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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不肥

《夜不语诡秘档案 705 鬼钱》作者:夜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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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4-10-11 15:45
  • 签到天数: 40 天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7-8-20 10:4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线索
    故事的离奇程度超过了想象,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卖部,货架上的东西竟然会自我复制。货架下的土中,甚至还挖出了一块古怪的石龟。
    我听到这儿,脑袋已经混乱到了极点。红发的外国友人雪珂小姐显然不比我好受多少,她用手捂住头,信息涌入太多,搞得她难以接受。
    “最后呢,为什么老先生,您说卢宪英最后一次见吴老头?”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问。
    老者耸了耸肩版,饮了口茶,悠悠闲闲地道:“因为吴老头第二天就死了。”
    “第二天,死了?”我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是他邻居,我清楚得很。”老者有些奇怪地望着我,“他死之后,有个富商找到了吴老头的家人,出大价钱买那只石龟。而且对吴老头的葬礼,提出了许多的怪异要求。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家那群不孝子全都答应了。甚至为了一大笔钱,还闹得家庭不宁,兄弟翻了脸。唉,这个不提也罢。”
    我皱着眉头:“吴老头的零食店,是一个月前出现的异状。他从异状发生到挖出石龟,一共用了十多天,也就是说,他死于二十多天前。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无法控制地接连说着“不可能”。自己的疑惑,倒是令身旁的老者不开心了,他撇撇嘴,哼了一声:“怪小子,我好心好意跟你摆龙门阵,你咋还质疑我咧?”
    雪珂见老人家不爽,连忙赔礼道歉。她用力扯我,我这才回过神,苦笑连连:“不好意思。老先生您的故事太稀奇了,我都听迷了进去。对了,对了。既然吴老头把这件事当个宝,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在附近可不算稀奇。”老者接受了道歉,又乐呵起来,“卢宪英本来就是个大嘴巴,憋不住话。一回家就忍不住跟自己的婆娘说了。他婆娘更是八卦,一传十,十传百。坊间流传,那个吴老头就是被卢宪英的大嘴巴给气死的。”
    老者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不过啊,我觉得那石龟邪门。那些货架上复制出来的货,那里是简单的货啊,飞来横财有时候是催命符。估摸着,那个不停复制商品的货架,根本就是用他身上的骨肉复制出来得,是买命钱咧。”
    “买命钱!”这三个字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在了我的大脑皮层,怎么都甩不掉。我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老茶馆的。
    倒塌的零食店外,仍旧有警察在忙碌着。店铺倒塌时,屋里屋外也幸好空无一人,所以倒是没人受伤。警方拉好了隔离带后,让质检队挨家挨户检查附近排屋有没有变成危房的可能。毕竟那家零食店,倒塌的模样实在太诡异了。
    二层楼高的混凝土结构,怎么说压扁就压扁了。而且扁的完全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
    同样不符合物质守恒的,是零食店故事里,不停自我复制的商品。不,物质守恒是基本的物理原则。或许埋在地下的石龟是真有问题。而就是它的缘故,使得中间货架上的货物,抽取了某种等价交换的物质,造成了不停复制的现象。
    可,吴老头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天前,就已经死了?
    这是我最无法想通的事情。
    坐回车中,我和雪珂面面相觑。
    “那个故事,你相信多少?”红发荷兰小妞问我。
    我揉了揉手指:“我觉得都是真的,那老先生没有理由骗我俩。”
    “可如果吴老头的邻居讲的真的是真话,事情,就有些不好解释了。”雪珂面露恐惧,“我们现在手上的证据可以证明,十天前李薇踩在那家已经没有老板的零食店买过东西,吴老头偷偷塞了五万块给她当做买命钱。但是,但是,吴老头明明在这之前便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卖东西给别人?一家没有老板的店,怎么可能突然开门营业?”
    雪珂浑身一阵发冷:“难道,是在闹鬼?”
    “世上没有鬼。”我摇头,“里边肯定有些线索,我们忽略掉了。”
    “什么线索?”红发小妞连声问。
    我脑子很乱。吴老头阴魂不散地在我的记忆里,出现了好几次。昨天从墙上小孔里看到的四合院内的葬礼,居然是二十多天前出现的一幕。为什么只是透过墙壁上一个极为普通的孔,救恩那个跨越时间和空间,让我看到早已逝去的某一个时间节点呢?
    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小孔,或许也和鬼头钱有关?
    以此类推,零食店中那个古怪的石龟,是不是也和鬼头钱脱不了关系?但是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事物,到底又有哪门子的联系呢?现在死掉的吴老头,十天后又特意为了李薇开门营业,卖零食给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拿五万块钱买了她的命。
    一个死人,不可能活过来。鬼,根本不存在。一定是有我还不清楚的地方。只要找到了那个遗落的线索,一切都能够解释清楚。
    我咬着嘴唇,无论如何都觉得想不通。再继续调查下去,说不定走进去了仍旧只是死胡同罢了。于是我掏出了手机。
    “雪丫头,想不想见证奇迹?”我在手机的APP里搜索了一阵子,最后点开了一个程序。
    “奇迹?”雪珂愣了愣,“什么奇迹?”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神秘的家伙贯穿着耳城无数怪异事件。说不定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还记得今天早晨零食店突然出现异状,对吧,我们险些死掉!”我在程序里输入了一串密码。
    “挺惊魂的。那是我为数不多,最接近死亡的经历。”一想到早晨的事情,雪珂就感觉心惊肉跳。实在是那股恐怖的负压太可怕了,仿佛灵魂都会被负压抽离。
    “我曾说那个零食店是个陷阱。但那陷阱明显不是为我们这两个小虾米准备的。我怀疑一个神秘的年轻人与此有关。”我露出了阴谋的笑,“那个年轻人古怪得很。不过他绝对没有想到,一不小心做好事救了我俩,却被我在昏迷前贴上了小型跟踪仪器。”
    APP内,一个地图程序跳了出来。地图中央,耳城一个楼内,不停地跳跃着红色的点。
    顿时,我笑得更开心了。
    哼哼,任你怎么狡猾,还是被窝逮住了尾巴。救命恩人先生!
    开车沿着追踪仪器发出的信号,我们顺着耳城的各条小路一直穿梭不停。总的来说,书呆子都是些无趣的人。特别是雪珂这类呆美人,跟她坐同一辆车十分的沉闷。就连平时跟柯凡森老师学习时经常会有的拌嘴,也因为最近一连串怪异事件,而缺少了气力。
    背上诡异的人脸诅咒在加重。整个耳城发生的怪事,让我感觉一切都混乱到没有头绪。如同乱麻般的线索被人用剪刀剪成了一段一段的,本以为理清时,却发现又陷入了另一个怪圈里,循环反复。
    所以寻找到那个人,显得尤为重要。
    追踪仪信号停留的地方哪个,很隐蔽,应该是城郊一个废弃的破工厂。庞大的工厂已经倒闭多时,阳光被高高的钢制天花板遮盖住,只剩下了黑暗。
    我轻轻“嘘”了一声,示意雪珂小心跟在自己后边。工厂里光线极为糟糕,我不敢打开手机电筒,怕打草惊蛇。只得就那么压低背,偷偷地穿梭在各种钢铁预制件的缝隙之间。
    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暗中瞅了手机里的追踪地图几眼。公司的信标在正面不远处安静地跳跃着。四周的死寂如同恬静的翻书女孩,谁都不清楚,它会在哪时哪刻变脸。
    我稍微观察了地势,之后更加小心了。越是朝里边走,背上的鬼脸越是热得厉害。这是令人欣喜的预兆,至少这证明我们的目标没有错。藏在这儿的家伙绝对和整件事有联系!
    当我俩来到信标表示的位置前,居然在隐蔽的楼梯空间中下方找到了狗窝一般的藏身所。饮料瓶以及随处可见的外卖食物包装扔得到处都是,几块破木板上堆了一些泡沫,就是一张床了。
    本来是个极为寒酸的住所,可当我的视线意外接触到床的支撑物时,整个人都震惊起来。靠!居然是钱!木板下密密麻麻地对了数不清的现金,就那么随意地堆积着,随意的仿佛那些全是废纸。
    我咽了一下口水,数量这种东西很可怕。一张钱感觉不出什么,但是一扎、一堆,一大堆出现在眼前形成了规模,就会让人不由得失神失态。
    显然,我俩都是俗人。就在失态的一瞬间,一根钢钎狠狠地从背后咋了过来。我遇到过那么多危险,虽然身手笨拙,但还是顺利地踹开雪珂,自己也成功躲开了攻击。
    发动攻击的家伙显然对攻击别人也很生疏,他见我俩躲过之后,自己反而先慌了神,连忙朝相反的防线拔腿就逃!
