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酒馆：判官》-神秘组织出现，对世界是好是坏？-作者：白饭如霜

black白夜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绝对天理难容，逆天行事可不是我的风格。

于是我一抹袖子，当机立断指向花爷的项链，还转过头问其他人“对吧，对吧，没错吧？”俗话说帮理不帮亲，十号酒馆的客人在关键时候都是正直的，大家异口同声说那贝壳项链凝聚亲情之美，不但足可打败纯金笔尖，简直还价值连城，送去大英博物馆作专题展出都不亏。
斯百德对这样群体性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显示出了良好的适应能力，他掏出一千块给了我，然后叹口气说：“这支笔，是限量版的宝格丽金公爵，去年在汉堡私人拍卖会上花了好多钱才买回来的，结果居然在这里折戟沉沙，不把它摔成十一段，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然后他就把那支笔扔在地上，跺了一脚。看热闹的酒客们最喜欢看人家恼羞成怒，当即有了一种阿Q摸了小尼姑头的欢乐感，我拿着那一千块看了又看，发现居然不是假齤钞，赶紧去找约伯，还了当晚的酒债之后，还帮在场的兄弟们买了一瓶哥顿金共享。这种天下大同的感觉如此珍贵，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去追究怎么会有人无聊到玩这种赌局。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斯百德都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
过了几天，喝到差不多深夜两点，我准备走了，他拦住我，而后直接找上了酒保。
“约伯，把你这儿最贵的酒给我。”
约伯什么都没说，走到后面的酒窖，过一会儿拿了一瓶真正的82年正牌拉菲出来拍在桌子上，酒客们停止扬尘舞蹈吹牛打屁，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围过来瞻仰。
斯百德对着那瓶酒行了个举手礼表示敬意，而后从裤兜里摸出一本书，我特意留心看了看他的裤兜，跟所有正装西裤一样标准，但瞧他摸东西的模样，简直当自己是哆啦A梦似的，要什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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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笔记本大小的书，很厚，纸质蜡黄，用纯金丝织的外皮妥妥地包住，一个角都没有露出来，书脊上是一行古英文字，虽然旧，但显然主人保养精心，丝毫不见磨损。

他举起那瓶酒和这本书，团团展示了一圈，问：“这两样东西，哪个贵？”
大家都没出声。
大家都看着我。
连约伯都看着我。
我一下跳起来：“干吗干吗？”

相应着问题，斯百德慢吞吞往桌上拍了一大沓现金，至少有一万块，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又锐利又专注，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但还是远远不如那些钱美貌动人。
我吞了一口口水。
最近我的主要工作是去邻居三太婆家帮她做护工，以及每周一次到东门菜市场子弟小学兼职，负责处理该学校的校园暴力事件。

所谓的校园暴力事件，因为校服式样与型号的缘故，在外人看来其实颇像棒槌敲香菇，充满无名喜感，但这不妨碍有人会因此头破血流。应子弟学校校长的邀请，我每周六下午4点去把该学校肇事的小霸王集中起来统一打一顿，照我的专业判断，基本只要打上两三个月，他们的校园风气就够评文明先进了。
光靠着这种事儿混日子，可以想见我的现金流状况会怎么样。

更可以想见那一万块钱对我的吸引力，比环球小姐前三名脱光了站门口还强，后者我看到了，可能只会问能不能拖去卖。
出于某种自我保护的本能，我最后喃喃问一句，也不知道问谁：“干吗要我来？”
结果大家异口同声：“你不来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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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骑虎难下

在十号酒馆，我和医生摩根一样，身份介于酒客和员工两者之间，摩根经常要帮被老婆一瓶子打爆头的朋友缝针，而我要帮约伯确认他买的酒是真的还是假，或者值不值那个价钱。我对酒本身毫无研究，不管产地、味道、品牌还是文化，统统一根毛都摸不着。

