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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分享] 民国往事---尚未凝固的国家历史(系列连载)----金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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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 19: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1920年6月19日,张作霖翩然入京,当时大家都对这个自告奋勇的和事佬寄予了厚望,就连一向跋扈的徐树铮都亲自到车站去迎接,这等礼遇不实在不低。张作霖的高兴那当然是不用说了,要知道,仅仅做个“东北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衣锦夜行,唯有成为北京甚至全国的焦点,这才是他追求的目标。这一次他受万众瞩目,身负调和之重任,倘若大家都卖他个面子,那就别提多风光了。

张作霖到北京后,首先去见大总统徐世昌,听听阁老的意见;接着,又去见了靳云鹏,劝说劝说,疏导疏导,但这都是表面功夫,张作霖心里也很清楚,总统和总理那都是线外傀儡,真正的幕后人却是段祺瑞和曹锟,这二位才是决定局势的重头人物。

张作霖来京之前已经准备了一个调停方案,那就是挽留靳云鹏、撤换安福系三总长,对此,段祺瑞未置可否,徐世昌则请他去征求曹锟的意见。随后,张作霖又偕同江苏、江西、湖北、河南等省督军代表前往保定,同曹锟商议解决办法。曹锟见张作霖带着一大帮子人来,自然是殷勤备至的好生招待,张作霖也是满面春风,得意非凡……毕竟,张家和曹家是亲家嘛!

但是,酒桌上的谈笑风生总归是属于吃吃喝喝的范畴和层次,一旦开起会来,那气氛可就不一样了。曹锟和张作霖关系不一般,自然不好拂了老张的面子,但吴佩孚在会上义正辞严的慷慨陈词,无非是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曹锟唱的是白脸,吴佩孚唱的是红脸!
说句实话,老张看不惯段祺瑞手下的那个徐树铮,但曹亲家下的那个吴佩孚也是个刺头,特别是吴秀才在会上的发言,让他听得是句句刺耳。

老张心想,你吴佩孚不过是个小小师长,动不动就老段如何如何,你又算老几呢?我们和老段老曹出来混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什么“身为军人,食国之禄,保国之责,义所难辞”,话说得好听,怪不得人家说吴秀才就长了一张嘴!还扯什么“部下之兵,久经训练”,你想吓唬谁啊!

但是,既然曹亲家不肯表态,那张作霖也只好嗯嗯啊啊,由着吴佩孚他们先来。会后,直系方面提出了5项条件1、解散安福系;2、靳云鹏复职;3、撤换北方议和总代表王揖唐、4、罢免安福系三总长;5、撤销边防军,改编后归陆军部直辖,罢免徐树铮。

谈到这里,张作霖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知道自己这次是白来了。且不说前四项已经是困难重重,光这第五项,就完全没有可能……傻子都知道,哪个军阀会自动放下武器呢,这种条件没得谈嘛!

张作霖回京后,把保定方面的条件交给段祺瑞,段祺瑞一看这第5条便立刻跳了起来:“吴佩孚不过区区一师长,竟公然要挟罢免边防大员,此风一开,中央政府威信何在!若要如此仗势欺人,尽管与我兵戎相见,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

张作霖见段祺瑞真的动怒后,只好劝说道:“我也是苦苦相劝,但不见他们让步。段总理也别生气,为个后生小子气坏了自己身体,大可不必。”

段祺瑞听后,恨恨的说:“徐树铮不费一枪一弹便收回外蒙,他有什么对不起国家的,如今却非要罢了他的官职?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分明就是要和我过不去。他们如果一定要罢免徐树铮,那好,吴佩孚也必须同时罢免!”

正当张作霖还留在京中做最后努力时,曹锟、吴佩孚却7月1日发表了《直军将士告边防军将士书》,矛头直指徐树铮和安福系。两日后,曹锟、李纯等人又联名通电声讨徐树铮,并宣布其“祸国殃民、卖国媚外、把持权柄、破坏统一、以下弑上、以奴欺主”的六大罪状,看来不把徐树铮搞下台是誓不罢休。

面对直系的电报攻击,皖系这边也没有闲着,他们同样连发通电,指责曹锟和吴佩孚“拥兵自重、干涉国政”。总而言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电报你来我往的打嘴仗,能解决个啥问题?

7月4日,徐世昌在直系的压力下提出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开去徐树铮的西北筹边使一职,改授为威远将军,西北边防军也改由陆军部接办。此令一出,直系是高兴了,但皖系则一片哗然,被空授了个将军的徐树铮找到老段哭诉,而老段岂有不知“打狗便是打主人”的道理,他随后便以边防督办的名义命令边防军紧急动员,给部队发足军饷和弹药,做好应战准备。

在直皖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张作霖还能有什么作为,只能宣布调停失败,灰溜溜的自个出关去了。

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就打吧!

《北洋年代》 连载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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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4 00: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短命的直皖战争

1920年7月8日,段祺瑞从团河回到北京城,当天上午便召开军事联席会议,参会人员包括皖系京畿各军将领、部分内阁阁员、京城卫戍司令、步军统领、警察总监等近百人。

在会上,段祺瑞怒气冲冲的说:“国家以纲纪为重,纲纪不振,则国不存。吴佩孚受贿通敌,无故撤防,现在又在保定兴风作浪。督军曹锟,不但不约束部属,反而以兵力胁迫中央,要挟总统,提出种种破坏法律之主张,还要求解除徐树铮之职,简直是无理之至!”

说到这里,段祺瑞看到下面的人一个个都点头赞同,于是满意的接着说:“徐树铮此次宣慰外蒙,没有用中央一分钱便收回了万里疆宇,曹、吴等人却反而要罢免徐树铮,这是赏罚不分,是非不明,如此以往,纲纪荡然!”

下面的人听到这里,有的人就喊起来了:“总理,他们这是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我们不能再忍了!”有的则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不武力解决是没有办法了!”更多的武夫则嚷嚷道:“总理,你就下命令吧!咱们打他娘的!”

