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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裤宝宝

[分享] [连载]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淡淡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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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19 分钟前
  • 签到天数: 36 天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0-1-5 01: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167、尸臭
      
      一股浓烈的臭味从后院的偏房弥漫开来,遍布了整个汪宅,即便只是从大门口远远经过,人们也不禁要用袍袖掩住了鼻子,急步跑出去老远,才敢大口地喘上几口粗气。
      ——搞得这样臭,真是缺德!
      虽然大家都在心里小声咒骂,却并没有人说出口来,因为,这臭气的始作俑者正是县令大人江修永,现官不如现管,谁敢得罪本县的父母官呢?
      此刻江修永本人便站在这臭气的源头旁边,那是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盖在尸身上白布已经成了暗黄色,时不时有成团的蝇蛆从布下爬出,叭嗒叭嗒地落到地上,令人作呕。但不同于陪伴在身边那些被尸臭熏得摇摇晃晃、脸色青绿、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衙役们,县令大人可完全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倒并非江修永的鼻子构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只是在他的眼睛里看出来,这可不仅仅是一具腐臭的尸体而已,而是光灿灿的银子,至少值三百……不,五百两白银。
      果然,主人汪员外很快恭恭敬敬地捧出了一张银票,上面的数目甚至远远超出了江修永的预测。十分满意地收下了银票,江修永便利落地咐吩开了:“这点小事,就不必报刑案了,叫仵作开份尸格,马上让死人落土为安吧。”
      “是是是,谢大老爷恩德!”听到这样的发落,汪员外总算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倒霉,明明是下人们自己口角,其中一个一时心窄上吊死了,可报案后县令大人却始终不肯露面。盛夏时节,不到三天尸体就已经腐烂得臭秽不堪,但未经官府勘察,汪员外无法将死人私自落葬。总算经过“高人”提点,他才弄明白了江永修的真意——竟是故意拖延时间,逼得自己向他孝敬才肯了结这段公案。
      “唉,就当花银子买个太平吧。”汪员外苦笑一声,谁让自己运气不好,遇上这样一位父母官呢?
      坐在轻轻摇晃的轿子里,江永修闭起双眼,一只手伸到袍袖内,慢慢顺着银票上凹凸的朱砂印痕惬意地抚摸着……一千两,汪家可真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钱啊……这下替儿子捐官所短缺的银钱总算都有着落了……自己老啦,即将卸任归家,以后,就全要看儿子的能耐了……
      说起来江永修的儿子似乎也真的是继承了父亲的“优良传统”,靠着捐资纳粟做了某处县令后,在任上可以说是财源滚滚,自然他也没有忘记孝顺老父,不但隔三岔五地派人送钱送物,还出资替父亲在家乡造了一座豪华的宅邸,让江永修在乡里出足了风头。
      可惜这样的孝顺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这位江少爷就因贪贿冒赈而被判了斩立决,家产籍没入官,家属则尽行充发。不过江永修倒是幸运地逃过了千里迢迢被发配到边疆的噩运,消息传到之日,他就因为过度惊吓而中风倒地,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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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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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0-1-5 01:03:46 | 显示全部楼层
    168、重生
      
      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死者,青僵苍黯的脸上,两只眼睛兀自睁得极大,仿佛对这个尘世还有着无比的留恋与不舍——的确,往往直到临终前那一刻人们才会发现,生前的种种快乐享受其实没有一件是能够带到地下的。而如果象眼前的死者李业达那样,既享有着祖上传下来的丰厚家业,又坐拥齐人之福,娇妻美妾环列成行,更是不会甘心年仅廿七岁纪就暴病身亡吧?
      在心底长叹一声,跪在床前的李福忍不住又流下了两行眼泪,他在李家已经服侍过了老少三代主人,尤其李业达,那可真是看着他从吃奶的小婴儿起,长成了活泼的少年,再到风度翩翩的青年。不知为什么李家的人寿命都不太长,前两代主人均没有活过五十岁,而小主人更是不到三十岁便辞世了……每念至此,李福心中就悲不可抑,可以说李业达去世后,哭得最伤心的便要数这个老管家了。
      不过听着窗外传来的诵咒声,李福的心中又升起了几分希冀——这是前天早晨自己找上门来的一个游方道士,十分神秘地透露自己握有仙方,可以令李业达返魂还阳。虽然这话听上去近乎痴言谵语,然而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李家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
      可是新的问题很快又出现了:按道士的说法,阴司惯例,死人还阳须另有一生人替代,如此才能平衡阴阳,那么,谁来做这个替死鬼呢?
      李业达的几位妻妾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丈夫还阳自己却死了,这笔帐怎么算都划不来,最后还是李福打破了僵持:“……罢……反正我年纪也大了,还是我来吧……”
      对于李福的举动,大家有敬的,有笑的,有可怜同情的,也有揶揄不信的。李福倒并不怎么在意,反正在他看来,用自己的风烛残年换回少主人重生,还是非常值得的。不管怎样事情就算说定了,李福花了一天功夫去和亲戚朋友作别,便回到李家等待道士行法。
      从窗棂缝隙可以隐约看到,此刻道士正在庭院里新搭的法坛上禹步作法——但愿能成事……在心中默祷片刻,李福稍稍挪动了一下已经在青砖上跪得生疼的两膝,一弯腰间,怀里有什么东西冷冰冰地硌到了肌肤上,让李福的心没来由地跳了起来。
      那是一副用生铁打造的爪具,用细细的绳索扎成小捆,沉甸甸地压在李福贴身的小褂里,触摸到这副爪具,昨天傍晚的遭遇又浮上了李福心头。
      告别完最后一个亲友之后,因为素日信奉关帝,所以李福特地去到城西关帝庙中敬最后一次香,正跪在蒲团上叩头的时候,忽然就听耳边有人大声叱喝:“你死期将临还不知道吗?现在速将此物密藏勿泄,到时必有大助。”话音刚落,香案上便凭空出现了这样一副爪具。
      关帝爷显灵了!李福的激动可想而知。虽然对于那番说话他有些糊涂——自己明天就要代主人赶赴阴曹,说是死期将临并不奇怪,可听方才这番说话,似乎到时候还要靠这副爪具相助才能成事,难道是那个道士法力太浅?或者……尽管疑虑重重,李福还是将爪具放入了怀中。
      侧耳细细听去,窗外道士的诵咒声已经渐渐急促了起来,间或还夹杂着几句高亢尖厉的古怪话语,而随着道士声音的变化,两条黑影从床下一跃而出。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李福仍然被吓得不轻,也不能怪他胆小,实在是这两条黑影的形容太过恐怖——虽然身高不过二尺有余,但头颅却大得如同风车轮一般,深凹的两眼里有碧绿的光芒隐隐射出,李福只看了一眼,便吓得直扭过头去,偏偏那两个怪物一边绕着床榻急速走动,一边还不住紧紧地盯着李福,直看得李福毛骨悚然。更为骇人的是随着他们的飞速绕行,床上已经僵冷多时的李业达竟然动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李福丝毫也没有小主人死而复生的高兴劲儿,看着死尸一分分地坐起,他只觉说不出的害怕,而从那死人口中传出的喃喃话语声更证实了他的担忧并非多余。
      那哪里是李业达的声音,分明是那个道士的口音!