    攻击者由着我熟悉的背影,他跑得很快,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要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哪里愿意再放他离开,掏出杨俊飞侦探社配备的手枪,也不瞄准,朝着那背影就是一枪。
    技校的枪击声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微不足道,但逃跑的家伙到底是有多胆小?他居然被那完全不清楚偏离目标多远的子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举起手,别动!”我乐了,找了根电线跑过去,将他牢牢地捆了个掩饰。
    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一脸的苦大仇深。他用怯弱焦急的眼神瞅着我,不满地咒骂着:“该死,今天早晨我才救过你们,没想到你俩居然给我下绊子。什么人啊,妈的恩将仇报。果然爷爷说的都是对的,千万不要做好人好事。”
    “屁话多。那家零食店的陷阱,分明是给你设的。我俩才是惨,险些做了你的替死鬼。”我也骂起来。
    年轻人顿时住了嘴,显然理亏。
    “客气话我也懒得说了。”我喘着粗气,用手枪在他脸周围比划了几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货的眼珠子一直顺着我的枪口移动:“兄弟,小心走火!”
    我呵呵两声:“你不认识我?那么,兄弟,有没有觉得我眼熟?机场见过的。”
    他瞅了我两眼,之后继续瞅我的枪:“既然都是熟人,咱们也有点熟人的样子。把枪收起来好不?”
    “救命恩人先生,尊姓大名?”我问。
    雪珂被我俩各说各的,完全没方向的对话给弄烦了。翻了翻白云,居然直截了当地在旁边脱起了上衣。
    那年轻人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脱衣服,冲我道:“你女人脑袋有问题啊。外国妞真有意思,见人就脱,果然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开放。”
    “开放你个头。”雪珂露出了自己雪白窈窕的背,“给我看清楚。”
    看稀奇的年轻人本来还乐呵呵的,但当看到曲线优美的背部出现了鬼脸诅咒后,他整个人再也笑不出来。瞪大眼,浑身抖个不停。
    “鬼脸咒!”惊讶的语气背后,是恐惧。
    我眼睛一亮,拽着他:“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你家女人是怎么被诅咒的?我没听说耳城这小地方有外国妞啊。”他叹着气,“诅咒都长这么大了,快没救了。”
    “这也算大。”我不无得意地掀开了T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比什么,一张硕大无比的鬼脸顿时出现在了背部皮肤上,骇人得很。那双反射着青铜光泽的眼,已经睁开了一大半。吊死鬼似的眼珠子,也露出了一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那神秘年轻人“妈呀”一声,吓得瘫软了:“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鬼脸,真亏你现在还活着!不,不对,不如说都被诅咒撑着模样了,你都没死。简直是难以置信,你还是人类吗?”
    我狠狠看着他:“好了,大家已经自我介绍过了,都熟悉了。你也该介绍一下你自己了吧。鬼头钱,还有那鬼脸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掏出手机,将鬼头钱和鬼脸符的照片调出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用枪比划人家,这叫哪门子的自我介绍?真客气!”他撇撇嘴,但显然,当他视线接触到那些照片时,浑身都抖了几下。
    我眼睛又是一亮,对雪珂吩咐:“把前因后果简单给他说明。”
    “他可靠吗?”雪珂反问。
    我苦笑:“我俩没时间了。这家伙看起来虽然确实不可靠,但是,显然也有人想要他的命。”
    年轻人听到这儿,脸惊恐地抽了抽。
    雪珂没再反对,真的是简单的三言两语,从希腊沃尔德的古堡说起,将事情精简到了哲学的程度。不过这货还是听懂了,听完后,他久久没有反应,显然是惊得不轻。
    “我靠,老子居然还差点搞出了国际新闻。”憋了半天,他眼泪汪汪地憋出了感动。
    “所以,我们已经开诚布公了。老子总之耐心不好。”我重新用枪在他眼前比划,“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是谁,发生在耳城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否则,我俩死之前,会拉你一起下地狱。”
    胆小如鼠的年轻人低下脑袋,最终不知是不是慑于枪械的威胁,决定向我们说实话:“好吧好吧,总之我已经知道你不是那家伙的同伙了。唉,该怎么讲呢。这件事,恐怕要从我还处于请从年龄,清纯如水的五年前……开始说吧!”
    神秘年轻人的名字叫张俒。
    事情,确实要从五年前说起。
    那一年,他和爷爷的车队,接到了一笔诡异的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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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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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20 10:48: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诡异的买卖
    五年前,那时候的张俒确实还很青涩,嘴也没那么油。
    “明天就开极其,准备收割。”爷爷磕了磕旱烟袋,无奈地对打谷队中的众人吩咐后,回了帐篷。
    他不声不响地发懵半天,随后看了张俒一眼,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个姓张的存在,有问题。”
    “什么问题?”张俒问。
    “他不像是想要我们收割庄稼。”爷爷将旱烟袋中的烟灰磕掉。
    张俒皱了皱眉:“那他想干什么?”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清。或许是要挖老矿!”
    “老矿”是收割队的土话,指的就是古墓。当把头,这一辈子总会在替人收割庄稼的时候,找到许多奇奇怪怪难以形容和理解的东西,不小心遇到古墓更是稀松平常。
    “你说张村长想要盗墓?”张俒吃了一惊,随后又摇头,“不像,哪个盗墓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包了整个山地的田,让我们开荒。”
    “我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古怪。不寻常!不寻常!”爷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总之小心点为好,眼下合同都签了,荒是要继续开垦的,开荒后多在人后待着,不要跑前边去。如果挖到了古怪的东西,不要碰,掉头快逃。”
    张俒低着头,有些不以为然。爷爷见他听不进去,也没有多说话。两个人就在这狭窄的帐篷里各自背对背地睡觉了。
    张俒家世世代代都一直干着大谷队的行当,这种职业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就有了,多是受了兵灾和饥荒的流民们自发组建的,流窜在神州各地。
    小麦和水稻,依据种植地区不同以及时间、温度、高度等原因,收割时间会有很大的差别。这就给流窜在神州各地的打谷队提供了生存的机会。
    最早的打谷队就像是短工,带着农人收割各种作物,只要给口饭吃饱就行。久而久之,打谷队也像是各地马帮以及茶马古道上的马驼子一般,有了严谨的规矩和禁忌。
    其实世界哪里都不太平,有许多稀奇古怪,很难解释的事情。打谷队走的地方多了,自然会遇到各种状况,稍有不慎就会死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
    再来说说张俒吧,大学本科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所以回了老家。爷爷辛苦赚钱供他读书,就是想让他别再干这种行当,辛苦又玩命。可是这世道,谁说得清楚,或许这便是命吧。
    总之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张俒就跟着爷爷的打谷队走南闯北,见识到了许多至今都难以想象理解的东西。啰嗦了这么多,就干脆先说说他家的历史。
    张俒家的打谷队根据族谱记载,已经有400多年了,遵循着一条严谨的作物成熟路线。队里每一个人都是400年前原班人马的子孙后代。因为年代久远,几百年来都四海为家,究竟祖籍在哪,没人能说清楚。现在的户口虽然挂在四川的某个乡里,但那个乡村中除了爷爷修起的几间茅草房外,便是空无一物。他们也很少回去。
    打谷队每年都不停地走在中国各个乡镇,居无定所。以往,队里的青壮年往往是拖家带口,妻子、儿女、老爹老妈通通都在板车上吃喝睡觉,这些年因为科技进步,生活好了很多。
    爷爷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打谷打多了,会遇到很多危险。可是张俒总是不以为然,知道前些天,他们突然接到一笔据说不错的买卖。
    事后想想,诡异的事情,就是从那笔买卖开始的。
    而事情的开端,要从几天看到皮狐子灯说起。
    皮狐子灯,在西南地区的方言里,是红狐狸的意思。许多人看到这里会很疑惑,狐狸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现在城市人很少看到,但乡下的很多地方一抓都是一大把。可爷爷的故事中,有些狐狸,真的很诡异。
    张俒家的打谷队三天前接到活路,准备去四川昆山山脚下的一出地方帮着收割小麦。还记得是五月,当时天气很热,烈日晒得身上的皮肤起了一层油水,难受得很。国内的环境就那样,看地理位置,富的地方令人羡慕,穷的穷乡村就仅能饱腹,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才省下些余钱。
