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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黑白配》[情节绝妙,极致恐怖]作者:穿越天堂的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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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5: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母
   这个冬天太漫长了,漫长到我都快记不起来一个月前的那场大雪是几月份下的,而现在又是几月份。我只知道,这一个春夏秋冬还没走到尽头,新的轮回也还没有开始。所以,越接近岁末,这天气也越来越寒冷,就像此刻窗外的风,呼号着试图将所有的温度从我体内带走。
   我单手扒住窗框,另一只手勾住墙体一处凹陷,脚下一点点地向厨房窗台移去。但在这种寒风中,裸露的手指(在警局的半个月里伤势已经恢复,不再缠绕绷带)却因为寒冷开始变得僵硬,渐渐地失去知觉,彷如假肢一样生硬地勾在缝隙里。
  这是六楼半,我没有往身下看,因为那会增加自己的心理压力,我只是用麻木的手指勾住墙体每一个细小的凹陷,靠着脚下一点点地移动,才终于到达离窗台1米半左右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和窗台之间是隔断的,需要跨一大步才能过去,但是我忽然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很难做出跨越的动作。
  你能想象吗?当一个人像壁虎一样四肢平展地贴在墙上,他身后是一条1米半宽的隔断,隔断下面是20多米的垂直落差,隔断后面才是那处窗台。而那窗台能落脚的地方仍然只有半只脚掌的宽度,你却要从自己所在的位置,迅速反身,跨过那一米半宽的隔断,平稳地踩在狭窄的窗台上。
  这是一个难度很高的动作,如果是凌志杰在这里,我想他可以很轻易地做到,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这种情形再次让我回想起童年时那棵树上的情景。不同的是,我跨越的不再是枝桠;不同的是,一旦我失败了,凌志杰不会再及时出现拉住我的手。此刻,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如果失败,也许就真的死了。但我并没有后悔爬上窗台,因为我是那么迫切地想搞清楚,现在在自家屋子里锁着门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它是怎么进的屋子,它在屋子里又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将手掌在墙体上使劲摩挲了几把,让手指稍微增加点热量,左右提了几下脚,保持肢体的灵活性,让它们做好充分的准备,最后又吸了几口气,使紧张的情绪稍微平和下来。
   猛地一个转身,单脚离开墙体,顺着转身的动作跨过隔断的同时,整个人的重心也随之朝窗台跳跃过去。
   砰!膝盖重重地磕在墙上,但我完全无法理会那种疼痛,只是用几近失去知觉的手指死命地扒住窗框,缓冲短暂跨越之后的身体惯性。
   好在,整个动作完成地非常顺利,除了左膝盖被磕碰以及右脚踩上窗台的最初滑落了一下以外,我终于还是跨了过来,整个人的身体也已经贴上了窗子并保持住了平衡。
   跨之前可以让心跳平复,跨之后心跳却难以再平复。一想到之前跨的那一瞬间,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个细小的问题而跌落下去,那种紧张的情绪又蔓延上来,以至于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我深呼吸了几口,抽出右手,将手掌贴在窗玻璃上,用力移动那半扇窗门(厨房的窗子设计为滑动式移门)。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发觉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以至于我停止了右手的用力,转而将头摆正,去注意刚刚我脸颊所贴上的位置。
   因为,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和我的脸颊一起,也就是隔着一层玻璃之后,同样贴着一个什么东西。
  要知道,此刻由于室内外的温差,玻璃窗内侧肯定会被雾气蒙住。但是,现在那层玻璃后面的雾气却没了,转而有一小块非常苍白的东西贴在了那里。我正近距离地、错愕地看着那块苍白的东西,没想到它突然动了起来,继而又快速滑动了几下,将玻璃后面的雾气完全抹净,才终于让我辨认出那片苍白的东西是什么——一只手掌。
   在我还没完全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只手掌移开了,继而有一张脸从玻璃后面贴了上来。而我,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终于被惊吓到以至于手抖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我的身体先于我的思维意识到了自己身后是20多米的高度。于是,整个人下意识地再次反身,双手前伸,在身体下落之前搭住了原先的落脚处……最终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横在了窗台和墙体之间,暂时动弹不得。
   就在我还在想厨房里那个吓到我的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听到身后那扇窗子被打开了,然后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哭喊起来:“宁儿……你别动啊,妈现在就去找人来,你千万别动啊……我的宁儿啊……都是妈不好,妈把你吓着了……你千万别动啊……”
   我听到母亲哭喊的声音渐渐向楼道下面盘旋而去,开始变得哭笑不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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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5:32 | 显示全部楼层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沙发上,喝着热水,看着重新回复整洁明亮的屋子,以及一旁母亲脸上仍未干涸的泪水,心底的寒意和暖意在不断交织着,以至于喉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宁儿啊……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什么事都搁在心里,也不跟妈说说,妈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为你操心,但是你说天下哪有母亲不操心孩子的?特别像你这样的,特别让人操心,妈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生活怎么样了,都一个多月了也没个信,连电话都没一个,打你电话又是关机的……宁儿啊,你说你是不是都要把妈给忘了啊?”
