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大白话》（更新中~~ ）----天际一孤鸿

宝宝寒

8)

话说百里奚虽然在虞公身边谋了个一官半职，开始在老家虞国小有名气。可是，自己的妻子杜氏却因家贫难当，没等到百里回家的那一天，就被迫带着儿子，流落他乡，自谋生计去了。是死是活，实在难料，百里奚伤感不已。

家门不幸之下，百里奚一心扑在事业上。此后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晋献公假道灭虢，一箭双雕。百里奚沦为阶下之囚，还没给虢国降臣舟之侨的面子，惹恼了舟大夫和晋老大。看来真到有难的时候，行动不自由了，也投奔不了蹇叔大哥了。

被软禁的日子没过多久，晋献公同意把伯姬西嫁秦穆公，除了值钱的嫁妆，还要有侍女相陪，佣人相伴。舟之侨对领导晋献公建议，既然百里奚无心为晋国服务，不如让他随嫁到秦，到荒蛮之地吃点苦头。晋献公听信舟之侨的嫉妒之言，以为百里奚真是个无用之人，便将他列入名单，一同赴秦。


要知道，那时的百里奚已经年近古稀，哪受得了这种折腾。再说，虽为亡国之臣，心中却壮志未酬，哪里甘心以奴仆的身份，到蛮夷之地的秦国当牛做马呢？！也正是他年纪太大，在去秦国的路上也没人想到他这副身子骨还会想到逃走。百里同志趁人不注意，溜出大部队，开始了逃亡的生涯。虽然不知时隔日久，大哥蹇叔是否还在人世，百里奚就是一门心思想到宋国鸣鹿村去。可惜从晋国到宋国，路途遥远，道路艰辛，路经楚国的时候还被不友好的当地人视为外国间谍而被国安带走调查。虽然事后查证，这个间谍门事件纯属子虚乌有，不过百里奚老人家也没得到自由，因其相牛之术，发配牧场，继续做老本行，当了个牧牛之人。

老本行就是老本行。百里奚老人家在畜牧业上的卓越成绩惊动了中央。楚王招来百里，亲自询问工作情况。百里奚侃侃而谈，楚王甚为满意，表示为民养牛屈才，牛马相通，不如为国养马。于是自作主张，给百里奚换了份工作。



秦穆公这边娶到了老婆之后，查点嫁妆，发现只少了百里奚一人。穆公觉得奇怪，就问群臣，百里奚是何许人也。公子絷说：“虞国亡臣。”穆公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公子絷难得出使外邦一两次，哪里知道什么详情。本想用谷歌搜索一下外国网站的消息，可惜现在也被禁了。不过这本来就是政府行为，所以秦穆公也不怪他，转脸去问公孙枝：“你好歹是个晋国之人，天天看新闻联播。晋国灭虞如此大事，一定大赞特赞，捎带手介绍介绍亡臣百里奚。他的事情你总会知道点吧。”

公孙枝拱了拱手，慢慢回答：“百里奚的事迹臣早有听闻。他知虞公不可谏而不谏，那是聪明。虞公被俘他舍命相随，晋国招降他坚辞不仕，那是忠义。他在虞国时便是知名贤达，据说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晋侯有眼不识。”

求贤若渴的秦穆公来了兴趣。

宝宝寒

9)

晋侯错失的人才秦伯不想错失，可惜现在百里奚身在何处也不知，如何搜寻呢？

现在用搜索引擎搜东西已经不行了。不作恶的search engine会无奈地表示，因为据当地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还有些没道德的则会把一堆垃圾人流广告摆在前几列搜索结果里头做收费的关键词推广之用。这时，秦穆公想到最后一招——人肉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九曲十八弯的人肉之后，消息传来，百里奚在楚国养马！

秦穆公哈哈大笑，看来不光是晋侯没眼力，楚王也近视。于是打算不惜花大价钱也一定要买来百里奚。
不差钱！


公孙枝苦笑不迭，表示如果要真出大价钱，百里奚肯定来不了了。他看穆公没听懂，就解释道：“咱们看着楚王让百里奚牧马是屈才，实际是楚王不知百里奚之贤。如果我们花大价钱去买百里，岂不是在告诉楚王百里奚很有才，很值钱吗？如此一来，楚王哪里肯放手呢？”
穆公问：“那多少钱合适呢？”
公孙枝笑笑，伸出右手，5指张开，说道：“五羖之皮足以！”羖就是黑色公羊。听公孙枝竟然提议只给5张黑公羊的皮，穆公大跌眼镜。公孙枝继续说，“老大您可以跟楚王说百里奚在陪嫁之列，属逃亡之人。罪人一个，理应引渡受审。当年鲍叔牙从鲁国救回管夷吾，不也用了这一招么？”

