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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ongdonghu

[连载]奇宝疑踪第一部-----当阳地宫 作者:慕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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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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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0-1-5 17:56:0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赠药

      这汉子的举动实在太过怪异,庞老二极小心的把小院子四周又观察一遍,却没有发现其它异常。耳听着这飘飘袅袅的萧声,我也真不知该作何感想。庞老二把我们几人聚拢在一起,低声说道:“大伙儿紧守着屋子就行,咱们人太少,不能分散开。”

      “二哥,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番举动我也琢磨不透,按说,他想对我们不利的话,肯定会悄无声息的隐藏到后半夜我们犯困的时候才会现身,但对方夜半吹萧,毫无遮拦,似乎还惟恐咱们不知道他就在附近,不管怎么说,兄弟们,今夜怕又睡不安稳了。”

      “这汉子吹出来的萧声会不会有什么古怪?”小六子问道。

      “你当他是东邪?”为了缓和气氛,让大伙儿不那么紧张,我打趣说:“小六子,金大爷的书看多了吧。”

      回到小屋后,我突然冒出个想法:这汉子是萧月的叔叔,他看侄女家里猛乍乍跑来几个陌生男人,肯定不大放心,因此有意守在院子附近吹萧,提醒我们别动什么坏心眼儿。不过这也只是推测,庞老二的眼睛很毒,他头一眼就看出萧月的叔叔不是寻常的庄稼人,呆在这种地方,除了小心还得小心。随后萧月那张红润无邪的小脸又出现在我脑海里,如果放在前两年,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姑娘会有什么异常,但当阳地宫中和金七爷他们几番殊死搏斗的经历之后,我这灌了糨糊的脑子清醒不少,扮猪吃虎的狠角色,还少吗?

      我们紧守了一夜,那汉子也不累,呜咽的萧声竟然一直响到天蒙蒙亮。萧声停了片刻之后,庞老二再去看时,汉子已经走的没了踪影。

      我给松爷喂了点水,问他伤处感觉如何?象他这样的伤,三两天根本是不会有什么好转的,不但骨头断了,而且皮肉也会肿的厉害,松爷脸色比昨天好了些,说话也有了力气,“不打紧,昨天真是疼的要死,现在可轻松多了,伤口那儿凉凉的。”

      萧月的药果真效果不凡,可越是这样,越是让我心里没底。我对松爷说:“挺的住不?二哥的意思,今天咱们就回去,等下再给你熬些粥,趁着现在天还不热,我们把你抬回去。”

      可能到了云南之后,也就松爷“有幸”睡了一晚上干净舒适的床铺,而且还是透着一股幽香的少女闺床,这小子怕是睡舒服了,不大情愿的拍拍铺面,说道:“嗨,这床睡着真美,可惜没福多躺两天。小陈你去问问,这儿有肉没有?要是有,咱掏钱买点儿,烂烂的红烧上一大碗......”

      大早上就想吃红烧肉的主可不多见,况且还瘸着条腿,我低低笑他两句,想到厨房自己动手熬粥。不想萧月这时已经起床了,洗脸梳头,片刻之间打扮的干净利落,把我从灶台前撵开,往锅里下了两小碗米,随后低头想了想,又添了一碗。我想起老土说过的,山里日子其实还很清苦,细粮得紧着吃,萧月母女没什么收入,只靠着亲戚接济,连中午都喝稀粥,想必过的不怎么宽裕,看她这数米下锅的样子,肯定是平日里仔细惯了,倘若不是天长日久,怎么会有这么“寒酸”的习惯?虽然她眼下还算是身份不明,但我心里仍旧泛起股淡淡的酸楚,伸手把昨天就预备给她的五百块钱掏出来,轻轻递到萧月面前。萧月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我,抿嘴一笑,说道:“昨天我都对你说了,这地方,有钱也不好用,我给你同事治伤,可不是图钱。”

      看着她清澈到没有一点杂念的眼神,我连忙解释道:“不不,这可不是为了报答你,再说了,即便报答,这么点钱怎么够?我是想,你叔叔大概也是辛苦种田的,老这么接济你们,他吃什么?这附近就有村子,拿这些钱去买些粮食,够吃好一阵子了,说不准我们以后还得从你家路过,到时候少不了又要吃你做的饭,这个这个,就当是我留下的饭钱好了。”

      萧月更是笑的欢愉,抬手拂了拂垂在眼前的一缕刘海,把我手上的钱推回来,说道:“饭尽着你们吃,管饱。我二叔能耐可大了,也不全凭着那几亩田过日子,收起来吧。快,拿碗,粥这就熬好了。”

      我见她坚决不肯收钱,只得道着谢把钱放回口袋。心里暗道:这样的姑娘家会安什么坏心眼儿吗?我真不相信。

      吃早饭的时候,萧月端了一碗进屋给她妈妈,庞老二趁这机会对我说道:“别再耽搁了,吃过早饭,咱们就走。”

      待把碗筷收拾干净,我对萧月说了立即上路的意思,萧月说道:“把他抬了回去也不顶用,总得好些天下不了床。再说,我给他上的药隔段时间就得换一次,到时候你们怎么办?你们搞研究那是顶顶重要的事儿,可也不能不顾病人。”

      我偷眼看了看庞老二,无奈的回绝了萧月。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松爷弄出来,放在担架上,萧月见我们去意已决,叹了口气,交给我一束昨天采回的草药,说道:“到明天,把这药捣成糊糊,给病人换上。若是药用完了,你就再来,我带你去采,还有,那药膏也得换的。”

      我把草药收好,和萧月挥手道别,顺来时的小路往营地赶。走出去两里地,萧月的二叔竟然直挺挺的拦在小路中间。我们顿时大吃一惊,心道:对方总算是要动手了!就不知道还暗中藏着多少人。庞老二伸手示意我们止步,然后警惕的上前,和汉子隔了七、八米距离,朗声说道:“朋友,咱们借个道儿,行行方便如何?”

      萧月的二叔仍然是昨天那副谁都欠他钱没还的德行,冷着脸注视庞老二良久,一字一句说道:“不管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以后都别再到我侄女家里去。”说罢,他隔空抛过来个小瓶子,“这里装的是治骨伤的药膏。”

      庞老二接过小瓶,正要说话,萧月的二叔已经转身大踏步的走了。看他的意思,倒真不象是为难我们,而是想让我们别再搅扰萧月一家。小六子四下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庞老二说道:“二哥,四周似乎真的没有旁人。咱们人多,要不要追过去把那汉子制住,问个究竟?你看他功夫怎么样?”

      庞老二望着汉子隐没在远处的草木中,回头对我们说道:“我瞧不出这人的深浅,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一路再没别的阻碍,等回到营地,卫攀他们早等的望眼欲穿。我们搭起个帐篷,妥善安置好松爷。卫攀说我们走了以后,留守的人小心在附近摸索一遍,又找出另一个下好的夹子,而且他说,这夹子不象是猎人诱捕猎物的,因为上面连饵都没有。

      不是诱捕猎物,难道专为祸害我们?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是老土?是萧月的二叔?或是其他不明身份的神秘人物?可这么想也不在理,老土早就能取我们的性命,却没动手,萧月的二叔同样没有为难我们,反而给了伤药。庞老二取出萧月二叔给的药,慢慢打开,我凑上去一看,果然没错,正是萧月昨天给松爷敷上的那一种,不但颜色形状,连气味都一模一样。

      这药好使不好使还不敢确定,但松爷不能这么一放就算完事,必须要找个懂行的医生大夫仔细瞧瞧。不难看出,我们的行踪动机估计已经被人死死盯上了,虽然现在还暂时嗅不出杀机,可这么拖着,叫人心里万分的不安。庞老二分析,老土表面上看着好象就一个人,很可能背后还有其它背景,不能再冒失的直接闯进村子,最后他决定,全体出动,先把松爷抬到离村子三五里的地方,然后派一个人进村,如果运气好,村里真有土郎中的话,付高价把他请出来。

      主意打定,我们随即收拾好东西,抬起松爷,顺着当初老土带我们走过的大路,赶往小村。

      我们运气也算不错,派人进村之后,不但没和老土照面,还有幸请来了附近最有名的一个土郎中。乡下大夫,不可能象城市医院里那样科目分明,他们属于全拿,只要是病,都能治。这位郎中听人说医术还比较靠谱,就是一嘴蹩脚的汉语叫人听的头昏脑胀。他见松爷的脚已经被裹的严实,便亲自动手一层层解开,当露出外面那些外敷在皮肉上的草药后,土郎中抖着山羊胡子,略带惊异的问我们:“这药是谁给上的?”

      庞老二出面答道:“我这同事受了伤后,恰好有个过路的猎人,经他指引,我们才采了这药草给病人先敷了。”

      “恩,用的不错。”土郎中点点头,继续拆,等那层黑色膏药露出来时,他更是惊奇,伸手拈了一点细细闻了,又抬头问道:“这也是猎人给的药?”

      我心说这郎中怎么这么多事,收了钱好好看病就是,那里来的这多废话。庞老二却一点也不急噪,耐心答道:“正是,说来也巧,这猎人随身带着这种药膏,就给病人用上了。怎么?这药膏有什么不对吗?”

      “若是它不对,那就再没什么对的了。”土郎中把手指沾的药膏顺手在衣服上抹掉,说道:“这是独龙人的土藤龙膏,比着黄金还要贵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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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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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0-1-5 17:5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难以置信

      土郎中所说的独龙人就是独龙族,这是人数只有几千的少数民族,过去被称做俅曲,解放以后才正式定名为独龙族,主要居住在云南的西北部,象我们现在身处的南部极少会有独龙族定居。土郎中一瞧松爷的伤敷了土藤龙膏,就知道自己带的药没法比,又怕我们赖他工钱,因此滔滔不绝的继续说道:“你们外地的客人是不知道,我们这里多山多坎,摔了胳膊摔了腿的事儿天天都能看见,因此救治骨伤和外伤的药是不能缺的。我年轻时候也算是走过几个地方,得遇过几个高人,有一次我在独龙江旁的峡谷采药,不留神伤了胳膊,和你们几位一样,恰好遇见一位独龙族的老猎人,把我救回家,他看我胳膊伤的不轻,便拿出家里珍藏的药膏给我敷用,就是土藤龙膏了。初开始我也以为只是他们族里传下来的普通药膏,谁想竟然药效如神!远比我从前见过的那些药都要好用的多,我本身就是学医采药的,所以对这种秘方特别上心,在他家休养了些日子,跟老猎人混熟了,想讨要这土藤龙膏的配方。说来也是,象这种药中的圣品,任谁也不会轻易泄露配方,那老猎人慷慨豪迈,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把这药的配方和制法告诉我。无奈之下,我只得悻悻离开。当时学时浅薄,后来从医的日子久来,才知道这药膏的珍贵,从来都是一两黄金换一两药膏。这位客人既然敷过了土藤龙膏,那就根本再不需我诊治,过些日子重涂一次药膏,万事大吉。不过倒是奇怪的很,咱们这里向来没有独龙人,几位怎么可能遇到他们族里的猎人?”

      我们一听这药膏灵验,都感心安,按着土郎中的意思,再不需找大夫替松爷诊治了。土郎中还想继续絮叨着说下去,咱们是办正事的,那有时间跟他磨牙?虽然他没费什么工夫,但庞老二还是如数给了他报酬,土郎中一脸淡然,可眼神里那股欣喜挡都挡不住的跳了出来。临走时庞老二对土郎中说:“我们都是政府委派来办事的,回去之后老先生最好别对人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从医多年,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还有,病人外敷的草药十分好用,隔三天换一次,不用多长时间,皮肉伤就能收口。”土郎中说罢,提了自己的小药箱高高兴兴回村。卫攀说道:“二哥,干吗不趁机打听打听老土?”

