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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诗

[转帖] [连载]《每夜一个鬼故事》(又名:<异闻录:每晚一个离奇故事>),作者:王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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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6 19: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看先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6 19:54:2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久不见有更新了,都快忘了故事情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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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7 09:54:0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28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8 22:35: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夜 绑架

第一百夜 绑架

  今天我接到一个意外的求助,这人是我父亲的一位老友,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的儿子也与我上过同一家幼儿园和小学,但是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家伙,因为自从他高考失败后,除了不停在问家里讨钱,打着做生意的幌子在外折腾外,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情,以至于将他父亲的退休金都差点骗光。我也不止一次劝过他,谁知道那家伙居然恶狠狠地威胁我别再多管闲事。父亲每每提到这位好友,总是唏嘘不止。
  当接到这位伯父的电话时,我没有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这位可怜的父亲多次要求登报脱离父子关系,但毕竟只是说说而已,于是我懒散地问了问,谁知道伯父的口气十分慌张。
  “黄喜不见了,都好几天了,我找了好多地方,他的朋友也说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我实在很担心,不知道可不可以登个寻人启事。”可怜五十多岁的人,居然带着央求的口气来询问我,让我很难受。我安抚了伯父几句,决定下班后去他家看看。当然,这也是父亲经常叮嘱我的,如果黄伯父有事情相求,一定不能拒绝,毕竟以前他和父亲共事的时候,对父亲多有照顾。
  黄家我去过多次,路自然很熟,一路上我想,估计这小子去哪里鬼混了。但是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就算他不怕让自己的父亲担惊受怕,起码也该回家讨点生活费吧,以他花钱的速度,断然是不会在外超过两天不回家的。
  说起黄喜,落到今天这个田地,伯父多少也要负点责任。黄喜自幼丧母,伯父视其为掌上明珠,就差没把儿子当爹养了。而且伯父一直没有再续娶,这也很奇怪,据他自己说,是怕找了个后妈让黄喜吃苦。伯父工资并不富余,而且当时黄喜的奶奶卧病在床,有段时间工厂效益不好,最艰难的时日,即使是饿着肚子在药厂扛料,伯父也要保证黄喜吃饱。父亲曾经想接济一下他,可是被拒绝了,一直以来都是他照顾父亲——他比父亲先进厂一年,一直以老大哥自居。后来伯父说黄喜外婆为他找了份比较轻松的兼职,这才挺过那段日子。
  来到黄家,只见伯父独自一人坐在那个泛黄的二手沙发上看着电视,实际上他根本无心消遣,不停在按着遥控器,电视屏幕不停地闪着,就好像人在眨眼睛一样。
  简单说明来意,伯父见到我稍微宽心了些,但不是十分忧虑地说,黄喜失踪前一天非常兴奋,在外面喝得烂醉回家,还说发财了,就快发财了。他想询问儿子,却又被粗暴地顶撞回去。而第二天一早,黄喜一反常态地早起,并且留下一张字条,大意是说自己很快就能得到一大笔钱,并且结束父子俩的苦日子。但是字条留下后,黄喜已经失去音讯六天了。
  的确有些异常。我让伯父带我去了黄喜的房间,里面除了一些武侠小说、歌碟和揉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外,什么也没有。正当我觉得一筹莫展时,忽然伯父家里的电话响了。
  伯父接起电话,神态忽然变了,他握住电话的手居然在发抖,甚至说话也开始结巴。望着本来一米八几的个头居然蜷缩了起来,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伯父放下电话就告诉我,黄喜被绑架了。
  这简直是个笑话,居然有人绑架这小子,他既不是什么出名的明星,更不是富豪之子,也谈不上政府要员,绑架他的人莫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劫匪?当我哑然失笑之际,忽然记起黄喜说自己要发财了,他一向口无遮拦,又好吹牛,或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真的有人绑了他来讨要赎金也说不定啊。
  于是我问起绑匪的详细要求,伯父却抬起头,小声说绑匪要五百元。
  五百元?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而第一反应则是这压根是黄喜自己搞的恶作剧。或许这家伙所谓的赚钱计划已经泡汤,或许根本就是被人骗了过去,又不好意思回来,也许牛皮吹得太满,只好搞一出自导自演的绑架案出来。对,一定是这样,这种例子太多见了。
  我刚想拆穿他的低劣闹剧,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或许我干脆装作不知道,倒让伯父好受些,有时候谎言反而比真相更能慰藉人。