      再愚钝、再老迈昏愦,李福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看那两个怪物过去扶起了“李业达”,同时俯身在旁象是在接受什么指令一般,瞧李业达手指指点点的方向,显然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自己了。但不知是由于惊吓过度,还是对方使了什么妖邪之法,李福只觉手足僵麻,空自一颗心跳得如同擂鼓般咚咚直响,身子却不能挪动分毫。
      一道金光无声无息地从李福怀里飞了出来,现形成一条金龙,绕卷起李福轻轻将他带上了横梁。当两个怪物听完指令来找李福的时候,青砖地上已经空空如也。急得两个鬼怪啾啾乱叫,象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嗅乱寻。
      “快!快!”也许是还缺少最后一道要紧的章序,此时的“李业达”虽然能动能言,却仍然动作僵硬言语滞顿,只知道一味地催促着两个鬼怪去寻找李福,攘挠了半晌,其中一个鬼怪偶然抬头看见了梁上的李福,忙喜孜孜地向着“李业达”指手划脚地报告起来。“李业达”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伸出一只手臂向李福抓来。
      “我命休矣!”看着“李业达”的手臂越伸越长,最后竟然直达丈余高到了房梁上,李福现在唯一可做的也只有瞑目待死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倒并非是他想象中被恶鬼吞噬时的巨烈疼痛,而是一记霹雳巨响,直震得满室烟雾缭绕,硫磺之气充鼻。
      当烟雾散尽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静了下来,什么鬼怪啦金龙啦全都消失无踪,李业达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依然只是具死尸而已。而本来尊从道士之命在房内静候的李家人听到灵堂的响动,也纷纷赶了过来。
      七手八脚地打开房门,又取来梯子将李福搀下,大家正追问事情经过,庭院里侍候道士登坛作法的仆人的惨叫声已经先一步响起,大家忙又一股脑儿地跑了过去。
      现场的情形凄惨异常,那个道士满身焦黑地倒在法坛之下,手脚都断折成数截,脸上的皮肉也已销融殆尽,露出了森森白骨。而在法坛的地上,有着十七个金色的大字:
      妖道炼法易形,图财贪色,天条决斩如律令。
      事情至此已经很明白了,那个道士大概是垂涎李业达丰厚的家身,所以花言巧语骗得李家人同意他设坛做法,嘴上说是为了让死者复生,其实暗地里打算用夺舍之法占据李业达的肉身,以坐享半世的荣华富贵而已。这种恶毒的做法自然为天地所不容,所以上天假李福之手给了他狠狠的惩罚,机关算尽的道士非但没能得到他梦想的一切,反而枉自断送了性命,所谓偷鸡不着蚀把米,可笑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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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4:01 | 显示全部楼层
    169、夜光
      
      浓浓的夜色里,一蓬雪白的光芒冲天而起,在满天星光的映射下,仿佛一匹鲛绡正随着晚风微微飘动——当然这样的神奇景象并非每个人都能有眼福看到,所以此刻陶天寿便看得目不转睛连声称奇:“妙哉妙哉,王兄,如果不是今夜遇上你,我还不晓得天下有这样的奇景呢!”
      被他称为“王兄”的是名中年儒士,此刻正站立在一边拈须而笑,显然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情形早已见惯不怪了,因此神情淡然:“这算不了什么,还有些光芒能上烛霄汉与日月争辉呢。不过那得是文学大家才有的,如孔子屈原之类,可谓万中无一。”
      “那是自然!”听了对方这番解释,陶天寿更加兴致勃勃,他是一名落第的秀才,近年靠在南村私塾中训教蒙童为生,今天晚上因为在朋友家多喝了几杯酒,归途一时走迷了路,正在月下徘徊,忽然遇上了以前的同窗好友王时川。
      两个人久别重逢都十分高兴,不顾野地里露湿雾重,伫立倾谈了起来。陶天寿本来有几分酒醉,被凉风一吹,猛地省悟过来:王时川年前就已经因病亡故,自己还曾被同学们拉着去拜祭过他的灵位,眼前这个分明……是鬼!
      大概是看出了陶天寿脸色变幻,知道自己身份已被识破,王时川深深作了一揖:“陶兄莫怕,你生前与我有同窗之谊,我绝无害你之心,泉下寂寞,难得与故人相聚,再多说一会话罢。”
      陶天寿见对方情词恳切,也慢慢收起了怖畏之心。两人在原地又聊了几句,王时川说起自己现在任职冥吏,正奉城隍之命到南村勾摄亡魂,恰好与陶天寿同路,两人便结伴而行。
      行到小半里路光景的时候,王时川忽然停下了步子:“陶兄,你我难得相会,今日正好让你开开眼界。”说着伸出手虚空划了几下,道旁村落里某间农宅屋顶上便有一道白光直冲而起。
      “这是读书人才会有的光芒呢,不过白天的时候凡人营营役役性灵汩没,只有到了晚上入睡时,一念不生,元神朗澈,胸中所读之书才能渐渐从七窍射出光芒来,至于其高低强弱,便由这个人肚中的学问所定。只不过一般人是看不见的罢了。”
      “哦,想不到农舍之中也有这样的学问人,倒是难得!”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陶天寿一拍巴掌:“自从上次落第之后,我一直心中不服,想我读书半生,自命满腹经纶,怎么会几次三番名落孙山,王兄,你平时从南村往来,可曾留意到我睡中光芒有多高?”