      “不成。”庞老二说道:“不问还好,一问必定得惹麻烦,咱们回去。”

      松爷的伤不碍事了,去了我一块心病。可我把脑细胞全都想死也想不明白,难道萧月一家人竟然是独龙族?按说这里不该有他们的踪迹,况且萧月和她二叔汉语说的那么好。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和独龙族简直扯不上半点关系,看来庞老二对萧月一家的猜忌纯属小心的过了头,这样金贵的土藤龙膏,萧月二叔毫不犹豫就给了我们一瓶,想必昨天他的敌意全是因为我们扰了萧月母女的清净。

      松爷这一歇让我们也不得不停下来,连着休息了三天,算着该到了换药的时候,庞老二多精明的一个人?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渐渐消除了对萧月家的误解,这天早上,庞老二对我说道:“小陈,你辛苦一趟吧,带个人去请那丫头再帮忙采些药,记得好好谢谢人家。”

      “二哥,感谢的话我都说了一箩筐了,再说了,人家也不是施恩图报的人嘛。”我一想起萧月那副似乎不沾人间烟火的清纯样子便说不出的轻松,铁柱看我说着话还忍不住咧嘴笑,故意摆出一副贱样儿捏着嗓子问我:“那要你说,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嘛。”我哈哈一笑,作势踢了铁柱一脚。

      临出发前,我和小六子拿了些路上的吃喝,想着萧月自小长在这里,恐怕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食品,于是多拿了几块饼干,又揣了两个罐头,然后带好短刀,朝萧月家的小屋进发。

      这次不比前两天抬着松爷,就我们俩人,利手利脚走的特别顺畅,足足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便到了萧月家的小院子外头。萧月她妈仍旧坐在屋檐下摆弄针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憷这个怪阿姨,隔着篱笆嘿嘿干笑两声,打了个招呼,然后叫着萧月。萧月从她屋子里探出头,看见我们后灿烂一笑,连蹦带跳奔过来说道:“你看,是来拿药的吧?我就说了嘛,叫你们安心等几天,就是不肯,来回走的挺自在吗?走吧。”说罢,她取过锄头和背篓,出院门就准备走。我迟疑着看了看她妈,轻声问道:“你,不跟你妈妈打个招呼?”

      “没事。”萧月把锄头递给我说:“我常在附近跑,我妈惯了的。”

      这一次我的心境大不一样,既不用为松爷担心,也不用猜疑萧月,所以谈兴颇高,把以往的见闻拣着能说的给萧月说了一路,把她听的云里雾里。到了采药的地方,我想着多弄点回去,谁知道萧月说这种草药新鲜的最好用,若是放过了一天,药效便得打折扣。我们采过药,坐在原地休息,我想试探着问问萧月是不是独龙族,可这话不方便直接问,于是绕了个弯子问道:“你给我同事用的那黑药膏挺好啊,是你自己配的?叫什么名字?”

      “药膏啊,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是二叔配好了放在我这儿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反正治骨伤最好。我还存了点,过些日子够给你同事再换一次的。”

      我一看套不出什么,又在心里盘算下句话该怎么问,小六子却不加遮掩的问道:“月姑娘,你们是汉人还是?”

      “我爸爸是汉人,那我也该算是汉人吧,哎?月姑娘,月姑娘,这名字倒好听啊。”

      “嘿嘿,是好听,好听,人也好看,名字也好听。”

      萧月嫣然一笑,又问道:“上次问你们在那儿做研究的,你答的含含糊糊,这附近我都熟呢,说说,没准我还去过呢。”

      “不远。”小六子说的高兴,顺手指了指扎郎山方向,“三两个钟头就到了......”我一看他说漏了底,慌忙轻声咳嗽两声,小六子随即明白过来,看了看我,又看看萧月,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幸好萧月纯真,没什么心机和见地,没有发现我俩的破绽,接口说道:“那边?”

      “恩恩恩,那边。”我也伸出手,但有意把方向稍微偏了偏,说道:“叫落石峡,你去过没有?”

      “去过啊,怎么没去过?这附近都叫我走遍了。”萧月跳起来指着远处说道:“落石峡,坎巴林子,弯弯河,扎郎山......”

      我一听她还去过扎郎山,心中一动,扎郎山处在恶鬼沟环绕之中,不穿过那条诡异的恶鬼沟,怎么摸的到扎郎山前?我们眼下正让挡在类傣族遗址之外,若是真的苍天有眼,能在萧月这里得到些意外收获,那可比什么都要难得。我心里虽然激动,但还是强做镇定,问道:“你说的那几个地方啊,我也去过,就是那个什么扎郎山,还没去游览,做研究也得劳役结合啊,闲暇时候到景致好的地方转转,心旷神怡,挺好。”

      “我可没想过什么心旷神怡,就是没事了瞎跑,以前跟着爸爸,后来跟着二叔,不过扎郎山没什么好玩的,恐怕你还不知道,扎郎山那里有条山沟,很长很长,望不到头儿,里面......哎呀哎呀,不说了不说了。”萧月闭起眼睛摇摇头。

      “嗨,有什么就说说啊,让我听的心怪急的。”我心说咱们都在恶鬼沟晃了几天了,把下面的骨头架子看了个遍,恐怕比你还熟悉呢。

      “你们城里人胆子小,我是怕吓着你。”萧月睁开眼睛嘻嘻一笑,“那里面净是骨头,不过想去扎郎山就得过那条山沟,过了山沟再往里走,还是骨头,吓人吓人,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萧月的话一出口,我立时心头剧震!类傣族在历史上都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谜团,至于他们神秘消亡后的遗址更是诡异之极,而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她不但到过恶鬼沟,而且还越过山谷深入了类傣族的遗址!即便我强行压抑,还是没能完全掩饰住心中的复杂情绪,用发颤的声音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扎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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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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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17:56: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套问

      萧月歪着头想了想,说:“这个我可实在记不清楚了,总之是爸爸带我去的,他原本想自己去看看,但我好玩,呆在家里我妈又不爱和我多说话,所以就缠着爸爸,硬跟他去了,谁知道,没一点意思。”

      “扎郎山嘛,我也听人说过。”我努力控制自己,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听你说的这么吓人,我倒还真想去看看,你先给讲讲,过了那条山沟以后,里面是怎么个样子?”

      “搞研究做学问的就是和平常人不一样啊。”萧月重新坐下,双手托腮,仿佛在回想当时看到的情景,想过之后说道:“过了那条山沟,再往里走,还都是山,不过瞧那样子,老早以前象是住过人的,到处都是骨头啊。我一直都窝在爸爸身后,心里真后悔,也不知道爸爸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哦,那倒是挺稀罕啊。”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琢磨,既然萧月当年和他父亲到过扎郎山的类傣族遗址,那么他们肯定是平安的穿越了恶鬼沟,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从她嘴中套出详情,主意打定,我接口问道:“你说那条山沟沟里全是骨头,一定挺难走吧?看不出你个姑娘家家的,手脚还挺麻利啊。”

      “那你可真是过奖拉。”萧月笑笑,随即正色说道:“不过我得告诉你,那条山沟不能随便过。爸爸说的,如果直接进了山沟,会永远都出不来的。”

      “真的?”我故作惊讶的说道:“那你们是怎么过去的?”

      “在外面钻地洞啊,爸爸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洞口,带我钻进去,等再出来的时候就到了山沟里面的群山中间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无怪类傣族人能够平安出入恶鬼沟,原来是尽举族之力和爬子打盗洞一样,在恶鬼沟下面挖出一条隧道!不过这项工程可比盗洞要浩大的多,盗洞只需容一人进出就行了,但类傣族打出的隧道必定能容骡马大车通过,还得想办法防止隧道坍塌。既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我象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再要询问询问这条密道入口的具体方位,但想想有些不妥,我这样刨根寻底的追问,就算萧月没什么心机,也会起疑心,还是慢慢的套问才稳当,好在以后要给松爷常换新鲜草药,仍然有机会来接触她,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所以,我止住了想要问出的问题,把话头岔开,又说些笑话逗的萧月好不开心。休息够了,我们背着竹篓回去,说实话,我这人脸皮不厚,生怕再遇见萧月的二叔,因此不想再进她家院子找不自在,把带来的压缩饼干和罐头递给她,说道:“我们自己带的干粮,给你尝尝鲜。”我生怕萧月不会开罐头,仔细给她解释清楚,这才跟小六子一起往回赶。

      这趟外出收获可真不算小,我兴冲冲的赶回去,把草药交给别人打理,拉着庞老二坐下,然后把从萧月那里得来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心里直乐,咧嘴笑着问庞老二:“二哥,怎么样,你瞧我也不是那种担不得大任的人吧。”

      庞老二把这些情况放在心里仔细一琢磨,觉得可信度不小,不过他想问题非常透彻全面,不和我一样,得到点线索就乐的合不拢嘴。没等我乐够,庞老二说道:“恩,这消息对我们来说确实意义重大,既然知道有条直通遗址的密道,那我们就不用再费心费力琢磨别的法子,只不过小陈你思量过没有,那丫头是什么出身?她父亲是什么人?从那里得知这条密道的呢?”

      我从萧月嘴里挖出这重要线索后一直是满心的欢喜,却全然没有想过庞老二说的这一节。对!按萧月家里情况来看,也就是当地寻常的贫苦山民,她父亲难道比爬子六大家的人还要能耐?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庞老二看我丧气,安慰道:“不需想那么多,再怎么说,那丫头的父亲也过世了,密道的事,还得继续打听,如果有可能,也尽量多套些她父亲的情况,小陈,你今天没有贸然追问下去,做的好!咱们做的事情,第一就是稳妥,不能有半点马虎莽撞。”

      我俩正说着话,卫攀凑过来听,当他知道有密道可以直达遗址时,大喜过望,一刻也耐不住,马上想张罗人去寻找密道入口。庞老二笑笑,说道:“别那么急,咱们想想,这条密道若放在当年,应该算的上是类傣族极为机密的大事,如果能轻易寻到,还称的上机密?再者,恶鬼沟包纳的区域那么大,该从什么地方找起?我听小陈的意思,那丫头没什么心机,只需在她身上多下工夫,迟早能套问出密道的详细位置,所以,咱们现在不必白费时间。”

      庞老二几经劝说,卫攀还是心痒难耐,坐立不安,忍到最后没忍住,亲自带着两个人到附近转悠,想碰碰运气。庞老二看他这样,也没再阻拦,由着卫攀瞎折腾。果然,一直寻到太阳落山,三个人垂头丧气的回来,说连个耗子洞都没能找到。

      心里装着事,便觉得日子过的慢,好容易熬过三天,又到了该给松爷换药的时间,我起个大早,拾掇利落了准备出去,卫攀对我说道:“兄弟,这事可又得着落在你身上了,我发现你旁的本事寻常,套姑娘家的话倒很在行,所以啊,你得再接再厉,尽量弄些囫囵话回来,我跟你说,咱们带的东西消耗一半儿了,可不能再耽搁,早点儿得到实情,早点儿进去,早点儿带了东西回来,你不也早点儿跟苏丫头碰面吗?”

      “哎?”我一听卫攀话里提到苏玉时颇有点暧昧,慌忙想辩解两句,卫攀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淡定淡定,哥哥我是过来人,还能瞧不出吗?别磨牙了,赶紧去吧。”

      我还想再说两句,卫攀却笑着走了。我无奈的叹口气,和小六子动身去找萧月。

      这一次套问她话的理由我已经事先准备的很充分了,连具体用词也都讨教过庞老二,所以采了药休息的时候,我对萧月说道:“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个扎郎山的事啊,我跟我们领队汇报了,他很重视,我们这一次研究的重点就是云南少数民族中还未见诸于文字记载的风俗民情,历史文化,你说扎郎山那里许久以前象是有人住过?这其实是个很重大的发现,如果真的情况属实,很可能会令全国,全世界瞩目。”

      我料定了这番话萧月不一定全能听懂,主要是为了蒙她。萧月听了以后惊讶的咂咂嘴,问道:“真的?我就是随口说说,真有这么重要?”

      “恩,真的,萧月同志。”我正色说道:“要知道,我们是个有着五千年文明的泱泱古国,虽然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人一地只能算是沧海一粟,但对于我们这些后人来说,每一点历史的遗迹都应该是极其宝贵的,我们不但要勇于发现,更要勇于探索,不断的发现,不断的探索,让祖先曾经创造的灿烂文化沉积百年千年以后重新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任重而道远,所以......”