看到部下们一个个都情绪激昂,老段一拍桌子:“我宣布,为了维护国家纲纪和元首的威信起见,我们不得不兴师讨逆!现在便进入军事状态,如有不听命令者,军法处置!”

随后,段祺瑞宣布将边防军和西北军改称为定国军并自任为总司令,徐树铮为总参谋长,段芝贵为京师戒严总司令,吴炳湘为副司令。下午,段祺瑞发出通电,讨伐曹、吴:“本上将军创建民国,至再至三,参战一役,费尽苦心,我国国家地位才获提高。此后正应整饬纪纲,岂能容鼠辈任意破坏法律,现特请大总统迅发命令,褫夺曹锟、吴佩孚、曹锳官职,交祺瑞缉拿,余众概不株连!”

随后,段祺瑞又派徐树铮带卫队到总统府,要求徐世昌立刻发下将曹锟、吴佩孚等人褫职的命令。徐世昌当心局势无法挽回,开始还不肯发,徐树铮冷冷的道:“定国军现经整备,备齐即发,你发也是发,不发也是发!”

无奈之下,徐世昌只好发下命令,罢免吴佩孚本兼各职,曹锟则褫职留用。

保定那边也没有闲着,曹锟接到褫职令后不屑一顾,随后便召开会议,宣布讨伐段、徐,并将自己的军队称为讨逆军,由曹锟自任总司令,吴佩孚为前敌总司令,双方纷纷调兵遣将,冲突一触即发。

从兵力上来看,直皖双方势力相当,皖军计有曲同丰的边防军第1师、陈文运的边防军第3师、魏宗瀚的陆军第9师、李进才的陆军第13师、刘询的陆军第15师、西北军宋子扬的第2混成旅等,约合兵力5万余人。另外,还有马良的边防军第2师和西北军其他混成旅也在山东等地策应。

直系这一方面,主力是吴佩孚的陆军第3师一万余人,另有王承斌的直隶第1混成旅、阎相文的第2混成旅、萧耀南的第3混成旅、曹锳的第4混成旅,还有董振国、彭寿莘的几个直隶补充旅、孙岳的卫队旅等,兵力也在5万有余。另外,为对付马良的边防军第2师,直军派有商德全的直隶第5混成旅在德州监视。

从双方的布防来看,战线主要是在北京与保定、天津之间划一中分弧线,其中以京奉线为东路、固安一带为中路、琉璃河、涿州及高碑店一带为西路,其中又以西路为主战场。其中的对阵形式如下:曲同丰、刘询所部在西路与吴佩孚部对阵,陈文运、李进才部在中路与萧耀南、彭寿莘部对阵,徐树铮所部西北军在东路与曹锳等部对阵。

令段祺瑞感到震惊的是,在直皖战争爆发前夕,关外的张作霖突然宣布讨伐徐树铮,随即挥师入关并进占天津的马厂、军粮城等地,很明确的站在了直系的一边。张作霖参战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徐树铮在战前用重金买通了满蒙边境的土匪,让他们前去关外骚扰奉军,以做牵制之用,免得奉军站在直系的一边。

但是,小徐固然是聪明过人,他这步棋走的是很对的,但问题是那帮子土匪毕竟是土匪,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毫无战斗力,他们与奉军一接战便或逃散或俘虏,被俘的也不将江湖义气,一下就把徐树铮给供了出来。

《北洋年代》 连载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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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4 00: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张作霖原本就对小徐恨之入骨,此次得知真相后更是勃然大怒,他心想:小徐啊小徐,别人都说你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倒好,居然算计到老子的头上了!好啊,今天就老账新账一起算,不把你往死里整,我就不是这东北王了!

段祺瑞并不知道小徐暗中捣鬼的事情,他原本以为张作霖即使不站在自己的一边,至少也应该保持中立、坐观成败,谁想这个老胡子居然也和曹锟、吴佩孚一个鼻孔出气,这回,老段的鼻子又给气歪了一下。

但是,此时的直皖战争已经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没有退路了。

7月14日晚,战争正式打响。首先是西路皖军的曲同丰边防军第1师及刘询的陆军第15师率先向直军发动进攻,并于当晚攻下涿州,迫使直军退回高碑店;与此同时,中路也发生激战,但皖军未能攻下固安。

次日,徐树铮指挥西北军第2混成旅等部进攻驻天津杨村一带的曹锳部直军,战斗打得非常激烈,直军渐获优势。但直军的炮兵架设好大炮准备攻击的时候,突然一队日军赶来,宣布铁路沿线2公里内不得开炮,所设的大炮必须立刻移走,否则将诉诸武力。直军一时猝不及防,只能后退撤防,而皖军则趁势撕开直军的防线,把皖军逼到了天津的北仓一带。所幸的是,张作霖的奉军及时参战,这才稳定了天津一线的战局。

但在16日这天,皖军在西路主战场和中路都遭遇了重大失败,首先是西路直军诱敌深入,皖军不明就里,孤军深入,而这天突然天降大雨,雷电交加,边防军第1师依仗强大的炮火向直军攻击……但因为天气的缘故,不幸落到了刘询的15师阵地上,结果引发了友军的极大愤怒并溃散甚至回击。刘询的第15师本来是冯国璋的部队,本就和皖系不是一条心,这下干脆投降了直军。在失去了友军的支持后,曲同丰只能命边防军第1师退守涿州。

段祺瑞没有想到的是,中路的边防军第3师陈文运部被直军萧耀南部和彭寿莘部彻底击溃。在这场激战中,师长陈文运在指挥时被击成重伤,最后被卫兵架着逃走,余众溃散,而友军第13师也大部投降了直军。

17日,吴佩孚分出一部直军为佯兵,另亲率所部迂回到侧翼突击边防军第1师。在吴佩孚第3师的猛烈攻击下,边防军第1师伤亡惨重,第1旅旅长范尚品战死,第2旅旅程长发战败潜逃,曲同丰见大势已去,只能屈膝投降。

据传,吴佩孚击败曲同丰还有这么个笑话,说曲同丰在武备学堂当教习的时候,本是吴佩孚的老师,他见吴佩孚是自己的小老乡(曲是烟台人、吴是蓬莱人),对吴也多有照顾,还称赞吴佩孚将来必是将才。但战场毕竟是战场,如今师徒兵戎相见,讲不得什么情面。曲同丰兵败之时,亲自将他俘虏的正是这位小老乡,当时吴佩孚率部策马奔袭,直扑边防军司令部,曲同丰正错愕间,只见吴佩孚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并给昔日的老师敬了个礼,报告说:“老师,你已经被俘了!”

