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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第七感》:是精神病?是幻觉?是超自然?--周德东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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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汉哥和碎花小鳄的“婚礼”

  11月11日早晨,又是阴天。

  汉哥郑重地穿上了一身黑色礼服。在服饰方面,汉哥十分讲究,过去,不同时期不同女人跟他相爱,几乎每个女人都通过汉哥提高了服饰方面的审美。他不仅仅喜欢陪女人逛街,给女人买衣服,而且他会提供专业性意见。很多天之前,他一个人去了婚纱店,经过反复设计,最后才定做了这款黑色礼服,以及明亮那款白色婚纱。

  他不喜欢中式婚礼的花花绿绿,他觉得新郎黑礼服,新娘白婚纱,才是最经典的搭配。从某种角度说,婚礼并不仅仅是喜庆,它的主旋律是庄严,接下来,双方要做到的是责任,是付出,是坚守。在他眼里,之前的风流仅仅是风流,不是婚姻,他和明亮才是婚姻。

  迎亲车队在楼下集结着,很庞大。

  一生一次,就算平民结婚,也要搞得很豪华。汉哥的婚礼比豪华更豪华。

  他捧着一大捧红玫瑰,来到楼下,放在那辆两轮轿车上,亲自驾驶,奔向了弗林小区。

  路上,很多行人驻足观看。

  来到明亮家楼下,汉哥下了车,在亲友和同事的簇拥下,抱着鲜花,爬上三楼。6S店的小Q也在迎亲队伍中。

  追求汉哥的女孩太多了,没有人想到最后他娶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更不知道这个新娘已经灵魂出窍。

  新郎敲门了:“咚咚咚。”

  屋里很安静。

  大家在旁边起哄:“快开门!快开门!不然我们撬锁了!”

  新郎继续敲门:“咚咚咚。”

  屋里还是很安静。

  新郎再敲门:“咚咚咚。”

  屋里依然很安静。

  大家渐渐不再闹腾了,静静地等。

  新郎说:“明亮,开开门,我来了。”

  终于,门被无声地拉开了,碎花小鳄身穿那件雪白的婚纱,静静地出现在门口。

  一部分人知道汉哥迎娶的是明亮,他们愣住了。一部分人不知道新娘是谁,他们发出了一阵惊呼——新娘太年轻了。

  汉哥看着碎花小鳄,呆住了。

  她在娇嫩的脸上化了浓妆,看上去并不好看,甚至有几分恐怖。天冷了,婚纱太薄,她在微微颤抖。

  她伸出了一只手,示意汉哥挽住她。

  汉哥没有动。

  碎花小鳄说话了:“那辆两轮轿车是你送给我的,我们坐着它回家吧。”

  汉哥突然伸手推开她,大步冲进屋内,来到明亮的卧室,发现床上只剩下了枕头,明亮不见了!

  他几步就来到了门口,停在碎花小鳄的面前,低低地问:“明亮呢?”

  碎花小鳄露出一丝怪怪的笑:“她去弗林医院了。”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事情有变故,全体安静下来。

  汉哥吼起来:“你胡说!”

  碎花小鳄说:“她去弗林医院治病了,有什么问题吗?”

  汉哥心中的怒火迅速蹿起来,他把怀中的红玫瑰砸在了碎花小鳄的脸上,然后对身边的人说:“抱歉,婚礼取消了,我们回去!”

  碎花小鳄一步跨出门来,大声说:“你不是看过那个故事大纲吗?你应该知道后面的剧情啊!”

  汉哥停下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她说:“精神病患者碎花小鳄出院了,几天之后,她和汉哥举行了婚礼!其实,碎花小鳄和汉哥早就是灵魂伴侣了,他们甚至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这一天,汉哥开着他送给碎花小鳄的两轮轿车来迎亲了,要多气派有多气派,明亮也接到了邀请,参加了这场婚礼……”

  汉哥不想再听下去了,快步冲下楼去。

  碎花小鳄在家门口哈哈大笑。

  那个小Q紧紧跟在汉哥旁边,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汉哥说:“这个女孩是明亮的女儿,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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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3-9-24 08:20 编辑

黄昏。

  碎花小鳄穿着婚纱,一步步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是一排仓房,有一间是明亮家的,里面堆放着旧家具。碎花小鳄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明亮正在一个旧椅子上坐着,面对着衣柜发呆。那个衣柜闲置很多年了,镜子上落满了灰尘,几乎照不出人。

  碎花小鳄说:“跟我回家。”

  明亮看了看女儿身上的婚纱,脸上露出了惊恐:“小鳄,你怎么穿着孝服啊?”

