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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捞尸奇谈》:有关河流湖泊的诡谈--金万藏悬疑小说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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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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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2-6-22 10: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06.雷电


      贾瞎子拾到的东西不恐怖,谁都摸过,那就是钱。钱没什么可怕,是人都喜欢。现在的问题是钱的数额总共是83块2毛,这么精准的数字,实在让人冷汗直冒。



      在唐二爷出事前一天,即 4月27日,他要去街上买一种止痛药,说是要花16块8毛钱。唐二爷借口手头拮据,问我借钱,可我刚把钱给家人,身上没有现金了,于是就让唐二爷去问贾瞎子先借着。16块8毛不是大数目,贾瞎子慷慨地甩了一张100块的红票子,还说尽管拿去用。唐二爷连连道谢,并保证29号就还钱,他只是一时没周转过来。



      “他说的,29号还我,你看,多准时。”贾瞎子打断我的思绪,不停地摸着那83块2毛钱。



      我沉默着,望着杂草横生的的渡场,其他人都在房里,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借钱的事只有我和贾瞎子知道,贾瞎子也承认,这事从没跟别人提起过。毕竟,唐二爷是长辈,晚辈怎么能把长辈借钱的事到处宣传,并非人人都是金乐乐。我就更没提过了,要不是看到这钱的数目,差点就忘记了这件事。



      “我觉得唐二爷还活着。”这时候,贾瞎子补了一句。



      我咽了一口沫,开口道:“我今天去了人民医院,尸体就摆在那的太平间里,连办手续的单子都领回来了。你以为警察是傻子,连尸体的身份都能搞混?再说了,那晚发现唐二爷的尸体时,你们都在渡场里,大家都看见了啊。”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贾瞎子一边说,一边摸着那些钱,他虽然看不见,但听力敏锐,甚至能摸出钱的数额。



      “算了,别想了。这事已经结束了。”我长叹一声,转身就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去理会贾瞎子的推断。



      人死不能复生,唐二爷不可能再活过来,可是谁帮他还钱呢?只有我们三个人才知道的事,谁也知道?也许,唐二爷不想死了还欠钱,所以变成鬼来还钱。我想得肚子饿了,本要去对面的瓦房食堂看一看,韩嫂有没有做好午饭,这时我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断臂水神,操他娘的,这哪还能叫断臂呀,两只断掉的手臂居然都长出来了!



      我咕哝了几句,拿起来一瞧,两只手真的长出来了,不像是重新粘上去的,那样子绝对是天衣无缝。今早,我醒来时,房门大开,断臂水神只长了一只手臂,现在变成了两只,难道她是变异壁虎吗,断了还能迅速长出来?我担心是有人换过雕像,翻过雕像一看,“李小爱”这三个字迹仍在底座,不像是重新刻上去的。



      正当我出神之际,光着膀子的岳鸣飞鬼头鬼脑地走到我门前,看到附近没有其他人就走了进来,并把门关上了。我一见这情况,忙叫岳鸣飞把门打开,要知道金乐乐的办公室正好对着我的宿舍,她要是看见了,还以为我和岳鸣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岳鸣飞不懂这些人情事故,只问我有没有接到纸条,他似乎仍未没从阴影里走出来。



      我摇了摇头,随即把雕像递过去,岳鸣飞望了望就问:“怎么多了两只手?你找人重新做了一个?”



      “我怎么知道?今天早上我醒来时,门忽然开了,雕像就多了一只手。等我中午再回来,两只手都长齐了,这真邪门!”我说着说着,不愿再碰那雕像,并叫岳鸣飞把它扔到桌上去。



      “我劝你还是把它放回水库那边吧,没准真是鬼在作怪,你何苦操那份心。”岳鸣飞确定此事与他再无瓜葛,便打开门走出去,不再理会。



      我也觉得自讨无趣,现在唐二爷的尸体找到了,警察不追究责任了,干嘛想太多。这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情海了去了,我每件都要搞明白,不如去死好了。然而,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正当我想放手不管,一对男女大学生就找上门来。



      那天,我联系好了火葬厂,心中感慨万千,一个人走出渡场想去看一看天晴后的彝江。我一走出来,身后的樟树林里就沙沙地响了响,接着一对男女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渡场的人。我瞧出那对男女是大学生,以为政法系的那位唐紫月老师不死心,又想来请人去教游泳,于是就说渡场最近很忙,只要不是捞尸,什么都要压后处理。



      听我这么说,男学生就紧张地答道:“唐紫月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是系主任,她那么做是为学生好。不过,我们来不是为了那件事,就是想问一问,捞尸人……就是唐二爷的尸……身子捞上来了吗?”



      “你们关心这事做什么?”我奇怪地问,并打量起这对男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赶紧解释:“唐二爷那天要捞的尸体就是我们的同学,要不是因为他,唐二爷也不会出事。我们这来只是想……”



      我听了就来气,没有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生,唐二爷不会死,更不会有这么多乱子。下雨天,大学生居然跑到偏僻的旧水库游泳,这不是找死吗?要不是看那位老婆婆哭得很惨,我都想教训一下,要死别拖人当垫背的。可能我太生气了,表情都写在脸上了,那对大学生就叫我别激动,他们去水库是有原因的。



      原来,这些大学生前不久上了一堂文物法课,就是说挖到或打捞到的文物归属问题。唐紫月给他们讲了许多案例,为了让课堂生动与接近生活,她就讲到了彝山镇多年前的打捞纠纷案。在二战时,彝山镇由于是广西革命军的军火重地,日机曾多次轰炸,其中有两架日机被击毁,坠入了彝江。



      有一架日机已经被打捞上来,当时打捞的是一位渔民,他将日机残骸清理后就当废品卖掉了,为此被政府追责。还有一架日机是雷电,也就是三菱J2M型号,那是由零战之父掘越二郎所设计的(看过死亡航线的朋友知道什么是零战了,我就不解释了)。可是,雷电坠入彝江后一直没被打捞上来,政府为了避免日后的打捞纠纷,以及清理江道,曾经组织舟桥部队打捞,可他们从上游捞到下游都没有发现。人们猜测,彝江年年有洪水,估计雷电战机早被冲出广西了,又或者被谁偷偷地捞起来,当作废品卖掉了。



      我听到这里,打断道:“等等,你们在说什么?难道那架鬼子的飞机在水库里?这怎么可能,要是真的在那里,当年建水库早就发现了。”



      “也许建水库时,飞机还没被水流冲到那里,要考虑江底暗礁、淤泥的阻力……”女大学生辩解。



      “也许?你们就凭一句也许,那天就冒着雨跳进水库里了?”我气道。



      “水库截住了彝江,雷电战机不可能冲出去,一定在那里面。我们虽然没有捞到,但陈十万第一次下水时,很肯定地告诉我们,他在水下发现情况了。”女大学生完全不理解我的心情,还在纠结他们的事。



      陈十万?我苦笑一声,那人就是唐二爷要打捞的对象吗?话说回来,陈十万的家人一直没来问过唐二爷的事,就像渡场的人死了是应该的。女大学生见我脸色不好,于是转移话题,告诉我她叫余雨雨,男大学生叫毛猫猫。我听了这两人的名字,居然不争气地笑了笑,气氛一下子就不那么严肃了。



      顿了顿,我就说:“你们不是政法系的学生吗?怎么干起打捞的事了?就凭了唐紫月老师的一堂课?会不会太夸张了?”



      “当然不是了。”余雨雨否认,“陈十万的妈妈得了癌症,家里借不到钱治病了,他想起打捞战机的处理案例…——当时政府收回了战机残骸,可象征性地给了那个渔民五万块钱。陈十万心想,要是能捞起另一架战机,他也能赚一笔,谁知道……”



      我听完这话,彻底地泄了气,想发火都没力气了。原来,大家都是苦命人,那就没必要再去责怪陈十万了,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妈妈在卖命。可怜啊,陈十万没有成功,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最大的惨剧莫过于此。接着,我心软之下,把唐二爷的遭遇告诉了他们,毛猫猫和余雨雨听说尸体找到了,悬着的心就放下了。末了,他们还说,幸亏唐二爷没有其他亲人了,否则痛苦还要延续下去。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有道理,我就没再与他们斗气。



      当毛猫猫和余雨雨俩人要离开时,我忽然想起来,又劝他们别去水库了,免得会遇到危险。水库年久失修,水闸有时关不稳,很容易在水底形成旋涡,潜水的人容易走入死局而不自知。哪知道,毛猫猫竟然说他们不会再去打捞了,并毫不脸红地承认,他和余雨雨都不会游泳,因此陈十万遇难时都没能帮上忙……



      “这群鲁莽的大学生!上大学都学了些什么!真是糟蹋粮食!”我无奈地骂了一句,准备要走回渡场,这时竟也禁不住地想,二战时的雷电战机真的被冲到水库下了吗?那晚我和岳鸣飞遇到的江底鬼火是不是和日本鬼子有关?过了这么多年,唐二爷如果真是因为日本鬼子而丢掉性命,那就太冤枉了。



      渡场的人都不知道陈十万的事,也没人去问过,我回来后没有把事情讲出来,更不知如何说起。如今人命去了两条,干脆就别让陈十万的妈妈多添一份悲痛了。就这样,在狭窄的食堂里吃午饭时,渡场的人一起商量唐二爷的火葬问题,我就一直沉默着,半句话都没说。胡嘉桁以为我难过得失语了,于是不停地安慰我,其他人一听,跟风地说了一堆安慰的话。



      我将每个人都谢了一遍,好似死去的人是我,可就在我放下了碗筷时,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我借故要看短信,打断了大家的话头,免得他们安慰得没完没了。怎料,我掏出了手机,点开了那则信息,犹如青天霹雳,当场整个人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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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2-6-22 10: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07.第一座渡场


     最近怪事一箩筐,我吓着吓着,神经有些衰弱了。点开了手机上的短信,本以为是中国移动又来推销骗人的业务了,可低头一看,那号码竟然是唐二爷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唐二爷不是死了吗,他怎么能给我发短信?我愣了愣,心里就念叨,唐二爷,我好歹跟你关系不错,死了别变鬼来吓我呀!要吓去吓胡队长好了!



      其他人看我脸色不对,不停地问我怎么了,可我没有跟他们提起短信的事,只答刚才吃急了,肚子抽地疼了一下。不是我想保密,而是短信里有一句话“今晚到老渡场里等我,有要紧事跟你说,别告诉任何人。”若非手机号码是唐二爷的,我肯定马上问,这是谁在恶作剧,玩笑别开过火了。问题是,渡场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他们都拿着筷子吃饭,谁都没玩手机,这就排除不是自己人搞鬼了。



      “唐二爷到底死没死?”