      “可以不这么说话吗?”萧月眨眨眼睛笑道:“听的我头晕呢,你的意思是想到扎郎山去看看?”

      我心里一阵欣喜,丫头虽然没心机,但却不傻,我平静的说道:“对,但不是我想去看看,我代表的是所有热爱中国文化,关注中国历史的人......”

      “恩,你们这些人真的不一样,出口成章呢,前几天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说实话,扎郎山,我只跟爸爸去过一次,而且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地洞我也记的很模糊,不知道现在再去的话,能不能找到。”

      “在历史面前,几年时间只能算是弹指一瞬,你好好想想?努力回忆回忆?”

      “是啊是啊,月姑娘,我们大......我们教授是很看重这件事的。”小六子在一旁帮腔说道。

      “真的是时间太长了。”萧月皱着眉头说:“我拿不准,如果这地方对你们来说很重要,我只能试着找找。”

      我一看把她忽悠上路了,只怕夜长梦多,于是极力邀请她明天就到扎郎山去,“尝试了才会有成功的希望,这样吧,我们的队伍现在驻扎在落石峡,我现在就去跟领队汇报,连夜赶到扎郎山附近,明天你能去一趟吗?”

      “好吧,给你们帮点小忙。”

      得到萧月首肯,回去之后,我马上通知大伙儿转移营地,后撤到离恶鬼沟较远的地方,装成刚刚开拔到这里的样子,然后吩咐众人明天说话办事都得注意些,免得平时粗野惯了管不住嘴,被萧月看出些破绽。

      一切都弄妥当后,我美美睡了一觉,天刚蒙蒙亮就起身出发,去接萧月。这一来一去虽说路程不算太远,可也走了六个小时,等带着萧月赶回驻地的时候,已经正午,我们好好招待她吃了午饭,开始沿恶鬼沟四周寻找类傣人留下的密道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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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17:57:0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心事

      按正常情况来说,在这种地方想要刻意寻找一个几年前偶尔走过一次的地洞口,是非常困难的,但萧月年纪不大,应该正处在记忆力超强的阶段,所以,我内心里还是对她抱了不小的希望。

      萧月当初跟随父亲从密道穿越恶鬼沟的时候非常顺利,因此她并未把整条山谷都勘探过,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韩慕亭告诉过我们,据他所知,最后一个深入类傣族遗址的是清朝咸丰年间进山采药的药农,他很可能在无意中摸到密道入口,随后就因为惊恐而匆匆退回,后来再想进去时,却再也找不到密道。和这个药农不同,萧月描述,她的父亲几乎是轻车熟路,没有经过艰难的寻找就带着萧月经密道进入遗址,这说明萧爸爸肯定不止一次的使用过这条密道,令人费解。最遗憾的是,她的父亲这时候已经化作了尘土,再不可能从他身上得到更详细的线索。而此时,我也不能接着套问有关她父亲的情况,以免她分心,毕竟,找密道似乎要比别的事情更为重要些。

      想从外面接近恶鬼沟的人无一例外要走一条进山的小路,所以,最后的落脚点都在同一个位置。萧月首先确定了一点,密道入口离我们的出发点不太远,因为当初她爸爸也是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出发,没有长途跋涉便接触到了密道。萧月还是非常聪明的,她记得当时是在临近午饭时出发,大概三个小时左右找到入口,所以建议我们按人正常的行进速度,看着表走三个小时,如果没有意外,密道入口应该就在附近。

      虽然模糊的区域已经确定,但萧月还是在寻找中多次皱起眉头。庞老二知道想在记忆里回想出几年前的零碎片段着实不易,所以他宽慰道:“姑娘,不着急,慢慢想,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具体的精确位置想不起来,可以从别的地方想,比如,入口处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或是附近有没有什么自然标记?”

      “那我可实在记不清楚了。”萧月抬眼朝四下张望一番,回头对庞老二说:“地道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也只能给你们帮这么大的忙了。”

      卫攀首先露出点失望之色,他刚想开口说话,庞老二连忙使眼色制止。萧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又接口说道:“地道离这条沟挺远,倚着一堆大石头,初开始洞口不大,走一会就宽敞了。”

      庞老二听了萧月最后这两句话不由的精神一振:密道入口附近有大堆的石头,我们只要费点时间把这附近每一处堆着石头的可疑地方全都查看查看,想必会有个结果,这里虽然堆积石头的地方很多,但我们做惯了这种活儿,算的上轻车熟路。

      萧月能够提供的有关密道到线索也就这么多了,即便再追问,肯定不会有别的收获。庞老二悄悄对我说,想办法摸摸萧月父亲的情况。恰好等会萧月回家的时候我能以送她的理由相处三两个小时,于是便点头答应,说尽力而为。

      临走的时候萧月又看了看松爷的伤,亏得他身强体壮,加之土藤龙膏和外敷草药的奇效,所以情况大好。我问萧月罐头好吃不好吃?萧月笑笑说:“我还没吃。”

      “吃啊,没事,吃。”我大大方方的说道:“咱们还有,再给你带上几个。”

      “不了。”萧月轻轻摇摇头,“拿的再多,终归还有吃完的那一天,吃完就没有拉,还是把它放着,时常拿出来瞧瞧,这样长久些。”

      庞老二特意吩咐过,套问的事最好单独问她,姑娘家家的心思不好琢磨,有时候人多了,碍着面子怕不大好说出口。所以小六子有意远远的拉在后头,我一边走一边说道:“月姑娘,你虽然在这里住着,可汉话说的真好,我们来这儿以后,一听别的老乡说话就头晕。”

      “听多了就好了呢。”萧月说:“我从小跟爸爸最亲,他汉话说的好,我自然也跟着学会了。”

      “你爸爸是?种田的?”

      “说来你可能还不信。”萧月弯腰摘掉路边的一朵小花,“他也是有学问的人呢,有时候说话就和你昨天一样,一张口便是成套成套的。”

      “呵呵,这倒奇怪了啊,你爸爸这口汉话是跟谁学的?难不成是你爷爷?”

      “那倒不是,我爷爷是什么样子,我从来都没见过,就连我爸爸,自从到了这里以后,也再没回过家。”

      听她口气,我犯了嘀咕,自从到了这里以后,也再没回过家?难道萧月的父亲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落户到这儿的?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是人,都想奔着光明而去,可萧月父亲却与众不同,偏偏愿意把根扎在这种地方。

      “你们城里人懂的多,过去知青上山下乡,你一定是知道的。”

      “恩,知道。”

      “我爸爸就是那时候才到这儿的,还是从北京来的。”

      我这年纪没赶上那场轰轰烈烈席卷全国的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运动,但毕竟隔的年月不远,书本上电视上看到的,听人说来的,多少了解一些。既然是接受再教育,那就没什么地区之分,不管北京的上海的,全是革命青年,下乡以后在当地娶媳妇嫁人的情况不算稀罕。萧月父亲运气可能差点,分到了中国的最南端,来到这里以后邂逅了萧月母亲,因此舍弃了重回家乡的机会,落户到这儿。

      “还有,我二叔,他也是北京的,跟我爸爸一起来的,虽然二叔和我爸爸不是亲兄弟,但他们两个在家的时候就关系很好,又一起来这儿,所以越发的亲,我懂事之后,爸爸就让我喊他二叔。二叔一直照顾我们呢,到现在都没成家。”

      怪不得,萧月二叔也说的一口流利汉语,原来全是从内地过来的。只不过我有些奇怪,按说萧月爸爸在这里有了家,有了老婆孩子,不回去,情有可原,但她二叔为的何来?硬撑着呆在这里不走。联想到萧月父亲洞悉类傣族的绝密通道,我心里咯噔一声,暗想莫非他们都和这类傣族有什么关系?可转念再想想,应该不会,一边儿是灭族了多年的神秘部落,一边儿是两个从北京来的知青,再怎么说也搭不上什么关系。

      我正想的出神,萧月突然嘻嘻一笑,我转头看看她,问道:“笑什么呢?”

      “可笑呗。”萧月露着两排小白牙说道。

      “恩?有什么可笑的?”我又疑心是自己身上什么地方没弄妥当。

      “要说起来,这么多天了,我又帮你同伴治伤,又帮你们找地道,可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这个这个,有什么可笑的。”说着不可笑,我还是摸着脑袋笑了,“我姓陈,陈宝来。”

      “恩,宝来哥。”萧月笑着问我:“你家离着北京远吗?你去过北京没?”

      “挺远吧,我没去过,不过照我想,怎么着也得这么远吧。”说着,我伸开两臂膀比划比划。

      说到底我也是个年轻人,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正说笑的开心,无意中看见远远跟在后面的小六子,丫面色不善,听着我和萧月的说笑声似乎挺生气。我心中一凛,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赶紧把话题拐到正路上,“妹子,你二叔脾气真大,上次在你们家的时候,我看着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心里怪怕的。”

      “我二叔就是那样,他后来对我说了,我家就我和我妈,不方便收留几个陌生男人,他说......”

      “他说什么?”

      “说......说你们不是好人。可我却不这么想,我瞧的出来,你心眼好,是好人。爸爸原来对我说过,坏人只顾着自己,不顾别人,只有好人才会替别人着想。那天你饿着不吃饭,先记着同伴饿不饿,还有,把自己的口粮送我尝鲜......”

      我心里苦笑着想:这就算是个好人么?要是这样也算,那刘胖不也成好人了?

      “你讲的故事真好听。”萧月看着远处已经模糊可见的自家小院,说道:“可惜,你是来做学问的,等做好了学问,迟早要走的。那时候,我就再不能笑的这么快活了。”

      丫头这番话一说出来,真和先前苏玉刚从当阳地宫回来时那股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般无二。想起苏玉,我心里隐隐一酸,脖间戴的红线缠腰暖暖的捂在胸口,又说不出的贴慰。

      “不要紧。”我收收心神说道:“我们得做好些日子,再说了,就算将来我们回去了,我给你留个地址,你得空去找我,我带你好好玩上几天。”

      “恩,那你可不能耍赖。”萧月欣喜的笑笑,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我走不开,我还得看着我妈,她身子不大好。”

      “你妈妈?她得了病么?”提起萧月的妈,我总是觉得不自在,可也不能不能说话,以免冷场,于是随意问了一句。

      萧月没答我的话,默默走了一段路,这才对我说道:“宝来哥,其实我心里闷着件事,对谁都没说过,真是闷的我难受。可这件事,对我妈,对我二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实在是没......没法子说。”

      女孩子的心事果然难猜,自己心里装了事儿,守着最亲的人不说,却偏对我这个还不算熟悉的外人青眼有加。说来也是,萧月父亲母亲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要把家安在这样一个荒僻地方,萧月可能自小开始,除了自己父母和二叔,很少见外人,一个花朵般娇嫩活泼的少女,怎么受的了这样的孤寂?

