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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7 16: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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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范里这么一说,知道他这人严肃得要死,不会随便开玩笑,况且尸骸都忽然着火了,这里面定有危险之物。我们没跑几步,身后轰隆一声,我们三个人立刻被弹出很远的距离,脑浆都快给震出来来了。我转头一瞧,那辆卡车已经四分五裂,我们的身上也被烟火抹得跟个叫花似的。
“这……怎么会爆炸了?”我扯着嗓子大喊,但是声音却在身体里回荡。
“你刚才没看见?驾驶室里有炸弹!”范里挣扎着爬起来,看样子他没受伤。
许少德趴在一边的石子路上,一言不发,我以为他给得小命没了了,所以就想喊他几声,谁知道他却自己站了起来。我心想许少德皮糙肉厚,这么一炸他自然没事,惟独我头晕眼花,跟个姑娘一样。我刚才只顾找人的尸骸,没想到驾驶室里竟有炸药,结果尸骸忽然着火,把炸药给引燃了。要不是许少德忽然推了我们一把,现在也不会如此狼狈。
“怪了,刚才怎么忽然着火?”我很是不解。
“我也不清楚。”范里答得干脆。
许少德仍心有余悸地盯着燃着大火的卡车,他想了想,竟然对我们说道:“这个条路可能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要不日本鬼子搞得这么神秘干嘛。”我拍了拍身子上的灰尘,笑了笑地答道。
我心想着,这已经不关我们的事情了,有好东西早就被日本鬼子藏着,甚至运到了日本,现在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尸骸忽然着火,估计是日本的什么邪术,所以深究无益,我也没往深处想。我们此行是把东西送到古寺的主持手中,然后就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凭我的直觉,这里一定大有问题,还是别在这里久留为妙。范里没说什么,和许少德一样地胡乱点头,不知道是否同意我的想法。说来奇怪,这条奇怪的路竟然蜿蜒地通往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致的,这让我心里浮出一个想法,也许艾伯特说的主持可能是一个日本人,也许那座古寺是一个日本鬼子的联络点。
许少德自从见到卡车后,他一直有些古怪,我以为他给爆炸吓傻了,所以就没去多问。翻过了几个山坳,我们看到了一块黄色的石头,它十分平展,有半个篮球场大小。这个特征艾伯特对我提起过,而且卓海说,那晚他母亲失踪,村民曾说在这里发现了几具尼姑的尸骸,所以我看到这块石头时,便不住地多望了几眼。
黄石一过,就看到了几颗黑松紧紧地围绕在一起,那样子好像是在抱着什么东西,不让别人发现一样。寺庙处于高地,从下面往上,有一条石阶,但奇怪的是,石阶竟是由瓦片堆叠而成,一眼望上去,就犹如一只蜈蚣一样,钻进了黑松之中。
因为先前看到一辆破旧的卡车运送文字瓦,这里又看到了瓦片做成的阶梯,所以我们下意识地盯着瓦片阶梯看了几眼,可是这些瓦片并没有文字。日本人修建的石子路的终点就是此处,我们三人往四周瞧了瞧,可是除了一些树木,便再无其他建筑和特殊之物,实在不明白日本鬼子的目的为何。
这是一个山丘模样的土堆,我莫名地觉得这是一个坟墓,不知道古人为何将寺庙建在了这个鬼地方。我想那座奇怪的古寺一定就在上面,所以心急地踏上瓦片阶梯,准备看个究竟。可是,许少德忽然拉住我,不让我上去。他刚才就有些古怪,我正愁没机会问个明白,于是就停住脚步,问他到底想干嘛。
“我刚才好像看见那边有人?”许少德迟疑地说道。
“哪里有人?”我问道。
“那边,那边的林子里。”许少德指着黄色石块后的松林,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朝那里望了几眼,却没见一个人,就连只兔子也没有。他看我不相信他,就发了个毒誓,可是发毒誓我们简直是当饭吃,所以便没再理会他。范里一直望着山丘上的黑松林,他来到这里后,便没再说话。我往上踏了几步,便觉得身后有些发冷,似乎真的有人在后面盯着我们。我警觉地望向黄色石块后的林子,那里的确有些影子,但因为太远,我没看清楚是什么。
被人偷窥肯定不爽,所以我就想走过去看个明白,光天化日的,莫非山里还能有偷窥的变态者不成?我正要走过去,却听到山丘上有一阵争吵声,但是听得不真切。我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道还没反应过来,瓦片阶梯上就掉下来一个红色的塑料盒子。红色盒子应声而落,我本以为它会掉在我们前面,怎想它掉在半路就停住了。
我在心里骂道,真不给面子,竟还让老子上去捡。因为上面的古寺有人说是尼姑庵,所以我心里想着那盒子可能是尼姑用来化装的,里面定是胭脂水粉,现在捡上去还给人家,到时候问事情时就方便一点。红色盒子就在上面的不远,我们没迈几步就走到了那里,我拾起盒子,许少德却想抢过去。
“你干嘛?”我把盒子握紧。
“看看里面有没有尼姑的玉照!”许少德嬉皮笑脸地答道。
“你也不怕亵渎神灵,她们能有这东西吗?”我教训道。
“别吵了,这盒子……上面有血!”范里在一旁低沉道。
我听范里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个红色的塑料盒子,上面果然有几丝血迹。许少德以为盒子里有什么好东西,所以趁我不备抢了过去。等他打开一瞧,盒子里的东西竟是我们曾经见过的!
对着红色盒子里的东西,我和许少德激动地异口同声道:“它怎么跑这儿来了?”
红色塑料盒子里是一份帛书,这东西我们在新疆的火焰山下见过,当时给人的印象特别深,而且帛书的反面被常乐公主和一个神秘女子接力记载了一个秘密,所以我们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份帛书当时已经被何凯教授交给文物机构,但是我听说在运往北京的途中,出了意外,那批文物中失窃了不少的珍奇,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份帛书竟会自己跑到我们手上。
“我就说嘛,人的运气好,好东西都会自己送上门来。”许少德心花怒放,立刻把帛书占为己有。
“你少胡闹,这东西怕是不吉利。”我吓唬地说道。
“怎么不吉利了?”
“这可是两个怨气极重的女人写的东西,你也敢要,不怕她们晚上来找你?”我胡扯道。
“来得正好,少爷我没摸过女鬼妹妹的手,这下子可要好好体验一番。”许少德沾沾自喜,并没被吓倒。
“别争了,上去看看。”范里看我们没个正经,立刻阻止我们斗嘴。
红色塑料盒子肯定不会自己跑下来,我们觉得事情蹊跷,上面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三人就一拥而上。这个山丘并不高,所以许少德脚下生风,第一个跑在前面,生怕上面的好东西给人抢了。瓦片阶梯并不平坦,我们一颠一簸地爬上去,再接近顶点时,老黑松里有一股极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禁不住地寒蝉。
绕过密集的老黑松,我们身上的衣服已经都树枝打得黑白分明,脸上也抹了一些黑泥。古寺建在山丘顶上本就古怪,现在又在山丘顶上种了这么密集的黑松,阳光也无法穿透,莫非这些人害怕太阳?我们挤过黑松,迈进去时,里面的情形却让每一个人都惊奇不已。
黑松林里的确有一间破旧的寺庙,上面写着“金万藏”的古体字,不晓得这间庙与我的名字有何联系?古庙紧关大门,但是门前竟不通畅,因为有一个石浮屠阻挡其中。何谓石浮屠,相信大家不大了解,这里简短地解释一下。石浮屠又叫石灯幢、石灯塔,是渤海古国遗留下来的佛教石雕。唐代渤海时期保存下来的唯一完整的石浮屠在宁安市渤海镇西南的兴隆寺(南大庙)院内,还有一个现存黑龙江宁安光隆寺内。
眼前的石浮屠和其他的石浮屠没有多大区别,这个全塔高约5米,由十多块经过雕凿的玄武岩叠垒而成。它的基座为六角形,上面立着粗壮的圆柱,柱上置一朵盛开的巨莲,撑托着八角形的灯室,灯室上覆盖着圆形尖状类似屋顶的灯罩。整个石浮屠比例匀称,硕壮有力,虽然经历了千余年的风雨剥蚀,现在仍保存完好。
因为石浮屠一般都是置于院内,从未有人放在门口,所以大家都惊奇不已。古人较为迷信,认为门口有阻碍物就是阻挡生气和财运,所以不会在门前设任何障碍物。惟在院内,在其大厅前立个屏风,挡外来邪祟,保主人平安。这个石浮屠如此不合理,定有它的不寻常之处。
“这群尼姑还害羞不成,摆个东西挡着,大爷我还不稀罕看呢!”许少德说完就吐了口唾沫。
“你懂什么,也许她们在欣赏艺术,这可是艺术品,哪像你浑身粗糙,没点墨水!”我说着就走了过去,想一窥石浮屠的奥秘。
可是,范里拉住我,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带血的红色塑料盒子滚下来,这里却不见一人,莫非石浮屠有问题?
