,变化之快让她大感震惊。

    是不是不该在最后重提亡者啊……

    小爱姑且做了下自我反省,却又无法忍耐长久的沉默,于是开口问道:

    “这下刀城老师的收藏是不是就能多一个关于‘亡者’的故事了?”

    出乎意料的是,天弓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老师搜集的是在民俗学层面有价值的故事,因为大人提起的怪谈而误以为自己看到了妖魔鬼怪的小学女生的经历并不包括在内。”

    “我看得真真切切的。”

    “警方不是都下定论了吗?你看到的就是鲸谷昭治。他回家以后又溜了出来,从不远处的山崖跳海自尽了。”

    “可很多认识昭治的姑娘都说他是不可能自杀的。”

    “话说——”言及此处,天弓面露疑色,“你为什么这么熟悉案情?”

    “因为这件事在当地是众所周知的,知名度仅次于刀城老师在鸟坏岛经历的那起案件,哪怕我不打听,也会听到各种传闻。后来我也是每年夏天都去外婆家过暑假的。”

    “反正你看见的就是鲸谷昭治。”

    “我都说了他不是会自杀的人——”

    “那就是被凶手从小镇西头的山崖推下海的。”

    “就在那短短的五分钟里?”

    “这是最合乎逻辑的解释。而且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也只是推测而已,应该还能往后推个十几二十分钟。”

    “那凶手会是谁呢?”

    “八成是暗恋矶贝美子但没有被警方注意到的人。”

    “乡下的人际关系是非常紧密的,绝对瞒不住。”

    “昭治和美子的关系不就瞒得很好吗?”

    “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和周围格格不入。小平功治和镇上的男人们不是一路人,可他的为人也是尽人皆知的。要是真有人肯为美子除掉昭治,大家肯定早就想到了。”

    “那昭治就是在东头的山崖跳的海。而你产生了幻觉,误以为自己看到了他。听说幻觉有时是相当逼真的。”

    “不,那肯定不是什么幻觉。虽然我在那天之前也就远远瞧过他几眼,但会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的就只有他了。再说了,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看到昭治的幻影呢?”

    “这……”

    “就算那不是昭治,我也敢对天发誓,我确确实实在那条路上迎面遇到了什么东西。”

    “我都说了……”

    “请问,你是不是害怕呀?”

    此言一出,天弓即刻闭嘴。

    “你一再否定我的说法,是不是害怕一旦采纳了我的说法,就等于承认了亡者的存在?”

    天弓那张苍白的脸上才刚有了一点点血色,就在这时,他用深沉得仿佛来自地心的声音说道:

    “你……你说谁是胆小鬼、软脚虾、窝囊废啊!”

    “呃……我也没说到那个地步。”

    “不,你心里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确实想过那么一下下……小爱把这句话咽回肚里,然后说道:

    “我已经按老师的要求讲述了当年的经历。至于要不要收录,你和老师自行判断就是了。”

    她打了声招呼,正要起身,却被天弓急忙拦住了。

    “喂!等等!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想自己走人?”

    “我的任务已经——”

    “讲完故事就结束了?这么个烂摊子你就撂下不管了?”

    被天弓这么一提醒,小爱才注意到研究室的气氛明显比刚才阴沉了许多。仿佛是摆放在室内各处的神秘器物受她的讲述所影响,纷纷释放出了邪煞之气……

    “可是——”她面露难色,“我说自己撞见了亡者,你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要怎么……”

    “肯定存在一个既能让你满意,又合乎逻辑的推理。在我得出那个推理之前,你就该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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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这样……”

    天弓的无理要求令小爱愕然。不过看到他专心致志推理的模样,小爱渐渐觉得再陪他一会儿也不错。想想还挺不可思议的。

    “原来是这样……”

    片刻后,天弓喃喃道。

    “不是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真相吗?只是之前我们都没注意到罢了。”

    “啊?”

    “在亡者道和你擦肩而过的就是鲸谷昭治。”

    “那我问你,他是在鲸谷家所在的西头山崖跳了海,还是被人推下海的?”