      本来谈洒自如的王时川顿时支吾起来,老半天才勉强道:“前些天我倒是路过你就职的那家私塾,彼时陶兄正在昼寝,只见你胸中那些书卷经文字字化为黑烟,连学生们的诵读之声都象是压在了浓云密雾之中……这个……光芒嘛,实在是没有看到……”
      报之以王时川这番话的,是一只臭哄哄的鞋子——气炸了肺的陶天寿不及多想,顺手拔下左脚的布鞋砸了过去:“……胡说八道……我饱读诗书,腹中文光必定烛彻云宵……想起来了,你这家伙以前读书的时候就一直妒嫉我的学问好……”
      被鞋子砸中的王时川瞬间化为一股青烟远远飘了开去,半空中犹自还能听到他的笑声:“……真的是一星半点的光芒也看不见,我可不敢瞎说……”
      虽然没有法子证明王时川是否真是出于妒嫉之心才信口雌黄,不过有一点却是事实,那就是在一个学年之后,南村的人们就结束了对陶天寿的聘用,虽然说辞十分委婉,但从那些家长的表情里,分明可以看出“误人子弟”四个字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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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4:15 | 显示全部楼层
    170、珠泾记事
      
      悠扬清越的牧笛声顺着春日的和风远远传来,衬着林间鸟儿的脆啼,说不出的婉转动听,就连那些在田间耕作的农人们,虽然并不懂得什么音律,也不禁停下了手中的锄把,侧耳细听起来。
      很快,远处的珠泾湖中就显露出了吹奏者的身影,那是个小小牧童,骑在一头硕大的水牛背上,一边吹奏着笛曲,一边优哉游哉地摇晃着双脚,在水面击出道道波纹。
      “好象是张西禾家的三儿子吧?”有熟识的农人眯着眼看了会:“真瞧不出这小子还有这一手。”
      虽然在闲聊,不过农人们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一年之计在于春,全年的收成好不好,可全看这几日的功夫了,因为有悦耳的笛声相伴,大家干起活来似乎也特别有劲,不知不觉已经日升中天,田头开始陆续有送饭妇人的身影出现。
      “吃饭吃饭!”坐在树荫下扒了几口米饭,忽然有人张望着道:“咦,怎么笛子不吹了?我说耳朵边好象静得很……”
      被这样一提点,人们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悠扬的笛声已经停了下来,极目远眺,那头大水牛依然在水深处泡着,只露出了两只牛角和一个鼻头,牛背上的张小三却不见了踪影。
      “大概下水摸鱼去了吧?”有人推测:“这么冷的水,这孩子也不怕冻着。”
      “要不就是去躲懒了,哈哈,我们去把他的牛藏起来,让他急上一急。”这是几个调皮的小伙子,说年纪其实比张小三也大不了几岁,跟着父兄在田间劳作半日,现在有机会搞一搞恶作剧,都来了兴致,搁下饭碗就猫着腰往湖边摸了过去。
      珠泾湖湖形狭长,从岸边走到水深处也不过百十步远,领头的朱家兄弟刚踩进水里,就觉出了异样——那头牛哪里是在水中悠闲地浸泡?看它鼻孔张得老大,两只眼睛如铜铃般突出,分明是一付正在角力的模样,在它身边水波四散翻滚如沸——水下有什么东西!几个年轻人止住了步子,惊疑地看着水面。
      见到有人过来,那头显然已经精疲力竭的水牛大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了哀恳的神情。“先……先把牛拉上来吧!”最后还是朱家兄弟大着胆子走过去,顺牛鼻摸到了缰绳,入手便觉绳头的另一端重如千钧,象是缚住了什么东西,而随着牛身的移动,湖面的水花也剧烈翻卷起来,似乎有异物即将排浪而出,吓得两个人直呼“救命”,岸上的人见势不妙,纷纷涉水下来帮忙,大家一起发力,总算连牛带绳全数拖拽到了岸上。
      缰绳尾端系着的,是条一人多长的巨大鲇鱼,此刻乍离湖水,正奋力用头尾拍击着地面,将近身处的草蔓打得茎叶纷飞,看到这样体形硕大的鲇鱼,人们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小的珠泾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可怕的怪物?见那根牛缰绳还直直地伸在鱼嘴里,有人就大着胆子用力一拉。
      顺着牛绳被拉出鱼嘴的,是一只小小的人手。
      人们的惊骇可想而知,等七手作脚地用锄把犁头将鲇鱼击死、剖开鱼腹的时候,在血肉模糊的鱼内脏里裹着的,赫然正是张小三,可惜尽管他衣服肌肤都毫发无损,呼吸却早已断绝。
      有人推断,张小三大概是坐在牛背上吹笛的时候,双脚触击水面,正在寻食的鲇鱼就把水面上的动静当作了饵食,一口咬住将他拖下了湖底。因为事发突然,张小三又年幼体轻,所以自然毫无反抗之机,只是张小三平时喜欢将牛缰绳的另一头系在手腕上,所以鲇鱼在食人之后也无法脱身,最后才随着牛只被拉到了岸上。
      痛失幼子的张西禾自然十分伤心,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唯一可做的唯有多斩几刀这条可恶的鲇鱼出气了。肥大的鲇鱼过秤后足足有四百来斤,全村人整整吃了三天才算消灭干净。从此无论多炎热的盛夏,珠泾乡的人也不敢下水洗浴了,因为听老人们说,长到这样体形巨大的鲇鱼少说也要有二三十龄,谁知道还有没有它的兄弟姊妹正躲藏在珠泾湖的幽深角落里,伺机而动、等待着替手足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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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4:51 | 显示全部楼层
    171、鬼迷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院中老槐树上栖息的鸦鸟展开双翅扑楞楞地飞上了半空,随即房内有烛光亮了起来。
      “谁呀,刚睡着……”张安秀咕哝着披衣而起,踔趿上拖鞋呵欠连天地走向了外院。
      打开大门的一刹那,张安秀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随即便“咕咚”一声扑倒在地不省人事。跟在后面出来探看究竟的妻子花氏也紧接着厉声尖叫了起来:“鬼~~~~~~~鬼啊~~~~~~~~”
      外院的动静惊起了全家,张家老夫妇、张安秀的两个弟弟,以及家中的几名长工都手持棍棒冲了出来,恶鬼上门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张安秀看来已经凶多吉少,不趁此时还未有其他人受害、及时灭除掉对方,可难保再会发生什么惨祸。正是人同此心,大家呼啸一声,便齐齐向着院门口那个形容狰狞的鬼怪扑了过去。
      棍棒尚未着身,那个鬼先自发出了人声:“是我……是荔姐……爹……”
      “……”张家人好容易才收住了势子,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起来,虽然对方的声音确实与荔姐有几分相似,可看那黑墨墨的颜面,血红的长舌,披散的乱发,还有系在脖子里正随着夜风飘荡的长长丝绦……
      “还是鬼!”张父一声断喝,大家马上又举起了棍棒。
      “哎呀,我真是荔姐呀!”边闪躲着棍棒,边手忙脚乱地在脸上擦抹了一通,须臾一张清秀的脸庞露了出来:“你们看嘛!”