   我笑了笑,说:“怎么会呢?妈,您想多了,我就是最近特忙……对了,有咖啡么?这白开水我喝不下去……”
   “就知道咖啡!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我都扔了,以后只能喝白开水啊!我都跟昕儿说了几次了,不能给你喝咖啡,她还给你喝,真是的……对了,昕儿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啊?瞧瞧你这屋子,我先前进来的时候都以为进错屋子了呢,整个一荒废了好几年似的,桌子都长白毛了!昕儿不在,你都是怎么过的啊?”
  由于先前我让凌志杰打电话回家试探昕洁是否回老家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家里出了这些事,而是撒了个谎,说她出国旅游去了,所以,母亲现在问起昕洁,我依然需要将这个谎继续编下去,于是,我回道:“妈,您也知道我自己又不会收拾屋子,所以就这样了,不过您来了不就好了嘛,哈哈……”
   “你还笑?你好意思笑么?对了,宁儿啊,跟你说正经的,妈最近一个多月总是心神不宁的,老做噩梦,梦到你和昕儿出啥大事情了,你们倒好,也没个回信,害我担心得要死,每天每天都睡不好,做梦醒来都是一身汗!我实在熬不住了,你爸就跟我说,让我到城里来看看你们,不然我还得继续睡不着。”
   “所以,您就自己来了啊?您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前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您要来,所以都没去接您……”
   “前天到的呢……哎,人老了,记性差了,你这屋子我以前不是来过三次么,但这次都给忘了在哪栋楼哪个单元,幸好有个姑娘说认识你,我在问人的时候就刚好问到她,她就把我领到家了。对了,那姑娘人挺好的,说是你朋友……那个……昕儿不会说啥吧?”
   我妈有我屋子的钥匙,所以我不奇怪她怎么进的屋子,我只是有点奇怪她提到的那个给她带路的“朋友”,于是问道:“那姑娘长啥样?”
   “挺水灵的,说是在医院上班呢。”
   是她……秦佳……她带我妈找到的路……她怎么会在小区里?怎么会那么巧碰到我妈?
   心里闪过几丝疑问,但我很快就表情释然地道:“哦,我知道您说的姑娘是谁了,是我朋友,人家做护士的。呵呵,对了,爸的腿怎么样了?您出来,也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你还操心你爸呢,他不就是那样,有一阵没一阵的,不过最近气色不错,腿也不疼了,我正好凑机会来城里看看你们。差点忘了,我还带了只小公鸡过来,家里养的,刚会打鸣,现在放在厨房里,明天杀了,炖起来,给你补补身子!对了,你说昕儿都出国那么久了,到底啥时候回来啊?妈可想她了……妈带这只鸡过来就是想给你俩一起补的呢,要不先养着,等她回来了再杀?”
   “妈,昕儿这次出国要去好几个国家,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哎……这闺女,啥都好,就是让妈操心,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们也没个孩子,哎……”
   “妈,您又想抱孙子了啊?”
   “能不想么,你看看你们,都三十老几了,哎……”母亲叹了口气,抹了把泪,转而又笑道:“妈也不是催你们,你们有你们自己的想法,呵呵……还有啊,你咋把头发给剃了?还弄个光头,这大冬天的,也不怕冷,真是的……你当时在窗子外面,可把我给吓坏了,你说你没事扒窗子干吗啊?也不按门铃,你真是想把妈给吓死不成啊?妈到现在心还噗通噗通跳,你要是有个事,你叫我怎么和你爸交代啊?”