秦穆公听着有理，就让人出使楚国，如上所述，拿出五羖之皮要买百里奚的贱命一条。楚王本来也不想放了一名牧马高手，不过堂堂楚国竟然护着一个秦国罪犯、社会盲流也颇为丢脸，于是接受了五羖皮，引渡了百里奚。

百里奚听闻秦国要抓他回去，不知是福是祸。等囚车开到秦国境内，公孙枝受领导委派，恭候多时。百里奚才知秦伯的心思，不禁转悲为喜，含泪大叹自己终于拨云见日，贤才被识。公孙枝则劝他放松心态，好好休息，准备接受秦穆公的考试。一考定终身，小心为妙。

考试形式是面试，秦穆公直接上阵。秦穆公一直只是在听公孙枝的夸赞，第一回见着真人活物，不禁傻了。眼前怎么是位古稀老人？！穆公问百里年龄，百里回答说：“才70岁！”

都70岁了，还说“才”。穆公听罢，笑了。继而又惋惜，说百里奚都到退休年龄了才入秦，可惜可惜。

百里奚不以为然，表示：“秦老大要是找人逐飞鸟、擒猛兽，那我年纪的确太老。要是找人坐坐办公室、看看报纸、喝喝茶、开开会、聊聊天，我还算年轻呢！当年姜子牙80岁才被周文王发掘，走上新光大道，我岂不是还早了10年。”

说完，百里奚又陷入凝思，然后抬起头对着秦穆公叹息道：“瞧我都活到这么年纪了，楞是没看到中国足球有啥起色！”一席话，说得秦穆公感同身受。

有了共同语言之后，面试步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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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秦老大问了问天下局势，让百里奚做个秦国发展规划。

百里奚认真作答，表示西岐之地乃周朝龙兴之所，现在归了秦国，实在是上天安排。虽然秦国深处大西部，戎患巨大，不过这也受益匪浅。战戎，长经验、强军力；灭戎，有其地、用其民。天然的地理优势，中原诸国也休想打进关内。别因为被人看做蛮夷就妄自菲薄，也不用着急图霸。等秦国军力强盛之后，自然可以伺机出关东进，称霸中原。

之前曾说，秦穆公上任伊始就兵进关东，攻伐茅津，最后功败垂成，大失所望。现在听了百里奚之言，茅塞顿时就开了。

没错，郑国倒是姬姓，100%“华”。就因为深处中原兵家必争之地，瞧瞧，现在惨成什么模样！霸业不是一天成就的，瞎做广告也没用。充实自己的力量，利用自己的优势，寻找机会一举打入市场才是王道！


穆公于是大赞百里奚如同管仲再世，一定要拜他为相。百里奚摆摆手，说自己这点才学要是自认天下第二，绝对有人能算上第一。

他说的当然是拜把子大哥蹇叔。他告诉穆公说：“当年落魄街头被蹇叔发现，义结金兰。其后想应聘齐国无知政府，被蹇叔谏阻，未几，无知倒台身死。再其后想去周朝王子颓手下养牛，又被蹇叔谏阻，不久，子颓造反被杀。后来我回虞国当差，蹇叔也说虞公这个领导不行，是我不听忠言，才落的国破人为奴。蹇叔的聪明智慧和预见能力，当今天下，能有几人？！”

穆公当然心动，就让百里奚写了封书信，命人带着火速前往宋国鸣鹿村中探访。总想出差的公子絷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带上一拨人，装作商人模样，赶着两部牛车，往宋国进发。

费功夫找到了偏僻得犹如与世隔绝般的鸣鹿村之后，公子絷就听到深谷中传来一曲歌声，原来是田间的老农一边唱着劳动号子一边劳作。公子絷听明白了号子的歌词，大概就是老百姓自尊自爱，要四体勤、五谷分、温饱知礼、知足常乐，坚持两个凡是、三个代表、四项原则，实现干群和谐、社会稳定、天下太平的意思。公子絷不禁感叹中原百姓觉悟就是高。身边的陕西小弟听着谷中歌声，有些心神不宁。见领导夸赞外地人，又有些不服气。不过不服归不服，有了公孙枝那次教训，也心中没底，不敢再言语。