      “妹子,没法对别人说,你对我说啊,我可真想听听你的心事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心中一动,这丫头的心事,怕是不会那么简单!越是这样,我越得想办法知道,于是又是安慰又是鼓励,终于把萧月说动了,她咬了咬嘴唇,回头看看小六子,见对方离的远,听不大清楚我们的交谈,随后把声音压的极低,说道:“这事真要把我憋死了,按说我也不该对你说,可我......可我实在也没第二个人说了。”

      “不打紧,你说,说吧,一说出来,心里也就宽了,就不会憋的那么难受。”

      萧月又鼓了鼓勇气,抬起头看着我,一双清澈的眼睛似乎瞬间便蒙上一层泪,吞吞吐吐说:“我对你讲了,你千万别再外传。”

      “我起誓,绝不对旁人说半个字儿。”

      “我信的过你呢。”萧月缓缓说道:“我......我爸爸......他,他死的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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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17:57:2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绝对的意外(1)

      说到正题了!不知道为什么,身处在这个环境,再由一个清纯姑娘说出如此心事,我觉得有点恐怖,身上的鸡皮疙瘩唰的一声全冒了出来。

      “我爸爸去世五年拉,那时候我才十几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儿。”萧月低着头,一边朝前走,一边缓缓的说:“我爸爸身体一直好的很,那时候他常进山,打猎,采药。给你同伴儿用的那种药膏,其实最早是我妈教给爸爸的,后来爸爸又教给了二叔。”

      我从未听过萧月妈妈说过一句话,也根本分辨不出她是那里人。不过土郎中告诉过我们,土藤龙膏是独龙人的不传之秘,若不是他们族内人,绝难知晓药膏的配方。由此可见,萧月妈妈倒很可能是独龙人,嫁了萧月爸爸之后,便把这珍贵配方告知了自己的心上人。

      “我妈不大爱说话,身体又常不好,所以爸爸很爱惜她,家里什么活也不舍得她做,打猎采药换粮食,洗衣烧水做菜做饭,全都是爸爸一人做的,我总觉得,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从我记事开始,爸爸就抱着我逗我玩儿,给我扎风筝,教我写字,给我讲城里的事儿,还说,将来我再长大点儿,就带着我妈和我,一家人搬回北京去。我爸爸和我妈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偷听过,我妈总是不肯走,我爸爸说的多了,她就哭,说在这儿住惯了,要给姥爷守一辈子的坟。”

      我瞧着小院子越来越近,心想再不能由着丫头没边没际的说不打紧的废话,所以趁她说话停顿的空档问道:“哎?你二叔不也是从北京来的吗?你爸爸在这儿娶了你妈,他心眼好,不肯惹你妈生气,所以甘心陪她住在这山沟里,那你二叔呢?他怎么不回北京去?”

      “初开始有爸爸带着我玩,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我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事也不想,后来爸爸没了,我才想起这事,我问过我妈,她不说,我问过二叔,他也不说。”

      “恩,想必有他自己的道理吧,你二叔照顾你家这几年,也真不容易。还有,你不是要对我说心事吗?怎么打住了?你说你爸爸他?”

      萧月纯朴的很,压根不会掩饰自己情绪,可怜巴巴的望着我,说道:“刚才都快说到拉,一说别的话,又给岔开了,我爸爸去世前身体一直很好,平时连小病都不得,那天我记得挺清楚,他做好了饭,对我妈说出去一下,然后就走了。一直到天黑了都没回来,我原想等着他给我讲故事,等着等着就在自己床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起来喝水,听见我妈屋里有动静,还亮着灯,我想隔窗子叫叫,看是不是爸爸回来了,可刚下床就听见我妈屋里动静越来越大,我去敲门,门被插上了,我叫我妈,她也不理。我瞧见窗户上映着一只手,想抓什么东西......”

      “你爸爸这时候到底回家了没?”

      “我也不知道,我瞧见这只手以后心里害怕,就哭着回自己的小屋把门顶死。后来我妈敲我的门,我问她爸爸回来没,她说没有,还叫我早点睡。我哭累拉,又伏在床上睡了。等再起床时,天已经大亮,我看见二叔来了,在院子里沉着脸,我妈在哭。后来二叔对我说,我爸爸死了,在屋里放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月的两腮淌满了泪水,可以想象出来,她当时是怎么样的心境,我实在不忍心再追问下去,让她伤心,但只听这些我就猜的到,萧月爸爸绝对死的蹊跷!我们此时迫切需要了解更多关于类傣族密道的情况,而且,萧月爸爸如何得知密道,他是否和类傣族有什么关系,也是我们极想掌握的。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一时间我几乎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才好。幸好萧月不等我问,便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知道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了,所以哭着想到屋里去看他,二叔铁青着脸把我拉住,不管我怎么哭,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可我还是瞧见了一点儿,我瞧见爸爸在地上躺着,身上盖了布......后来二叔把我锁在小屋里,把爸爸抬走了,抬到后面的山坡上安葬。他们出去的时候我看见爸爸的一只手露了出来,指头上全是血......事后我问过我妈,爸爸是怎么死的,我妈说他到崖边上采药,摔下来了,我不信,又问二叔,他也这么说。可我不信,你知道么,宝来哥,我不信......”

      得亏这里偏僻,山高皇帝远,萧月爸爸没别的亲人,死也就死了,若是放在别的地方,这事肯定需得查个水落实出。眼见萧月越说越难过,我也实在不好受,从前苏玉使小性子,我时常得说好话哄她,可现下这种事该叫我怎么去安慰萧月?好在惨事过去的时间不算短了,留在萧月心里的烙印稍淡了些,她抽泣了几分钟便缓缓停了下来,拿帕子抹掉眼泪,又说道:“我妈本来就不爱说话,自打爸爸死了以后,她似乎连脑子也不清楚了,每天就呆呆的在家里干坐,有时候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除过每月两次到坟上看我姥爷和爸爸,别的事儿一概不问也不做......”

      我算的上是个性情中人,若是庞老二遇见这种情况,肯定和我一般的可怜萧月,但他心里还会细细琢磨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却只顾着替萧月伤心,再没别的心思。所以,我小心翼翼对她说道:“妹子,有句老话,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儿要一直装在心里,早晚得把自己也拖累出毛病,所以......”

      “宝来哥。”萧月勉强之极的挤出一点笑容说:“我没事儿,就是憋在心里好几年,实在难受的要命,现在对你说了,我也好过了许多,没那么堵的慌了,你就当句闲话听听,往后咱们都别再提这事儿......”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好过,按说这丫头虽然简单纯朴招人怜惜,但我们此来目的不可告人,实在不能和她深交。我甚至想着眼下这件事情能顺利了结的话,把她接回阳川去生活,我是个穷光蛋,而且一时半会之间寻不出宝藏,可凭着和卫攀的交情,让他帮衬些钱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想法天真之极,只是一晃而过,家里已经有个苏玉让我吃不好睡不香了,再添上萧月,三两个月就得自己折磨死自己。

      该知道的事已经知道,况且我害怕遇见萧月的二叔,眼瞅离小院子越来越近,我停下脚步说道:“妹子,我这就回去了,你把心放宽些,我肚子里好多故事,都还没跟你讲完,过两天再来拿药的时候,我好好讲讲。”

      “好,宝来哥,你路上慢着点儿。”萧月转身说道:“盼你们早点找到地道,也好弄出点成绩来。”

      回去的路上小六子嘻皮笑脸搭着我的肩膀说:“兄弟,我是真佩服你,这一路都没闲着,在小阳山吧,收一个,来云南吧,又得收一个,桃花运一直围着你转呐,说实话,我可是眼热的很,你都有俩了,若是将来再冒出旁的目标,可不能再跟我抢。”

      “去你娘的吧。”我强笑着爆了句粗口,但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

      我和小六子出来送萧月,留守的人也没闲着,由庞老二和铁柱分别带人在先前划定好的可能隐藏密道的区域仔细排查。这俩人干了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眼力都没得说,不过很可惜,这不是定穴下坑摸土货,经验不顶用,只能靠敏锐的直觉和眼力去发现蛛丝马迹。虽然划定的区域不大,但如果想一寸一寸摸一遍也不是容易事儿,要再运气差一点儿,结果不容乐观。尽管来前我们在物资这方面准备的很充分,但只靠人力能带多少东西?除去药品和必要的装备,其余劳动力全都用来背吃的,这些天过去,已经消耗了一半有余,真要把干粮吃完,补充起来很麻烦,谁都想速战速决,不过老天不照顾,着急也没用,恐怕希特勒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依着老规矩,回来之后我把所有情况汇报给庞老二,由他整理汇总,得出最后结论以及下步的行动计划。其实我套问了半天,得到的有价值的线索并不多,萧月爸爸虽然死的离奇,但他具体怎么死的,大概跟我们的行动没有多大关系。我也看出来了,萧月没对我们藏着掖着,她能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再问下去,怕是白费力气。萧月爸爸和萧月二叔相交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信任度估计很高,萧月爸爸洞悉的秘密,有可能会对萧月二叔透漏,甚至还会是萧月二叔首先透漏给他的。不过萧月二叔明显对我们非常反感,非常敌视,若不是看着我们人多,很可能早就动上手了,从他身上找突破口,根本没有可能。

      好在萧月提供了密道口堆有石头这个重要线索,所以省去了不少无用功,我们只拣着石头堆儿下工夫,他们父女来这里时不过跟现在只相距十来年,密道入口处的外貌特征不会有多大改观,除非参杂其它人为因素。

      我只希望这一次还能象在小阳山一样,走狗屎运,意外的发现入口,但连摸了几天都让我非常失望。松爷的皮肉伤已经恢复的很好,不用再三天三天更换草药,可我还是挺乐意去找萧月,野外生活,特别是这种没有具体目标,没头苍蝇般乱摸乱撞的活儿非常消磨人的耐心。去的次数多了,小六子便有点不情愿,他觉得自己每回干坐着看我和萧月说说笑笑插不上话,很傻很无聊。

      这天采过药聊天的时候,萧月对我说:“昨天二叔问我,你们又来过没,我说来了,他有点生气,我给他解释说你们都不是坏人,是来搞研究的,二叔不相信,我就对他说,扎郎山那边儿很可能会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听了之后立时觉得头蒙,慌忙问道:“还说什么了?”

      “还有替你们找地道的事啊,你放心,我二叔过去也是上过学的,他听了以后果然就没再生气。”

      真是大意!当初糊弄萧月的时候忘了嘱咐她要保密,萧月二叔和萧月爸爸一样,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迷云,他不可能象萧月那么好哄,更不可能轻易相信我们真是做学问的人,让他知道了我们的真实意图,说不准会带来预料不到的严重后果。我心神不宁,再没有闲聊天的兴趣,匆匆拿了草药,和小六子往营地赶。

      一路上我只顾低头走路,冷不防身边的小六子猛然停下脚步拉住我,略显紧张的说道:“看!”

      我闻声抬头,见萧月的二叔正在不远处冷冷的注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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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17:57: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三 绝对的意外(2)

      要来的果然来了!

      我和小六子对望一眼,均在心里做了最坏打算,论打,我是不成的,不过小六子要比我强的多,因为老土偷去了我们所有的子弹,所以长枪短枪全都成了摆设,我们只得拿刀做武器,一人揣了一把。我有些慌乱,萧月二叔连庞老二也看他不透,想必很不简单,加之他一直瞧着我们不顺眼,所以我暗自决定,真要动上手,也顾不得公平道义,先和小六子合力放倒他。

      我们两人全神戒备,挪着小碎步慢慢朝萧月二叔走去。萧月二叔倒很沉的住气,一直冷眼相向,小六子在阳川也不是什么善人,械斗这样的事参与的多了,一面走,一面不经意般把手扶在腰间,以便随时拔刀。萧月二叔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动也不动站在小路正中,等我们走的近了,他才带着股冷气说道:“你们要到扎郎山去?”

      萧月已经把这事告诉了他,所以,我再隐瞒狡辩都没什么意义,当下站定,尽量不卑不亢答道:“我们正是要到扎郎山。”

      萧月二叔又注视我们半天,才一字一顿说道:“你们不是搞研究的。”

      我没作声,以示默认,根本就骗不过他的事,何必再多费口舌?萧月二叔见我们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不想知道,可我得告诉你们,那条密道,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我侄女年纪小,能记的什么事?”

      果然不出所料,这位老兄也是知道密道的。我暗想:虽然现在还没能找到密道,但萧月已经给我们说的很清楚了,最多就是耐住性子细细的找,总有把它翻出来的那一天,于是我学着庞老二的样子,淡淡说道:“萧姑娘心地善良,绝不会撒谎骗我,这一点,我万分信的过,咱们也有的是时间,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密道又不是个大活人,能长腿跑了?”

      “嘿嘿,你信心倒是十足!”萧月二叔冷笑一声,随即板着脸说道:“你在我侄女嘴里套出点话,就这么吃的准?那条密道,万一没在乱石堆附近,你还这么有把握么?”

      萧月二叔的话叫我心中顿感不妙,若真和他说的一样,密道入口处没有大堆的石头,我们拿什么去分辨寻找?距萧月跟随父亲穿越密道到现在,十多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里虽然偏僻,密道虽然隐秘,但也不能排除有人蓄意改变入口处外貌的可能,比如,眼前这个让人摸不透深浅的“二叔”,就是个嫌疑人。

      萧月二叔见他的话果然乱了我的心神,笑的更是阴冷,说道:“你们千方百计的接近我侄女,无非就是想从她口中挖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可她只是个孩子,能知道多少隐情?我寡嫂带着侄女住在这里,只图个安稳清净,所以,你们别再来扰她们!”