    太穷的地方打谷队是不会去的,因为农民出不起钱,宁愿自己累一点。太富的地方自己有自己的机械,价格上村里都有补贴,去了也白搭。打谷队的生存之道就是找那些不富不穷,村里大量劳动力到城中打工,只有留守老人的小村镇。
    张俒家的打谷队一共有17辆收割机,还有两辆中型拖鞋车,也就是长安中卡。收割车上是按照家庭分配了,所有人长年累月吃住都在收割机上。拖鞋车用来拉生活用品,也是临时厨房,打谷队一般是大半年都在路上奔波,找活路做。所以通常不住店,也不在外边找吃食。
    到了饭点,拖鞋车上的执勤厨师便会提前把饭做好,打谷队里每个人拿着饭盒去车上打菜打饭,年成好了,伙食也算不错。
    第一次看到皮狐子灯,就是在那个叫做寒家村的一处古冢上。半个月前村里就有人主动联络上打谷队帮忙收割,赶完上一场工作,车队就马不停蹄地开过来了。
    穿行在村道中,路两旁全是大片金黄的麦田。就在这时,张俒偶然偏过头,看到了一大群火红皮毛的狐狸,这些狐狸就站在路边,前爪离地,像人类似的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它们的皮毛漂亮得令车上的许多女性都纷纷尖叫,烈日下,仿佛一团团的火焰在燃烧着似的。
    这些红狐狸根本不怕人,每一只都站在一个古坟顶端上,它们眼神冰冷地看着车队。不知为何,第一次看到狐狸的张俒并没有欣赏,而是被这些小畜生的眼睛吓到了,寒毛都竖了起来。
    “有点怪。”坐在身旁的爷爷“咦”了一声,拿出对讲机叫道:“停车,都靠边停下。”
    车队立刻按顺序停了下来,下车,一阵风吹在脸上,火辣辣的。不远处的狐狸依然聚精会神地朝这里看,丝毫没有散掉的打算。六爷爷从第二辆收割车里走下来,他六十多岁,嘴里咬着旱烟袋。六爷爷虽然是外姓,可资格老,是打谷队里的二号人物。
    “老张,你干吗叫停,寒家村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六爷爷皱着眉头问。
    “看到那些狐狸,让我心里悚得很。”爷爷思忖了一下,决定道,“我们不去寒家村了。”
    “这个是三娃找的活路,你一张口说不去就不去了。他的信誉怎么弄?你以后还让不让他揽活了?”三娃本命赵山,是六爷爷的孙子,跟张俒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时候关系好的不得了。可自从张俒大学毕业回了打谷队,关系就疏远了。三娃有事没事还阴阳怪气地找张俒麻烦,弄得他很烦。
    虽然张俒十分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全都是为了‘车把头’的位置。所谓车把头,便是打谷队的领头,类似马帮的马锅头。
    本来张俒这个打谷队中唯一的本科大学生走后,爷爷的位置是应该留给三娃的。可他好死不死的找不到工作回了打谷队,三娃想上位的可能性也落空了。
    连带着,就连一直都很和蔼的六爷爷也变得处处跟张俒和爷爷作对。这个世界,争权夺势的利益纠缠在哪里都一样,令人讨厌。
    爷爷沉默了一下,队里的事必须一碗水端平,偏向哪一边都不行,容易让人心寒。他看向那些怪异的狐狸,犹豫又犹豫后,视线移向三娃:“三娃,这件事透着古怪。那个寒家庄我们从没有去过,村里人怎么突然就给你打电话了?”
    “大爷爷,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他们找我们这么大一家打谷队有什么难。”三娃表面恭恭敬敬的回答,但眼神却很冷。
    “行,那这桩生意你负责。”爷爷最终叹了口气。
    三娃顿时大喜:“谢谢大爷爷,我一定把生意弄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还不忘朝张俒看一眼,眼中满是得意。张俒耸了耸肩膀,并不在乎。说实话,张俒是真的不在乎打谷队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一时间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早就不愿回来了。爷爷或许也因为自己的儿子媳妇死的不明不白的缘故,不愿他一辈子都干这行。
    打谷这件事说起来轻松,可是走的地方多了,总会遇到不干净的玩意儿,水深的很。或许正因为爷爷和陆宇这种不明不白的暧昧态度,令张俒在打谷队里的威望几乎等于零,三娃当下一轮车把式的呼声很高。许多人都认为他不过是靠着爷爷,在打谷队里混口闲饭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有出息。
    甚至很多时候,就连张俒自己也是如此以为。可是世间上的事情,真的说不准!
    爷爷将车头的位置让给了三娃,开着打谷车插入队里的尾巴。三娃和六爷爷趾高气扬眉开眼笑。暂时让出车把头的情况并不经常发生,一般是当时的车把头自己做判断,觉得对方会比自己做的更好才会将自己的车开入车队的尾部。而这次买卖的大头,也归临时车把头所有,这容不得三娃不欣喜若狂。
    张俒有些诧异的望着一脸平静的爷爷,问道:“爷爷,你想干嘛?”
    “不懂吧?”爷爷眯着眼睛,望向那片位于金黄麦田中的坟冢。车队呼啸而去,红的有些妖异的狐狸们也随之散开了。这一切,都隐隐透着难以琢磨的压抑。
    张俒看着那些如火焰一般跳跃的狐狸群消失在视线范围外,轻轻地摇头:“不懂。”
    “亏你还是大学生呢。”爷爷皱起了眉头:“寒家庄虽然我没来过,但是昆山地界我还是路过过几次。三十年前这里狐患严重,甚至还有三条尾巴的狐狸精。一到晚上就变成女子模样,找晚上在土路上行走的壮年男子,勾引他们,和他们交合,借机吸取他们的精气。被蛊惑的男子被发现时,全都被吸光了血,变得像具干尸,模样吓人的紧。”
    “迷信!”张俒十分不屑的用鼻腔喷了口气。
    “嗯,这些虽然是乡野传说,很多地方都值得怀疑。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那时候传言的沸沸扬扬,恐怕也有它的道理。”爷爷叹了口气:“我记得就因为这个传说,三十年来峨眉附近一直都在打狐狸,见到皮狐子灯就杀。以前遍地都是的红狐狸,现在就连在荒山野岭都不容易找到踪迹了。今天怎么会这么巧,居然能在县道边上看见?”
    张俒愣了愣,不由得发了个抖:“你的意思是,寒家庄有问题。”
    “十有八九,我总觉着不踏实。”爷爷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俒儿,进了寒家庄后,觉得有事不舒服,谁也别管,立刻离开。第六感不会骗人的,感到有危险,肯定就会出大事。我们陆家直觉最灵,差了这直觉,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直觉?”张俒撇撇嘴,显然是不信。
    爷爷瞥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话。
    车队没过多久后,便驶入了寒家庄。金黄的麦田整齐的在视线中铺成开,美的惊心动魄。这个寒家庄地处山中,很偏僻,路也不好,如果不是打谷车的底盘高,一般轿车还真难驶进来。
    映入眼帘的全是麦田,高低起伏,一副恬静的世外桃源模样。村口站着几个人,模样很是奇怪,很难说是高兴还是其它别的情绪。当前有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应该是村长,他跟跳下车的三娃接洽,似乎在安排工作行程。
    张俒从打谷车的窗户居高临下望过去,村长虽然七十多岁,可是精神非常好,他跟三娃哈拉了一阵子后,和他一起朝着打谷队后边走来。
    爷爷敲了敲陆宇的肩膀,示意他下车:“村长要过来了,我们下去拜堂口。你在我边上,不要乱说话。”
    张俒点点头,拜堂口在打谷队的行话中的意思是拉拉关系,签订口头协议。一般都会在一系列的试探中敲定价格。
    等俩人下车后,满脸掩饰不住喜悦的三娃已经来到了打谷车下方。他介绍道:“大爷爷,这位是张村长。”
    “张兄弟,我听三娃说了,我们俩都姓张,三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哥虚长你几岁,就厚皮称你一声张老弟了。”张村长一把抓住爷爷的手,热情的摇了几下:“早就听说张老弟的打谷队西南第一,为人厚道,所以让手下人帮我联络上你们。”
    “老哥,有什么事情你发话就是了,我们跑场为的就是挣些辛苦钱。”爷爷说话留了一丝余地:“当然,打谷子割庄稼我们是一把手,几百年的老字号可不是虚的。”
    “钱的事情好说。”张村长示意身旁一个年轻人,不久后有几个人便提来一口沉重的大袋子,小心的放在地上。袋子口敞开,露出了一叠叠厚厚的红色钞票,随意看一眼也有十多万。这些钞票您打谷队的人眼睛贼亮,个个雀跃不已。
    “这是二十万。”张村长顿了顿,又道:“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最少是这个数。”
    张村长抬起手,在空中虚画了个一。
    三娃和六爷爷顿时脸都快笑烂了,活路是他招揽来的,又是这次的临时车把头。一百二十万的大头归他们得,简直是天上砸了块大金砖下来。
    别说他,就连张俒也吃惊到瞪大了眼睛。
    “二十万的定金,一百万的尾款。真是大手笔啊。”爷爷是唯一还保持冷静的人,他盘算着看向寒家庄的庄稼地,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刚才开过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老哥家的村子,田地里庄稼成熟的不过是一半而已,再加上林地多。我们打谷队的行价是三百一亩,可这寒家庄加起来可耕作的土地也没有四千亩吧。”
    “老弟啊老弟,我这次叫你们过来帮忙,不是为了收割庄稼。”张村长大笑连连,连忙摆手:“而是开荒。”
    不知为何,提到开荒两个字,张村长突然隐晦地笑了一下。
    笑容,很是诡异……
    张俒至今都还死死地记得,就是那场开荒,挖出了某些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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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20 10:48: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怪异的山头
    “开荒?”爷爷愣了愣。
    “不错,开荒。”张村长摇头晃脑的说:“最近有一家外国公司准备在我们寒家庄投资一笔大买卖,包了个山头,合同上规定我们必须要在十三天内将那座山给开完荒。我不是没办法,才想到你们吗?”
