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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诡物商人(出书版)》(完结)-诡物与古董的区别是什么?-作者:湘西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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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青花鬼瓶
  古董买卖这行做局的层出不穷,什么假货坑人、当场掉包比比皆是,但是东西出手后再转而来杀人夺物的,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一 青花鬼瓶(上)
  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争执,彼此心里都有些不快,一路上我与马家兄弟几乎没有交流。回到了K市,我放下东西就出去旅游了,也没走太远,就是去了距离K市不远的丽江。在古镇转了一圈后,又去了一趟玉龙雪山。通过索道上到山顶,发现山上连一粒雪花都没有。刺眼的阳光照耀在白色的石山上熠熠发光,从远处观望确实好像白雪皑皑。
  这不免让我失望,反倒是雪山脚下的蓝月山谷风景优美。后来听导游说,玉龙雪山上有雪的季节不过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而那时候上山行动非常不便,心里这才释然。
  回大理的车上,导游孜孜不倦地向我们推销着玉器,净说一些外行装内行的话。他拿出一块自己买的玉让我们传阅,我拿到手里一看,无非就是个硬塑料仿制的冰种,虽然唬得车上游客“啧啧”有声,我却在心里冷笑,一时动了玩心,伸手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件龙形的和田玉把件问导游道:“看看我这块玉的水色如何?”
  “嗯……”这哥们儿接过手后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后递还给我,说道:“绝对的A货。”
  我第一次听有人把和田玉籽料称为A货,心知这导游也就是个“空心大萝卜”,收回把件没再搭理他了。到了专门卖玉的市场,进去一看,绝大部分玉质材料都是质地粗糙的昆仑玉,而材质稍好的价格又贵得离谱,这是典型的坑大户啊。见到一位大款花了二十多万买了一块昆仑青玉做成的手镯,真想替他哭!
  实在没有继续逛下去的欲望便出了门口,准备抽支烟,只听耳旁有人道:“兄弟,我看你的玉是正宗和田玉籽料,价值至少在三十万以上。你就这样随随便便带在身上,也不怕弄丢了?”
  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梳着背头、手上戴着温润斑斓大扳指的老人笑眯眯地站在我身后。
  这老头和我是一个团的,上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因为他身上衣饰华贵,气势唬人,看样子不是县长至少也是个乡长。
  我笑道:“家里就是做这行的,所以这东西对我来说,也不能算是太贵重的物品。”
  “哦,你这年纪居然是做古董生意的?真是少年才俊啊。”
  “您客气了,混口饭吃而已,才俊可不敢当。”
  “嗯,年轻人,尤其是做这行的人,低调行事才最聪明。小伙子确实不错。”
  一个陌生人没事干夸我,必定是有事相求,我道:“老爷子找我有事吗?有事尽管说。”
  “嗯……还真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不过咱们素昧平生,我这么做是否唐突?”
  “没啥唐突的,有事您就说,我能帮忙尽量帮,否则也不会和您假客气。”
  “痛快,那我也实话实说了。这次回去我想买样东西,价格也不高,大概二十多万的瓶子,我想请你帮我掌眼,看看东西能不能收。当然,我绝不让你白跑一趟,无论交易成不成,我都给你五千块保底收益。如果买卖做成了,我再给你总价百分之五的提成。”
  钱对我而言倒不是最主要的,只是第一次独立操作让我有些期待,便问道:“老爷子家在哪儿?”
  “K市东江路。”
  我心里一乐,暗道:“和我家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这钱赚得真不算操心。”
  这样一来,我和老人也算熟稔了,便坐到了一起。老人叫钱伟,这次陪他出来旅游的是他刚满二十岁的孙女,长得真可谓亭亭玉立,看得我怦然心动。
  经过老人介绍,我知道了女孩叫钱穆瑶,因为小学跳了两级,所以提前两年大学毕业,目前正在考虑是继续深造还是出来工作。
  如果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们相比,我那二本的大学文凭还算高端大气上档次,可在钱穆瑶面前,我就成正宗屌丝了。想到这儿,不禁暗中佩服女孩的智商。而她也是老人的心头肉,虽然已经大学毕业了,但老人称呼她还是用“宝贝”二字。
  不过,我在女孩面前也不能算一无是处,至少在古董这方面我比她在行,便说了一些收宝的趣事,她听得津津有味,偶尔也会吐露对我“渊博学识”的敬佩,这极大地满足了我卑微的虚荣心。可惜的是,旅游很快便结束了,回到K市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老人在东河路的房子。
  没想到,老人居然是住在东河路某大型商业地产商开发的别墅区内,而且只有他和一个叫阿明的管家居住。钱穆瑶回到K市便离开老人去了她父母那儿,这让我不免有些小惆怅。
  这座宽大的二层小楼里装修成中式古典风格,所有家具、隔断都是以红酸枝木料做成的,足见其雄厚的财力。而二楼是他专门用来摆放古玩的储藏室,拉上窗帘打开灯,只见所有器物都在柔和的灯光下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我开玩笑地说道:“您屋子里这么多好东西就这样放着,难道不怕被贼惦记吗?”
  “我的屋子装有最先进的安保系统,一般蟊贼是无法进来的。”
  “可是您不怕招大贼吗?”
  “总不能因为怕贼咱就不赚钱了,这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做好防盗工作之后,就看自己运气如何了,如果该你破财,用什么办法都没用。”老人说罢,忍不住笑出声,显然他对我的说法并不以为然。
  从这些小细节上就能看出,老人是见惯大场面的,不会像有些人戴个金戒指就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的贼惦记了,每天出门把自己弄得比小偷更像小偷,所以心态好一切才能真的好。
  当晚,他和对方联系之后,对方答应第二天上午过来交易,将要入手的是一件元青花玉壶春瓶。第二天上午八点,卖家准时出现了,是个三十多岁瘦如竹篙的男子,他双眼乌黑,皮色蜡黄,怎么看怎么像条毒虫。他抱着瓶子走在路上,活脱脱就是个怕被贼惦记的贼,这副样子,别墅的保安都不让他进,还是老爷子的管家去门口接的他。
  来到屋子,这人左右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道:“家具可真不错,可惜……”
  我笑道:“你既然说家具不错,为什么又要说可惜呢?”
  “这种风格的装修一定要有老器物衬托,这不,正缺个好瓶子嘛!”说罢,他堆起一脸诡笑,将夹在胳肢窝下的一个纸盒放在桌面,接着掀开盒盖,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个小颈大肚的元玉壶春瓶。
  玩古董的人分辨元青花瓷算是基本功,如果连一口玉壶春瓶的真假都看不出,那基本就可以告别这个行当了。买家不在,按规矩我不能动瓶子,但只是打眼一瞟,器形、釉色、青花、纹饰、显色、气泡……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就是四个字:正品行货。
  片刻之后,老人请我们去他的书房,每人请了一杯茶后,他笑道:“辛苦你了,方先生,东西带过来了?”
  毒虫一样的年轻人将瓶子放在老人面前,老人也没说话,直接推到我面前。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再次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放在桌上道:“好货。”
  好货的意思就是真货,这行不能当着卖家的面说真假,都是用好坏来代替,老人点点头道:“方先生开个价吧。”
  “嗯……二十万。”
  我愣了一下。虽然老人之前说过他要买一个二十万的瓶子,但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青花瓷瓶。我忽然怀疑瓶子根本就不是这人的,因为这种级别的元青花,今年春拍出了一个三千五百万元的价格,这哥们儿居然二十万元就出手,他根本就不懂行。说不定这瓶子是他偷来的,而老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收赃物。
  “二十万不算贵。”老人说罢,打开书桌下的柜门,露出一个保险柜。他弯腰解开密码锁,拿出二十万元的现金摆放在桌上,“辛苦了。”
  瘦子拿了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老人又拿出一万块放在我面前道:“宁先生,这是你的辛苦费。”
  我笑道:“恭喜老爷子,您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老人一听这话,表情顿时变得警惕,严肃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笑道:“老爷子别误会,我可不是想在这里面捞什么。您能捡着漏儿,那是您和这件玩意儿的缘分,我是诚心实意地向您道贺。”
  听我这么说,老人才松了口气,说道:“谢谢你,这次交易结束了,我也不好意思耽误你太多时间,所以……”
  他很直接地下了逐客令,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家人,父亲羡慕不已地说道:“你也是实心眼,当时就应该和他竞价。”
  我道:“您是没见着他的派头。论财力,估计爷爷去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我呢?”
  “是啊,他们是玩家,咱们是以此为生,境界相差太多了。”爷爷的话里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无奈。
  我平白得了一万五千元心情不错,晚上约了同学去茶楼打麻将,一直玩到半夜,忽听手机响了。我以为是老妈打来催我回家的,接通后说道:“再打两圈就回来。”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我忙着玩牌,也没多想便挂了电话,然而片刻之后手机又响了。
  “喂,是信号不好吗?我说再打两圈就回来。”
  “水生,是我,钱老头。”电话那头,一个男人压低着嗓门道。
  当时我输了一千多块,正两眼发直,浑身发僵,运了会儿气才想到“钱老头”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音调似乎有些古怪,声音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当时我听着牌,满门清一色,正是要自摸的时候,紧张得满脑门子全是汗水,心不在焉地道:“老爷子,这大半夜的,您打电话给我干吗?”
  “有人想杀我,求你救我啊!”一句话说得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说道:“您可别吓唬我。”
  “没吓唬你,真是有人要杀我。就是那个姓方的人,他把瓶子卖给我,晚上又来这儿想把瓶子抢回去。”钱老头嗓音很低,低得只能勉强听清楚。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是遇到“做局”的人了。
  古董买卖这行做局的层出不穷,什么假货坑人、当场掉包比比皆是,但是东西出手后再转而来杀人夺物的,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我也顾不得清一色了,问道:“凶手在哪儿?您在哪儿?报警了没有?”
  “凶手就在屋里,我躲在卧室的大衣柜里,没报警。”
  “您想起给我电话,想不起来报警?”