我只会喝。
约伯是酒保，但酒保事实上几乎不喝酒。
而我喝，什么酒都喝，不管是中国白酒的酱香型还是清香型，葡萄酒来自新世界还是旧世界，麦芽威士忌们单一还是混合，只要酒滴沾上我的嘴唇，味道进入我的鼻腔，颜色映到我的眼帘，它们就变成二维状态一—所有细节摊开，一览无遗，赤裸裸鲜艳艳直端端，无处隐藏，无从隐瞒。
是真的，还是假的，好的还是坏的，好到什么程度，坏到什么地步。
再给我一张合适的价钱表，就没有任何假货或残次品能顺利通过十号酒馆的质检关而不被一把揪出，当场正法，差一点都不行。

约伯从不少算我酒钱，但每当我成功地帮他把供应商气得哭鼻子，他就跳上吧台大声宣布：“丁通，没有你我可没法活。”
这一刻，显然大家都认为我除了酒之外，对艺术品也有同样高明的鉴赏力，我说你们是不是个个都没睡醒。
斯百德耸耸肩，催我：“哪个贵？一万块。猜对了拿钱走人，全现金，没人要提成。”
我再次吞了一口口水。
房租要交了，水电费要交了，小铃铛他们家的伙食费要交了，我刚才来十号酒馆的路上还寻思着要拿把小刀闯进三太婆家逼她结账呢，再不给护工费这活儿没法干了，都两年了。
我七情上脸，心如鹿撞，这时候斯百德往骆蛇背上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一个非理性的致命威胁：“玩不玩？不玩这两样东西都玩儿完嘿。”
约伯很警惕地从吧台后探出头来：“你什么意思？”
斯百德指指那两样东西，一本书，一瓶酒：“不玩的话就没意思了，没意思的东西留着干吗?”
怎么没意思啊！留着看看不行啊，卖了做慈善不行啊？
他脸上忽然掠出一丝极为疯狂的表情，这丝表情叫我打了个寒噤。
我觉得很不对，这一点也不像个所谓的游戏。

斯百德冷冷地把那两样东西举起来，作势要摔，一面转过头逼视着我：“来吧，猜吧，猜对了，你得到全世界不是吗？错了，你也毫无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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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生生被他憋住了。
整个酒馆的人都在看着我，我终于明白了“骑虎难下”这四个字到底什么意思。
那瓶酒其实我不稀罕，那是我过手的，九万多元是市价，外面炒起来的，82年拉菲虽然名声在外，真喝起来也无非就是那样子。
以我超越人类一光年的味蕾标准评判，至少有十种单价仅是它的百分之一的酒质量和它差不多。

但我的眼光落在那本书上。
一种奇异的惋惜感从我心底升腾起来，烟雾一般慢慢笼罩了我的感情。
尽管我根本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但这一瞬间，我忽然非常舍不得那本书。
金色封面不是关键，露在外面的那些古老纸张的质地，在我眼中焕发出温柔的橙色光芒，像一盏在窗边等了一百年的灯，蜡烛不肯熄，离人不肯回，那种时间沉淀下来的深深惆怅，幻化成一张美丽脸孔，似隐似现，那眉头眼中的忧愁，似乎能够从书页的边角凝结成黏稠的露珠，滴落在地，沉重有声。

眼前出现的就是这么诗情画意小清新的场面，栩栩如生，我晃了晃脑袋略微清醒过来，心中诧异道这是有女鬼穿越上老子身吗？还是说古英文的外国女鬼。
斯百德眼中发出狂热光芒，死死盯着我，忽然大吼一声：“哪个贵？！”
我好像被他狠狠推了一把，脚下莫名其妙一个趔趄，满屋子的人都露出怪异神情对我虎视眈眈，似乎逼我上斗兽场帮大家赚生活费。
喝人家的脑残啊，叛徒！我心一横：“书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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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
我话音都没落，斯百德大笑一声，一挥手，应声就把那瓶九万多元的酒给摔了，玻璃残片坠落在地，四处飞溅，好酒独特的沉郁酒香散到周围，资深的酒客们赶紧抽鼻子，瘾头真重的说不定还想去找个小勺子啥的舀点儿起来尝尝味道。