    “附近村不是有开荒队吗?”爷爷不解道。
    “老弟,开荒队的设备不齐全啊。”张村长叹了口气:“你们打谷队的资料我看过,十七台设备,开一座山足够了。老弟你就一句实在话,干,还是不干。要干的话,地上的二十万拿去。咱明天就开工。”
    “这个……”爷爷踌躇了片刻,老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有心想要拒绝。
    三娃实在坐不住了,他从小在打谷队中长大,哪里不清楚大爷爷的心思。于是瞥了六爷爷一眼。
    六爷爷咳嗽了几声,笑眯眯的走到张村长的身旁,笑道:“张村长,开荒这活路我们打谷队也是一把手。您放心,我们保证给你落得妥妥当当的!”
    “老六。”爷爷瞪了过去。六爷爷已经示意三娃将钱收了起来。
    “大哥,这次我和三娃才是车把头,您就好好地等着分钱吧。一百二十万咧,年生不好小半年大家都分不了这么多。”六爷爷撇撇嘴,含沙射影道:“还好我有个好孙儿,不像某个败家子,只知道混日子。我看啊,读大学也没什么好,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割庄稼。一百二十万咧!”
    张村长笑眯眯的看着打谷队的内讧,又跟气的快吹胡子的爷爷握握手:“老弟啊,明儿个早上我就带你们去山头开工,收了钱就要好好做事。我先走了。”
    村长走后,爷爷气呼呼的爬上打谷车,给大家留下了个愤怒的背影。刚一座到驾驶室,老狐狸就变脸似的,失笑起来。
    “爷爷,你没生气?”陆宇奇道。
    “当然,我生气个屌。他们俩个兔子都能把我弄气了,正当我白吃了几十年的饭?”爷爷耸了耸肩膀,大笑不已。
    “我就搞不懂了,你都被夺权了,还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没看到打谷队的人看到三娃把钱收起来时的模样,个个都觉得自己这次发财了。”张俒眨巴着眼,他被自己的爷爷给搞糊涂了。
    “孙儿,嫩着呢。往后看吧,你六爷爷和三娃完全被那个姓张的给糊弄了。”爷爷摸了摸胡子:“有他们够受的。来,找块地方,我们搭帐篷。”
    “有什么好高兴的,三娃受罪,我们打谷队一样没好果子吃。”张俒还是没搞清楚爷爷究竟想要干嘛。
    爷爷神秘的笑了笑:“你的心不在打谷队了,自然不清楚我想要做什么。孙子,我知道你不输于这里,迟早有一天都要走的。不过做爷爷的,总归还是要给你留下些东西。”
    “安啦,我又不在乎,您老健健康康的活着贻害万年就行了。”张俒撇撇嘴,扛着车后边的油布和支架下了车。
    打谷队的众人在趾高气扬的三娃的指挥下,按次序搭建起帐篷。作为此次的车把头,六爷爷的帐篷理所当然的在中心位置。而陆宇被有意无意的排挤到了外圈,爷爷没有多说话,等陆宇搭建好帐篷后,这才晃悠悠的独自跑去寒家庄闲逛。
    张俒拿了一本小说在帐篷里看,等到吃了晚饭后许久,爷爷才回来。他满嘴的酒气,回了帐篷后,整个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了,爷爷?”陆宇问。
    “没什么,早点睡吧。”爷爷脸也不洗口也不漱,倒在床铺上睡大觉。张俒叹了口气,熄了灯也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干活,睡得早是保持体力的最佳方式。
    夜色弥漫了整个帐篷,不时有许多不知名的虫虫鸟鸟与夜行的动物在远处发出古怪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张俒迷迷糊糊时,却听到爷爷推了推他。轻声问:“孙儿,睡着了没?”
    “刚睡着,被你弄醒了。”张俒抱怨道。
    爷爷不声不响的发懵半天,随后看着黑洞洞的帐篷顶,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个姓张的村长,有问题。”
    “爷爷,你老是疑神疑鬼的。我看这桩买卖挺好的,每个人分到的也不少。”陆宇不以为然。
    “你不懂。”爷爷叹了口气:“昆山地界也有许多怪异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昆山的金顶?”
    “当然知道了,不过门票老贵了,你零用钱给的又少。我大学就在成都读,都没敢去。”陆宇抱怨着,他打了个哈欠,有些困。
    “你爷爷我走南闯北半个多世纪了,什么没看到过。这昆山广为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传说。很有趣!”爷爷也不管自己的孙子想不想听,自顾自的说道。
    “该死,又要讲故事了。”张俒不情不愿的半撑着身体想要借着尿遁偷溜,结果被爷爷一把拽住。
    “昆山,绵延一百多公里,无数的山峦起伏。现在是作为世界有名的旅游胜地,不过早在没有成为景区的古代,就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说。直到现代成为了景点后,也有许多神秘之处。据说在熙熙攘攘的游人间,偶然会有人透过千佛顶的层层云海,看到些怪东西。似乎是一座形状貌似鬼脸钱的老墓。”
    “爷爷,你就爱讲一些乡村野史、盗墓奇遇什么的吓唬我。”张俒摇晃着脑袋,心里盘算早点存够钱离开这个打谷队,去大城市再找找工作机会。
    爷爷也笑道:“我这也不是随口说说罢了。”
    “困了。”张俒敷衍着,出帐篷撒尿后迷迷糊糊的继续翻回床上睡觉。
    而爷爷的眼睛贼亮,一直看着帐篷的顶棚发呆。
    许久后,他翻过身愣愣看着熟睡的陆宇,低声喃喃道:“张儿啊,你爹妈就是因为打谷队进了一个小村子,在收割庄稼时发生了诡异事情,才死的。就算打谷队在我手中断掉,也不能在让你干这行没有前途奔波忙碌的行当了。唉,话说这寒家庄,真古怪啊。又让我想起害死你爹妈的那个村子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三娃就敲着盆子将大家吵醒了。将就着吃了早饭,张村长带着一个长相很斯文的年轻人过来。这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与三娃和陆宇的年龄相仿。
    村长指着那位年轻人:“这位就是买下我们寒家庄一整座山头的大公司的负责人,姓刘,刘晓伟教授。大家叫他刘教授就好……”
    “等等!”故事讲到这儿,我突然打断了张俒,“你确定他的名字叫刘晓伟!”
    “非常非常确定,那个混蛋的名字,我死了都不会忘掉。”张俒说得咬牙切齿,似乎跟那位年轻的教授有着深仇大恨。
    我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刘晓伟!沃尔德教授之前提到过这个名字,据说正式他耍了自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事情,真的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刘晓伟的势力,到底想要在那片黑土地中,找什么?
    我失忆张俒继续讲述下去。
    那家伙撇撇嘴,再次开始说发生在自己家打谷队的恐怖遭遇。
    “刘教授会检查打谷队的开荒情况。人家教授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儒雅,很好说话,有什么情况和困难就找他好了。”张村长笑呵呵的说着话,心情非常不错,似乎从这笔收购中得了不少好处。
    “刘先生好,嘻嘻。”还没等爷爷开口,三娃已经卑躬屈膝的跑上前,使劲儿握住了刘先生的手:“我是这次开荒工程的负责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尽量吩咐,以后有生意了,也请多多照顾。”
    刘先生面无表情,也没说话。三娃有些尴尬,摇了几下手后,傻笑着有看向张村长:“村长,您是不是该带我们去准备开荒的山头了?”