  “我都快吓死了,只是按重播键打了通讯记录里的第一个电话,今天记录了你的号码所以就打过来了。”
  “您别紧张,我这就过来。”
  听说要出人命官司,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我的同学刘晃说道:“还犹豫什么,赶紧打电话报警啊!”
  我也是吓昏了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哆哆嗦嗦打了“110”报警,随即和同伴们结伴往钱老头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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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3: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青花鬼瓶(下)
  司机听说我们是救人命的,一路加着油门狂奔,到了别墅区门口,就看见周围停着几辆警车,四周已经被封锁了。因为在路上时已经有警方的人联系过我,所以第一时间我就找到了该找的人—K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刘欢。
  刘欢长得又高又壮又黑,两眼精光闪烁,一看就是位老公安。
  “谁是宁水生?”
  小伙伴们都望向我,我自觉地举起左手,就像是小时候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
  “是钱伟打电话给你的?”
  “没错,就是他。”
  “你报警的时候,如何形容他所在位置的?”刘欢问了句让我有些愕然的话。
  当时太慌张,钱伟的话,和我自己报警时说的话记忆都有些模糊,想了半天也不是很肯定地回答道:“当时他好像是说自己躲在卧室的大衣柜里。”
  刘欢皱眉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你跟我来一趟。”
  从大门口到钱伟别墅的路上都设置了隔离带,他的屋子则灯火通明,里面有警员在不停地来回走动。由于到现在还没见到老头,我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就问道:“刘队,难道钱老爷子已经遇害了?”
  “遇害是肯定的,不过死亡现场与你所描述的不太相符,所以我希望你确认一下。”
  很快,我们两人前后进入屋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刘欢直接走到了书房门口,指着里面道:“你说钱伟打电话时说自己躲在卧室的大衣柜里,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伸头看了一眼,顿时傻了:只见钱伟满胸血污地瘫倒在宽大的皮椅上,两眼瞪得又圆又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他身前的书桌上,那口元青花瓷瓶以及周围墙壁上全部溅满了鲜血。整个遇害现场只能用“惨不忍睹”四字形容。
  我突然间见到如此悲惨的场面,顿时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刘欢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主卧室的大衣柜里确实也有一个人,你看看是否认识他,小心别碰到地下的血脚印。”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书房门口有一排血脚印一直延伸到二楼主卧室。
  进了卧室,只见衣柜门已经被两边打开,姓方的那个人靠墙坐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五官扭曲到了极点。他的嘴张得又圆又大,两眼眼角上扬,整个脑门皮肤都往后绷去—这要说他不是被吓死的,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连续看了两场不可思议的凶案场景,我的心脏再也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剧烈刺激,只觉得浑身发软,不由自主连退两步靠在门框上。
  “先别着急害怕,因为我还没有陈述这件案子的最可怕之处。”
  听刘队这么说,我的心顿时虚了:“刘队,我这人胆子实在不算大,能不听这事儿吗?”
  “当然不能,因为你是报案人,而且你是钱伟死亡前不久才离开的,所以这宗案子必须得到你的帮助,前提是,你也需要了解案件的一些信息。”
  “好吧,你说。”作为公民,有责任为警方的破案工作提供相关线索,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这件案子如果从案发现场来推论,会得到一个很怪异的结果,那就是:打电话向你求救的人并不是钱伟,而是杀死钱伟的凶手。刚刚已经得到了凶手的身份信息,他不姓方,而是姓陆,叫陆伟,是一个在逃的入室抢劫犯。但是,走廊上那些血脚印是钱伟留下的。也就是说,在凶手杀了钱伟之后,应该已经死亡了的钱伟曾经走到凶犯藏身的大衣柜前,而陆伟就是被一具会活动的尸体活活吓死的。”
  我一听说是闹鬼了,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因为这段时间跟随马家兄弟的历练,对灵异状况的接受程度已经高于常人。相比较而言,鲜血淋漓的凶案现场我反而难以接受。
  观察一个人表情的变化是警察的职业本能,刘欢道:“你微微喘了一口气,似乎表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状态,这是为什么?”
  我心里暗赞刘欢细致的观察能力,回答道:“因为我不怕鬼,只要别再出现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就没问题。不过我非常奇怪一点,钱伟吓死陆伟后难道又自己走回书房?”
  “按照血脚印排列的状况,我只能说十有八九是如此,不过案发时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人在场。”
  我反问道:“钱伟的管家阿明叔?难道他没遇害?”
  “没有遇害,并且在我们来到现场后,第一时间找他了解了案发时的状况。”
  我则有些不太理解:“可是,整个案发过程时间也不算短,他既然没有受到伤害,为什么不报警?”
  “你问得很专业,因为根据阿明的供述,钱伟有一个很奇特的病理状态—梦游,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半夜时分弄出不小的响动声,所以阿明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凶手潜入屋子刺杀钱伟时发出的响动声,阿明还以为是钱伟正常的梦游时的声音。”
  我这才明白这么大房子只住钱伟一个人的原因—恐怕是其家人无法忍受他的梦游症状。
  此时,刘欢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思考后不得其所的表情,他犹豫着对我说道:“阿明曾将老人梦游的状态摄录下来,我看后只有一个念头:老人梦游时的表现实在有些古怪。”
  说罢,他打开一台便携式DV摄录机,显示屏上的时间显示的是五个月前某天的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只见在夜间摄录机的镜头里,钱伟的眼睛隐隐透射着绿光,面容惨白的他手持一把斩骨刀摇摇晃晃地从二楼走下来,一直走到和客厅相连的开放式厨房前。他将一块砧板摆放在自己面前,随后犹如机器人一般机械地挥动着斩骨刀,一下下用力斩在木质砧板上,持刀的左手每斩一下,右手就会从砧板上“捡起一块东西”,高高举过头顶再放入口中,吃得啧啧作响。整个过程透露着十足的阴森诡异,即便是我这个“久经考验”的大胆儿,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半夜三更看到这种状况,胆子再大都会被吓个半死,阿明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整整过了七年。”刘欢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不会天天晚上重复这一套动作吧?”我觉得自己脸皮都木了。
  “你说得没错,分解一下就是:斩肉、吃肉、呕吐。”
  “呕吐?”我刚问出口,果然只见摄录机里的钱伟右手卡着脖子做出呕吐状,而且一吐就吐了很长时间。
  “这……他这种行为虽然是梦游,但确实让人觉得不正常。”我皱着眉头道。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传来,两名警员陪着一位西装革履、保养得当的中年人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名警员道:“这位是被害者的家属,接到我们的通知后赶来的。”
  这人五官和钱伟很相似,几乎就是钱伟中年时的翻版,不用说肯定是他儿子。此人满脸都是冷汗,表情沉痛地对我们点点头道:“辛苦两位了,我是受害人的大儿子,钱恒。”
  “我们正在讨论案情,这个案子有不同寻常之处,沟通时你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刘欢道。
  “我能理解。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有心理准备,这栋房子自从我父亲买下来就一直不太平,我也曾劝他搬离此地,但老人家就是不听,现在果然出事了。”
  “哦,你说买来就不太平?能举个例子吗?”
  “装修房子时,我曾听木工师傅说在屋里看到外面暴雨倾盆,但一出屋子发现外面是晴空万里。还有一次我夜里上厕所的时候,好像是看到客厅北面的窗户上映着一张苍白的脸。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他就逼着我们搬离了,但他自己一直没走。”
  听了这句话,我觉着钱伟可能隐藏了一些不可轻易告人的秘密,刘欢则拿出那段视频问道:“钱先生,你知道自己的父亲有梦游的症状吗?”
  “当然知道,从我们小时候他就这样。母亲被人绑架一个月之后,绑匪寄了母亲的一个耳朵回来,父亲看到后精神彻底崩溃,从此每天睡着到后半夜,都会出现这一奇怪的行为。”
  “你的母亲被人绑架?后来找到人了吗?”
  钱恒叹了口气道:“只找到那一只耳朵。”
  刘欢彻底陷入了沉思,因为案件本身并不复杂,整个作案现场一目了然,可人死后还能来回走动,这问题就无法解释了,屋子里忽然陷入一阵让人心慌的寂静。最终,我打破了沉默对刘欢道:“我认识一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哦,什么人?可以请他过来一趟吗?”
  “我试试吧,只要他在K市,问题应该不大。”随后我出屋拨通了马如龙的电话。夜半深更,他正睡得晕头涨脑,一听这事儿,脑子却立刻清楚了,干脆地问:“你在现场?”
  “是,你如果愿意过来,我就在这儿等你。”
  “我立马就过来,你等着我。”之后不到半个小时,马如龙就来到了现场,经过介绍,双方稍微寒暄了几句。
  看过老人梦游的录像后,马如龙直奔主题道:“我能不能在屋里转转?”
  调查取证的工作已经完成,刘欢说道:“没问题,但尽量不要改变凶案的现场。”
  “你尽管放心,我可不想和死人开玩笑。”马如龙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让这间屋子阴森之气更加浓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布满着绿色铜锈的铜镜,一路仔细地在屋子里慢慢走着,很快到了钱恒说他看见怪脸的北边窗户,马如龙一直不停移动的脚步忽然停止了。
  “怎么了?”刘欢一直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就要上前,谁知他刚一抬脚,马如龙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屋里的灯忽然古怪地闪烁了几下。
  我的心就像受到电击,一瞬间抽紧。马如龙却转过身子对我们道:“说在这儿看到鬼脸的人,肯定是疑心生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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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这才吐了口气道:“大哥,不带这么吓人的。”
  “我可没吓你,是你自己吓唬自己。”马如龙低着头走进了钱伟遇害的书房,眼光立刻就被书桌上的青花瓷瓶所吸引,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我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收古董,别让我难堪呀!”