经范里一提醒,许少德和我方忆起红色塑料盒子是从这里滚下去的,但四下无人,不能问个透彻。盒子上的血迹未干,此处肯定有人,古庙大门紧闭,莫不是躲了进去?我细致地看了看四周,其实黑松只有十几棵,但是枝叶复杂,把整座古寺笼罩着,所以看着好像山丘顶上有个林子一般。尽管如此,但是黑松间还是无法藏人,我搜寻未果,确定别无他人,这才迈了过去,准备敲门。
“先别敲!”许少德拖住我。
“为什么?”我不解。
“先把石浮屠拖走,卖了好价钱再来敲门。”许少德说罢就去抱住石浮屠,怎奈石浮屠重达千斤,岂会轻易移动。
“你就别贪小便宜了,先看看寺里都有些什么美女,青天白日的也关着门,莫非个个国色天香?”我开玩笑道。
“那更好,现在已是文明社会,尼姑们应该还俗,随少爷我回家,做个少奶奶,二少奶奶,三少奶奶……”
“你哪来这么的少奶奶,新社会就只有一个老奶奶。”我赶紧让许少德打住,以免他亵渎神灵,污了佛门净地。
范里看我们没完没了地胡闹,于是低沉地嗯哼了一声,然后自己走到门前,准备敲门。哪成想,这门不敲自开,门里站着个娇滴滴的美人。当我把这美妞儿看了个通透后,嘴上立刻脱口而出,大叫道:“你什么时候做尼姑了!”
门里的美人听了这话,极为不悦,柳眉一竖,答道:“好你个金万藏,几日不见,竟把我当成了尼姑?”
“这不是小光吗?”许少德指着门里的小光说道。当时小光在金竹峡谷卷走了夜明珠,许少德耿耿于怀,小光的模样怕是已被他刻进了心里,因此最不可能忘记小光的人就是许少德了。
范里对小光的出现颇为惊讶,但随即镇定下来,他没有出声,只是望着小光,然后自顾自地走进了古庙里。小光的衣服并不是尼姑装,只不过朴素了点,但看着清新淡雅,如清水一般。我还没来得及再出声,许少德又迸出一句话:“快把夜明珠还我!”
“别把眼珠子瞪出来,珠子我有用处,等完事后自然送你。”小光不置可否,并不承认夜明珠是许少德所有。
我也奇怪小光当晚为何带着夜明珠不辞而别,所以就想此乃天意,既然重逢,何不问个明白,以解心中困惑。可是我又没能开口,小光又抛出一句话来:“刚才门外吵闹,可是你们做怪?”
“我们是在说话,怎么了,莫非打扰了尼姑妹妹的清休?”许少德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们正经一点,刚才门外打斗,我听得仔细,可是出来一看,却是你们三人?”小光疑惑地问道。
我听着觉得蹊跷,刚才在山丘下也是听得此处吵闹,接着红色盒子滚落,可是上来一瞧竟四下无人。要么人躲进了古寺里,要么从别处跑了,可是看小光的模样,打斗之人不可能进了寺里,这门刚才一直紧锁,并未打开。范里还未远,又转头回来,我以为他看到凶险之物,谁知道他不作声色,暗中将我手中的红色盒子拿中,然后若无其事地藏在了怀里。方才许少德夺走盒子,我担心他弄丢,所以又拿了回来。现在范里将盒子收起,我想他是不想在小光面前显露山水,我也会意地没提刚才的事情。我本担心许少德说走了嘴,哪里知道他只记得那颗夜明珠,十句话里都离不开这东西。
我见气氛缓和后,马上问小光:“你怎么在此处?”
“难道这里也有夜明珠!?”许少德死性不改地问道。
“我只是借宿此处,不过……”小光似有难言之隐,未下决心诉明来由。
我看她吞吐之状,觉得有些古怪,中华大地少说千百幽雅之地,为何偏偏借宿此地?难道看破了红尘,准备出家,若真是如此,倒可惜了一副好容貌?可是看她青丝尤长,不像出家之人,看来这寺中定有文章。
小光踌伫了一会儿,就对我们细语:“这寺里有妖精!” 我听着就觉得小光以德抱怨,别人提供住宿,她却造谣这里有妖精。不过,我随即想到卓海小时候在这里的经历,所以又觉得小光所言非虚。卓海是否夸张了自己的经理尚不可知,但我们还未进寺就已几遇奇诡,怕是这座古寺大有来头。
我对小光说道:“你可别吓唬我们,佛门净地,哪来的妖精!”
“就知道你们不信,等会我带你去瞧个明白!”小光看我们不信,马上一脸不服气地答道。
“别把牛皮吹破了。”我回了一句话,便踏过了寺门。
古寺里并没有繁琐的建筑,进去不到六米,便是一间庙堂。里面果真未供奉任何神象,古怪得紧,而且正值中午,白日高挂,却也未见僧侣敲经颂佛,莫不是已经准时午休了?我急于把艾伯特的遗物交给寺的主持,所以就问小光:“寺里可有一个老和尚?”
“这里是尼姑庵,哪来的和尚,你以为这里是淫秽之地?”小光气得脸发白,以为我心怀不轨。
“姑娘误会了!”我将事情告之,小光这才想起当天情景,但她一口咬定这里没有和尚,所以我只好无趣地做罢。
“我来这里是为了……”小光看我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便把话挑明,“是为了追回帛书!”
“哦?”我自是心虚,所以不敢多言,怕露出破绽。
小光没有多想,出口便道出了来这里的原因。原来,在那批新疆文物运送到北京的路上,出了一场车祸,恰巧一伙贼人经过,文物被洗劫一空,运送人员也全都命丧当场。这批文物几经流转,终于到了大连这个地方。小光当晚曾要求我们盗回帛书,我不肯做贼,于是推脱不干。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帛书又回到了我的手中,只是这其中曲折,并不尽数知晓。小光还说,她跟踪那伙贼人来到此处,却跟丢了。她确定那伙人就在此地消失,想来这里有机关暗道,又看见这里有间尼姑庵,于是借故住下,以此探听虚实。
我听得连连惊乍,想不到一个细小的女子竟敢做此等之事,要是一个不留神,那后果可不敢想象。我佩服之于,又有些内疚,毕竟别人这么辛苦地寻找帛书,我却占为己有,这似乎有些过分。
范里和小光少有交流,也许他听小光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问:“那这里的尼姑没和你说,这里的地形吗?也许哪里能藏人?”
“我要是能问早就问了!”小光耸耸肩,无奈地答道。
“此话怎讲,莫不是这里没人?”我惊道。
“有人倒不假,可是任凭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可能问出个子丑寅卯辰来!”小光惋惜地答道。
我看着古寺蛛网满布,青苔四起,根本不像居住之所,莫非这些尼姑都不是人?看小光的口气,这群尼姑嘴硬如铁,不肯透风。这等骨气应当尊重,不过只是探探此地有无藏身之所,为何不肯开口?难道和许少德一样的德行,要拿了白花花的银子才肯出声?