    “马上,马上就好。”村长看了看刘先生,见他点头后,这才道:“走吧,出发。那山头离村子有段路,最近发动村民修了条简道,你们的车底盘都高,过去应该没问题。”
    一整个车队在村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寒家庄东边的土路行去,土路弯曲,能难走,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头。
    张俒和爷爷从打谷车上望过去,这座山呈现包子状,坡度不陡,面积也不是很大。开荒难度不高,机械加人力,如果顺利的话三天就能搞定。三娃在打谷队的人气旺还是有原因的,他这个临时车把头有木有样的先跑到山上去看了看地形以及植被情况。毕竟打谷队虽然到各地打谷,但是农闲时帮人开荒的经验也不少。开荒和打谷用到的刀片不一样,对开荒地植被的状况也有很严格的要求。
    有大树木的地方,是无法开荒的。不过这座模样像是包子的山头显然属于容易开荒的类型,山中最大的植被也不过是脆弱的半人高灌木罢了。最奇怪的是,也就只有这座山没有明显的树木,就连野草都显得营养不良。
    而相隔不远的山地,哪怕土质再差,树木都很茁壮。
    爷爷也来到山脚下,抓起一把头放在眼皮子底下瞅了瞅,又用鼻子闻了闻,不由眉头大皱。
    张俒眨巴着眼,问:“爷爷,你又做怪相了。”
    “怪,太怪了。”爷爷满脸的皱纹几乎都皱巴到了一起:“这座山上全是上好的黑土,可居然长不出大树子,就连草都是最贱的土篙草。”
    “可能是土地里的碱性太强,植物长不出来。”张俒尝试着用大学时学过的知识解释。
    “我看不对。”爷爷摇摇头:“而且寒家庄周围的土都是红泥地,只有这座山是黑的。仿佛整座山的土都是从百多里地外的成都平原运送过来的。”
    “怎么可能,谁会花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将土巴运送到这个穷乡僻野来,简直是吃饱了撑着了。”陆宇不以为然。
    “古代有些有权有势的人干吃饱了撑着的事还少吗?”爷爷将手里的土洒向空中,风一吹,满手的黑土就飘扬着掉落到地上。
    土落在土篙草上,被刺眼的眼光一照射,竟然反射出妖异的漆黑光泽。
    刘教授跟村长比划了一下,然后掏出个罗盘模样的玩意儿到处测量着。他看着这个山头的眼光严肃而且无比认真,生怕测错了一厘米。
    爷爷偷偷打量着他,一整天都没有说话。打谷队将帐篷搭建在了山包下边,三娃转述着村长传达过来的要求,然后看着爷爷,示意他下命令。
    定金已经收了,买卖就一定要做下去,否则干这行的信誉也毁了。爷爷无奈的叹口气,冲众人喊道:“明天就开机器,准备收割。”
    他磕了磕旱烟袋,饭也没吃就回了帐篷。张俒在作为厨房的打谷车上盛了一盒饭菜,给爷爷端了进去。
    只见爷爷坐在床上,翻着一本泛黄的旧本子。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问。这个本子陆宇从小到大看到过无数次,可是每次问,爷爷都没有回答。
    这次也没例外,爷爷将其收了起来,看着天边渐渐烧的火红的晚霞,不语。
    就在那晚,一团浓的犹如老人的黄痰般的雾气,在寒家庄附近的某一处所在,弥漫开来……
    不知何时,一层黄色的薄雾萦绕在了包子山周围。那层雾薄的用肉眼很难看清楚,再加上夜色的遮盖,更加的不引人注意。
    雾气越过山包,转入了山脚下的帐篷,将所有人笼罩住。
    帐篷里,爷爷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让本来睡得很沉的张俒也失眠了。
    “爷爷,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张俒挠着头从板床上撑起上半身,不满道。他拉开蚊帐看了看帐篷外的世界,已经很晚了,除了皎洁的明月在勉强的照亮外界。不远处的包子山朦朦胧胧的,犹如一道蒙着雾的纱,明明近在咫尺,偏偏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这让山上的一切更加神秘了。
    “俒儿,我昨天在村里逛了逛,打听了一下。不过有些话要说出来了,你又要讲我是老顽固、老封建了。”爷爷不停的叹气。
    张俒咕噜着:“说吧,您老的半截话不说完,我整晚都别想睡。”
    爷爷摸了摸胡子:“你知道当地人将张村长要我们开的包子山叫做什么吗?”

    第十二章 钱币之墓
    李杨确实死的很惨,早晨被自己的婆娘李燕发现是,他婆娘还以为哪里漏水了。黑暗中,摸了一手湿滑。李杨的女人没反应过来,下了床穿衣服。她的鼻子里老是冒进去一股怪味道,不由得大骂打谷队的厨子是不是买了烂肉,臭味都出了帐篷。
    随手将湿滑的液体到处擦了擦李燕拉开帐篷门走了出去。迷迷糊糊的洗漱,突然发现水缸里泛起了一
    层红晕,仔细看了看,那层红很怪异,像是颜料。
    “谁把颜料扫水缸里,缺德的很。”李燕气恼的冲周围人骂到,这一骂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看到她的人突然指着她的身上和脸,惊呆了。
    “没见过美女啊。”李燕得意的挺了挺皱巴巴的胸口,以为最近买的丰胸药有用,胸口増大明显到被人
    发现了。
    “你的身上,还有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有人缓过气,用干瘪的语气,紧张的问。
    李燕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险些晕过去。只见她的衣服上和丑陋的脸上,全被涂上了红色,殷红诡异的红,显眼的很。
    众人中有机灵的跑进她家的帐篷看了几眼,出来后面无血色的喊到:“糟糕,李杨他,李杨他没气了!”
    “怎么可能!”打谷队的人大惊,被吵醒的爷爷和陆宇也走出帐篷过来看了究竟。爷爷铁青着脸将帐篷门大打开,只见李杨横尸在床上,他死得很古怪,通体没有任何伤痕,就是肚子鼓胀得厉害,比怀孕婆的肚子还大,剥开单薄的衣服,甚至还能看到肚皮上青筋暴露,血管里的血浆糊似的,已经变了颜色。
    血,居然变黑了!
    爷爷沉默着,许久后才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向陆宇吩咐:“打电话报警。”
    打谷队闹腾起来,每个人都在谈论着李杨的死亡。有人说他最终死在了女人的肚子上。也有人说他撞了邪。更有人四处传播迷信,说李杨被千年狐皮子灯引诱,吸光了精气,昨天看到那么多红狐狸,不要命的朝打谷车冲就是证明。
    爷爷好不容易才将大家的惶恐不安压下去。很快太阳就路过了半个东边天际,没人敢开工,可警察也没来。
    三娃见打谷队丝毫没有开工的打算,不由得急起来:“人死都死了,我们按工伤处理,以打谷队的老规矩赔偿。大家继续工作啊,我们可是签了合同,一个礼拜必须将包子山的荒开垦完。歇一天可会违约的。”
    爷爷看了三娃一眼,眯了下眼皮,没开口。张俒心里暗自吐槽,这家伙简直钻钱眼里了,好友死了都不假装悲伤一下。
    很快张村长和刘先生就赶了过来,不知是不是你错觉,当刘教授看到李杨的死状时,张俒居然看到这家伙万年不变的扑克脸隐晦的笑了笑。
    笑容很快幻觉似的,消失不见。
    刘教授看了三娃一眼,又看向爷爷:“快开工,你们的人跟我签了合同,一个礼拜完不成,就要陪我五百万损失费。”
    围拢在一起的队员全都张大嘴惊住了。
    爷爷狠狠瞪向三娃:“瓜娃子,这种约你也敢签。”
    三娃低头尴尬道:“包子山又不大,我以为一个礼拜足够了。约都已经签了,我们……”
    “算了,开工。”爷爷没再多话,让陆宇通知众人将李杨的死放下继续工作。大家带着郁闷心态,在有可能面临巨额赔款以及三娃的痛骂中工作起来。一天很快过去了。
    可怕的是,来到包子山的第三天早晨,又有一个队员死了!
