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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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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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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31 09: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高中毕业,我们几个同学嚷嚷着要去探险。其中有两处都是咱们这有名的‘凶宅’”。

    他说的这两处我也知道。一处是医学院废弃的解剖室,一处是挨着乱坟岗的小平房。这两处每年都有一些鬼怪之事传出。特别是乱坟岗的小平房,几乎每年都会有人在那“见鬼”。师姐闺蜜的母亲,就是从那路过的时候“鬼打墙”,之后一直精神失常,目前还在精神卫生中心疗养。那地方师姐去过,她也建议少去为好。

    至于医学院,好像每个城市都会有些类似的传闻。很多喜好这类事件的朋友也都有所耳闻。至于真假,咱也没亲身去试过,没法说是真是假。

    小志说,我们先去的废弃解剖室。其中有两个是女同学。你也知道,这种事,有女同学总是更刺激!我说“我不知道”。

    “我们一共六个人,找了一台面包车送我们去的。那司机一听地址还多要了钱。结果离老远就把我们放下了,说啥都不往前开。因为是白天,外面还是大太阳,我们几个倒没害怕,兴致勃勃地翻墙跳了进去。

    那儿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也没人管。之前应该是有人进去过,铁门都没关上,锈死了,弄了半天才打开。我们几个进去都没敢大声说话,不自觉地都闭嘴了。房子是长筒型的,左侧上面有一排窗户,倒是不黑。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搬空了。走到最里头是一个贴着白瓷砖的解剖池。上面挂着一些污渍,有人说那是血。

    整个屋子没啥吓人的。几个同学都觉得没啥意思,嚷嚷着出去。倒是两个女生,指着房子尽头说最里面还有个房间,要去看看。我当时和另一个同学已经走到门口了,在那抽烟等着。另外四个人去了最里面的房间。过了好半天一点声音没有,我俩觉得不正常,就往回找。我那个同学一边往里走一边喊他们,也都没有回应。快到门口的时候我俩停下了,又朝里面喊了几遍。说实话我真没害怕,上前推开门一看,四个同学脸朝里站在那,一动不动。屋子里啥也没有,空空的。我后面的同学故意大声说话,可他们几个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说那屋子有股腐臭味儿,我并没闻到。

    那四个人我挨个看了看,他们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我把他们一个个弄醒,他们对之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其中有一个姓窦的女同学说,进屋子时只觉着里面很暗,眼前像有一层雾气,啥也看不清,想出去,发现找不到门了,而且还看不到别人。就这样边喊边找门,直到感觉有人拽她,眼前突然亮了,之后就看到我们了。”

    小志说,这和我看到他们时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后来跟我一起抽烟的同学告诉我,我走进那间屋子之后,里面好像有开关一样,也不昏暗,也不阴冷了。

    我问:“那你们去乱坟岗的小平房了吗?”小志说:“去了。”

    我们从医学院回来的第二天去的乱坟岗。因为姓窦的那个女同学害怕,我们就先送她回的家。第二天我们特意快中午时候到的。那儿除了四面很荒凉,有些大大小小的坟包之外,倒也没啥吓人的。

    那座平房外面看上去很普通。木头门框上的两个玻璃窗已经碎了一块儿。他们非得让我先进去。进就进,我也不怕。进去之后里面除了有些柴火别的啥也没有。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一会儿说晚上在这儿住会有女鬼找来,一会儿说会被厉鬼勾了魂啥的。我觉得无聊,就先出去了。我后面是一个姓肖的女生,我当时对她有些好感,所以处处想照顾她。还没等我迈出门槛,肖同学突然就哭了,是那种大哭,哭得很瘆人。我们几个男生懵了,把她带到屋外问她为啥哭?她也不说为啥,就只哭。其中一个男同学问我刚才在屋子里没看见吗?我说啥也没看见啊。他说刚才出来的时候,在西边墙角那儿好像飘过一个影子。肖同学哭着问:“是不是没有脑袋?我看到的没有脑袋。那腔子还往外流血呢。”我当时头脑一热说:“别怕,我进去就好了。”当时也有点逞英雄的意思,因为有我喜欢的女生在嘛。他们几个在外面看着,我进屋转了两圈,啥事没有。去他们说的那个墙角站了一会儿,他们几个突然大叫,连连往后退。其中一个同学朝我喊:“快跑,跑呀!”我纳闷,“为啥跑?”然后他们就不喊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那后来呢?”我问。