      我收起了手机,心中猜来猜去,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唐二爷生前只会打电话,不会发短信,连读短信都不会。可短信提到的老渡场,知道那地方的人并不多,因为那是60年代留下来的,在一处非常偏僻的河崖附近,从这里走过去要半小时以上,那里早被野草覆盖了。通常,渡场不会建得那么偏,否则军队来回行走太耗时间。可那是战争年代的产物,地点必须隐秘,不然很容易成为敌人的攻击目标。



      这短信是不是唐二爷发的,顿时成了我心中最大的悬念,尽管我已经知道唐二爷躺在太平间里了。这事将我弄得晕头转向,放下了筷子,我就走出了瓦房食堂,来到空地上就掏出手机,立刻回拨过去。可是,手机却提示对方已关机,无论怎样都打不通了。



      金乐乐随后走出来,我看见地上有人影了,忙转身看了看,然后问:“那晚唐二爷被抬走,你们没人动过他的东西吗?他的手机呢?”



      “没人动过啊,警察只带走了尸体,手机应该还在他房里吧。怎么了?”金乐乐问我。



      “算了,没事。”我懒得问下去,再问也不会有答案。



      金乐乐眼珠子一转,叫住我:“你先别别走,我跟你说个事。明天是30号了,必须明天把唐二爷火化了,不然劳动节的七天长假到了,那就没人管了。你不是说,医院的太平间只能放七天吗,超过要收钱的。渡场打捞又没钱进帐,等不了那么久的。”



      “那明天就去把唐二爷领走?”我停住脚步,转身问。



      “苗姐已经安排好了,明天记得早起就好,别拖得太久,我可不想夜里才从火葬厂赶回来。”金乐乐干巴巴地说,完全没有感情。



      我看着金乐乐又走回办公小楼了,心里就想,苗姐?对啊!渡场不是每个人都在食堂里的,还差苗姐不在。苗姐叫苗梨花,是渡场的二把手,因为是女性的关系,只做到副场长的位置,两年前她嫁给彝山师院的一位教师,然后搬出了这破烂的老院子。渡场平时没什么大事,不需要坐班,也没人会管,苗姐基本一个月只来一次,属于吃空饷的主儿。



      不过,我和苗姐不熟,她会拿这种事情整我吗?从唐二爷出事到现在,苗姐都没来过渡场,她不可能有机会偷走唐二爷的手机,然后装神弄鬼。明天就是火化唐二爷的日子,要是尸体火化了,唐二爷还能阴魂不散,肯定就是鬼在作怪了。我铁了心,不再多想,只打算等明天火化尸体了,再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尽管我下了决心,但一天都魂不守舍,很想找个人说说那些事,可又不知何从说起。贾瞎子本应是最相信我的人,可他下午要去人民医院做眼组织检查,以防眼组织坏死后影响到其他器官,这检查每个月都必须去一次的。贾瞎子看不见路了,胡队长就送他去,剩下的人只有金乐乐、韩嫂、岳鸣飞,我对他们三个开不了口。



      下午时,贾瞎子的双眼敷了药,需要休息,我看到他回来就没去打搅。直到天黑了,大家都吃过了晚饭,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手机又拨唐二爷的手机。这一天,我拨了上百次,那边总是关机。打着打着,我的手机就先没电了,只能拿出充电器,让手机先充会儿电。



      就这么犹豫地等到了深夜,我坚定的决心忽然动摇了,开始想要不要去一趟老渡场,没准唐二爷真的等在那里。小说里不是经常有双胞胎的故事吗,唐二爷既然叫二爷,也许有个唐大爷或唐三藏的胞兄胞弟呢?摇摆不定的我给自己找了无数的借口,终于按捺不住,拿了手电和刚充一会儿电的手机就出了门。



      其实,短信里没提今晚见面的具体时间,我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想去撞个运气。短信里说“有要紧事”,不知是不是要紧事?一时间,我脑海里窜出许多荒唐的念头,诸如唐二爷被人追杀,诈死逃匿,或者政府要他去做间谍之类的。



      这时,夜深人静,江不静。站在渡场里,能听到哗啦的水声,唐二爷的房门上了锁,我进不去,不能找一找他的手机是不是在里面。大家都熄了灯,只有发黄的路灯在闪烁着,我怕时间不等人,没有再犹豫,当即大步地跨出了渡场的院子。



      老渡场被重重野树杂草围着,虽然靠在河边,但那里有河崖,石林蛮多的。正是地形复杂,打仗时军队才把渡场建在那里,以便掩护他们的行动。我只路过了一次老渡场,没有进去过,是唐二爷给我指了方向,依稀看见过那座渡场的轮廓。我顺着河边走了很远,逐渐地看不到河边两岸的灯光了,这时就在手电的光束中见到落叶厚实的树林里有一座倒塌的院子。



      “这就是镇上第一座渡场了。”我深呼吸一口气,想要找一条路走进去,这时竟发现有人踩出了一条路。那不像是雨打风吹的痕迹,明显是有人一路践踏野草,弄断了横长的树枝,朝着围墙倒塌的渡场院子走去。



      “唐二爷?他真的没死?”我一时惊喜,忘了危险,赶紧就穿过了别人踩出的小路。等我来到倒塌的围墙前,身上挂了许多湿湿的落叶,带刺的树枝还把我的脸给刮出了一道血痕。



      没等我走进院子里,我就发现有人影走动,不知是不是发现我来了,躲在了暗处。我一半惊喜,一半恐惧,心想来都来了,人和鬼没什么好怕的,以后打捞总会遇上脏东西,这次就当练胆子好了。于是,我握着手电,呼吸微颤地挪步前进,来到了多年未有人踏足的战争遗墟之地。



      老渡场比现在的要大许多,空地也很大,在比人还高的草堆里,隐约摆着两、三艘渔船。院子里没有楼,都是平房,大概是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那些砖墙有一半都倒塌了,没有倒塌的也生满了青苔,地上坑坑洼洼的,水洼里着一些黑色的蝌蚪,见人来了就害怕地在水中乱窜。潮湿地地上还有明显的脚印,看起来是最近才留下的,我嘀咕有脚印就是有人了,鬼应该不会那么重,能踩出深深的脚印。



      确定有人来过了,不是鬼在等我,我就喊了一声:“唐二爷,是你吗?你在哪儿?我来了!我是黄丁意!”



      话音刚落,安静的老渡场就响起阵阵脚步声,恍若一个人的心跳声。我紧张地环视着,很快地,一个人影从最深处的房子里慢慢地走出来,等人影脱离了黑暗,我就举起手电照过去。可是,那个人不是唐二爷,也不是渡场里的人,是一个我没想到的人。



      “黄丁意?你怎么来了?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你?”一个女人疑惑地迈出房子,向我走过来。



      “ 唐紫月老师?”我愣道,“你不在学校里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知道老渡场的位置……对了,你刚才说短信?什么短信?”



      唐紫月一过来就亮出手机,那上面有一条短信,号码正是唐二爷的,短信内容与我的一字不差。这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扫完一眼那条短信,我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让唐紫月过目。随即,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然后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就怕唐二爷的尸体一蹦一跳地跑出来。



      “奇怪了?为什么有人给我们发一样的短信?把我们骗到这里来?”我奇道,“你是大学老师,居然还会上当?“



      “我也不明白发短信有什么目的。”唐紫月承认道,“虽然我知道唐二爷真的死了,但有人发这种短信,又有他的手机号码,想必是吃定我们了。就算我们这次不来,那个人还是有办法把我们骗来的。”



      “你……”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女老师胆子真大,不怕被水鬼拖到河里?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莫非她真以为唐二爷手里握着天大的机密,想要一窥机密的内容?



      唐紫月见我有所怀疑,她就告诉我,唐二爷找她咨询法律时,郑重其事,不像是闲聊的那种。今天,唐紫月从苗梨花那里得知,唐二爷被定性为意外事故死亡,她就怀疑是不是有内幕。换作以前,唐紫月可不敢夜里独自跑到山中废墟,只是那天她没时间见唐二爷,然后唐二爷就死了,这事让她深深地自责,不搞清楚就吃不香,睡不好。



      我总觉得唐紫月的说辞很夸张,当下就问:“唐二爷真的没说他要曝光什么机密文件吗?他又不是什么大管,渡场的办公室也能随便进出,怎么可能有那种机密的东西?你要是怀疑唐二爷的死有蹊跷,怎么不去跟警察说明?”



      “嘘!有人来了,快把手电关起来!”唐紫月忽然听到动静,急忙抢过我手上的手电,并迅速地将其熄灭。



      脚步声从远及近,慢慢地靠近老渡场,我们像作贼一样,慌张地跑到后面的房子里,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我心想,干嘛躲呀,咱们又没做亏心事。可是,唐紫月却不那么认为,像是怀疑发短信的人另有企图。



      终于,那脚步声慢慢地清晰了,我就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来者何人。可惜,黑暗中看不真切,渡场的空地上野草太高了,几乎把人都挡住了。该死的月亮也不知道去哪里风流了,夜里朦朦胧胧的,只能勉强瞧见一个成年人的轮廓。



      那个人是不是唐二爷?发短信给我和唐紫月的人就是他或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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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3 09:07:5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black白夜  分享,辛苦了,+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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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3 09: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08.粽子(端午特别篇)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08.粽子(端午特别篇)


    唐紫月注意到我蠢蠢欲动,想要冲出去逮人,她就拉住正要站起来的我,小声地叫我别着急,等人走近了再追出去。刚才,唐紫月也是躲在这里,以为我是发短信的人,等我走近了,她才肯现身。我按捺下来,佩服地想,大学老师果然有文化,考虑得很周全。



      那人走路的声音很大,不像我之前进来,脚步尽量放轻,就怕吓跑其他人。等了一会儿,那个人来到了渡场的草堆间,可没有开手电,一直摸黑走着。接着,那人拔了几把野草,不知怎么地,好像就拿起铲子在挖东西。我本来已经静下心,要等那人挖完东西了,再跑出去捉住人家。可是,我忽然觉得鞋子上有一根软软的东西游上来,伸手摸了摸,操他妈的,居然是一条蛇。



      “啊——!”我没憋住,喊了出来,并把蛇甩了出去。



      外面的人听到了声音,撒腿就跑,唐紫月立马追出去,可是那个人跑得太快,一下子就溜到了河边。等我赶去时,只听到扑通一声,哪个人跳进了彝江里,不知游到哪里去了。现在江面一片漆黑,这样追人太危险了,那个人水性很好,跳下水后就潜到了远处,让人无处可寻。



      “我们赶不上了,你看,江面上什么动静都没了。”我打着手电,来回地搜索,只剩下江涛涌向下游,激荡的涟漪已经散去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男的女的?”唐紫月喘气地道。



      “没看见。你挡在我前面,这附近又这么多树和草……唉,都怪那条蛇,我回去把它切了!”我怒气冲冲地走回老渡场,可那条蛇已经逃走了,地上只剩下一堆被拔起来的野草,还有一把铲子。



      我和唐紫月相顾一眼,心中随即了然,那个人拿着铲子是来院子里挖东西的。若非我吓跑了那个人,地下的东西就要被挖出来了。唐紫月见状就卷起袖子,拿起铲子要继续挖下去,可我马上夺过铲子,不让她现在就动手。天知道,泥巴下埋了什么东西,我们现在还看不到端倪,没准是一颗地雷。二战时,军队要是被迫撤离,会有一种不成文的惯例,那就是在军事设施里埋下地雷,用以对付那些赶来的敌军。渡场虽然不是军火库,但也算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



      唐紫月听我那么一说,便道:“这不大可能吧?那个人都敢用铲子挖,可见泥土下埋的东西不危险,不用那么紧张。”



      我干笑一声,只得承认唐紫月有理,人家到底是大学老师,头脑灵活啊。可挖东西的事,轮不到别人,我不客气地抢过了铲子,当下就地挖起来。同时,我叫唐紫月看着四周,免得那个人会中途折返。唐紫月却唱起反调,她认为那个人既然逃了,一定心里有鬼,不敢打照面的。我一面挖,一面想,这话说得有道理,可发短信的人到底是谁?发短信的人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听到我们的声音,不会感到意外才是,足见短信的事与挖东西的人无关。



      我想到这儿,抹了一把汗,然后对唐紫月说:“给我们发短信的人如果不是刚才那个人,那发短信的人把我们叫来有什么用意?就是让我们看见有人来挖东西?”