      “二叔”的话说的不错,我们接近萧月,确实是想套问线索,因此,我也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小六子见我不出声了,随即露出股痞相,大咧咧说道:“你是那路神仙?怎么什么事都要管管?我们兄弟爱找谁说说话就找谁......”

      萧月二叔眸子一闪,露出道森冷激人的寒光,竟迫的小六子打了个哆嗦,硬生生把说了半截的话咽了回去。我顿时心中凛然:庞老二曾经说过,一个人,无论他如何伪装做作,但眼神是做不得假的,萧月二叔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非比寻常的意味,没想到竟深到如此地步,我们真要是竖一个这样的强敌,恐怕是大大的不妙。

      萧月二叔敛去眸子中的寒光,又盯着我们看了半天,慢慢说道:“说来说去,你们无非就是想顺密道过恶鬼沟,对吗?这条密道,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找到密道后,你们再别来扰我嫂子和侄女!”

      我万万没想到萧月二叔竟然主动提出带我们去找密道,小六子也是一脸茫然,他刚被二叔威慑了一把,因此不敢再皮头皮脸的乱说话,只猜疑的望着对方。萧月二叔看我们神色中露出惊异和不解,接着说道:“密道入口处的石头被人搬动过了,你们再按着我侄女的话去找,累死也难找到。我认得地方,可以带你们去,只让你们找到密道后安心干自己的事,这要求该不算过分。”

      按说这件事太过重大,我做不得主。但如果萧月二叔是真心给我们带路,以免寡嫂母女再被骚扰的话,他这提议肯定会得到庞老二和卫攀的首肯,这样的机会纯属上天眷顾,我也不怕萧月二叔搞什么鬼,恶鬼沟现下算是我们的“地盘”,他就算再本事,也不见得能强过金七爷,金家臭蛇带着虾兵蟹将都让我们摆平了,还在乎单枪匹马的萧月二叔?因此,这事也不需回去请示庞老二,至于可怜的萧月,只能留待以后慢慢再说,我们与她原本素不相识,若不是替松爷治伤偶然遇到,直到这时都仍是各过各的,没半点瓜葛,真要从今以后再不相见,我虽不舍,可也得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我压制住心中的异样情绪,对他说道:“我不是领头的,但诚如老兄所说,我们的确想找到密道,老兄要有诚意,这就跟我们回去,只要找到密道,别的都好说。”

      萧月二叔倒是很痛快,也没再追问我们说话会不会算数,直接侧身让出条路,我对小六子使个眼色,一前一后走过去,把萧月二叔夹在中间,朝营地进发。路上原本我还想和他攀谈两句,可一回头望见对方那吊的跟驴一样的大长脸外带冷冰冰的眼神,顿时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紧闭着嘴巴带路。

      等回到营地,庞老二见我带了萧月二叔回来,也是大惑不解,我把他拉到一旁悄悄说了对方的来意和条件,庞老二下意识仔细在我们所来方向望了望,低声问道:“就只他一个人么?”

      “应该是他一个人,要是不放心,派俩人到前边盯着。”

      “不必了。”庞老二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咱们手里的枪都没法使了,对方如果真伏的有人手,肯定不会赤手空拳,派人去盯,不是把人硬往虎口里送吗?咱们只看好这位“客人”就成,有他在这儿,无碍的。”

      萧月二叔虽然身处在八个大汉的虎视之中,却仍然镇定自如,看不出一丝慌乱。庞老二不由暗自赞叹,走上去依着礼数,寒暄交谈,他是久在江湖走动的人了,说出的话既客气又给足对方面子,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萧月二叔尽管油盐不进,但也略回了两句。闲话一落,庞老二立即进入正题,说道:“老哥这次算是给足了咱们面子,也帮了咱们大忙,你提的那件事儿,做兄弟的再没不应允的道理,我这就放话给他们,往后绝不准再去惊扰萧姑娘母女。”

      “那是最好。”萧月二叔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还有一点,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不管也不问,这条密道我只是无意中才发现,别的情况,一概不知,因此,你们也别问这问那,只要我带你们寻了密道,咱们就算两清,再无牵扯。”

      要说他对这里别的情况一概不知,打死我我也不信,但托萧月的福,能迫的他主动说出密道,已经是造化,再贪得无厌,实在说不过去,所以庞老二立即点头答应。

      “你们带的有掘土的家伙吗?要是没有,那就拿手刨吧。”

      我们来的时候并没带锹铲一类的工具,因为不是来挖坟盗墓的,一路上携带也不方便。不过到了磨憨镇以后,庞老二因为职业习惯,叫送枪的人捎带弄了两把老式工兵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果然起了作用,不过总共也就两把,而且铲面太小,吃土少,真干起活来,怕是会影响进度。

      松爷动弹不得,庞老二怕万一真有意外他跑不利落,加之工具有限,于是就只带着我和铁柱跟萧月二叔前去寻找密道,其余人留在原地待命。庞铁二人都是挖土的高手,只要能寻到正确地点,不用多长时间便能刨个水落石出。

      其实事先我们根据萧月的办法推断出的大概区域没错,萧月二叔慢慢的走,慢慢的看,最后敲定的地点就在这片区域内。果然,入口处根本没什么石头,只是从外丝毫看不出异样的一块平地。这些石头到那里去了?我一个不小心没忍住,脱口问道:“这些石头真是被人挪走了?”

      萧月二叔回头看看我,冷冰冰说道:“那么大的石头,若不是人挪走的,能好端端离开原地吗?你别再乱说话,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撇撇嘴,没再言语。但铁柱天生的一身贱骨头,最喜欢没事找事,一点不在意萧月二叔的冷言冷语,接过他的话头又问道:“谁闲的没事了?搬石头玩?我说老哥,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说来听听......”

      萧月二叔看样子有点不耐,庞老二赶紧拦住铁柱说道:“老哥,你别见怪,我这兄弟舌头长,密道入口是在这儿么?你指指确切位置,我们挖。”

      萧月二叔随手一指,说道:“我也很久没到过这儿了,不过可能记的还不算错,就这里,动手挖吧,斜着挖下去。”

      我有点吃不准他的话,因为他指给我们的密道入口确切位置附近根本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瞧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标识,况且他说自己很长时间没来了,随手指指就能认准?

      庞老二却没多说什么,卡准地方,开始下铲,他一动手,铁柱自然不能闲着,两人许久没干老本行,但多少年做活打下的基础非常坚实,一时间两把铲子在土里上下翻飞,快而不乱,只片刻工夫,斜挖下去的坑已经过膝。我得意洋洋的斜眼看看萧月二叔,心说就算你天天在田里忙活,怕也不能把铁锹耍的这么纯熟。谁知他压根没往施工现场看,而是背过身望着远处的扎郎山。

      我技术不行,但这坑挖的实在辛苦,中间替铁柱挖了一会儿,直挖到两米多深,还是不见动静,这时候坑下的两人只能勉强挤在一起劳作,铁柱忍不住抬头对我说:“小陈,问问他,还得往下再挖多深?别是记错地方了。”

      不待我传话,萧月二叔已经转头说道:“挖或不挖,都由的你们。”

      铁柱还想争辩,庞老二在坑下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多话。两人又满头大汗的干了两个小时,我在坑上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候,庞老二手上的锹头叮的一声在土里顿住,显然是挖到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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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17:58: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 受阻

      我在坑上见庞老二他们挖出动静,不由的精神一振,铁锹触到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封闭密道的大门。庞老二和铁柱对望一眼,同时加快速度,将硬物上面的浮土清除干净,渐渐的,几块大石头从土里露了出来。铁柱又拿锹在石头周围试探几下,发现这些石头所占的面积倒是不小,萧月二叔慢悠悠踱步过来,当他看见石头时,显得有点惊讶,脱口说道:“这是谁埋的石头?”

      “老哥,地方是你给指的,你倒来问我们?”铁柱把锹插在土里,脱掉身上的衣服,顺势擦了擦汗,“汗出透了,舒坦。”

      难道密道入口埋的这些石头是有人后加的?连萧月二叔都不知道?他的表情虽不象作伪,但这样深沉的人,单看外表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庞老二伸手将几块石头上的泥土全都扒拉干净,这一次,连我也看清楚了,这些石头虽然大小形状各异,但埋进土里的时候显然被人动过手脚,和盖房子打地基一样,石头与石头之间加了粘合物。遇到这种情况,庞老二是再熟悉不过的,他拿锹在石头接缝处轻轻一撬,心里就有了底,随即招呼我搭手拉他上来。

      “老哥。”庞老二拍拍手上的泥土,对萧月二叔说道:“你也不知道这些石头从何而来吗?”

      “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密道,不管有没有这些石头,我应允你们的事已经做到了,你们若是一心要到扎郎山去,就费点力气把石头搬出去,还有,我侄女那里,你们得说话算数。”

      去他娘的,这家伙明着是在耍赖,铁柱早就看不惯他这副尊容,当即脸色一变,就想从坑里出来说道说道,庞老二却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好,老哥既然按着约定帮我们找到密道入口,那我们一定说话作数。”

      萧月二叔听了庞老二的亲口允诺,连个招呼也不打,调头便走。我伸手把铁柱也给拉上来,瞧着萧月二叔走的远了,铁柱朝地上吐口唾沫,对庞老二说道:“二哥,就这么叫他走了?”

      “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的。”庞老二伸手朝坑内的大石头指了指说道:“这些石头似乎是有人蓄意搬来堵着入口的,小陈,你跑一趟,招呼兄弟们搬到这儿来。”

      我答应一声,到营地去知会卫攀。萧月二叔的脚程很快,等我回到营地时,他已经走的踪影全无。卫攀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那家伙刚才打这路过,我好言好语的问他,可倒好,热脸贴上个冷屁股,一句话也不理,只顾着自己走。不过,我想着要不是寻出了结果,他也不会撒手就走。”

      “寻倒是寻到了,二哥说了,叫咱们挪挪窝,把营地扎到那边儿去。”

      卫攀一听有门儿,立即精神焕发的指挥众人搬家,松爷一天比一天见好,不过到底伤势在那儿放着,暂时还是不能自己活动,于是仍然叫人抬着走了。等我们一伙儿带着杂七杂八的家什赶到密道入口时,庞老二和铁柱已经趁着空档时间把坑里的大石头全部清理出了大致模样。后来的众人自然不知道这些石头是做什么用的,庞老二对卫攀说道:“萧丫头的二叔指认这里就是密道的入口,不过你看看,这么多的石头,明显是有人堆着把密道口堵死了。”

      “是谁堵死的?”

      “这个说不清楚,看萧丫头二叔那样子,怕也是不明就里,他说自己很久都没到这儿来,如果说的是真话,那密道入口被堵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这倒奇怪了。堵住密道入口的人到底是谁?这个我们不清楚,但对方的动机很明显,堵住密道就是为了阻止人顺这里穿越恶鬼沟而深入扎郎群山,谁会这么多事呢?类傣族密道原本就是件机密,他们一直把这件机密严守的滴水不漏,如今类傣族已经消亡多年,按说,这个机密也应该随他们沉眠于岁月中。但转过来想想,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萧月父亲和萧月二叔起初只是从内地来到这里的普通人,他们又是怎么样得知如此隐秘的密道?莫非......