  马如龙起身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走到刘欢面前道:“我大致已经得出结论了,不过在协助警方破案前我有个要求。”
  “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刘欢干脆地说道。
  “等这件案子水落石出后,我希望得到这个瓶子—我会出资购买,可不是白要。”
  “这我就做不了主了,死者遗留的所有财产,只有继承人才有权处理,别人不能越俎代庖。”
  “这个东西如果不卖给我,就只有把它砸了。”说罢,马如龙当着我们的面,用青铜镜照向玉壶春瓶,镜子里的瓶身上清晰地映着一道血手印,可是通过肉眼观察,瓶子上只有些许血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恒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恐怕你父亲买到的是一个青瓷鬼瓶。大凡从坟墓里掏出来的古董器物,除了直接和死尸接触的玉、衣,真正的大凶之物第一是古镜,第二就是瓶子。因为这两种器物都可以封印亡灵的魂魄,所以特别容易被死去的人注意。刘队,我是不是可以往瓶子里倒些水?”马如龙对刘欢道。
  “可以,这又是为什么?”刘欢十分不理解。
  “倒上水你就知道了。”马如龙随即接来一杯水,缓缓倒入瓶中,等瓶子装满水后,只见晶莹剔透的水面上赫然漂浮着一张惨白的人脸。
  “这就是封印其中的亡灵了。刘队,如果你真想弄清楚这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的建议是平了这间房子。我估计,地基之下十有八九埋着一具骸骨。”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处疑点,父亲买的这套房子就是没拆迁时我家老宅所在的位置,难道……”钱恒说这句话时,嘴皮子都在哆嗦。
  “也就是说,你父亲在家里拆迁后,特意买了建在自家原址上的新房对吗?”马如龙两眼都在发光。
  “没错,我一直以为是他念旧,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怀疑过父亲。”
  “他和你的母亲平时关系如何?”
  “应该不错吧,不过爷爷是被姥爷活活气死的。”我们被钱恒的话彻底震惊了。
  “刘队,我提议立刻拆房挖地,地下百分百有问题。”马如龙肯定地说道。
  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的判断,马如龙指着大门门头上摆放着的八卦道:“你们注意八卦和这把桃木剑的位置。”说罢,他走到摆放在偏厅一隅的桃木剑旁,两者间呈一条直线,桃木剑剑尖正对着八卦牌正中。
  “这就是镇妖术的一种。相传,当年巨灵神手持盾牌和巨剑力战在泰山顶上作恶的千年老妖,而八卦和桃木剑就是巨灵神手中的盾牌和斩妖剑。大凡屋子里有这样两种物品,并以这种方位摆放都是为了镇妖所用,只要邪灵怨念不是过于强大,一般可保无虞。”
  “难道受害者知道这瓶子有问题?那他为什么还要收进?”刘欢不解地问道。
  “这两样物品比较陈旧,肯定早就在屋里了,这不是为了青花鬼瓶设的局,死者和凶手都不知道瓶子有问题,但是人血会破坏房子的风水格局,本来镇住的东西再度出现也就不奇怪了。”说罢马如龙将八卦牌取下,和桃木剑放在一个铁桶中点火烧了,他道:“屋子里人太多,阳气重,你让警察都出去等一会儿。”
  刘欢依言照办,马如龙又关上灯拉起窗帘,接着,他在房间的西北角点了一支白蜡烛。片刻之后,一股动物油脂的香气飘浮在屋子里。猛然间,我看到房间屋顶上浮现出一张暗青色的女人笑脸,乍看好像是一张壁画,但是这张脸似乎还有表情,时而喜悦,时而悲伤,时而愤怒。
  钱恒忽然指着那张脸道:“这……这是我妈,这就是我妈!”声音极度惊讶。
  马如龙似乎早已料到,面色平静地对他道:“你能确定?”
  “我……我能确定。”
  这时,我却发现刘欢的脸上似乎隐隐镀了一层青光,他专注的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变成了惊讶的神色。
  我暗中戳了马如龙几下,他道:“我知道,你放心吧,这里不会有意外发生的。”说罢,马如龙吹灭蜡烛打开灯,把外面的警察都叫进来。这时,刘欢的神情果然恢复正常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可以给几位总结一下。从案件本身而言,就是凶手以瓶做局,得了二十万元后,半夜潜伏回来杀人。但他没想到,受害者和他一样也是一个杀人凶手,而且把死者的灵魂永远地困在了这片方寸之地。他更没想到的是,死者的鲜血就是打开阴间大门的钥匙,在他杀死了钱伟后,久困于此的横死鬼得脱困境,她上了钱伟的身—这也就是死者死后还可以走动的原因。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母亲应该是死于你父亲之手,至于说死者生前古怪的梦游姿势……”
  说到这儿,马如龙皱眉想了很久才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过一起真实的案件:一个小偷半夜潜进一户人家偷盗,结果被斩了脑袋,经过调查,发现是户主在梦游的状态下砍了人头。户主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曾经亲手砍下过一个人的脑袋,那血淋淋的场面日夜折磨着他的内心,所以每当睡着了,他都会有砍人脑袋的梦游行为,小偷只是倒霉蛋而已。所以,梦游的状态完全可以反应一个人内心所隐藏的秘密。当年,你父亲为了报复岳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这个人当时心态可能已经不太正常,所以居然想到了将死者的身体藏于体内这种疯狂的方式毁灭证据,结果发现自己实在无法做到,所以才会有杀人、劈骨、吃肉、呕吐的梦游状况。当年这段往事必定一直折磨着你父亲的内心,所以一旦进入深度睡眠,他的潜意识就会回放这幅场景,并通过梦游的形式将其表现出来。”
  钱恒再也说不出话来,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不是血淋淋的凶案场景,而是真相。
  后来那栋别墅被拆,挖至地基后继续深入三米,果然发现了一具残破的骸骨,手指以及部分肋骨都有刀切面存在,显然这些部位都被钱伟吃进了肚子。而他穷其一生守着妻子的亡魂,比最虔诚的守陵人都要坚持。只是在杀妻吃肉之后,继续活在人世的钱伟还能算是人吗?对此,我持怀疑态度。
  为了“报答”马如龙找到了母亲的尸骸,钱恒将青花鬼瓶送给了他,而每当我看到这个瓶子,就想起钱伟梦游时的状态:杀人、劈骨、吃肉、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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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鬼镰刀
  一般的镰刀都是木柄铁头,他的镰刀则是通体纯钢铸造,只是将手柄漆成黑色,镰刀头不长但更宽,刀背更厚。他的镰刀看似不大,却有三十六斤的重量,砍人头颅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一 偷脑袋的壮汉
  因为得了这个瓶子,我和马家兄弟已经产生裂痕的关系又修补回来,之后,我们在酒仙居一起大喝了顿酒。酒酣耳热之际,马长珏搂着我的肩膀说道:“我的好兄弟,以后无论如何,大家都不能翻脸,谁要是再冲自己兄弟大声说一句话,谁就是王八蛋。”
  “马哥不生我的气就好,我也是年轻气盛,那天说话嗓门大了点。”
  “别这么说,兄弟,是我的错。你为了兄弟义气这么做是对的,但我们这种人看见宝贝就想要,所以你也得理解我这种行为,不光是为了钱。”
  “我懂,做古玩的人,有几个看到好东西能抵御住诱惑?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也得赚得安心,否则不如不要。”为了防止他再要求我回去迫害侯家兄弟,先用话堵住他的嘴。
  “兄弟是个厚道人,你放心吧,纳塔河村的事情我不会再说了。”他说话的态度非常诚恳,我想想也就算了,不能揪着人一点错误没完没了,于是三人又和好如初。
  这顿酒一直喝到夜里十点多,我才醉醺醺地打了个车回家,进了楼道刚要上电梯,却发现门上挂着“维修”二字。我家在十五楼,这不是倒霉催的嘛!
  上楼时,酒意一个劲地往上翻涌,喘气都觉得困难,上到七层时我实在疲惫到了极点,便坐下来小歇片刻。正当我张嘴喘气时,忽然听见一阵清晰的“吱呀”声响。
  这是老门在开合时发出的特有的响声,看过恐怖电影的人都知道,出现这种声音一般都是闹鬼的前兆。我头皮一阵抽紧,不由自主便站了起来。
  我虽然有些害怕,但害怕不是恐惧,鬼,对我而言已不再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物,因为像钱伟这种人远比鬼要可怕得多。
  这时,又是一阵轻微的“吱呀”声传来,声音轻轻悠悠,恍若一抹幽魂飘荡在楼道这种阴暗狭窄的空间里。
  声音似乎是从八楼传下来的,于是我带着三分恐惧、七分好奇,蹑手蹑脚地走上八楼,只见803室的门微微露出一条缝。虽然闹鬼的状况不是很明显,可是将近夜里十一点,屋门以这种状态打开着,黑漆漆的屋内也没有人在的迹象,难道是遭贼了?