      “这就是借刀杀人。”唐紫月刚说完,她就捋了捋垂下的头发,小声道,“别挖了,东西好像露出来了。”



      我闻声就放下了铲子,蹲下来拨开那些泥土,一本硬皮日志正夹在泥层中。我好奇地抓住日志的一角,用力地拔了拔,它才完全从泥土中抽出来。日志藏在泥土下,早就染尽了土色,要不是唐紫月眼神好,我差点就一铲子将它铲断了。这本日志很廉价,只要花几块钱就能在街上的文具店里买到了,犯得着跑到老渡场里挖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财宝,或者尸体,看来不是。”我叹了口气。



      “那个人夜里悄悄来挖东西,一定没那么简单,先看看日志里有什么东西吧。”唐紫月不放弃,拿过了日志,随即轻轻地打开了。



      很遗憾,日志被埋在土下太久了,雨水渗到地下,将日志的内页都侵蚀了。唐紫月把日志捧在手上,如同端着一块砖头,只能翻开第一页,后面的如果强行撕开,整张页面就会碎掉。我对日志没什么兴趣,一想到唐二爷不会出现了,就准备回渡场去睡大觉。可唐紫月拿起自己的手电,看了日志的第一页,她就把我拽下来,告诉我这是舟桥部队的打捞日志。



      我半蹲下来,稀里糊涂地,不知道舟桥部队还有打捞日志这种东西。话说回来,现在的渡场也有类似的打捞记录,但都由金乐乐负责,我们是不会去写那些报告的。唐紫月很感兴趣,翻开之后就认真地读了一遍,那页面都是土色了,墨迹也晕开了,辨认字句非常困难。我看唐紫月那么专心,不忍心打断,于是就暂时把离开的念头抛到脑后。



      日志用硬皮保护,内页大部份凝成了一块,可若仔细看的话,仍能瞧出不少内容。第一页记载了彝山舟桥部队为了运送武器,以及让军人渡河,派了几艘船在江面上做接应。后来受到敌军攻击,船被击沉了,武器军火也沉入了江底。那些都是打仗时最重要的补给,不能这样就轻易地丢掉。当晚,舟桥部队就趁着夜色潜入江底,没有穿潜水衣,也没有戴氧气瓶,就这么赤着身子下去打捞武器。



      让人没想到的是,舟桥部队在江底没找到武器,而捞起了许多粽子。那些粽子被打捞上来后,堆在江边上,足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打捞的工兵摸不着头脑,武器怎么变粽子了?他们将一个个粽子剥开,里面的糯米居然没有臭掉,还新鲜着。时值战乱,工兵们很久没吃饱过了,他们就决定先把粽子运回部队,让大家饱餐一顿。



      这页面上看不清记录时间了,可里面提到,那天是端午节。舟桥部队的人有文化的不多,大家都以为那是屈原从汨罗江送粽子来了,看来古代人也牵挂着现代人的战争呀!记录上没有提到粽子的来源之谜,其实那时的人就算有心要解开这谜底,他们也没能力办到。毕竟,那时他们天天要担心生死存亡的大问题,能吃饱就够了,谁有工夫下水去研究未解之谜。



      我听到这里,觉得太夸张了,于是打断道:“这是真的?彝江能捞出粽子?即使屈原他老人家有这份心,汨罗江和彝江也是不同的水系,他怎么游过来呀?”



      “你别着急。”唐紫月对我说,“这本日志如果真是舟桥部队留下来的,那肯定不会写得夸张,打捞日志都是写实的,跟写日记一样。他们打捞到粽子,那就一定是粽子,假不了的。我再看看……这页提到了舟桥部队的编号……88725舟桥部队。这编号对吗?你是渡场的人,应该听过吧?”



      88725舟桥部队?这编号的确是彝山渡场的前身编号,既然日志上写到了,它又那么旧了,不大可能是作假。再说,日志埋在土下,作假给谁看?要是没人挖出来,它就要化做春泥更护“草”了。唐紫月见我点了头,她就继续看下去,一页的纸记录了不多,一会儿就看完了。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哪知道唐紫月却告诉我,那一页后面还记载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有人在打捞武器时,除了捞起粽子,还有人看到漆黑的水下有红光游动,并撞见了一个非常巨大的水下怪影。



      “红光游动?巨大的水下怪影?”



      我狐疑地嘀咕着,心想岳鸣飞和我曾在水库见过红光,莫非就是那些前辈们遇到过的红光?我和岳鸣飞那晚没下水,看不到水下,不知有没有巨大的怪影,如果有的话,彝江下面难道有水怪?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水怪的命真长,居然还没死!


    唐紫月全神贯注,被日志吸引了,可后面的翻不开了,她怕弄坏,没敢太用力。我站了起来,警惕地观察四周,没有人再往这边靠近。为了安全起见,我又去检查附近的野草堆,惟恐有人躲在里面,哪知道我走到不远处的草堆旁,竟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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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3 09: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09.史上最早的捞尸案(端午特别篇)


    草堆之中,有人已经挖开了一片空地,土堆旁有个深坑,想必地下的东西已经被挖走了。我这才醒悟过来,日志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老渡场里不只一处埋有东西。唐紫月听我大声一喊,跟着过来瞧了瞧,可惜泥土下的东西被带走了,我们无从得知地下曾埋了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埋在这里很久了,那个人为什么现在才来挖?是不是最近才得到的线索?可挖这些东西有意义吗?”唐紫月认真地问。



      “我没你想得那么深,只想知道这和唐二爷的死有什么关系?他要曝光什么机密文件?”我叹道。



      “也许就是这本日志。”唐紫月如获至宝,恨不得当场看完,只不过后面的页面都翻不动了。想了想,她就对我说,“不如这样,我把日志带回学校,想办法把它都打开。这要花点时间,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



      “你想看就看吧。”我答腔,“有什么线索告诉我一声,你有我手机号码了,对吧?”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唐紫月和我脸色一变,以为唐二爷打电话来了。可等我掏出手机一瞧,号码是岳鸣飞的,并不是唐二爷的。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之前溜出渡场,岳鸣飞早就睡了,这时他打电话过来,肯定有名堂。于是,我就马上接通了电话,问岳鸣飞怎么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岳鸣飞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发现。



      “我……我在渡场外面。”我算到岳鸣飞发现我不在渡场了,只得说实话。



      岳鸣飞有些惊恐,语气起伏地道:“我刚才听到开门声,起来一看,你的房间开着,里面没人了,但是……你桌上的那个雕像……它长出三只手了,又多了一只!”



      断臂水神又长了一只手?现在有三只手了?



      我诧异地听着,脸色大变,唐紫月察觉到了,她很想问怎么了,可又不敢出声。等我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犹豫,当场就告诉唐紫月,关于断臂水神的一切。这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变得很相信唐紫月了,也许有了一样的冒险经历,人心通常在这时会凝聚起来。唐紫月听我唠叨了一遍,很想去看一看雕像,而且她回去的路也要经过渡场,我们就决定先去渡场找岳鸣飞。



      在这些谜团中,除了唐紫月,岳鸣飞是最早接触到怪事的人,因此我就不打算再瞒下去,想要告诉他短信和挖出日志的事。也许,岳鸣飞能想到什么,能帮我们揭开谜底。



      我和唐紫月离开时,留下了那把铲子,虽然担心还会有人再来,但我们不可能永远守在这里。老渡场跑不掉的,只要我们一有时间就过来,再好好地研究唐二爷与它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想回渡场去看一下,谁不在那里,或许挖日志的人就是渡场的人,因为那人的水性非常好。



      可惜的是,当我赶回渡场时,仍旧是深夜,每个人的房门都关得紧紧的。我不可能在唐紫月面前,一个个地去偷窥,否则她一定以为我是变态色情狂。岳鸣飞见我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美女,紧张的他就笑起来,挤兑我夜里跑出去幽会,还带着女人回来潇洒快活。我正色地咳了一声,严肃地解释了唐紫月的来意,以及之前发生的事。岳鸣飞本来还想开玩笑,一听到那些怪事,他就不停地问“这是真的吗?”。



      我把唐紫月和岳鸣飞带进房里,关上门后,连灯都没开,像是搞秘密会议一样,三个人就对着断臂水神观察起来。雕像的确又长了一只手,变成了三臂水神。至于我的门为什么忽然打开了,岳鸣飞也不清楚,他听到动静后,什么人都没看见。



      “喂!黄丁意,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岳鸣飞又问,“短信、老渡场、挖日志的人,这些都是真的?”



      “那你以为洪克的尸体是自己逃走的?你我不都看见了,张大户那个渔民也在场。除了那件怪事,唐二爷的尸体也很奇怪。总之我现在理不出头绪,搞不好给你塞纸条的人,就是给我发短信的人,那个人想整我们。”我猜测道。



      这时,我和岳鸣飞都看向唐紫月,想听听大学老师有什么高明的见解。听说唐紫月以前还在武汉的律师事务所待过,认识几个刑事辩护律师,也接触过一些案子,算是见多识广的一个人,怪不得唐二爷想到要去找她咨询事宜。唐紫月在昏暗的房间里,和两个爷们儿处在一起,倒也不慌张,而是问我们:“你们看过横沟正史写的〈本阵杀人事件〉吗?”



      横沟正史写的《本阵杀人事件》?这好像是日本鬼子写的侦探小说吧?