      一家人重新回到了内室,又用姜汤灌治救醒了张安秀,嫂嫂不免埋怨起小姑子来:“荔姐,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哥哥平时那么疼你,你却半夜三更跑来装鬼吓他,真是……”
      此刻荔姐已经整理好头发,又洗净了脸,看上去清丽端秀,与方才的可怕模样判若两人,听到嫂嫂的数落,荔姐低下了头:“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今天下午荔姐本来和丈夫约好同回娘家探视父母,偏偏丈夫忙于生意担搁在了店铺里,直到天色擦黑也没能回来,荔姐思念家人心切,想着去娘家的那条路虽然偏僻,却是平日里常来常往走惯了的,就和婆婆交待一声,独自动了身。
      走到路程过半,荔姐刚想停下歇歇脚,偶然一回头间,却发现身后有条黑影远远缀了上来,看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多半不是什么好路数。荔姐心中慌乱,不敢再多做停留,拎起裙幅下摆小跑了起来。
      既然已经暴露了形踪,那个黑影索性也大摇大摆地追了上来,荔姐借着初升的月光一看,直吓得魂飞魄散——对方是镇上唐大户的儿子唐之明,平日里整天烂饮嫖赌游手好闲,大约是看到自己一个孤身女子黑夜独行起了歹念,若是落到他的手里……荔姐不禁打了个寒噤,愈加发力狂奔起来。
      但女子终究足小力弱,哪里跑得过壮年男子?不到片刻功夫,荔姐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追越近,而四周望去一片空旷,只有前方道旁有几座不知什么年代留下的野坟,荔姐忙奔到坟后躲藏了起来。
      “嘻嘻……小娘子,别躲了……你长得可真漂亮……嘻……出来吧……”大概是觉得荔姐已经稳稳落在了自己手中,唐之明倒并不着急去坟后搜寻,而是好整以暇地在口舌上占起便宜来:“乖乖出来吧,陪本少爷乐上一乐,少不了你的好处……”
      ……
      听到这里,张家人都气得握紧了拳头,就连刚刚醒来的张安秀也怒骂着“畜牲”从床上直跳起来,张母则紧张地把女儿拉到一边,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女儿,你有没有……”
      见母亲这样发问,荔姐不由羞红了脸:“当然没有……你们开门时都看到我那副样子了,我也是被逼急了,才想出这个主意的——用地下的泥水涂脏了脸,又把腰里的丝绦系到脖子上,拆散头发,最后用随身带的红绢帕做了条假舌头,从坟头跳了出去——连哥哥刚才也被我吓死过去了,那个唐少爷一声没吭就摔倒在地……我也不敢去看他死了没有,一路狂奔到家里,结果忘记了这身装扮……真是对不住啦,哥哥。”
      当张家人持着火把棍棒赶到那片坟地的时候,唐之明已经不见了,不过从地上倒伏的草叶来看,荔姐所言大致不虚。见女儿险遭毒手,张家人自然不肯罢休,一边派长工去荔姐婆家报信,一边准备集齐人手到唐家兴师问罪。
      结果天刚放亮,镇上已经轰传开了惊人的消息:唐之明夜行迷路,遇上了缢死鬼,虽然性命无碍,但恶鬼却似乎始终附在了他的身上,此刻满嘴谵语势若疯狂,唐大户正急着四处求医问药呢。
      “什么缢死鬼呀,那不就是我吗?”荔姐啐了一声:“这才真是活见鬼。”当然她也绝无把事实真相告诉唐家的打算,抱着恶有恶报的念头,高高兴兴地跟着赶来的丈夫回家了。
      ——也许唐之明只不过是因为惊恐过度才得了失心疯,正所谓一切幻象由心而生;也许是他受惊晕迷之后,野坟地里恰好有什么邪鬼趁虚而入;再或许真是上天神明彰显,惩戒此类为非作歹的恶徒;当然也不能排除唐家祖上就有这种疯颠的病患宿疾……凡此种种,真相究竟如何人们不得而知,只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唐家虽然遍请名医、甚至法师上门劾治,唐之明却始终没有痊愈,到老也依旧是一个要专人看守的半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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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5:08 | 显示全部楼层
    172、伤恋
      
      随着阵阵轻松愉快的笑声,一群年轻人走出了酒家的大门,从他们身上散发的微薄酒气以及嘴角的油腻上,不难推断出这些人必定是刚刚享用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酒足饭饱之余,大家暂时也没有散去的意思,三三两两地站在酒家的屋檐下,商量着一下步的去向。
      忽然其中一个少年人失声惊呼起来,看他两只手在身上不住摸索,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的模样,可当大家追问时,他却又连连摇头:“……不……不是……没丢什么,只是一个钱囊罢了……”
      既然事主这样回答,旁人自然也不以为意,只是在接下来的郊游中,这个少年始终怏怏不乐,最后索性借口身子不适,提前告辞回家了。
      “真是的,蒋子澄,你这个扫兴的家伙,下次再这样,可不找你出来了……”
      “……真的是身子有些不快,改日再聚罢……”胡乱应付了几句同伴的戏谑,刚拐过路口到了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蒋子澄脸上勉强的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焦急的表情。
      不错,他是丢了东西,而且是非常要紧的东西。
      那是去年年初,蒋子澄在无意中结识了一个狐女,尽管最初的动机只是纯粹为了采补而来,但就象是前世有着宿缘一般,那个狐女竟然放弃了采完精血就将对方弃之不顾的一贯做法,与蒋子澄热恋起来,蒋子澄更是下定决心要与对方终身为伴,发誓此生绝不另娶,只是双方都深知这段感情无法见容于世人,所以彼此往来十分隐秘,狐女平日便栖身在一个小小的葫芦里,俟到左右无人才出来和蒋子澄会面。
      而就在方才走出酒家的片刻功夫,蒋子澄的钱囊失了窃,与之同时消失的,就是这个葫芦,大约是那个不长眼的偷儿,在盗走钱囊的同时也一起顺走了葫芦。
      虽然对方是神通广大的狐女,照理绝不会因为葫芦被窃而妨碍到两个人的会面,但蒋子澄却想起了某天狐女曾经半开玩笑地对他说过,一定要小心珍爱这个葫芦,如果哪天失落了它,就意味着两人的缘份到了头。正是为此他才郑而重之地将这个葫芦随身携带,谁知过份的小心反而造成了不测,现在蒋子澄站在背阴处连连呼喊了几遍狐女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果真的一语成谶……
      蒋子澄的不详预感得到了应验,从这天起,那个美丽多情的狐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为此蒋子澄生了场大病,整整一个夏天都没有出门,直到天气渐渐转凉,他才在朋友的劝说下开始外出走动。
      这一天外出访友归来,走在秋天的旷野里,阵阵清风拂过衣袂,风中夹带着的絮叶飞花在半空中漫无目的地轻轻旋转……没有任何征兆,蒋子澄便觉心中微微一酸,下意识地仰起头,天上正有人形雁字飞过,秋日的阳光刺入眼帘,让他的脑海中有了轻微的眩晕。
      无论多么深厚缠绵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终究都会过去的吧?