  “而且,他还交代说一定要以前的旧版人民币,十元一张的。”伯父的神色更加惊恐,他抬起眼皮看了看我,却又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迅速压了下去。他就弓着腰坐在离我不远的黄喜的床上,双手不知所措地放在膝盖上,从上往下看,他的头顶满是白发,比我父亲的多多了。
  我依稀记得,今天是父亲节。
  “那赶快去找吧,这种钱虽然少了点,但应该还是凑得齐的。”我安慰了伯父几句,但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虽然开始的时候他很慌张,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似乎决定性了什么事情一样。
  “那绑匪有没有说在哪里交赎金呢?”我自己都觉得说得怪怪的,哪里有五百这么少的赎金。
  伯父告诉我,就在城郊不远处。我知道那个地方,以前伯父和父亲所在的工厂卓越就在那里,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伯父坚持要离开那个工厂,并且居然弄到了两个指标,于是他和父亲一起来到了当时效益还不错的药厂,一直做到现在退休。
  “那地方我太熟悉了,欧阳啊,你就不必去了,也千万不要报警,全当作破财免灾,我老头子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他拒绝了我想一起同去的要求。或许,他并不糊涂,已经识破了儿子的骗局,毕竟知子莫若父,他绝对比我更了解黄喜,我又何必再同去,让他在我这个外人面前出丑呢?于是我也就答应下来,只央求他事情解决后马上给我个电话,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伯父沉默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离开黄家,我四处找了找以前旧版的十元纸币,的确不太好搞,但还是凑到了一部分。
  黄喜干吗要这样做,还硬要什么十元一张的旧版钱?这让我很疑惑,或许他只是想转移目标?
  当我回到报社,立即向伯父家里打了电话,但家里没人,或许他已经去了那个地方,我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干脆以去外面采访的名义请假半天,搭车去了城郊的旧工厂。
  天有些闷热,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整个城市就像一个闭塞的罐头,长久未曾吃过雨水的公路开始变得有些暴戾,加上城郊的路面本来就十分破旧,一路上颠得我几乎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来到目的地,却发现这地方竟残破到这种地步。
  好歹以前也是有数千人的大厂,加上周边的职工宿舍,原本也是人声鼎沸的热闹地方,现在却连只野狗也看不到了,在这里完成绑架交易,果然再好不过。
  望了望四周,看来伯父还没有到,他一生勤俭,能走路绝不骑自行车,能骑自行车断然不会浪费钱坐公车,于是我想在他没到之前,赶紧找到黄喜那小子,别再让他爹受罪了。
  我虽然在这里也待过几年,但那是幼年时的事情了。不过凭借着仅存的印象,我还是慢慢摸索了进去,长满红锈的青色大门上贴着两张几乎站不住脚的长长的封条,我绕了一圈,找到一个铁丝网的破洞,钻了进去。
  工厂很大,从大门直走将近八十米才是车间。我沿着长满杂草堆、残破却十分沉重的车间模具的道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呼喊着黄喜的名字,我的声音伴随着回音在偌大的车间里响彻开来。天空更加阴沉了,仿佛随时会掉下来,我几科嗅到了要下雨的味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居然听到了一个微弱的求助声,这让我欣喜万分,接着是第二声,我赶紧朝着声音的来处跑过去,在一个原本存放半成品的小仓库里找到了黄喜。
  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让我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被殴打或者被绑住,仓库的大门没有上锁,为什么他不逃出去?黄喜见了我,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并且努力撑起身体,他身上蓝色的T恤已经揉搓得如腌菜一般,脸上一片青色,嘴唇也青紫得吓人,眼睛带着厚重的黑眼圈,整个身体靠在长满青苔和黑色霉斑的墙上,稍微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酸臭味。我想带他出去,并且递上自己随身带来的一瓶水,可是黄喜摇摇头,伸出脏兮兮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V字的手势,我明白,他在问我要烟。
  抽上半枝,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不该来。”这是他从喉咙里苦涩地冒出的第一句话,那眼神非但没有半点感激,却仿佛在责怪我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想来?你爸爸都快急疯了,现在他正在朝这里赶呢!”我站起身,没好气地说道。
  黄喜的脸色马上变了,他嘴里的半截香烟居然掉在了地上,惊恐让他的整张张脸都变形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居然抓住了我的双手。
  “你说什么?他在往这里来?”接着,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着说,“算了,都注定好的。”
  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有些担心他脱水,便将手中的水递过去,可是他仿佛没看见一样,根本不想喝。
  “你知道这六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黄喜的话让我很好奇,但我没有问他,我在等他自己说。
  黄喜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他这六天发生的事。