      我自认没看过,岳鸣飞也一样,更不知道这和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接着,唐紫月就告诉我们:“小说和我们的事没关系,可里面有一句话,对现在的情况很适用。那句话是这么说的——这件事中真正恐怖的不是如何进行,而是为何必须这样进行。”



      我和岳鸣飞先是愣住了,然后面面相觑,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回想起来,最近的事的确很诡异,也很恐怖,就像是单纯地为了吓唬我们,可为什么要那么做?最大的谜团应该是“为何必须这样进行”。之前的我们就跟三流恐怖小说家一样,只知道去思考什么最恐怖,怎么最吓人,却忽略了实施这一切的“必要性”。



      岳鸣飞挠了挠脑袋,问我:“这可难倒我了,我想不出,黄丁意,你想得出来吗?”



      “我想得出就不用坐在这里了。”我丧气地道。



      “没关系,我暂时也没想到。不过,有人既然那么做了,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事要发生,我们都卷进来了,最好小心谨慎一点儿。那个人可能是担心唐二爷被机密文件给我了,所以也扯上了我。不如这样,我们明天去找警察,把事情说一下。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侦探,还是让警察处理吧。”



      “你说黑猫警长?那个叫秦望的家伙?”我冷笑一声,“他们才懒得理呢!我们现在有什么证据?就凭几句话?目前,我们没人受伤,也没有生命危险,警察能相信吗?我们自己都没搞清楚!虽然挖到了日志,但日志有什么用?那算不上证据!关键是岳鸣飞他有难言之瘾,如果去找警察,那他的秘密就得摆到台面上了。”



      唐紫月苦恼地想了想,承认我说得有理,为了岳鸣飞,这事暂时不能说出去。唐紫月以前与刑事辩护律师打过交道,知道警察不是万能的,有些只想得过且过。若报案的话,要么不立案,要立案的话,有时还需要你自己去找证据与线索。唐紫月见我们同意了,便准备先回学校,明天再想办法将日志的页面分离。有人既然夜里去挖日志,那它一定是重要的线索。



      “我送你回吧。现在那么晚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你也说肯定还会发生别的事。”我不放心地说。



      唐紫月没有推搪,点了点头就轻轻地走出去,留下岳鸣飞待在我房里,与断臂水神大眼瞪小眼。在路上,我问唐紫月,有没有听过断臂水神这名号,如我所料,她从没听过或见过。唐二爷对雕像的事一字未提,谁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交谈之际,我们很快就走进了樟树林里,唐紫月忽然就问我,知不知道史上最早的捞尸案?



      我晃了晃脑袋,表示不知道,这时唐紫月就笑了笑:“你不是看了那本日志吗?舟桥部队捞出粽子,这就是一个提示。”



      我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端午节正是来源于历史上最著名也是最早的一个捞尸大案。传说,楚国的屈原在投汨罗江后,当地百姓马上划船捞救,一直行至洞庭湖,始终不见屈原的尸体。百姓们又怕江河里的鱼吃掉屈原的身体,纷纷回家拿来米团投入江中,以免鱼虾糟蹋屈原的尸体,后来就成了吃粽子的习俗。令人惋惜的是,屈原的尸体始终没有被打捞上来,谁都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我虽然是打捞员,但从没想过端午节影射着一个最早的捞尸案,看来唐紫月的思维极度发散,少了她,我和岳鸣飞永远都解不开那些谜底。说完这些话,我和唐紫月就走到了彝山师院的后门,那里没有保安,可以随意进出。我们本要互道晚安,这时却看见河崖上爬上来一个湿漉漉的人,转眼间就冲进了师院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谁都没来得及追上去,我忙道:“这一定是挖日志的人!”



      “那个人怎么跑进学校了,难道不是渡场的人,而是……我们学校的人?”唐紫月讶异地道。



    当我们飞跑过去,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漆黑的林荫小道上不见一个鬼影,水迹也只留下了几十米的长度。我不死心,跟着水迹还想继续找,唐紫月也一样,都不肯放弃。追着不清晰的水迹,我们又走了十多米,这时就看见淡淡的水迹里躺着一个东西。唐紫月奇怪地“咦”了一声,连忙拾起那东西,脸上的迷茫跟着一扫而光,并肯定地道:“我知道刚才逃开人是谁了!”



    -------------------

    今天是端午啦,祝大家节日快乐,多吃粽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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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2-6-24 22: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0.凶铃


      夜里,学生已经熄灯就寝,保安不知在哪个角落打瞌睡,林荫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唐紫月在水迹里拾起一个东西,对我说她知道逃开的人是谁了,这好似让迷雾拨开了一层。奇怪的是,唐紫月没有马上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而是眉心紧锁,微吸一口气,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这时,不停地有夜鸟飞过,猫头鹰的怪叫回荡在夜空,叫人一阵心寒。彝山师院的鬼故事不比渡场的少,我看见有的路灯闪个不停,便说如果想不起来就算了,叫唐紫月快点回去休息。唐紫月并不是想卖关子,她好像自己也不相信,可刚要对我开口,有一个人就从对面走出来。



      “ 唐老师?你怎么还没睡?”那人是学校的保安。



      唐紫月立刻问:“王叔,刚才你看到谁跑过去了吗?”



      “你看见了吗?”被称为王叔的保安反问,“我听到有声音,走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这是你男朋友啊?”



      我脸一红,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唐紫月没解释,而是继续问:“你听到声音?什么声音?”



      “就是有人跑过的声音,闹得好大声,好像踩翻了什么,吵醒了我。我以为有人偷东西,所以就来转转。”王叔回答时,一直打量着我,让我浑身不舒服。



      “那没事了。黄丁意,你送我回家吧。”唐紫月对我说。



      “啊?”我愣了愣,结巴道,“噢……好……”



      等我们走开时,唐紫月就在路上告诉我,她刚才捡到的是一张学生证。那张学生证是陈十万的,可他已经在水库溺死了,还把唐二爷给害了。起先,唐紫月真以为见鬼了,可转念一想,兴许是别人弄掉的,因此刚才她没敢胡乱猜测。王叔说没看到人,这就说明逃进来的一定是学校的人,知道如何躲开保安。问题是,哪个学生胆子这么大,晚上敢去彝江下水?



      我对彝山师院的学生不熟悉,除了陈十万,只知道余雨雨和毛猫猫两个人,但他们声称不会水,看他们胆子跟芝麻一样小,肯定不会夜里玩水下冒险。这还牵涉到一个问题,就是唐紫月之前提过的,即是这么做的必要性。下水大可以等白天,为什么要等晚上,难道那个学生真是挖日志的人?过了这么久,那个人应该早上岸了,不会这么巧被我们撞见,也许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谢谢你送我回来。”走到了教职工楼下,唐紫月就对我说,“刚刚我真以为见鬼了,不好意思。明天你要去送唐二爷吧?我们系的学生也要去看陈十万的妈妈,大家还凑了钱给他妈妈治病。对了,那本日志我会尽快想办法翻开的,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不用客气。”我笑了笑。



      唐紫月回以莞尔一笑,转身就走上了楼,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等我赶回渡场,岳鸣飞没回自己的房间,居然在我床上睡着了,连门都没关。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江边蚊子多如牛毛,蚊香熄灭了,岳鸣飞一样睡得香。我苦笑着把人推醒,催着他回去睡,可他迷迷糊糊地,就是不肯下床。迫不得已,我只好由着岳鸣飞,挤着他往里边挪了挪,然后就躺下去,一觉到天亮。



      “喂!醒醒!”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岳鸣飞正骑在我上面,吓得我弹起来,忙问:“你干什么?”



      岳鸣飞不觉尴尬,很自然地下床了,随即说:“有学生昨晚被淹死了,有个人今早去打渔,把尸体捞上来了。现在正跟学校和那学生的爸妈要钱呢!”



      我惊讶地道:“谁死了?”



      “说了你又不认识,师院那么多学生。”岳鸣飞哼哼地道,“那群烂渔民就知道靠捞尸混饭吃,他妈的,我们捞过那么多尸体,如果也要钱,早就买房买车,包你365个奶,每天每夜不停地换口味……”



      我哪还有心思听这些话,当下穿好衣服就跑出去,想要看一看学生是在哪里淹死的。这时,院子外站着一个短发女人,穿金戴金的,活脱脱一个贵妇,和破烂的渡场完全不搭调。这女人就是副场长苗梨花,大家都叫她苗姐,不过她总觉得胡嘉桁低她一级,因为她是由于性别关系才一直当老二。



      苗姐见我和岳鸣飞一前一后出来,摘下墨镜就咳了一声,叫我们快去准备,一会儿就送唐二爷的遗体去火化,明天她还要和老公去南宁赶飞机去度假。苗姐守在那儿,我不方便冲出去看情况,只得忍耐下来。幸好,金乐乐来了,把苗姐请进了办公室,嘘寒问暖地聊了好一会儿。我瞅准机会,溜了出去,江边哭天喊地的,站在渡场门口就看见樟树林那边的河崖有艘渔船,很多人围在旁边争吵着。



      “昨晚有人从那里爬上来,跑进学校里,难道……”我心中生疑,跑过了樟树林,挤进人群之中,一看渔民捞上来的尸体,整个人就震住了。



      “余雨雨?”我诧异地望着江上的渔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其他学生唧唧喳喳,有人说余雨雨昨晚没回宿舍,肯定是晚上淹死的。大家议论着,余雨雨不会水,怎么敢夜里到江边,一定是自杀的。我脑袋一片空白,总觉得这事不对劲,难不成昨晚我们路过那里,余雨雨就沉到水底了?如果我走到江边看一眼,而非追进学校,是不是能救她一命?