    这次死掉的是李杨的老婆李燕。两个臭味相同就连姓氏都相同的夫妻在打谷队里虽然人缘不好,可是一起死了,也让许多人心里暗暗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
    李燕死时的模样跟她的老公一模一样,肚子胀大,没有受伤的踪影。全身的血液凝固,青筋暴涨。
    打谷队中每个人都惶惶不安起来,昨天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流言蜚语再次更加强烈的反弹。
    爷爷和张俒检查了李燕的尸体,照例保持现场报警,可警方仍旧怪异的没有出场。陆宇暗自腹诽,电影说里都提及各国警察是反应最慢的政府组织,看来还真是这样。
    三娃一脸阴郁,隔着帐篷看了看死掉被白布盖住的李艳,又看了看张俒。阴阳怪气的大声说:“奇怪了,真是奇怪了。怎么好好的一家两口人,菜一天多的时间居然死了个干净?”
    他身旁的跟班张力眼神闪烁了几下,会意的大声接嘴:“昨天我看到有人跟李阳闹矛盾,会不会是有人借机报复。”
    “不会吧,谁会因为一些小矛盾大开杀戒,弄得人家家破人亡?”三娃造作的装出吃惊的模样。
    “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别人脑袋里的龌龊。我看老实人干大事呢,平时最不声不响的家伙,最容易不声不响的杀人。”跟班张力冷哼了几声:“我看哪,李杨和李燕一定是被人投了毒,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死得那么可怕,不是有目标的投毒是什么?”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含沙射影,昨天李杨破口大骂自己的事情基本整个打谷队都心知肚明。
    张俒再也忍不住了,不顾爷爷暗中示意,破口大骂起来:“三娃,张力,你们就明说是我跟李杨有矛盾,是我投的毒得了。我张俒忍你们很久了,老子再龌龊也没你们龌龊。你娃明明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免得自己的好买卖泡汤。别以为我真的是炮灰,可以任你们揉捏!”
    三娃指着他,对周围人耸了耸肩膀道:“我可没说他投毒,是张俒他自己承认的。大家来看啊,明天我也死了的话,大家可就清楚凶手究竟是谁了。”
    “够了,泼妇骂街似的,丢脸不丢脸。”爷爷大吼一声:“你,还有你,回自己的帐篷面壁思过去。不用开工了,今天每人写一封检讨晚上交给我。其他人愣着干嘛,再凑热闹李燕和李扬也活不过来,给我收拾好开工去。”
    “爷爷,明明就是他在找茬……”张俒刚一抗议,就被爷爷打断了。
    “滚进帐篷去,滚!”爷爷狠狠瞪了他一眼。
    威信根深蒂固的爷爷吼叫过后,任打谷队众人再惶恐不安,也只有照着办。大家带着惧怕心态继续包子山的开荒工作。
    张俒被关在帐篷里,气的一整天都没吃下饭。晚上闷声闷气的吃了些爷爷带回来的盒饭,仍旧憋屈的慌。
    “很难受,对吧。”爷爷对他说。
    张俒使劲儿的点点头。
    “难受就对了。”爷爷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你也不小了,该清楚什么该忍,什么不该忍了。”
    “可三娃一直在针对我。”张俒委屈道。
    “废话,要是你梦寐以求的位置快到临门一脚时被人横刀夺爱了,你也好不到哪去。”爷爷哼哼着:“这件事上三娃没有错,你也没错。以后我会给他好看的,现在你再忍一忍。”
    “我已经忍够了。”
    “忍够了也得继续忍。”爷爷武断的再次打断了他:“现在队里莫名其妙的死了两个人,不能再乱上加乱了。”
    张俒微微皱眉,叹口气,岔开了话题:“爷爷,李扬夫妻俩究竟是什么原因死的?”
    “不清楚,跟中毒很像。但我用银针探入他们的喉咙里,针没有变黑。唉,这两天太怪异了。希望别再出大事情!”爷爷显得苍老了许多。李扬的父亲对他们陆家有恩,临死前将李扬托付给他照顾。故人最后的骨肉横死,最不好受的便是爷爷。
    “我看那刘教授有古怪。”陆宇吞吞吐吐的猜测道:“他看李扬和李燕尸体时,居然在阴笑。”
    “别猜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他刘教授再怪,也给我离他远点。”
    “知道了。”张俒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爷爷不说他也准备跟刘教授拉开距离。昨天早晨接过罗盘时千万根针刺入脊髓般的剧痛感,至今仍旧难忘。
    没有再多话,帐篷里很快响起了爷爷疲倦的呼噜声。张俒睡不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要午夜十一点了。
    他闷的慌,于是决定出去溜达一圈。
    刚上了包子山,就看到两个黑影在远处的月光下鬼鬼祟祟的交谈着什么。张俒皱皱眉,眼睛一转,偷偷的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溜了过去想要听个究竟。
    没想到这一听,居然听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可怕消息!
    月清如水,将包子山照的透亮,山包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大半,露出了大面积黑漆漆的诡异黑土。月光一照后,山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浮着一层黑洞,像是地面在吸收着光芒。
    张俒的眼睛从小就很好,他躲在一丛还没被清理掉的半人高灌木后边,很快就辨认出不远处两个人究竟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爷爷嘴里嚷嚷着非常可疑的刘教授,在他身旁的,居然是一个外国老头!
    “有眉目吗?”外国老头张口就是一溜利的汉语,普通话会所的比自己还正版。
    “包子山出现怪异天象没有?”刘先生沉声问。
    张村长缓缓摇头:“报告主人,还没有。”
    刘教授点头:“快要挖到了。”
    “搞快点。我研究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找到令希腊恢复到千年前雄霸欧洲的办法,如果常规办法无法办到,我就只能借助超自然的力量。”外国老头一脸的狂热,“这传说中的千钱坟,是古中国最大的钱币之墓。如果真的能将下边的宝藏挖出来,万鬼运财术的道具,就能集齐了。”
    “义父,您是对我有大恩的。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会替您将墓底的东西挖出来。”刘教授尊敬地说,“这点,义父大人,请您千万个放心。”
    “对你,我当然是放心的。”外国佬派拍着刘教授的肩膀,对自己的这个东方脸孔的义子很满意。
    张俒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偷听,越听越觉得这两家伙的目的不简单。啥钱币之墓、啥千钱坟、啥万鬼运财术,完全像是古代神怪故事中的专业术语。
    可是刘教授的耳朵实在太灵敏了,敏锐得根本不像人类。他突然用锋利的目光朝张俒躲藏的地方瞅过来:“谁!”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张俒都是一样的胆小。他被刘教授厉声一吼,顿时慌了手脚。没命似的拔腿就逃。
    这一逃,完全坏了事。
    刘教授哪里肯罢休,挖千钱坟实在是涉及太多的隐秘了。如果被政府得知那还得了。他自然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提着枪就追赶。
    俩人一前一后,一个逃一个追。没想到居然跑到了包子山的最顶端。一直以来不明所以的开荒已经将包子山的土层给削掉了太多,终于在一个最薄弱的位置,土层崩塌。这俩家伙同时掉了下去……
    张俒讲到这儿,居然停了下来。
    “没了?”我瞪眼。
    那货摇头:“肯定是有下文的,不过篇幅不够,要长话短说了。”
    “什么叫篇幅不够,你当你在写小说?”我脑袋飞过一条黑线,“给我继续讲!”
    从他的故事里,我听出了许多的东西。靠,张俒嘴里的外国老头,估摸着绝对是沃尔德。没想到沃尔德教授就是挖掘包子山的幕后主角,刘晓伟刘教授居然是他的义子。不对啊,那最后沃尔德怎么说刘晓伟坑了他?
    “如果想听下一节剧情,那就先帮我解决外边的难题吧。”张俒指了指外边,“那些混蛋已经追我很久了,每次不管躲哪儿,都能被找到。”
    果不其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远至近穿了过来。有人骂骂咧咧,一边大声说话,一边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武器。
    大量金属碰撞声在进门处响个不停,还真是肆无忌惮。
    “刘百刚,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就藏在里边?”其中一人声音很稚嫩,不过语气流里流气,十有八九是个混混。
    没过多久,一群混混带着一个书呆子气的高中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们个个手里拽着钢钎,等看清楚不远处被捆着的张俒和站在一旁的我和雪珂时,明显没有心理准备,全都愣了愣。
    “愣什么,那捆着的家伙就是张俒!抓住他!”叫刘百刚的学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儿,大声喊道,“只要抓住他,刘教授就会给我们解开诅咒!”
    小混混们顿时打了鸡血般,阴笑着朝我们跑过来。
    我挠了挠头,对准他们的脚底下举起手枪,懒懒地开了一枪:“都不准动!”