公子絷向一位老农询问蹇叔居所何处。

老农颇有警觉，反问公子絷所为何事。

公子絷就说自己是云游四海的商人，一日遇到一人，名叫百里奚，据说是蹇叔旧友。此人相托，要找蹇叔，递上书信一封。

老农自然知道蹇叔，也知蹇叔有结拜兄弟百里奚。听完公子絷的解释，便殷勤地指路。

公子絷谢罢上路，又走了半里地，到了蹇叔的别墅家门口。公子絷轻敲门扉，不久一个小童前来开门。公子絷就把百里奚相托，要找蹇叔一事略说一二。小童回答说碰巧蹇叔不在家中。公子絷忙问：“LZ不会去日本出差了吧。”小童赶紧安抚，说稍等片刻，不久就会更新帖子的。”

公子絷也不好意思径直入内，为表恭敬，就在门外候着。

不久，一名大汉回家而来。公子絷赶忙自我介绍，大汉一听是百里叔叔有信来投，开怀大笑。公子絷借机问其姓名，方知此人姓蹇名丙，字白乙，是蹇叔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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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蹇丙在史书上留名“白乙丙”。

这种称呼的形式是“字+名”，也算是尊称或者说礼貌的称呼。因为古代直呼其“名”是没礼貌的表现。之前与之后本书中常常出现的姜小白、管仲、百里奚之类的叫法也只是搭上了现代化的趋势罢了。这也是为什么“直呼其名”是个贬义词。现下有些偶像剧的台词中，对人物往往只说名，按理是不值得效法的。

用字来称呼对方是靠谱的做法。比如大名鼎鼎的刘玄德，蜀军中绝对没人敢叫一声“刘备”，也就魏吴敌人才有这个资格。现代人没有了“字”，所以正式书面填表的时候只要填“姓名”即可。口语中倒还存有“你叫什么名字”的说法。


话说蹇丙待客有方，与公子絷颇能聊天，越聊还越觉投缘。蹇丙问了些陕西新闻，公子絷一一说来，蹇丙听着津津有味。公子絷此番是招聘而来，对蹇丙的交谈也是深含用意，长谈之后发现蹇丙此人水平不错，觉悟挺高。而且有勇力，下得了田地，上得了战场，一才两用。有其子必有其父，公子絷想着蹇叔也一定是个非凡之人，百里奚同志的眼光果然没错。

神侃一顿之后，门外传来几个老头的说话声。蹇丙站起身，说一定是老爸出差回来了。蹇叔和同行的几个老翁看到门外停了几辆外地牌照的牛车也正在惊讶不已，这时门童传报，说是老友百里奚托人送信而来。

蹇叔“喜出望内”，跟公子絷只含蓄数句，便要签收邮件。公子絷呵呵一乐，心中已知这俩拜把子兄弟果然情深义重，便拿出一卷题为“I Want You Back”的竹书，递给蹇叔。蹇叔看罢，方知百里奚已被秦国聘用，高官厚禄。百里奚还要相约蹇叔一同入仕，一起上班。
公子絷不失时机地亮明身份、表明态度。蹇叔却打算委婉地拒绝，说自己一把年纪了，看到兄弟百里奚得偿心愿也就此生无憾了。秦穆公有一个百里奚足以，何须再多一个老翁唠唠叨叨呢？

公子絷劝道：“秦伯求贤若渴，百里虽已70，照样破格录用，您只年长百里一岁，谈何一把年纪？Michael Jackson曾唱道——Don’t stop'til you get enough，此生无憾也未免太早了点吧？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熟知的人们总会一个个的死去。除了悼念和哀叹，我们怎么忍心虚度年华，享受安逸？正该天天努力，只争朝夕！”

蹇叔听罢不置可否。随行的老翁倒有些激动，怂恿着蹇叔，说：“既然秦国老大差人来请、又有兄弟书信一封，不如再次出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要服输，不要服老！ We Are The World！年轻的时候是，垂死的时候也是！”

蹇丙同样跃跃欲试。他刚才早被公子絷的一番话说得心驰神往，也不想此生老死山中，想去陕西闯荡闯荡。

最后，蹇叔叹了口气，表示去就去吧。不过，去也只是帮忙，等百里老弟工作稳固之后，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那时还是要回鸣鹿村中归隐的。