  (下面是黄喜的口吻。)
  或许我爸都告诉你了吧,六天前我说自己要发财了。的确,我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发财了,因为我决定做一件可以发财的事情,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但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个世界上那些号称白手起家的富翁们,往往手都很黑,而我也就打算干这一次,然后拿着这个本钱去做正当生意。那啥,以前老师不是常说么,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每一个毛孔都流着血和汗么。
  你或许已经猜到了,我打算绑一个孩子,来要一笔钱,而我也物色了好久。你知道我家门口就有一所高档小学,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当然,现在的孩子家长大都会去接送,要绑一个孩子还真不容易,但总有机会啊。我几乎在那学校蹲点了半个来月,终于发现有个有钱人家的小鬼在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是自己回家的,而且他回家的路有一段是十分僻静的地方,于是那天我就在路边埋伏着。我还弄了个面具,是那种京剧脸谱的样子,毕竟认不出长相,我还有回旋的余地嘛。而且我还准备好了食物以及藏那孩子的地方——就是以前我俩住的厂区那里,传说闹鬼的厂货仓,把孩子藏在那里,谁也找不到,你说我聪明么?哈哈哈!
  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那天小学有什么活动吧,我居然睡着了,等到猛地醒来,居然到天黑了还没看见他来,我有些想放弃了。正要离开,却看到黑暗里有个背书包的矮小影子,我二话没说,马上冲过去用麻袋套住他,然后低声威胁他不准哭喊,其实那个地方那个时间,即便他喊起来,我也是不怕的,那里住的都是胆小怕事的主,谁会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呢?
  奇怪的是那孩子不哭不闹,我正在纳闷,心里却也高兴事情这么顺利。
  于是我一口气开上从我哥们儿那里借来的二手面的,来到这个废厂。
  当我停下来,把装着孩子的麻袋扔到事先腾出地方来的仓库的时候,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那孩子好像有些问题,是的,他太轻了,轻到让我感觉不到他的重量。
  (黄喜说到这里,又做了个问我要烟的手势,我只好再给了他一枝。一阵吞云吐雾之后,他的脸在稀薄的烟雾中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声音依然清晰。)
  当时我已经被钱迷了心窍,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我知道那孩子家里十分有钱,我也不多要,只要二十万。绑架就是这样,不能狮子大开口,要得不多,人家负担得起,也不会贸然报警。可是当我打电话去那家人的时候,男主人却是一副不屑的语气。
  “二十万?给你冥币要不要?我儿子好好地待在我身边,你还居然说绑架了他?你小子是不是穷疯了?”
  接着,他挂断了电话,而我自己却懵了。
  当时我把麻袋放在身后的墙角里,自己背过身打电话,但现在我却有些不解了。
  难道说我绑错人了?于是我立即冲过去,扒开袋子。
  果然,弄错了,根本不是那个孩子,而且这个小子穿的衣服十分土,简直就和现在小孩的潮流格格不入啊,只是长得十分白净,白得有些晃眼。
  管他呢,将错就错,现在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没二十万,要个七八万总有吧。于是我使劲抓着那孩子的肩膀,大声质问他父母是谁,电话多少。
  我原以为他会被吓哭,结果他却十分冷静,甚至带着微笑报出了他父亲的电话和工作,原来他爸爸是工厂的车间主任,看来油水估计捞的不会少。我感到钱就在手边了,像这种人,大都是欺软怕硬,你爸和我爸都是工人,知道这些什么科长啊主任啊之类的,对付下面的人厉害得紧,真正出了事,却像没头苍蝇一样。我高兴坏了,连忙拨通了电话。
  可是电话打了好久也打不通,最后接起来了,却是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我料想是孩子的外婆或奶奶,于是恶狠狠地说绑架了她的心肝宝贝,并告知赶紧拿十万来赎。
  谁知道那边仿佛得了老年痴呆一般,一个劲地问什么孙子什么孙子,然后啪一下挂了电话。我有些急了,心想不给点厉害的估计还会装糊涂,于是我放下电话,走到那小孩面前。
  “这是你家里人不地道貌岸然,都不怎么关心你,叔叔要从你身上切个指头,你乖点,一点都不痛的。”
  这个也是我从电影和书里学到的。有些人家以为是欺骗勒索,所以不相信,当然作为绑匪要拿点凭证给他们,以表示你亲人在我手里。来的时候我把那孩子紧紧地绑在那根暖气管子上,你看,就是你后面那个。
  (黄喜指了指我身后,我回过头一看,果然有根碗口粗细的黝黑的暖气管,那原本是看守他库的人熬夜时候用来取暖和烧开水的。那管子旁边的确散落着一些绳子,可是,那小孩到底上哪里去了?)
  我还事先准备好了药品和绷带,并且还学了下紧急包扎,只不过那小孩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冲着我笑。
  “叔你轻点,我怕疼。”他小声说了句。我心里有点乱,握着刀的手也有点发抖,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做大事么,总要狠着点心肠。
  于是我绕到那孩子身后,免得看着他那对黑黑的毫无城府的眼睛下不去手。
  我的刀开始朝着他像葱段一样细白的小手指头割去,那感觉奇怪极了,仿佛切的不是人的手指头,而是一段白蜡烛。
  没用多大力气,我便割了下来,他的血流得很慢,像录像里的慢镜头,浓稠得很。我马上为他包了起来,虽然乱了些,不过手指头马上止了血。
  “不疼吧?叔叔没骗人是吧?”我故作轻松地坐过去对着他笑了笑,他也笑了笑,说不疼,叔没骗人。
  我于是吓唬他说不要尝试跑出去,这附近还有野狗和狼。然后我拿着那截断指朝外走去,打算找个盒子包起来扔到那孩子家门口,并且附带一封恐吓信。
  可是当我走到仓库铁门边时,月光直直地照到我的手上,我感到有些不适,手中的好像是另外一种扎手粗糙的东西。
  我摊开手掌,看到的是一截断骨,完全腐败了的黑青色断裂的小指骨。
  我吓了一跳,像触电一样赶紧扔掉。我一下子慌了神,那小孩果然有些不对,记得那条路没别的孩子走的,我想到这里,于是干脆想一走了之。
  可是当我正打算逃出去,身后去传来那阵熟悉的声音。
  “叔,你去哪里啊?我害怕。”
  我吓坏了,赶紧朝外跑去,可是没跑多久便被什么绊了一下,接着头撞到什么硬物,然后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还在这个仓库里,而且被绑在先前绑着那孩子的黑色暖气管上。而那个诡异的小鬼,却直直地站在我面前。