  倒不是我多管闲事,都是邻居,万一真遭了贼呢?想到这儿,我走到803门口,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出来,于是我推开门道:“有人吗?你的门没关。”
  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声音,从我的声音传播的状态来看,屋内似乎很空,看来是真没人。我也不打算管闲事,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屋子里发出“咕咚”一声,似乎有东西跌落在地。我疑心顿起,推门就走了进去,摸到客厅灯的按钮,打开灯后,赫然看见客厅靠南面的窗户下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人头。
  我虽然胆子很大,但乍一看到这么多的人脑袋,内心骤然爆发的恐慌可想而知,慌不择路地掉头便冲了出去。然而,跑到门口被一阵扑面而过的冷风一吹,顿时让我慌乱的心绪冷静下来。我停住脚步仔细想想,又觉得那些脑袋无论是从表情、颜色似乎都不太像是人的脑袋,便又转了回去。
  果不其然,屋子里二三十个脑袋没一个是真人的,全部是服装店的塑料假人模特。只见它们双眼瞪得滴溜滚圆,满脸机械的微笑,在雪白的日光灯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即便我不怕鬼,可此时此刻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赶紧离开吧,住在这屋子里的人说不定是个疯子。可一转身我便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只见一个犹如铁塔般强壮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门口。
  他上身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风衣,下身穿着一件八十年代中期很流行的一种黑色布料的喇叭裤,大脑袋上一头浓密的头发犹如鸡窝般凌乱,左肩背着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口袋,从里面物品的印迹来看,我估计十有八九还是那些假人头。
  乱头发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人简直就像是一头站起来的狮子,一双大眼透露着凶狠的光芒死死盯着我,显然,对我的出现他非常愤怒。
  “我……实在不好意思,看你这屋门开着以为招了贼,就进来看了一眼,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面对我的道歉,他没有一句回应,只是凶巴巴地盯着我,看表情似乎恨不能把我一口给吞了。
  我贴着墙边指了指屋外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就不打搅你了。”
  万幸,他没突然摸出重物敲在我脑袋上,而是侧身让了一条道,我就像黄花鱼般贴边溜出了屋子,只觉得我的小心脏扑腾腾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飞奔回家时,在楼梯道内几次因为腿软而差点跪倒,当我哆哆嗦嗦用钥匙打开家门进去后,因为情绪过于慌乱,心脏一阵狂跳,导致气都透不出来了。我扶着门框休息了很长时间,下意识地从猫眼往外瞥了一眼,发现楼梯道的声控灯亮了。
  难道……是他跟上来了?想到这儿,我鼓足勇气将左眼贴在猫眼上,赫然看到一颗大眼珠子贴在猫眼那头正滴溜乱转,似乎努力想透过猫眼看见屋里的情况,吓得我不由自主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猫眼重又透入光线,壮汉应该已经离开了?可是当我再度透过猫眼往外观察时,那个神经兮兮的壮汉依然站在楼梯口,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我家大门,看样子简直就要破门而入。不过,很快楼道里的声控灯便熄灭了,一切都隐没在了黑暗的夜色里。
  二 血腥往事
  “兄弟,我带你去开开眼。”马长珏打来电话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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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兴奋。
  “怎么了马哥?你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因为昨晚的“恐怖遭遇”,我一夜未睡,精神极度疲倦。
  “这次找到的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凶物,凶得一塌糊涂。”马长珏的普通话越发熟练,甚至都有些地方口音。
  “你到底发现什么东西了?赶紧说啊。”
  “鬼镰刀你听说过吗?”
  “鬼镰刀?这名字我听着就觉得瘆人。”结果是,当我听了马长珏在电话里对这一凶物的介绍后,我才明白,这玩意儿岂止瘆人,简直就是吓死人。
  鬼镰刀是一把真正制造死亡的凶器,追溯它的历史,就要说到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那年头兵荒马乱,K市靠近边界,占山为王的草寇多如牛毛。其中有一个叫马猴子的土匪头子,便是鬼镰刀的主人。
  据传说这人骨瘦如柴,却力大无比,生平两大爱好就是抢钱和杀人,不过他也有一点“原则”,绝不杀顺从者,而杀人的方法就是用一把镰刀割下人的头颅。
  一般的镰刀都是木柄铁头,他的镰刀则是通体纯钢铸造,只是将手柄漆成黑色,镰刀头不长但更宽,刀背更厚。他的镰刀看似不大,却有三十六斤的重量,砍人头颅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或许是因为马猴子杀人太多,虽没死但他的内心和怨魂厉鬼无异,又或许镰刀沾了太多人的血,依附了太多死不甘心的亡灵,所以在马猴子被剿匪军队抓到处死后,这柄镰刀就成了必须被销毁的东西。
  只是那个年代,中国工业落后,根本就没几座大型炼钢厂,西南之地除了铁匠,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铁器是如何熔化的。
  于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虽然必须销毁这把镰刀,但将它从西南千里迢迢运到北方钢厂熔炼也确实没这个必要,于是就在当地找了个铁匠熔化了这柄镰刀。
  然而怪事随即便发生了。当军队的人处理完镰刀熔成的钢块的当晚,那名熔镰刀的铁匠就去埋藏钢块的坟地将钢块挖了出来。奇怪的是,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钢块埋在此地。他回去后便开炉铸铁,第二天,一柄一模一样的镰刀便铸造了出来。
  在吃饭时,铁匠当着一家人的面,将镰刀放在自己面前连连摩挲,那眼神就像徐悲鸿看着自己所画的《骏马图》,罗丹看着自己雕刻的“思想者”,吴三桂看着怀里的陈圆圆。
  “吃饭吧,这东西你不是经常替人打吗?”铁匠的老婆并不知道这把镰刀所隐藏的血腥往事,还以为老公和往常一样是在做生意。在她眼中,这把镰刀的刀头明显太短,这是个大瑕疵,别人会不会退货都难说,至于如此得意吗?
  “你婆娘家懂个屁,这把刀可不是普通的物件,是神器。”铁匠越发显得得意。
  “我看你神经了。”女人白了他一眼,伸筷子给坐在桌子一端的儿子夹菜。
  “唰”的一声。
  劲风从小男孩面前急速飞过,刮起他额头前一缕头发。
  女人的脑袋忽然就从脖子上滚落到地上,铁匠出手之快,镰刀之锋利,让没了脑袋的女人继续将筷子里的菜稳稳地放在儿子的碗里,接着还用筷子替他压了压碗里高高堆起的饭。
  做完这两个动作,她才摔倒在地,脖颈处的切口比刽子手的鬼头刀切下的都平整,鲜血瞬间淌满一地。
  他的大儿子比较机灵,缩身便钻到桌下,躲开了亲爹朝自己脑袋劈来的第二刀。钻出桌子后他立刻朝门口跑去,然而还没到门口便觉得身子一震,男孩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透胸而出的刀头便摔倒在地。那柄镰刀正中他后背的脊柱,铁匠脸色阴沉地上前,一伸手拔下孩子背上刺着的镰刀,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儿子的脑袋劈了下来。
  孩子滚落在地的首级和伤处狂喷的鲜血,被正在打谷场收拾谷穗的村民看见了,于是当地驻扎的民兵连立刻介入。铁匠手持凶器拒捕,还要杀死他的小儿子。为了避免他继续伤害无辜,民兵连长用一把“汉阳造”击毙了铁匠。
  之后,这柄象征着不祥与死亡的凶器,便被当地人偷偷找巫师用封印之术封在了一座名为“神女”的大山之中。
  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了,没想到七十年后,这柄沾满血迹的凶物还是重新回到了人间。
  这次找到它的是一帮徒步登山的驴友。他们进入一处洞穴避雨时无意中发现了这把镰刀,恰巧这其中一人是拍微电影的导演,于是灵感迸发,准备拍一部在大山深处发生的恐怖追杀片。结果电影还没拍完就发生了意外,假装杀手的演员居然真的用这把镰刀将“猎物”的脑袋割了下来。
  于是一场鲜血淋漓的屠杀在神女山中开始了,摄制组所有演职人员无一幸免,全部被割了脑袋。因为这个演员拿到镰刀后,整个人的体能和速度有了巨大的提升,所以虽然“以一敌十”,仍然轻易杀死了所有人。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整个过程不但被摄录机拍摄了下来,还有一个管理服装的姑娘用她的手机将这一血腥过程断断续续拍录了一部分,而这两段视频也给警方抓捕罪犯提供了最直接的证据。
  这柄鬼镰刀就像是地狱流落到人间的一段诅咒,任何与之有接触的人都会变得血腥狂暴,无论是铁匠还是那名演员,在杀人时看似状态正常,其实内心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
  换而言之,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杀人。
  警方当然不可能采信这样的供述,站在他们的角度,杀戮证据是确实存在的,所以无论罪犯如何狡辩都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K市距离神女山脚下的那个小村落并不算远,警方抓人时,现场有很多村民,七十年前铁匠幸存的小儿子找到警方说明了这把镰刀的诡异状况。
  警方当然不可能采纳,可是当晚就出了情况。管理证物的警员在接收这柄镰刀不久,便手持凶器来到办公大厅。万幸的是,当日K市武警某支队领导来公安局商议联合演习行动,带了业务能力最强的几名特警。于是立刻展开行动,三名训练有素的特警加四名身强力壮的刑警,才将这名常年做证物管理工作、身形偏胖的中年警员制伏,没有造成意外伤亡事故。
  据参与抓捕行动的警察描述,这位同事力量之大根本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K市警方这才相信这把镰刀确实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力量。
  听说这一情况后,K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刘欢第一个想到要找的人就是马如龙,于是马家兄弟见到了这柄在诡物圈子里大名鼎鼎的鬼镰刀。
  接我去警局的路上,马长珏说道:“香港有一位大佬曾经开过一份单子,上面是他经过多年打听得知的最恐怖的五种诡物,鬼镰刀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今天咱们算是要开眼界了。”
  “还有哪四种?”我好奇地问。
  “当时我还没进这行,所以看得不是很仔细,能记住鬼镰刀是因为它名字比较独特,光看这三个字就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阴森血腥的气息。”
  “你就别在那儿烘托气氛了,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恶灵附体,类似事件在人类社会并不少见,和撞邪的道理差不多。”马如龙道。
  “大哥,你给我留点面子成吗?”马长珏笑道。
  在路上我们说说笑笑,气氛颇为轻松,可是看了那段用手机摄录的视频后,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其中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段,就是“杀手”用手死死掐住一个女生的脖子,在那儿疯狂地喊道:“你怕我什么?你到底怕我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表情悲愤至极,似乎受到了无法接受的冤屈。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手持一截木棍,悄悄蹭到他身后,举起棍子劈头打去。“杀手”虽然看似表情癫狂,但反应之快出乎我意料,他连头都没回就反手一刀,准确无误地将对方的脖子切断,鲜血顿时狂喷而出,失去头颅的人手举木棍的姿势甚至还僵持了片刻,尸体才摔倒在地上。
  被他掐住脖子的女孩看到这恐怖的一幕,顿时发出尖利的骇叫声,“杀手”顺手又是一刀,女孩的头颅也被他生生割下。他单手攥着同伴的两颗头颅的头发高高举起,鲜血很快滴满了他的面部和胸前,这人蓦然爆发出一阵极其恐怖的笑声。
  我实在无法继续看下去,好在刘欢也没准备让我们全部看完这段视频,关了电脑对马如龙道:“马大师,对这件事你有何见解?”
