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2024-10-11 1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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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40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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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30 08: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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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穴
就这样我一夜末眠,第三天正觉得脑袋沉重、意识模糊不清时,金田一和警官已经来了。
“呀!真抱歉,让你久等了。”
金田一微笑着对我说。当时我还有点搞不清楚,后来才想到昨天金田一曾邀我去探查地下迷宫的事。
“喔!真的要去吗?”
“当然要去呀!”
“那我可以一起去吗?会不会打扰你们呢?”
“怎么会呢?别说什么打扰了,如果你能来,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说实在,没有人比你更熟悉洞窟里的状况了。”
我想着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不过金田一依旧是一脸笑容,而警官则是一切都由金田一作主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地站在旁边。
“如果是这样,那就走吧!喔,请等一下,我先去准备一下,马上就来。”
“喔,等一等,警官,你不是有事要和辰弥说吗?”
“喔,我差点忘了!辰弥,你不是说你在神户时曾收到一封匿名信吗?就是警告你不准来八墓村的那封。”
“啊!”
“那封信一定还在吧!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我默默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心里觉得有一丝怪怪的。
“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嗯!等会儿再跟你说,总之你先拿出来给警官看一下。”
我赶紧从文卷箱里找出那封信。警官和金田一两人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若有所获的点点头道:
“完全一样。”
金田一说,警官也点头,我则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对话。
“发生什么事?你们是不是知道这封匿名信是谁寄的?”
“不是啦!不是这件事。”
警官缓缓说道:
“昨天N市警察局也收到一封匿名信,我们觉得那封信的文笔和纸张的质料和你所收到的那封很像,所以……”
“那你们觉得如何?”
我还以为他们已经知道寄匿名信的人的身分了。
“嗯!那个笔迹和纸张的材质差不多一样。尤其是用那种墨水能透过去的纸张,我可以肯定完全一样。”
“辰弥,这个人极端狡猾,他故意用那种墨水会渗透的纸张来写,如此一来,就很难对照笔迹寻找真凶。”
“那么,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和我有关系吗?”
“是的,辰弥。”
金田一露出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他检举你。就和你收到的那封一样,他斩钉截铁地说凶手就是田治见辰弥,而且还附加一句:为什么还不逮捕他,将他处以死刑呢?”
我听了不禁心情一沉。
“这么说,你们还是不知道是谁寄的?”
“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一定是村子里的人干的,因为信封上盖着八墓村邮局的邮戳。”
“也就是说,在这个村子里有人想要陷害我罗!”
金田一点点头。
“但是那封信中有写出什么证据说我是凶手吗?”
“你放心,他什么也没提到,就只是一口咬定田治见辰弥就是凶手,所以,我也觉得很奇怪。辰弥,我想,写这封匿名信的人绝不是笨蛋,至少他知道要掩盖笔迹,或者是他一定有非隐藏笔迹不可的理由。信上什么证据都不提,只是一口咬定田治见辰弥是凶手,他应该也知道光是写这些,警方不会因此而采取行动,所以,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到底在期待些什么?这些实在令我感到非常奇怪。”
“这么说,这封匿名信的目的,并不是要让警方对我采取行动,而是另有其他的目的罗!”
“我想大概是吧!如果没有什么目的,他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呢?不过,我们真的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何在。”
听到这些,我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随后我们就进洞了。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人进来,我们各自提着煤油灯,在黑暗的地道中默默前进。刚才金田一说的那些话,使我霎时陷于愁云惨雾之中,我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这时我倒是注意到一件事。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没看见搜查队的人员呢?今天休息吗?”
“喔!他们罢工不做了。”
“罢工?”
“对啊!他们说,再搜查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他们觉得久野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就算在,都已经搜查了整整三天,也应该找得到啊!所以,今天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再进洞来搜查了。”
“那么这三天都白忙一场罗!”
“为什么你这么想?”
“不是还没有找到久野表叔吗?”
“话是没错,不过多亏有他们,现在要搜查的范围已经缩小了许多。”
“为什么?”
“因为他们找过的地方,我们就不必再找了呀!”
我看了看他们,心中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心在找。
“不过,金田一先生,久野表叔他有脚!他可以到处跑呀!”
金田一好像恍然大悟似的拍拍他的额头。
“嗯!有道理,我倒没想到这一点啊!哈!哈!”
警官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提着煤油灯默默地走着。大家都各走各的,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我们很快就抵达“鬼火潭”。
金田一耕助的目标是潭的对岸,而我也一样,因为“狐穴”和“龙颚”这两个地方都在对岸,而且最有疑点的地方就在“龙颚”的附近。
站在“鬼火潭”边,我望着黑鸦鸦一片的对岸,一股战栗感从脊背凉台台地窜了上来。是决定我的命运的时候了——不,其实我的命运早就被注定,从母亲的那一代开始就注定了啊!我站在这命运之渊,感到极度的傍徨无助。
看来金田一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过去。
“警官,那我们就走吧!”
“好啊!不过,会不会有什么不?听说这里很多年来都没有人进去过呢!”
“没问题的啦,辰弥,你呢?准备好了吗?”
“嗯。走吧!”