中路溃败、西路曲同丰连带司令部人员被俘的消息传到天津后,徐树铮这下也慌了手脚,他匆匆赶回了北京,其所部西北军等也被直军、奉军各个击破,或投降、或溃散,不复成军。至于在中西路后方指挥的前敌总司令段芝贵,这位北洋宿将在战前十分猖狂,他把司令部设在火车上,并声称不需几天便可把直奉两军彻底击溃,届时仍旧坐火车返回。

据称,段芝贵的火车上不但有军用品,还有烟枪14杆、麻将牌7副,光专门的大厨就有24名。在直皖两军开始交战后,段司令仍旧坐在麻将桌上不肯下来,当随员们向他报告战况时,他就一边打麻将,一边读战报,并为自己镇定从容的大将风度而陶醉。后来,当他听说吴佩孚的军队已经攻过琉璃河并向长辛店扑来时,这才慌了手脚,急令火车立刻启动,撤回北京……所幸段司令有先见之明,火车头都是朝北的。

弄了半天,段芝贵把司令部设在火车上,原来是为了逃跑方便的!

段芝贵逃回北京后,众人围住他问前线战况的时候,他这才缓过劲来,摸着头连声说:“好险!好险!”

另一边,吴佩孚听说段芝贵在交战过程中还在打麻将,忍不住大笑道:“老段用小段这样的人做前敌司令,如何能不败?!”

《北洋年代》 连载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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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7-14 00:27:07 | 显示全部楼层
至于其他地区,段祺瑞的小舅子吴光新已经被王占元软禁,其所部也被收编或遣散。在山东的边防军第2师马良部开始攻入了德州,但皖军主战场失利后,商德全旅率军反攻,马良部最终归顺了直军。至于驻扎各地的其他西北军各旅,因为兵力有限,后来因皖军战败而或被收编或被遣散。

7月18日晚,段祺瑞呆呆的坐在饭桌前,几天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两角的鬓发也看上去更加的稀疏斑白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亲手打造的边防军和西北军如何会失败如此之速,而又败得如此彻底。

直皖之战,纷纷扰扰,漫卷风云,其矛盾冲突酝酿了近两年,双方相互指责恫吓的电报战打了几个月,而真正的战争其实只有3天(14日晚到17日已基本结束)。

3天,就3天。老段的一世英名就这样付之流水了。

这时,大弟子靳云鹏来到段府,劝告老师承认失败,宣布停战算了。在靳云鹏的建议下,段祺瑞只好派出傅良佐前往天津求和,但傅良佐刚下火车便被扣留,随从被告知:只有投降,没有求和一说!

事到如今,老段只好在靳云鹏等人陪同下,去总统府请求大总统徐世昌下一道停战令,免得直军继续进攻北京,届时更加不可收拾。徐世昌也不希望战争继续,他二话没说,当场便发下停战令。等老段走后,徐世昌冷笑道:“老段啊老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7月19日,段祺瑞宣布引咎辞职,辞去边防督办一职并请撤销历年之勋位、勋章,边防军、西北军也即日解除,以谢国人。据说,在失败之后,段祺瑞曾想举枪自杀,幸好多年的老大哥、老将姜桂题在旁拦阻,这才没有惨剧发生,姜桂题还斥责段祺瑞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就要自杀,那我岂不是死了好多回了?”……姜还是老的辣,姜桂题不愧是参加过甲午战争的老将。

在直军、奉军开进北京之前,为逃避直系的追拿,安福系政客及皖系骨干如徐树铮、曾毓隽、段芝贵、朱深、丁士源、姚震、梁鸿志等9人逃入日本使馆寻求庇护,李思浩则逃入华俄道胜银行避难。有人劝老段也赶紧像张勋那样,去使馆区避避风头,但遭到了他的坚决拒绝。

老段虽然输得一败涂地,但这口气还在。他非但不去使馆区,就连北京都不出,成天就呆在家里……哼,看你老曹和小吴能奈我何?

老段的沉着是有底气的,当时还真没人能把他怎么着。且不说曹锟是老段多年的同袍,就连吴佩孚在名义上也算是他的学生(后起的蒋介石也是如此),再加上徐世昌、张作霖、姜桂题、张怀芝等这些老关系,还有大弟子靳云鹏等人为之奔走斡旋,在老段头上动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老段对民国还是有功的嘛!不能让他太难堪,不然大家都不好看了。

7月29日,总统府通令惩办徐树铮、曾毓隽、段芝贵、朱深等十名祸首;数日后,又下令解散安福俱乐部。当然,公理掌握在胜利者手中,国内外概莫能外,由此,撤销曹锟、吴佩孚等人的处分也就不在话下了。

这一次,皖系虽然遭到了彻底的失败,但段祺瑞毫发未损,他仍旧在家里和客人们打打牌、下下棋,等到风声平静后,段祺瑞便去了天津,开始了他的隐居生活(和黎元洪倒是可以同城相怜),直到4年后再次被推为临时执政。这是后话,先搁下不提。

说到这里,有人或许会问,边防军、西北军都是挺牛的嘛,边防军是清一色的日本军械、日式训练,西北军也都是外国进口的先进军械,当时这两支部队的供给军饷也最为优厚,而军中干部都是军校毕业生,人员素质应该说是相对上乘,如何会一败涂地呢?