   “妈,都是我不好……我这不以为家里遭贼了嘛,想抓贼呢,所以就扒窗子了,没想到您在家里……”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宁儿啊,你这几天都跑哪里去了啊,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本来还想去问问志杰那孩子,可是他电话也不通,住在哪又不知道……我只能把屋子收拾了,在这里等你,也不知道你啥时候回家,电视上都在放要过年了,小偷啊强盗啊啥的,越来越不安稳,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哎……”
   “没事呢,这几天诊所里特忙,病人特多,昕洁又不在家,我就睡在办公室了,您别担心,有志杰在,能出啥事?”
   “志杰?对了,志杰这孩子,跟你一样,都是连个电话也没有,害得你婶子也急死。本来这趟她也想跟着一起来城里的,不过也是老了,病了,都快走不动了。哎,你碰到志杰,跟他说声,让他赶紧回去看看你婶子。”
   “病了?!啥病?有人照顾没?”
   “老病,咳嗽,气喘,年轻的时候冻的,哎……还能有谁照顾?志杰他爸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兄妹两个全靠她一人带大,真是不容易啊。好了,把两孩子都带大了,一个当了警察,整天东奔西跑枪林弹雨,让人不省心,还有一个呢……才刚刚大学毕业,谁又能想到,玉儿她……大好的姑娘,那么年轻就去了,哎……”母亲回忆起了往事,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妈,这些旧事,您就别想了,我一会就给志杰打电话,让他回家看看婶婶。对了,天都快黑了,我肚子也饿了,您做饭去吧,很久没吃妈做的饭了呢,怪想的。”
   母亲见我喊肚子饿,终于把眼泪抹干净,站起来拍拍手,笑着说:“好叻,妈这就做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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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深夜,我躺在床上,依然辗转难眠。母亲在隔壁的保姆房,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我实在想不到她会一个人从乡下跑来找我,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么多时间没有音信,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坐不住。可是,我又该如何将先前的谎言继续编下去呢?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实在太离奇了。
  我能告诉她昕洁莫名其妙地失踪,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了么?我能告诉她连凌志杰都已经不在警局,而是在某个危险的地方打黑拳么?我能告诉她凌志杰暂时回不去看他生病的母亲么?况且他母亲曾经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丈夫英年早逝,女儿却在大好年华死于意外,甚至连唯一剩下的儿子如今也生死未卜……所有的这些能让她知道么?一旦被她知道了,她又如何能够承受下去?
   我实在做不到将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几位老人,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巨大的变故,我只有把昕洁找到,把凌志杰救出,把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一切诡异离奇又危险的事情全都结束,才可以去面对他们。
   可是,接下去,我究竟该怎么办?依然按照在警局里所想的那样,从刘成这条线索上开始么?我的感觉会是正确的么?我可以顺着他这条线索一路追查,直到找出王飞,找到昕洁,救出凌志杰么?
  说实话,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经历了如此复杂的事情,每每以为找到事情的源头,却每每又牵扯出更离奇更加无法解释的现象之后,我几乎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甚至在潜意识里都开始默认昕洁失踪,我再也找不到她这件事情。以至于到后来,亲眼看到凌志杰被王飞算计了去打黑拳那瞬间,我几近彻底崩溃,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能为力,我已经没法对抗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像怪物一样出现,像怪物一样消失,像怪物一样说着只有怪物才能说出的话,像怪物一样做着只有怪物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而我,只是一个凡人,又如何能知道这个怪物的想法,并抓住他?
   算了,不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了,我打算把近来所有能得到的线索重新再理一遍,然后把明天要去精神病院见罗先梅丈夫的情景在脑海里预先模拟一次,并把我想要得到并且有可能得到准确答案的点强化一下,做好充分的准备,争取让明天的见面一切顺利。
   但是,我想完了这些事情以后,仍然睡不着,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咔哒!房门的把手突然转动了,我整个人一下子警觉起来,差点从床上坐起,但我并没有真正坐起来,而是侧了个身,半眯着眼睛朝房门那边张望。
   我看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人影悄悄地走了进来。因为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楚身形,我只感觉到他在床前站了一会。
   我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问:“妈?是你吗?这么晚还不睡?”
   但是没有回答,那个身影只是凑到我胸前,将被子往我头上拉了拉,然后就离开了,悄悄走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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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5: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早已起床了,并做好了早饭,轻轻敲着房门,把我叫出去吃饭。
   我喝着母亲熬的热粥,不经意地问道:“妈,您昨天睡得好么?”