  碎花小鳄说:“别胡说了,这是婚纱!”

  明亮似乎松了一口气:“哦,这是婚纱……多漂亮的婚纱!你的新郎是谁呀?”

  碎花小鳄没好气地说:“跟你没关系!”

  明亮胆怯地说:“跟妈说说呗,妈怕你被骗……”

  碎花小鳄说:“放心吧,我们肯定天长地久。”

  明亮高兴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家,明亮就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再次抱紧了那个枕头。

  碎花小鳄给她做了晚饭,侍奉她吃下去了。接着,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饭饭的电话。

  碎花小鳄:“饭饭,你晚上能出来一趟吗?”

  饭饭:“干什么?”

  碎花小鳄:“今天,我特想出去狂欢一次。”

  饭饭:“明天是周一,我还要上课呢。”

  碎花小鳄:“求求你,陪陪我嘛!”

  饭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碎花小鳄:“今天我结婚。”

  饭饭:“你结婚?你想雷死我吗?”

  碎花小鳄:“我不是开玩笑。”

  饭饭:“就算你结婚,新婚之夜,你不跟老公在一起,单枪匹马出去狂欢?驴唇不对马嘴啊!”

  碎花小鳄:“新郎死了。”

  饭饭:“你不要这么歹毒好不好?”

  碎花小鳄:“饭饭,我不想说这些了,我只想大醉一场。”

  饭饭想了想说:“好吧,去哪儿?”

  碎花小鳄:“我们去那家最大的迪厅——‘万人醉’。”

  卧室里的明亮突然把脸转过来,看了看碎花小鳄。

  饭饭:“我可没钱啊。”

  碎花小鳄:“我买单。你把季之末也叫上。”

  饭饭:“OK!”

  挂了电话,碎花小鳄把身上的婚纱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换上了一身很露的装束。她走到明亮跟前,看了看她,轻声说:“妈,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我出去玩了,晚上就回来。”

  这好像是她两年来第一次主动叫明亮“妈”。

  明亮显得有些慌乱,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那个“妈”。

  碎花小鳄又说:“我把门反锁了啊,你不能出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到了门口,又返回来,拿起床上那个枕头,塞进了母亲的怀里,轻轻地说:“抱着它吧。”

  然后,她快步离开。

  明亮一直愣愣地看着她,好像还在回味那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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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3-9-24 08:21 编辑

第十一章 神奇的感应

  家里只剩下明亮一个人了。

  她的怀里抱着那个枕头,呆呆地坐着。

  房间里那么安静。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有在那个幻象世界中才有那样的电脑,能把一个人大脑里的所思所想呈现在画面上,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碎花小鳄说对了,明亮又回到了弗林医院。

  弗林医院的变化真大啊,树木参天,荒草丛生,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楼房外墙上的那些名字还在,风雨侵蚀,已经看不太清楚。

  明亮一个人在医院里踽踽独行,忽然对过去充满了怀念,那些事,那些人……

  副院长、侯先赞、瓦刀脸的出纳、便利店的老板、碎花小鳄、饭饭、季之末……他们都去哪儿了?

  走着走着,明亮有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我落到了这个境地?为什么我变得这么孤独?

  哦,最亲的那个人不见了。

  谁是最亲的那个人?

  哦,是女儿。

  女儿叫什么?

  哦,她叫邢李。

  邢李很可爱的,她明明会走了,却懒得站起来,嘿嘿,她只在地上爬,像个小狗儿一样,爬得非常快,明亮费了很大劲儿才追上她,把她扶起来,说:“乖女儿,不要爬,站起来跑!”

  ……

  女儿去哪儿了呢?

  明亮忽然想起来,她被那个叫侯先赞的同事带走了,他说那是他的女儿!

  不对,侯先赞带走的是一个叫碎花小鳄的患者!

  不,碎花小鳄就是邢李!

  明亮顿时意识到,她上当了!

  她要夺回自己的女儿!

  她原地转了一圈,去哪儿找那个侯先赞呢?