民意不民意我们就不去扯它了,任何事件的成败是非往往取决于细节。参战军、西北军在各方面确实不差,但唯独缺乏的历史和实战。任何一支优秀的部队,一定是有着光荣传统……失败也是一种宝贵的经验,最可怕就是从来没有失败过,也就是没有历史。

一支新军队,在己方取得优势的时候往往勇不可挡,但一旦受挫,则容易军心动摇甚至立刻溃散,这其实都是缺乏实战的结果。再者,参战军和西北军的炮火固然猛烈,但当时的炮战技术似乎用得并不恰当,因为炮兵的威力主要在于远战,轰击密集人群比较有效,而吴佩孚的军队大都是散兵线进攻,而且突击距离很短,所以炮兵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自身的安全反成了问题。

再说了,边防军和西北军对阵的是吴佩孚的北洋第3师,这可是一支有着20年多年历史的老部队,从辛亥之役到二次革命再到湘鄂战争等等,可谓是身经百战,军中干部所积累的战争经验可是一种极为宝贵的财富。

因此,由学生班子组成主要干部队伍的边防军和西北军去打第3师这样一支成熟的部队,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再说了,吴佩孚也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将才,曲同丰虽是老师,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生不必不如老师嘛!

至于外援因素,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因素,皖军这边虽然有日本在暗地里帮忙,但奉系则直截了当的加入了直军一方,这就使得战局更加不可逆转了。作为日本,它虽然有心帮助皖系,但毕竟不能过于明目张胆,再者,皖系的失败是如此之速,它也就无可奈何了。事实上,段祺瑞的失败对日本来说确实是一种莫大的损失,看着自己扶持了好几年的皖系在几天之间便迅速垮台,日本心里恐怕也是很不是滋味。

不管怎么说,战争结束得很快,这对老百姓来说是幸事。此时的军阀战争,武人们还算讲点武德,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苦苦纠缠……敢于承认失败,也算一种勇气和高效率。至于后来的国内战争,武夫们不肯承认失败,非要死缠烂打,那就更加流氓和不堪了。

直皖战争是北洋系内部的第一场战争,段祺瑞的一世英名被毁于一旦,而皖系作为一种政治势力也烟消云散。但是,倒了袁世凯,便有南北战争;倒了老段,军阀间的攻伐非但不会减少,反而更加的频繁了。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军阀时期嘛,大家公认的规则不就是四个字嘛:

“力大为王”!

《北洋年代》 连载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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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10:34:0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吴佩孚平定湘鄂

直皖战争结束后,以曹锟为带头大哥的直系军阀一跃成为左右中国政局的首要力量,曹锟也被任命为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吴佩孚则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巡阅副使。

战后,由于收编了边防军和西北军的部分兵力,曹锟、吴佩孚的军队也随即急剧扩张,其基干部队由一个师、四个混成旅、四个补充旅变成了六个师、三个旅,分别为吴佩孚的第3师、阎相文的第20师、王承斌的第23师、张福来的第24师、萧耀南的第25师、曹锳的第26师及孙岳、葛树屏、商德全的三个混成旅。

这部队一多,驻军的营房便成了问题。当时曹、吴军队可以驻兵的地方虽然有保定、天津、马厂、廊坊和北京的南苑、北苑,但这些地方的营房仍旧不能满足扩充的军队,因此吴佩孚提出将一部分部队拉到洛阳去,因为徐树铮的西北军在那里刚修建好的营地现在没有部队驻防,一来可以分兵就食,二来也可以就近控制河南地盘。

曹锟和吴佩孚商议后,觉得派其他人去恐怕不放心,最好还是吴佩孚率第3师和新编的第24师张福来去比较合适。当移防计划宣布后,曹锟身边的人不免议论纷纷,说吴佩孚这是翅膀硬了,想和曹大帅分庭抗礼,自立门户,自己想在洛阳搞一套。不少人还不断的在曹锟面前进谗言,编排些吴佩孚的不是,试图挑拨两人的关系。

听得多了,曹锟便把这些人训斥一顿:“你们说子玉这不好、那不好,好啊,打仗的时候你们去,行吗?到最后,还不是靠子玉去替我卖命么?”

曹锟这么一说,下面的人也就没话说了……确实打不过吴佩孚嘛!

吴佩孚听了这些流言,鼻子哼了一声道:“这些庸才,目光短浅,只知道嫉贤妒能,半点本事没有。洛阳乃是十省通衢,四通八达,地理居中。所谓中,便是天下之根本,我驻兵在洛阳,乃是居中而御外,宜于武力统一中国。何况,巩县兵工厂便在附近,而武汉、南京的兵工厂也可以通过京汉线、津浦路、陇海路相联,打仗打的就是军火,一旦开战,这些枪械子弹都可以通过铁路朝发夕至,岂不方便?”

由此,吴佩孚便率领军队到了洛阳,成立了直鲁豫巡阅副使署。在吴军驻扎洛阳后,当时的传言就更多了,很多人在曹锟面前说吴佩孚野心太大,在洛阳培植自己的亲信,还说直系中分“保派、洛派”,曹大帅要小心自己被架空。但是,曹锟始终对吴佩孚信任有加,而吴佩孚也一直对曹锟忠心耿耿,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分歧。

有意思的是,吴佩孚之前激烈反对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但当他取得优势后却同样接过了老段的这面大旗,只是不像老段那样过于露骨。吴佩孚这个人一贯不注重虚名而注重实干,他在率领第3师进驻洛阳后,便在那里潜心练兵,韬光养晦,开始了新一轮的厉兵秣马,以图来日一统中原。

1920年的下半年,民国的政坛上相对比较平静,各地修养生息,军人们练练兵,政客们磨磨嘴皮子,文人们发发文章、搞搞新文化运动,至于工人农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总而言之,天下太平,暂时无事。

如果非要说有事,却不得不提两件蹊跷的事,一是江苏督军李纯在这年的10月12日突然死于江苏督署内;二是次年的8月,新任陕西督军阎相文也突然自杀于督军署内。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按说,督军们那一个个就是土皇帝,上管不着、下不敢管,天不怕地不怕,为何好好的幸福日子不过,偏一起玩起了自杀的把戏?