      这事轮不到渡场负责,学校方面与渔民僵持不下,请来了警察,并封锁了消息。我看见秦望赶来时,他还问我怎么愣在这里,渡场不是安排今天火化唐二爷的尸体吗?我什么都没说,悻悻地离开了,心中很明白,这又将是一桩自杀案。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老有警察判定自杀,除了他们的侦破率要好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溺亡案件是最难侦破的。



      首先,尸体泡在活水里,就算有犯罪证据留下,也被水流冲走了。尽管彝江比不上长江,但要打捞细微的犯罪证据,这绝对是大海捞针。其次,尸体坠入水中时,本身就会留下外伤及内伤,水底还有礁石等物,尸体滚动时会撞伤,这就难以判断死者生前是否与人争斗过。尸斑在溺亡案件上同样很难成为尸检证据,因为那个人不管是自杀还是被推下去,死者的姿势会随水流改变,水流还会让尸体远离第一案发现场,水温的影响亦是一个因素——更关键的是,小山城的警察没那个刑侦技术。



      本来,我想告诉秦望,夜里曾看见有人爬上岸。可当时唐紫月也在场,要是学校方面知道了,这会不会影响她?搞不好,死者家属认为,我们见死不救,那就弄巧成拙了。我良心和私心挣扎了很久,一下子做不出决定,只好等从火葬厂回来了,再问问唐紫月的意见。



      我走回渡场时,苗姐看我出去了,立刻催我快去准备,其他人可都穿好衣服了。我撇了撇嘴,苗姐说的“穿好衣服”是指穿得正式一点,就像西方的那种葬礼上穿的黑色西服。除了我,其他人都参加过某位打捞员的火化与下葬,苗姐那时帮所有人订作过一套衣服,男的穿黑色西服,女的穿黑色长裙。我是半年前来的,这半年过得很太平,苗姐就没想过要帮我订一套,搞得我这一次就像一个另类人物。



      一路上,我都感觉很别扭,如同对唐二爷不敬。不过话说回来,苗姐还是有点眼光的,金乐乐穿上了那身裙子,比平常漂亮了许多,连韩嫂都年轻了好几岁。胡队长带着岳鸣飞和贾瞎子,帅得一塌糊涂,连医院的小护士看见了,都忍不住流口水,搞得大家像是去看时装展一样。我心情低落,只好开导自己,唐二爷才不喜欢那样的穿着,关键有那份心就够了。



      折腾了一天,我们从火葬厂回来时,带了一罐骨灰。大家穿着那身衣服,不愿意弄脏了,便一致让我抱着。我对此倒没意见,只是在想大家亲眼看见唐二爷被火化了,他不会再变鬼来吓我了吧?就在这时,唐紫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还在回去的车上,于是就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余雨雨的事。



      其他人一齐看过来,我呆呆地与他们对望了一眼,便小声地问:“到底怎么了?”



      “你早上听说余雨雨的事了吗?我问过学生了,他们说余雨雨的男朋友就是陈十万,大家都传她是为情自杀的。你说,会不会我们昨晚路过那里,正好遇上了……”唐紫月在电话那头问。



      “我和你想得一样。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跟警察说一说?毕竟,这可能会让案子从自杀案变成凶杀案。”我商量。



      “当然啊,这是一定要跟警察说的。”唐紫月没我想得那么多,回答得很快。



      “等我回到渡场可能已经很晚了,你现在一个人去找秦望他们也不方便,不如等明天……不过明天是五一劳动节了,估计只有值班的警察在吧。”我头疼地道。



      “不用管那么多,明天我们一起去就是了。”唐紫月对我说,“这样吧,我现在先去找毛猫猫问一问,他们三个以前是好朋友,经常混在一块儿,也许毛猫猫知道点事情。等你回来了,再联系我。”



      我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岳鸣飞就挪了位置,跑到我旁边来问谁打电话来了?直到现在,岳鸣飞还是很担心,生怕塞纸条的人不会轻易罢休,要把他在外面捞尸的事捅出来。我看岳鸣飞担心的样子,就告诉他是唐紫月找我,不是别人。岳鸣飞怀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搭在我肩上,偷偷地问我,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塞纸条的人已经拿那些事威胁我了。



      “你有病!”我横了一眼,答道,“真是是唐紫月,你看我的通话记录。”



      我一面说,一面拿出手机,调出了通话记录,想让岳鸣飞看一看。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握着的手机就又震又响。可我和岳鸣飞看了一眼号码和联络人名字,两个人就怔住了,同时我抱着的骨灰罐也摔到了座位下。



      这是唐二爷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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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5 13:55:1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black白夜  分享,辛苦了,+2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2-6-26 08:05:55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1.寄不出去的生日贺卡


     我吓了一跳,怀中的罐子滚了几圈,幸好没碎开,不然祸就闯大了。可唐二爷确实死了,火化遗体时,我全程在场,他怎么还能打电话过来?我和岳鸣飞吓得够呛,手机响了好一会儿都没接,其他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岳鸣飞会意地去抱起摔下的骨灰罐,我就对自己心说,没事的,一定是别人偷了唐二爷的手机,想要吓唬我。



      铃声持续了约半分钟,我刚要接电话时,特地设置了录音,没准儿能当作呈堂供证,至少秦望不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当岳鸣飞捡回了骨灰罐,我就接通了电话,那一刻我手心都冒汗了,犹如跟本拉登通电话一般。我还没问你是谁,电话里就窜出一声女人的尖叫,不停地大喊救命,恐怖的感觉甚至能从传到我这边。



      “喂?你是谁?你在哪?”我急问。



      “救命!救命!啊!啊!啊——!”女人凄厉地长叫,一转眼声音就没了,电话随即断掉了。



      我再打过去时,唐二爷的手机已经关掉了,怎么都打不通。岳鸣飞就坐我旁边,虽然没完全听清楚,但女人最后的惨叫,他听得脸都变色了。我心想,事态紧急,不能再玩什么侦探游戏了,必须马上把通话录音交给秦望。也许,某个女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我们动作快一点,还能救她一命。



      岳鸣飞看我激动起来,他就压低声音地道:“你别急!偷走手机的人是不是塞纸条的人,谁都不清楚。你报警了,我的秘密怎么办?”



      “救人要紧!”我坚持道。



      “你……”岳鸣飞争不过我,一气之下就放下骨灰罐,坐到另一头去。



      其实,我左右为难,并不想让岳鸣飞的秘密晒在太阳下。秦望要是拿到证据,这几日的经历铁定要记录下来,缺一环都无法讲清楚。我听不出那女人是谁,不知怎么地,渐渐地担心起唐紫月来。那本日志现在在她手上,会不会像电影那样,有人潜入她住所偷走,然后将她杀害?这种不安的情绪将我笼罩着,小巴车刚开进彝山镇上,我就拨了唐紫月的电话。



      “喂?黄丁意?有什么事吗?我和学生正在陈十万家里,不方便说话。”唐紫月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听到后,松了一口气,忙道:“没事,没事。那你先忙,我们晚上再见。”



      唐紫月很快挂了电话,之后我就一声不吭地坐着,来回地望着渡场的其他人。这一次,苗姐也在车上,每个人都在场了,大家都没有打手机,这可以证明偷走手机的人不是自己人。可如果不是自己人,谁能出入渡场如无人之境,不被别人发现呢?何况,唐二爷的房间没有被撬开,外人怎么会有他的钥匙?除非……



      我拍了拍脑袋,暗骂自己没用,想来想去,居然又想到鬼怪的方面上了。就这样过了十分钟,车停在彝山师院侧门了,我们就走了进去,准备绕到渡场那边。苗姐赶着去南宁搭飞机,匆匆地与我们告别了,然后其他人要去买东西,随后也分道扬镳了。只有岳鸣飞留了下来,好像他觉得自己刚才过份了,当只剩我们俩了,他就跟我说对不起。



      我能体谅那种心情,谁都不想名声变臭,于是在路上就承诺,尽量把纸条的事省去。岳鸣飞对我说了谢谢,并问我要手机,想要再研究那通录音,也许能听出女人喊叫的地点在哪儿。这时候,我们已经穿过了樟树林,我准备回去放好骨灰罐,接着就先去找秦望这些警察了,救人的事缓不得。可岳鸣飞执意要再听一次,我就不怎么情愿地递了过去,哪知道他一拿到手机,忽然就把我的电池给拆了下来,并把内存卡取出,扔到了彝江里。



      我怔怔地望着,没想到岳鸣飞会来这一手,当即气得大骂:“他妈的,你干什么!你这样会害死那女人的!”



      “你别怪我!”岳鸣飞自知理亏,摆出一副歉疚的神情。



      我气坏了,大步地走进渡场,放好了骨灰罐就一个人离开了,没有再看岳鸣飞一眼。我出门时,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整了,为了救人和赶在警察下班放假前,几乎是跑过去的。好不容易,我在警察下班前赶到了公安局,并找到了秦望。在讲原委讲明后,秦望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我有证据吗?我的手机录音内容都设置存放在内存卡上,证据是拿不出了,那么小的东西,一时半会也打捞不上来。



      逼不得已,我在秦望的办公室里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让秦望过目。办公室还有其他警察,他们都当我是小丑,好像我在捉弄他们一样。我看他们不信,想叫他们学电影里的那样,通过技术手段查唐二爷的手机定位。可秦望告诉我,要做手机定位,这得通过移动手机运营商,而且必须经过机主本人同意。虽然现在唐二爷死了,他也没有其他亲属,用不上机主同意了,但必须把死亡证明办下来才行。中国就是这个样子,等你把手续办齐了,人家都投胎到美国去了。



      我听到这话,心想现在不能查,以后总能,算是一线希望吧。哪想到,秦望竟冷冷地对我说:“你还是别闹了。是不是唐二爷死了,你不肯承认,心理有问题了?要去办手机定位是很容易,就算他关机了,手机在关机前也会发一个信号到附近的基站。可你师出无名,我们拿什么理由去找移动电话运营商?你又没有证据?你说唐二爷的手机丢了?谁看见了?也许是你的同事在恶作剧!你说了那么多,空口无凭,我怎么相信你?”



      “这……”我看其他人都在笑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的确。我什么证据都没有,唯一录下的证据被天杀的岳鸣飞扔到江里了,那么小的内存卡,怎么可能捞得上来。唐紫月拿着的日志只是间接证据,拿到秦望这里,他一样会说与案子没关系的。我想了想,把昨晚看见有人爬上河崖,跑进学校的事提前讲了出来,没有与唐紫月先商量口实。



      话一出口,我马上后悔了,惟恐警察会追究唐紫月的责任。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我们是唯一的人证,要是秦望再不相信,那真的是没办法了。果然,秦望跟我说,余雨雨的尸检本应等到下个月才能完成,可为了赶五一假期,已经提前完成了。余雨雨是溺亡的,不是在坠河前就死亡的,这种案子在彝山镇就是悬案,永远侦破不了。这些年,每年都有人不明不白地淹死,镇上的人都知道。



      “我劝你快点回去休息吧,是不是累坏了?余雨雨家人怕医院不上班,今天已经做好手续,把尸体领回去,这几天就要下葬了,你不要让她的家人再伤心了。那女学生是本地人,他们可以土葬,但丧事要马上办,未嫁出去的女儿都要立刻埋到土里。”秦望跟我解释。



      “可是……”



      我一肚子的话要说,此时却无从说起,如同在骗大人的小屁孩一般。秦望看我还不走,脸色就变了,小声地说刚才是给我面子,换作普通人,这就是假报警,少不了要吃苦头的。我又争辩了几句,见大家都不相信我,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秦望的办公室。



      如今,警察不相信我,手头又没证据,这该怎么办?好在,秦望答应了,如果接到失踪人口的报告,他会再联系我。我听到这话才肯离开,如果真有哪个女人失踪了,那一定是在电话里喊救命的人。我一无所获地走出公安局,穿过师院时,唐紫月刚好和政法系的那些学生从陈十万的家里回来。



      “黄丁意!你今天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唐紫月把我叫到一旁,坐在学校树林里的石桌上。



      我把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唐紫月替我生气:“那个岳鸣飞真是的,为了掩盖秘密,居然要害死别人!不过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警察不相信也是能预料到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叫唐九月,她曾经在广西的一所山村教书,遇到的事比我们的要复杂许多,一开始很多人都不相信她,包括警察在内。”



      “你妹妹?那后来呢?”我惊讶地问。



      “我妹妹还算有头脑,后来查出了真相,不过被赶出了那个山村小学。所以,有时候真相不被挖出来反而好些。”唐紫月开导我。



      “可人命关天,现在没人相信我们,那我们怎么救人?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个女人估计死掉了。”我恨恨地道。



      “你先想一想,会不会是人家放录音给你听?真的是有人在喊救命吗?唐二爷的手机被偷了,怎么会落到一个女人的手上?而且,她怎么恰恰拨了你的电话,而不是其他人的?”唐紫月分析道。



      我被问得答不上话了,先前自己没想那么多,只急着救人。现在一想,这事确实古怪,为什么只拨了我的电话?有人曾拿唐二爷的手机给唐紫月发过短信,骗她去老渡场,怎么不打给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巧合?