  “叔你为什么跑啊?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啊,叔我害怕,我害怕啊。”他一边叫喊着,一边把头朝我怀里蹭,我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一股子腐臭味,我的脑袋拼命地挣扎,可是他却用双手把我越抱越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笑么?想着绑架别人的我,却被人绑架了,不,那家伙怎么可以称做人?接下来我不停地想逃出去,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逃不掉,最后我都会回到这个仓库里来。那孩子说仓库只有我和他,只要我离开了,他就会害怕孤单,所以如果没有第二个人来,我会被永远关在这里。
  还好我来时带了些食物和水,才没被饿死,不过再过几天。我真的要在这里做干尸了。
  说完,黄喜颇为自嘲地笑着。他的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着。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说的小孩。
  “那孩子呢?你既然没有被绑住,怎么不回去?”我质问他。
  “我只是刚刚解脱了而已,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你叫我如何回家?而且他把我的手机也拿走了,估计就是用那手机给我家老爷子打的电话吧,没想到你却先来了,你还真是不走运呢。”黄喜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问我那孩子在哪里么?你干什么不抬头看看呢?”他忽然高声笑了起来,脸上的五官也夸张地扭曲着。
  “多亏你啊,多亏你啊!我可以走了!你个笨蛋,不管是你还是老头子,只要谁踏进了这个仓库,我就可以离开了!哈哈哈哈!”黄喜猛地跳了起来,哪里像刚才那么虚弱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仓库顶是一个三角的支架,上面好像趴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那东西开始慢慢变得模糊,变大了起来,不对,我忽然发现模糊的不是那团东西,而是我的眼镜。
  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按在我的镜片上,我依稀可以看到其中一只没有小指。
  我的耳朵边上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叔,别走,我害怕,陪着我啊,叔。”
  “哈哈,你慢慢在这里陪着这个小鬼吧,老子可以赶紧跑了。告诉你,是这小鬼叫我打电话的,他说只要老头子来了我就可以自由了,还非要什么十元一张的旧版钞票,我还真担心他凑不到钱呢!”黄喜还是在怪笑着,他打开仓库的铁门想逃出去。
  而我却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因为我的双脚已经没有知觉了。那孩子慢慢从我的脖子处爬过来,脖子上一阵冰凉,仿佛一条蛇慢慢地从我后背爬过来一样。
  这里,仓库门突然哗啦一声拉开了,但是黄喜却没有出去,他的笑容反而像凝固了一样。
  他开始慢慢朝后退却。
  从门外进来另外一个人。
  是黄伯。他面色沉重,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看了看儿子,嘴巴微微颤抖着,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
  “爸,爸你来了啊!我吓死了,我答应你以后好好做人,爸你快带我走吧!”黄喜像小孩子一样居然抓着黄伯的手撒起娇来,让我觉得一阵恶心。
  “是你绑了我儿子说要五百块么?”他无视黄喜,径直走到那东西面前。
  我的脖子忽然一松,身后慢慢转过一个小孩,那孩子的穿着很朴素或者说很不合时尚,的确如黄喜所说,太土气了,仿佛几十年前的衣服一样。
  那孩子呆呆地望着黄伯,又看了看那个信封,脆生生地喊了句:“叔,你来了啊。”
  黄伯仿佛没有表情似地应了句:“嗯,我来了,虽然来晚了,但到底还是来了。”
  黄喜忽然急躁起来,大喊着要回家,结果黄伯猛一个转身,一个耳刮子甩到他脸上。黄喜被打懵了,捂着半边脸说不出话来。
  黄伯则走到我面前,低声说不好意思,把我牵连进来之类抱歉的话。接着他走过去抱住那孩子,泪流满面。
  “叔对不起你,是叔不好。”
  那孩子有些呆滞,忽然也张开手,抱住黄伯的头。
  “叔你别走了,陪着我好么?”话音刚落,他的手便开始死死勒住黄伯的头,黄伯的脸开始变成铁青色。
  “出去!带着……黄喜走!”这是他说出来的最后几个字。
  那孩子抬起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又看着我们,欢声喊道:“叔你们别走啊,留下来陪我啊。”
  我只好拉起被吓呆的黄喜逃出了那个仓库。刚离开,仓库的门便锁上了,再也打不开了。
  黄喜整个人都呆了,趴在仓库门口。外面下起了大雨,空气里的潮热消退了不少,但我却觉得更加胸闷了,而身体却感觉一阵冰凉。
  一天后,我和黄喜带着警察来到仓库,找到了黄伯的尸体,他的头死死地卡在裂开的墙壁里,连头盖骨都裂开了。而为了拿出黄伯的手,警察推开那堵墙,结果却在里面找到一具已经腐烂成骷髅、背着旧书包的小孩的尸体。
  那尸体只有九根手指头,少了一根小指。
  后来我们才知道,黄伯那天晚上来之前已经留下了一封长信,他说当年因为家境窘迫,一方面母亲要治病,一方面要养育黄喜,他一时糊涂,绑架了车间主任的儿子,想勒索五百块渡过难关。当时五百不是小数字,黄伯在厂里一向受人尊敬,他从来觉得借钱是件羞耻的事情,他也想拿到五百元以后再慢慢还给车间主任,结果那孩子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脸——孩子认识黄伯,并一直喊他叔。黄伯没有办法,只好勒死那孩子,并且将尸体封在那货仓的墙壁里,结果后来看守货仓的人经常说晚上值班的时候有不干净的东西。车间主任也因为儿子没找到,郁郁之中上班的时候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只留下一个半疯的妻子。黄伯一辈子活在自责里,他没敢再续弦,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如果自己被关进去,母亲和儿子就再也没人照顾了,所以他将这件事隐瞒了二十年。
  “如果我当时放下脸,哪你父亲的话,跟大家借点钱,或许就不会酿成这种悲剧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看上去很简单的加减法,也会算错的。”这是黄伯留给我的一句话。
  原来那天黄伯接到电话,就已经知道所谓绑架的内情了。
  黄喜自从那件事后便开始沉默不说话,他后来经常躲着我,说那天在仓库他的神志已经不清楚了,才会说那么多犯浑的话,并希望我原谅他。还说他会努力工作赚钱。后来我听说,他找到那个车间主任的家,认了那个半疯的可怜母亲做干娘,并开始照顾她的日常起居。或许这样,黄伯的愧疚可以稍微减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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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8 22:38: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一夜 蜂后