想到这里,我便答道:“佛门中人,自是与人为善,你定是诓人!”
“就知道你自负,有本事自己去问。”小光隐隐一笑,似在说有好戏看了。
许少德在一旁听我们聒噪,一时无法插话,所以就先行一步踏进庙宇。他一进去便大喊,佛呢,我要拜佛。我也奇怪古寺里无佛无神,早就想一窥究竟,听闻许少德大喊,便跟了进去。我想寻个尼姑问话,可是里面只有几张坐垫,连个人都没有,更别提尼姑了。庙宇空旷阴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挡也挡不住。神台上空空如也,不过看上面的痕迹,似乎以前曾经有个庞然大物镇在此处。这个神台也是不寻常,它与庙宇连接一体,是此处的一块顽石,被人打磨光华以后,就成了一个神台。
我以为石台有机关,但是上面连个疙瘩都没有,而且是实心的,肯定无法藏东西。我跟着大喊了几声,去不见有人回应,难道真如小光所言,尼姑不肯轻易开金口?庙宇里只有一座神台和几张发黑的坐垫,我看那坐垫黑得可以刮下几层泥,所以也不去跪拜,反正连神象都没了。
我觉得身后一阵阴风,想着有人想偷袭,焦急地一转身,却听到房粱上悉娑有声。这里穷得叮当响,要啥没啥,连个尼姑都不看不见,所以不可能有小偷光顾在梁上。想到此处,我忙抬头向上观看,只见粱上果是个红色的身影,光线恍惚,一瞥之际,竟像是个全身红缟的女人!
众人并没发现梁上有个女人,恍惚间我一阵眩晕,只觉得躲在暗处的人肯定不是善类,幸亏我冷静沉着,因为当我再仔细一看,梁上的竟是一个塑像。我对他们一说,大家纷纷举头仰望,然后啧啧称奇。塑像看不出质地,那女人浑身火红,面容雍容大方,身段婀娜,并双手抱着一面镜子模样的东西。塑像被几根粗大的铁链绑着,反悬在梁上,这个做法不知为何,小光对我说道,她早就发现了这尊塑像,只是无法询问尼姑,所以一直不知道这塑料为何悬在了梁上。
“这妞是谁,怎么挂在了上面,莫不是吊死鬼?”许少德口无遮拦地问道。
“你少在这里放屁,她是红罗女,你别玷污神灵!”我说完赶紧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红罗女是发生在镜泊湖和渤海国一带、流传已久的一个民间故事。镜泊湖位于黑龙江省东南部张广才岭与老爷岭之间,镜泊湖历史上称阿卜湖,又称阿卜隆湖,后改称呼尔金海,公元713年称忽汗海,明朝称其镜泊湖,清朝称为毕尔腾湖。
相传,红罗女原本是镜泊湖边渔夫之女,因为母亲临盆之时,整个屋宇红光满照,而她从小到大爱穿红罗纱,人们就叫她红罗女。红罗女姿容绝世,善吹箫,能歌舞,后因入宫盗龙泉宝剑而被迫成为古渤海国王的妃子,但倍受宠爱。可是不久,湖怪黑鱼精变身人形,进入宫中成了妖妃,惑乱宫廷,镜泊湖兴风作浪,让百姓不得安生。红罗女为朝廷除恶,为民除害,降妖平湖,而流尽最后一滴血。
红罗女的传说有几个版本,还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是说,很久以前,牡丹江畔住着一个美丽善良的红罗女。她有一面宝镜,哪里的人们有苦难,她只要用宝镜一照,便可以消灾弭祸。这件事传到了天庭,引起了王母娘娘的忌妒,她派天神盗走了宝镜。红罗女上天索取,发生了争执,宝镜从天上掉了下来,就变成了镜泊湖。这当然是神话。虽说镜泊湖不是神仙宝物,也不能为人消灾祛病,不过,镜泊湖夏季凉爽少风,湖面水骨如镜,倒是事实。
许少德听我侃侃而谈,立刻收敛了性子,对其鞠了一个大躬,然后说:“弟子无知,望神仙姐姐息怒,他日定当买件新的红旗袍给你穿,让你与时代接轨。”
我正想让许少德别这么缺德,范里却望着梁上的红罗女,沉沉地说了一句:“你觉得红罗女拿的镜子,像不像火焰山下的那面镜子?”
我刚才就觉得红罗女的塑像有些古怪,经范里一提醒,我这才想起那面镜子的样子不就是火焰山下的那面镜子吗?两面镜子的造型一样,莫非有着某种关联?我对着塑像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何况塑料离得太远,一时间不可能看个仔细,还是先把尼姑找出来,把事情问个明白。
小光引着我们走出了空旷的庙堂,后院的情形把我们吓了一跳,这里凌乱得厉害,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清休之地会是这般景象。后院里也有一棵黑松,这棵黑松最为苍老,它的枝叶垂在了地上,毫无生气,似乎马上就会死亡。枝叶掉了一地,而且都已经腐烂了,一个小心踩上一脚都会滑到。黑松的一旁还有一口古井,我觉得奇怪,这样古井的水质还能清澈吗?何况这里是山丘顶上,怎么可能有古井,于是就想走过去看个清楚。
可是,我刚迈出一步,后院破烂的厢房竟然响起了敲门声,听着觉得心里发毛。卓海曾对我们讲过这个事情,没想到也被我们赶上了。这里厢房有三面,每一面有五间,响起敲门声的是南面的厢房。这里的厢房特别的奇怪,因为每一间厢房都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漆着黑漆的木门。我早想看个究竟,所以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大步一迈,正想一脚把门踹开,谁知道门又一次不推自开,这次里面走出来的不是美人,而是一个面容狰狞的尼姑。
我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只好吞吐道:“你好,我想住宿。”
没想到那尼姑果真没有回答,小光看来所言非虚,这群尼姑果然很能摆架子。这尼姑年纪应该有五十了,皮肤白得没有血色,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在厢房里敲东西,而且这尼姑两眼一直闭着,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许少德看我吃了闭门羹,觉得不爽,于是大摇大摆地跨过来,然后嚷道:“喂,是不是想收钱?少爷我有的是钱!”
许少德话音一落,那尼姑竟真的睁开了双眼,可是当我们看清楚她的眼睛时,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气,许少德更是夸张得大喊了一声:“我的妈,有妖精!”
这个尼姑不开眼还好,一看样,两颗乳白色的眼珠子瞪着人,害得我们都快跟着翻白眼了。尼姑乳白色的眼珠子没有一丝杂色,跟徐前二全黑的眼珠子相反。我假装镇定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像许少德那样后退了好几步,可是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心里大喊是不是见鬼了。我又问了几句,那尼姑果真一言不发,我以为她年老体弱,听力退化,于是又提高了音调,没想到那尼姑还是不坑一声。
“小光,她怎么不说话?”我见没有台阶下,于是只好转向小光求救。
“我跟你说,你还不信,你是问不出东西的。”小光笑了一笑。
“她为什么不说话?”我话音刚落,眼前的尼姑忽然张了口。我以为
她要说话了,所以专注地想听她讲写什么,谁知道这尼姑一开口,里面一股酸味冲了出来,朦胧间我竟瞥进这尼姑没有舌头!难怪小光一直说不可能从尼姑的口中问出信息,原来她根本不能说话。可是,寺里应该不止一个尼姑,难道所有尼姑都没了舌头,这里到底是残院还是寺院?她们又为什么没了舌头?