      我正在胡思乱想间,卫攀亲自下坑看了看,然后爬上来说道:“二哥,入口找到了,可又让这么多石头给堵了,这不是扯淡么?你们忙活半天了,坐下歇歇,我带着兄弟们下去把石头撬开了搬上来,总之,今天非得弄出入口不可。”

      “可没那么容易。”庞老二摇摇头说道:“细看看就知道了,堵住密道的不晓得是何方的高人,石头之间浇灌的都是糯米汁,还加了鸡蛋清,这么长时间沉积下来,石头全结成整体,严丝合缝,生搬硬撬行不通。”

      我知道明清两代民间墓葬中有用这种土法加固墓穴的,弄成之后坚若磐石,寻常工具根本奈何不得,爬子想动这些墓的主意,只能绕道而行,从其它薄弱地方下手,若是遇到财大气粗的,舍着血本营造墓穴,再有经验的爬子也得头疼好一阵子。传说当年慈僖太后座下得宠的太监安得海,死后葬在老家直隶青县,他的墓便是搜刮了方圆十数里居民家的鸡蛋清而建,虽然用料普通,丝毫不见奇处,但其奢侈程度绝不亚于王公贵族的阴宅。后来时事动荡,兵荒马乱,有在乱世中混饭吃的爬子瞄上安德海的墓,谁知道整个墓穴宛如铁板一块,体壮如牛的汉子抡圆镐头砸在墓顶上,只能留个白印子。可想而知,现今我们没有趁手工具,要想硬把密道入口这些灌了糯米汁鸡蛋清的石头生生撬开,谈何容易!

      卫攀听了庞老二的话,不由皱起了眉头,密道就在眼前,可被堵着进不去,能不让人着急么?他想了半天,试探着对庞老二说道:“二哥,要不,咱们想办法弄点炸药试试?”

      铁柱嘿嘿一笑,说道:“卫老板,这主意可不行,不但不行,还是个馊主意,弄不好就把事儿给搞砸了。”

      “怎么不行?别说这几块石头了,只要炸药够量,是座山也能炸翻,柱子,咱们正说正经事儿,你别瞎起哄。”

      “柱子说的对。”庞老二微微一笑,说道:“且不说用了炸药能不能把石头炸开,单是地下空心的密道恐怕也承不住那么大的力道,万一炸塌一截,我们不但得费力清理,连带着后面的密道,都随时会有继续坍塌的危险,在这种地方,最忌用炸药了。”

      卫攀顿时显得有点焦急,回头对下面的人说道:“都楞着干什么?还不想办法?论吃论玩,个顶个的英雄,个顶个的花样多,一遇见正经事,全成哑巴了?”

      铁柱笑嘻嘻的一拍卫攀肩膀,说道:“别急别急,卫老板,他有他的张良计,咱有咱的过墙梯,小时候没看过打仗片么?首长们常说的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正面不能硬攻,咱们迂回包抄,眼下这些石头挡住了路,避开就是了嘛。”

      “你的意思是?”

      “别忘了,二哥和我以前都是干什么混饭吃的,土爬子土爬子,见天挖土刨坑,这活儿,我们最拿手。”

      铁柱这么一说,我顿时恍然大悟,密道口虽然堵死了,但人可是活的,爬子们打盗洞,墓顶太厚不好打,就绕到墓壁,眼前的密道口进不去,可以越过它,直接在地面上打洞通往密道中间。估计庞老二刚见着石头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任由萧月二叔离去。卫攀不傻,略一琢磨便想到其中的道理,呵呵一笑,赶忙吩咐手下人抄家伙动手,铁柱拦住他说:“这活儿还是二哥和我来,他们干不顺手,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么?嘿嘿,你们把好风就是了。”

      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毛都不见,把屁的风?卫攀笑骂一句,铁柱抄过小锹,往前走了十来米,回头对庞老二说道:“二哥,就这儿吧?已经这么远了,堵洞口的那帮孙子肯定把石头塞不到这里。”

      庞老二点点头,以示默许,铁柱耐力了得,刚忙活了几个小时,这时候只略休息了一下,马上又生龙活虎的开挖,挖坑不比盗墓,没有这样那样的许多规矩,因此铁柱一边挖一边哼着小曲儿,太阳虽已西沉,但挖了片刻后,铁柱排骨般的小身板儿上又是大汗淋漓。挖了一阵子,庞老二过去替他,两人轮流作战,围观众人连同躺在担架里的松爷纷纷伸长脖子观望。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卫攀吩咐掌灯。

      密道入口估计是斜着打下去的,所以,按常理说,密道应该比入口低很多,因此,一直挖到与入口处同样深度时,还是没能挖通。我看着庞老二和铁柱出锹越来越慢,猜到他们虽然体力、耐力均强,但也经不住连番折腾,于是一边举灯给他们打亮,一边说道:“二哥,实在不行就明天再接着干吧,反正已经摸到地方,不怕它跑了。”

      庞老二蹲下身子对铁柱说道:“柱子,累了吧,小陈说的对,地方都找到了,不差这一天。”

      铁柱停下手里的锹,钻出来喘着气说道:“干活么,能有不累的?我是怕卫老板心痒,早点挖通了,好让他睡个安稳觉。”

      卫攀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嗨,再心痒也不能让兄弟玩命不是?好好歇歇,明天接着干,接着干。”话虽这么说,可卫攀还是恋恋不舍的望了望已经挖下去一多半儿的土坑。庞老二拿过锹说道:“我再挖一趟,挖得通最好,要还挖不通,那就明天接着来吧。”

      因为挖的深了,怕脚下的土不受力,把人猛的陷下去,所以这时候庞老二腰上绑了根绳子。我瞧的出他今天确实累的够戗,但又碍着卫攀的面子,勉力强撑着挖。我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伸头对他说道:“二哥,别挖了,上来吧,迟个一天两天不打紧。要么,我下去替你。”我说完就想拽绳子把他拉上来。

      “我估摸着快了。”庞老二边挖边说:“算着入口的深度,已经差不多了,我再挖几锹,实在不行就上去。这活儿你没怎么做过,怕是做不好。”

      我心想就算体力再好的人,这么拼命的挖一天,三两天的也不见得能恢复过来,所以坚持叫庞老二上来,卫攀面子上挂不住,也凑过来劝。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坑中又传出叮的一声闷响,分明和下午挖密道入口时锹触到石头的声音一模一样。我顿时心里一沉,那不成堵密道的人真的毅力持久,把石头都填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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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17:58: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 大雨

      “怎么回事?”卫攀慌忙探头问道。

      “又碰到石头了。”庞老二缓了口气说道:“看来老天不肯照顾咱们,这一趟算是白挖了。”

      呵,堵密道的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神仙?拼了命的往这里面填石头,虽然只十多米的距离,但要想拿石头把密道填充这么远,绝非易事。

      “二哥,上来吧。”卫攀虽然心有不舍,但也明白事到如今不是随手就能搞定的,“真不行的话,明天咱们就从恶鬼沟边儿上开始挖,我就不信了,整条密道难道全拿石头堵死了?”

      “那也不行。”庞老二在坑里说道:“下面这密道也不知是直的还是弯的,万一到了沟边儿,密道脱了轨,我再挖,不是又得挖偏?我再把上面的土清一清,看看这些石头中间浇灌了什么东西没有。”

      庞老二又在下面忙活了一阵,然后灰头土脸的爬出来,卫攀赶忙递了水过去,急切的问道:“二哥,怎么样?你看那石头能挪的动吗?”

      “咱们都猜错了。”庞老二抿了口水说道:“运气不坏,刚才挖到的石头不是用来堵密道的。”

      “哦?那是怎么回事?二哥,快说说。”

      “你们想,这么宽的地下密道,如果没什么东西支撑,怕是早就塌了,刚才那石头,是砌在密道顶部的石拱,要是猜的不错,还应该有石柱或是木柱撑着,只需要稍稍改改下铲的方位,避过石拱,就能直接通到密道。明天一早,咱们把下面清利落了,就能顺着密道越过恶鬼沟。”

      为了方便看守密道口,我们干脆直接把这儿当作落脚之地,大伙儿吃饱喝足,除去两个守夜的,其余人一溜躺下,枕着胳膊抬头看星星闲聊天。白天忙了一天,直到现在脑子才轻松下来,不由的想起和萧月二叔的约定,想起萧月那纤弱柔美的身姿,难道从今以后,真的再不能和她相见了?我心中顿时冒出些须失落和遗憾,待脖间那块吊坠温温的滑下来时,我又觉得无比安慰和眷恋,远方的那个人儿,你和我一样吗?是不是也在摸着吊坠发呆?

      第二天清晨,大伙儿先后醒了,因为这么长时间一直简单规律的作息,所以从前在城里落下的赖床的毛病早就不翼而飞,只要天亮,不用人叫,自然会醒。庞老二可能昨天确实劳累过度,这时仍然没有起身,卫攀轻声招呼大家别惊扰他和铁柱,但庞老二的确机敏,就这么低的说话声也把他惊醒了,一翻身坐起来,拍拍身边的铁柱。卫攀看他醒了,凑过来说道:“二哥,再睡会吧,现在天还早,昨天已经把大面都清过了,我带人稍挖片刻就能挖好。”

      “不碍事,我这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醒了就再睡不着。”

      在这地方根本没那么多讲究,比如吃饭,纯为了填饱肚子,味觉享受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大伙儿吃了干粮,庞老二又按着习惯打了套拳,便抄了家伙下到昨天挖好的坑内。既然情况已经明了,剩余这点小活儿在庞老二这样的行家眼里压根不算个事儿,闭着眼睛都能干完。果然,二十分钟后,坑内的土唰拉拉往下掉,不用问,一定是打通了密道。

      庞老二又用小锹把洞口修了修,宽松能容一人通过,这才上来,说道:“成了。不过咱们不忙下去,这密道最少也被人封闭了两三年,得把里面的气散散,大伙儿都别闲着,轮流下去,尽量把洞口扩大,一来方便以后进出,二来浊气散的快一些。”

      趁着下面人进坑劳作的时间,庞老二招呼卫攀过来,然后说道:“密道是通了,可还有的事咱们没能弄清楚。萧月父亲和她二叔是如何得知密道的,可以暂且不提,我所担心的,是另一批人,类傣族灭族已经上百年,那么是谁费力堵了入口,阻止旁人顺密道进入遗址呢?我瞧着入口那些石头的灌缝不算旧,显然只是这几年里的事,萧月二叔也说了,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些石头。这就说明,那些堵密道的人还在。”

      “你的意思是?怕那些人趁咱们进密道之后来阴的?”

      “对方是些什么人,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若是咱们进去以后,他们现身堵住这里,我们该怎么办?岂不是要被困死在遗址里?”

      “那咱们派人守着这里。”

      “也只有这么办了。”庞老二轻轻叹了口气:“咱们进遗址是去找东西,因此去的人不必多,最好能速战速决,我先带两个人进去看看,剩下的都留在这儿,小尤腿脚不方便,真有情况,他跑不利落,需得加意看护着他。”

      我们现在只能算作七个人,进遗址三个,留在这里四个,力量有些单薄,全怪老土个杂毛,偷去了子弹,要是枪可以用,留大宾埋伏在附近,即便有人暗算,也不用那么担心。卫攀听后一拍大腿说道:“二哥,你拿个主意,要真不行,我亲自跑一趟,到镇子上给我昆明的朋友打个电话,叫他给我们倒腾点子弹来,只要有子弹,我手下那俩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庞老二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自从到了云南以后,我们原想着不透风不漏水悄悄的想办法潜入遗址,找到东西后马上离开,可陆续出现的老土、萧月二叔、以及不明身份的守护密道的人都变成我们潜在的威胁,没有枪,就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万一有意外,我们抡刀子能斗的过这些土著?可真要去倒腾子弹,一来一去耗费的时间太长,庞老二思索片刻,说:“你自个儿去镇子上,能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

      “不成,你还是不能一个人去。”庞老二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说道:“咱们的食品不多了,干脆趁着这机会一次补充彻底,多带两个人,子弹和干粮一块儿弄回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

      事不宜迟,两人商量好计划,卫攀立即带着人动身上路,想办法补充子弹和食品,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只牢牢守在原地。

      到了该给松爷换药的时候,我不由的犯了难,按照约定,我们是不能再去找萧月了,庞老二在江湖上行走,对信义两字看的很重,所以,不管我怎么哀求,他都不答应再找萧月拿药。无奈之下,我只好依着前几次采药时的记忆,在附近寻找那种草药,可走出去好远,都没能找到。第二天又找了一上午,仍然毫无所获,庞老二取了自己配制的伤药说道:“我这药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就算不比萧丫头的草药,也尽能用得。”