第一百零一夜 蜂后

  每个女孩都渴望自己是公主,但并不是每个父亲都是国王。大多数人在成年后都将这个渴望深埋在心底。可是也有少数人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行,她们相信,哪怕自己是一个灰姑娘,终有一天也能穿上水晶鞋遇见王子。

  我无疑相信童话,但是在这个城市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中间传播开的流言中,似乎的确有着可以一夜之间变成公主的奇谈。

  “知道么,只要按照那个男人的话去做,就可以变得像自己的偶像一般漂亮高雅啦!”

  “真的么?不会是骗人的吧,或许是拆白党呢。”

  “嘻嘻,我开始也不相信,不过我好奇尝试了一下,真的,真的变了。你没发现么?A君也做了,她变成大美人了。”

  “是啊,听说只要你对自己哪个地方不满意,都能改变呢。” 

  “那我也要去试试了。”

  诸如以上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几句,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广告宣传,可是我逐渐发现有些异样的味道。由于工作的需要,我经常要穿行这个城市最大的一条步行街,而那里也是年轻人的聚集地,可是我看到的年轻女孩们却开始起着变化。

  该如何形容呢?她们长得越来越相像了。

  我将这事告诉正在休息的那个男人,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甚至李多也收到了类似的传言。

  “据说只要每天在自己出生的那个时刻踏入那个小店,买下店内出售的那枚戒指戴在右手的小指上,就可以实现自己变成公主的愿望呢。”李多笑嘻嘻地回答说。

  “那你怎么不去呢?你也是女孩子吧?”我抬起头问道。

  “本姑娘已经很完美了。”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拢了拢头发,我注意到她的右手小指戴着东西。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东西说。

  李多一脸尴尬:“该死,忘记取下了。我只是戴着好玩,朋友们都去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要啊,再说是老板送我的。”她得意地伸出手来。

  我看见纪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戒指。的确,很是古怪,似乎材质很特殊,根本就不是金属做的。表皮暗沉而没有光泽,如同生锈的铁器,但是摸上去又冰凉而光滑,并且还带着些许柔软。

  “还是拿下来吧。”纪颜劝道。李多点点头,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戒指也无法取下。

  “见鬼,好疼啊,仿佛已经连着肉了一般,根本拿不下来。”李多皱着眉头抱怨着。

  纪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要了那个小店的地址,并决定现在就去看看,当然,我也同去了。

  几乎是在这个城市将被遗忘的一个僻静角落里,大概两米多宽的店门,非常古老接近破旧的木质结构的前厅,外面的阳光几乎无法投射进来,还好房子内挂着五彩的电灯,只是那光过于艳丽,显得有些妖异。

  这里似乎还卖一些小装饰品,只是没有人在,我们呼喊了几句,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而略微发福,白色的短袖棉质衬衣略有些发黄,微微下垂的腹部和厚厚的下巴都让这男人显得亲切而和蔼,还有一双几乎一直是眯起来的双眼和可爱的大头鼻子。

  “两位有什么需要么?”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并带着笑意站在我们旁边约半米处。

  纪颜谈到了那个古怪的戒指,可是老板摇摇手。

  “不好意思,我们不卖给男性的。”

  “哦,那打扰了。”纪颜转身离开了小店。当我踏出店门时,我回头看了一下,在多彩灯光的照射下,那男人脸上的笑意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怪异而尖刻的眼神。

  这件事似乎暂时放了下来,我们又开始了像以前那样讲故事喝酒的日子,但是这日子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很快,那些戴着戒指的女孩开始出现异常了。

  李多的性情开始变化,她不再如以前一样活泼了。她经常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将它编成辫子,又拆开,又继续编,无论我和纪颜如何对她说话,也根本像没听到一般,嘴里总是嘀咕着一些我们不懂的字眼,像“我变成您了,您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之类的。而她的同学却又显得更加怪异,大都是整天抑着镜子不放,即使是吃饭睡觉也不撒手,然后疯疯癫癫地高声大笑,有时候又一个人在房间里说话。她们地亲人非常着急,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而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所以戴上戒指的女孩都开始变得像同一个女人,无论是皮肤还是五官,都越来越接近了。李多的样子也开始变化,不过变化却不大,或者说那些戴上戒指的女孩反倒变得有些像她了才对。

  “那不是普通的戒指,之所以要戴在右手小指上,是因为那是除了意根之外六根中掌管眼根的地方,那些女孩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真实的世界了。”纪颜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们回到那家小店,可是已经关闭了,问遍附近的人,也都不知道那小店的下落,都说是突然开的,就像突然走了一样,似乎从来没有来过。纪颜无法控制病情,只能暂时用针灸和药物让那些几乎疯狂的女孩暂时冷静一下。

  手指上的戒指已经和肉连在了一起,除非将整个手指砍下来,而纪颜却说即便砍下手指,恐怕也不见得可以治愈。

  “除非找到那个制作戒指的人。”纪颜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自语道。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却自己出现了,而且随之而来的,居然还有久未谋而的黎正。

  “嘿嘿,本来打算躲起来等灰姑娘们完全变成公主,可惜还是被这小子找到了。”店老板依旧眯起眼睛,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随即又望向黎正。

  “我一直未曾走远,当李多戴上戒指的时候我来不及阻止,只好一直盯着这个家伙,果然,他想逃跑。”黎正的手一直搭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仿佛粘着一般。

  “不对不对,你怎么可以用逃跑这个词?我不是说过么,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出现在纪黎两家的后人面前的。”店老板说完,忽然脸上的皮肤开始紧缩起来,如同放掉气的气球,又像缩水的布匹。

  纪颜和黎正的脸色变了,尤其是黎正,他的手下意识地离开那人的肩膀。

  店老板的皮肤继续紧缩,最终裂开了,我仿佛看见一个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在店老板几乎已经没有生气的皮肤下又钻出了一个头颅。