  他好像是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把女儿抢走的。

  明亮发疯地冲出了弗林医院大门,来到了公路上。天哪,全是黑色轿车!它们一辆辆疾驰而过,似乎都在躲着她。车膜都很暗,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她尾随着那些黑色轿车狂奔,嘴里叫喊着:“站住!把我女儿还给我!警察呢?他们抢走了我的女儿!”

  跑啊跑啊,她实在跑不动了,那些黑色轿车转眼都不见了踪影。她在公路正中间躺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公路上空空荡荡。

  完了,追不上了。

  完了,找不着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能怎么样呢?她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突然停住了。

  她隐约看到了一个画面——某个地方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着起熊熊大火。很多人在逃命,互相踩踏,一片惨叫。

  明亮看到了她的女儿邢李!

  她小小的,正在地上朝前爬,一边爬一边惊恐地哭喊着。好像没人看到她,无数双巨大的脚板从她旁边跑过去,从她身体上踩过去……

  明亮如同万箭穿心!

  她在心里怒吼着:她才只有3岁!你们救救她啊!

  火越来越大,她的女儿爬得越来越慢了……

  卧室中的明亮突然扔掉了枕头,下了床,焦躁不安地走动起来。

  女儿在哪儿?

  一个地方的名字在她的大脑里蓦地蹦出来——“万人醉”!

  她手忙脚乱地抓起了床上的被子,冲进卫生间,把它放在浴缸中,打开了水龙头。很快,被子就全部浸湿了,她抱起这张沉甸甸的被子,冲向了房门。

  门被反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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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发疯地扭动着门把手,怎么都打不开。

  她在客厅里惊惶地转了一圈,最后冲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把湿透的被子裹在身上,直接跳了出去。

  地上是一块草坪。

  她从三楼跳下来之后,竟然没有伤着腿脚,她神奇地爬起来,朝小区外冲去。

  “万人醉”迪厅离明亮家大约两站地,它位于一个很深的大院内。明亮准确地找到了它。那条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交通已经瘫痪,车喇叭响成一片,附近楼上探出了无数颗脑袋,都在看热闹。

  明亮挤进了那个大院,真的看见迪厅里冒出滚滚浓烟,一些人陆续冲出来。

  迪厅的出口几乎被逃命的人堵死了,她费了很多劲儿才挤进去,里面并不是迪厅,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音乐声骤然大起来。走廊里全是人,都在朝外冲。明亮逆着人流往里钻,嘴里喊着:“邢李!邢李!”

  音乐声淹没了她的呼喊。

  终于,她冲进了迪厅,里面都是火光和烟气,呛得她喘不过气。电线终于被烧断了,音乐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惊叫声,哭叫声,惨叫声。她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寻找,终于看到了女儿,她正在地上朝前爬。

  明亮拽下身上的湿被子,蒙在了女儿的身上,同时把她扶起来,声嘶力竭地叫道:“乖女儿,不要爬,站起来跑!跑啊!”

  女儿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女儿一下,把女儿推开了,接着,逃命的人群就把她撞倒在地上,踩上来无数的脚板……

  碎花小鳄真的去了“万人醉”迪厅。

  陪她一起去玩的,还有她的同学饭饭和季之末。

  这天,碎花小鳄喝了很多酒,大醉,哭够了笑够了,她开始在迪厅里疯狂跳舞,忘记了一切。

  将近11点的时候,高潮来了,工作人员在大厅内燃起烟花,没想到,烟花点着了屋顶的装饰……

  饭饭和季之末都没能逃出来。

  明亮把女儿救了。

  两年前,刮着大风雪的那个夜晚,碎花小鳄在父亲死亡的那一刻,她感应到了,她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醒来后心如刀绞……

  明亮是个疯子,精神已经错乱,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与女儿之间的那种神秘感应依然灵敏,在灾难刚刚发生的时候,她有了某种预感,于是她破窗而出,冲到出事地点,把女儿救了出来,她自己却葬身火海。

  三天之后,汉哥为明亮举行了葬礼。

  墓地在东郊,离城区五公里。这里就是明亮幻觉中的,或者说碎花小鳄剧本中的——弗林医院的位置。

  很多树,群体脱发,光秃秃的。很多草,流尽了绿色的眼泪,只剩下枯黄的材质。

  天气好得出奇。

  碎花小鳄穿着一身黑色孝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花,一言不发。

  明亮的骨灰盒下葬了。

  汉哥正要埋下第一锹土,碎花小鳄走过来,低低地说:“请等一下……”