      这时候,晚霞映红了天空,大有春去夏来的势头。蚊子横行在树林里,唐紫月被咬了几口,我就站了起来,说先回渡场了。这几天学校要放假了,唐紫月没有课了,她就约我明天一起来研究那本日志。我点着头笑了笑,随即走出了师院,回到了渡场。



      天快黑了,渡场的人还没回来,我这时才想到,因为去火葬厂,韩嫂没时间准备晚饭了,大家都要自己解决。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岳鸣飞还在,他看见我回来了,不停地道歉。我闷闷不乐,想要发火,可一下子就泄了气。岳鸣飞为了弥补,竟从金乐乐的办公室里偷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唐二爷的房间,叫我一起进去找线索。



      我看着那把钥匙,忽然问:“金乐乐拿了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那她要进出我和唐二爷的房间,岂不是易如反掌,难道都是她干的?”



      “这话就不对了!有人拿唐二爷的手机打你电话,或者发短信,金乐乐都在你身边,她怎么打呀?”岳鸣飞不同意。



      “也许她有帮手。”我说完这句话,脑海就响起秦望的说辞,于是没有再胡乱猜测,就怕自己真的心理有问题了。



      “好了,打开了。我们动作快点儿,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



      岳鸣飞说完就打开了门,迅速地溜进去,我犹豫了几秒,也跟着进去了。唐二爷被认定为自杀,房间的封禁就失效了,不必担心警察会追究。我首先查看了唐二爷的衣柜,这柜子原先上锁了,现在锁头却放在衣柜里,这事萦绕我心头很久了,我翻了翻,里面只有衣服,其他什么都找不到。看来,先一步打开衣柜的人,已经拿走了重要的东西。



      岳鸣飞看我很失望,于是就鼓励地道:“别丧气,这房间肯定还藏了其他东西。唐二爷不是说有机密文件吗,说不定就藏在……”



      “怎么了?”我看到岳鸣飞掀起唐二爷床上的草席,话头打住了,便知道有发现了。



      草席下压着一堆生日贺卡,还有许多信封,可都只写了名字,没有写地址。我拿起那些信封和生日贺卡看了看,两眼就亮了起来。每个信封和每张贺卡都写了一样的名字,全是“李小爱”,这个名字最先出现在断臂水神的底座,只不过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李小爱”究竟是谁。



      “又是李小爱?这女人是谁?”我奇怪地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女的,万一是男的呢?”岳鸣飞故意缓和气氛,怕我还在生气。



      我不想开玩笑,正经地道:“这名字一听就是女的,你看,这些生日贺卡都写了日期,看来李小爱是在6月24号出生的。”



      岳鸣飞立刻凑过来,靠在我旁边瞄了一眼,每张生日贺卡的落款日期都是“ 6月24日”,当中还有一些简单的祝福语,可不能从中猜出李小爱的真实身份。岳鸣飞握着那些信封,猜测唐二爷只写贺卡,不寄贺卡的原因。我也很好奇,既然买了生日贺卡,为什么不寄出去?除非不知道李小爱身在何方,或者她已经……



      “不对!你看,这里有一封寄给唐二爷的信,邮戳是上个月的,信封右下角没写寄出地的具体地址,只有一个名字——李小爱!”岳鸣飞大声道,同时把已经撕开的信封倒了倒。



      这时,我听到金乐乐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于是叫岳鸣飞快点拿着信跑出来。好不容易瞒天过海,避过了陆续回来的众人,我和岳鸣飞就关起宿舍的门,两人忐忑不安地拿出了李小爱寄来的信。一开始,我不想偷看唐二爷的信,他的骨灰就在我的桌子上,这是对他的大不敬。可岳鸣飞觉得谜底就在眼前,或许李小爱是最重要的关键,他不等我反对,抢先倒出了信封里的东西。



      紧接着,哐啷一声,我不由得咽下了反对的声音,和岳鸣飞一起低头看向裂缝满布的桌子上。



      “这……”顿时,岳鸣飞语结了,“这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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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6 08:0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2.指甲


      断掉的半把钥匙?



      我眨了眨眼,盯着桌上的半把钥匙,禁不住地皱起了眉头。那把钥匙夹在两张空白的信笺中,掉出来的时候,弹了好几下。我从岳鸣飞手上拿过信封,拉开一瞅,里面什么都没有了。那半把钥匙是前半段的,不知它藏了什么秘密,用邮件的方式寄给唐二爷,这和他的死有关系吗?



      岳鸣飞以为后半段钥匙掉地上了,拉亮了灯,满地地乱找。我看得清楚,当时掉出来的钥匙只有前把段,于是就看了信封的邮戳。即使没有寄出地的具体地址,还有邮戳,这是做不了假的。我原本以为,邮戳多少能提供点线索,不至于像半把钥匙那样吊人胃口,可凑近一看,他奶奶的,邮戳上清晰地印着“广西彝山”四个字,居然是从这个镇上的邮局寄过来的。



      彝山镇是市政府驻地,人口远远比不上北京,可也有十几万人口,要一个个地找,太不实际了。除非秦望网开一面,让我们用公安系统去搜一下李小爱的名字,哪怕搜到几百个同名同姓的人,总好过十几万个人。我一想到线索再次中断了,长叹了一声,然后望向蹲在地上的岳鸣飞,叫他别找了,信封里只有半把钥匙而已。



      岳鸣飞团团转了一圈,热出了汗,脱了外套连衬衫也解开了。见状,我不由得跟着热起来,并打开门让夜风吹进来。这时候,金乐乐正从办公室里探头出来,望向瓦房宿舍这边,就像在监视一样。岳鸣飞方才偷了钥匙,不知是不是金乐乐察觉了,我一时心虚又把门掩上,不敢与她对视。



      “黄丁意,这半把钥匙你收着吧,别搞丢了,也许哪天我们可以凑整了,打开一座金库呢。”岳鸣飞对我说。



      “金库?在这种穷地方,哪有那种东西,我看就是一把普通的钥匙。”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那么想,如果是普通的钥匙,李小爱就不会寄给唐二爷了。邮戳的时间是上个月底,正好过了一个月,唐二爷死了,还死得那么蹊跷,这个巧合难以让人信服。



      “我们俩还没吃饭,要不先去学校后门的大排档解决?今天对不住你,我请客好了。”岳鸣飞打断我的思绪,他还在记挂着丢掉内存卡的事。



      我不是肚量狭窄的人,便道:“算了,你不用老这样内疚着,我都不习惯了。饭钱还是老样子,五五平摊。”



      “那……这些信和贺卡,你藏起来吧,没准儿还有别的线索,我们暂时没发现罢了。”岳鸣飞边说边递过来。



      我收好东西,本想放在草席下,转念一想,不行,渡场的宿舍和办公室都不安全。别说暗地里使坏的人,就是岳鸣飞都能从金乐乐那里偷走钥匙,东西放在我房间里,等于叫别人再偷去。再者,岳鸣飞偷东西和偷捞尸体的秘密都会走漏风声,可见使坏的人无孔不入,这些证据最好藏在渡场外面。



      我把想法讲出来,岳鸣飞就拍掌称好,并问我把证据藏在哪里好呢?这些证据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攒多了,间接证据亦能让犯人伏首认罪的。我现在指望不上秦望了,只能跟岳鸣飞和唐紫月玩侦探游戏,但愿不会像小说那样,还会陆续地死许多人。



      渡场里唯一没有人常去的地方就是废弃的小楼,那边杂草丛生,每块砖和每面墙都被青苔吞噬了,就像一座绿色的畸形坟墓。夏天到了,五毒尽出,我们夏天还会洒硫磺,防止蛇、蜈蚣、蛤蟆等物钻进房间里。废弃的小楼是毒窝,我上回去了一次,久久不敢再踏足。不过,我曾在那里拾到唐二爷的氧气瓶,就是没逮到在那里躲着的人。想了想,我和岳鸣飞就决定把东西藏在废弃小楼的砖缝里,可金乐乐还没睡下,只好等深夜再潜过去。



      这时,月登东山头,青江变银带,我和岳鸣飞饿得肚子呱呱叫了,俩人就一前一后地朝师院后门的大排档走去。期间,我把信、贺卡和钥匙都带在身上,就怕弄丢了。吃饭时,我老在看那些东西,岳鸣飞喝多了,就大声地叫我别看了,然后醉熏熏地说了好多胡话。我本来不想让老板上酒,岳鸣飞却说,唐二爷死了,他其实很难过的,今天就让他喝个够吧。



      我何尝不难过,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对你亲切的人,总是难以忘怀的,不管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一时没控制住,跟着喝了一瓶白干,辣得嗓子直冒烟,全身都出了一层粘乎乎的热汗。大约喝到了晚上8点多,我看天色已晚,再喝下去就得爬着回去了,便赶紧就结了帐,扶着死重的岳鸣飞走出大排档。



      师院后门是一条老街,托了这所本地大学的福,街上的居民才靠着炒点菜赚些小钱。这边不似繁华的大街,一入夜就没什么人了,吃夜宵的学生都去前门的甜品店,很少有人来后门,原因就是后门靠近彝江的一处河崖,有时会掀起阴风,叫人心寒直颤。这条老街有百来米,晚上会打开昏黄的路灯,人走在路上,影子拉得老长,会有一种被跟踪的错觉。



      我刚要从大排档迈入老街,这时就看见樟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个人是胡嘉桁。通常,渡场的人进进出出,这是很正常的事,可胡嘉桁大步流星地穿过大街,径直地朝师院里走去了。我愣了愣,心说胡队长不是有点瘸吗,怎么走得那么快,是不是有急事?当然,我不会想到胡队长平日里都是装瘸的,现实里没那个必要。



      那么说来,胡嘉桁一定有急事?是什么急事让他夜里走进师院?