  那个头紧紧地被绷带所缠绕着,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和嘴,那双眼睛的瞳孔绝对不是人类所有的,而是透着猎食者特有的贪婪。

  接着,他仿佛如脱去衣服一样脱去了那个看起来微胖的中年男人的外皮,他真实的样貌原来非常瘦削,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双手修长。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和你们各自见过面了,当然,不审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他优雅地向我们鞠了个躬,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我叫白杨。”他笑了一下,裂开的嘴巴像破了的石榴,露出一排细碎像碎屑似的牙齿。

  纪颜惊讶地看着他。

  “工蜂,魇术……”随即他朝后退了一步,“你应该死了才对。”

  黎正有些不解地望着这两个人。当然,我是知道白杨的故事的。

  “的确,我自己也觉得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惜的是你的父亲那时候过于年轻,并没有好好查看我的身体,如果用常人的思维来看,一个全身被烧焦、没有气息的人的确应该必死无疑。可是如果不是人的话,自然这个理论就不成立了。”白杨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下去。

  “你是来报仇的?可惜我父亲早就过世了。”纪颜警惕地望着白杨。

  “不,我绝对没有找你寻仇的意思,甚至我还要感谢你的父亲,否则的话我还要一辈子在那个乡下村庄里做一个会计,我不会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你父亲一生都在寻找,最后还搭上性命的原因。当然,也包括你的父母,黎正。”白杨望向站在一旁斜眼看着他的黎正。

  “说下去,关于我父母的事情。”黎正低沉着声音问道。我从未见他有过如此的状态。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二十年前,其实你们的父母都在寻找会使用魇术的那个部落,纪颜父亲再遇见我后知道了魇术的可怕,于是放弃了寻找的必要,可惜的是你的父亲却过于执着,甚至与部落里的其中一个女孩相爱了,并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对于这个部族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在她们看来,男人不过是传播生命的工具和保护部族不被外界骚扰的武而已,是卑微的工蜂。于是她们对那个逃走的女孩下了魇术,诅咒她悲惨的命运,结果你知道,她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里,也就是你的父亲手中,钉刑,实际上就是部族用来处罚叛逃者和不忠者的刑法之一。

  “你的父亲在变疯前留下遗嘱,将自己的儿女分别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照顾,因为他知道诞生的儿女绝不能一起长大,部族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分开来安全性大一些,于是你被交给了你父亲的好友,当时还是刑警的黎队长,而你妹妹则交给了纪颜的父亲。”白杨缓缓说完,但是黎正依旧冷冷地望着他。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是因为,我已经去过那个部落了,而且我们达成了交易,只要我满足她们的要求,就可以解掉我身上的魇术,重新变回人类。”说完,他望向纪颜。

  “交易?”我问道。

  “是的,你们也知道,那个部族几乎快被这世界所遗忘,她们想重振以前的辉煌,不过她们的障碍是男人。这个世界不可否让是男性当道了,如果想回到那个时代,必须将他们重新变成工蜂。”白杨笑了笑。而他的话却让我一阵发寒。

  “看着吧,很快你们就会知道,那戒指有什么作用。”说完,他站起身打算离开。

  “你来了还能轻易离开么?”黎正再次伸手过去。

  “打倒我也没有用,戒指不会自动脱离。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如何让戒指脱下来。更何况,我不认为你们两个有这能力。”白杨又笑了笑,充满了不屑和藐视。

  “当所有的女孩都变成公主,我会告诉你们空间是怎么回事的。要怪,就怪你们的父亲,去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部族。”白杨不像在说谎,他离开了纪颜的住所。

  纪颜一直在观察李多的变化,包括其他那个女孩,果然,白杨没说错,所有戴上戒指的女孩都开始变成同一个人。回到报社,甚至连落蕾,包括其他女孩也戴上了戒指,不过奇怪的是,戴上戒指起变化的都是未曾生育的女性。

  就这样,这个城市所有年轻的女孩都长成了一样样子,有些像李多,但又不全像。

  黎正看着李多的脸,有些惊恐和诧异,那表情我从未见过。

  “她和那些女孩越来越像我死去的母亲了。”黎正对我们说。纪颜也很惊讶,不过他很快低头深思起来。

  “工蜂?我明白了!”纪颜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

  “所有能够生育的雌蜂只能有一只,唯一的一只蜂后。”纪颜一字一顿地说。

  “你的意思是白杨让所有未曾生育的女孩都变成同一个人,也就是所谓的变成公主?”我吃惊地问道。

  “的确,如果所有的女性都变成了同一个人,这样说也就等于社会里只有一只蜂后,自然所有的男人都成为了工蜂。”黎正说。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我母亲的样子?”黎正有些不安地望了望依旧在照镜子不理睬我们的李多。

  “去找到白杨,他应该还有事情没告诉我们。”纪颜提议道。

  很快,我们找到了那家伙。其实他根本没有走远,我们四人走到一处僻静的休闲处坐了下来。
 
  “看来你们知道了我的灰姑娘计划了。今天晚上十二点,戴上戒指的女孩们就会真正成为公主了,永远不会变回来,那时候魇术部族的人也会重新回来。”白杨说。

  “到时候你又有什么好处?不过也是一只工蜂而已。”我讥笑他。白杨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接着他脱去了自己的绷带,我几乎要闭上自己的眼睛,他的身上满是烧伤和一层层细小发亮的鳞片,他的头被烧得不成样子,鼻子也没了,上嘴唇也烧掉了,难怪他的嘴巴看起来很怪异。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收集制作人皮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渴望可以不用绷带,和正常人一样,但是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制作人皮面具和皮肤都没用,那些死去的皮没有灵魂,我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但是只要过几天就腐烂发臭了。所以我知道,只有使用魇术的人可以让死物变得有灵魂,那样我制作的人皮才可以真正地变成我自己的皮肤。”他的语调有些悲凉。纪颜和黎正则默不作声。