   母亲点点头,问:“咋了?我就昨天睡得挺香的,大概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所以一觉睡到5点多起来给你熬粥,我就知道你们小两口肯定不会自己熬粥。”
   想起昨天深夜进房间的那个身影,又听母亲这么说,我脑袋里顿时有点晕,但依然想确认一下,于是问道:“妈,那您昨晚没起来过吧?”
   母亲还是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问道:“宁儿,咋了?你是不是又有事瞒着妈啊?”
   一见她点头,我的冷汗就开始往外冒,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勉强做了个笑容,又赶紧扒拉了几口粥,说道:“妈,没事,我就问问,担心你睡不好呢。”
   “呵呵,你还担心妈睡不着做啥啊,只要一见到你好好的,妈就睡的香了……哎,你慢点吃,别噎着!”
  
   吃完早饭,和母亲撒了个谎说我要去诊所,今天有好几位病人等着,我得赶紧过去,等忙完了,趁周末再好好带她去逛逛,母亲欣然答应,我便出了门。
   打的到警局,见了老姚,和他商量了一些见罗先梅丈夫的细节后,我们便坐着警车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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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6: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罗
   这家精神病院所处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是在郊区以外接近另一个县城的山坳里,难怪之前老姚找罗先梅丈夫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和整个省里面的几乎所有精神病院都有过一定的接触,但这家精神病院却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来过。
   所以,刚走进院门,看着院墙上设置的那种类似监狱才能用到的铁丝网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奇怪,问老姚,这家精神病院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看起来如此神秘。
  老姚告诉我,这家确实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因为它专门收容一些有极端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而在里面的每一个病人几乎都有过犯罪案底,轻的比如纵火,重的就是杀人而且不是杀一个两个。所以,从实质上来说它是个监狱,专门关押精神病罪犯的监狱,而且这些罪犯通常都有过非常极端的犯罪历史。
   我皱着眉道:“那罗先梅丈夫怎么会进到这地方来?他犯了什么罪?”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去问问院长吧,看,那边那个戴眼镜的就是院长,他在等我们了。”
  
  老姚和我快步走上前去,一阵场面话的寒暄之后,直奔主题,院长亲自带着我们往罗先梅丈夫的房间走去,而我,趁机打听到了罗先梅丈夫进到这里的原因——纵火。他确实在半个多月前回过老家一趟,把村里的祠堂给烧了,村民们把他抓起来以后,发现他神志不清,一会装别人去世的老父一会装别家淹死的小孩,村民们怕他再犯事,就送来了这里。
   院长还告诉我,由于罗先梅丈夫犯的罪是纵火,他们怕他再次犯病一把火将整个精神病院烧光,所以就把他关在房间里,只有早晨以及傍晚时分各有10分钟时间允许出门散步。而现在已经过了散步时间,接近中午,他正在房间里。
   院长将我们带到后就离开了,留下一个看守陪在房门口,老姚按照之前我们商量的那样,说服看守留在门口,让我一人单独进去和他谈话。
   看守倒是非常乐意,他用钥匙打开门锁,开了门,用手捂住了鼻子,大声朝里面喊了句:“0428,有人来看你了。”然后示意我进去。
   我走进房间,身后的门就立马关上了,关得出奇地快,仿佛怕什么东西跑出去似地,但我很快就明白其中缘由——一股恶臭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令人作呕。
   我寻找着恶臭的来源,一下子就看到平板床的被褥上一坨黑黄的东西立在正中,那不是一小坨,而是非常大的一坨,很显然,这么大的一坨不是一次性能制造出来的,保守估计至少在5次以上。
   我实在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将整个房间环视了一圈,忽然发现,这个房间里根本没人。我皱了皱眉,正欲转身拉开房门出去问看守,却没想到在我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将我吓了一跳,倒退几步才看清楚,这人正是罗先梅丈夫,原来他躲在门背后。
  罗先梅丈夫看着我被惊吓的表情,阴阴地笑着,这笑容跟那天我在医院转角看到他抬头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赶忙定了定神,友好地笑笑,说道:“老大哥,很久不见,我还真被你吓了一跳呢,呵呵……我今天来看看你,是想问下上次的事情,因为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只能拖到现在才来处理,希望不会太迟。”
   他还是阴阴地笑着,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尽管他现在的相貌和神态看起来的确很像精神失常,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其实是正常的,这些表情只是他装出来的。不过我不便于当面拆穿他的伪装,我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那样,从装作“认为他疯了”开始。
   “老大哥,对不起。我知道,您现在所经历的痛苦很大一部分是我造成的,是我害死了梅姐,从而害得你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后来咨询了律师,他告诉我主要责任不在我,那次事件纯属意外,我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上的责任。不过,我始终觉得,梅姐是因为我而死的,要不是我那天的举动把她吓到了,她也不会滚下楼去。所以,我心里一直非常难过,想找到你把事情解决,苦于一直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今天,终于又见到了,可是你因为梅姐的去世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心里更加难受。我决定私人赔偿你20万元,不知道老大哥能否接受?”