    “都不是。”

    “那……”

    “因为遇害的是小平功治。”

    小爱没听明白,便没作声。天弓反倒滔滔不绝起来。

    “事发当天早上,昭治看到了父母寄来的信,得知家里要安排他相亲。他心想再这么下去,家里肯定会拆散他和矶贝美子,逼他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他也想过和美子携手私奔,可家里不会因为他私奔了就死心。父母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派人找到他们,棒打鸳鸯,把他给抓回来。于是他便盯上了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小平功治,打算把功治从神龛所在的东头山崖推下海,用作自己的替身。天知道昭治是如何把功治叫去了工棚,但他住在船东鲸谷家,找个由头还不容易吗?行凶后,昭治自己回到了鲸谷家,又去西头的山崖放下了鞋子,布置了投海自尽的现场。人们肯定会认定遗体是从西边漂去了东边——这就是计划的前提。功治的母亲卧病在床,总有办法糊弄过去的。而且功治一直在存钱,所以昭治能用这笔钱维持私奔后的生活。”

    “欸……”

    许是小爱的随口感叹让天弓愈发起劲了。

    “但昭治误判了两点。其一,遗体遭鲨鱼啃食,无法明确身份。不过对昭治来说,这反而是天大的幸事。因为遗体越完整,人们发现‘被害者其实是小平功治’的可能性就越高。最关键的莫过于手。如果遗体的双手完好无损,就很容易通过指纹锁定死者的身份。其二,昭治不知道法医能通过尸检推测出大致的死亡时间,导致多门警部怀疑起了遗体的落水点并非小镇西头,而是东头的山崖。‘沿亡者道走回鲸谷家的昭治活像个亡者’的局面就是这样酿成的。”

    “哦……”

    “昭治的计划漏洞百出,可就是这些漏洞让案件变得扑朔迷离。你的目击证词也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原来是这样哦。”

    小爱夸张地附和道,然后就没再吭声。天弓起初还是一脸得意,可是见小爱的神情迟迟没有变化,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有什么问题吗?”

    “说是说得通,可是伪装成小平功治的鲸谷昭治真能骗过所有人吗?”

    “卧病在床的老母还是很好打发的。至于街坊邻居,尽量不跟他们见面就是了。”

    “不,我说的是警察。”

    “无论是小平功治还是鲸谷昭治,对警察来说都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吧。”

    “可是在谈话的过程中,警察应该能通过口音分辨出对方是不是本地人的。”

    “昭治小时候就常去鲸谷家做客,会说本地方言也很正常。”

    “可是……”

    小爱客客气气地提出了异议。天弓难掩烦躁道:

    “可是什么?”

    “出事以后,小平功治并没有和美子一起离开兜离之浦啊……”

    “也没有分头走?”

    “嗯,没有。”

    “你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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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尴尬的神情转瞬即逝,天弓再度陷入沉思。不过片刻后,他突然起身,在狭小的研究室里来回踱起了步。不仅如此,他还抽出架子上的书,随便翻上几页再插回原处,反反复复。翻看的书好像也是随机选取的。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吗?

    小爱起初还是这么想的。谁知过了一会儿,他竟停在了一副乌黑的面具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得小爱心里发毛。

    他……他没事吧?

    就在这时,天弓蓦然开口。那语气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恐惧一般。

    “你在亡者道上遇到的,确实是一个‘虽然死了,但还活着。明明活着,却已经死了’的东西。”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你觉得‘死了’的,是刚被切下不久的鲸谷昭治的头颅。而让你觉得‘活着’的,是藏在风衣里把头颅顶着走的矶贝睦子。”

    “……”

    小爱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是,她却有种多年的心结豁然解开的感觉。刹那间,她恍然大悟——天弓的推理正中靶心。

    “多门警部最初的猜想恐怕是正确的。”

    说完这句开场白后,天弓再一次滔滔不绝起来。

    “在工棚完事后,昭治告诉美子家里要安排他相亲,提了分手。美子一怒之下推了他一把,结果他就断了气。但之后的情节就和警部的猜想有所不同了。在美子危难之际现身相救的不是小平功治,而是她的妹妹睦子。睦子刚意识到工棚里发生了什么,就立刻决定帮助姐姐。她让美子先回家去,然后用工棚里的斧头砍下了昭治的头和四肢。工棚是砍柴和存放柴火的地方,肯定有斧头。而且睦子平时常帮家里劈柴。至于她为什么要肢解遗体,理由有两个。其一是方便将遗体从工棚运到小镇东头的山崖,扔进海里。虽说昭治身材矮小,可毕竟是成年男性,睦子肯定扛不动。其二则是为了让人在美子回家后目击到活着的昭治。在这个环节,睦子的头上功夫发挥了关键作用。偷窥工棚时被她错当成海法师的黑影正是抱在一起的昭治和美子。她说‘大黑影突然裂成了差不多大的左右两半’,可见两人的身高应该差不多。美子比睦子高出一个头。也就是说,只要睦子顶着昭治的头,就跟生前的昭治一般高了。”

    “可……可是……”小爱高度认同天弓的推理,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睦子应该不知道我会走亡者道啊。”

    “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睦子肯定也担心过露馅的风险。目击者越多,露馅的概率就越高。所幸傍晚时分的亡者道向来冷清,几乎没人会走。所以睦子原定的目击者是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的老保姆泷田金子。制订这个可怕的计划时,她就当场从姐姐那里打听到了金子的身体情况和昭治的房间所在的位置。就算美子从未去过鲸谷家,好歹也听昭治说起过。”

    “头顶东西的时候要用的草编圈垫或圆形的竹笸箩呢?”