我很坚定地回答。
“好吧!这就出发罗!那我先走一步。”
先前我已经说过,右边的洞窟是路的尽头,左边则是悬崖。在悬崖的中间有一条小栈道,只能容许一个人侧身走过,而且悬崖的表面都是砂粒,要走这段路,实在是相当危险。
金田一把煤油灯挂在腰上,身体紧贴着崖壁,然后慢慢地像螃蟹爬行一般横着走。我紧跟在他后面,警官则殿后。
我们真的是一寸一寸地慢慢前行,偶尔还可以听到脚下的石头掉入潭中,发出卟咚的声响。每次一听到什么声响,我的民就会揪结一下。虽然“鬼火潭”并不是很深,可是,这绝不是深浅的问题,而是传说中把“鬼火潭”说得太可怕,任谁都不想掉进那漆黑的潭中。
另外,让人觉得恶心的是那些爬满崖壁的夜光苔。那一闪一闪青白色的光,常常会让人产生距离上的错觉,觉得它好像就在身边闪闪发亮,实际上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只要稍不注意把身体一偏,往往就会失去重心。
大家都默不作声,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我觉得我们好像毛毛虫一样默默地在黑暗中蠕动着。在极度的静谧中,我可以听到金田一和警官急促的呼吸声,而我则紧张得全身湿透了。
我们终于走到小栈道的中间。突然,金田一尖叫一声,就在那同时,煤油灯也熄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心想:完了,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如何往前走呢?要往后退也不可能,这下注定要跌下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结了。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你怎么了?”
我朝着黑暗中大叫。
“金田一耕助,金田一耕助!”
警官也在后面叫着。
然后,我们慢慢听到前面有个声响,是划火柴的声音,金田一的脸终于在煤油灯光下出现了,然而他那惊慌的脸却出现在我的膝盖部位。
金田一赶紧环顾四周。
“呀!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掉进潭里去呢!你们可得小心点,这里突然低一大截。”
说完他还是很小心地四处张望。
“警官,辰弥,你们再忍耐一下,这边的路宽多了。”
我们终于抵达对岸。这里有一小块空地,而且有五个洞口。
金田一首先钻进最右边的洞,不过,没多入就跑出来了。
“这一条是死路。”
然且又很快地钻进第二个洞,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这个洞很深,警官,请把绳索给我。”
绳子一共有两束,金田一把其中一束挂在左腕上,再解开另一束,把其中一头交给警官。
“你可得好好握紧,绝对不可以放松,这可是生死攸关的绳子哟!辰弥,你跟我来。”
于是我跟在金田一后面进洞去。不过,没多久我们便发现这儿也是一个死洞。
“也是死洞吗?”
“对啊!现在再进第三个洞吧!”
我们留下警官再度进洞。很不幸,这个洞仍然是死洞。
连续失败三次之后,我们进入第四个洞,却发现这里有无数条岔路。
当金田一要走进第一条岔路时,他把手腕上的另一束绳索解开,叫我拿着一端。
“你站在这里就好了,记住,千万不可以放开绳子。只要你拿好,前面的路尽管再九折十八弯,我都不怕。”
于是金田一拿着绳索的另一头进去,没多久他就出来了。
“哇!吓死我了,我一进去就发现那里面又有三条路,幸亏都不深,而且都是死路。”
于是我们再拉起警官握着的那条绳索,马上又看到两个小洞窟。我们还是用刚才那种方法,金田一又进去了。
我把煤油灯放在脚旁,左手拉着连接警官的绳子,右手则握着连接金田一的绳子。不过,没多久,我觉得从另一个洞内好像传来一阵轻悄悄的脚步声,我全神贯注地再听一次,没错,真的有人朝这边走来!这时我已经全身冷汗直流。
我赶紧吹熄煤油灯的火,然后蹲在一旁向洞难张望,确实有一丝微光在洞内闪着,而且慢慢地朝洞口接近。那个火光看起来好像也是煤油灯,真的有人提着煤油灯走来了呀!我的心脏叹咚叹咚地跳着。如果可以逃的话,我真想掉头就跑。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手里还握着攸关金田一生死的绳子啊!
我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屏住气,死盯着那渐渐接近的灯光。灯光越来越近,终于在不远处出现,就要到我的面前来了。突然间,一张红中带黑的脸出现了。我在黑暗中认出了那张脸,心脏好像一个悬得高高的吊桶猛然被人丢下来一般。
“金田一先生!”
我出其不意的大叫一声,金田一听到赶紧冲过来。
“谁?是谁。”
“是我,辰弥啊!你等一下,我把煤油灯点起来。”
灯一亮,我看到金田一正一脸狐疑地张大着眼睛站在那儿。
“辰弥,你、你怎么了?”
“我吓死了呀!我始终都站在这儿,原来你是绕了一圈回来了,我一直以为你应该从原来的洞口出来的,所以吓了一跳。我没想到是你,所以赶紧把火给吹了。吓到你了吧!真是对不起。”
“嗯!刚才那条路又分成左右两条,我继续往前走,想不到不知不觉又走回来了。”
虽然类似这样的情况重复了好几次,金田一依然没有放弃搜查的念头。因为如果每条岔路都不试着去走走看,那就不叫彻底的搜查。不过,问题就在那些一个个的小洞中还有无数的小岔路。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狐穴”。
我记得有一首歌的歌词写着:“可别迷失在狐狸洞里喔!”歌词里说的那个洞有一百零八个之多。虽然夸张了点,不过,说真的,实在是不少。金田一还是逐一地检查。
我开始有点烦燥起来,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就在我等待得很无聊时,不知是在第几个洞里的金田一,突然用力拉了拉绳子。
当我正想进去一探究竟时,我突然想起刚才金田一交代我的话,我赶紧使劲地拉了连接警官的绳子,然后把两束绳子绑在倒垂着的钟乳石上,不一会儿警官就跑来了。
“啊!辰弥,发现了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好像在这个洞里啊!”