  我将20万元这个字眼说得特别重,一边说一边观察他表情上的变化,但是,他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一听到这个数字就出现很明显的心理波动,而是从始至终由原来阴阴的笑容逐渐地转变成非常阴沉的脸色,这种转变仿佛是因为我不断地提到他死去的老伴而造成的,至于我加重的那个20万元的字眼对他来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而且,他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笑了,更加阴沉地盯着我。
   “老大哥,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20万并不算多,但这也是我能够赔偿您的最高限额了,怎么样,您可以接受么?或者,您想要我怎样赔偿?用其它的什么方式,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他还是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墙角,蹲下去,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整个人的姿势,就跟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在抖。
   突然间,我感到非常的恐惧,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抖的样子,又也许是害怕他再次抬起头来,对着我一脸地阴笑,这种恐惧让我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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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6:2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还在抖。
   他真的疯了吗?我问自己。
   不,他知道很多事情,他比谁都清楚,我不能害怕,不能放弃,我必须把我来这里见他的目的达到,必须把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得到。我在心里反复地告诉自己。
   狭小的房间里,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我已经不再用手捂住鼻子,任凭这些污浊的气体钻进鼻孔,深入肺部。我走到墙角,学着他的样子蹲了下去。
   “老大哥,其实,我今天来,不仅仅是想和你商量赔偿的事情,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他没有抬头,依然在抖。
   “梅姐曾经告诉我,原先住在我家楼上,也就是702,有一家四口全死了,他们是被杀死的,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对吗?”
   他的抖动戛然而止。
   “你和梅姐都知道是谁把那一家四口都杀死的,对吗?”
   他抬起头来,眼神惊愕地看着我。
   “杀死那一家四口的人,是小区里的保安队长,叫刘成,对吗?”
   他张大了嘴,更加惊愕地看着我。
   “老大哥,既然你都知道,那么,你能帮助我们指证他这个杀人犯吗?”
   他依然张大着嘴,开始疯狂地摇头,一边说道:“不……不……不……”
   我紧跟着说道:刘成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不用担心你自己的安全问题,只要你指证了他,他就会被判死刑……”
   没等我说完,他腾地站了起来,慌张地后退了几步,开始大嚷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我以为他之前说的“不”是因为有顾虑,不想帮我们指证,但是,他此刻嘴里喊的“不可能”又是什么意思?
   我走近前去,抓住了他的肩膀,平缓地说道:“老大哥,你别激动,你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无论如何你都不愿意帮我们指证刘成吗?”
   他歪过头看了看我抓住他肩膀的手,突然使劲地甩了一下头,之后再次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半晌,以非常谨慎地语气问道:“你……你见到我家老太婆了?”
   对于他这个问题,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梅姐告诉我702一家四口被杀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可能……老太婆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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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6:3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这句话让我更加莫名其妙,罗先梅确实死了,可是,他现在强调这个是什么意思?而且情绪这么激动?这太不正常了……
   “老大哥,对不起,梅姐确实死了,是我害死了她,我说过我会赔偿您的……”
   他没等我说完,再次打断了我,冲我大吼道:“你知道什么?!是我杀了老太婆,我亲手砍死了她!你不可能见到她!我亲手砍死了她啊!亲手砍死了她!啊……啊……”
   他的吼声非常大,像一头老迈的大象濒死前的嘶鸣,我被震退了好几步。而几乎同时,房门被撞开,先前的那个看守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拉开,并拿出一根电棍指着罗先梅丈夫,厉声恐吓他往后退。
   罗先梅丈夫一看到电棍,就抱着头,极其害怕地继续蹲回到墙角去了。
   我怕把他吓到不肯讲话,赶忙跟看守解释罗先梅丈夫对我没有什么威胁,他只是情绪激动,说话大声一点而已。看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才把电棍收起来。
   我又说了几句之后,看守才完全放松戒备,并叫我小心点,自己则走了房间。
   我看着抱头蹲在墙角的罗先梅丈夫,抱歉地说道:“老大哥,对不起,刚才有误会,不过你千万不要激动……你刚才说的亲手砍死她是什么意思?她是指梅姐吗?”