  “见解谈不上,不过这种凶物最好不要放在人群密集之地,它能蛊惑人心,使一个正常人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也算是开了眼界,问题在于,我们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柄凶器,真是谁沾上它谁倒霉。”刘欢皱着眉头道。
  马如龙想了一会儿道:“交给我吧,或许我能有办法搞定它。”
  这人太聪明了,趁火打劫还得让被劫的人心怀感激。果不其然,刘欢暗中松了口气道:“其实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东西确实太危险了,您几位可得处处小心。”
  “核废料具有致命的辐射,可还是得有人操纵它们。对我们这些常年和诡物打交道的人而言,越凶的东西反而越能勾起我们的兴趣。这把鬼镰刀是你们的物证,何时交给我处理,你一句话就成。”
  “好的,马大师,我先谢谢你了。”刘欢感激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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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阴诡之人
  对这柄诡异的镰刀,我实在无法相信马如龙能“降服”它,便道:“马大哥,你确定要接手这东西?”
  “那是必须的,这东西经过公安局就会引起各路买家的注意,到时候可就值钱了。”没等马如龙说话,马长珏兴奋地说道。
  “值多少钱我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如何驱除刀身上依附的凶灵?马猴子这种人一旦成了鬼,怕是不易降服吧?”我道。
  “这种死都不知悔改的人,一旦成鬼必定是怨魂厉鬼。这对我们这些驱鬼的人而言,你不觉得更具挑战性吗?”马如龙说这话时双眼烁烁放光。
  我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根本不可能帮到他,无非也就是个看热闹的陆人甲,从公安局出来后就各自回家了。
  坐电梯上楼时,电梯到八楼停住了。门打开时,只见那个铁塔般的壮汉正堵在门口,他面色铁青,肩膀上挎着装“脑袋”的黑色塑料袋。看见他,我心就慌了。
  但他好像把我忘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进来按了去顶层的按钮,巨大的身躯挡在我身前就像一座小山。
  电梯向上开动,和这样一个怪人单独相处必然心有惴惴,好不容易挨到十五楼,电梯门开后他主动让了路,可是当我从他身边走过时,这人忽然恶狠狠地说道:“你为什么偷我的东西?”
  我心里顿时抽紧,说道:“你别误会,当时我真以为你家里招贼了,绝对不是进去偷东西的。咱们楼上楼下的邻居,我就算真是小偷,还得讲个‘兔子不吃窝边草’吧?”我话没说完,电梯门因为时间到而自动关闭了,壮汉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却定格在我的眼中,让我内心充满了惶恐。
  走到家门口,就看见老妈蹲在地上,手里捏根铁丝正在掏锁眼,我问道:“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哪个熊孩子把咱们家门锁给堵上了,现在的孩子真是坏透了。”老妈恼火地说道。
  我当然清楚,堵门锁的不可能是小孩,必定是那个壮汉干的,可没凭没据的话也不能乱说。我暗中叹了口气,后悔那晚实在不该多管闲事。没办法,只能找锁匠来换了锁。
  当天下午,我在家上网,发现网线又不通了,打电话给运营商,来人检查后发现网络没故障,只是在二楼的路由器被人给关闭了。
  第二天我家又停了水,因为有了网络的经验,我估摸这事儿十有八九还是壮汉做的,下楼后打开水箱盖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这些小事虽然没啥大不了,但接二连三地被人整蛊,就让人感到恼火了。真没想到,那壮汉看似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心理却如此阴暗狭隘。可问题在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甭说警察,就是居委会那些调解邻里纠纷的大妈都没法管,所以只能自认倒霉。
  我憋了一肚子火,把自己的猜测和家人说了。我们家在小区也住了小十年,认识很多住户,下午爱跟邻居打听家长里短的妈妈就出去打听八楼壮汉的底细。没想到,不问不要紧,一问还真问出事儿来了。
  此人叫王仁,三年前在小区买的房子,这些年来和邻里纠纷不断。首先和他发生冲突的是他家楼上和隔壁的两位邻居。起因是王仁白天睡觉,晚上在家装修,经常吵得隔壁左右无法休息。后来这事儿闹到公安局去才算平息。结果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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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4: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几天,他家邻居就发现王仁居然在楼梯道里烧纸钱,用这种恶毒的方法诅咒他们家。为这事儿,两家又闹得不可开交。
  住在小区这些年,王仁没少做这种背地里阴人的勾当,以至于妈妈刚抛出这个话题,便引来了许多义愤填膺的邻居。
  就在民众情绪被进一步激化后,王仁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居然公然殴打一个小孩。那孩子哭喊着从楼梯里跑了出来,后面跟着无比愤怒的王仁。
  “欺负一个小孩,你还要不要脸?”妈妈霹雳火爆的性子正愁找不到发泄点,王仁自己就送上门了。
  不等王仁说话,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拎着拐棍就砸了过去,她是孩子的奶奶。
  当然,那一拐杖打在王仁身上,并没有对这位铁塔般的壮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是老太太因为站立不稳一跤摔倒在地。这下可了不得了,小区里正在吹牛、聊天、打牌的老人们顿时都围了过来,将王仁围在当间,踢、打、抓、挠……别看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下手一点都不含糊,打得王仁蹲在地下抱着头一动都不能动,直到派出所介入,纷争才算平息。我在楼上亲眼看着这一切,心里那个爽啊,就像便秘多年的患者忽然拉了肚子。
  “这就是个阴诡之人。”马长珏听了我叙述了王仁的所作所为后肯定地说道。
  “‘阴鬼’之人?难道他不是人?”我吓了一跳。
  “诡异的诡,不是魔鬼的鬼。意思是说这人内心阴暗,做的事情也大多上不了台面,就像你说的这个王仁,其性格促狭,行为诡异,是典型的阴诡之人。不过这种人有一点好处,胆子很小,一般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小事情你忍忍也就过去了。”
  我拿王仁确实也没啥好办法,只能随他去了。挨了老人们一顿打之后,王仁很多天都没露面。我家还是偶尔会受到骚扰,时不时地停水停电,没办法只能把水表、电表都用锁锁上,果然好了很多。
  一个月之后,刘欢真的把我们找去接手那柄大名鼎鼎的鬼镰刀。马如龙根本没有丝毫顾虑,大大咧咧地一把就把鬼镰刀拿了过来。我注意到他手上还戴了一层薄薄的手套,难道手套可以解除诅咒?那破解的方法也实在太简单了。
  “几位可得小心,这东西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放心吧,交给我们准错不了。”
  “马大哥,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东西?我可不想被你割了脑袋。”我心有余悸地望着他手里那柄鬼镰刀。
  “你放心吧,我手上戴着特殊裁制制成的手套,暂时不会有问题。去你家用那口尸焦泥做的汤罐把这柄镰刀化了,单是钢块儿就够我们发笔财了。”马如龙很有把握地说道。
  “原来你是早有把握了。”我真佩服他的脑子。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东西能彻底摧毁那把镰刀,必然就是我爷爷藏在家里的那口汤罐。
  于是三人上了马长珏的“切诺基”,朝我家方向而去。到了小区门口,我开玩笑道:“要不然,你们顺便帮我打那个浑蛋一顿如何?”
  “兄弟,你要是想走黑道路线那没问题,我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马长珏笑道。
  “好啊,赶明儿他要还是这样缺德,我……”
  话音未落,“咣”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通过椅子传导在我们身上,由于我没系安全带,整个人被震得向前俯冲,头顶和马如龙的后脑勺狠狠撞击了一下,刹那间我眼前全是星星,差点没晕过去。
  “不许动,把镰刀交出来!”只见一名胖胖的中年男人举着手枪对准马如龙坐的副驾驶位置,恶狠狠地说道。
  后脑勺被撞,马如龙已经出现了迷晕的状态。胖子等了一会儿见他没答复,居然对准玻璃窗就开了一枪。万幸前面两人贴着椅背,子弹从他们面前穿过,击碎了另一边的玻璃窗。
  一声枪响,马如龙终于清醒过来,不等对方瞄准他开第二枪,就举起手中的镰刀说道:“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上,能好好说话吗?”
  “你要求还挺高!想让我客气点那没问题,先把东西交给我。”胖子脸上挂着冷笑。
  马如龙用力将镰刀远远丢开,趁那人转身去捡时说道:“开车撞,撞死他。”马长珏发动汽车就朝那人撞去。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胖子捡起镰刀后就像变了一个人,纵身跃起,轻松站在疾驶而至的汽车引擎盖上,他身子略微一晃,立刻便用镰刀劈入车顶—有了固定处,他便能牢牢站住。我看到雪亮的刀尖从车顶透出时倒抽一口冷气,马长珏也吓了一跳,一时大意,车子笔直冲入花园撞在石亭上。
  巨大的惯性让他的镰刀在车顶深深拉出一道刀口,整个人摔了下去。那些在石亭里休息聊天的老人顿时吓得四散逃开,而胖子重重地撞在石头护栏上,石屑纷飞中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紧紧攥着镰刀坐了起来。马长珏推起倒档,车子朝后驶去,胖子迅捷无匹地朝我们车子追来,那速度简直就像飞一样。
  马长珏也就是“二把刀”的驾驶技术,倒着开没开出多远便直接撞上了一处美化用的石墩,车子左边轮胎夹在两处石墩间无法动弹了。
  “快下车。”我由于没系安全带,第一个跑下车子,胖子已经追到了面前,不等他举起镰刀,我转身就跑到了车子的另一边。院子里的老人看到此地发生的情况,惊叫声此起彼伏,听得最清楚的一句便是“快报警的,要杀人了”。
  胖子那张肥嘟嘟的圆脸此刻都已扭曲,他恶狠狠地说道:“居然敢打我的主意,叫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由于执着地追我这个移动目标,他似乎忘记了车子里还做着两个人,绕到马如龙一侧时忽然挨了一扳手,马如龙使劲不小,狠狠一下打得他一愣。接着马如龙兄弟两人都打开了车门,马长珏不忘一脚踹在他胯下,带着我们往反方向跑去。
  没想到,这人根本没啥反应,晃了晃脑袋就冲我们追来,马长珏难以置信地说道:“刚才我没踢中位置?”