      我埋头接过药瓶,准备给松爷敷药。就在此时,远远的山口处,出现个小小的身影,我急忙招呼大家注意,然后顺手拿过望远镜,谁知道,竟然是萧月一蹦一跳的朝这边走来。一时间我心里又惊又喜,也顾不上松爷,撒腿便迎了上去。等跑到她跟前,我才知道,原来萧月看我们到日子没去拿药,怕是我们太忙,脱不开身,于是亲自跑了老远的路给我们送药。

      我兴高彩烈的带着萧月回来,得意洋洋的趴到庞老二耳边说道:“二哥,这个这个,可怪不得咱们不守信用吧。”

      庞老二还不及回话,那些闲的屁股生疮的汉子们就一口一个妹子的叫起来,也是,象萧月这么可人的丫头,谁见了会不喜欢?我拿了罐头和水,美滋滋的放在萧月面前,她抿嘴一笑,说道:“先不忙,上药是正事。”

      和萧月二叔的约定,自然不能告诉她,所以,上好了药后,我只拣着不要紧的闲话和萧月聊,她对密道也是知情的,我们也不用刻意隐瞒。聊了足有两个多小时,萧月看看天,恋恋不舍的说道:“宝来哥,我这就该走了,回的晚了,没人给我妈做饭。”

      哎,说来可怜,在这种地方,我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和萧月相处的那会子时间,可咱也不能不放人家回去,毕竟家里头有个神智不清的母亲需得照料。于是我站起身说道:“妹子,那你早些回去吧,我们这段日子怕是很忙,我同伴的皮肉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不能去瞧我了,是吗?”萧月笑着说:“那不要紧,你不能去,可我能来啊?我赶着早上出门,不到中午就能走到这儿,只是怕来的多了,耽误你的正事。”

      “不耽误不耽误。”我一听萧月以后还会跑这么远的路过来,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庞老二在旁轻轻咳嗽一声,我明白他的意思,高兴劲顿时消了大半儿,又不愿让萧月看到,于是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妹子,我送送你。”

      萧月走了好远,我才心有不甘的回来,庞老二走到我面前,轻声说道:“小陈,你还是年轻,我们出来做这种事,得有个轻重缓急之分,若是任着萧丫头跑来跑去,且不说她辛苦不辛苦,单她二叔知道了,不又得过来跟咱们为难么?”

      庞老二说的在理,我也不好反驳,只得闷声闷气应了两声。

      估摸着萧月该到家的时候,天猛然阴了下来,这里的天就是这样,说变就变,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丫头走的早,要不然,路上该挨雨淋了。

      这天一阴下来就没完了,越来越沉,眼见着要下雨,密道里的气早就散尽,庞老二吩咐大伙儿到密道里去避避雨,我们轻手轻脚先把松爷抬下来,然后一个个钻进密道。

      自从挖通了以后,我尚是首次涉足这里。密道大概两米多高,三米宽,地面上的土被砸的平整结实,隔一段路就有石砌的拱顶和石柱,牢牢支撑着整条密道,对这种地方我也不感觉稀罕,早在当阳地宫的时候,又黑又闷的路我就已经走烦了。

      老天大概是憋着要下场大雨,天又阴了一个多小时后开始雷鸣电闪,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从洞口流进来的雨水简直象是有人拿着水龙头往里喷,庞老二怕洞口处遭雨一冲会出现坍塌,赶紧指挥大家朝里挪了挪。天降大雨,加之我们身处地下,连日来的暑气全被冲走了,大伙儿都是说不出的舒爽。

      这场大雨直下到凌晨将近六点才慢慢停下,我小心翼翼露头看看,洞口几乎已经变成了个泥潭。松爷是不好出来了,我们只好把他朝外稍抬了抬,然后轮流钻出去透透气,雨虽停了,天却没晴,这样的大雨来一场就够了,再下下去,可有点吃不消。

      挨到中午,我正谋划着弄点存积的雨水把脏衣服揉揉,就看见萧月一身泥水的奔来。这丫头,真真叫人心疼,我赶忙迎上去,略带责备的说道:“妹子,路这么难走,你怎么又跑来拉?”

      “宝......宝来哥,我......我......”萧月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成一句话,我正想叫她喘口气,猛然发现丫头的神色中带着惶恐和不安,心里马上咯噔一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宝来......哥,我......我爸爸的坟......让冲开了......吓......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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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1-5 17:59:0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 毒骨

      “别急,妹子,别急,慢慢说。”我出言安慰萧月,自己心中却也是忐忑不安,建在山坡上的土坟被大雨冲开了,这很正常,但里面到底出现了什么吓死人的东西?

      “宝来哥。”萧月歇了几分钟,总算缓过了气,对我说道:“昨天那场雨好大,早上一起床我就惦记着爸爸和姥爷的坟,想去看看,刚走到山坡下面,便看见昨夜被雨水冲下来的泥土石块儿,我心里着急,一路踩着泥爬上去,姥爷的坟倒没什么,爸爸的坟已经叫水冲开了,里面棺材也露了出来,我......”

      说到这儿,萧月停下来,脸上的恐慌更是明显。不用问,她父亲的棺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把丫头吓住了。这时候我也不能追着问她,一面扶她找地方坐下,一面取了东西叫她吃。萧月轻轻摇摇头,说道:“棺材也......也烂了,我......我瞧叫里面的骨头......”

      哦,原来是棺材朽了,露出里面的遗骨,把萧月吓住了。我微微一笑,刚想出言安慰,但转念想想,觉得不对,萧月早些年便随父亲到过恶鬼沟,那里面的白骨难道少了?按说一具骨骼,不该把她吓大早上就巴巴的跑来找我。莫非她父亲的遗骨有什么蹊跷?

      “妹子,别慌,有什么事,对我说,咱们这儿这么多人,你把心放塌实。”

      “我......我说不出,宝来哥,你......你有空么?陪着我去瞧瞧......”

      我心里犯了难,庞老二说过的,一定得按着约定办事,不能惹萧月二叔上门生事,萧月在家耐不住,跑来找我说说闲说聊聊天,这也就算了,但大水冲了家里的坟地,我实在不好出面插手,万一叫她二叔看见了,能落得好吗?见我犹豫不决,萧月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说道:“宝来哥,你要脱不开身,我这就回去了,二叔前天给我们送菜,说他要出趟门,三五天就回来,等他回来,再说吧......”说完这几句话,萧月给我道了别,默默的转身要走,我一听她二叔不在家,心里好生宽慰,赶忙拉住她说:“你别急,这大雨下的,耽误我们什么也干不成,跟你去看看,你等等,我去跟领队的说说。”

      我转身跑去找庞老二,把情况大致一说,庞老二摇摇头不肯答应,我有点急,对他轻声说道:“二哥,萧月的父亲和二叔全都透着一股子神神秘秘的味道,况且还跟这遗址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萧月对我说过,她爸爸当年就死的很蹊跷,现今坟里又出了古怪,咱们去看看,说不准还有什么意外发现,她二叔出门出去了,瞧不见咱们,既然瞧不见,还管他什么约定不约定的,好二哥,跟着去瞧瞧吧,行么?算我求你拉......”

      庞老二大着我十几岁,平时对我照顾有加,但这种违背承诺的事叫他十分为难,见他皱眉不语,我连声哀求,就差抹眼泪了。庞老二叹了口气,说道:“叫我怎么说你才好?若是不让你去,肯定连着几天不快活,你们头里走吧,我远远跟在后面。”

      我欣喜的答应一声,跑去跟萧月说了,然后和她一起往前走,庞老二交代好留守的人,待我们走的远了,他才慢腾腾跟上。刚下过大雨,一路上泥泞不堪,好在有萧月陪着,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只是她今天明显的不同往常,不但低着头不说话,而且心不在焉,无论我怎么想法子逗她,她也只是勉强一笑。

      好容易走到葬着萧月父亲的山坡下,我回头看看,庞老二仍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我们后面。上山的路果然费劲,我也不知道丫头是怎么爬上去的。等我们一身湿泥来到被大雨冲开的坟前时,萧月略看了看便脸色一变,转头对我说道:“有人来过了。”

      我赶忙来到她身边,萧月指着土坟说道:“早上我来的时候,棺材都露出了大半儿,现在已经让人都拿土埋住了。”

      我一看,果然,明显有人往坟里填土了,只不过附近都是泥,不好用,所以,坟只被填了一半儿。我下意识的放眼望了望四周,根本看不见个人毛。这人会是谁?

      这时候,庞老二也爬上了山坡,我回头招呼他过来看看。但这时候棺材已经被掩住,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你到底在棺材里看见了什么?”

      “骨头。”萧月面色苍白的说道:“我瞧见爸爸的骨头露了出来,那骨头,是......是黑的。”

      “黑的?”

      “恩,黑的,我瞧见了,心里,心里害怕......”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庞老二,要说起来,我也不是考古的,也不是干爬子的,除了这次跋涉到恶鬼沟,以前很少能见到人骨,不过以常理来说,人骨只要放置的时间不是太长,该是白色或是淡黄,萧月爸爸只去世了几年,遗骨不可能发生太大变化。好在庞老二是这方面的行家,只需叫他看看,必然能得出个结论。

      毕竟这是萧月爸爸的坟,我们都是外人,不好擅做主张,于是我问萧月:“妹子,你看,现在怎么办?是帮着把坟填好,还是,还是挖开看看?”我说这话时,有意不去看庞老二脸色,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不愿我多事,只不过,我对这样的希奇事永远都抱着一探究竟的态度,哎,这贱毛病,吃了多少次亏也是改不掉了。

      萧月看看我,低声说道:“挖开瞧瞧吧,你们都是有见识的人,帮我看看,我爸爸的遗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她首肯,我也就没别的顾忌,埋头开始清理又被人掩埋进去的泥,萧月搭手帮忙。庞老二虽然没动手,看着挺悠闲的东看看西看看,但我知道,他其实是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动静。

      好在二次回填的泥并不多,只清理了一会就露出来棺材。这里实在太荒僻了,连个木匠都没有,估计当初下葬的时候,萧月二叔自己打板子凑合拼了具简陋的棺材,木头不讲究,做工更次毛,略受点外力就走了形。我们匆忙间没带工具,只找了片大点的石片代替,正挖的有劲,石片猛然刨出几根指骨,果然和萧月说的一样,色如淡墨,顿时把我吓了一跳。萧月虽没出声,但脸色更是惨白。

      我用石片把棺材四角的长钉费力起出来,然后看了看萧月,“妹子,开吗?”

      萧月轻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又看了看庞老二,然后攀紧棺盖,把它挪到一边儿,虽然不是什么好木料,但受了湿气浸了水,着实有些份量。等棺材盖子挪开,里面的遗骨完全落入眼帘,一看之下,我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棺材里的骨骼已经扭七扭八不成样子,从颈骨一直到尾椎,每根骨头全都透着一种诡异的黑色,由内向外,颜色越变越淡,到了四肢时,就变成刚才我看见的那种淡墨色。虽然是在白天,这样离奇的人骨也让我不寒而栗,无怪萧月会说害怕。

      庞老二只蹲在坟边看了一眼就起身站到一旁,萧月问道:“宝来哥,你,你能看出什么吗?”

      说实话,我虽然不是行家,但这样的情景马上让我想到了一个字:毒!

      我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庞老二,他却瞧也不瞧我。我只得吞吞吐吐对萧月说道:“妹子,这个,这个,我也不大能吃的准,来,咱们先把坟填好,剩下的事,慢慢再说。”

      说罢,我把棺盖盖好,敲进钉子,爬出来朝坟里填土,萧月怔怔的站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默默帮我。两人干了好半天,才把坟恢复成原样。庞老二看一切就绪,调头下山,我瞧着萧月心神不宁,惟恐她下山时摔交,于是扶着她慢慢走下去。

      等庞老二走的远了,萧月停住步子,站到我面前,凄惨惨说道:“宝来哥,能跟我说说么?我爸爸的遗骨为什么会发黑?我前些年去扎郎山的时候,在山谷里瞧见不少骨架,都没有象这样子的。”

      若是放在城市里,这么大的姑娘,就算胆子再小,再没见识,只怕也听过武松怒杀西门庆的故事,大郎死后骨头为什么会发黑?是人就知道。但她从小长在这地方,除了母亲和二叔,常年见不着个外人,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说这些。联想她曾经说过的父亲临死前的征兆,我心里满片的疑云中似乎是露出一丝光亮,但乱糟糟理不出头绪。于是敷衍她道:“妹子,我进队时间不长,见识实在有限,先前走的那个人,是我们领队,只不过脾气古怪,你先回家好好呆着,我去想法子问问他,一旦有了结果,立即通知你,行么?一大早起来就没闲着,接连跑这么多路,姑娘家家的怎么受的了?听话,赶紧回去。”

      萧月也确实累了,眼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好无可奈何的先回了家。我远远的看她进了院子,这才放脚急奔,追上庞老二。他见我后头一句话便是:这事,咱们少管。

      “为什么?”