就这样，蹇氏父子做上牛车，随公子絷去了秦国。
从此，便再也没能回到鸣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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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虽然外国来京人员都需要隔离7天，秦穆公却忍不住要马上面试蹇叔父子。面试题和百里奚的差不多，蹇叔的答案也英雄所见略同，都表示欲征服天下，必先征服西戎。现在齐桓公暮年力衰，只要秦国实力雄厚，中原霸业便有机可乘。

秦老大很满意。任蹇叔为右庶长、百里奚为左庶长，相当于中原诸国相国一职中的右相和左相，这俩拜把子兄弟便被称为“二相”。同时白乙丙也被录用，拜为大夫。

公子絷完美甚至超额地完成了领导交代的人才发掘工作，于是受到了秦穆公的表扬。公子絷继续努力，不久又推荐了秦人西乞术，并通过穆公面试，又被录用。


除了“二相”，穆公年间还有“三帅”，分别是白乙丙、西乞术、孟明视。这三位未必是帅哥，却真的是帅才。都有勇力、武功了得、率领秦师、屡次征伐。前两位已经出场，而后一位其实姓百里、名视、字孟明。对！他就是百里奚的亲儿子。

百里奚入秦为相之时还不知，他失散多年的爱妻杜氏也机缘巧合地携子流落到了秦国。杜氏每日洗衣为生，儿子孟明视整天打猎度日。百里奚“五羖大夫”之名巷尾相传，百姓皆知。杜氏方知老公终于脱胎换骨，大富大贵了。不禁想起当年临行送别前的嘱托。只可惜，“富贵不相忘”往往是穷人的梦想，富人抑或是穷人变成富人之后，就未必能不忘了。现在百里是高官，杜氏是屁民，有专家统计过，老上访专业户，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要是爬上去死皮赖脸地认一次还被判作精神病，一脚踹下人间，那可如何是好？杜氏越想越害怕，不敢草草相认。


这时，机会来了。百里奚当了官，政府便马上分了房。得了宅子就要有佣人，打扫屋子、做饭洗衣、倒夜壶洗便桶。百里府内招聘佣人的通知传到杜氏耳中时，杜氏便心生一计。她先是应聘入府，然后以其多年洗衣的经验和善良的人品征服了群佣。佣人的头头都视其为心腹知己。不过，杜氏的算盘差点落了空。所谓“做事做的好，干活干到老”，杜氏便因洗衣服太专业而被专以后院洗衣一职，连去府中擦桌子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见得着百里奚一面？

还好，有一天百里奚请了乐工在府内演奏。杜氏赶紧洗完衣服找工头商量，说自己其实酷爱音律，十分崇拜玩音乐的人，能不能向乐工引荐引荐，也好拿个签名。工头和杜氏关系不错，音乐是人类的通行证，此等要求可以满足。杜氏和乐工见面之后，乐工挺好奇，就问杜氏都会些什么乐器。杜氏指着乐工手头的琴便说这个就会。乐工起身让位子给杜氏，杜氏抚琴一番，乐工侧耳倾听，着实感叹，技艺非凡。乐工再问杜氏，除了抚琴还会什么？杜氏又答，还会唱歌。乐工便让她试唱一两段来听听。

杜氏假模假式地推脱自己勤于洗衣，久未练嗓，怕是要被人笑话的。最后还是禁不住乐工的再三鼓励，扯开嗓子，唱出了自己编练日久的曲子《扊扅歌》，俗称《五羊皮之歌》。

宝宝寒

13)

杜氏作词作曲的《扊（音同掩）扅（音同宜）歌》的歌词如下——
百里奚，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舂黄齑，炊扊扅。今日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父梁肉，子啼饥。夫文绣，妻浣衣。嗟乎！富贵忘我为？
百里奚，五羊皮。昔之日，君行而我啼。今之日，君坐而我离。嗟乎！富贵忘我为？


歌词意思再清楚不过，就是控诉百里奚同志得富贵忘旧情的事儿。乐工听罢，惊慌不已。本来只是想试试杜氏的嗓音，怎料突然上演了一出“胡紫薇大闹央视”的剧目，要是领导怪罪，乐工怎能脱得了干系。

就在乐工着急上火的时候，百里奚循声赶来，细细打量杜氏，终于眼中一亮，拉起杜氏的双手哭了出来：“老婆，找你找得好辛苦！”
百里一语，杜氏早已泣不成声。乐工心中石头落地，大呼一口气。