  “马猴子是个太监,所以心态才会这般扭曲,杀人无度。”马如龙百忙中将此事解释清楚。
  可很快我们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对方的追杀,因为再往前穿过一个花园就是小区内的主干道,不远处的广场上满是带着小孩玩耍的父母和老人,这要是被他冲过去一通乱砍后果不堪设想。
  想明白这点,我们转向朝花园左边跑去,那胖子却忽然停住了追逐的步伐,他提着镰刀阴鸷地看着不远处毫不知情的人群,片刻之后迈步朝他们走去。我顿时慌了,大声道:“王八蛋,我们在这儿呢,你过来啊!”
  他恍若未闻,反而越走越快,我急了,叫道:“要不然,咱们和他拼了!”
  “拼了?你说得轻巧,咱们能是他的对手?”马如龙也叫道。
  “可总不能看着他去屠杀这帮小孩啊。”
  “咱们去了一样也是送死,提醒他们逃跑才是真的。”说罢,马如龙扯着嗓子对人群吼道:“快跑,大家赶紧逃跑啊—”
  然而,他的吼声只是吸引了小部分人的注意力,绝大部分人虽然听到了这一声,但并没有察觉实际存在的危险,眼看手持镰刀的胖子朝他们越走越近,一些警惕的家长抱着孩子离开了,还有一些居然愣在当地。
  胖子走到一个目瞪口呆的年轻母亲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举起镰刀,母亲吓得大声尖叫,却连动都不能动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裹结结实实地砸在胖子的脑袋上。虽然胖子反应极快,反手就是一刀,但只是划破了布袋,里面装着的模特脑袋旋即掉了一地。但胖子自己还是被砸得不轻。他反应稍一迟钝,镰刀便被人紧紧攥住,扭头一看,只见铁塔般的大汉愤怒地瞪着他。
  没想到,在这最危险的时刻,出手制止“马猴子”的人,居然是最不招人待见、神经兮兮的“阴诡之人”王仁。面对这样一个厉鬼上身,穷凶极恶的凶徒,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去就和对手干上了。
  胖子用力回夺那柄镰刀,王仁虽然身强力壮,但对手已经不属于“凡人之列”,角力之下王仁根本就不是对手,片刻之后已然落在下风。他被胖子抓住脖颈,一把就拎了起来抵在树上。王仁抬脚狠踹胖子胸脯,“砰砰”闷响声中胖子连动都没动。
  只听胖子哼哼冷笑道:“想当英雄?我成全你。”说罢,拎着王仁庞大的身躯在树干上狠狠地撞击,几下之后王仁开始吐血,但他依然死死攥着胖子手上的镰刀毫不放松。蓦然间,王仁冲着吓呆了的孩子和女人大吼道:“快跑。”
  吓傻了的女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孩子转身就跑。
  胖子狠狠地将王仁摔在地下,冷笑道:“给你脸不要脸。”说罢,按住他的手用力一掰,只听“喀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惨叫声中,王仁的两只手的腕骨硬生生地被胖子掰断。
  胖子举起手中的镰刀似乎就要劈下,落在半空又停住了,他一脚踩在王仁的胸脯上道:“也是条汉子,饶你一条命。”
  说罢,胖子就准备朝还没跑远的那对母子追去。马如龙叫道:“要命了,他这是要用孩子的血祭刀,这是最凶狠的召唤凶灵的手法,因为枉死的小孩怨念极大,这会让马猴子的能力有质的提升。”
  此时的王仁已然双手全断,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居然起身用两条胳膊紧紧抱住胖子的双腿,一发力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摔出撞在树上。
  “马猴子”附体后,胖子虽然力量极大,但分量上并没有变化,所以猝不及防挨了一招。王仁一击得手后,抬脚就朝胖子面门踹去。然而胖子出手更快,银光一闪,镰刀刀头便插入王仁的脚面,单脚站立的王仁剧痛之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胖子站起身,刚刚在树上的那重重一记撞击,对他没有丝毫伤害,他一脚踩在王仁的脚面上,说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王仁疼得脸都扭曲了,用嘶哑的声音道:“有种你和我打,别伤害女人。”
  “呵呵,还遇到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好吧,既然你活够了,老子就成全你。”说罢,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眼见一场惨剧就要发生,却听一声清脆的枪响,胖子就像遭了电击,浑身一抖,举起的镰刀最终没有劈出,额头上的枪孔鲜血横流,僵立片刻后摔倒在地。
  只见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冲了过来,包围了躺在地上的胖子和王仁,而远处躲在树丛里的狙击手,也端着枪从隐蔽地站了起来。很快,医院的救护车赶到,抬起王仁送上了车子。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最危急的时刻,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救人者居然会是这个“阴诡之人”。此刻,王仁的嘴角、胸前、腿上布满了鲜血,就像一个刚刚从战场的第一线回来的伤兵,指挥此次行动的几名领导都走到王仁面前表示“慰问”。
  当然,我也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胆气过人的“侠客”会做出拉别人家水电闸、堵别人家锁眼的行为。难道他的性格就是那种“大事不含糊,小事极马虎”的类型?
  第二天,居委会组织居民去医院探望英勇负伤的王仁,结果发现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最后不得不分批前往,而我作为他楼上的邻居肯定是第一批次的。
  王仁的伤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虽然外伤只有脚面一处,但内伤比较严重,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经过抢救尚未度过危险期,现在还在重症监护病房里躺着。我们没法进病房,却在医院碰到了他的母亲—一位六十多岁神态慈祥的老太太。
  对我们前来探望,她表示了感谢。闲聊中说起王仁收集“人头”的行为,我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令人唏嘘不已的内情。
  原来,王仁和他老婆就是做塑料模特批发生意的,两人分工不同,女人负责组装模特,王仁负责送货。一家日子过得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属于小富之家。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王仁老婆估计是因为常年吸入塑料的有毒气体最终得了白血病,她自知治好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便瞒着病情和王仁来K市买了这套房子。在新房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女人便住进了医院,在一个月圆之夜,她趁王仁睡着后从容不迫地从病房所在的六楼跳了下去。女人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反正要死,不应该拖累活着的人。
  这是王仁一生的遗憾。自此之后,因为内心巨大的痛楚,让王仁患上了强迫症:一看到假人模特,就想到自己那劳碌一生却有病不治,只为让自己有套房子能好好活下去的妻子。他没法将整个假人弄走,所以就偷走头颅摆放在家里。据王仁自己说,他经常能看到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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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里出来挨个擦拭这些假人的头颅。这也是他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干活的原因,在王仁的眼睛里,妻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而另一方面,见义勇为是王仁性格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从小到大,光是受到政府表彰的见义勇为行为就有三次,其余一些小事更是多如牛毛。他就是这样一个“爱管闲事”却从来不知索取回报的人。
  好在这次王仁没有因为缺钱而被迫放弃治疗,这件事很快便通过媒体被K市市民所知,自发捐款的民众自不必说。
  在王仁康复出院回到小区时,居委会特意安排了欢迎仪式。在迎接他的人群里,那位曾持拐打他的老人带着孙子给王仁赔礼道歉,因为事后经过家人的询问才知道,当时,这孩子正在堵王仁家的门锁眼,被王仁抓了个现行,所以才遭到追骂。家长平时也知道这孩子喜欢恶作剧,但没想到他居然还堵人家的锁。再细细追问,才知道,这孩子还经常拔路由器的线头、关水电的闸刀等。原来,包括我们家门锁被堵等事,都是这小子一手所为,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事好玩儿,很有意思。
  面对如潮的赞扬和道谢声,王仁只是神经质地笑了笑道:“这没啥,谁看到都会这么做的。”一句话说得我面红耳赤。
  人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物,根本无法从外观行为上判断他的内心。王仁整天还是神神道道地进进出出,但我看在眼里,再也不觉得他是个“阴诡之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鬼镰刀,这把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凶的凶器,却彻底还了一个好人的清白,马猴子在他生为人、死为鬼的七八十年里总算还做了一件好事,这恐怕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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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诅咒之地
  玉本身对周围环境极其敏感,放置在人体内,天长日久吸收精血,玉内就会出现犹如血丝的线条。
  一 寒蝉血玉
  鬼镰刀这起事件虽然不属于诡物交易,却成了马家兄弟最大的谈资。在马长珏的嘴里,血战“马猴子”、抢夺镰刀、拯救众人的人成了我们三个,王仁只是最先出手的那人,而我们才是决定性的力量,在特警开枪前那一刻,“马猴子”的失败已成定局。
  因为事发之地是我家所在的小区,所以这番谎话几乎没人怀疑。于是在这个圈子里,我们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英雄,司马南特意组织了一场饭局,和一帮做古玩的朋友请我们喝酒。当然,以司马南这种老江湖岂能不知马长珏在吹牛?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儿子体内尸毒已清理干净,他本想找个借口感谢我们,正好出了这事儿,他装糊涂给我们捧场而已。
  司马南的面子不小,那晚,整个西南省做古玩的大腕只要在K市全部过来了,包了两个连体包厢才能坐下。做古董的人没有不会吹牛的,这也不是马长珏的陋习,而是做这行的人必须掌握的一种手段。
  就在我们都快把自己吹成一群无所不能的“复仇者联盟”异能战士小队时,一个不怎么说话的瘦子忽然站了起来,他明显已经喝多,扶着桌子还在那儿晃悠了一会儿,才口齿不清地道:“就这么你吹我、我吹你的,有意思吗?”一句话便让本来热闹异常的饭局瞬间冷淡下来。
  司马南当时就拉下脸来道:“二宝,你酒喝多了,坐下醒会儿酒吧。”
  “没喝多,我根本没喝多,听你们说到现在,我都快笑死了。”
  “是吗?请问有什么好笑的?”司马南的语气越发冷峻。
  “大家别因为几句玩笑话伤了和气,既然这位老板不信我们说的话,那就当我们没说。”马长珏性格早就磨圆滑了,此刻不动声色地打圆场道。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想往回收可没那么容易!”二宝不依不饶。
  “那你说怎么办?”马如龙当然也没少喝,听了这话脸一沉,有些恼火地站了起来。
  二宝从脖子里拽出一截红绳子,接着将挂着的物件拍在桌子上道:“你们要是真有能耐,就看看这个东西。”
  那是一块青玉雕成、造型极其逼真的玉蝉,看雕工必是出自大家之手,青玉下半身布满了一条条犹如血丝的红色包浆,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玉。
  用玉做陪葬品在中国是有极深传统的。王侯将相下葬,尸体上必定有玉。还有讲究的人家在盖棺前把尸体七窍内都要塞入玉器,因为据说玉能留住死人最后一口气,不让灵魂成为找不到家的孤魂野鬼。而玉在死人尸体上的摆放也有讲究,最常见的摆法是“猪在手、珠在口、蝉入喉”,玉蝉就是堵在死人喉咙处的玉器。
  玉本身对周围环境极其敏感,放置在人体内,天长日久吸收精血,玉内就会出现犹如血丝的线条。常人说玉能避邪,指的就是这种有红色包浆的老玉。这种东西在鬼灵眼中就是大片的血迹,一个浑身鲜血的人,鬼见了都会害怕。
  “不就是一块老玉吗,你吓唬谁呢?”马如龙不屑地说道。
  “说得好,你们仨谁有种敢带在身上一晚上,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另外再加一个鼻烟壶。”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珐琅彩的鼻烟壶放在桌面上。
  “你不是开玩笑?”看到鼻烟壶,马长珏的眼睛都在发光。
  “二爷我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道理。但咱们得定个地方,K市宾馆随便找一家开个房间只要能一夜不出来,鼻烟壶就是你们的。”
  “我和你赌了,地方随你挑,但是鼻烟壶得搁在司马爷手上,明天早上我一出房间就交货。”
  “好,我就和你们赌了。”二宝大大咧咧地说道。
  看样子,司马南对这场赌局也很感兴趣,当仁不让地做了见证人。不过出了酒店,被风一吹,二宝酒醒了不少,似乎对刚才的赌约有些后悔,虽然不好意思明着把说出的话咽回去,但又提高了赌赛的难度。他指着我道:“带着东西进酒店的人必须是他,别人我不认。”
  他不提这个要求,我们三人心里还真打鼓,一听这话我们反而有底了。如果这块老玉真的特别邪门,他何必挑人?不就是看我年纪轻胆子小吗?我怕你吗!