    “工棚里还放了些干活时会用到的琐碎物件,睦子很可能在里面找了个替代品。死后分尸的出血量不会很大,但脖子的截面还是得裹起来,裹头的东西应该也是在工棚现找的,可能是被害者的衣服。”

    “睦子是想把昭治的死伪装成自杀?”

    “虽然有点牵强,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而且警方最后也确实是按自杀结的案。”

    “昭治的鞋子呢?”

    “可以解放双手是头顶货物的一大优点,手里拿一双鞋对睦子来说不成问题。她在鲸谷家让泷田金子看到了自己,然后进昭治的房间等了一会儿——其实金子来查看过一次,差点就暴露了——再偷偷溜出去,把鞋子整整齐齐放在西头的山崖,头和风衣则扔进海里。如果人们在东西两座山崖之间打捞起了这两件东西中的任何一件,说不定多门警部也能推导出案件的真相。”

    “真不敢相信,睦子瞒着我做了那么多事……”

    “你在擦肩而过后听到的那声‘低吼’肯定是睦子长出的一口气,她是在庆幸没被你瞧出来。”

    迟来的震撼让小爱大受打击。天弓却是喜气洋洋,与她对比鲜明。他突然宣布:

    “很好,这下亡者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

    “……”

    小爱深深注视了他片刻,客气地提了一个问题:

    “我想请问一下……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种怪谈似的故事呢?”

    她觉得自己的措辞已经足够谨慎了,可天弓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回答道:

    “我倒也不是怕怪谈、不敢听怪谈、吓得讨厌怪谈——”

    不不不,这样子显然就是怕啊……当然,她把这话咽了回去,没说出口。

    “听你说这些,也不过是在帮刀城老师搜集怪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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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知道,可真要说起来……如果非要分个明白的话,你应该是不太喜欢的吧?”

    小爱再次谨慎询问。他特别勉强地点了点头。

    “研究室里有这么多一看就很有来头的物件,亏你能天天窝在这里写小说。”

    “别说了……”天弓面露不悦,“我都是尽量让自己忘记,尽量不去想的……”

    “啊,我就知道。那为什么非要待在这儿呢?”

    “因为这里足够安静,又能独处,找不到比这里更适合专注写作的地方了。”

    “就不能去阅览室吗?”

    “在某些时候和场合,阅览室也会有人交头接耳的。”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小爱,意思是“我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女生”。

    “也就是说,写作在你心里的优先级是最高的?”

    “那是当然。”

    正事都谈完了,你赶紧走吧,别碍着我写小说——他的言外之意别提有多明显了。这让小爱气不打一处来。

    “话说小平功治——”

    “嗯?”

    “后来他娶了一个内陆小镇出身的姑娘,用攒了很久的钱开了家店,实现了多年的心愿。”

    “哦。”

    她并没有因为天弓不走心的附和而气馁,继续说了下去。

    “出事以后,我跟睦子就渐渐疏远了。一方面是因为美子的举止越来越不对劲了,她不得不承担起照顾姐姐的重责。但另一方面睦子自己肯定也受到了案件的影响。”

    “这也是难免的。”

    他姑且应了一句,但片刻前的热情早已荡然无存。

    “说起美子……后来她每天傍晚都要去亡者道……”

    “啊?”

    “神情也特别古怪……而且旁人怎么拦都不听,于是家里只能让睦子跟去盯着。”

    “喂——”

    听到这里,天弓才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他本想插嘴,可小爱置之不理,继续说道:

    “那年晚秋的一个傍晚,美子照例去了亡者道,睦子则在远处看着她。谁知睦子稍不留神,美子就不见了……那一带视野开阔,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可是睦子移开目光的时间又很短,跳海也是来不及的。为防万一,睦子立刻看向海面,却也没发现有人跳海的迹象。渔民们听说以后也帮着出海搜寻,可到头来还是没找到美子。”

    “……”

    “再后来,有人在亡者道目击了一个相当诡异的东西。”

    “什么东西?”

    “第一个看到那东西的是个孩子,他说那东西很像在学校图书馆的图鉴上看到的图腾柱……”

    “……”

    “后来又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目击者。人们结合了三个人的说法,好不容易拼凑出了那个诡异东西的模样……”

    “快说啊,他们到底撞见什么了!”

    “据说那东西有两个头,一上一下……”

    “……”

    瞳星爱撂下欲言又止、僵在原地的天弓马人,快步走出研究室。

    沿走廊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背后似有喊声传来:

    “喂,你给我回来——!”

    但小爱并没有停下,她带着得意的微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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