  汉哥回头看了看她。

  她从车上拿出母亲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枕头,走到墓坑前,轻轻放进去,然后说:“埋吧。”

  很快,明亮就躺在地下了。

  大家立起了墓碑,上面写着——

  李明亮之墓

  1972—2012

  接着,大家又立起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

  汉哥之墓

  1973—

  碎花小鳄看着墓碑上的字,没有任何表情。

  是的,明亮死于2012年11月11日,星期天。

  在明亮的幻觉中,她给碎花小鳄做催眠的时候,碎花小鳄说出了四个数字:“1”、“1”、“1”、“1”。

  而在碎花小鳄的故事大纲中,碎花小鳄说的是另外四个数字:“1”、“0”、“2”、“5”。

  先不管明亮的疯到底跟碎花小鳄有没有关系,为什么在明亮的幻觉中,在碎花小鳄被催眠之后,她说出了明亮的死亡日期?

  这个谜底只有上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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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第七感

  这本书的名字叫《第七感》。

  故事讲到最后了,只提到了第六感,那么第七感是什么?它跟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

  最大的谜底就是第七感。

  我往下讲了,你做好思想准备。

  明亮亡故一周之后,碎花小鳄把汉哥约到了“这地方”。

  当时是黄昏,酒吧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女孩在弹钢琴,声音单调极了,正像窗外的景色。冬天了,刚刚下过第一场雪,街道一片银白,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碎花小鳄化着浓浓的烟熏妆,看起来怪里怪气。

  汉哥:“我把你当成是明亮的女儿,因此才来赴约的。”

  碎花小鳄勉强笑了笑:“我把你当成是明亮的男朋友,因此才约你。”

  汉哥说:“她走了,你该继续上学了。”

  碎花小鳄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到那个学校了。”

  汉哥:“为什么?”

  碎花小鳄:“我把两个同学都害死了……”

  汉哥:“那你打算怎么样?”

  碎花小鳄:“我跟你告个别,一会儿我就坐火车回佳木斯了,那个农场才是我的家。”

  汉哥:“车票买了?”

  碎花小鳄:“买了。”

  汉哥:“也好。”

  碎花小鳄突然说:“你想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吗?”

  汉哥一愣:“谁?”

  碎花小鳄说:“明亮。”

  汉哥:“不想知道。”

  碎花小鳄的眼圈一下就湿了,她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又掐灭了,说:“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人说了……没关系,我就继续装作一个正常的女儿吧。”

  汉哥:“你觉得自己不正常吗?”

  碎花小鳄看着窗外,临时想了想,说:“我肯定不正常。”

  汉哥:“人都死了,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如果你认为说出实情会让你的心里好受些,那你就说吧。我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

  碎花小鳄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可怜:“谢谢你,汉哥……”

  汉哥:“多余。”

  碎花小鳄:“那我说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汉哥:“做好了。”

  碎花小鳄静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汉哥的头皮越来越麻了。

  别看他表面淡然,其实内心早就卷起了惊涛骇浪。当碎花小鳄承认是她害疯了明亮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就掉进了冰窟。过去不管怎么怀疑,终归没有证据,现在却成了铁定的事实!

  在刚才的谈话中,他从碎花小鳄的脸上隐隐约约看出了一种蛇相。他有个特长,不管看谁,总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某种动物的影子,他经常怀疑那就是对方前生前世的生命物种。比如有人像蜥蜴,有人像猩猩,有人像猫……

  他感觉碎花小鳄像蛇。

  她几乎没有额头,眼睛小而圆,不怎么聚光,似乎各看各的方向。中间的鼻梁太平、太宽了。汉哥能感觉到,那两个眼珠是冷的,它们四周的人皮也是冷的,就算放在火里烧,依然是冷的。

  她的嘴闭着,但汉哥知道,这张嘴随时都可能突然张开,比整个脑袋都大……

  她张嘴了。

  10月25日,凌晨两点多钟。

  没刮风,没下雨。不见夜行的人,不见夜行的车,不见夜行的虫子,世界黑咕隆咚,一片死寂。

  昨晚,明亮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是碎花小鳄的生日,她打算好好儿给她过一下。

  小区里十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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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树不动,草不动,路灯不动,楼房不动。

  这样的环境中,肯定要出现一个动的东西。

  果然,一个黑影悄悄出现了,她钻进了明亮家的楼门,慢慢爬上楼来,最后停在了明亮家门口。

  这个人的脚步太轻了,声控灯都没有亮。她慢慢掏出钥匙,慢慢插进钥匙孔,慢慢转动……

  太安静了,这样的环境一定会出现什么声音。

  果然,“啪”的一声!