但我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莫名其妙地，忽然觉得放松了。
反应最大的人是约伯，他挺直身子跟僵尸一样站在吧台后面，双臂硬邦邦地举起来，瓶子一摔，他就立刻捧住自己的胸口，好像林黛玉要吐血一样，眼看就会晕倒在地，但离他最近的人也没准备过去扶他一把，大家都清楚他的德行。

果然，刚缓过一口气，约伯就干脆利落把POS机一把塞给斯百德，简洁地说“刷卡！”
斯百德耸耸肩，非常爽快地掏出一张额度看起来非常大的卡，我溜了一眼，发现那张卡上印的发行银行我压根就没听说过，要不是有Master的字样，简直像是假造的。
约伯说不定有同样的担心，但卡刷得很顺利，很成功，当收银条打印声传来，他兴高采烈地递给我一杯啤酒，说：“On House！嗨，幸好昨天我没亲手把这瓶拉菲摔掉！老子受够了供着一瓶酒当亲外公了。”

云雾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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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百德刷了九万多元，给了我一万块现金，顺便请在座的所有人喝了一杯。
皆大欢喜，但我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惴惴不安，这事儿实在不能不叫我警惕。
俗话说得好，无事摔拉菲，非奸即盗。

我摸着口袋里那硬硬的一万块左思右想，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摸出手机来，对着斯百德的脸拍了个特写。
他对我眨眨眼，似乎毫不在意，接着又喝了几杯纯伏特加之后，他就穿着那套白色三件头西装跳到桌子上去唱起歌来。
怪里怪气的歌，日本调子，歌词里却反复出现“你是人类大救星”的句子，艺术流派十分难猜，我听得百爪挠心，约伯在一旁对我冷眼旁观，忽然过来推我一把：“摩根今晚不会来”
我吓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等摩根？”
不用跟人收钱的时候，他都有那张永远不动声色的扑克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对我眨眨眼：“小霸王丁通。”

如果把我拍扁了，夹在一本足够大的百科全书里，图解对应的词条就是：街头混混，在烟墩路到东门菜市场一带，提到小霸王丁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是孤儿，小得不记事的时候爹妈一关门就走了，纸条也没留一个，靠邻们心善（主力是小铃铛她妈），百家饭吃了若干年，这才勉强活下来。
关于童年这么深情的话题，我唯一愿意回忆的就是小铃铛把一碗饭摔到我脸上，恶狠狠地说：“吃，赶紧吃，恨死你了，我妈又把肉都夹给你了。”

铃裆妈的肉没白费，在下十几岁就迅速长成一条汉子，一米八多，健身房去不起，墙根下捡两块砖每天举一举，持之以恒也练出许多硬邦邦的好肉。在发现自己对酒有天生的判断力之前，我唯一的特长是打架，专攻下三路，无师自通各种格斗技巧，活生生打成东门一霸。地盘上任何犄角旮旯，猫途狗道，我都了如指掌，大到凌晨运货入库的大卡车，小到新疆兄弟卖的羊肉串，哪一样都能插一脚分点好处，实在意气风发。

这市面上能镇住我的只有三个人，两个女的：小铃挡和她妈，另外一个，就是医生摩根。把他拍扁了放在百科全书里，条目也是四个字：医学天才。
他刚好和我生活在世界的两个极端，他有三个半医学博士学位，全部来自第一流的专业学府，他认识拉丁文、希伯来文、古英文，他认识所有山上和海里的生物以及植物。

我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我们都将生命的一大部分窝在十号酒馆里，以浪费自己为人生的主要任务，不管那生命的质地与价值到底如何，我们感觉彼此灵魂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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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排查