我们跟着金田一所拉的绳子走进去,大概走了三百公尺左右,终于看到煤油灯的火光。这个洞到此处正好是死路,然而我们看见金田一正蹲在煤油灯旁专注地看着地下。
“金田一先生,你怎么了?”
金田一挥挥手示意要我们走去,并且默默地朝着地下指。我们赶紧走过去,朝地下看了一眼,马上呆住了。
金田一的脚下有一堆土块高高隆起,我探头往里面一瞧,啊!那不正是一个穿着衣服的男人的上半身吗?他的脸已经看不清楚,然而四周却臭气薰天。
“因为尸体没有埋好,所以会发出恶臭。我就是闻到这股臭气才找到这里来的。”
“是谁?这人到底是谁呀?”
我因为太害怕了,牙齿咯咯作响,警官提心吊胆地凝视着那个可怕的东西。
“虽然尸体已经腐烂得没办法辩认,不过,我以人头保证,他就是久野医师。”
然后金田一递给警官一个银色的烟盒:
“这是在死者的胸前找到的。你打开来看看,很有趣喔!”
警官随即打开烟盒,里面放的不是香烟,而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医生
久野恒实
新居修平
凶手在久野恒实的名字上面划了一条红线。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由字迹上来看,我可以很肯定,那是久野表叔的亲笔笔迹。
难道是久野表叔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屏风里的秘密
金田一一定猜到久野表叔早就遇害了,不然,他不可能在搜查队搜索了三天后,还坚持今天要亲自搜索。
我觉得有点惭愧,原本心想这回神探金田一耕助总算碰到钉子了吧!结果大出我意料之外,他早就猜到久野表叔巳经遇害,甚至他也想到尸体一定在洞窟的深处。现在想想,我真是狗眼看人低,不禁对他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金田一耕助——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所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的在他身上应验了,不愧是一位旷世奇才呢!
这些暂且不谈。由于发现久野表叔的尸体,案情又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久野表叔原本最有嫌疑,因为他在自己的记事本里写着一连串的名字。当那记事本曝光后,他也突然下落不明,所以大家都认为他的嫌疑最大。可是他一死,一切线索又回到原点。
从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就算是外行人的我,也知道不是三、四天造成的事。后来经过医生精密的研判后,确定久野表叔至少已经死了两个星期。这么说来,久野表叔在离家后不久就遇害了,而且他比小梅姑婆早死十天。如此一来,久野表叔肯定不是凶手,他只是被凶手以同样作案手法加害的另一名牺牲者。
久野表叔是中毒死的,自外公丑松以来,这种毒品屡次被人用来行凶。问题是,久野表叔怎么会吃下这个毒品呢?我想,在尸体旁了现到的竹叶应可以证明吧!
那片竹叶里还包着两个已经发硬的饭团,从两个饭团里都检查出有毒性反应来看,一定是有人先在饭里下了毒,然后再把这些饭团给久野表叔吃。关于这一点,久野表婶也可以证明。
久野表叔离家出走的那天,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而久野表叔对家事一窍一通,他当然不会做饭团,就算他自己做好了,家里的人也不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所以他不可能带便当走的。
我们对久野表婶这个说法不太相信,最后,久野表婶终于羞红了脸说:
“由于家里人口多,长久以来粮食都不够,这几年来,家里从来不曾煮过白米饭,因此绝对不是他从家里带走的。”
啊!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景象:在钟乳洞里,久野表叔卷曲着身子不断地发抖着。
我虽然不知道久野表叔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在仓促逃走的情况下,久野表叔一定也很恐惧不安吧!然后,在那时突然出现一个人,亲切地送上饭团,久野表叔却什么都不知道地吃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接着就是苦闷、呻吟、吐血到全身抽痉,随着而来的衰竭、无力,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全部的过程,我想凶手可能都在一边冷眼旁观。
啊!太可怕了!这件事真的令人胆寒!
这场血淋淋的杀人事件,到底要到何时才会停止呀?够了,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想重新回到我先前度过的那段灰色人生去,我已经奄奄一息,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了!
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还没有从这疯狂的事件中脱身,而且我觉得前面还有更可怕的事在等着我。
第一,久野表叔遇害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的不利,因为久野表叔就好像是我的挡箭牌一样,可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而且,我相信那些原本怀疑久野表叔的人,现在一定会对久野表叔加倍的同情,转而把猜疑和憎恨全都加诸在我身上。
“你要小心喔!辰弥。”
有一天,姐姐告诉我:
“听阿岛说,有人告了你一状,那张状纸还贴在派出所门口。”
“告我的状。”
“嗯!对啊!内容写的就是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都是你做的。昨天晚上就贴出来了。”
我只觉得有一把无名火在我的肚里慢慢地点燃起来。
“姐姐,那个人有没有说要把我怎么样呢?”
“倒是没有写这些,但他一口咬定你就是凶手。他所持的理由是,因为你来了之后才发生这些事,而且还写说因为有你在,所以才制止不了这些疯狂事件的发后等等。”
心脏一向不好的姐姐讲到这儿,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一连串凶杀案的打击,还要担心我的安危,使得她的心脏更加衰弱。我本来不想再烦她,可是,现在我实在是气不过。
“姐姐,那张纸到底是谁贴的?不,应该说到底是谁那么恨我?听警官说,警察局那边最近也收到内容相似的匿名信。这个村子里一定有一个很恨我,也想尽办法要把我赶出这个村子。姐姐,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哎!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辰弥,你千万要小心喔!也许是我多心,固然村子里的人比较单纯,但也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姐姐早巳嗅到村子里酝酿着一股不祥的气氛,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嗯!我会的。不过,我真的觉得很丧气。一想到到底是谁那么恨我,我就气愤难消。”
说着说着我不禁哭了起来,姐姐也陪着我流泪,然后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
“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辰弥,你不要太在意,误会总有一天会澄清的。再多忍耐一下,千万不要贸然行事哦!”