百里奚自从三十多岁时外出打工至今，又是三十多年。眼瞧着壮汉成了老翁，姑娘成了大妈。岁月从不饶人，感情难得不忘。三十多年夫妻杳无音信，不知死活。此间，百里奚再无娶妻，杜氏也别无杂念，一心拉扯孩子长大。


人之在世，有些感情是过眼云烟，露水姻缘，有些则是矢志不渝，一生相守。有时候这两种感情是先后顺序，这算简单的；有时候却是并列顺序，这就复杂了。只是，无论现在的我们如何浮躁，如何花心，如何暧昧，如何滥情，如何怜香惜玉，如何风花雪月，等我们老了，能陪在身边的又会是谁？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爱情输给了金钱，有些爱情屈服于生活。恋爱谈得太短不足以了解对方，恋爱谈得太久了又难以走入婚姻。结婚的未必相爱，相爱的未必结婚。问世间情为何物，真TMD让人搞不懂。

原本，搞不懂也可以不搞，不搞这个可以搞那个。“操高潮”既是个真实的人名，也是个正常的生理反应。当心里的感觉成为不可名状的虚无，身体的感觉便成了确实无误的真实。可悲的是，当这种真实却短暂的生理反应越来越占据主流的时候，虽然虚无却值得毕生追求的那种感觉又变得愈发虚无，愈发不可名状，愈发难以捉摸，愈发想让人说粗口了。

我们把那种感觉叫做“爱”。可惜，我们只知它的名字，却不识它的样子。


想必百里奚也说不出具体的什么是爱，不过他也不必多说，虽然不知何为爱，却在古稀之年找回了爱人，他已经无比幸福。消息马上传入秦宫，穆公听说百里奚一家竟然在自己的治下团聚，激动地说道：“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实在太刺激了。”大喜之下赏赐百里一家粟米金帛，并让百里奚次日携子入宫参加面试。百里视也就是孟明视耽于打猎，正好练就一身功夫和胆识为秦军所用。穆公拜他为大夫，用其武力。从此三帅到齐，名扬一时。

既然现在的人们用英文简写来代替中文全称，比如中央电视台叫CCTV，那我们不妨把三帅——西Xi乞术、白Bai乙丙、孟Meng明视三人称为XBM组合。

宝宝寒

14)

XBM的第一场大战就是讨伐姜戎。时任这个炎帝后裔、姜姓之戎的老大叫吾离。吾离就是“吾，离也”，这个名字的通俗意思是“大不了老子走人”的意思。果然，吾离打不过，举族东迁，来到晋国求个安身之所。晋惠公收留了他们，安置在晋国南部，正好用来堵住了秦国东进之路。晋惠公未必知道，他的这个部署竟然在死后发挥了奇效，姜戎也一战雪耻，令XBM兵败被俘。这就是发生在西元前628年的崤山之战，纯属后话，先不多说。


话题回到晋惠公身上，之前说他即位之后铲除里克党，稳固了老大的交椅，又明白了秦穆公的心思，更加断然而且有理地拒绝了当初答应给秦穆公的回报。要是从此晋惠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倒也没得说，可是几年的功夫也改变不了晋国农业靠天吃饭的现状。终于，遇上了不好的年景，收成欠佳，日复一日，国中无粮，百姓饥荒。晋惠公无奈之下找群臣商议，有人提议不如向秦国借粮，请求经济援助。起初惠公哪里愿意，大有饿死不吃秦国米的意思。郤芮等人知道惠公只是脸面上过不去，于是耐心开导，表示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死不如赖活着。终于晋惠公派出大夫庆郑，入秦借粮。

秦穆公没盼来晋惠公的河外五城、也没等来郤芮、吕省的来访，却看到了请求粮食援助的使者庆郑。虽然庆郑也不是空手而来，好歹也象征性的拿了些晋国宝贝，不过还是难平秦穆公的心头之恨。

看着穆公有点不愿意，蹇叔和百里奚站出来说不给不行，君行霸业，要以德为本。放粮救济，积德行善。

穆公不以为然，表示自己又不是没对晋国施过恩情，晋穆公不还是自己扶上去的，结果呢？
堂下一人听着老大这么说，赶紧附和，忿然说：“晋国遭灾，那是天谴。天欲亡晋，何苦救之！有违背天意！晋国凋敝，正好举兵灭之！”说这话的，便是丕豹。