我见不可能问出有用的信息,于是做罢,我还想看清楚厢房里的摆设,哪知道这尼姑发现了我的动作,于是赶紧把门关上。因为厢房没有窗户,所以里面一片漆黑,很难看清楚有什么东西。尽管如此,我还是看见里面有一个粗大的东西在扭动,好像是一只猪的模样。我心里暗自吃惊,难道里面是吃人的野猪,可是既然吃人,没舌头的尼姑怎么敢和野猪住在一起?
那尼姑支吾着,说不出一个字,小光会意地说:“她是说除了南面的厢房,其他的你们随便住,但是吃的自己找。”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地问道。
“你忘了,就算是动物我都能交流,何况是一个哑巴,不过这也要花上很多时间才能交流顺利的,她们一直抗拒。”小光惆怅道。
“她们?”
“这里好像只有四个尼姑,她们都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是不是很古怪?”小光说完就去搀扶这个尼姑。
我看尼姑面目狰狞,但肯收留外人,也算是心灵美,不应与人为难。这尼姑要到庙堂里静坐,小光细心地扶着她走了进去,我没再多言,但是和范里他们走出后院时,我特地看了每个角落。卓海说过,那晚年幼的他在角落看见一个和我一样的男子从角落里走出来,并抱走了一只红色的小鸡。这里的四个角落都没有东西,空空如也,一眼便看个干净,哪里能藏人。后院里的老黑松把光线全部挡在了外面,这里一片阴湿,怎么都不觉得有佛门中的清净。
尼姑要到前面去静坐,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去那里静坐,何况连神像都没了, 去那里对着个空神台,这怕是要遭天谴的。我正值口渴,所以不打算跟过去,于是一个人跑到古井边,想取水解渴。没想到大步刚迈了一半,南面的厢房又走出一个尼姑,她焦急地跑过来,凭着感觉把我抓个正着,然后拖着我远离了那口古井。
我觉得奇怪,正准备跟尼姑离开,却瞥进古井的上方腾起了七彩虹光。
离开了后院,还没迈进大堂便已听到有人在喃喃念经,我只觉得头疼。拉着我离开古井的尼姑也跟着大堂里的尼姑盘坐在黝黑的坐垫上,自顾自地念经,完全不理会旁人。我明白不可能从尼姑口中问出任何信息,于是只好作罢,但始终觉得口渴,便想问小光哪里可以喝水。
“这里是高处,水流不上来的,不过后面有个池子,里面不知为何会有水?”小光说道。
“也许是她们挑上来的?”我猜测道。
“可是却未见这里有水桶。”小光继续说道。
“有这么神奇,莫非山顶也有泉水?”许少德惊道。
范里似想发表意见,但终未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我们谈论,然后又望向那两个奇怪的尼姑。我站着累了,本想坐下,但是大堂里就只有几个脏兮兮的坐垫,那东西打死我都不愿意坐。小光带着我们又回到了后院,可是古井上的七彩虹光却已没了踪影,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
后院并没有池子,小光带着我们从后门走了出来,这才发现古寺外面的侧面有一泓清水,池中水甚为明澈,入口甘甜,不像雨水累积而成,倒像泉水。自古以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这泓水究竟如何流到了山上?池水颇深,旁边黑松围绕,我们看不透水底有些什么,也没见水波,毫无泉涌之状。我心想,可是挑上来的,不是雨水,也不是泉水,难道这是尼姑们撒的尿,池子是个尿池?
池子不大,但是旁边的泥地没有杂乱的脚印,似乎尼姑不常来此吃,旁边的枯枝倒是腐烂得生了泥味。既然此处有水,那为何尼姑不来此处饮水,难道她们不需要喝水?我们饮足后,就回到了后院,期间我注意了四周,后门的地方黑松似老妖,地上全是腐败的枝干,好像几十年来未曾有人踏足。
此时黑幕笼罩,夜雾渐起,许少德和我都不愿意留宿在这个鬼地方,但被小光一激,觉得女人都能留下,我们身为男人怎可退却,于是只好强装勇敢留了下来。因为担心出事情,所以我们四个人都窝在一个厢房里,倒霉的是这里竟然没有灯火,一切只能抹黑干。我心想这也难怪,尼姑们都是瞎子,要灯火蜡烛有何用?
尼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南厢房,我们没人见她们吃过东西,喝过水,好像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她们一共有几个人我也不知道,小光说只见过四个,但是昨天只看见三个,今天就只有两个出来念经。至于南厢房为何吵闹,她也不知,房间无窗有门,门却一直紧闭,谁都不知道里面为什么会有剧烈的吵闹声。
范里似乎早有准备,他在兜里准备了几支小手电,不过只拿出了一支,说是要发挥节约的美德。我肚子饿得慌,只吃过几块压缩干粮,根本不顶用。许少德比我叫得厉害,房子都快给他叫塌了,奇怪的是小光和范里都一声不坑,待我推了推他们,这才发现这两个家伙竟然又出现了假死的现象。
我在心里骂道,他奶奶的,你们两个经常冬眠,难怪不嚷着肚子饿,喝口水就能果腹了?我给许少德闹得没办法,就打算和他出现觅食,但许少德一直没发现范里和小光的异常。我担心会有凶狠的东西进来袭击小光他们,但是厢房无法从外面锁上,只能在里面放下门栓,可是许少德闹得厉害,我迫于无奈,只好先跟许少德出去转转,几分钟的功夫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夜里寂静如水,古寺就如废墟一般,走在其中就如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我们刚出门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后院走进了大堂,但瞧那身形,根本不是尼姑的模样,完全是一个男人的模样!我心里一惊,莫非这里还有其他人,看那人的穿着,似乎穿着僧袍,难道就是艾伯特口中的老主持?!我大叫着喊了一声,那人吓了一跳,然后立刻钻进了大堂里。许少德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死命地抓住我,待我说清楚事情来由,他这才松手。
可是,当我们追进大堂里,却没见一人,出了大堂,打开前门,也没见人,只有石浮屠静立在前面。我疑惑地思索着,前门和厢房一样,只能从内部锁上,我打开前门时,里面的门栓还是锁着的,莫非那老和尚躲在了大堂里。想到这里,我马上招呼许少德和我一起回到大堂,这里只有两处出口,一处通往前院,可前院空旷得紧,除非翻墙出去,否则绝无藏身之处;另一处通往后院,我们刚从那里过来,就算眼睛再瞎也不可能让人从我们眼前走过。
奇怪的是,我们摸黑回到了大堂,这里却看不见一个人。许少德心里只记挂着找吃的,他被我拉着奔来跑去,心里一阵阴火,现在四下无人,连只苍蝇都没有,他认定是我耍了他,于是抱怨道:“我说万藏哥,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这里是尼姑庵,哪来的和尚,你当这里是淫窝?”