  “让死物有灵魂?”纪颜忽然重复了一句。白杨正说得激动,没有注意,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说十二点是吧,那证明我们还有机会。”纪颜忽然自信地笑了笑。

  白杨忽然愤怒了。

  “我讨厌你那恶心的笑,和你父亲一样,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似的,根本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你绝对救不了那些女孩的!绝不可能!”白杨怒吼道。

  纪颜没有理会他,转身和我们离开了,只留下白杨一个人站在那里。

      回头望去,我看见他丑陋的样子在阳光下越来越模糊。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如何对付了?”黎正问道。

  “还不肯定,不过应该可以。”

  入夜后城市开始变得有些安静,或许失去了异性,大多数男孩都有些无聊,平日热闹的街道居然也变得冷清了。离白杨所说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

  而我们则一直坐在李多旁边观察着她。

  白杨也在门外,他说他会一直等到魇术部族的人出现,完成他的任务,得到奖励。他还告诉我们,原本黎正的母亲就是蜂后的人选,即使她已经死去,也会按照她的相貌重新诞生新的蜂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纪颜仿佛全然不担心一般,只是喝茶看书,我想问问黎正,不过他告诉我既然纪颜那么有自然,也只能相信他了。

  “离十二点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办法。”白杨望了望呆坐的我们三个,冷笑起来。

  纪颜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然后从口供里掏出数根银针,我们都不解地望着他。

  他将针分别扎入了李多右手的五要手指,并且还在后颈处扎了一根,很快。李多便昏睡过去了。

  “她没事吧?”黎正扶着李多躺下,问道。

  “你和你的主子会用戒指在六根之中的眼根上施魇术,我自然可以将她们的六根全都封闭起来。所谓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失去了六根,死人无异,蜂后要如何从这些宿主的身体里破茧而出呢?”纪颜望着睡过去的李多,又看了看白杨。

  后者有些惊慌,但很快镇静下来。

  “你不过是让她错过去罢了,再说其余的女孩又如何呢?一个小时你根本不够时间去封闭其余人的六根。”

  “不用,只需要半小时让李多暂时假死就可以了,过上一会儿,她的身体会像冬眠的动物一样完全进入假死,但持续时间不长,我只能在这个时候下针才行。”

  纪颜拍拍我的肩膀。

  “原本就不用其他人,所谓的蜂后,目标只是李多而已,其余的女孩十二点一边就会恢复到原本的相貌。开始的时候我也有些不解,为什么上千年来承袭魇术部族的人要等到现在才反攻过来。其实你得到的任务只是要让身为蜂后女儿的李多让她们带走而已。做出这么多事情,不过是要迷惑我和黎正罢了,那一族人根本没想过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来,你不过是打算借着她们给予你的力量带走李多罢了!”纪颜的话让我们都很吃惊。

  白杨忽然踉跄了一下,几乎没有站稳,他低着头,全身都在颤抖着。

  “准确地说,我是打算带走蜂后,所有有资格变成蜂后的人都会在十二点苏醒过来,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会成为蜂后,其他的都会死去。本来这个仪式是在部族内部进行的,由于其中的一位继承者离开了部族,所以她们让我带着这个戒指交给李多,完成仪式,其余的戒指,不过是我们仿制品罢了。算了,看来我要以武力带走她了。”白杨张开双臂朝我们走过来。

  黎正连忙将钉子朝他发射过去,可是所有的钉子都刺不进去,他全身的鳞甲仿佛刀枪不入似的。

  “没用的,即使是用那女孩的血制成的血剑,也无法刺入我的身体,我一定要带走她,回到部族里去,我不想再披着这身蛇皮了!”白杨一边说一边朝李多跑去。

  “没用的,其实我早该告诉你,你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去了,现在的你只不过是被注入灵魂的尸体罢了,等你完成了使命,就会化为一堆腐肉而已。”纪颜说。

  白杨不也相信地望着纪颜,停下了动作,他摇晃着脑袋,大吼着说不可能。

  “很遗憾,你的确只能在这个世界上待到十二点了,她们原本就打算蜂后一诞生,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二十年来你不过是追寻黎正一家人下落的工具而已。”纪颜看了看手表。

  十二点了。

  李多依旧躺在床上,她的相貌开始慢慢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只是似乎略有些疲惫,在她的右手小指上浮现起那个可恶的戒指,我刚伸出手一碰 ,戒指立即粉碎,消失不见了。

  白杨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景象,接着慢慢瘫软在地上。纪颜说得没错,他的身体也和那戒指一样,一下化为了粉末,一阵风吹过,仿佛从未曾来过这个世上一般。

  “都结束了么?或许逃过这次蜂后的孵化,那个部族以后再也不会找我们麻烦了。”黎正坐在床头望着李多。

  “嗯。既然她们已经有了蜂后,就不会再来了。”纪颜似乎显得非常疲倦,他走到李多跟前,取下所有的银针。

  “明天早上她醒过来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了,其他的女孩也是,她们什么都不会记得,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纪颜告诉我们,他的父亲其实并没有逃避,反倒是一直在研究使用魇术部族的神秘之处,从他留下的手稿里,纪颜才得知这一切。而且纪颜的父亲一直为自己不能阻止黎正父母的惨剧而深深自责,以至于最后郁郁而终,临终的时候他交代纪颜,一定要解开李多不祥的身世,让她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孩。