丕豹苦大仇深，立场有问题，所以他的话反倒没人听了。衙内出身的丕豹自觉无趣，贫下中农的公孙枝出来发话，说：“君有过，不能让百姓代为受过。之前晋侯忘恩负义，理屈在晋国那方。如今见死不救，又是咱们理亏了。”

穆公想了想，感叹道那就好人做到底吧。于是开仓、放粮、装船、开运。经渭河东去，直入黄河，继而北上，再入汾河，最后进了晋之绛都。如此大规模的行善之旅被《左传》称为“泛舟之役”。


晋国百姓当然对秦穆公交口称赞，晋惠公听在心里，反而又不知滋味了。庆郑大功一件，人气也越来越旺。不知道原本就是秉性耿直，还是心中骄傲弄得没大没小，最后被晋惠公砍了头。这是后话。

且说晋国百姓吃饱了饭有了力气下地干活。包尝饿肚子的苦滋味，晋农的劳动积极性空前高涨，种田越发努力。赶巧，天公作美，第二年，晋国丰收！红盘！长阳！

宝宝寒

15)

在晋国的农业板块触底反弹，走势强劲的时候，虽然秦农业同样努力，可是不赶巧，天公不作美，遇上荒年了。如同国外市场大萧条，无论国内的贸易商和工厂工人多努力也没单子，赚不了钱。

秦穆公知道粮食歉收怪不得农民兄弟，心说多亏了之前救济了晋国。现在轮到秦国缺粮了，应该晋惠公不会不愿意送粮食吧。群臣也都暗自庆幸，真是好人好报。平时多献血，到时能优先。

丕豹却不那么想，他冷冷地表示晋惠公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秦国遭难他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来救援呢。

秦穆公不理会丕豹的冷言冷语，叫冷至入晋求粮。

事实证明，丕豹和秦穆公都错了。丕豹的错在于，晋惠公还真不至于有粮不给；秦穆公的错在于不该让冷至做使者。两人之错的关键因素就在一个晋臣身上——郤芮。这下估计有一半人能明白了。

冷至到晋之后，晋惠公一来有粮可以给，二来本来就应该给，三来反过来施舍秦国他心里开心，所以马上决定要反哺秦国。可是，自打郤芮听说冷至要来，心中就痛恨不已。当年要是跟着冷至回了秦国，现在100%没命吃粮食了。所以，郤芮极力反对晋惠公放粮。

郤芮反问惠公：“老大是打算送完粮食再送地吗？”
惠公不解，表示送粮食和送地有什么关系？
郤芮不直接回答，继续发问，说：“老大不送地，那送粮干嘛？”

晋惠公要被问晕了，要不是郤芮一向是自己亲信，他相信郤芮一定话里有话，不然早生气了。于是回答说送粮就是为了报答“泛舟之役”。

郤芮假笑一声，说：“与“泛舟一役”比起来，秦伯当初的扶立之功岂不是更大。如此大恩都不言谢，反而报答小恩小惠，为何？”
惠公听罢，沉吟不语。


一旁的庆郑很着急。当年是他去秦国求粮，也说了不少晋惠公的好话，诸如有恩必报，不忘情谊之类。庆郑遇到了后世很多跑业务的业务员遇到的同样问题。就是任凭自己在客户那如何说好话，打包票，最后自家老板反悔了，不认账了，结果害得自己被人说三道四，名声大臭，恶名远播。庆郑决定要劝诫惠公，说：“当时秦伯何等仁义，毅然决然地开仓放粮。要是现在我们不给粮食，秦国必然生气。”

巧舌如簧的吕省早明白了郤芮的主张，就出来发话附和，反驳庆郑：“切，秦伯给粮也不是真心的，不就是为了河外五城嘛！秦老大装好人，就你看不出来。只要我们不割地，就算送粮秦国也不爽。反正都一样，干嘛还要浪费粮食呢？”

庆郑听完吕省的狡辩，心中忿恨，马上声音抬高八度：“秦国受灾而不救，是不仁；秦国施恩而不报，是不义。不仁不义，如何治国、平天下？”

不仁不义这话说的很重，惠公听着非常生气。

这时韩简站出来帮庆郑打圆场，表示：“庆大夫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意思其实是说，要是当初秦国不给粮食，我们还不知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所以念及旧情，应该出手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