   罗先梅丈夫没有说话,也没有抖。
   “老大哥,你不要想太多,梅姐不是被你砍死的,是被我害死的,我会给您赔偿,同时也希望您能帮助我们指证刘成这个杀人犯……”
   罗先梅丈夫突然抬起头来,一脸阴笑,看了看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我整个人的体温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句话是:“三年前我就把老太婆砍死了,她的头发被我放在702的冰箱里,嘿嘿……”
  因为伴随着这句话出现的,是我记忆里半个多月前,独自在702卫生间挖冰箱中泥土的场景:那纠缠在泥土里面的诡异头发,还有门口罗先梅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那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尖叫,还有最后戛然而止的滚动声……浓稠的鲜血……医院里罗先梅的尸体……眼前这个人——罗先梅丈夫在医院走廊里抬头的阴笑……
   这一幅幅画面在我脑海里重复着、激荡着……是那么逼真,可是,现在,作为当事人的罗先梅丈夫告诉我,我在702冰箱里挖到的头发,是一个我在半个多月前还见过并被我害死的女人的,而且,这个女人在她丈夫此刻的描述中已经在三年多前被杀死了……
   罗先梅是鬼?我可以看见鬼?
   或者,眼前的这个老头,他是疯子?
   理性告诉我,罗先梅不是鬼,罗先梅的丈夫绝对是个疯子!我之前的直觉欺骗了我,他肯定是疯子……
   可是,此刻,我依然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疯子,我无法再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完全做不到,我甚至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该做什么,先前的计划完全被打乱,我就只能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听着他开始自言自语:
   “嘿嘿……老太婆以前经常在楼道里烧水,我以为她死了,早上就不会被那该死的声音吵醒了。可是,没有了那个声音我还是会醒。醒来后睡不着。于是,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学着老太婆起来烧水,别说,这一烧水就烧上瘾了,每天都起来烧……渐渐地,我感觉到老太婆好像还活着,虽然我看不见她的人,但是我能听到她还是继续每天骂我死鬼死老头子。最开始是在梦里骂我,之后晚上我还没睡着她就开始骂我,再到后来,连白天我都能听到她骂,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过了一阵子,你们搬来了,我以为她不会再骂我了,没想到她好像真正活过来了,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一天,我真的看到老太婆又出现了,她什么都不问,继续每天烧水,每天给我烧饭,每天骂我死鬼。可是,我跟她说:‘你已经死了啊,还骂我干啥呢?’老太婆不理我,还是每天烧水,每天烧饭,每天骂我…… 我想,我真的脑子坏掉,变成疯子了吧,这个老太婆明明死了,为什么又活过来了呢?我没见过鬼,我就觉得自己疯了。
  可是,有一天啊,我又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疯了,因为,我看到老太婆跟你们谈话了,我在想怎么回事,自己疯了不算,难道连你们都疯了,这不可能啊,我明明老早把她砍死了啊,她不可能是活的啊,你们如果不是疯子的话,怎么会和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呢?所以,我应该没有疯吧?但是,我没有疯,怎么会每天看到她呢?她明明死掉了啊……对!她明明就是死掉了,被我亲手砍死的!你们还和她说话,你们也疯了!真好笑,哈哈。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有一天,这个老太婆竟然叫你来我家吃饭,你还真进来吃饭了,我很生气,怎么能这样呢?老太婆明明死了,还要叫别人来吃饭,太不像话了,我就拍桌子想把你气走,不要跟这个死掉的老太婆一起,会倒霉的,好笑的是,你竟然还是意识不到她已经死掉了,哎……
   更好笑的是,那天,老太婆又一次死掉了,我看到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我心里还在想,好了,这下总算彻底死掉了,可是不对,她本来就是死的啊,所以我啥也没干,就看着你把她抬到医院去,还进了手术室,出来后,白布盖着,看样子这次确实死掉了……
   但是不对啊,她明明很早就死掉了,于是我又想笑,你们这些人全都疯了,连医生都疯了,我忍不住啊,就笑了一个下午……哎……
   笑完后,我回家了,唉呀妈呀,吓死我了,老太婆又在厨房里做饭呢,她还没死呢!