“我刚才真的看到了!”我来回搜寻着,但毫无结果,只好无力地辩解。
许少德饿得没了力气,所以懒得计较,黑暗里阵阵霉味,熏得他不敢张口。我确信自己见到一个老和尚,所以不肯离去,一直搜寻着大堂的每一个角落。许少德嘴上较劲,但胆子不大,见我不肯挪步,便极不情愿地喘着粗气,呆站在一旁。出来的时候,我想着这里什么摆设都没有,不会被东西绊倒,所以没拿上手电。况且,现在月亮如洗,借着清晾的月光还是能看得清楚的。没想到的是,山间忽然风起云涌,星月顿时隐没,一下子古寺就给黑暗吞噬了。
我心想恐怕又有一场春雨降临,不知道这间古寺会否漏雨,弄不好还会坍塌。就在这个时候,黑夜里闪过一道金光,轰隆声很快跟来,把古寺震得摇晃不止。就在春雷打响之际,我忽然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但是因为有雷声干扰,所以听得不是很真切。许少德给这雷吓了一跳,他紧抓着我,几乎把我的手臂都给拉了下来。我担心那惨叫声是范里的,所以就急忙跑回了厢房,但是一推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刚才出来的时候,我明明把门虚掩着,而且范里和小光已经假死,这门又只能从里面锁上,莫非他们已经醒了?可是为什么把门关上了,难不成在做苟且之事?我六根污浊,满脑子不健康的情景,反倒是许少德干脆一点,他饿得恼火,一见门锁着,就使劲地踢了一脚。可是,这古寺虽破旧,但厢房着实坚固,他这么一踢木门仍毫无动静。
春雷又跟着打了几次,一时寒流袭人,我确认了几次,并没走错房间。春雷作响时,又有几声男人的惨叫,我急得跳了起来,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往门上撞去。我这一撞肩膀都快裂了,好在门也算给面子,终于不经撞击而倒塌。可是,我们踏进去一瞧,又摸索了几番,我惊得直跺脚,真他娘的怪了,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我本以范里他们出了事情,谁知道里面根本没人,但没人又怎么能把门关起来。许少德一直嚷着肚子饿,他发现房间里没人,一下子也愣住了。我慌张地四处敲打厢房的墙壁,可是没发现任何机关,地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剩下。我自然不相信此等怪事,我对自己说,也许真的走错了房间,于是就和许少德走出来。
一走出来,青白的娥眉月就露出了一角,淡淡的月光下,我竟看到一个老和尚在挪动尼姑的身体。那尼姑也不反抗,任人摆布,估计她已经死了。我还没来得及组织,就那么两下子老和尚就把尼姑的尸体给扔进了黑松下的古井里!说来奇怪,那尼姑的尸体掉下去时,并未发出落水声,倒是古井上又闪现了一道朦胧的七彩光晕。
“他娘的,你是谁!”我脾气一上来,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佛门净地,出口立刻成脏。
我担心他又往大堂逃去,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总之我很迅速地就把路口挡住了。那和尚倒急得跳了起来,他知道退路没了,竟然想翻墙而出。那泥墙早就腐朽了,他这么一爬,泥墙瞬间倒塌。那面泥墙的外面是水池,我和许少德追过去时,和尚已经蹒跚地站了起来。那一瞬间,月亮又躲进了黑云之中,寒风也把光线搅得一片浑浊。
我借着那最后一点光亮,把那人的模样看了个大概,但还没反应过来,脚低忽然一空,整个身子就掉了下来。没想到的是,这里的后院原来有两层,泥墙的倒塌使得地面塌陷,但这也说不通,泥墙的撞击理应不会造成这个局面。通常寺庙里不会有这些奇巧机关,如果有那就是有文章了,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的事情。我和许少德径直落下,倒没摔疼,只是落进了一潭柔软的东西里。因为太黑,所以看不清楚所处的环境。
尘埃落定后,许少德朝上面大喊,可是无人应答。那和尚好生了得,地面塌陷时他已经飞身而出,避开了危险。天空一片黑暗,现在我们掉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天空,还是上面已经有东西堵住了,无奈的我们只好大喊。许少德饿得没了力气,喊来喊去没人搭理,于是他就大骂那和尚:“我朝你祖宗的,我咒你儿子,孙子没屁眼,娶的媳妇专克夫!”
我听他这么一骂,也顾不上环境的特殊,对他叫道:“你留点口德,你知道刚才的和尚是什么人吗?”
“是王八!”
“我呸,你住嘴!”我刚才看得真切,那人虽然容貌沧桑,但是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我的爷爷!那一瞬间,我瞧见了老和尚的模样,没想到他竟酷似我爷爷,或者说他就是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比较神秘,这点倒不是故弄玄虚,而是事实如此。爷爷落脚于桂林恭城县,听母亲说,爷爷的祖上是从福建来的。母亲未过门时,我的爷爷就已经过世,她也不清楚爷爷的过去。父亲对爷爷也没提过多少,他只给我看过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爷爷意气风发,英气不凡。二战时,五岁的奶奶为躲避敌人的轰炸,和家人失散,最后被地主卖来卖去,在桂林被爷爷碰上,俩人最后结婚,但奶奶也不知道爷爷是何许人也,只知爷爷叫金森彬,他的过去却知之甚少。
恭城县有一群人,当地叫做船上人,意思是没有家,只在船上漂泊,靠打渔为生。新中国成立以后,爷爷在河边安了家,但是后来他晚上到河里打渔,结果几天未归。最后,有人在下游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人面容已经河鱼吃得没了形状,但是他穿的衣服正是爷爷的,所以奶奶就断定他即是爷爷。从那时候开始,爷爷的过去就埋在了时间海洋里。刚才我在黑松下看到那老和尚,心里不由得一动,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事实如此,欺骗自己也没用。
许少德听我这么一说,以为我在吹牛,我没心情听他胡扯,只想马上上去,将那老和尚逮住,把事情问个明白。可是环视四周,这里暗无天日,空气沉闷,我们深处泥潭里,哪还有机会往上爬。
过了很久,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好不容易把所处的地方看了个大概。这里犹如一个大泥井,四周光滑,不太可能爬得上去。没想到后院的地下是空的,我现在不是发愁爬不上去,而是泥潭太深,我们脚没着落,正不停地往下陷。可气的是,许少德比我胖,但是下陷速度快的人却是我。
范里和小光无故失踪,厢房神秘自闭,后院忽现泥潭,这一切都太过古怪。我心想现在只能靠嘴巴喊救命了,于是就想大喊一声,哪知道上面又落下一个庞然大物,把泥潭砸得摇晃不止。不知道怎么地,泥潭忽然下落,我和许少德也跟着落下去。
落地好几分钟,我完全蒙了,脑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接着就有一股辛辣的液体从喉咙喷了出来,倒流进气管,我不停的咳嗽起来,血从我的鼻子里喷出来,流到下巴上。 足足花了半只烟的功夫,我才缓过来,感觉渐渐回归到身上,我颤颤悠悠的坐起来,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摸了摸地上,都是泥浆,幸亏这滩烂泥,不然我就是不摔死也磕得死。
许少德离不我远,他一点儿事也没有,愣愣地爬起来就去踹那个庞然大物。我觉得蹊跷,这后院的地板硬如磐石,怎么可能说塌就塌,难道和倒塌的泥墙有关。泥墙只是几块泥巴,怎么可能把地板压得出了窟窿。我挣扎着起来,也顾不得瞧瞧周围的环境,现在只想看清楚掉下来的东西是什么。那东西落在我不远处,我摸了摸,发现这是一块大石板,浑厚平滑,还有一股钻心的冰冷。古寺的的墙壁都是用泥巴做成的,这面石板竟被藏在了墙里,看来建寺之人是有心藏起了这块石板。难怪刚才的泥墙坍塌会让地板出现一个窟窿,原来泥墙里竟有重达几吨的石板。
因为太黑,我不知道这块石板的质地如何,但是一块石板价值再高也没有黄金高,为什么要这么费心思的藏起来?这面石板大如台球桌,我摸完了全部,只发现石板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字:旦。
我心想这可奇了,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给自己立了块无字碑,莫非有人想追随她的脚步,所以搞了一块一字碑?我正想得出奇,许少德却忽然在一旁惊恐地大叫起来:“我的妈呀,万藏哥你快看,这……这到底是什么!?”