先说江苏督军李纯,他死的那年仅仅46岁,可谓是年富力强却又突然死于非命。冯玉祥在他的回忆录中,说李督军“浓眉大眼、鼻头端正,相貌雄武”,分明是个“勤勉细密、精明干练”的人物,如何说死就死了,未免让人怀疑。

《北洋年代》 连载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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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10:3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李纯是天津人,年青时曾入天津武备学堂学习,毕业后不久便跟随袁世凯编练新军,标准的科班出身、小站班底,由此在军途上也是一帆风顺,顺风顺水,到清末的时候已经升为第六镇统制,可谓是年轻有为,机遇眷顾。“二次革命”后,李纯因镇压有功,升任江西都督,冯国璋在1917年去北京做大总统后,又将他调任江苏督军……四十出头便做到两江总督的位置,这放在清朝可算是腾云驾雾般的升迁速度了。

据官方发布的消息,说李纯是因为国家分裂、政事不修,进而愤然自戕,并留有遗嘱为证。但是,李纯在官场一帆风顺,在商界投资又生财有道,实在是看不出他为何要如此忧国忧民,进而采取如此之激烈举动。

官方说法靠不住,小道消息倒是满天飞,一是说李纯的小妾与他的马弁(又有说是参谋副官的)私通,不巧被李纯发现,慌乱之下,马弁竟然将李纯击毙;另又有人说,李纯暴死是因为被北京政府授了苏皖赣巡阅使,但安徽、江西不服管制,李纯因此受了刺激,精神失常所以开枪自杀;还有一说更邪乎,说是李纯和养女有染,养女婿不甘受辱,结果愤然将之刺死;更有人说,哪有那么复杂,李纯其实就是被自己部下给做掉的,而嫌疑最大的,莫过于遗嘱中的指定接班人、帮办军务齐燮元。

李纯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众说纷纭的,谁也说不清,死人又不会说话,也只能算是民国的一桩悬案。

李纯的死,倒是便宜了部下齐燮元,让他继任了江苏督军一职。齐燮元是直隶宁和人,他与李纯是老乡,光绪年间中过秀才,后入保定军校而走上军途。李纯做第六镇统制的时候,齐燮元是参谋长,一路紧跟,果然大有回报,最后顺利的做上了江苏督军一职。

另外一个自杀的督军是曹锟手下的阎相文,他原本是直隶第2混成旅的旅长,直皖战争后便升任陆军第20师师长。由于当时的陕西督军陈树藩是皖系中人,直系挟大胜之余威,便要扩张地盘,想将陈树藩赶出陕西,让自己人去做这个督军的位置。

陈树藩盘踞陕西多年,岂肯束手就擒,于是直系便只有武力解决一途。1921年6月,被任命为陕西督军的阎相文以冯玉祥的第16混成旅(从湖南撤回后驻防河南信阳,并随后改称为陆军第11师)为前锋直捣西安,驻湖北的吴新田第7师从武关、紫荆关入陕侧击,阎相文则亲率第20师紧随冯玉祥所部之后,准备武力接收。

在强压之下,陈树藩的军队迅速瓦解,其本人也仓皇逃出了西安,从此一蹶不振。随后,冯玉祥、吴新田和阎相文的部队相继开进西安,陕西也就此落入了直系的势力范围。

但是,会做官的人往往风生水起,不会做官的人则是疲于奔命,不堪其苦,不幸的是,阎督军偏是后者。首先,陕西的军队太多,有阎相文自己的、冯玉祥的、吴新田的,还有民党的靖国军、陈树藩的余部等,这军队一多,粮草军需都要地方供给,而陕西在民国初年便一直遭灾,老百姓不堪重负,阎相文是百般罗掘,也是难以满足那些军人的需求。

再者,阎相文入陕后,曹锟、吴佩孚手下的一些顾问、参议等都拿着条子跟了进去,据说人数达到上百人。这些人个个都有后台,他们成天找到阎相文要吃要喝要官要贪,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阎相文招待不好,便有人向曹、吴打报告,结果常遭一顿训斥。由于局势一直动荡不安,而自己内部也矛盾日益激化,阎相文在穷于应付而不可得的情况下,竟然干脆自寻短见,于1921年8月22日吞服鸦片,自杀于陕西督军行署。

由此看来,官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做的,特别是脸皮薄的人,不能做官哪!

《北洋年代》 连载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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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10:38:12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完了这两件蹊跷的事,再来看看南方。就在阎相文强行进入陕西的同时,湖南也闹起了乱子。原来,当时各省自治的风潮颇为流行,什么“湘人治湘”、“鄂人治鄂”,什么“联省自治”,各种名目,品种繁多,在湖南人将张敬尧驱走之后,一些籍贯湖北的民党也想来个“驱王运动”,把山东老汉王占元王督军给赶出湖北,来个鄂人自治。

由于吴佩孚在1920年率军北撤,湖南便成了湘军赵恒惕的天下。当赵恒惕在忙于制定首部湖南省宪时,同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几个湖北佬,如做过陆军部次长的蒋作宾,还有李书城、孔庚几个同学跑到湖南来求助,要求湘军帮助出兵湖北,驱逐王占元。

来到湖南之后,蒋作宾便鼓起如簧之舌,他对赵恒惕说:“赵兄赵兄,你湘军帮助我们赶走王占元是大有好处的。你看啊,我们拿下湖北之后,汉阳兵工厂便可为你所用,今后枪械子弹不用发愁;其次,你现在不是在湖南搞自治嘛,如果我们拿下湖北,届时湖南湖北搞联省自治,岂不是声势更壮?还有,你们要是帮我们赶走了王占元,届时你们可以派两个师驻扎鄂北,费用由我们湖北来出,也可以帮你们解决点财政困难,这多好的事啊!”