  我就把门一关,锁上,谁都不能和她来往,她就继续骂我死鬼死老头子,骂了几天,我受不了了,就逃回老家去了,没想到她还跟着我回去。我跟她讲:‘你不要老跟着我,你不是死掉了吗?干吗老跟着我?’老太婆不理我,还是跟着我,我就把她带到祠堂里去了,把她关在里面,放了一把火……
   哎,可是,老太婆还是没被烧死啊,我却被他们抓起来了。我一想,正好,我要装疯子,就扮鬼上身,他们果然就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来了,我正开心这下终于逃掉了,再也见不到老太婆了,老太婆总不会跟我进精神病院吧。
   哎,我还是想错了,她又来了,你看,她现在不就站在那里瞪着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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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6:48 | 显示全部楼层
   罗先梅丈夫终于说完,然后直愣愣地看着我背后的一个地方,我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次,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因为在他自言自语的过程中,我已经做出了一个相对明晰的推断,那就是:他患上了非常严重的妄想症,而且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妄想自己杀了罗先梅,以为罗先梅死了,可是罗先梅实际上并没有死,而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生活。
   那么,罗先梅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呢?
   应该还是我去702冰箱里挖泥土那次,罗先梅真正地被吓死了,这点,出租车司机、医生、护士全都可以证实,罗先梅当时是存在的,而不是罗先梅丈夫妄想的那样,她已经死掉过了。
  至于702冰箱里的头发,肯定不是罗先梅的,罗先梅丈夫为什么说是罗先梅的,其原因可能是“代入性联想”造成——他目睹了刘成杀人事件后,精神受到刺激,记忆开始混乱,将刘成砍死人的画面错乱地调入三年多前自己脑部的某块记忆体中,并部分替换掉了其中的某个记忆片段,以至于他认为是自己在三年前杀死了罗先梅……
   那么,既然是这样的状况,如何让他重新复员那个替换的记忆片段,从而有效指证刘成这个杀人犯呢?我一时间想不出头绪,决定先回去和老姚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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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5 07:57:01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回市里的车上,我将罗先梅丈夫的情形跟老姚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老姚皱着眉头道:“何大夫,我觉得,这也只是你个人的推断,还无法认定为事实真相,我们是抓了刘成,他的嫌疑也非常大,但不能就这样武断地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何况罗良伟(罗先梅丈夫全名)现在精神状况的确有很大的问题,所以他的任何指证在法律上都是无效的,除非我们把他从精神病院弄出来,然后让院长开个证明说他没病。另外,你别忘了,要定刘成的罪,除了人证,我们还必须要找到物证,这又是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
   我点点头,想了一会,道:“看样子,光是得到罗良伟这个人证的难度就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那么,对刘成那边,你们的审讯还是没有一点进展吗?”
   老姚摇了摇头,道:“这人不简单啊……”
   “怎么说?”
   “他一口咬定自己发掘尸骨纯属意外。”
   “意外?你们抓到他的时候他不是正好在挖掘地板下的尸骸么?有那么凑巧的意外?还有他鬼鬼祟祟好几次往702房跑,这都能算意外?”
   “呵呵,他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我们对此暂时没有办法。前后传讯了所有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包括物业的老板、他手下的其他保安人员,还有小区里的一些业主,可这些人也全都声称对他的印象很不错,说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还非常热心的保安队长,他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天都要喝酒,喝完酒后睡觉,要是有人在那段时间吵醒他他就会发脾气,而其它时间都没有不正常的表现……”
   听到这里,我心道:每天喝酒喝到睡觉……刘成心里应该有无法愈合的创伤……会不会这就是杀人后所产生的心里阴影?
   老姚继续道:“你知道,虽然我们目前在犯罪现场、也就是702房找不到任何证据,但我和你的直觉是一样的,那个小孩就是他杀的!所以我们给他上了测谎仪,但很可惜,还是问不到有用的东西……哎,要是能有什么办法让他自己招供,就不用去搞人证物证这么麻烦的东西了。”
   我想了一会,道:“要不让我试试?”