      “子澄……”
      忽然有柔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有那么一刹那,蒋子澄觉得连心跳都停顿了下来,在长久的失望之后,他早已放弃了能与恋人重逢的念头,所以当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同于从前伴随着这声呼唤,必定会有一个香软的身体跳落在怀中的情形,这次蒋子澄的眼前没有任何实体出现,只有狐女轻柔的声音断续回荡:
      ——其实我早已预测到劫数将临,所以才不惜栖身在这小小葫芦中……
      ——没想到,还是逃不脱命定的灾难……
      ——偷去葫芦的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盗贼,却是受命于一个恶道士,他仗着高深的法力,四处搜寻象我这样的狐族,捉到手后就逼迫我们供他采补,那些不肯屈从的同伴们,都被他蒸成肉脯吃得一干二净……
      ——因为不想死,所以……
      呜呜咽咽的哭声飘散在空气中,听到心上人这样凄惨的遭遇,蒋子澄不禁握紧了拳头:“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那些神仙,那些法师,难道都不出手管一管吗?”
      “没有用的,我们很多姊妹都到天庭哭诉,可是菩萨说了,这便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正所谓悖入者悖出……只有那些从来没有用采补之术戕害过人类的狐妖,才有喊冤的资格……即使是象我这样与你相恋,已经几年没有外出采补过的狐妖,也因为以前曾经杀生,所以被菩萨回绝了……”
      “如今我内丹已失,不复再能变化人形,这副丑陋的狐狸模样,你也不必看了罢,今后我要回到深山,从头开始修练……希望来生再能相逢吧……”
      苦涩的等待就以这样无奈的结局告终了,既然对方要从兽形重新修还人身,那么至少在这一世,彼此是无缘得见了。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蒋子澄也将这件伤心事渐渐埋到了心底,甚至不再反对父母给他四处托媒介绍亲事——今生已矣,无论什么样的女子,自己都会跟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世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婚事很快就被落实了下来,一年后,蒋子澄已经升级做了父亲,从产婆手里接过头生子的同时,蒋子澄彻底遗忘掉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孩子长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做周岁的时间,这一天蒋府自然要大宴宾客,那些亲戚、朋友、同学……都借这个难得的碰面机会互相联络感情,间或传播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喂,你听说没有,王玉裁要纳第三房小妾了……”
      “……朱骏声又升官了,现在已经是五品知州了,了不得,以后见到他恐怕要叩头叫老爷了……”
      “……听说没有,前个月山东道上天雷打死一个道士,据说他的法术很厉害呢,平时最拿手的就是捉狐狸精,不知怎么会被雷打死……”
      “……啊,那个呀,我也去看了,啧啧啧,焦黑一团真是吓人……”
      “……”
      喧哗语声随着轻风断续飘入了蒋子澄的耳中,听到末了一句的时候,他不禁微微一愣,但还不等他想起什么,手中幼儿高亢的啼哭声已经压过了一切,让他再也无暇顾及其它:“娘子,孩子大概是饿了,快点喂他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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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5:24 | 显示全部楼层
    173、赈灾
      
      
      天还没亮,高家的大门外就已经围起了近千民众,虽然一个个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甚或需要扶持才能勉强站住身子,却都无一例外地或背或抱着硕大的簸斗,在清晨刺骨的寒风里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条长龙,安静地等候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走出来的是高家总管福春,在他身后,高家的仆佣们正川流不息地从后院粮仓里扛出成包的粟米来。
      “每人限领一石,个个有份,所以毋须争抢——”拖长调子念完细则,福春挥了挥手:“开始领粮。”
      随着人群的移动,堆积在院子里的粮包迅速少了下去,不过门外的长队却依然有增无减,因为陆陆续续的还有不少人赶来排在了队伍尽头。
      “咳,不知道老爷吃错了什么药!”
      “是啊是啊,平日里把一文钱看得有磨盘那么大的。”
      “月头的时候太太劝老爷平价出售一些粮食救济灾民,还被他痛斥了一顿,说她不知顾家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高家的仆佣们一边手脚不停地分发着粮食,一边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说起来男人的长舌可真是丝毫不比妇女们逊色,嘁嘁喳喳的话语声终于引起了旁边福春总管的注意。
      “说什么呢?还不利索点干活!”瞪了一眼多嘴的下人们,福春自己却也忍不住把目光瞟到了门外——左侧山墙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几行大字正在初升的旭日下反射着墨迹独有的光泽。
      “岁歉人饥,何心独饱?今拟以历年积粟,贷赠乡邻,每人以一石为量,散尽而矣!”
      这笔方正的楷书,正是出自高家主人高浩生之手,明明白白地表达了高员外将把家中积粮免费赈散给灾民的打算。在饥饿的岁月里,“粮食”这两个字无疑是最受人们关注的,近黄昏时才贴出去的告示,不到入夜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县。
      一向锱铢必较、绝不做亏本买卖的老爷居然会大发慈悲散粮赈灾,别说是那些仆佣了,就连已经跟随他廿年之久的福春,也感到十分意外:“老爷什么时候开始转性了?是年纪渐老所以心软起来了吗?”
      几声七嘴八舌的询问打断了福春的胡思乱想:“请问——能否让我们见一下你家老爷?”
      见福春满面诧异,那些已经领完粮食的饥民连忙解释:“如果没有这些粮食,我们是无论如何挨不过这个荒年的,所以想见见高老爷,好好感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恩。”
      被这几个人一说,福春才想起,今天老爷还没露过面呢——也许还在睡觉吧——不过福春并没有去叫醒高老爷的打算,谁知道呢,虽然不知搭错哪根据筋把家中的粮仓一散而空,但这种做法分明大违老爷的吝啬常性,难保他一觉醒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粮仓是否又会肉痛光火,自己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
      但领完粮食后围拢过来的饥民越来越多,纷纷嚷着要求见见高家老爷,有人甚至还一时嘴快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最痛恨那些趁着荒年囤积居奇的吝啬鬼,本来还准备索性拉一批人找机会抢了高家粮仓,到时候再放把火,官府肯定也奈何不了我们……没想到高老爷竟是这样的菩萨心肠,幸好没有动手,不然可是害了好人了,所以一定要请高老爷出来,让我们好好磕上几个头——”
      “乖乖隆的咚!”福春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主人大概也觉察到了即将来临的巨祸,才抢先作出了舍财保命的正确选择吧?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在心底感叹着,福春叫过了家人:“去请老爷出来。”
      这下高家人才发现了异常,不但卧室里没有老爷的身影,连书房、前厅、后花园……这些他常去的地方也一无所获,再追问侍寝的姬妾,更加令人觉得情形不妙:打从昨天晚上,高老爷就没有回过房!