  既然你瞧不起我,我就非得和你玩儿到底。想到这儿我毫不犹豫地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早上出来,这鼻烟壶就归我们。”
  “把‘们’字去掉,那东西就是你的,兄弟,我们支持你!”马如龙大声对我道。
  所有人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陪着我们哥仨在K市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套房,他们则在我房间周围包了房,就等着明天早上看二宝出洋相。
  这些人认定了二宝要输,虽然他们都相信世上必有诡物存在,但他们同样认为诡物只是一种幻觉,并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
  进房间之前,马如龙递给我满满一瓶矿泉水,低声在我耳边道:“不要进厕所,用布将镜子盖起来,假如听到怪声音,就去阳台上站着。按照我说的这三点做,耗一晚上不会有问题。”
  “放心吧,我开着灯睡,就不信还能出什么怪事。”我信心满满地进了套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一阵发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为是疑心生暗鬼,便将套房里所有灯都打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之后,我用毛巾将卫生间的镜子、入户的整装镜、卧室的大衣镜全部遮挡起来,接着将电视打开,声音开到不影响隔壁的最大声,看起了电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风平浪静,连头顶的灯都没有闪动一下。如果这样子都能闹鬼那真是见鬼了!想到这儿,我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抽了起来。
  烟这种东西也属于最基本的驱魔物品,它发出辛辣呛鼻的味道和热量,足以使打横的过路鬼敬而远之。连抽了两支“万宝路”,我想闭眼小歇片刻,两眼刚刚合在一起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咯吱吱”的响声惊醒,那声音就像尖利的器物在玻璃上划过发出的响动。我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睡意全无,睁开眼便看到盖在镜子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掉落在地,而屋外一阵阵凉风灌入屋内,估计毛巾是被风吹落的。
  房内的灯已经熄灭了,随即我又发现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块寒蝉血玉不知何时被取出放在床头柜上。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鼓足勇气朝房顶望去,却见天花板没有任何异象。这时,又是一阵刺耳的磨玻璃声传入我的耳朵里,难道“那东西”在阳台?然而,刚才朝屋顶看的那一眼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再也没有扭头朝阳台望去的胆量。我用颤抖的手点了支烟,希望能用它熏走“那东西”。
  然而,磨玻璃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传入,声音越来越密集,我吓得几乎尿失禁,然而躲避无法解决问题,我点了六支烟,嘴巴含着两支,每只手攥着两支,猛然转头朝阳台望去,赫然看见玻璃窗户上布满了血液,一只青褐色犹如鸡爪般干枯的手,指尖竖着五根黑色尖利的指甲正在玻璃窗上下摩擦着,每一个来回都会留下清晰的血印。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张惨白的、没有黑色瞳仁的脸顺着阳台的墙根慢慢浮现在玻璃门上。
  看到这样一张无限凄惨的脸孔,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鼻烟壶?毫不犹豫地将香烟朝阳台丢去,接着以堪比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门口,打开门刚要冲出去,却见屋外站满了人,除了马家兄弟、司马南,还有和我们打赌的瘦子,他们推着一辆摆放着双层蛋糕的车子全都笑容满面地望着我。
  “吓傻了吧兄弟?现在已经是你的生日,我们是来给你庆生的,但愿你没被吓傻。”马长珏一脸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情。
  “我们早就在准备了,想让你过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为这事儿,还特地和这么些好朋友一起演习了好几遍,终于达到这样精彩的效果。你可别怪我们嗨过头了,都是老爷们儿,你要真被吓傻了只能怪自己胆子太小。”说完,马长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这玩笑开得确实有些过分,却让我从内心感到丝丝暖意,我也知道,这是马家兄弟在以这种方式向我卖个人情,弥补之前在我们之间产生的分歧。
  能做到这份儿上,他们也算是有心了,我双手合十冲他们道:“谢谢诸位,谢谢大家。”
  马长珏道:“兄弟,你这个生日在K市古玩圈里,不说第一也差不多了,汇集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谢谢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意,还抽身给我一个小字辈捧场,真是太感谢了。”
  “也别光顾着客气,咱们插蜡烛吃蛋糕吧。”瘦瘦的二宝坏笑着说道。
  蛋糕推进了屋子,马长珏道:“老陈,赶紧出来吃蛋糕吧,装神弄鬼的,别太投入了。”
  说罢,马长珏开始在蛋糕上插蜡烛,然而等蜡烛全部插好后,躲在阳台上装鬼的人还没出来,马长珏眉头微皱道:“老陈,总在那儿装就没意思了。”
  然而,阳台上还是没有声音。
  我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头,马长珏使了个眼色和马如龙走到阳台门口,忽然马长珏大声道:“老陈,你这是怎么了?”
  我们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走到阳台门口,只见老陈四脚朝天不停地痉挛着,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嘴歪眼斜,嘴里不停吐出白沫,喉咙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堵起来,无法正常喘气。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寒蝉血玉钻进去了,忙回头,却看见血玉和那枚黑指甲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老陈抬进屋放在床上,再看老陈整张脸已经因为缺氧憋成了青紫色,就像被人暴打一顿。马如龙赶紧死死地掐住他的人中穴,接着用牙刷撬开他紧紧咬住的牙齿,急切地说道:“拿醋来,赶紧拿瓶醋!”
  众人中有反应快的,迅速冲进厨房后堂要了一碗醋,马如龙直接将醋全“闷”进了老陈被撬开的嘴巴里。
  老陈僵硬的面皮皱了皱,猛然咳嗽了几声,喉咙里的白沫子喷得满床都是,接着他重重吸了口气大声道:“妈呀,我见鬼啦。”
  这时,酒店的值班经理已得到消息,带着两名客房部员工着急忙慌走了进来,道:“这是怎么了?”看到阳台玻璃上的“血丝”,这三人顿时慌作一团,问道,“我的天,好端端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马如龙摆了摆手道:“你别慌,这事儿和酒店没关系,人也没啥大事儿,你忙自己的事吧,这边我们会处理好的。”
  “需不需要找医生呢?我看这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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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8 10: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需要,这种病是医生没法治的。”
  “好吧,那我就不打搅了,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经理这才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喷出堵在嗓子眼儿的口水,又喝了几口热水,惊魂未定的老陈才浑身哆嗦着对我们说道:“这里闹鬼了,真的是闹鬼了。”
  “老陈,咱们大家都在这儿,你别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马如龙坐到他面前问道。
  “你们让我躲在阳台上扮鬼,但这间酒店真的有鬼!咱们把那脏东西给勾出来了。”说话间,老陈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我们安慰了他很长时间,他的情绪才慢慢变得平静。接着,老陈面带惊恐地说了刚才发生的诡异状况。
  当时,他躲在阳台石阶下的位置,扮鬼吓唬我,想象着我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状态,差点就笑出声来。可就在我起身朝门口冲去时,老陈听到了一声猫叫,扭头望去,他看见阳台护栏上趴着四五只黑猫,在夜幕中,猫的瞳仁发出妖冶的暗绿色。
  虽然猫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可怕的是阳台护栏底部冒出了半颗人脑袋。
  那颗脑袋只露出额头到眼睛的部位,只见凌乱的头发,灰白色的额头,熠熠闪烁着怪异光芒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瞪着躺在地上的老陈。
  由于老陈是平躺在地上,所以看得特别真实,他本来就有心血管类疾病,突然受到了这样猛烈的刺激当然无法承受,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甚至都出现了痉挛的状态。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哪知道,早就吓晕了!都怪吴二宝,非要显摆你那块死人玉,招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老陈说罢,颓然躺倒在床上,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
  “这块玉我戴了半辈子都没出事儿,总不能在这儿露一下就招鬼了?肯定是酒店有问题,和我的玉屁关系都没有。”吴二宝急了,只是配合了一场恶作剧的局,身上的古董就贬值,这种亏本买卖搁谁身上都没人愿意承担。
  可问题在于寒蝉血玉从其性质而言,确实具备变成诡物的可能,所以在场的人从表情上判断,根本没人相信吴二宝说的话。
  二 爬行的人
  “老马,我可是来捧你场的,这块血玉是我家祖传的老物件,有人开了一百万我都没出手,能拿出来演戏全看你面子,你可不能毁我。”
  “放心吧,我还能拆自己兄弟的台面吗?今晚这里发生的事情谁都不会出去乱说的。”马长珏说的这句话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他心里其实认定了这块玉就是诡物。
  “我要的不是你守口如瓶,我要你还我这块玉的清白。”吴二宝的样子都快要哭了。
  “这让我如何还你?总不能开个证明给你吧?”