姐姐最担心的是,我会因为讨厌这些事情而离家出走。凭良心说,以当时田治见家的状况来看,如果我跑了,那可就麻烦大了。因为小竹姑婆已经痴呆了,春代姐姐的身体又不好,稍做一点事就喘得不得了,整个家族病的病、痴的痴,就只剩我这个健康的人来支撑家业,怎么还能让我走呢?搞不好是因为这样,姐姐才不肯放我走吧!
其实姐姐也是爱我的,因为太爱我,所以才舍不得我走。我自认很了解姐姐的心,不过,后来再回想起来,我当时只体会到姐姐心中十分之一的情意!
这些暂且不说。尽管那个处心积虑要陷害我的人使尽各种办法整我,但是警方却一直都没有来过。实际上,自从发现久野表叔的尸体后,警方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不要说矶川警官,就金田一耕助也没再出来过。村里的人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其间也没有发生别的事情,甚至连美也子也音讯全无。
那段时期整个村子特别宁静。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暴风雨要来临之前的宁静时期,我在当时却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宝也寻不成了,所以我干脆利用这段期间来整理母亲的情书。
我问过姐姐后,就到N市找了一个会裱书画的师傅,将三酸图屏风解体拿出母亲和龟井阳一之间的情书。我不想把屏风从家里拿出去,另外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母亲的情书,所以我请师傅每天中午过后来帮忙。
我非常喜欢这份工作,来到八墓村,还没碰过一件好事,至少整理出这些书信后,可以安抚一下自己长久激动的情绪。
可能是由于母亲早逝吧!所以只要见到有关母亲的东西,我都非常感兴趣。
刚开始的时候,姐姐只要精神好一点,就会过来看一看。不过,后来可能读了母亲的情书后情绪太激动,就不常过来了。
那段期间,我每天晚上都整理从屏风里取出来的信,然后仔细读它,我对这份工作真是乐此不疲。
至于那些信的内容,每一封都记录着当年母亲是多么的不幸。
——由于他不分尽夜地责骂我,我的心和我的身都渐渐地消瘦……
——我如果不顺从他,他就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拉来拉去……
想必母亲那时候一定是边写边流泪吧!
当他心情好时,就会叫我脱光衣服,然后像狗一样在我身上乱舔。我非常厌恶那种感觉,可是我不敢说……
从这点可知,父亲连爱抚人的方法都是那么的怪异。
——偶尔当他不在时,我就会感到很轻松自在,有时候在床上看看书,有时则写写信。不过,他一回来,就会问我在家里读了什么书?给谁写信了。我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好像了如指掌,我总觉得他的人虽然不在家里,可是他的魂魄却好像附在我的身上一样,一刻不曾离开。一想到这里,我全身汗毛竖立……
看到这儿,我还以为父亲真的有神力,即使不在家,也能对留在家中的母亲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果真是那样,母亲会如此胆颤心惊,一点也不为过。
这时,我突然想起隔壁房间那挂着面具的墙上好像有个洞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父亲回来后,就躲在那里监视母亲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回到母亲的房里,猜测母亲刚才做了些什么。父亲平日的性情相当残暴,稍有不顺心,即拳脚相向。像他这样心神不大正常的人,大概是喜欢看母亲吓得发抖的样子吧。
啊!可怜的母亲,她究竟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呀?她几乎没有片刻能够安心呢!
这么一想,我觉得母亲把她的秘密藏在屏风内,实在是一个好办法。即使是疑心特重的父亲,也不会想到屏风中还有一段奥秘吧!我想母亲一定经常在屏风前点着灯,阅读着屏风内的情书。
屏风内的秘密证明了母亲的不幸命运,但是,我却不知道里面藏着一个更大更大的秘密一个改变我这一生的重大秘密……
那是师傅即将完成工作的那一天,他把贴在屏风后的纸都取出来后,正准备要再把屏风裱好时,突然间师傅叫了我一下:
“这里还贴着一样东西啊!要不要顺便也把它拿出来呢?”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摸起来厚厚的。它不是直接粘在上面,而是放在纸袋里,连袋子整个贴起来。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经师傅这一说,我也想到了。当灯光透过去的时候,屏风的左侧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在里面一般,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东西是放在一个信封里。我急着想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嗯!那么烦你帮我拿出来吧!”
那是一个用厚纸做成的袋子,而且袋口封得很紧。我摸了一下。里面好像装着一些和明信片大小差不多的厚纸。
那晚我等师傅回去之后,把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时,我的指头不自觉地抖了起来。仔细一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了。
那是我的照片啊!但是,我根本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中的人看起来差不多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和我现在的年纪差不多。那是一张半身照,而且面带微笑,从背景来看应该是在照相馆里照的。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我茫然得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后来我慢慢地想到了。照片上的人只是非常像罢了,那根本就不是我,但是他不论眼睛鼻子、嘴巴,都和我非常像。唯一不像我的地方,是那张照片绝不是近两、三年内拍的。
我伸出颤抖的手把照片翻过来看,映入我眼帘的是:
龟井阳一(二十七岁)
大正十年秋摄
枪林弹雨
啊!我真不敢相信!母亲以前的情人居然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事实胜于雄辩,这正是母亲偷情的最好证据。我不是田治见要藏的亲生儿子,我是母亲和情人龟井阳一所生的私生子啊。
这个发现并不是吓倒我,而是让我陷入疯狂状态中。一方面它带给我莫大的安慰及喜悦,另一方面却也让我尝到失望的苦涩,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如果我不是田治见要藏的亲生儿子,那我的体内流的就不是田治见家的血。这个发现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天大好消息,但是这也同时表示,田治见家那笔庞大的财产,即将要从我的指缝间溜走。
那时,田治见家的财产对我来说极具吸引力,我曾经暗中调查过田治见家的财产。一个放牛的人跟我说,田治见家目前光是交给佣农带到山上去饲养的牛就有一百二十头以上,以当时的价,成牛一头就可以卖到十万元左右。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些都还不到田治见家总资产的十分之一。
“虽然现在的田治见家巳大不如前,但是至少也还维持着差不多相当于庄园园主的身份吧!”