赵恒惕听了不免有些动心,但他又想起之前与吴佩孚的约定,于是便犹豫了一下,说:“这王占元毕竟是直系的人,万一吴佩孚援助他的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拿下吧?”

蒋作宾说:“哎呀,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在直系也布有眼线,现在王占元在直系已经失势,吴佩孚是不会帮助他的。再说了,直系和奉系现在关系也很紧张,他们自己在北方还乱糟糟的,哪有时间来管湖北的事情呢?”

在众人的七说八说之下,赵恒惕的雄心壮志也似乎被唤醒,他说:“既然如此,我们就走一步是一步,试试看吧!”

蒋作宾说的王占元与吴佩孚的矛盾,这倒不是捏造。当时吴佩孚也是以“鄂人治鄂”为借口,将籍贯湖北、曾做过总统府秘书长的夏寿康推荐去做湖北省长,意在分权,但夏寿康带着随从去上任后,却被王占元派出部将孙传芳率兵前去挡驾,在威胁和恫吓之下,夏寿康只好怏怏而退,由此王占元与吴佩孚便闹下了矛盾。

1921年7月20日,赵恒惕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出兵援鄂的问题。在会上,大概是出于抢夺地盘的考虑,赵恒惕手下的两个师长宋鹤庚和鲁涤平表现非常积极,他俩一唱一和,积极表态支持出兵。赵恒惕见部下士气很旺盛,便决定组织“援鄂自治军”,由他本人出任总司令,宋鹤庚担任总指挥并兼第1军司令,鲁涤平为第2军司令,旅长贺耀祖等分别为第1至第5纵队司令。

在同一天,蒋作宾等人也组成了湖北自治政府,由蒋出任临时总监、孔庚为政务院长,夏斗寅为湖北自治军前敌司令。由此,湘军进攻湖北的战役正式打响。最搞笑的是,王占元为了祸水南引,还在之前给了赵恒惕一些军火、军粮和银元,试图让湘军去驱逐境内的滇军,没想到这笔生意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了。

在听说赵恒惕正式出兵“援鄂”后,王占元慌忙组织防守战线:以第2师师长孙传芳为中路总指挥,防守在羊楼司与咸宁一线;第21混成旅刘跃龙为左翼司令,防守崇阳、通城一线;第18师师长王都庆为右翼司令,防守公安、石首一线。

最开始的时候,赵恒惕还先礼后兵,奉劝王占元自行引退,免得兵戎相见。但武夫们一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好言相劝要是管用,这世界上就没有战争了。既然谈不拢,双方便开始在中路开始交火,战争打响。

羊楼司、赵李桥一带的争夺是这场战争中战况最激烈的,双方打了八昼夜,互致重伤,士兵们死伤枕藉,尸横遍野,当时又是酷暑季节,尸体腐烂,臭不可闻,真是人间地狱之惨状。

在战争打响之后,王占元也只好厚着脸皮向曹锟、吴佩孚发电报请求援助。吴佩孚在接到王占元的电报后,勃然大怒道:“赵恒惕不守信用,那就休怪我无情!要不把他们打回去,我们北洋系颜面何在?不行,非把他们赶回去不可!”

说罢,吴佩孚便乘车到保定去请示曹锟去了。曹锟接报后,随即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援鄂”的问题(你也援鄂,我也援鄂,到底援的是谁,只有自己最清楚)。在会上,王承斌、张福来、萧耀南、彭寿莘等人均主张出兵,顺便把湖北也拿下算了。

曹锟也主张出兵,但他不希望过于直接,毕竟王占元是自己的多年同袍,面子上说不过去。吴佩孚见曹锟不肯明确表态,便说:“老王对咱们还算不错,此时拿下湖北也确实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不过,他在湖北也确实贪酷搜刮,民怨甚大,本早该让他下台。既然大家都支持出兵,我看就先打一下,至于会发生什么情况,到时再说。”

曹锟说听后,未置可否,只说由吴佩孚看着办,只是不要让王占元太难堪。

《北洋年代》 连载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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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会议结束后,吴佩孚命靳云鹗的第8旅及河南宏威军赵杰部为前锋,萧耀南的第25师为主力随后跟进,出兵援鄂。在出兵的同时,吴佩孚已经秘密安排萧耀南出任湖北督军,并暗授机宜,让萧耀南到湖北后只作壁上观,迫使王占元自动引退。

萧耀南率军到达汉口后,他并不与王占元见面,而是暗中鼓唆汉口镇守使杜锡钧和第8师师长王汝勤(原师长王汝贤已死,师长由其弟继任)进行“倒王”活动,敦促王占元赶紧下台。此时的王占元前线吃紧,请求萧耀南派军支援又是被置之不理,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王占元只好8月5日向大总统徐世昌提出辞职。几个小时后,总统府便下令准免王占元的本兼各职,并随后任命吴佩孚为两湖巡阅使,萧耀南为湖北督军。

王占元在离开湖北之前,非常恼怒的说:“我一个快六十岁的人了,在湖北也呆了快十年,最后竟然以这种方式被赶下台,这‘曹贩子’、‘吴小鬼’也不讲义气了!今后看谁还敢跟他们共事!”临走前,王占元将已经被软禁了几个月的吴光新给放走了,算是给段祺瑞一个交代。

在王占元去职后,吴佩孚立即率军南下汉口,并令湘军退出湖北。由于湘军在前期作战中占据优势,又夺了大片湖北的地盘,他们非但不肯退让,反而在咸宁、通山等线发动了新的进攻。

接报后,吴佩孚大怒,说:“我一生用兵,不为戎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湘军违背协议,进占湖北边境,既然他们不肯退,那就只有兵戎相见,一决胜负好了!”