      猛地,我怀疑胡嘉桁和岳鸣飞一样,都曾有过肮脏的秘密,既然我们被人整了,其他渡场的人就安全吗?我一激动就想跟去,然后用力拍了拍岳鸣飞的脸,让他快点清醒过来。好不容易,我弄醒了醉倒的岳鸣飞,当下就拖着他追进师院的林荫小道里。刚开始,我还跟得上胡嘉桁,并怀疑自己猜错了,也许他只是穿过师院,到前面的甜品店买夜宵。可是,胡嘉桁没有走上通往前门的校道,而是转进了师院的一片桃花林里。



      那片桃花林没有路灯,一片漆黑,是师院的爱情圣地。每到夜晚,桃花林里鸳鸯无数,单身汉要是闯进去,一定会妒忌得冒火。我和岳鸣飞是两个爷们儿,如果这么走进去,其他人不以为我们有病才怪,再说岳鸣飞现在摇摇晃晃的,在夜里看上去,如同我在搂着他。同时,胡嘉珩也消失在桃花林中,那里面人影众多,很难分辨不出谁是谁,又不好打着手电来找人。



      “奇怪,胡队长来这种地方干嘛?”我嘀咕着,“以前我念师院,都没来过这里。”



      “算了,我们回去吧,还要藏证据呢。”岳鸣飞醉意不消,靠在我肩上说。



      “好吧。”我沮丧地走回去,可不甘心地回头看了好几次,总觉得胡嘉桁那么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拖着岳鸣飞走了很久,我满身大汗,累个半死才回到渡场。好在岳鸣飞被腥腥的江风一吹,整个人就清醒了,他一看金乐乐不在办公室了,那栋办公楼都熄灯了,马上就对我高兴地说,现在是藏证据的好时机。我点了点头,趁大家都关着门在房里做自己的事,随即踮起脚尖,偷偷地和岳鸣飞溜到了后面的废弃小楼里。



      那边的湿气很重,因为靠着一座山,树林又高,太阳很难晒到院子后面。岳鸣飞还没换衣服,但脱掉了黑色西装外套,他的白衬衫一擦过树丛草堆,马上就染了花花绿绿的色彩。我也没好到哪去,脸上都被草叶刮破了,直觉得辣辣地疼。小楼下面碎砖满布,草堆东倒西歪,贺卡、信和钥匙藏在这里,恐怕会被腐蚀,有时雨下得大了,一楼会积水的。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就悄悄地摸到二楼,但没有用手电,就怕被其他人发现。



      等上去了,我实在看不到路,便打开了手机屏幕,勉强照明。没想到,一上去就看到了一副骇人的景象,当即整个人就冻住了。在荧光不足的二楼里,霉斑满布的石灰墙上,四处是被指甲抓过的痕迹,从上到下,无处不在。那些抓痕很新鲜,剥落的石灰内墙有干净的白色,不像是以前留下的。



      这还不算完,地上竟撒满了指甲,又黄又厚,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我和岳鸣飞乍舌地望了望,心说这是什么人呀,哪来这么多的指甲,难不成鬼跳出来吓人了?如果我们不想到要来废弃小楼,恐怕都不会发现里面有这种事。我觉得有点瘮人,忍不住就打开了手机的摄像模式,让闪光灯一直开着。



      岳鸣飞胆子大一点,他马上蹲下来,捏起一小片脏兮兮的指甲,问我:“这个算证据吗?能不能让警察检验DNA?好像很多电影都是那么演的?有的侦探小说也这样。”



      我唉了一声,答道:“你别看那些东西了,这跟唐二爷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再说,指甲根本没有DNA,没法子检验的。”



      “你怎么知道?”岳鸣飞酒气冲天,转脸反问我。



      我知道这事,都是因为家里的一个邻居怀疑妻子出轨,曾偷偷地剪下儿子的指甲,寄去外地的一个遗传医学中心做DNA比对。可后来男方才知道,剪落的指甲不含DNA遗传信息片段,做不了亲子鉴定,即使在美国警局也没有那个技术,最多是通过指甲断裂面来确定是不是凶手留下来的,而指甲会不停地生长,因此有指甲也难以做为证据。一些侦探小说和电影都拿这事做文章,实际上是犯了大错误。



      岳鸣飞并不是粗大条,他会那么敏感,就是曾经看过很多破案小说。他听我说得那么详细,便怀疑地问:“我记得书里讲过,想要犯法就要先知法,你不会就是给我塞纸条的人吧?难怪现场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你比警察懂得还多。”



      “你喝醉了啊?我好心跟你解释,你怎么反过来怪我?”我酒劲上来,跟着提高了声调。



      我们争吵起来时,房间就忽然砰地一声,像是有人踢到了地上掉落的砖块。我和岳鸣飞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齐望向角落,这时就看见一个人跑过对面,躲进了一个房间里。这里的房间都没有锁了,挡不住我们的。除非那个人是鬼,能够凭空消失,否则不可能逃走。这一次,我怕错失良机,追得很紧,岳鸣飞跟在后头,看不清路,跌了一跤。



      几秒过后,我堵在了那个房间门口,用力地把门推开,并举起手机,让摄像模式的闪光灯照进去。一阵恍惚过后,我和岳鸣飞气喘吁吁地挤在门口,看清楚了躲在房间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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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我说个题外话。

        11章有人留言,说小说里警察总是不作为,除了雷鸣,而他又不是人。我要解释一下。故事里的彝山师院是我的母校,即河池学院,师范类的,那个地方是宜山,学校旁边是龙江,常有人淹死。我念书那四年,每年都死人,各种命案发生。包括我和我身边的同学,曾报警,但没处理,最后还要靠自己找证据。这些都是根据那时的事改编的。已经写了几百万字了,你让我老瞎编,也办不到呀。

        其实,多出社会走走,一些警察都是这样子(不是我黑警察呀,当然有的是好的),不要被侦探小说和电视剧骗了。像我之前说的,云南昆明男子连环失踪遇害案子,其中一位被害人母亲去报案多次,没人立案,没人相信。最后是她调查了一年多,将线索综合,最后引出真相的一角。诸如这样的事情很多,我身边的就不讲了,新闻里的还少吗?

       我的故事偏向真实风,虽然案子诡异得夸张一点,但侦破案子的细节都是尽量按真实情况来写。我在《千舌舞》和《捞尸奇谈》讲了一些被误解的刑侦常识,做了更正,像《千舌舞》里火烧过的尸体正反面的差异,这点如果你没亲自尸检过那类尸体,根本是想不到真实情况是那样的,而很多电影都搞错了。还有指纹一般只能在皮肤上保留一小时,一个半小时是最大的极限了,一些刑侦片里都拍过从皮肤提取指纹的事,实际上是误解。还有,指甲没有DNA的,少数小说或电视剧会提到拿指甲去抓真凶,晕倒……中国有时找到DNA也难断案,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啊,没有健全的DNA库,技术只是摆设……类似的还有不少,我就不多说了,留着以后的情节里使用。(其实这些技术很花钱,为了节约经费给领导吃喝,刑侦人员只能用老方法,别以为现实里都能花大钱来破案。)

        那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事?这点我一直没对谁讲过,就是有的人总觉得是作者炒作噱头什么的。但说,我某个亲人以前是医生,兼任尸检,尸体就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暂放的。但后来出了点事,那个亲人被迫改了职业,去了另一个部门。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是老梗了。这事是不可能写出来的,只是解释一下,不然像我在瞎编似的。

       话说回来,悬疑侦探风的小说模式都几乎定死了,我只是试图改一个新颖的风格。没有侦探,平凡人也能当主角,即生活里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顺便改改一些闭门造车的作者长期留下的错误印象。记得有这样一个侦探小说,就是说玻璃窗被打碎,因为屋外的玻璃多,屋内的少,所以侦探判断是凶手制造假像,他是从里面打碎窗户,让人以为是外人干的。实际上这在美国犯罪剧也讲过,即Haeckel Marks理论,这个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而单靠屋内外的玻璃数量并不能做为法庭上的证据,小说那么写更是不严谨的。

        还有拿绳子勒死人,假造上吊自杀的现场,这个是有讲究的。凶手要瞒过刑侦人员,勒死人时,绳子必须与地面垂直,否则把尸体吊上去,再笨的刑侦人员都能看出破绽,因为勒痕会不重叠,而大部分演员就是从后面直接往后勒。只有尽量与地面垂直,让勒痕重叠,这样才尽可能掩盖真相。美国电视剧也不一定全对,他们流行用的漂白粉清理现场血迹,在剧情里都能成功,实际上它不能让血迹消失,因为蛋白质藏在更深处,且不溶解。老专家会用醋来泼现场,因为醋会溶解血迹里的蛋白质,会有血迹反应出现,而且古代也有过类似的故事,记得《洗冤录》提过。你们谁杀过人,要是只用漂白粉洗过现场,可以拿醋酒去泼一下。

        对了,《千舌舞》里手机在老马场没信号,这点被人说过,我在《捞尸奇谈》里就不用了。事实上,广西深山就是这个样子,我上半年住在家里面,一个珠海的读者给我打电话都这样,移动信号不行,有时基站太远。后来我就把移动号去掉了。大城市的人可能会觉得这点比较夸张吧。或者你来大理苍山,西部其他偏僻地区,太高太远的地方根本没信号的,要是在那里被杀了,只能跟鬼求救,除非你是用卫星电话的主儿。

        还有《千舌舞》里留守妇女儿童的问题,包朱婆有偷东西嗜好,小孩闯大货,林书香的拐中拐,这些大部分都是身边的事,只有林书香那个是根据一个案子改的。现在那个故事完结很久了,我才在这里讲一讲,应该不算剧透了。其实我写完《千舌舞》那天早上,我家附近的一个年轻男人就死了,死得很诡异,窒息在一个被封闭多年的煤井巷道里,那件事当然就是私了算了,警察都没管的。我好象当时连载时在跟贴里提过的。有些小地方就是这样,有大城市的朋友,别见怪啊。

        好了,不多说了,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不好意思。

        总之,故事是故事,纪实是纪实,《捞尸奇谈》肯定会有些艺术加工,不可能照搬现实,但涉及的刑侦方面,尽量不会乱写就是了。正如书中提过的,横沟正史在《本阵杀人事件》里说的那样,“这件事中真正恐怖的不是如何进行,而是为何必须这样进行。”小说不是为了恐怖而恐怖的,现在的那些谜都是有必要性的,慢慢看就知道了。

       谢谢各位追文,辛苦了。以上就当是我瞎说的,各位不要模仿,被警察捉了,别说是从我这里听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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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6-27 07:5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捞尸奇谈》卷一《断臂水神》13.校史


       躲在房间里的人被我们吓了一跳,如同一只受惊的猫,被两只恶狗堵住了逃生的去路。我迫不及待地用光线定住那个人,看清了他的样貌后,甚感意外地问:“毛猫猫,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妈的,这几天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不想活了!”岳鸣飞酒劲未退,怒火直冒,想要动粗。



      毛猫猫的年纪和我们差不了多少,被人这么吼了一声,他不但不害怕,反而恶狠狠地瞪回来。我怕其他人听见,赶紧叫岳鸣飞先别激动,等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毛猫猫一身污糟,像是从洞里钻出来的一样,比我们好不到哪儿去。听到我这么一说,毛猫猫就放松了警惕,他知道我是友非敌,不会为难他。



      “说吧,都说真话!你来这里干什么?那晚我和唐紫月看见有人从河边爬上来,那个人是不是你?余雨雨是被你推下去的?”