  声控灯一下就亮了,照出了这个人的脸。

  她是碎花小鳄。

  碎花小鳄紧张地仰起脑袋,盯住了那盏灯,一动不动。

  这是她的家,为什么她的动作如此神秘?

  等了一会儿,声控灯终于灭了,她轻轻推开门,轻轻走进去,轻轻关上门……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碎花小鳄回到家里,站在黑暗中,那双蛇一样的眼睛在熠熠闪亮,微微泛着绿光。停了片刻,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些醉心花,分别撒在了各个角落,然后,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了。

  她在床上坐下来。

  也许是她太轻了,床板没发出任何声音。

  家里更加安静。灯睡着了,沙发睡着了,茶几睡着了,地板睡着了,房子睡着了,小区睡着了,世界睡着了。

  都睡着了。

  只有碎花小鳄一个人醒着。

  不但醒着,她每一根神经都保持着极度敏感,甚至听得见楼下一片落叶掉在地上的声音。

  终于,她把壁灯轻轻打开了,又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些东西。

  白纸。

  钢笔。

  剪刀。

  她拿起剪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剪那张白纸,她剪了很长时间,终于在同一张白纸上剪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纸人——圆脑袋,两只夸大的耳朵,身体,伸出两条胳膊,岔开两条腿。看不出性别。

  她拿起钢笔,在纸人身上分别写了两个名字——

  李明亮。

  邢李。

  必须写本名才有效。

  接着,她用剪刀把两个纸人的脑袋齐刷刷地剪下来,两颗脑袋上都残留着名字的一角,她把写着李明亮的脑袋放在了写着邢李的身体上,又把写着邢李的脑袋放在了写着李明亮的身体上,互换之后,她把它们并排摆在了床下,用床单挡上了。

  接着,她下了床,轻轻走出去,穿过客厅,无声地来到了明亮的卧室前。

  她静静地听。

  隔着门板,她从明亮的呼吸中听出来,对方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她轻轻走开了,回到自己的卧室,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故事大纲开始温习。她已经背诵过无数遍了,整个故事都刻在了大脑里,现在到了应用的时候,她还要巩固一下。

  任何人翻动纸张都会有声音,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是,纸张在碎花小鳄的手里却没有任何声响,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她放下那沓纸,关掉了壁灯,藏在了黑暗中。

  那个故事大纲也藏在了黑暗中。

  床下那两个换了脑袋的纸人也藏在了黑暗中。

  我们都知道第六感。

  一个人除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还存在着“超感官知觉”,那就是第六感。就算你根本没看到什么,没听到什么,没闻到什么,没尝到什么,没摸到什么,却依然感觉到要发生某件事,结果它真的发生了,这就是第六感告诉你的。

  我们只知道人体内存在着第六感,却没人知道还存在着第七感。

  是的,第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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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至亲的人——比如,父亲和孩子或者母亲和孩子,他们之间有一种奇特的感应,那就是第七感。只是,它藏得很深很深,我们一般察觉不到,只有在生死关头,它才会神奇地显现出来。这类例子太多太多。

  第七感是亲人之间的一条神秘通道,找到它,就可以控制对方的意识。比如,你在冥想中认为你其实是你的父亲,你模拟他的身份去思维,那么,就等于替换了你父亲的精神世界,你想到什么,他就会看到什么。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去尝试。一个人可能害他的敌人,可能害他的朋友,可能害他的同事,可能害他的恋人,但是没有人去害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者亲生孩子。因此,这个秘密永远得不到验证。

  碎花小鳄确实不是个正常人,今夜,她要利用第七感把母亲害疯。

  她从小就和这个女人分开了,直到两年前相见,在她眼中,对方完全是个陌生人。她疯狂地爱上了汉哥,她知道汉哥就要和这个女人举行婚礼了,她抢不来,她只能让这个女人疯掉,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夺来汉哥……