      先是莫名其妙地改性行善,紧接着人间蒸发,这是唱得哪出戏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福春焦头烂额,总算经过大家地毯式地搜寻,终于在后院废弃已久的旧柴屋里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高老爷,而在他身下,还压有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纸笺。
      抽出纸笺匆匆扫视了一眼,福春才恍然大悟,原来主人近两日的古怪举动竟是这样由来的!而醒来后知道粮仓搬空的高浩生正要大发雷霆,也在看到福春递上的这张纸条后捺住了脾气,甚至还在接受灾民道谢时和颜悦色地连说了几句:“应该的应该的!”
      “福管家,那上面倒底写的是什么呀?”隔天几个好奇的仆佣拉住了福春,嬲求着他替大家释疑:“我们不识字,还要请福管家讲一讲。”
      拗不过大家的磨勒,福春总算开了口:“其实也没有什么,那上面大意就是说老爷因为在家中积存了大量粮食,又不肯发售,已经引起灾民怨恨,眼看一场焚劫之灾就要来临,到时候别说粮食了,就连性命恐怕也难以保全,而‘他’感念老爷的旧日恩德,所以才作主散尽这千钟之粟,以平息民愤。”
      “这个‘他’——是谁呀?”虽然听出了大概意思,佣仆们却不明白其中所指。
      “唉呀,你们忘啦?昨天找到老爷的那间柴房以前不是一直有黄大仙住着嘛,后来屋子年久失修漏风漏雨,‘他’才搬走的。既能神不知鬼不觉把老爷迷倒搬进柴房,又能变幻成他的样子发号施令骗过大家的眼睛,除了黄大仙还有谁呀?虽然以前老爷常嘀嘀咕咕抱怨家里住了一个不付钱的免费房客,不过看来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人家哟!”
      
      (黄大仙:我是那种白吃白住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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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174、后报
      
      在苦苦等候了两个多时辰之后,一阵清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从产房里传了出来,让守在门外的徐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阿弥佗佛,总算生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说话的,是徐凯的母亲,此刻正扒着窗棂向房内张望,祈盼之色溢于言表。
      与之相反的倒是初为人父的徐凯,倚在门边低声道:“该是个女儿罢。”
      “呸!呸!”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徐老太连连啐了几口:“四十大几的人了,难道你不想要个儿子吗?老徐家可指着男孙传宗接代呢!”
      可惜天不从人愿,接生婆抱出来的偏偏就是一个女婴,徐老太盼孙之心瞬间落空,带着满脸失望之色径自回了房,最后还是徐凯疼惜地接过了这个小小的婴儿。
      好在转过年,徐凯的妻子又诞下一个男婴,才让徐老太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作为徐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这个孩子自然从小就受到了一家人的宠爱,尤其是奶奶,整天乖孙长乖孙短,有什么好吃好用的,总是一鼓脑儿地送到孙子的面前,浑然忘却了孙女的存在,做母亲的几乎整天也只是围着儿子打转——事实上在徐家,除了徐凯对这个女儿还知疼知热外,其它的人从来就没有把这个女孩儿放在心上。
      对于儿子埋怨自己偏心眼,徐老太还振振有辞:“女儿将来总是外姓人,儿子才是徐家的血脉,所以多疼爱一些也是应当应份的嘛!”
      不过随着时光的流逝,长大后的两个孩子却显现出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女儿徐婉从小乖巧懂事,出嫁后又能帮着夫家打理生意,并且很快生下两儿一女,稳稳地坐住了少奶奶的位子。她倒是并不计较家里人以前对她的冷落,隔三岔五常会派人到娘家送钱送物,尤其对于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更是格外关心,靠着徐婉的私下帮衬,本来不甚富足的徐家年景便渐渐好了起来。
      倒是弟弟徐元,也许因为从小太受宠溺,所以养成了娇纵蛮横的性子,成年后又结交了一批损友日日吃喝嫖赌,钱花光了便回家伸手讨要,奶奶的棺材本、母亲的体己钱、父亲的有限收入,都填进了他这个无底洞。最终在一场豪赌中徐元竟然将住宅也抵了出去。事情败露后徐元一逃了之,如果不是徐婉央求丈夫拿出银两赎回了旧居,恐怕徐家老少难免都要流落街头。
      “唉,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多生两个女孙了……”被徐元的胡做非为气得卧病在床的徐老太,终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拉住前来探视的徐婉老泪纵横:“奶奶以前……”
      “奶奶,别说这样的话,养好身体,让我再好好孝敬你几年吧!”替老祖母掖好被角,徐婉柔声安慰。侍候着老太太入了睡,徐婉站起身来:“父亲,我先回去了,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弟弟的事不要太急,我已经托人去找他了,天气冷了,你和娘要注意多加衣服……”絮絮叨叨嘱咐了一通,徐婉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看着女儿的轿子离去,徐凯在大门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就连妻子李氏走到背后也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看丈夫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氏忍不住好奇:“婉儿不是过两天还来吗?不用这么舍不得……不过说起来,还多亏生了这样一个好女儿,不然真要给阿元这个败家子害死了。还是你有眼光,打小就对婉儿好得紧,如果不是这样,恐怕现在婉儿也不会这样孝顺我们吧?”
      听到妻子的话,徐凯摇了摇头:“无论怎么对婉儿,她都不会怨恨的,因为……因为她本来就是为了报恩才生到我家来的。”
      看到李氏吃惊的样子,徐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由搔了搔头:“吓着你了吧?说起来,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时近黄昏,暖暖的太阳照得衙役们昏昏欲睡,可是公堂上激烈的争论声却依然一字字一句句清晰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那是一个名叫金九的小商人,此刻正递上状书,以妻子素行不端的理由要求县老爷作主判诀夫妻仳离,而他的妻子罗氏则跪在一边哭哭啼啼地叫着冤枉:“我……我没有和米三郎私通,我是冤枉的……”
      “我娘都告诉我了,说你常常借着回娘家的名义去和姓米的私会,不是有奸情是什么?”
      “婆婆不喜欢我,所以老是瞎疑心,米家和我娘家相邻不假,可我也就是偶尔遇上了和他打个招呼而已,哪里有什么奸情?”
      “总之我们金家不能有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婆娘,今天非要休了你不可!”