听了这番话后,使我对田治见家的财产更感兴趣了。
但是,现在这些财产对我来说巳不具任何意义,因为我已经丧失跟田治见家分产业的资格。啊!这份失望和沮丧感,顿时使我掉进漆黑的深渊里。
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难道小梅、小竹姑婆及姐姐都没有发觉到这件事吗?惨案发生时,姐姐还小,也许记不得,至于小竹、小梅姑婆,大概是没见过龟井阳一吧!如果她们见过,不可能会没发觉的,因为我和龟井阳一是如此地像。
不过……那是我的脑子里又出现一个可怕的回忆,就是哥哥久弥临终时,也是我第一次和他相见,哥哥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而且哥哥还说:
“嗯!长得真不错。我们田治见家能出一个这么好的种,真是难得。哈!哈!”
那个谜样的笑容和略带讽刺的言语,让我久思不解,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哥哥早就知道我不是田治见家的种,而是龟井阳一的亲生儿子。可是,为什么哥哥要叫我继承田治见家的香火呢?我想,大概是他不想把家产传给慎太郎吧!
哥哥这份强烈的记恨心,实在令我胆颤。为了不让慎太郎接管田治见家族,他宁可把这个家交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这绝不是因为他对我好,我只不过是他的傀儡,一个专门对付慎太郎的木偶罢了。我感到万分沮丧,在这同时,一把无名之火又在我胸中熊熊地燃烧起来。
那一晚我根本睡不着。我恨父亲、恨母亲、恨哥哥,更恨我自己的命运,我今后还有什么脸回去神户?我怎么对得起那些满心祝福我、给我打气的同事和上司们呢?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就这样,我非常地懊恼、沮丧、烦燥,即使到了三更半夜,我依然没有一点睡意。
不过,世上的一切事情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因为这次的失眠让我逃离了一场大灾难。
大概是深夜十点左右,我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我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那轰隆声又连响了两次三次,打破夜晚的寂静。
咦!到底是什么声音?当我正屏住气准备要再听清楚时,屋顶和外头的木门窗却吧达吧达地作响。啊!是有人朝我屋子丢石头!等我领悟过来时,我赶紧跳下床,换上件衣服,而后我又听到那轰隆声。
大事大妙!我吓得赶紧躲到房门后面,身体直打哆嗦。我从门缝中往外一看,围墙外一片通红,史见到处都是火把,外面的轰轰声响彻云霄,而屋里则是吧达吧达地响。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好像有大批人马朝着田治见家涌过来。
我想要出去一探竟,跑到半途时碰到穿着睡衣的姐姐。
“啊!姐姐,发……发生什么事啊?”
我问姐姐的当儿,她几乎也是同时间对我大叫道:
“啊!辰弥!快!快逃呀!”
我仔细一看,姐姐正抬着我的鞋子朝我跑来。
“辰弥,快逃!那些人是要来抓你的呀。”
“你说什么?他们要来抓我。”
我听得一头雾水。
“对,他们抓住你后,打算用绳子把你卷起来,再把你丢进河里!别多说了,快走!”
姐姐紧抓着我的手,拚命拉我走。此时的我是又害怕又愤怒!
“姐姐,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呢?为什么要把我丢进河里呢?我不要,我不要逃,我要去跟他们理论!”
“不可以,万万不可以!他们怎么会跟你讲道理呢?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呀!”
“可是,姐姐,如果我现在逃走,不就承认我是凶手吗?”
“现在讲这些都没有用啦!也许将来有机会可以平反过来,现在你快逃走,再慢慢等机会……”
这时,屋外闹烘烘的叫骂声听得更清楚了,姐姐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而我更是怕得缩成一团。
“我虽然已经把门锁上,可是一下就会被他们攻破的,快,快呀!”
“可是……姐姐……”
“辰弥,你还想说什么?”
姐姐大叫着:
“你不听我的话了吗?你不懂我为什么要如此担心吗?走吧!走吧!听我的话!”
我已经不能再反抗,听到那些石头吧达吧达打在屋顶、门窗的声响,我觉得我已经命在旦夕了。
“姐姐,那我该逃到那里去呢?”
“没办法了,就躲到洞窝里去吧!鬼火潭的对岸没有人敢过去,你就暂时先躲在那儿好了,我会斟酌情形应付的。如果一时之间不能露面的话,我也会送饭过去给你。总之,今晚先照我的话去做。”
姐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光讲这几句话就已经透不过气来了,我不忍心再让她担忧。
“嗯!我知道了,我会照你吩咐的去做。”
我戴上手表,往储藏室的方向跑去。此刻的时间是凌晨零时三十分,幸亏储藏室里有前一阵子才用过的手电筒和煤油灯。这时姐姐又帮我拿来了一件外套。
“可别着凉了喔!”