      “小陈。”庞老二转头看了看我,说道:“你们俩刚上去的时候我离的不远,那丫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有人动过那坟,对吗?”

      “这个这个,也不能确定嘛,二哥,这地方荒的,谁会没事去动人家的坟?说不准是山上落下的泥呢?丫头眼睛没水,瞧不真切,她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这条先放开不提,那骨头,你也是看过的,你觉得,对路吗?”

      “这个这个,倒是瞧着不大一样啊,二哥,你说呢?”

      “小陈,学会打马虎眼了?你虽然没出来闯荡几天,可黑成那样的骨头,难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嘿嘿。”我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见识,说出来不是怕二哥你笑话么?这样的骨头,我是没见过,可我觉得,跟毒有关。”

      “恩,说的不错,萧丫头的父亲,确实是中毒而死,他中的是什么毒,我说不上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毒药比着砒霜还要霸道些,下毒的人,恐怕是铁了心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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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0-1-5 17:59:2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七 遗址

      我只能从萧月父亲遗骨上那诡异的黑色来猜测他是中毒而死,至于他中的什么毒,压根看不出端倪,反正人已经死了几年,就算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也是白搭。不过听了庞老二的话,我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二哥,这毒真比砒霜还厉害?”

      “恩,看他骨头就知道了,这种毒虽然不是中者立毙,但只要无意中服了,毒质马上会侵入五脏六腑乃至周身骨骼,等中毒者发现异端已经是迟了,无论吃药或是想法呕吐都不顶用,救都救不活。”

      “可我觉得,毒害萧月父亲的人既要铁心把他弄死,怎么会用这种慢性毒药?来点砒霜或是别的剧毒,亲眼瞧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岂不是更安心?”

      “小陈,说到这儿,我又得罗嗦两句。”庞老二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出来混饭吃,虽然要留着一颗善心,但也得分清眼前形势。不是什么事都得伸手管一管,现在密道已经摸到,下一步就该等着卫老板取子弹进遗址,若是把杂七杂八的事全揽在自己身上,忙的过来么?何况,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比如说萧丫头父亲这件冤情,我们费心费力去帮她查找真相,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说不定也就是惹祸上身的那一天,不但我们,连带萧丫头都有危险,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吧。”

      庞老二说了这么多,我其实没用心听,而是想着另外一件事。谋害萧月父亲的那只黑手不知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但凶手为什么舍弃了那些剧毒不用,偏偏用这慢性药?想了半天,我联想萧月对事发那天的描述,猛然蹦出个念头:凶手用慢性药害萧月父亲,会不会是为了摆脱自己嫌疑?萧月父亲中毒之后一时还死不了,直到回了家才毒发身亡,人死在家里,任谁也想不到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手。

      见我想的出神,庞老二还以为我仍然舍不得萧月,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把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一遍,我知道他确实一片好意,既是为我,也是为了寻宝大计着想。算了吧,我暗自苦笑一声,人这一辈子,实在是有太多无奈,岂能事事都遂自己心愿?些须遗憾,也就不必太过计较了。

      等天彻底晴了之后,我们把遭雨淋坏的洞口修了修,又弄来两段树干支住石拱。下面的人有耐不住的,撺掇庞老二先顺密道去遗址看看,但庞老二主意拿的很稳当,坚决不许,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卫攀带了两个人去搞子弹和食品,我们人手本就不够了,还拖带松爷这样的残疾人士,若是提前摸进遗址,外面万一发生意外,谁守洞口?谁保护松爷?大伙儿闹了一阵子,见庞老二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也就打消了念头,每天呆在原地甩甩扑克吹吹牛。萧月自从看了自己父亲的遗骨之后,连着几天都没露面,可能是心境不佳,无心找我闲聊,我虽然惦念,但也不能再去找她,只得强忍了这念头,每天想办法混时间。

      卫攀和他那朋友交情不错,接了他的电话后,马上从昆明赶过来,帮着张罗了些子弹和食品,卫攀三人满载而归,还带了些时鲜水果给大伙儿解谗。其实吃的喝的是次要,子弹却是我们急需的,有了它,几支长枪短枪都能发挥巨大威力,给我们增添不少底气。卫攀告诉我,他在镇子上还顺便给阳川打了电话,我一听,赶忙问道:“家里怎么样?都好吧?苏玉呢?”

      “哈哈,一张口就先问她,果真是情深意重啊。”

      不问问能行么?临来云南前,苏玉就一直嚷嚷要搬出去住,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拖住,还对她撒谎说是出来办点小事,个把星期便能回去。依苏玉的聪明,这时候早该猜到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了。我只怕她再使小性子,别人哄不住。

      卫攀取笑我一阵,才正经说道:“把心放进肚子里,苏丫头好的不得了,她放了话拉,你不回去,她就不走,非要见面好好的收拾你一顿才肯罢休......”

      听到苏玉安然,我才放了心,兴高彩烈和大家抢果子吃。松爷躺在担架上,叼着香蕉问道:“卫老板,你就只问苏丫头了?没问问那个那个,山秀?”

      “怎么没问?山秀妹子也是滋润的很,就是记挂大家,特别记挂你,问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对他说了,事儿已经办的差不多,几天就能回。”

      “没对她说,我腿伤了吧?”

      “你当我傻?说出来叫她在家吃不香睡不甜?”

      “好好,没说就好,没说就好。”松爷乐的嘴巴咧到耳朵根儿,大半个香蕉一把填进嘴里,那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快活。

      闲话说完,便开始商议正事,眼下物资充足,武器趁手,密道也有了着落,是该向遗址进发的时候了。庞老二说道:“进遗址那种地方和打仗一样,人手贵精不贵多,我看,三个人进去最合适,遗址荒废了这多年,加上有恶鬼沟挡道,估计里面没什么活物了,紧得提防的,是外面,卫老板和大宾两人枪使的都算不错,为防外面有变,你们得固守着洞口,我带着两个人进去就行。柱子,六子,你俩跟我下去,怎么样?”

      “好啊。”小六子早就憋不住想进遗址看看稀罕,眼下见庞老二点了他的将,立马答应下来。

      说实话,我身上没两把刷子,可一见着稀罕地方,浑身皮肉又开始发痒发贱,缠着铁柱想跟他换换,铁柱其实只是嘴巴爱惹事,对我还是极照顾的,等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他嘿嘿笑笑,说道:“成,看你嘴这么甜,成全你拉。先说好,进去要是带出来什么好东西,你得先分我一半儿。”

      准备好所有装备,庞老二特意扎了个火把,这是为了过密道时试探氧气是否充足。庞老二在前,我和小六子在后,呈三角形慢慢朝密道深处走去。

      这条密道是类傣人千百年前就修下的必经之路,这帮哥们儿明白密道修好以后自己得常打这儿过,因此丝毫不肯马虎,弄的极为坚实牢固,走在里面,大可放心。在地面上目测密道与遗址的距离大概在一公里左右,而且密道修的还算笔直,所以这段路不长,庞老二小心引着我们,二十来分钟便看到密道的尽头。

      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我们发现密道出口和入口一样,呈倾斜状延伸到地面,洞口不宽,被一块石板样的东西掩盖着。这种地方是类傣人早年间时常会用的,所以布有机关的可能性不大,庞老二用长棍子试探着捅了捅,果然是石板,份量不算太重,但一根棍子是绝对挪不开的。我们下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根棍子做探路用,左右看看,密道中干干净净,连片树叶子都没有,小六子说道:“这地道也不算长,干脆,我回去再取两根棍子来,咱仨合力把这石板弄开。”说罢,他撒腿便往回跑。

      趁这工夫,我问庞老二:“遗址里头会不会和当阳地宫一样,尽是些机关陷阱?”

      “按说不会。”庞老二一边打量洞口的石板一边说道:“这里是类傣人过去生活的地方,和当阳地宫大有不同,谁会在自家屋前屋后的乱下套子坑人?不过,可能藏有九龙樽的祭坛和扎郎圣山就难说了,咱们头一回进来,也别奢望有所收获,只要能平安摸摸遗址里大致情况就算不虚此行。”

      我们两个说着话,小六子扛着两根又粗又长的棍子跑回来,我接过一根,三人并排站在一起,用棍子顶住石板,准备好后,庞老二一声招呼,我们同时发力,把石板翻了个个儿。

      掀开石板后,出口豁然呈现,但没有光线透进来,估计入口是处在室内。庞老二加意小心的从斜坡挪到洞口,探出火把在外面晃了晃,然后伸头四下看了看,对我们说道:“上面是个山洞,我先出去,你俩慢慢跟在后面,把枪都拿好。”

      庞老二推断的不错,出口带山洞都是普普通通,没有异常。我们顺山洞钻出来,顿时豁然开朗,新鲜空气扑面而来,还未等这口气喘匀,传说中类傣族遗址的景象便呈现在我们眼前:山脚下,平地上,错综排列着数不清的竹木结构的房屋,经过这么多年风吹日晒,已经腐朽的一塌糊涂。万万不会有错,这里若干年前肯定有人居住,出洞前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因为韩慕亭给的资料以及萧月口述里,都说这里到处是人的骨骸,但现下放眼望去,附近除了半塌的房屋,根本瞧不见一根骨头,我不由疑惑的望了望庞老二,问道:“二哥,这,这里的骨头都那儿去了?”

      庞老二淡淡一笑,回头对我说道:“我也是头次来,你问我,我去问谁?不急,咱们慢慢看,总能看出个结果来。”

      类傣族的遗址其实就是连绵起伏的若干座山峰外加其间的平地谷地,这些山峰中最高的那座,就是被类傣人奉为圣山的扎郎山,扎郎山的一处山洞是类傣族的圣殿,他们兴盛时期每年都会在圣殿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但时间已经长久,而且资料缺乏,有关祭祀中具体的步骤和细节无从查证。不过这些东西是那些真正做学问的人该去操心的,我们只管找九龙樽就算万事大吉利。

      我记性不大好,刚跟着庞老二走出去三、四十米,又指着前面问道:“二哥,那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在我们左上方矗立着一座十来米高的建筑,全用大块石头垒成,共分三层,底大顶小,四面都没有门窗,看样子中间是实心的。这回倒没有白问,韩老头给的资料中对这建筑有三言两语的记载。类傣族全盛时期人口有数千,除过遗址中心,在恶鬼沟外围还建的有寨子,全族分了十部,共奉一个首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族内犯了族规的人,或是触犯了山神的人,都会被押上这座高台,举行仪式后处决,他们处决犯人的时间倒和内地历朝历代一样,都是在秋后,所以,这样的高台在资料中便称做秋决台。

      离的远远的,我就瞧见最底一层石台上整齐摆放着几个一尺多高的石墩子,等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些石墩子其实是被雕刻过的,并且是人形,躯干四肢简单粗糙,但头部却刻的非常精细,我站在台下看的不很清楚,便趁着庞老二围秋决台转悠的空档,借了小六子一把力,攀上三米多高的石台,蹲下身子,兴致勃勃的端详其中一个石墩,心想着这东西好歹也有几百年了,不知道搬出去能卖个什么价钱?

      突然,我从这人形石墩的脸上看出些古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走到另一个石墩面前仔细的看,等把这几个石墩都看完,我不由的又惊又惧,活象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扯开嗓子对庞老二叫道:“二......二哥,你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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