约伯说得对，他和我一样，本来每天晚上都会在酒馆前门打卡，但这个点都没有出现，那今天是不会来了。
他住在市中心的一栋小破楼里，地段绝佳，但四下都没其他建筑物，远远看上去，那栋房子符合都市鬼屋的一切条件。
我从酒馆走过去，大概十五分钟就到，敲了一下门，他就来开了。

从房子里先和我打招呼的是他的额头，就算完全不了解他都能估计他的智慧，因为很少有脑门儿那么突出的。
他是高个子，除了额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细长有力的手，还有他如同舞蹈或手术—般的动作，任何动作精确、优雅，分寸准确，不浪费任何一丝力气。

他是约伯最好的朋友，但他看人的眼神和约伯也刚好是两个极端，约伯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而摩根则永远洋溢好奇，久久注视，聚精会神，这么盯着花姑娘看大家都可以理解，盯着八十岁的糟老头你口味会不会重了点？有一次我这么问他的时候，摩根耸耸肩说：“只是想看看以那个人的身体状况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剖。”

有一天如果我死了，绝对不要解剖，务必直接把我烧成灰拉倒，谢谢，任何原因致死的都让它随风去吧，请千万不要追究！
他很勉为其难地想了想：“连福尔马林浸泡都不想尝试一下？”
我大吼起来：“老子连精油玫瑰泡浴都不想尝试！”

他让我进去，倒了一杯水给我，被我放在旁边一—我，以及任何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绝对不会吃和喝摩根家里的任何东西，然后他问我：“你干吗？”
我把十号酒馆发生的事讲给他听，两次赌局发生时他都没在场，但事情不复杂，他点点头：“你要我干吗？”
聪明人问问题就是这么简单粗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把手机打开，调出照片递给他：“帮我搜一下他什么来头。”
掐指算算，他在十号酒馆没超过两个月，算上被砸掉的那支钢笔和刚才那瓶拉菲，至少已经花了三十万元。

发神经的人年年都有，但没几个神经病会有钱到这个程度。
既然是这么罕见的品种，理论上他一定会在世界上留下痕迹。
摩根对此表示同意，他拿着手机往书房走，一面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大门边的鞋柜，拿起一样东西递给我：“你说砸掉的钢笔，是不是这个？”

那是一个小朋友装水果或葡萄干的不锈钢盘，里面散碎着好多圈圈，每一圈厚薄都几乎一样，我仔细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确实是一支钢笔。
把它们拼在一起，就是斯百德丢在地上，踩了一脚的那支钢笔。
但他明明就是踩了一脚啊，怎么会变成这个德行？就算用机械切割，断面都很难光滑和均匀到这个份上一—我什么零工都打过，还有一级钳工上岗证哩。

摩根说：“不是机器切的。”
他捻过一圈钢笔，看了看：“约伯搞卫生的时候发现这支笔，陷在十号酒馆的地板里面。”
他做了个手势强调里面两个字：“碎成一圈一圈的，而且跟刻意镶嵌过一样，钉死在地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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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激灵，赶紧下手一数，我擦，十一段！
那王八蛋真的说到做到啊。
这回下巴都要掉下去了：“这是，啥……啥意思？”
摩根露出一丝奸诈的微笑，拍拍我的肩膀：“意思就是，兄弟，你被真正很奇怪的人盯上了。”

摩根的工作室是他的秘密基地，据说里面有超迷你的全科医院，还有世界级水准的实验室，他并没有刻意对我们隐瞒这一切的存在，但正常情况下，来访的人都很自觉地和那儿保持距离。
所以和往常一样，他叫我待在外面看看书，自己走进工作室帮我看看怎么找那个人。

摩根的书柜容量巨大，摆满了整个起居室的四面墙，各种书琳琅满目，无所不包，但我最爱的始终是他的美术画册收藏，哪个国家哪个流派的都有，普通小美术馆的收藏估计也没法跟他一拼，摩根曾隆重宣布那些画册的存在是为了帮助他进一步了解人体的结构与细节，但考虑到我看上几眼就想进洗手间解放一下，这些玩意儿的学术效果实在堪忧。
画册翻到第三本，摩根出来了，打个响指：“在找。”
在找？以我对他办事效率的了解，我有点狐疑，心想莫非你其实是在里面看电子人体画册，把老子的正事遗忘了，现在敷衍我？