“嗯!姐姐,我走了。”
“你要小心喔!”
姐姐哽咽地说,于是我赶紧钻进地窖去。
反复无常的命运终于将我推进那暗无天日的地道里了。
夜半追杀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真是千钧一发,稍再延迟,恐怕我的小命休矣!
穿过地窖后,我立即进入地道。走在地道的当儿,耳朵还听到头上不时传来脚步声和叫骂声。从那些吵杂声听来,来的不只三、四人。幸好听了姐姐的话,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把煤油灯吹熄,用摸索的方式在黑暗的地道中慢慢前进。由于最近经常走这条路,所以比较熟悉。
没有一会儿我就走到第二个石阶的下面了。喔!我忘了说明,由这个石阶走上去就可以通到庭院后面的祠堂。我想当初凿这个秘密通道的人,大概只是想筑一条储藏室和祠堂间的捷径。可是万万没想到刚好碰到天然生成的钟乳洞。
于是我开始寻找设在石壁上的机关,突然有一丝微光渗过来。
“哟。这里有个洞啊。”
“小心点,不太好走喔。”
“嗯!没问题。”
那些声响回荡在狭窄的洞穴里,听来格外刺耳。
我赶快按下机关。我从来没有发觉石门移动得如此缓慢,那些脚步声已经逐渐从上面下来,而石门却只开了一点点而巳,如果来不及,我就得照原路跑回去了。
啊!脚步声和叫骂声从回来了呀!
此时,我全身汗毛竖起,当石门开到可以侧身进去的宽度时,我赶紧钻进去,然后再接下机关,呼!好险。不过就在石门要慢慢地关起时,一群人蜂拥而入。
“你们看,岩石在动啊。”
“去他妈的!那家伙刚才一定躲在这儿。”
“该怎么打开这个门呢。”
“来,让我试看看。”
我死命地在黑暗的地道中葡伏前行。
那时我才真正觉悟到事情的严重性。照现在的情形看来,那些人暂被困在石门外边,不过我得赶在他们来到之前到达岔路口才行。如果不快点,可能会和从典子常走的浓茶入口处进来的人碰个正着。
后来我发现他们果真就像我想的那样,在各个钟乳洞的入口处都派人把守着。因为他们确定我逃进地道中,所以就把所有的人马都调来洞内。
他们这们做对我来说很有利,因为光是分配人马的工作就得花一段时间,另外,他们也不熟悉洞内的情形,在行动上难免有欠敏捷。由于这些因素,使得我比他们先一步到达岔路口。
可是。我还是不能因此而放心,因为来追我的人好像正慢慢在增加中,那些喊叫声有如盯雷般在洞内的空气里振荡。于是我加快脚步通过“猿座”和“天狗鼻”,只要一过“回声处”,“鬼火潭”就不远了,只要过了“鬼火潭”,即使他们追来我也不怕。因为“鬼火潭”里有好多很隐密的藏处,他们不可能找得到的。
不过,当我到了“天狗鼻”时,我听到从“回声处”传来的闹烘烘的说话声,而且那些声响除了发出很大的回音外,还缓缓地朝这边接近中。
啊!我忘记了,我不是有一次在这边碰到过英泉吗?英泉也说过在这儿的对面有一个可以通到邦卡基的出口吗?那些人一定是从那里进来的。完了,我这下真的完了!而从后面追来的人有增无减,从前面“回声处”传来的脚步声也愈来愈大声了。
我赶紧打开手电筒,环顾一下四周。啊!我注意到就在我头上那块突出来的粗大的天狗鼻子,我赶紧攀着石壁爬上去。幸运的是,天狗的鼻子上面刚好有一个凹洞可以躲在里面。正当我要趴下去的时候,“回声处”的转角出现了火把的光。
“真是奇怪了,如果他是往这边逃过来的话,应该会碰到呀!该不会是在途中错过没有注意到吧。”
“怎么可能!”
“对呀!大概是还没来。”
“那家伙一定不敢点灯,慢慢地在黑洞里摸索,所以才这么慢呀!”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埋伏在这里等他来吧!”
从讲话的声音听来,好像有三个人躲在天狗的鼻子的下面。
我开始焦虑起来,如果从后面追来的人也到这儿,那可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在这边把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找,况且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天狗的鼻子呀…
“大叔,我经常听人家说这个地方,还真的好像是天狗的鼻子啊!”
我听到下面的说话声。
“对呀!而且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喔!”
“大叔,说不定天狗的鼻子上面可以躲人呢!”
当我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时,我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不过年纪比较大的那人说:
“别说这种不合理的话,你看!”
他举起火把照了一下洞顶:
“如果有人在,一定会看到的。阿信,别乱讲。”
我马上松了一口气,这时我真得感谢这个凹洞!那三个人好像坐下来边抽香烟边闲聊起来,慢慢地话题转到今晚的事上面,所以我竖起耳朵起听得清楚些。
“阿铁,你是不是说过,即使村子里再重演一次二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也无所谓?”