      “我怎么可能做那些事!”毛猫猫先是着急地否认,然后辩解,“我从后面的围墙爬进来,是因为……因为校史的关系。”



      “校史?史你娘个蛋!想蒙我也编个像样的谎吧!”岳鸣飞不信。



      毛猫猫知道开头解释得太荒谬了,便马上告诉我们,陈十户遇难前几天,他曾经偷偷地来过彝山渡场,这些事都要从毛猫猫编撰校史说起。校史就是彝山师院的校史,因为毛猫猫是文学社的头儿,院领导就让他去搜集资料,将校史编汇成册,准备迎接师院70周年庆典。



      说起来,除了本地人,知道彝山师院的人不多,可它曾与浙江大学有过一段关系。1937年“813淞沪抗战”爆发,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带领师生离开杭州,一迁浙西建德、二迁江西泰和,三迁广西彝山,四迁贵州遵义、湄潭。1938年,浙大迁到广西彝山,后来1939年2月,彝山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1939年底日军又从广西钦州湾登陆,北上攻打南宁,浙大不得不再一次迁往贵州。虽然浙大迁走了,但催生了彝山的办学力量,可以说浙大就是彝山师院的始祖。



      我记得,浙大标营办学旧址就在镇上的老东门外,那里还剩一块石碑,标明着那段历史。史料上记载,39年2月的一天,日机轰炸标营,投弹118颗。浙大师生逃避江边,突然一颗炸弹落下,38级农化生徐守渊这样描述:“碎石与弹片齐飞,江水共泥沙一色!”之后,一些师生不是被炸死在江边,就是躲入江中淹死了。少数师生幸遇舟桥部队,由其掩护躲入老渡场避难,有的还潜入了深山,因此得以生还。



      我想到这段历史,便问:“这跟你偷偷跑到渡场有什么关系?编校史需要跑这里来吗?”



      毛猫猫解释:“当然没关系!可是那些资料只有在师院的图书馆才能找到。我那时为了编校史,去图书馆翻了那些影印的珍贵资料,可是发现有几页被人撕去了!图书馆现在有两栋,有一栋是老建筑了,里面放的资料和档案都是不能带出去的,进去查阅都要登记!我发现有几页被撕掉了,后来跟管理员查过进出记录……”



      “里面的资料那么多,你怎么知道谁看了哪本?”我打断道,“记录只有进出人员的名单而已吧?”



      “我是不知道,图书馆里也没摄像头,可我把名单都拍在手机里了。前段时间,我把那些学生都找过了,他们都否认撕过有关校史的资料。只有一个人,他不是学校的人,是外面的人,他的嫌疑最大。”毛猫猫刚说完就拿出他的手机,把照片调出来后,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不明白那些资料有什么好偷的,不就是几张废纸,收破烂的大爷都懒得要。可我接过来一看,一个熟悉的名字就跃入眼帘,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住了。我把手机挪给岳鸣飞过目一眼,俩人相顾一望,都感到很诧异。手机上照片是图书馆的出入名单中的一部分,渡场的一个人在清明节那天去过图书馆,那个人就是唐二爷。



      “这……”我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又无从说起。唐二爷怎么会去师院的老图书馆呢?那里除了一些影印资料,就是一些老版本的小说、文集、档案,很少有师生再去那一边了。毛猫猫需要的校史资料有什么秘密,值得唐二爷抢先一步,撕走了那些内容?难道这就是唐二爷声称要曝光的机密文件?既然都影印出来了,这算什么机密?实在是太矛盾了!



      “唐二爷的死果真不简单。”岳鸣飞思索道。



      “那本资料是以前的政府人员编写的县志,在图书馆一起有3本,分别是30至60年代县志、70年代县志、80年代县志。30至60年代后面几页被撕掉了,80年代那本县志被偷了,我本来想去查校史资料的,谁知道……只有70年代的县志还在。”



      我手一摆,又打断道:“你是说丢了80年代的县志,60年代的县志还被撕了几页?这些资料在政府的档案室应该也有,犯不着偷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些县志不是出版的版本,是那些年代的人一个个字写上去,然后拿去影印珍藏在学校里的。原始手稿在政府80年代末的大搬迁中遗失了,学校的影印版本是唯一的一份了。那时根本没人知道备份是什么,谁都没想过要去备份。现在流传的版本都是90年代重新编写的!”毛猫猫对我们说。



      我听完那些话,禁不住地汗颜,亏我曾是师院的学生,竟不知道学校里有这么珍贵的史料。可这也不能证明,资料是唐二爷偷的,最多只能证明他四月初曾去过图书馆。而且我的确想不通,前人编写的县志有多珍贵,机密怎么可能写在那上面。



      岳鸣飞看我出神了,便拍了我一下,然后道:“你别被这小子唬住了!什么校史、浙大、县志!这能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你看看,地上那么多指甲,起码有几百颗,墙上又满是抓痕,一定是这小子在装神弄鬼!让我先揍他两拳,看他老不老实!”



      毛猫猫看我拦不住岳鸣飞,他就紧张地回答:“陈十万来过这里!余雨雨也来过这里!他们的死肯定和这里有关!我跟警察和学校都反映过这事,可学校要封锁消息,警察又不相信,所以我才一个人偷偷爬进渡场……”



      “你说什么?陈十万和余雨雨都来过渡场?来过这栋小楼?你怎么知道?”我狐疑地问。



      “我们三个是好朋友,陈十万和余雨雨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们出事时,我还不知道他们来过这里。今天唐紫月老师不是组织同学去看望陈十万的妈妈吗?我顺道整理了陈十万留下的东西,其中包括手机,后来我……”毛猫猫吞吐了一会儿,继续道,“后来我觉得他的死不对劲,偷看了他手机里的内容,原来前几天他和余雨雨发过短信,说他晚上要去彝山渡场的废弃小楼见一个人,如果情况好的话,他就能知道日本的雷电战机被冲到哪段江道里了,还能想办法跟市政府的人捞点钱,给他妈妈治病。你们知道的,现在镇上要发展旅游业,要是有人捞起那架飞机残骸,学校肯定会奖励,政府也会的……”



      “你们太天真了!那种东西是你们几个人能捞得上来的吗?就算能捞上来,学校和政府真的会奖励你们吗?领导肯定要抢功劳的,哪轮得到其他人!”我叹道。



      “他妈妈快病死了,他家借了那么多钱,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都怪我,那时编校史,跟他提了飞机的事。其实这不怪唐紫月老师,她上那堂课之前,我们就已经有想法了。”毛猫猫坦承。



      “那陈十万和余雨雨发短信,有没有提过他来渡场见谁?”我追问。



      “我不知道,他在短信里没有提,通话记录也都是打给其他同学的,没有别人的号码。”毛猫猫交代。



      “这就怪了。这个月我们没看见有外人来过渡场。”岳鸣飞一边回想,一边道。



      “他们都说了,晚上在这栋小楼见面,肯定是背着大家干的,难道那个人真是唐二爷?可他们人都死了,现在找谁问去?”我沮丧道。



      “我今天从陈十万的家里回来,想了想就偷偷爬进渡场,哪知道刚进来就遇上了你们。”毛猫猫解释清楚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么说那些抓痕和指甲不是你搞弄?”我疑问,同时心想,如果不是毛猫猫,谁能未卜先知,弄出一副骇人的景象吓唬我们?这么做有必要吗?指甲是如何收集到这么多的?现在与事情有关的人都死了,我们连谜底的核心都没接触到,又没有刑侦技术,这要如何揭开谜底?



      这一晚,我们交换了许多信息,这才知道彼此境况是一样的。可我怕毛猫猫会赴余雨雨的后尘,或者被人威胁,便劝他好好编校史,查案子的事由警察负责。与此同时,我使了一个眼色,岳鸣飞就会意地点了点头,告诉毛猫猫我们会想办法让警察继续调查案子的,警察是渡场的老熟人。毛猫猫信以为真,高兴地谢了我们,然后就被我们送走了。可我和岳鸣飞更头疼了,因为警察已经表示不会查下去了,而我们知道的并不比毛猫猫要多。



      随后,我藏好了唐二爷留下的贺卡和半把钥匙,转身就与岳鸣飞潜回宿舍里,各自倒头大睡。可我睡不安稳,唐二爷的骨灰罐就在房里,恍惚中竟梦到他在盯着熟睡的我,一股阴力压在我胸口上,几乎喘不过气来。早上,我被噩梦惊醒,大家都出去过五一节了,一个人都没有,韩嫂也忘了给我留早饭了。唐紫月到现在都没给我打电话,昨晚也没联系我,或许她没办法将打捞日志翻开,那些纸都结成一坨了,一用力就会碎掉的。



      我肚子饿了,想去食堂里看看有没有包子,但食堂锁上了。没办法,我就走向办公室那边,想从金乐乐那里拿备用钥匙。办公室已经锁上了,可窗户是开着的,岳鸣飞昨天就是伸手到里面,钩出了唐二爷房间的备用钥匙。我依样画葫芦,抓出了一大串钥匙,可却不小心把一份文件弄掉了。



      “糟糕!文件掉在地上了,要是被金乐乐发现了,肯定嚷着要捉贼了。”



      为了掩盖“罪行”,我只好找出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把文件捡起来,重新挂在墙上的一颗钉子上。那份文件并不重要,只不过是打捞员的出勤记录,渡场勤务每个月都要做的计划表。我刚挂上去,准备逃出去,这时就疑惑地停住脚步,心说:“这是怎么回事?4月28号的出勤安排被涂改过?那天应该是谁出勤?金乐乐为什么要把出勤人改成唐二爷?”



       我觉得奇怪,拿下了出勤记录,搓了搓被涂改的部分,想看一看原来安排的人是谁。金乐乐没有涂太多墨水,我瞧了一会儿,很快就认出了被涂改过的人名,并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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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浙大四迁是真实历史,但它第三迁是到广西宜山,由于那是我母校,故事又有点黑暗和恐怖,本文不能提真实地名和学校的真名,只能用谐音“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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