      因为涉及男女风月之事,那些本来站得东倒西歪呵欠不断的衙役们渐渐来了精神,虽然因为在站班不方便谈论,但彼此眉来眼去,却也互相交流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这件事早已在县城里传开了,金九做的是茶叶生意,一年里倒有六七个月行商在外,家里只剩下一个寡母和妻子罗氏。不知为什么婆婆总是看这个媳妇不太顺眼,这次儿子一回家,就拉住儿子直数落媳妇的“罪状”,诸如不事洒扫啦,好吃懒做啦,女红差劲啦之类,这些倒也罢了,唯独指证罗氏与同镇的米三郎私通这件事,却顿时让金九跳了起来。
      可要说罗氏私通米三郎,任是城中哪个人也不会相信,罗氏虽然容貌艳丽,却是出了名的规行矩步,平日里因为丈夫不在身边更是格外谨慎。不过金九是个孝子,既然母亲力指妻子有奸情,自然二话不说立刻写起了休书。罗氏不依,两个人便一路撕扯到了公堂。
      ——看着吧,我们县大老爷最恨这种奸夫淫妇了,这下罗氏的官司可输定了。
      衙役们的看法是空前一致的,虽然大家都知道罗氏委屈,不过这种风月事却也是最难撕掳干净的,如果挺身而出替她作证,弄个不好被金家老太婆扯上做了第二个“奸夫”也未可知,所以你朝我努努嘴,我向你挤挤眼,谁也不敢出声帮腔。
      果然,不顾罗氏的竭力喊冤,县大老爷做出了将罗氏休弃回家的判决,同时又出签准备把米三郎拘来狠狠责罪。
      “对了!”象是刚刚想起什么,衙役徐凯跑到公案边,附在知县大人身侧轻声禀道:“米三郎从年初起就因为拖欠租秿被羁押在监,怎么可能同时和罗氏私通?”
      虽然起初还有些不信,但翻阅书吏取来的犯人名册后,知县大人发现上面确确实实地写有米三郎的名字,旁边注明的入监时间也与徐凯所说分毫不差,这样一来,金家老太太的话显然就大有值得推敲之处了。在看到官府出示的证据之后,金九的态度也有了大幅度的转变,不但当堂撤回诉状,对妻子也连声道起歉来,两个人又哭又笑地闹作了一团。
      
      “其实那只是碰巧,因为正好想起男监里有个犯人也叫米三郎,所以拿名册来混冒一下,如果当时县官大人把那个米三郎提到大堂当面对质,谎言就要拆穿了!”
      “后来我辞去衙门里的差事,搬到了这里,再过得几年,听说罗氏也病死了。女儿出生的前一夜,我梦见她向我跪拜,随后便入了内室,所以想必婉儿就是罗氏转世,特地前来报恩的吧。”
      “说起来真是惭愧,当时也不过是看她哭得可怜,一时激于义愤,才棋行险着帮了她一把,没想到事隔多年,还能得到这样的厚报!”叙述完往事,徐凯不好意思地笑了。
      由于事情过于诡秘,徐家夫妇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深埋心底,并没有告诉女儿,不过徐婉对于他们的供养却是数十年如一日,靠着这个孝顺的女儿,两个人安安乐乐的颐养天年,度过了异常舒心的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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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175、乡村奇案 二
      
      初夏的暖阳从窗棂缝隙丝丝透入,顿时在房中划出了数十道璀璨的金色线芒。床上的人似乎被这耀眼的阳光惊醒了,轻轻翻了个身,却并不曾起床,反而裹紧棉被,拉开了准备继续大睡特睡的架式。
      难得有这样一个空闲的早晨呢!
      回味着丈夫临出门前那温柔的一吻,幸福的微笑轻悄溜上了惠容的嘴角。她是刚过门不久的新嫁娘,今天一大早公公婆婆就带着全家十几口人走亲戚去了,按乡里风俗,过门不到百天的新娘子是不能外出的,所以惠容就享受到了这样一个懒洋洋的回笼觉。
      不用早起去向公婆请安,不用照顾一家人的饮食,不用忙着洗晒……夫家人口众多,光是一日三餐就足够自己忙上半天。幸亏家里地方虽大,倒还颇为干净,无须天天打扫,不然可真要手忙脚乱了。真不知道其实十分富裕的夫家为什么不请上几个佣人,但这种话却不是新媳妇应该说出口的,牢记着出嫁前母亲“少说话,多做事”的再三叮咛,惠容还是在忙忙碌碌的日常劳作里坚持了下来。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身把锅灶里剩下的早饭团子作为午饭吃下肚,惠容卷起了袖子,不管怎么样,最基本的洒扫还是要做的,可不能让公公婆婆认为自己是懒婆娘。执着长柄竹帚从前厅扫到中院再到后园,惠容的视线停留在了一扇角门上,向门内探头看了看,惠容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大大的花园,真没想到夫家的宅院有这样大,平时自己忙着洗衣做饭,还从未到过后园,既然现在已经扫到这里了,索性就连这个园子也一并收拾一下吧。
      沿着小径走入园中,惠容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石瓮,拙朴的花纹上长满青苔,象是有些年头的古物了,上面还满贴着红红绿绿的小纸条。围着石瓮转了几圈,惠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揭开了瓮上的大木盖子。
      瓮内显现出来的,是五色斑斓的一团,仔细看去仿佛还在软软蠕动。这是什么?是秘制的腌菜吗?惠容踮起脚尖,睁大了双眼向瓮底看去。
      那是一瓮毒蛇,或青或黄或紫或赤,从细若丝绦到粗如儿臂,百多条全数纠结缠绕在一起,红红的蛇信吞吐不定——当看清楚瓮内的东西时,惠容只吓得两脚阵阵发软,几乎瘫倒在了地上——一定是这后园长久无人打扫,所以才会爬得蛇虫鼠蚁到处都是,如果让年迈的公公婆婆看到了,不吓个半死才怪。反正自己倒霉,已经恶心了一回,不如一鼓作气把这件事了结掉好了。
      说干就干,飞速地在灶上烧了一大锅热水,又用小桶分十数次拎入后园,惠容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咬着牙把十几桶滚水倒进了石瓮。
      尽管蛇本身并不会鸣叫,但当沸水淋身,这些毒物临死前翻腾挣扎的动静听上去还是让惠容瘆出了一身冷汗。直过了小半个时辰,石瓮里才算安静下来,不过惠容也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打开木盖——这个活计还是留待丈夫回家,让他再做吧。
      心力交瘁的惠容连晚饭也无力再做,软手软脚地回到卧室,一头倒在了床铺上。
      “丈夫回来应该不会怪我没做晚饭吧,刚刚收拾了这样可怕的东西,多歇一会也是说得过去的……”想着心事,惠容不知不觉地沉睡了过去。
      然而直到太阳落山,全家人也没有回来,惠容又枯侯了半晌,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个可怕的噩耗:公公婆婆们在亲戚家吃过午饭,正要道别的时候,忽然齐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不过片刻功夫就全数咽了气。
      “身上的肉一片片都脱落下来,连骨头也看得见了。”赶来报信的目击者说起当时的情形,仍然心有余悸:“又不是饭菜中毒……说是宿疾吧总不会十多人同时发病……验尸的老杵作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因为死因太过离奇,最后官府也只是以“时疫急症、因病暴毙”的论断结了案。勉强支撑着张罗了夫家人的后事,偌大的宅院里就只剩下了惠容一个人,因为害怕孤身独处,她接来了自己的父母同住。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也靠着母亲的劝慰开导,惠容才算慢慢接受了自己在一夜之间从新嫁娘变成寡妇的现实。
      不幸中的万幸是,夫家留下的财产足够惠容吃用一世,无须她为生计发愁,一时无事可做的惠容见宅院中因为疏于打扫,已经积尘遍布,便索性大张旗鼓地清理起来。母亲林氏心疼女儿,也帮着共同张罗,母女两人足足忙了一整天,在近黄昏的时候打扫到了那个后园。
      这时候惠容才想起几个月前自己曾经在石瓮里烫死过大堆毒蛇的事,后来因为迭遭变故,一直也没有想起来处理。死蛇在瓮里捂了这么久,恐怕都要臭了吧?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盖,惠容却奇怪地发现,石瓮里面除了小撮黑灰外空无一物,难道有其它人来过了?