月亮又露出了一角,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我立刻意识到这里深达十多米,四壁又全是泥泞,怎么可能爬得上去。诡异的是,这些剥落的泥壁里竟隐现了几根粗大的黄色骨头,好似寺外的那些黄石。旁边还有一些诡异的佛雕,但是因为侵蚀,大多形体溃烂,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我正发愁着怎么上去,哪知道许少德惊叫一声,我以为他发现了黄金,借着月光转身一瞧,顿时满脸惊讶。
“草他奶奶的,这里怎么会有鱼雷!?”我诧异道。
“这真的是鱼雷?不大像啊?怎么好像潜艇?”许少德围着鱼雷打转,一脸好奇。
“这是日本鬼子的回天鱼雷,真是怪了,怎么会跑到大黑山里?”我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四周全是泥泞,不远处好像还有一条人工修筑的小路,不知道山丘里有何秘密,山体竟然已给人掏空了。我们落地的不远处有一颗鱼雷,这颗鱼雷是日本神风特工队里的独有武器,名叫回天鱼雷。当年二战,日本已经面临绝境,后来日本人利用鱼雷结构,往里面填进大量炸药,然后用人操纵潜航,冲撞敌舰。
回天鱼雷艇长约三、四米,形状与正常鱼雷基本相似,只是体积稍大一些,构造十分简单。整个雷体分为前中后三部分:前部是炸药舱,装满了烈性炸药,外加一套接触引爆装置,与中部驾驶舱相连;后部是机器舱,配有一主一副二台柴油发动机;中部是驾驶员座舱,由于前舱装药太多,以致驾驶舱非常狭窄,仅能容一人蜷曲而坐。舱内还安装了可用于操纵鱼雷艇的驾驶盘、一部捕捉攻击目标的潜望镜,此外还有少数必备仪表。
回天队员进入驾驶舱后,舱门立即水密关上,此后便不能打开。因此“回天”鱼雷一经发射,只能一往直前,发现目标后即与目标同归于尽,所以回天鱼雷实际上是一枚装人的鱼雷肉弹。1944年9月6日试验时即告失败,试验设计员黑木大尉、樋口大尉沉入大海活活闷死,但日军仍丧心病狂地使用了这种自杀武器。
“莫非有时光隧道,要不这鱼雷怎么自己跑这儿来了?”许少德啧啧道。
我默不作声,回天鱼雷应该是在海里使用,虽然辽宁靠海,可是大黑山离渤海有段距离,回天鱼雷怎么可能长了腿呢?这枚回天鱼雷并未被使用,里面没有驾驶员,舱门仍能打开。许少德瞧见还能进舱,于是兴冲冲地想爬进去翻找值钱的东西,我担心舱门合上就不能打开,于是赶紧把他拉住。
“你别乱来,好不好,这可不能开玩笑的。”我摇头说道。
“这也太夸张了,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东西?”许少德一脸兴奋,根本没听到我的劝说。
我纳闷地望着回天鱼雷,若说这里是日军的秘密基地,但山丘上的古寺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不可能是日本造的。莫非,日本人在这里发现了什么秘密,于是把这里霸占了?可是为什么要把回天鱼雷摆到这里?先前在山坳里出现了一条日军修筑的山路,还有一辆运载文字瓦的卡车,那司机的尸体不知为何忽然自燃,现在这里又出现了一枚二战时的回天鱼雷,看来这座小山丘大有乾坤。
“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我对手舞足蹈的许少德说道。
这里四壁松软,许少德知道我不会往上爬,有恐高症的他立刻松了口气。月光很快消失,乌云再次笼罩,我们没有照明工具,所以没敢乱动。我刚才看见回天鱼雷里有一盏水下探照灯,听说鬼子以前生产的东西质量不错,也许现在还能照明。想到这里,我让许少德帮我把舱门撑开,以免它忽然合上。好不容易把舱里的探照灯给掏了出来,我紧张地一按红色的按钮,这灯喀嚓一声——亮了!
“哇,这里以前是个佛殿吗?”许少德望着四周叫道。
有了探照灯,我这才把这里看个一清二楚。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彩绘拱顶,不过屋顶上可能有太多的泥水,所以彩绘拱顶已经面目全非,一字碑撞下来便被打出了窟窿。这里一片狼籍,似乎还摆放过很多佛像,但是都已经没了踪影,可能被人挪走了,只剩下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小佛像。黑松边有口古井,没想到的是这口古井竟深不可测,这口井的井壁一直穿到地下,到了地下佛殿仍是人工堆砌的石壁,并未到达井底。不过想来也不可能马上到井底,如果真是想取水,这口井没有百米怕是取不到一滴水。不知道这口井里有些什么东西,尼姑不让我瞧,莫非里面真的藏有宝贝,这山丘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我一阵激动,竟把逃生的念头给忘记了,一心想揪出这里的秘密。许少德跟着探照灯的光线转了一圈,当他看到那块一字碑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那块一字碑看起来挺古旧的,也许是藏在泥墙里太久的缘故,我倒不觉得有何惊奇之处。许少德静静地站在一字碑旁,久久不言,我一时间无法适应,便过去推他一把。
哪知道这小子忽然叫道:“难道是真的?这里是……这里是渤海国的沙妃塔!”许少德平日不学无术,整天吃喝玩乐,现在听他开口说起渤海国的沙妃塔,我倒颇为意外。我对渤海古国没什么印象,对于沙妃塔更是闻所未闻,心想现在也出不去,姑且听听许少德能道出什么内容。
“你别不信,见了那辆卡车,那条路,那车文字瓦片,还有那个自己烧起来的尸体,这肯定是沙妃塔!”许少德见我不怎么相信,于是焦急地解释。
我想起许少德自从见了那辆卡车后,行为有些诡异,原来他当时已经有所发觉了,可是他却没肯开口。许少德以为我还不相信,于是一股脑儿地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相传,唐代渤海国期间,镜泊湖出了妖怪,那就是黑鱼精,后来她还变成美女取名沙英混进王宫当了沙妃。湖怪兴风作浪,残害生灵,使美丽的镜泊湖中尸体飘浮,湖岸尸骨累累,搞得整个渤海国谈湖色变,人心惶惶。
湖边有一对已经50多岁的夫妇,他们生下一女,当时晚霞满天,湖南彤红。一天,罗女和她的父母一起有湖上打鱼时,突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妖怪又伤害了不少渔民,还吞食了红罗女的母亲。红罗女在搏斗中也被妖怪所伤,跌落湖中,气息奄奄。这时镇守长白山湄沱湖(镜泊湖)的敖头妈妈派神鹰将她叼去,收为徒弟,教她武艺。红罗女一心为母报仇,为民除害的心情,日夜苦练,不到一年她就练成了一身好武艺。敖头送了她一面“平波宝镜”,并嘱咐她要设法取得渤海国王的龙泉宝剑,有了这两样宝贝就可降服湖妖。
红罗女回到家乡后,为取得斩妖的龙泉定剑,忍痛离开了心上人图隆阿,应选到王宫当了王妃。在宫中由于她坚持不和国王成亲,再加上湖怪沙妃的陷害,她被打入冷宫,受尽折磨和苦难。在渤海国王大永茂六十寿辰庆典的时候,黑鱼精沙妃用鸩毒死了大永茂,并发誓要吃尽后宫三千丽女的心,气焰十分嚣张。
但是,不管沙妃气焰如何嚣张,她始终惧怕红罗妇身上的那块“平波宝镜”。当她举着国王的龙泉宝剑向红罗女逼要宝镜时,红罗女怒不可遏,终于从沙妃手中夺回了龙泉宝剑,并和她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从王宫打到湖上,从水里打到岸上。黑鱼精恼羞成怒现出原形,狂呼乱叫,搅得湖水翻滚,越过堤岩冲向无数的村舍,使成千上万的人民顿处水祸之中。红罗女身站崖顶,舞挥龙泉宝剑,祭起宝镜,口中念道:“宝镜,宝镜,降妖平湖。”宝镜腾空而起,万道奇异的光线射向湖怪,黑鱼精的狰狞面孔终于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奇石被牢牢地固定在湖边上。
可是,在黑鱼精死前,她已经生下了一枚黑蛋,但这枚蛋已快要孵化。因为红罗女已死,宝镜融入湖水之中,这枚蛋无法消灭,所以就有一个和尚把蛋埋在了山野之间,以隔离水气,让黑蛋自行灭亡。这枚蛋被镇压在一座塔下,因其是沙妃所生,所以这座塔叫沙妃塔。传说,修建在离渤海国千万里远的荒山中,有众多海怪看守。
沙妃塔虽说是塔,但外表却只是一座山丘,顶上有一座古寺,据说是用来镇压黑蛋的妖气。这座外表如山的塔有三层,塔底有个无底洞,黑蛋就被扔进了无底洞里。
我听了许少德这么一说,心里不由一动,敢情这小子如此浪漫,竟知道这个神话故事。但是,神话始终是神话,我没提出质疑,许少德就抢先说出了另一个故事。在大永茂掌管渤海国的时候,的确有一个古怪的妃子,这个妃子是大永茂在渤海边发现的,该妃子被招入宫中后,就没出过房门。当初和国王一起出巡,并发现该妃子的所有臣子以及奴婢,一律被找了其他借口灭了口。国王曾让一批工匠往大山里跑,听说是修建了一座塔,但是从未有人见过那座塔,没人知道塔在何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修建一座塔。这个妃子一直没有名字,见过她的人只有大永茂,国王死前曾似乎有意识地安排了一队人马,护送那个妃子离宫,从此那个妃子就消失了,似乎从没为来过。许少德说,估计那个黑鱼精的传说就是从这里来的。
“你就编吧,我怎么没听过这等事情。”我还是不肯相信。
“别以为就你知道的多,告诉你吧,我家可是有一段……”许少德欲言又止,像是很为难似的。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这一切联系起来,并把自己称为沙妃塔,既然他说沙妃塔有三层,只要下去看看还有没有空间不就清楚了。可是,这时候我却听到有人喊我名字,荒山野岭的,莫非还有人认识我?我举起探照灯往四周一晃,哪知道角落里忽然窜出一只乌黑的野猪,它直朝我冲来,就算见了强光也没有退却之意。不过野猪终究是野猪,它还是太过笨拙,我机灵地一转身,它就一头撞向了古井的石壁。哪知道许少德比我还机灵,他老早就闪到了一边,完全远离了危险。
古井长期埋于湿泥中,井壁已经腐朽,被野猪这么使劲一撞,立刻坍塌。野猪没有防备,一头扎进古井里,倒下来的石头也被野给埋了个严实。但是在一刹那间,我似乎又看到古井里有七彩之光流了出来,但碎石堵住了残缺的井口,我也没能看个明白,何况探照灯的光芒遮盖了所有的暗光。
“你们果然下来了!”