    枪响后,所有人全蒙懵了。
    “我操你刘百刚全家,你可没说那货有同伙,而且带枪了。”小混混顿时吓得不敢再动弹。在枪支管制严格的国家,枪械的威力总能令不熟悉的人不停脑补它的恐怖。特别是小城市的混混们。他们见识不多,农资根本就不可能会去想,枪械的大小,是和储弹量成正比的。
    我手里的枪,或许已经没子弹了。
    叫刘百刚的高中生也被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举起手,哭丧着脸:“我只能从墙上的那个孔看到他的行踪,怎么可能知道这混蛋有同伙有枪啊。真冤枉。”
    红发的雪珂当我的帮凶已经很顺溜了,这次在耳城的几天时间,我和她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荷兰小妞没等我吩咐,找来许多的电线,一个一个将蹲在地上的闯入者捆起来。
    “你就是刘百刚?”我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高中生。
    刘百刚眼神闪烁了两下:“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过耳城南边有一个巷子,巷子里面有一面墙,墙上有一个小孔。孔下边,你留的言挺有意思的。”我淡淡道:“那些打印纸,是你贴的吧?利用人的好奇心去偷窥,然后让他们染上某种诅咒。”
    刘百刚脸色发白,矢口否认:“不是。”
    我撇撇嘴,没再继续说下去。这种慌张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他,身后这一群小混混,说不定就是被他坑过的。
    废旧工厂里,被捆绑着扔在地上的人足足有是个之多。我的视线从他们的脸上一个一个绕了一圈,最终再次停留在张俒身上。
    “危机解除,继续你的故事吧。”我一边说,一边走到小混混们的背后,掀开他们的衣服观察了几眼。只见每一个人在背部的不同位置,都有一粒散发着青铜光泽的鬼脸。
    鬼脸的大小不一,甚至比雪珂身上的都要小得多。不过有一点令我最为在意,无论大小,鬼脸上的眼,张开的幅度基本是相同的。
    不知为何,前段时间鬼脸诅咒都是没睁眼的。可三天前,自从这诅咒第一次将眼睛开出一条线后,眼睛就越睁越大。今天几乎就要全都睁开了。
    “最多再五个小时,鬼头钱的诅咒,就会全部爆发,到时候再也没人能够组织刘晓伟那混蛋。”张俒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语气有些泛苦。
    我皱了皱眉:“究竟什么意思。那个刘晓伟,到底在耳城想干吗!当鬼脸诅咒的眼睛,真的全睁开了,又会发生什么?”
    “这些小混混追了我许多天了,也罢,估计刘晓伟也瞒着他们。如果我们真的没救了,至少听了我的话后,也能做个明白的鬼。”张俒神色挣扎,最终没头没脸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知道聚宝盆的传说吗?”
    所有人,都呆了呆。
    聚宝盆的传说,这混蛋咋就突然将剧情扯到八竿子远的地球之外了?
    我沉默了几秒,总觉得他不会无故放矢:“听说过!”
    废话,聚宝盆的故事,作为中国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人类对钱的欲望,自从创造出货币后,就一直没有减退过。其实相同的故事,在所有的文明中都滋生茁壮。毕竟能够突然发横财,轻易拥有无限的金钱,是所有人的梦想!
    而中国所谓的聚宝盆的故事,只是全球梦想发横财的古人们编撰出来的其中之一而已。
    “聚宝盆真正的故事,起于明朝洪武年间。我调查了很久!”张俒继续道。
    故事是这样的。
    据说沈家村有个财主沈万三,家有土地九顷,雇佣长短工十多人。有一年逢大旱,草木将要旱死,这是沈万三家中的割草佣人,每天都割一捆油绿鲜嫩的草,日子长了,沈万三感到很奇怪,就问割草人:“天那么早,怎么割来这么多好青草?”
    当时,佣人没把割草的地方如实告诉东家。沈万三一连几天,跟随在割草人后边,偷看着,见他每天都在沈家村北一华里处的沈家桥底睡觉,睡到中午无人时,才去村北牛蛋山上去割草。
    一天,沈万三强令割草人领他去割草的地方,一看岭上有一片圆形的草地上长着绿油油的草,于是就让割草人割,割后随即又出来了,割得快,长得快,沈万三感到很奇怪,左思右想明白了,此山西南靠凤凰山,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第二天带着两人到那里挖出了一个铁盆。
    后来沈万三买了一头猪用这铁盆喂猪,猪长得很快,把猪杀了以后,就用此盆洗手洗脸,一次沈万三的儿媳妇洗脸时,不慎将一戒指丢进盆中,结果越捞越多,沈万三知道后,认为此盆是件好东西。
    当时传说山上有个看宝洞,洞内有看宝的毛人住在里面,自从沈万三得宝后毛人就走了。洞内三间屋大的空隙,至今尚存。沈万三得宝后,借助宝盆的财力,为村民打了72眼井,铺路架桥造福村民。
    数年后,长江决口,朝内推测某地方一定出现宝贝,皇帝下告示“谁若能堵住长江决口,就赐给谁高官厚禄”,沈万三知道后,揭回告示,带着聚宝盆来到南京与皇帝讲好条件,皇帝随口答应“四更借、五更还”。
    沈万三来到决口处,拿出聚宝盆往盆内放一把土,放到决口处,立即堵住决口。然后,沈万三去朝内讨取高官厚禄,并到五更去取聚宝盆,谁知道等到天明,才打四更鼓,据说这是皇上为了骗取宝物将五更改到四更,南四北五的说法以此说起。
    沈万三到朝内就被扣住,问他得宝的情况。并说他得宝不献,罪该万死,前辈该斩,后灭九族,把沈万三家的坟墓掘成了坑。沈井村的百姓听说沈万三得宝不献,犯了灭门之罪。有的外逃,有的改名换姓,沈家从此绝后,沈家村的水井也被填平。
    后来,迁此定居的人们,为了不忘沈万三的恩义,流传后世,永不泯灭,又把该村易名为沈井村,但至今沈井村没有一家姓沈的。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过来。猛然间打了个抖。
    千钱坟!钱币之墓!聚宝盆!沈家村!耳城。
    一个个在耳城中发生的怪事,都在自己的大脑中盘旋,搅成乱麻的线索似乎也竹简开始找到了突破口。
    李薇被五万买命钱买了命,身体溃烂。吴老头家的零食店,之所以最中间的零食架上的货物会不停地复制,不正是和聚宝盆中的剧情很相似吗?
    我只感觉喉咙发哑,许久后,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你的意思是,你们打谷队开荒的诡异包子山下边,就是埋葬沈万三的墓?传说中的聚宝盆便在墓中?”
    张俒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不停摇脑袋,“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聚宝盆,简直是不科学嘛!”
    张俒叹了口气:“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刘晓伟教授和那个外国老头显然已经瞄准这里很久了。是刘晓伟亲口告诉我的。他说,根据史料记载,沈万三所在的沈家村早已经不可考据了。现在有许多所谓的沈井村都在为聚宝盆的典故申请世界遗产,但是,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沈井村。”
    史料记载,沈万三的住宅在沈井村东南角。而就是在耳城的寒家庄,在大跃进时期,一个刘姓村民在平整土地时,一锄揭开一眼神秘的井。
    那口井深1.5米,水位2.1米,石砌结构完整,表层风华变黄。不过由于当初的政治环境,这件事并没有流传出去。但是刘晓伟教授的义父,也就是那个外国人,据说对中国的历史和神话传说门清得很。
    当时外国老头就在耳城附近做研究,听说了这件怪事后,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可是来之后,却发现那位挖出神秘井的刘姓村民,居然死了,死相非常古怪。他摸到过井口某一个部分的收,细胞不停增生。
    村民的手长个不停,不断地抽取他身上所有的营养。
    那外国老头亲眼看到刘姓村民的手长得有一座小屋子大,可怕得很。老头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也不知存了什么心,之后就将暴毙的刘姓村民的儿子收养了。
    那个养子,就是现在的刘晓伟刘教授。
    刘晓伟一直很聪明,他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父亲离奇死亡的怪事,便回到了耳城不断地研究,希望找出真相。最后,真的被他给研究出了结果来。
    原来,当年他的父亲挖过的这眼古井就是当年沈万三用过的水井。
    据他说,历史传言聚宝盆堵住长江决口后,沉入了现在南京中华门底部。可是,那并不正确。因为民国时期,南京在上面搞建设。国民党当局听说沈万三的聚宝盆有可能在中华门地下,就下令挖洞取宝,结果挖了能住一个连的大洞也没找到宝盆。
    据此,刘晓伟教授认为,真正的聚宝盆,沈万三根本就没有拿出去过。仍旧还留在沈井村。而既然真正的沈井村就是他的故乡寒家村,也就意味着,聚宝盆,就在他的故土中埋藏着!