  平时,碎花小鳄宁愿待在学校里,放假都不愿意回家,但是今天她偷偷溜回来了。在生日这一天,第七感的通道最通畅。

  碎花小鳄对汉哥说,她放学才回家,那是撒谎。

  此时,她藏在黑暗中。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终于,东方微微亮了,碎花小鳄在黑暗中渐渐显形。

  她双眼紧闭,正在盘腿打坐。

  她听见明亮翻了个身。

  碎花小鳄全身的神经顿时绷紧,她要行动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碎花小鳄要利用第七感这条通道,控制明亮的精神世界,然后让她去经历那一连串的恐怖事件,直到精神崩溃。

  在明亮醒来之前,她想先试试。

  碎花小鳄立即进入了演习无数遍的冥想中。

  她的意识开始艰难转换——

  我叫明亮……

  我是明亮……

  我40岁了……

  我到了不惑之年……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我离婚了……

  我一个人生活……

  小鳄在学校快乐吗……

  必须对汉哥说,结婚不要铺张,至少别租那种加长林肯,太俗了……

  家里的墙该重新粉刷了……

  碎花小鳄的意识开始模糊、模糊、模糊……

  隐隐约约的,她看见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墙体黑乎乎的,窗窟窿更是黑乎乎的。

  远处出现了一个穿白衣白裤的高大男人,朝她冲过来。

  她知道对方不怀好意,撒腿就跑,冲进大楼里,到处都是砖石,总是绊她的脚。

  她躲进一个没有门的房间,蹲下来,突然背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她一哆嗦,回头看去,是个小男孩,长得浓眉大眼,手里拿着一支五颜六色的塑料水枪,他很男人地说:“别怕,我保护你!”

  她感觉他那支枪太不靠谱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这个小英雄已经跑到了门口,大声喊道:“坏蛋,你过来啊!我不怕你!”

  她想制止这个小男孩,已经晚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循声跑过来,轻松地抓起那个小男孩,高高地扔下了楼梯,接着就朝她走过来……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很面熟,他不是自己的前夫吗!前夫已经死了啊……

  碎花小鳄使劲儿摇摇脑袋,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是梦境。

  她直挺挺地坐着,不可能做梦啊!而且,她看到的那个男人分明是爸爸,怎么能称他为前夫呢?

  她猛地意识到,刚才她进入了明亮的梦境!

  她成功了!

  她的心一阵狂跳,赶紧闭上眼睛,排除杂念,继续专心致志地冥想……

  我叫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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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明亮……

  我40岁了……

  我到了不惑之年……

  我是弗林医院的医生,很优秀……

  明亮在她的床上哆嗦了一下,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此时,在碎花小鳄的意识中,她不再是碎花小鳄,她是明亮。她丝毫不能让自己分神,回到碎花小鳄的身份上。她想替代明亮的思维,必须非常非常专注,超过明亮本人的自我意识。她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继续冥想——

  我正开车离开城里……

  我驶向弗林医院……

  我去上班……

  我的诊室在三楼……

  明亮迷迷瞪瞪地走出卧室,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的意识已经被人抢占了,她成了一个木偶,现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呈现的都是那个抢占者的大脑活动。

  18年前,碎花小鳄的身体离开了明亮的身体;18年后,碎花小鳄的大脑进入了明亮的大脑。

  明亮被操控了,为了使她大脑里产生的幻觉更逼真,更清晰,更栩栩如生,碎花小鳄清楚,她的冥想不能太简略,必须非常细腻——

  弗林医院位于乘州东郊,这里树多,鸟多,空气相当好……

  我来到了诊室……

  我打开了电脑……

  噪音真大,看来要清洗一下风扇了……

  打开电脑干什么……

  哦,我有两个监视器,一个是监控病房的,一个是监控大脑的……

  我的患者叫碎花小鳄……

  她认为她是弗林学校的学生……

  我天天通过她的大脑监视器看恐怖电影……

  那些吓人的幻觉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吧……

  想什么呢……

  好好工作……

  随着故事越来越恐怖,明亮开始癫狂,她在家中张牙舞爪,做出各种各样古怪的举动。

  碎花小鳄藏在自己的卧室中,步步紧逼,她替代了明亮的大脑,用一整天时间经历了整个弗林医院的故事。

  明亮真的疯了。

  碎花小鳄提前在家中撒下的那些醉心花,其实就是“曼陀罗”,它们含有多种生物碱,能够干扰人体正常的神经传导功能,因此产生幻觉。那属于医学。纸人换头,那属于巫蛊。第七感是一条通道,那属于精神学。可以这么说,碎花小鳄是通过某种植物的协助,又通过某种巫蛊的暗示,再通过第七感的手段,在明亮的身上制造了一连串幻术。