我正觉得蹊跷,小光的声音却从黑暗里迸了出来,我举灯一瞧,小光和范里竟从一尊佛像后走了出来。刚才那只野猪也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的,莫非野猪是他们放出来的,可是这里怎么会有野猪呢?
“喂,你们怎么搞的,厢房的门怎么自己关上了?”我劈头便问。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我想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他们一出来,上面就又落下了大量的泥石,正好砸向他们俩人。这一切来得太快,我都没反应过来,泥石已经把他们出现的地方堆成了一座坟墓。待一切安定,我奔过去一瞧,泥石里混着血迹,我颤抖着想拨开这堆泥石,哪知道泥石堆的后面又走出两个人,我定睛一看,竟又是小光和范里! 虽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在一瞬间,但是我的确看见范里和小光走了出来,接着大批的泥石滚落,他俩已经给砸个稀巴烂了,现在走出的到底是人是鬼?许少德从另一处跑来,刚才他站的地方有光亮,所以往黑处是除了黑还是黑,问他也无济于事。我心里打颤,但不敢声张,只见小光和范里从推开了翻倒的佛像,绕过满是腥味的泥石堆,然后就对我打了个招呼。
他们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从这里出来,好像小光已经意识到我看见了那一幕,所以一打完招呼,她就硬拉着我往一边走,说是担心还有东西落下来,要注意人身安全。范里还是一贯地闷不做声,但是神情明显有变化,好像有点慌张,但是却特别的精神,似乎脱胎换骨了一般。遗憾的是,我们一离开,那里又坍塌了,他们出来的洞口给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怎么会下来的?佛像后是出口?”我焦急地问道。
“是出口……但是……你不会想进去的,想进去也没折了。”小光语气很是古怪。
望着那一大滩的泥石,我心想就算自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鼠,那也很难挖出一个洞来,毕竟泥巴里夹杂了太多的石块,穿山甲见了也只能摇头。小光似乎是为了继续转移我的注意力,所以就说,当时我们一离开,她和范里就醒了,可是他们却发现房间里有古怪。木制的地板有一个暗阁,他们打开以后就钻了进去,然后顺着通道来到了这里。更奇怪的是,小光却不解释为什么要把门关起来,暗阁里有什么,以及为什么有一只野猪从里面冲出来。范里一反常态地帮腔小光,他说这里太危险了,天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坍塌,要我们另找出路。
我心想反正也爬不上去,暗阁也给堵了,那就找找其他的路,看这里是不是一座诡异的山中塔。我仰头望了一眼天空,上面还是乌黑得滴出水来,看来现在正是午夜,还得再折磨几个小时。也不知道那群尼姑跑哪去了,这么大的声响怎么不出来瞧瞧,但她们又聋又哑,就算天崩了她们也不知道。
为了找寻其他的出口,我们四处晃悠,许少德却悄悄地把我拉到一旁,对我轻声道:“范里和小光可能变妖怪了。”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我对许少德的言语哭笑不得,只好装作没听到。
许少德又想说什么,可我对什么沙妃塔完全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渤海国的事情,所以就扭头继续查看四周。范里手上有几跟手电,但许少德死活不敢和范里说话,所以他一直跟着提探照灯的我。说来奇怪,我潜意识地望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哪成想却发现这两人的身子竟发出了淡淡的七彩光芒,和古井冒出的光芒有些相似,要是和我们站在一起,强烈的探照灯肯定会掩盖,但他们的手电光芒很小,现在陷进了黑暗里,所以我才能发现。
我不动声色,心想范里和小光的确精神百倍,没了以前那种病恹恹的感觉。我本想关上探照灯,然后看个明白,可是许少德死活不依,说是没了光会有鬼怪出没。实在没办法,我就把探照灯扔给许少德,然后自己悄悄走了过去。
地上全是废墟,有残缺的佛像,还有一些杂碎五金,以及山石泥树。我走起来很是麻烦,为了装得自然一点,我几乎都是沿着泥壁走过去的,但是走出了十多米,却发现有一块巨大的黄石给人炸开了,四周全是裂缝,以及黑色的硝烟痕迹。可能这里长期封闭,我一接近便闻到一股火药味。镶嵌在泥壁里的黄石比一字碑大五六倍,但中间已经被人炸出了一个洞口,我伸头一看,里面果然还有一个通道,并延伸到下层空间。
许少德看我不走,以为我又捡到黄金,所以奔了过来。借着探照灯的光芒,我看到里面有一个宽大的楼梯,楼梯里满是黄色的青苔、还有一些无名小虫,但最奇怪的是,楼梯的角落里又有一个回天鱼雷。
我觉得奇怪,顾不上招呼范里他们过来,用探照灯照了照,发现没有危险物就跳了下去。楼梯很滑,好在我平衡力比较强,所以没有摔倒。我对军事还有点兴趣,这种变态武器只听过,没见过,比起范里他们身上的古怪光芒,我当然先选择先瞧瞧武器。如今在这鬼地方连续发现两颗鱼雷,不得不惊奇。许少德不好意思喊范里,所以我跳下来后就大喊了一声,示意他们跟过来。
楼梯上的回天鱼雷已经被水气侵蚀,比起上面那个,这个破烂得厉害。这个回天鱼雷的舱门是打开的,里面原本可能坐着一具尸体,但是现在都零散得没了形状。我让许少德把舱门扶着,叮嘱了他好几次,然后才放心进去捣腾。本以为里面会有一些武器,但只发现了一把手枪,但没了子弹,此外还有一个笔记本,前面被人撕去了很多页,如今只剩下两三页,而且长满了霉苔,摸着都觉得恶心。我翻开一看,里面全是日文,我只懂英文和俄文,日文我懂一点,范里懂一点点,许少德则是一点也不懂,小光未知。我爬出回天鱼雷,范里他们才刚刚下来,但是对着日文他们却一筹莫展。
我吃力地看了几眼,里面的意思大概是说:“他们的任务失败……这里有危险……所有人必须撤离……”
由于离开学校太久,日文更是半桶水不到,所以笔记本里的内容我还是一知半解。范里和小光跳了下来,他们对于回天鱼雷没什么兴趣,哪知道小光却说自己对日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还说自己曾去过日本。我问她什么时候去过,她却只是笑了笑,说曾经和一位角色女子去过日本,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光接过笔记本,用手电往上照了照,然后翻译道:“我们因为任务失败,只好跋涉来到此处,但却遇到预料不到的危险。为了逃避美军的追击,他们躲了起来,但是却把……这里看不清楚……没想到闯进了中国古代的一处禁地,加上我们要掩藏的东西已经……这里的字化掉了……所以,只剩下我一个人,但很奇怪,我却在这里看到了两个人,他们却安然无恙,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能躲过我们掩藏的东西的威胁……没了,其他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你别唬我们,你真看得明白?”我将信将疑。
“同一条船上的,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小光反问道。
“那也是。”我说完又瞥了一眼范里和小光,但他们身上已没了七彩光芒,不知道刚才是不是看走了眼。
青苔是空气是否安全的指针,既然楼梯里满是青苔,虽然它有些发黄,但深处的空气还适合呼吸,所以我们就打算到底下看看。许少德好像不再恐惧,他望了几眼范里,竟也冲动地想去翻捣。我提起探照灯,当起了冲锋走在前面,但是心里却在猜测,那个死了的日本兵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他们要掩藏什么东西,美军当时真的在追击吗?他们在这里又看到了哪两个人?