   老姚疑惑地看了看我,道:“能行吗?”
   我道:“我刚才忽然想到了几个事情,也许有用,不管怎么样,试试看吧。”
   老姚点头,道:“对于刘成,我们也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到时候就配合你用上吧!”
   我道:“王牌?什么王牌?”
   “呵呵,关于刘成的历史档案,我现在给你详细讲一下……”
   老姚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我道:“这确实是张王牌,但太有挑战性了,我们还是好好合计一下怎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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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6 11:24: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家
   由于回到市里已经接近傍晚,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家,肯定会等我吃饭,于是跟老姚道了别,约定隔天再和刘成谈话,我便打了辆的士回家了。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张精致的脸冲我咯咯地笑,我一愣,发现这人竟是秦佳。刚想问她怎么进我的屋子了,系着围裙的母亲却正好走了过来,开心地说道:“宁儿啊,你等等呐,妈就快把饭做好了。今天啊,多亏了有佳佳在,她陪着妈去逛过超市了,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佳佳还帮你挑了部手机,就放在茶几上,你去看看吧。”
   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又回厨房去了,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秦佳,勉强挤了个笑容,道:“妈,你怎么能用人家的钱呢?手机我正打算明天去买呢。”
   “你这孩子,说啥呢……”
   “阿姨,你看吧,他就喜欢冤枉人,我才不会出钱给他买手机呢,他倒好,一厢情愿的。”说完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赶忙把她拉到客厅沙发边,低声问道:“你怎么进我家来了?”
   秦佳还是笑嘻嘻地道:“怎么了?你要赶我出去么?”
   我摇了摇头,道:“那天你怎么会碰到我妈?你不是要上班么?我是说,有那么巧?”
   “碰到就是碰到了呗,这叫缘分,懂么?”
   我颓然坐在沙发里,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其实,我不该这么和你说话,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理应感激你。但是我也不瞒着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心情很糟糕,你能理解么?”
   秦佳也不笑了,坐下来,语气温柔地说道:“我知道,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看到你这么消极,我就是想帮你呢……”
   “帮我?你帮不了我……”
   “为什么?”
   “我直白点跟你说吧,我现在处境非常危险,如果你要帮我,你也会很危险,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不明白。”
   “有人要杀我,我的朋友,还有帮过我的人都失踪了。”
   秦佳用手捂住了嘴巴,吃惊地看着我,显然这是我要的效果。
   我看着她的表情,继续道:“所以,这段时间你不要和我有任何来往,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找你,明白了么?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秦佳还是捂着嘴,吃惊地盯着我。
   “我妈刚从乡下过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在我这里,她同样有危险,你帮我想办法送她回去,无论用什么方法,越快越好。”
   秦佳依然捂着嘴,只是表情一变,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一脸愕然,道:“你笑什么?”
   “你这人说话真逗,我喜欢。”
   “逗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笑了!”
   “好吧,我不笑了,那我问你,谁要杀你?你哪个朋友失踪了?”
   “一个疯子,就是前段日子,传得很火的那个杀人案件,杀了很多人的。”
   “疯子?杀了很多人?哦!你不会是说那个杀了七个女孩的疯子吧?他不是自首了么?”
   我一愣,随即道:“不是七个,是十三个!另外,他自首后,又逃跑了!现在 还在杀人!”
   秦佳的脸再次显现出惊恐的神色,她看着我说:“电视台都报道了说抓住了,快枪毙了,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我反问道:“你觉得电视台可信么?”
   “那……那你怎么办?那个疯子为什么要杀你?”
   “我不知道,完全猜不透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他半个月前把我朋友的公寓炸了,挟持了他,另外还挟持了一个警察帮他杀人……”
   “喔……你说的好像电影哦……他会不会注意到我了?也要来杀我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来找我,对了,我还是想不起来我们以前到底怎么认识的,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么?”
   秦佳这下没有回答我,而是仔细地看了看我的眼睛,才轻轻地说道:“其实……我们以前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
   “哈哈,我什么?”
   “没……没什么……”
   “有些人啊……就是喜欢自作多情,哈哈,不跟你说了,我去帮阿姨洗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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