    他花了打量的时间计算,最终确定了聚宝盆的真正位置!历史记载,沈井村北牛蛋山的小丘陵上因为聚宝盆的存在,至今仍旧留着一个坑,填埋坑的黄土一晚过后就变成了黑土。可就是这富有营养的黑土地,偏偏百年千年都还寸草不生……
    而一个人无论是有权了,还是有钱了,总之会为自己修建陵墓的。沈万三很有钱,据说他为自己修的墓地,也极为富丽堂皇,甚至神秘无比。野史称这至今未找到,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墓穴为千钱坟,又或者钱币之墓,这肯定是有道理的!
    靠着如此种种,刘晓伟教授终于确定了埋藏聚宝盆的真正位置!
    张俒舔了舔嘴唇,讲故事讲完了。他的故事,令废旧工厂中的所有人,许久都没能吱声。
    “聚宝盆,呵呵,骗小孩咧。”刘百刚浑身都在发冷,故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张俒冷哼一声:“信不信由你!”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我嘴抖了几下,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信。
    “刘晓伟那混蛋亲口告诉我的啊。我们一起掉进了包子山中,那个埋藏着聚宝盆的千钱坟冢。本以为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一个人死的心都有了,自然就话多了。”张俒开口道。
    他的话有些道理。
    “所以说,其实一开始你和他是一伙的?”我问。
    张俒沉默了一下:“不错。我们在千钱坟里,确实找到了聚宝盆。不过那聚宝盆,却和传说中不一样,居然是一个诡异石龟背着的黑色箱子般的怪玩意儿。黑色箱子里只藏有两枚鬼头钱,一个是脸的正面,一个,则是反面!”
    “那,应该就是沈万三的脸。”
    “我和刘晓伟教授遭遇重重危险,最终逃了出来。正面的鬼头钱被他得到了,我拿了反面。我们一起欺骗那个外国老头。一位内刘晓伟说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小老头,人模狗样,背后却是恶魔的心。”
    张俒顿了顿,继续道:“鬼头钱的每一枚,都有不同的用处。刘晓伟拿的正面的脸那一枚,能够令物质增多,甚至还带着莫名的诅咒力量。而我的这一枚,居然可以使一个人的金钱气芸无限扩容。总之无论我干什么,这五年都是财运亨通。闭着眼睛都能赢钱!”
    “但是刘晓伟却在追杀你!”我打断了他的得意。
    张俒顿时低下了脑袋:“不错。这个家伙是个孤儿,心态扭曲得很。不久前我俩的观点有了分歧,于是分道扬镳了。本来说鬼头钱一人一个,互不干涉。但不知道他到底又发现了什么,非得将我手里的背脸鬼抢过去,我不给。他就设下种种阴谋,试图杀掉我!”
    我皱眉:“所以说吴老头是真的死了,而装成吴老头的,就是那个刘晓伟教授?他在零食店设下阴谋,拿钱给李薇买命。究竟是为了干吗?”
    “他不用装的,鬼头钱自带诅咒。”张俒冷哼了一声:“你看看我的手机,里边就有那位还不到三十岁的教授现在的鬼模样。”
    我示意雪珂将他的手机打开,只见图库中,赫然有一张小老头的照片,面容枯槁,骨瘦如柴,脸已经皮包骨头成了个窟窿,甚至眼眶都深陷了进去。活脱脱犹如吴老头死前的恐怖嘴脸。
    “现在他在耳城搞风搞雨,这家伙没什么势力,又想要努力保住手里有聚宝盆的消息。没有人,但是他有大笔的钱。”张俒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
    他抬头,用激烈的语气道:“快阻止他,否则,整个世界的经济,都会被他给玩坏的!”
    “什么意思?”我皱眉。
    就在这时,所有悲伤有鬼脸诅咒的人,全都痛得叫唤起来。只见背上的鬼脸,发热厉害,甚至烧破了衣裳。
    透过衣服上破掉的洞,只见原本还有一线就眼洞全开的鬼脸,终于将整个眼睛,都睁开了!
    就在那一天,世界的经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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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7-8-20 10:48:32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当我们找到刘晓伟时,他已经被鬼头钱吸食干净,甚至连骨头都千疮百孔。超自然的物品,无论如何都拥有正反两面,你利用它,它也会利用你。这也是为什么,我宁愿死,都不会使用自己找到的那么多便利的,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物件。
    那两枚鬼头钱是否真的是聚宝盆,寒家村是否真的是中国志怪传说中沈万三找到聚宝盆的地方。至今,我也没有头绪。
    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
    但是我却在寒家村的县志中,找到过明朝年间,有天外飞石砸中包子山的典故。当时一个沈姓铁匠将天外飞石捡回,逐渐发现身体出了状况。但是沈家也从此开始飞黄腾达,成为当地首富。
    沈姓铁匠以自己的脸做参照物,将飞石打为正反两枚鬼头钱。明朝皇帝听闻后,命其将宝物献上。后来,沈家灭门。鬼头钱不知所踪……
    一切的一切,似乎和聚宝盆的故事极为相似。
    他,手握全部资料的刘晓伟已经死了,他知道的东西,也随着他的逝去,失去了记载,永远丢失在了世界上。
    张俒虽然看起来好好的,但是仍旧没能逃脱诅咒的命运。他的财运仿佛被鬼头钱激发出来,用光了。从此颠沛流离,穷了一辈子。最可怕的是,他,永远无法离开寒家村一百公里之外。
    这家伙孤苦伶仃死在了一家银行的屋檐下,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被发现。
    他是,饿死的!
    这就是得到鬼头钱的代价。
    这一次的事件,并没有什么神秘组织参与。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直都是我在沃尔德老鬼的刻意引导下,想太多了。但是耳城却被两个暴富的家伙给搅合成了一团稀泥,这个城市的命运,也随之崩塌下去。
    五年前,得到了鬼头钱的张俒和刘晓伟教授,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耳城一百公里。只要一有离开的行为,就会遭到命运的反弹。所以我第一次遇到张俒时,他,偷偷将自己的正版鬼头钱塞入一个乘客兜里。
    那个乘客最后跳飞机自杀,险些害得一飞机的人全部死光。
    有了钱的刘晓伟教授一直都不甘心默默无闻,他希望在世界的大舞台上干一番更大的事业。这位有知识,但是内心黑暗的孤儿为了逃出无法离开的诅咒,竭尽全力,翻经阅典。
    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把一只手深入瓶子里,拽住了瓶子中的东西,可是瓶口太小了,握成拳头的手,根本抽不出来的话,怎么办?
    或许,只能放弃手里的宝贝。不是拳头,自然就能收回手了。
    可要收回手,就要放弃到手的东西,其实很多人是坐不到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放弃。而如果你既想要抽手,又不想放弃握在手心里的宝贝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刘晓伟的答案是,破坏瓶子!
    最后,他那邪门的偏方,搞得附带在鬼头钱上的鬼脸诅咒睁开了眼。
    他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整件事,就此落下了帷幕。可仍旧还有太多的谜没有解开。如县志所记载,那天外飞石究竟是啥?为什么会影响一个人的金钱气运,甚至能短暂地影响世界经济?
    还有那只石龟,为什么所谓的鬼头钱,会封锁在它背上的黑色石匣中?毕竟,这和历史上所谓聚宝盆的传说并不一致。
    当然,这也是我,下一步准备搞清楚的疑惑。我有个猜测,或许飞石上有某种人类至今无法发现的辐射,诅咒来源于辐射;令物质自我复制的功能,也来源于辐射;影响金钱气运,同样是辐射的影响。
    看不见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有些物质,天生就拥有超越人类想象的能量,违背人类总结的物理定律。
    谁知道呢?
    鬼脸诅咒最终也没能将我们怎样,至少现在是如此。
    毕竟那诅咒影响的是金钱气运。钱本身,是无法令人死亡的。
    老男人得到了我上缴的两枚鬼头钱,笑得鱼尾纹都冒了出来。因为鬼头钱不知为何无法离开寒家村一百公里的法则,他干脆在那儿弄了个隐蔽的超自然物体仓库分部。
    我跟雪珂回到了德国,柯凡森老师的病也好了。
    就在我回到德国公寓的那一晚,我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只见一张纸条赫然夹在了门下的信件口上。
    我展开纸条,看一眼,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只见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我是M,你的老朋友。守护女有危险,割断了你的轮回的组织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去看看时悦颖的墓。
    并在三天后的零点零分,踏上东方号游轮……
    我将信揉碎,打开门。午夜的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只被风卷起了一片凄凉!

    鬼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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