  “我要你证明这块玉没有任何问题,否则我就从这楼上直接跳下去!”吴二宝说完这话,真就直愣愣地往阳台走去,吓得我们赶紧拦住他。
  “吴老板别那么冲动,这事咱们好好商量成吗?”
  “就是你的玉有问题,证明个球啊!”老陈愤怒地道。
  马长珏赶紧将吴二宝拉到门外,悄声道:“你别急,这件东西我给你交个底,即便真有问题,我也保证给你卖个好价钱,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不卖,我就要你证明这块玉没有任何问题。”吴二宝还真是个认死理的人。
  “我真被你打败了,我怎么证明你这块玉没问题?要不然我们反向证明一下,如果这家酒店有问题,就说明这块玉没问题,成吗?”
  说话间,正好一个客房服务员推着装满清洗物品的小推车走来,马长珏拦住他随口问道:“兄弟,你们这酒店闹鬼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去杂物间了?”服务员的眼睛瞪得滴溜滚圆的反问道。
  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居然真问出了意外状况,马长珏顿时就愣住了。突然一声咳嗽,值班经理从安全出口走了出来,服务员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到肚子里,推着车子走了。
  值班经理的笑容有些勉强,双方也没交流,我们随后便进了房间。
  关上门,马长珏对吴二宝道:“你的东西不需要证明了,确实是这间酒店不干净,凑巧被我们给碰上而已。”
  “谢天谢地,不是我的东西就好。”吴二宝都快激动哭了。
  “这酒店还真不干净?”众人中有一人瞪大眼睛,表情极度惊讶地问道。
  “别把这事儿看得多严重,世界上闹鬼的酒店不是多,简直就是太多了,问题在于老陈差点被吓死,咱们是不是应该找酒店索赔?”马长珏提出了关键问题。
  “找他赔,这钱我不要,拿来就当着狗日的经理的面烧掉,但是绝不能便宜了他们。”老陈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们又开门走出去,一直守在屋前的经理却已经离开了,马长珏笑道:“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肯定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话音未落,三只遍体纯黑的猫从窗台跳进了走廊,在昏暗的橘色灯光下,双眼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面对我们,三只猫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龇牙咧嘴发出了低沉的吼叫声,就像在跟我们叫板。不过,奇怪的是,我们所在的楼层是六层,这些猫是如何通过光溜的墙壁爬到六楼的窗台上来的呢?它们身上总不会是有攀爬工具吧?
  走出房间的马如龙在我耳边悄声道:“通体黑毛的猫可不多见,在西方传说里,黑猫是地狱的使者,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吉祥的动物。”
  话音刚落,只见三只猫高高竖起尾巴,踮着脚,“趾高气扬”地朝我们走来,速度不急不慢。马如龙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让路,眼看着它们钻进了楼梯通道,马如龙则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我们跟在马如龙身后。
  可是进入楼梯后,我们才发现三只猫早已踪影全无,不知是上还是下,总之连根毛都没落下。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却见楼下一层转角处显现出一个满头长发的人影,影子形状似乎是个女人。
  虽然有影子在,基本可以确定对方不是鬼,但让人感到骇异的是对方居然是四肢匍匐在地,缓慢地爬行着,而且她双手指甲极长,几乎和马长珏用来吓唬我的道具指甲长度相当。随着四肢的每一次抬起,长着又长又尖的指甲的双手很清晰地握成五爪状,活脱脱就是鬼爪造型。马如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我们悄悄躲进了楼梯通道的木门后。
  透过门缝,只见那诡异的人影动作轻盈得简直就像不沾地,缓缓爬了上来,我已经无法确定这影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然而,那个诡异的身影最终并没有爬上来,她到了楼梯中段的位置便停止前进。接着我们听到她不停地抽动鼻子,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仔细地闻着什么。
  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鲜血淋漓的尸体,不是模样恐怖的鬼魂,而是在一处幽暗的空间,你亲眼看到一个人做出有悖人类正常行为的动作。比如说蓝可儿在酒店电梯中那段视频,她手舞足蹈的行为并没有多少夸张之处,但看来就是给人一种冷到骨髓的感觉,让观者无不起一身鸡皮疙瘩。
  最恐怖的感觉必定是来源于人心之内,而不是你耳朵听见、眼睛看见的状况。只有给人以足够的遐想空间,一个事情蕴含的恐怖元素才会被不断放大,而这个人影的动作、外形就符合想象的空间,所以我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
  过了很长时间,这道人影才倒退着从楼梯转角而下,一切恢复如常,马如龙直起身子舒了口气道:“但愿这就是个神经病。”以他的胆量尚且不敢过去一探究竟,这一场面的诡异程度可想而知。
  我也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说道:“咱们还是走吧,这酒店让人感到阴森森的。”
  “老陈差点被吓死,哪能说走就走?这事是我挑的头,还得是我去找酒店索赔。”马长珏是为了我惹上的麻烦,而马如龙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我们三人从“诡物买卖三人组”转型为“遇鬼索赔三人组”,找到了东躲西藏的酒店经理,提出了索赔的要求。
  “首先感谢几位选择本酒店入住,这是我们的荣幸,但我还是很遗憾地告知三位,因为遇鬼而索赔,这样荒诞不经的理由是不可能作为索赔依据的。这是一个科技至上的年代,我本人又是一个唯物主义论者,所以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存在。”经理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陈述了自己的观点。
  “你的意思是,咱们在酒店受的刺激就这么算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您确实因为酒店方的失误而受到了伤害,我们当然有赔偿义务,前提是您得有证据证明这点,口说无凭啊。”
  “好,我想参观一下酒店的杂物间应该没问题吧?”马长珏道。
  “我们酒店每层楼都有杂物间,请问您是打算逐一参观还是具体参观哪一间?”
  这下问题来了,因为那名服务员并没有详细说是哪间杂物间闹鬼,这酒店足有二十多层,难不成一间间翻找下去?却听马如龙道:“我只看五楼的,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我亲自送三位过去。”经理说罢,便当先带路走进了电梯,看他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估计马如龙肯定选错了屋子,就算真有杂物间闹鬼,也不可能是五楼的。
  果不其然,到了五楼杂物间,打开门后只见偌大的房间里整齐地堆放着一排排的货架,货架上则摆放着清洁用具和酒店一些积存下来的杂物。整个房间铺了细细一层灰,足见长时间没人打扫,三盏日光灯坏了两个,屋内光线显得十分昏暗,也只有这一点符合“闹鬼”的可能,其余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存在。
  马如龙仔仔细细绕着屋子看了一圈,直起身子默不作声地出了房间,经理则挂着一脸讥讽的笑容道:“三位抓着鬼了?”
  马如龙没有搭理他,径直回了六楼。我以为这事儿结束了,马如龙却在进屋前低声对我们道:“这件杂物房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马哥,你不会是心理作用吧,我看一切都太平啊?”我道。
  “就是因为太平所以才古怪,这间杂物房我仔细看过,没有发现一处捕鼠防鼠的物品存在,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没什么不正常的,这酒店生活着许多黑猫,有老鼠才怪。”我道。
  “你说得没错,可问题在于这些猫又是从哪儿来的?你见过哪家酒店让这么多野猫进出的?骚扰顾客正常休息不说,也会对食品卫生造成影响—食品卫生在任何一家酒店都是不可忽视的大问题,这间酒店却任由野猫来回穿梭而不管不顾,放在任何一家酒店,只怕酒店管理者早就下课了!而且你想过没有,那个在地上爬的人,姿势和猫是不是有点像?”
  一句话提醒了我,她的姿势确实很像猫,尤其是手上的指甲,几乎和猫爪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座酒店有猫成精了?”我只觉得一阵恶寒。
  “猫鬼这种东西在历史文献上是有明确记载的,据说唐朝的后宫很多有势力的妃子贵人都养有属于自己的猫鬼。所以,我想这间酒店里所谓的鬼可能就是猫鬼。”马如龙悄声道。
  “这个推测太牵强了,我觉得很难说服别人。”
  “那是因为你不懂猫鬼的作用,养猫鬼和养小鬼大体相仿,都可以为主人带来他所需要的东西。这可是一间酒店,总有携带贵重物品的大富之人,如果酒店的管理层真的有心利用猫鬼这种阴物盗窃对方财物,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酒店里会有猫和鬼两种东西共存了。”马如龙的推测似乎很有道理。
  “按你这么说,这就是一家黑店?”我虽然觉得马如龙说的话很有意思,但用这种太玄乎的理由来解释一件事情,似乎过于草率了。
  “黑店也不是没可能,因为人永远是最疯狂的动物,这是千古不破的真理。”马如龙又变成了哲学家。
  说罢,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长条形类似于袖珍录音机的东西,得意扬扬地冲我们晃了晃,说道:“这是最高科技的测鬼物品—灵魂录音机,英国科学家根据闹鬼场地都会出现电磁波紊乱的特点设计了这款能够探测异常电磁波段的监听设备,所以只要打开它,就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哪间屋子里有怪事发生。”
  说罢他打开设备,传来一阵类似于电流声的轻微噪音,我们仨站在阳台上,马如龙指着阳台下平坦光滑的宾馆墙体说道:“这种地方,如果不是猫鬼,一个女孩能赤手空拳地爬上来吗?那些猫更加不可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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