      看女儿满面惊疑,林氏不由追问起来,听惠容说了事情经过,林氏的身子抖成了一团筛糠:“你……你这个傻女儿……因为不能提到‘它’,所以当时没有和你明说,可嫁过来之后,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夫家是做什么的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呀……”
      看着母亲灰败的脸色,惠容的手足也不由颤抖了起来,直到这时,以前的种种疑团才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夫家这么有钱却不请仆佣?
      ——为什么庭院里长年没有积尘?
      ——为什么自己烫死了毒蛇,夫家人也悉数毕命?
      原来这家人就是传说中极为神秘的养盅之族,看石瓮里的毒物,他们所养的应该就是“蛇盅”了,据说家有盅神可以轻易致富,而且家中会格外干净,但盅的元神也同时依附在主人身上,可以说盅在人在,盅亡人亡,两者荣损与共。当惠容将滚水灌入石瓮的刹那,蛇盅所遭受到的致命伤害便在主人身上同步显现了出来,因此死去的人才会有全身皮肉脱落的可怕情状。
      因为“盅”的种种神秘莫测之处,所以它的存在几乎成了禁忌,一般人即使是知道了也都会尽量不提起,父母大概是从夫家种种迹象中猜到了他们养盅的秘密,想着女儿嫁到有钱人家可以享福,才替自己挑选了这门亲事吧?
      抱住石瓮,惠容放声痛哭,后园的雀鸟都被这凄厉的哭声悉数惊起,在初秋萧索的寒风中挥翅盘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了戕害十多条性命的可怕事情,而其中,还有自己挚爱的丈夫,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她该怎样才能面对那份伤痛和悔恨,该怎样才有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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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01: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176、错租
      
      气咻咻地将一张红纸拍在桌上,神色不善的中年人指着上面“空屋招租、租金从惠”八个大字扯开了嗓门:“这是不是你亲手写的?”
      “是倒是,不过……”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反悔不肯出借?太可恶了!”
      “咳咳,不是这个意思,您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仅限堆放杂物,谢绝人家居住……写得再明白不过了呀。”
      “我不管,总之既然你贴了招租的招牌,我就借定了这三间房子,至于用来住人还是堆物,那是我的事!”
      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张东广只觉一个头变两个大,自己确有空屋出借不假,但那两间祖上留下来的老屋其实打很早以前就一直闹鬼,出借了几次都把房客吓得落荒而逃,据最后搬离的那户人家说,曾经清清楚楚地见到墙上有吊死鬼现形,所以才一直空锁至今。如果不是这两年生意不顺,最近老妻又卧病在床,家里处处等着钱用,自己也绝不会起念将这屋子出借。因为怕闹出人命,所以张东广还特意在招租的纸贴上写明了只能堆放物件,不能有活人居住。
      谁知不到一天功夫,就来了这样一个夹缠不清的主儿,磨勒了半天,死活闹着要搬进这套鬼屋去,自己又不好向对方明说这几间房子闹鬼,一时之间真不知怎么打发来人。
      大概是看自己的软磨硬泡不起作用,那个中年人一下子变了脸:“其实根本就不用你同意,我自己一样住得进来,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哼!”
      伴随着这样的狠话,中年人露出了狞恶的笑容,就在那一瞬间,张东广分明看到他的脸容起了变化——满面黄糁糁的茸毛,眼珠由黑变红,鼻子尖突,口中也露出了长长的獠牙。
      “我的妈呀!”尽管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张东广还是把对方的变化尽收眼底,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黄大仙之流无疑,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对自家的空屋情有独钟(难道是我房钱开得太便宜?)。现在事实明摆在眼前,即使没有经过张东广允许,黄大仙要住进那几间空屋去也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据说这种东西都是十分小心眼的,到时候找起自己麻烦来,自己区区凡人怎么招架得住?再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是黄大仙,那么住到鬼屋里应该没有什么妨害吧?如果能借黄大仙的手把不干净的东西驱除掉,那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所以张东广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再坚持租屋不能住人,而是几乎伸双手赞成对方入住。
      “算你聪明!”见张东广识时务服了软,那个中年人满意地站起身,将一包碎银扔在了桌上:“这是定金,明天我就搬进来。”
      第二天一早,房子里果真有了人声,张东广忙恭恭敬敬地备好酒牲礼品,亲手捧到了楼下,一备善颂善祷之后,张东广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此行的重点:“嗯——这个,先生,请问……”
      “房钱是吧?还会赖了你不成?先从定金里扣好了,余下的等月底来收吧!”楼上传下了那个中年人不耐烦的声音,吓得张东广吐了吐舌头,连声应着退出了房门。
      果然正如张东广预料的那样,这次鬼屋不但在阳光煌煌的白天安静无事,就连阴森的夜晚也没有任何惊响,迥异于前几任房客住不上三五天就哭爹喊娘逃出门来的情形,看来这位神通广大的房客已经完全震摄住了屋中的缢鬼恶灵,真是可喜可贺!
      月底很快就到了,张东广如约来到房前,可是无论他怎么敲打房门,房中人始终没有露面。
      难道是想赖掉这笔房钱吗?踌躇再三,张东广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房内空无一人,从器具上堆积的灰尘来看,似乎至少也有十来天的功夫没人打扫了。
      该死!看来世道艰难,连黄大仙也学会逃帐了。一边在肚子里嘀咕着,张东广一边走上了楼梯。
      才走到转角处,张东广就****了自己的论断——一具尸体正直直地吊在二楼转角处的房梁上,当然,那是一具狐狸的尸体。看来黄大仙在与吊死鬼角力中还是不幸吃了下风,最终仍被迷惑着投了缳。唉,就象人们常说的那样,强扭的瓜不甜,这次则更糟糕,连整块瓜田都被铲平了!如果这位黄大仙早知道如此下场,是否还会强凶霸道地硬嬲着住进去呢?倒是张东广,哀声叹气了没几天又高兴起来,因为那张狐狸皮正好可以做成一付上佳的厚褥子,用来给老妻暖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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