我步步惊心地走下去,谁知道刚走几补,前面竟出现了一个铜门,上面已经绿斑无数,但锁已被人为破坏,是一种小型炸药所致,这种炸药威力范围很小,但是力量很大。二战时,这种小型炸药最出名的就是英国的莫里斯炸药,他们曾用莫里斯炸开了德军的一个保险箱,但保险箱里的东西却毫发无伤。
范里看我停住不前,于是催促了几声,我不知道为何忽然紧张,顶不住身后的压力,轻轻一推铜门,看到门后的情景后,结果浑身如通了电一般,手冷冷一晃,探照灯就摔在了地上,并且喀嚓一声——黑了。
我慌忙地蹲下来摸索探照灯,怎知摸到以后却再也无法打亮,兴许给摔坏了。许少德责怪我神经衰弱,一个几斤重的东西也拿不稳,改天要去做个全身检查才行。刚才我看到铜门之后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手里也握着探照灯,这几年一直碰到和我一样的人,所以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如今这么近距离的看见,当然吓了一跳。
范里听我这么一说,于是用他的手电往前晃了晃,说道:“哪里有什么人,只有一面镜子。”
“你胆子这么小?”小光淡淡一笑。
“他胆子本来就小,上辈子估计是一只老鼠!”许少德一逮住机会就猛地损人。
门后的确有一面满是泥泞的镜子,适才心慌没认出来,害得我在他们面前出丑卖乖。我这人不还别的,最好面子,所以赶紧找理由开脱,说探照灯着实沉重,拿久了手就累了。如今探照灯没了,倘若下面有猛兽,那我就没了保障,所以没有继续向前,而是犹豫着不动。铜门后的并不是现代的镜子,而是古代的铜镜。
公元前2000年中国就有了铜镜,但古代多以水照影,称盛水的铜器为鉴,汉代始改称鉴为镜。汉魏时期铜镜逐渐流行,并有全身镜,最初铜镜较薄,圆形带凸缘,背面有饰纹或铭文,背中央有半圆形钮,用以安放镜子,无柄,形成中国镜独特的风格。直到明代,中国才传入玻璃镜,清代乾隆以后玻璃镜才逐渐普及。
这面铜镜既大又长,为全身铜镜,虽已遭侵蚀,但镜面仍能反射人像。我觉得蹊跷,铜门后是一条通道,照理说不该摆放这些障碍物,就如山丘顶上的古寺一样,门口立着一座石浮屠,看起来非常的不协调。镜子上刻有一些文字,我看了一眼,这是渤海古国的文字,就和大卡车上的文字瓦一样,都是一些很古怪的字符。
范里还有几支小手电,他递给我和许少德,我打亮一看,这才发现铜镜下有两具骸骨,但已经粉碎得没了形状,只剩下些青得发黑的碎骨头,但镜角还有一根骨头比较完整,一看便知是人的手臂,它仍紧抓着镜子。看来曾有人想把镜子搬上去,或者搬下来,但是却遇到了意外,可是为什么要搬动这面镜子呢?
我们迟疑地往下走,楼梯越来越滑,甚至更为奇怪的是,楼道里挤满了镜子,每走几步就有一面,每一面都有尸骸陪伴。我在心里犯着嘀咕,难道这里真有沙妃,该死的女人真是个妖怪,这里的镜子是用来镇压妖怪的?
楼道并不长,也不复杂,走下来约二十来米,就出现了一个空间,但这次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里竟是一个镜子迷宫。第二层没有遭到破坏,这里堆慢了无数的镜子,镜子都被人为地镶嵌进了地下,很难搬动。外围有些镜子已经遭到破坏,可以看出就是楼道里的那些镜子。这里的镜子被摆成了无规则的形状,因为镜子能反射影像,所以要找寻出口更是艰难。这群搬动镜子的人可能就是日本鬼子,不过他们从下面上来,既然看到了镜子迷宫,应该返回才是,为何又要逆势而上,还要搬动这些镜子呢?他们搬动镜子又为何半途身亡?
“我看这些镜子有冤鬼守着,他们给鬼害死了。”许少德对不是黄金的东西倒没什么兴趣。
“天知道。”我也想不明白,但路还得继续找,不走进去怕是找不到出口。
我们的手电经过镜子的折射,镜子迷宫洋溢出了一股幽幽的光晕,似乎在警告侵犯者一般。因为镜子迷宫里的事物处于未知状态,我们不好贸然打搅,所以都决定从边缘进入,这样也好撤退。谁知道一走来就出不去了,这个镜子的反射成了最大的屏障,无论我们怎么回忆来时的路都没有办法,只能越走越深。
更可怕的是,镜子迷宫里竟然还有一些尸骸,看那衣服应该都是二战时期的日本鬼子,他们搬动镜子还勉强可以解释,说是找寻出路,但是回天鱼雷为什么会被搬上来呢?历史上没听说把回天鱼雷搬到山区的啊?
这一层的四壁并没有任何机关和出口,我心想,难道出口是镜子迷宫的中间,所以日本鬼子才想把镜子拿掉,所以这里才有这么多日本鬼子的尸骸?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瞎眼尼姑,所以一时激动就跑了过去。谁知道跑了没几步,镜子居然动了动,我正想转头叫身后的人小心,哪知道上面又落下一大块泥石,把镜子迷宫砸得面目全非,好在他们离我较远,应该没有伤着。我被震得老远,浑身都抽搐,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我爬起来想去找范里他们,但是来路已经给堵住了,所以便大喊了一声,问还有人吗?
所幸其他三个人都回了一声,看来他们并无大碍,刚才我明明看见一个尼姑,这次不可能看走眼,我又不是尼姑,镜子不可能反射出假象。我们一边说话,一边找出口,这样可以知道对方暂时安全。我走过去一瞧,尼姑早就没了踪影,她们模样古怪,行为也古怪,莫非她们就是沙妃的后人?这个历史上的沙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好不容易,许少德把我给找见了,接着是小光和范里,我们琢磨着这里也不安全,得马上找到出口离开,不然就给活埋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竟有一个女人喊了我一声:“金万藏,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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