  碎花小鳄万万没想到,明亮疯掉之后,竟然通过她们母女之间的第七感,预知到了那天碎花小鳄将大难临头,于是跑过去把她救出来,自己却被烧死了……

  碎花小鳄讲完了。

  她闭上了嘴,把分叉的蛇信子藏在了里面。

  汉哥沉默着。

  弹钢琴的女孩离开了,钢琴沉默着。

  窗外的街道沉默着。

  整个世界沉默着。

  汉哥突然问:“这个办法是谁教你的?”

  碎花小鳄:“侯先赞。”

  汉哥:“小区里练功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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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碎花小鳄:“嗯。”

  汉哥:“你骗我。”

  碎花小鳄:“是的,我骗你。”

  汉哥:“到底是谁?”

  碎花小鳄:“季之末。”

  汉哥:“你那个同学?”

  碎花小鳄:“对,她死了。”

  汉哥:“你还在骗我。”

  碎花小鳄:“是你。”

  汉哥:“我教的你?”

  碎花小鳄:“就是你。”

  汉哥:“你在说什么?”

  碎花小鳄:“你还不明白吗?我不会告诉你是谁教的我,就算你现在把我掐死。”

  汉哥:“既然你什么都承认了,为什么偏偏不肯说出这个人?”

  碎花小鳄:“我也不会告诉你原因。”

  汉哥:“那好吧……故事是谁编的?”

  碎花小鳄:“我。明亮认为她是精神病医生的时候,曾经感慨过——她的患者碎花小鳄如果不患精神病,其实很适合做个编剧或者作家。”

  汉哥:“我们继续。明亮经历了你制造的那些幻觉之后又清醒过来了,最后,你是怎么让她彻底疯掉的?我是说,10月25号那天午夜12点你对她做了什么?”

  碎花小鳄看着汉哥,突然不说话了。

  明亮很坚强,她的意识一整天都被碎花小鳄控制着,陷在弗林医院那个恐怖世界中,晚上,她竟然挣扎着走出来了,渐渐恢复了正常。

  碎花小鳄确实够狠,一般说来,一个孩子跟父母生了气,由于情绪激动,可能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但很快就会过去,感情能迅速平复任何裂隙,接下来,这个孩子会感到父母又可气又可怜,会为自己的话语和行为深深感到后悔……

  碎花小鳄不是这样子。

  她从10月25日凌晨开始迫害自己的母亲,一直持续到晚上汉哥出现。她解除了冥想,母亲依然处于幻觉状态中,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并没有引起碎花小鳄的怜悯,更没有使她停手。

  晚上的时候,明亮清醒过来。

  她叫出“小鳄”之后,碎花小鳄愣住了。

  她走出书房,紧紧盯住了明亮。她发现,明亮真的清醒了。

  后来,汉哥上了楼,两个人扶着明亮在卧室躺下来。如果这时候,碎花小鳄悬崖勒马,那么之后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当时,碎花小鳄恳求汉哥留下来陪她,被汉哥冷冷地拒绝。碎花小鳄的心头再次充满了杀气。

  汉哥离开之后,她走进书房,拿出那个故事大纲,又一次看了看结尾。接着,她在母亲的卧室门口坐下来,盘着腿,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再次进入冥想。

  她非要把明亮击垮。

  她没想到,明亮又一次从恐怖幻觉中挣扎出来!碎花小鳄很沮丧,她知道,就算再把明亮带进幻觉,她也会挺过来,这个办法不灵了。10月25日马上就要过去,碎花小鳄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她恼怒了,然后,她使出了最后一招儿……

  在那之前,碎花小鳄又一次强制代替明亮的意识,让明亮重新回到了弗林医院,于是,明亮听到了季之末的警告,听到了那个精神病老头儿的警告,听到了那个侯先赞大夫的警告……碎花小鳄在明亮的意识里埋下了恐怖的倒计时——午夜12点。