他完全看穿我的腹诽，瞪我一眼接着说：“我找人同时侵入了几个主要的人口数据库，量太大了，排查要时间。”
他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我身边，推心置腹地说：“小子，你到底什么事儿惹到人家了？”
我比窦娥她妈的还冤：“我上辈子都不认识他，而且看他那范儿，我得多少辈子加起来才能混到那个层面上去得罪他啊。”
摩根不同意：“那可不见得，有时候你被毛毛虫咬了一口，也会气得要烧掉整片松树林以出一口恶气，麻烦这种东西不长眼睛的。”

我被他这番话憋死了，读书人就是特别讨厌，随便讲个道理都用比喻，我光顾着想这个比喻多带感，就忘记怎么反驳了。
但摩根还是很仗义的，第一混得久了还是有感情，第二约伯向来卖的酒都不靠谱，没有我在那儿看着，天天都会有人酒精中毒，摩根可没精力治得过来。
他问我：“就算把这人揪出来了，你也不能报警，你觉着，这事儿会怎么发展下去？”
我想起那支被裁成一串口哨糖的限量版钢笔和彻底粉身碎骨的拉菲，打了个寒噤，横的怕硬的，硬的怕邪门的，斯百德那个人，把他拍扁了，他妈就能在百科全书里面加一条什么是邪了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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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拉菲？”
摩根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啊弹，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他怎么跟你赌？”
“给钱，让我猜东西哪样贵，猜对了就给我钱。”
“赌注多大？”
“上次一千，这次就直接一万了。”
“他给你？”
“嗯，我猜，就给。”
“你需要给什么出去吗？”
“毛都不用，就动下嘴皮子。”
“然后呢？”
“然后？”

说到这儿，我有点醒悟过来了。
天上哪有对着你嘴巴往下掉的馅饼？
摩根两根手指在桌面上移来移去，好像在下一盘想象中的国际象棋，他喃喃自语：“现实红利诱惑开局，纵深陷阱，连环诱导……”
这些专业术语我一句都听不懂，所以我直着脖子跳起来：“说人话！”
他立刻吼出来：“人家玩你呢！”

玩我？什么时候我的三围对男人有那么大吸引力了？
摩根耸耸肩：“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我没好气：“鬼才知道，要是他一次接一次发神经，迟早老子要眼睁睁看着他点火烧王羲之真迹。”
摩根眼前一亮：“王羲之真迹，帅啊。”

他跳起来，板着手指算：“钢笔，拉菲，一千，一万。”
他猛然间就闪现了高智商的宅男光辉，胸有成竹地看着我：“他的目的就在你，这是在设局，让你一步一步被卷进去，局里的诱饵肯定是逐步升级的，这就像做药物试验先用老鼠，再用类人猿，最后才到临床人体试验一样。”
我大惊失色：“什么？他喜欢男人也应该去找约伯啊。”

摩根摇摇头：“NO，NO，NO，他仿佛是在试验你。”
试验？试验啥？老子又不是类人猿。
“很简单，是你判断事物价值的能力啊。”
摩根拍拍我表示安慰：“冷静，他说不定是星探啊，代表某个拍卖行来的，把你挖去当艺术总监啥的，耶，以后你就有钱啦，记得给我点儿让我升级我的私人手术室。”

我白他一眼，打个哈欠，摩根进去看一下，宣布：“数据库还在筛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回去睡吧。”
我表示接受他的合理化建议，走出去，他又追出来，喊我：“下次他再设局，逼他当场就升赌注。”
我站在路灯下，一边瞌睡兮兮一边吼回去：“升到多少？”
摩根想了想，显然既不相信我的品位也不相信我的定力，最后大叫了一声：“我到时候去，听我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