突然我觉得这声音相当耳熟,不知在那里曾经听过,所以我偷偷探出头来朝下面看了一下。
那三个人正坐在那晚我们碰到英泉时所躲的凹洞里,我见过其中一人,那是我第一次要踏进这个村子时,跟我同车的牛贩吉藏先生。
吉藏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后来吉藏提高声调说:
“阿铁,你那个时候几岁?大概三岁吧!那你当然记不大清楚。我那个时候二十三岁,刚娶老婆还不到两个月,正是新婚蜜月期,我的老婆小我六岁。倒不是因为她死了我才这么说,她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女人……”
吉藏的声音更大了:
“那天晚上,碰的一声就改变了我的一生啊!现在想起来不是满肚子的火。”
吉藏那令人生惧的声音回荡在洞窟里,我突然觉得背后好像吹来一阵冷飕飕的风。
“那是因为你的亲人被杀害,所以你才会那么愤恨。可是,也不必因为那段陈年往事,就这么大费周章地要追捕那小子啊!不如将他交给警察来办不就得了吗。”
听了阿铁的话,吉藏哼的冷笑一声:
“阿铁,因为你年轻,所以你相信警察。你听好,警察才靠不住呢!二十六年前,要藏这家伙整整疯狂了一个晚上,如果警察能早点赶来,也不会死伤那么多人。他们是在事情都结束后才来,那时要藏早就不知逃到那个山里去了。警察办案都是一个调调,专放马后炮!他们都是等到事情结束后,才满不在乎地来。像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依赖呢?我们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啊!”
“可是那小子回来,也不一定会再发生像二十六年前那样的事情呀!”
“你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发生吗?那么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又作何解释呢?自从二十六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村里就再也没发生过什么命案。可是那小子一来后,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他是恶魔的儿子,我在巴士上碰到他时就这么想过,那时我真想杀了他。”
吉藏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像锥子似地扎进我的胸口,使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那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啊!对了,你好像和浓茶尼姑莲关系匪浅嘛,。”
阿铁这个年轻人趁机调侃吉藏,吉藏马上正色道: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和妙莲的交情好碍到谁了?反正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自从我的老婆走了以后,也没什么好女人愿意跟我。不过,阿铁,你要记住喔!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光凭容貌来判断是看不出,要上过床后才会知道。妙莲有情于我,而我对她也不错呀!可是,这一切又被破坏了,都是那小子……”
吉藏又咬牙切齿地斥骂。
过了一会儿,阿铁又开口说:
“可是那个小子真的是凶手吗?我不太相信。”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缄默的阿信终于开口了。
“嗯,我本来也是半信半疑,不过,最近我觉得他的嫌疑满大,因为……”他挪了一下位子。
“因为我主人家的少奶奶给我的感觉。你们也知道,少奶奶特地去神户把那小子接来,她对那小子很照顾,只要有谁讲那小子不好,她就马上站出来帮他说话。可是,最近少奶奶的态度突然转变,好像对他疏远了许多,也不太接近那小子,一定是她看清了那小子的底细。”
我吃了一惊。虽然他们没有说出名字,可是他们嘴里所说的少奶奶,我想一定是美也子。
“那么,西屋的少奶奶也说那小子是凶手罗!”
阿铁问道。
“这倒没有。她是有修养、有学问的人,怎么会跟我们说这些?不过,最近我家主人稍微问了一下那小子的事,结果才说出那小子的名字,少奶奶的脸色就变了,嘴里直说别再问那个人的事,而且以后也不准在她前面提起,说完少奶奶就跑到房间里去了。所以,我家主人认为少奶奶一定知道那小子就是凶手,而且一定也有证据。”
喔!原来如此,所以最近美也子都不来了。可是,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呢?当然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不过,如果美也子怀疑我,为什么她下来向我求证呢?我觉得我好像掉进地狱里一般非常的绝望、沮丧。
“嗯!我想一定是有证据……”
阿信说到一半,突然后面传珲一阵叫唤声,三人一听到马上就站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抓到那小子吧!”
“好,那我们也去瞧瞧。”
三个人正准备要走时:
“喂。阿信,像留在这边。”
“你们把我丢在这边,未免太……太残忍了吧!”
“你害怕呀!真没用。我们去去就来啦!”
阿信被他们单独留下来,拿着火把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大叔!等……等我一下呀!”
他边说边急忙跑去。
太好了!现在正是大好机会!如果不趁现在赶快溜走,等一下就逃脱不了了!
我急忙顺着天狗的鼻子溜下来,绕过“回声处”,来到“鬼火潭”。我最担心的是,不知有没有人把守在“鬼火潭”那边,幸亏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这儿,所以潭边一个人都没有。
由于上回我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很快地我就到了对岸。这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相信不会有人来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躲藏了。
我的心好像吹寒风般,感到一阵凄凉,我茫然失措地伫立在黑暗中。就在那时候,突然有一个东西扑进我的怀里。
我吓得跳了起来!
“辰弥哥,是我,是我呀!”
说话的人不正是典子吗?
暗夜回声
“典子,你为什么来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呀!我听说你逃到地道里,便猜想你一定会来这儿,所以就在这儿等你啊!不过,你真行,能够避开那么多人的耳目逃过来。他们真的如此厌恶你吗?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好悲哀喔!”
另一件令我伤心的就是美也子的态度,她以前那么信任我、关心我,可是现在……哎……人心真是善变!
不过,典子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我还是很高兴,而且也万分感激她。不过,她这时候来趟浑水,似乎不太妥当。
“典子,谢谢你,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可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回去吧!”
“为什么呢?”
虽然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典子的表情,不过我相信她一定是睁着她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我。
“等一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万一连累到你,那可怎么办?还是趁现在赶紧走吧!”
“哎呀!你不要担心啦!村里的人才不敢过来呢!他们深信只要是跨过鬼火潭的人,就会遭到诅咒,所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典子这么说,但我还是于心不忍。
“典子,你还是回去好了,不然慎太郎会担心的。”
“没关系啦!辰弥哥,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嘛!不过,等一下我还是得再来一趟。”
“有事吗。”
“嗯!帮你送便当来呀!”