  是的,过了午夜12点就不再是碎花小鳄的生日了。

  碎花小鳄通过第七感,把明亮的精神摧残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就像一座大厦,眼看就要崩坍。这是一个基础,到了10月26日,第七感不再有效,碎花小鳄也不需要了,她换了一个更残酷的实现手段。

  其实,她一直等在明亮的卧室外。

  到了12点,她要动手了。这时候,明亮是清醒的。

  碎花小鳄知道汉哥在监视她,她首先把防盗门锁死了,又走进明亮的卧室,关掉了视频的声音,接着用身体挡住了摄像头。

  她只需要几分钟。

  明亮愣愣地看着碎花小鳄,说:“小鳄,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啊?我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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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4 08: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碎花小鳄死死地盯着母亲,眼里射出了绿莹莹的光。

  明亮说:“孩子,你是不是生妈妈气了?”

  碎花小鳄依然死死地盯着她。

  明亮说:“你想跟妈妈说话?你说啊!”

  碎花小鳄冷不丁说话了:“明亮,你知道你为什么产生幻觉吗?”

  明亮摇了摇头。

  碎花小鳄说:“因为有人在害你。”

  明亮说:“谁会害我啊!”

  碎花小鳄说:“你女儿。”

  明亮有点儿蒙了:“我女儿?我哪个女儿?”

  碎花小鳄笑了:“我啊。”

  明亮一下瞪大了眼睛:“这孩子,你胡说什么呢!”

  碎花小鳄非常冷静:“就是我,你亲生的,但是被你抛弃了。”

  明亮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会用余生补回来的!这深更半夜的,你真的不要乱说了,快回去睡觉!”

  碎花小鳄没有动,继续说:“明亮,你幻觉中的经历都是我提前编好的。要不要我带你重温一下?”

  明亮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不出话来了。

  碎花小鳄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吗?因为我爱汉哥,他必须是我的,现在我们是情敌,你挡了我的路,你必须完蛋。”

  明亮的身体开始发抖了。

  碎花小鳄又说:“母女之间有感应,那是第七感。在你生我的这一天,第七感最灵敏,我只要进入专注的冥想,就可以用我的大脑替代你的大脑,带着你去经历我想象的故事。你懂了吗?”

  明亮的眼睛越瞪越大,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直直地盯着碎花小鳄,好像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时候,汉哥在车内急得火急火燎。他的视线被碎花小鳄挡着,看不见也听不见。

  碎花小鳄还在说:“我控制了你一天,你疯了一天,没想到,你又缓过来了,我要失败了。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撒手锏,现在正在进行中——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只有一个女儿,可是她想让你变成疯子,你不觉得你这辈子活得太悲哀了吗?我相信,面对这个事实,你绝对挺不过去的!”

  明亮已经哆嗦成了一团,她身下的床都微微晃动起来。她一把抓起了身边的枕头,死死抱在了怀里。

  碎花小鳄一边说一边脱掉了红色睡衣,露出了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她面对明亮“嘻嘻嘻”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扭动着身体,嘴里连说带唱:“我是你的乖女儿啊,我是你的乖女儿!我是你的乖女儿啊,我是你的怪女儿!我是你的怪女儿啊,我是你的乖女儿……”

  明亮一下就不抖了,只是盯着碎花小鳄,看着看着突然哈哈大笑:“都是真的吗?太好了,哈哈哈哈,真的,太好了!挺不过去了……”

  ……

  实际上,碎花小鳄并不确定,她对明亮说出实情之后,明亮会不会真的疯掉,如果她不疯,那一切都完了。

  她在铤而走险。

  她赢了。

  明亮彻底疯了。

  碎花小鳄说完之后,一双眼睛被裹在两个黑眼圈中,静静看着汉哥,似乎在等待审判。

  汉哥低低地说:“你该下地狱。”

  碎花小鳄把酒杯举起来,“咕咚咕咚”喝下去。那酒很稠,红得像血。她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微微笑了笑,说:“如果能换来她上天堂,我愿意下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估计,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他们都没有说再见。

  汉哥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发现“这地方”要打烊了,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他。他立即叫来服务生,买了单。

  他站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眼睛停在了碎花小鳄刚才坐过的地方——她把电脑落下了。

  他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已经停机。此时她应该在火车上了,今后,她也不可能再回来,她把乘州的手机号停掉了。

  汉哥想了想,把那个电脑拿起来,带回了家。

  没想到,正是这个举动,让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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