随后,吴佩孚便指挥靳云鹗的第8旅、河南赵杰旅及第25师在汀泗桥将湘军击退,随后又将第3师和第24师的各一个旅,外加山东第1混成旅调到汉口,准备进攻岳州。由于吴佩孚得到了海军的支持,在军舰的运送和掩护下,吴军于8月27日清晨在岳州南门外大石桥一带迅速登陆,抢入岳州。

此时的赵恒惕尚在睡梦中,得到吴军进攻的消息后,他还未来得及指挥部队抵抗,城门已告失守,赵恒惕在慌乱之中。只得率领少部分卫队仓皇逃走,其大部分部队和司令部人员都做了吴佩孚的俘虏。

由于岳州失陷,加上赵恒惕的湘军主力被击溃,在湖北其他地区发动进攻的湘军也纷纷败退,此次的湘鄂战争以直军大胜而告终。但是,吴佩孚并不想乘胜追击,因为他在湖南呆过近两年,知道湖南人不好对付,即便是占领了,统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此他派人把赵恒惕找来谈判,准备将湖南变成南北之间的一块缓冲地。

当赵恒惕垂头丧气的来到吴佩孚所在的“楚材舰”后,吴佩孚坐着不动,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瞪着他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把赵恒惕看得脚底都发麻了。身为败军之将的赵恒惕当时站又不是,坐有不是,举止不安,尴尬异常。

呆了好一会,吴佩孚才开口说道:“与朋友交而无信,驭部下无能,你是愿打还是愿罚?”赵恒惕诚惶诚恐的道:“此次战争,我也受人愚弄,最后骑虎难下,还请大帅原谅!”

既然赵恒惕已经服了乱,吴佩孚也就哈哈一笑,不再难为他了。于是,两人言归于好,并在兵舰上商议如何善后的问题。由于原师长宋鹤庚、鲁涤平不听指挥,赵恒惕便在吴军的帮助下将其所部缴械,宋、鲁两人逃匿。至于岳州,仍旧按前协议划为不设防城市,直军湘军均不驻兵,湘军全部撤出湖北,吴军也撤出湖南,湘鄂签订停战协议。

由此,湘鄂之争也就告一段落。

在这次战争中,有两个人却值得一提,一个是原王占元的部下孙传芳,在王占元被排挤走后,吴佩孚并没有撤掉孙传芳的师长职务,反而将之委任为长江上游总司令,信任有加,以示重用人才不分派系。由此,孙传芳后来暴得大名,成为东南五省领袖。

另外一个则是后来成为抗日名将的于学忠,当时湘鄂爆发战争后,川军也来浑水摸鱼,进攻鄂西南。在与赵恒惕达成协议后,吴佩孚乘军舰亲临督战,于学忠当时是炮兵营营长,他亲率所部绕到川军背后炮击,令敌方阵脚大乱,结果吴军几乎是不战而胜。吴佩孚对此役赞不绝口,称于学忠是天生将才,当即提任他为团长。在随后几年中,于学忠又被一再提拔,接连升任旅长、师长。

可惜的是,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直军惨败,于学忠也只能投入了奉系的门下,这是后话。

《北洋年代》 连载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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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 10:44:3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第一次直奉战争
  
  直皖战争结束后,皖系势力被大大削弱而直奉势力则此消彼长,大为加强。但是,战后的利益分配是由双方的实力和出力程度来决定的,因而皖系得益多而奉系得益少,两派势力也暗生摩擦,并最终酿成第一次直奉战争。
  
  从地盘上来看,以曹锟、吴佩孚的直系势力扩张明显。首先是陕西督军陈树藩被赶走后,由曹锟的部下阎相文出任了新督军,虽然这位不走运的新督军很快便到阎王那里报了道,但继任者则为第11师师长冯玉祥,也算归入了直系势力范围。冯玉祥在恩师陆建章死后,他的部队本是爷爷不亲、奶奶不爱的边缘角色,在过去的几年中可谓是备尝艰辛,这次受到曹、吴的青睐,自然是以身投靠,惟命是从了。
  
  接着,吴佩孚借着湘军进攻湖北的机会逼走了原督军王占元,接着又南下亲征,将自己的死党萧耀南扶上了湖北督军的位置,因此湖北又揽入了曹吴直系的怀抱。至于江苏,在督军李纯死于非命后,继任督军齐燮元因为根基未稳,又有浙江督军卢永祥在南边压迫,此时只能先投靠了曹锟,以求庇护。
  
  眼看曹、吴在各省攻城拔寨,奉系的张作霖就很不高兴了。张作霖这个人别看他是胡子出身,但野心很大,其欲望决不仅限于关外。这时恰好安徽督军倪嗣冲因病去了天津,无法视事(1924年去世,据说是精神分裂症……倪嗣冲这个政治变色龙,想必是变过头了),直奉两派便打起了安徽督军的主意。
  
  首先,是张作霖提出让张勋来出任安徽督军,因为张勋是他的亲家,又因复辟失败而长期潜藏天津租界,这时见风声过去了,老张又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于是便缠着张作霖帮他出头,谋上这个安徽督军的位置。
  
  说实话,张作霖的这个提议也确实是有点荒唐,因而遭到直系的反对也属正常。在未与张作霖协调的情况下,曹吴便安排原张勋的部下张文生出任了安徽督军,张作霖得知后也没有办法。
  
  这时,恰好蒙边出了乱子,徐世昌便将此边境问题交给了张作霖,并委派他作蒙疆经略使,这样张作霖便东北巡阅使和蒙疆经略使两肩挑,这才稍微心理平衡了一点。但是,没过多久,由于直军南征湖南胜利,吴佩孚被任命为两湖巡阅使,加上曹锟的直鲁豫巡阅使,直系的地盘已经连成了一片。
  
  在之前的两年,张作霖不顾吴佩孚是曹锟主心骨的事实,多次对吴佩孚进行贬斥,比如吴佩孚多次通电取消新旧国会和南北议和代表、成立国民大会以解决南北分裂的问题,
  张作霖就很不以为然,他在公开场合对别人说:“我就知道曹巡阅使。吴不过是个区区师长,全国的师长有好几十个,我手下就不少,倘若人人干预政治,那成什么话?”
  