  我忽然对这位从未见过的长辈充满了敬佩,或许有其父必有其子吧,纪颜也会和他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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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8 22:3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后记  
  我无意太高估外国友人对中国博大精深文化的理解水平,但据说在海外流传最广的中文小说似乎是《聊斋志异》,当然,这个说法可能有失偏颇,我个人认为看金庸先生小说的应该比看《聊斋志异》的人要多得多。不过作为一部问世三百余年的小说,仍然拥有如此庞大的受众群,仍然让那些影视投资者乐此不疲地翻拍来翻拍去,自然是说明它有着非常独特的魅力的。  
  我个人也喜欢《聊斋志异》,但毕竟古文知识贫乏,读起来自然没有《三国演义》《水浒传》那般畅快淋漓,不免少许遗憾。鬼神之说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有着众多的信徒,即便是那些高喊自然科学的人们,殊不知数百年前科学与巫术居然师承同祖,UF0和鬼怪都拥有海量的所谓的见证人和证据照片,但都不足以信服于世人,那为什么要说外星人就是科学真实存在,而灵异就一定是封建迷信呢?  
  当然,我不想宣扬封建迷信,相反,有很多现代人看似愚昧落后的行为动作其实是我们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古怪的民风民俗,惊险恐怖的居住地理条件,让很多人和事披上了神秘的面纱,人是好奇心强的动物,与其道听途说,让一些原本真实的东西被弄得神神鬼鬼,还不如干脆掀起她们的盖头,让大家看个清清楚楚。  
  于是我想到写一些故事,一些中短篇的故事,它们可以发生在荒村郊外,也可以隐然于闹市街头,每个故事里多多少少蕴含着一些浅显的道理,或者夹杂着一些几乎被我们遗忘却十分有趣的民族风俗习惯,或者是各行各业的规矩条例禁忌等等。当然,不能过于直白,那样就变成了枯燥的知识纪录片,所以我想到为他们披上一层外衣,以一些离奇而怪异的事件作为弓l子,让一些虚虚实实的人和事充当指明的蜡烛,照亮我们未曾触摸过的世界,他们神奇而美丽,虽然缥缈,却往往真实地存在着。  
  其实在故事的开始,我未曾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希望写一些怪异的短篇小说,如同天方夜谭一样每天讲一个故事,以网络作为载体,吸引更多的朋友来讲述他们自己所经历的奇妙故事,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就是我的初衷。不过在接下去的写作中,我开始明白文以载道的意义,所以开始拼命地搜集资料,这个过程很痛苦但也很快乐,痛苦在于有很多事情我都是未曾接触过的,可是我至少要把它们描写得不至于过于虚假,小说可以是虚构的,但里面人物的言行举止起码要符合他们的身份,这是创作的最基本要求。而最困难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将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习俗和现代人喜爱的悬疑故事相结合,两边犹如一个天平的砝码,说理太多显得枯燥无味,叙事过重又让人觉得空洞虚假,平衡每个故事,成为我最头疼的问题。而快乐则是在查找资料的同时,我也学习到了很多知识,思路和眼界的开阔,将是我受益终生的财富。  
  就这样,每次快要放弃的时候,每日的苦思冥想多少还是有些结果,于是我发现灵感并非冒出来的,而是逼出来的,当我最终写完这一百零一个故事时,我感到分外的放松,如同从肩头卸下一副沉重的担子,忽然感觉那些曾经熟悉的,和我日日夜夜脑海里睡梦中相聚的人物即将离我而去,又略觉伤感。虽然是短篇小说集,我却采用了固定人物主线串联的方式,让这些乍看似杂乱无章的故事有了一根长长的线索,这其中虽然有好处使故事不至于脱节,但也有坏处制约了某些单个故事的发展,所以在以后的作品中我还需要更加灵活成熟地运用小说结构的方式方法。  
  在众多故事中,虽然不至于质量参差不齐,但多少也存在了我个人喜好的不同,“八尾猫”的温暖,“返魂香”悠远的历史,“老屋”的绝望,“平安夜”残酷的爱,“不穿鞋”中人与人之间脆弱的纽带等等故事,都让我经历着一次次迥然不同的生活体验。我相信自己倾注了思想和道义的作品,是一定可以让读者感受得到的,在字里行间所流溢出的东西,正是我想通过看似荒诞怪异的故事所要表达的真实的一面。在大部分故事里,我都是采用的第三者叙述的角度来交代故事的脉络走向,这或许会降低一部分的悬念,读者会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好歹主角是肯定没事的,但这正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无论出现什么难以预料和残酷的现实,它都会过去,也一定会过去,眼睛永远是用来看前面的。痛苦的经历是财富,苦难的生活是资本,一时安逸未必一辈子安逸,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故事里的鬼怪其实就是生活里的阴暗的一面,正如我一直遵循的理念,阳光可能会一时生锈,但要相信终有一日,它还是会照耀到你身上的。  
  最后我想说,很感谢这两年来陪伴我一起走过来的读者和为拙作辛勤劳作的编辑朋友,甚至包括那些书中存在的虚拟人物,是你们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为了这份期望我会继续努力,用自己的笔营造一份更加美丽而充满魅力的画卷,展示在大家面前。  
  王雨辰  
  2008年8月29日

评分

参与人数 1威望 +6 收起 理由
云雾飞舞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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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8 22:40:3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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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9 09:5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6分



又一个大坑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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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1 17:49:37 | 显示全部楼层
a a啊 太好了!以为作者收山出书去了呢!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13 16:32:14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看到后面已经忘了前面,但是还是庆幸它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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