“送便当?”
我不解地反问道。
“对啊!我想这个骚动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你总不能就这样不吃不喝吧!所以,等一下我就回去帮你做一个便当来。”
“典子,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骚动还要拖上一段时间喔?”
“事实如此呀!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
“但是,发生这种事,警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等到警方一介入,那些人就会自动解散了啊。”
“辰弥哥。”
典子略带悲伤地说道:
“在村子里发生了难以解决的事,警力都得去找村里最有力的人士来调解,可是像这次的事件是在全村人的支持下掀起的,如果警方插手管,可能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大。所以,警力也束手无策呀!”
我听了不禁开始不安起来。
“典子,你是说全村的人都支持今晚的行动?”
“嗯!不过我当然反对啦!辰弥哥,你放心,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讨厌你的。只是提起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大家不由得都害怕起来。对那些四十岁以上的人来说,二十八年前的那场浩劫,有如昨日的梦魇般,还记忆犹新呢!所以,只要有人在旁边煽火、散怖谣言,那么之把火就会马上燃起,而且会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么,煽火的人到底是谁呢?”
“嗯!我也不知道。”
“在发起这次骚动之前可有什么前兆吗?”
“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所以,这次一定是西边的人所策动的,听说是周先生和吉藏带头的喔!”
“周先生?”
“就是西屋的工头呀!听说在那场浩劫中,他的太太和小孩都被杀了。”
一听到这儿,我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西屋的工头?典子,这么说来,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是西屋的主人罗!”
“应该不会吧,不过,闹出这么大椿事,我想不管主使者是村长或西屋的主人,恐怕都没办法压下来。”
我越来越感到不安了。
“典子,那我该怎么办呢。”
“所以说,这是一场持久战啊!要等他们的怒气平息下来,才可能解决问题的。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谁说什么都没用,只会火上加油罢了,所以一定要等这次的热度渐渐降下去后再见机行事。我们可敌不过他们的竹棍、长枪的呀!”
“什么?他们还拿着武器?”
“对呀!他们这次可是来真的,你最好注意那个吉藏,他说如果让他碰到的话,非打死你不可。他可是说得到就做得到,你千万要小心他呀!”
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把下的吉藏那对凶恶的眼神,不禁令我打了一个寒颤。这么说,我刚才还逃过一难呢!”
我不由得沉默下来,心情越来越沉重,也就懒得开口。过了一会儿,典子用她那冷冰冰的手轻拍了我的双颊一下。
“辰弥哥,你在想什么?别担心啦!只要躲在这里就会没事的,谁也不敢跨进这里一步。你别看周先生和吉藏那种人如此凶暴,他们相当的迷信,所以,你就安心躲在这里吧!食物我会帮你带过来。对了,我还发现了一条秘密通道喔!嗯!你摸摸看我穿的衣服。”
我一摸,典子好像是穿着战争时所穿的防空服,难道她是从地下防空洞过来的了。
“所以,这两、三天你只要躲在这里就没事了,绝不可以认输,一定要坚持到底喔!”
我从来不曾发觉典子是一个如此可以依赖的人,她似乎不知道什么是悲观,总是那么充满活力、那么乐观。
为什么像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却是如此坚强呢?我真觉得不可思议。
“谢谢你,典子,那就万事拜托了。”
“嗯!你放心……啊!他们来了!”
我们本能地转身就跑。差不多在那片叫喊声响起的同时,对面的“鬼火潭”被照得通亮。那些人追来了!他们似乎没料到我会跑到鬼火潭这一侧来,气得在那儿直跺脚、骂粗话。
典子握紧我的手腕说道:
“别理他们,他们并不知道你在这儿。”
我当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看,拿着火把、站在最前头的就是西屋的工头周先生,周先生的后面就是吉藏。”
周先生看起来大约六十岁左右,白发苍苍,不知是不是火把的光的关系,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好深,而且两个眼珠瞪得大大的,而吉藏还当真拿着一根又粗又大的棍子。
不过,正如典子所说,没有人敢跨进鬼火潭一步,他们只能在对岸干瞪眼。后来,不知他们是如何商量的,仅留下两、三个人看守,其余的全撤走了。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留守在对岸的人围着煤油灯坐了下来。刚开始还哼着流行歌,三不五时朝这边咒骂两句,后来就渐渐安静下来,最后终于听不到说话声,大概是睡着了吧!
后来我也慢慢地松懈下来,不知不觉地靠在典子的膝盖上睡着了。
到底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我在朦胧中听到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睁开眼睛。
“辰弥!”
在梦中听到的声音,此刻正在黑洞中回响着。
“辰弥,救命啊……”
一时之间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是后来发现不是梦,在黑暗的某一个角落真的有人在呼唤我。
我霍地坐起来。
“典子!典子!”
我轻轻地叫了典子两声,可是没人应我,后来我打开手电筒一看,根本没有典子的人影。我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十点二十分,啊!骇人的黑夜已经过去了。
在那个时候,我又听到叫喊声。
“辰弥,辰弥,你在那里呀?快救我!啊!我……要被杀了呀!鸣……”
我总算清醒过来了,赶紧跳起来冲到洞外去。
那些留下来看守的人似乎已经走了,“鬼火潭”的对岸黑漆漆的一片,从那黑暗中隐约传来声声呼救。
那忽远忽近的叫声听得我全身汗毛直竖。
“辰弥……”
啊!那不正是姐姐的声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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