  眼见吴佩孚由一个小小的师长变成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两湖巡阅使,张作霖就别提有多气恼了。为获得补偿,张作霖以辞去蒙疆经略使、对蒙边问题甩手不干为要挟,最后迫使徐世昌将原热河都统、老将姜桂题调回北京充当有职无权的陆军巡阅使,而改由奉军第28师师长汲金纯出任热河都统,张作霖这才算出了口气。(注:老将姜桂题于次年去世,寿八十)
  
  《北洋年代》 连载184

[ 本帖最后由 宝宝寒 于 2010-9-3 10: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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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3 10: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北京政府的财政危机再次爆发,各省军阀纷纷来京索要所欠军饷,内阁总理靳云鹏焦头烂额、毫无办法,只得坚决辞去总理一职。在无人接手的情况下,张作霖把洪宪帝制的罪魁、安福系的骨干梁士诒推了出来,而徐世昌也希望借这个财神的善舞之袖,渡过当前的危机。曹锟、吴佩孚原本是不同意梁士诒组阁的,但梁士诒答应上任后先解决直系军队的军饷问题,这才勉强同意。
  
  1921年12月24日,梁士诒内阁成立。上任之后,梁财神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是利用过去积累的老关系进行借债,拆东墙补西墙而已(当然,此等拆挡之法,亦非一般人所能为之)。至于梁士诒内阁借债的对象,肯定又是日本无疑。
  
  为了笼络人心,梁士诒在元旦发布赦令,赦免了原皖系的段芝贵、曲同丰、陈文运等人,接着,随后又安排亲日派曹汝霖、陆宗舆复出,其目的便是向日本借债。由于借债一时不易,梁士诒答应拨给直系军队的300万欠饷落了空,吴佩孚等人对梁士诒恶感倍增,随后便寻机倒阁。
  
  这时,在美、英、法、日、中等国在华盛顿召开会议,解决巴黎和会上搁置的悬案,其中就包括了中国的山东问题。在一番激烈的外交谈判之后,日本答应退出山东,但胶济铁路须中国用钱赎回,在赎回之前日本有权进行管理。
  
  由于梁士诒急于借债,对此条件满口应允,但消息公布之后,遭到了吴佩孚的激烈抨击,说梁内阁“牺牲国脉、断送路权”,不异于李完用、张邦昌之流。数天后,吴佩孚再次攻击梁士诒,并称“梁士诒借日款及共管铁路”,即为“全国之公敌,凡我国人,当共弃之”,吴佩孚还杀气腾腾的表示要“为民请命,敢效前驱”。
  
  在这种情况下,张作霖不能在保持沉默了,他随即发表通电支持梁内阁,并指斥吴佩孚“是非不问,辄加攻击”。而吴佩孚更加咄咄逼人,称“若有袒护梁氏者,即为国人之公敌,当誓死杀尽,以除国奸”。
  
  直奉相互攻讦,相持不下,梁士诒的戏也无法再唱下去了。好在梁财神还有自知之明,他知难而退,在组阁不到一个月便告假出京,做了缩头乌龟。
  
  在电报战中,张作霖非但没有占得上风,反而屡次被吴佩孚用“爱国大义”这个独门暗器点中要害,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要耍起胡子作风蛮干了。好在这时皖系也试图东山再起,而孙中山的护法政府正试图北伐,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奉系和皖系及其孙中山革命党一拍即合,要组成三角联盟共同对付直系。
  
  大总统徐世昌见这些武夫又要动刀动枪,不免有些着急,但他有没有什么实质性办法去约束这些人,只好请出北洋系的元老们王士珍、鲍贵卿等人分别去奉天和保定劝导张作霖和曹锟两个大佬,请他们以黎民性命安危为重,不要再次大功干戈。
  
  几个和事佬的劝导固然给双方消了点气,但更重要的是,双方还没有到彻底决裂的地步。在张作霖这边,想象中的反直系三角联盟因为各种原因而化为泡影,而曹锟终究是个忠厚人,他也不想和张亲家撕破脸皮,因为对吴佩孚多有约束。
  
  1922年3月中旬,曹锟派弟弟曹锐去奉天给张作霖祝寿,顺便也探探张作霖到底是怎样的底牌。但是,曹锐到了奉天之后,张作霖对军政事务避而不谈,只是派部下孙烈臣来问:“咱们大帅想请教曹四爷,到底是部下亲呢,还是亲戚亲?”
  
  曹锐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加上他一向对吴佩孚的作风很不以为然,于是便回答说:“请转告张大帅,我们曹家兄弟是不会做对不起亲戚的事的!”
  
  到这时,张作霖才提出了他的要求,那就是:1、梁士诒销假复职;2、直军退出京汉线北路;3、吴佩孚专任两湖巡阅使,不得兼任直鲁豫巡阅副使。
  
  曹锐回到保定报告后,曹锟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我是直鲁豫巡阅使,京津一带本就是我的地盘,如何让我撤出京汉线北路呢?就其他两项,子玉恐怕也不会答应呢!”
  
  在得知曹锟的态度后,张作霖决定先下手为强,随即便往关内运送军队,准备以枪杆子决胜负。吴佩孚这边也没有闲着,他也借着做寿的名义,将直系将领集中到洛阳召开军事会议,商议对奉军作战。
  
  4月10日起,奉军便源源不断的开进关内并改称“镇威军”,张作霖自任总司令,孙烈臣为副总司令,杨宇霆为总参谋长。镇威军司令部设在天津的军粮城,兵力计有张景惠的第1师、邹芬的第16师、张学良的第3混成旅、郭松龄的第8混成旅等12万兵力。
  
  《北洋年代》 连载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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