    因为那个女生一直喊害怕,后来我们就回去了。他们说,我进去之后,那个墙角的无头影子就站在我身后,可我回头看完影子就消失了。

    我问他:“你相信他们说的吗?”他说:“一开始也怀疑。但是他们不可能同时骗我,而且也没必要骗我。”我问:“那你怎么跑去镇宅了呢?”小志嘿嘿一乐:“我们几个在同城帖子里说了这个事儿,就有人联系我。我试了几回,雇我的人说管用。究竟咋管用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都挺满意,给的钱也不少。慢慢地就接活了。”

    我说:“那你自己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小志摇头,又突然说:“就是最近两年感觉有点儿疲劳。但干活的时候要是穿红色的衣服就不会。”

    朋友问我:“五子,你见过没?他这是啥技能?”


    我摇头:“没见过。这简直就是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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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31 09:19:55 | 显示全部楼层
    要说跟师父这几年到处跑,奇人异事也见过一些。但小志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最让我纳闷的是他自己竟然没啥感觉,啥都不知道。换句话说,他几乎不会被反噬。

    当天回家我就跑去找师父,跟他把这事说了。师父笑着说:“你了解的还是太少。少点也好,没烦恼。”我问啥意思?师父说:“咱们去江南参加法会,你晕船那次还记得吧?”我点头。师父说:“那个给你酸梅的老头儿你还有印象吗?”我说:“有。他也能镇宅?”师父摇头。我给他老人家泡了壶茶,师父跟我说起了那个人。

    “那位老者看起来似乎不比我大多少,但按辈分是我的师叔辈。虽然他和我已经不算是同门,但他在这行里说句话,很多人还是要听的。”

    “为啥不是同门了?”

    师父说:“他退出了。”

    “他成名于少年。十几岁时几路心诀张口就来,几部古籍也是倒背如流。且心思清净,不喜喧闹,很受你师祖喜欢。”

    “起初,他只是在山上修习。一年后,你师祖有意收他为徒,与他彻夜长谈后发现,他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收徒已经不合适了,便以师弟的身份留在山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我上山后,因生性寡淡,不喜与他人交往,所以很受排挤。他和我性格相近,所以我们经常在一起打坐。”

    “我对他很佩服,他与我年纪相仿,修为却极高。后来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在幼年时就与别人不同,六七岁时便能见到异于常人之物。别人夜里走路看不清,他却视如白昼。而且,他能见到路两边有很多人,可别人都看不见。长大一些,他明白了那是故去的人。对此也并未惊讶。”

    “十岁时,他父亲过世,母亲皈依佛门。母亲的佛经他只要跟着念两遍就能默诵下来。每到斋戒或是特殊的日子,他会随母亲一起去寺庙帮忙。庙里的大和尚曾对他母亲说,'汝子卓凡,不与同俗。'他每次去庙里跪在菩萨前时,都会和菩萨说话。一开始母亲以为他只是调皮,直到有一次听见他说'希望被弹弓打伤的小鸟快快好起来'。等她再出去的时候,那只在石墩上的受伤的小鸟真的飞走了。自那以后,母亲便不让他在菩萨前轻易开口了。”

    “十一二岁时,庙里的住持跟他母亲商量,让孩子在庙里住几年。一开始他母亲不同意。住持说了一句,'过慧易夭。十三岁后便可无虞。'他母亲同意了。他在寺庙待了三年,谈经论道无人能及。有人说他是'神童'。他并不认同,只说学了皮毛。”

    “然而,佛门也并非完全是清净之地。他的存在于一些人而言犹如眼中钉。他平日虽然性情淡薄,但傲骨如竹,实在看不惯一些偏道之事,索性远离是非。他说下山那日雷雨交加,住持送他一句话:'非凡者,可修天地之灵气。慈悲者,可渡他人于苦海'。”

    “再入山门,便是与我同门了。虽说灵慧至极,却也终是少年。他以为出一山入一山便会清似水明如镜。其不知,这山中日月也是那尘世的朝朝暮暮。”

    “一日,有一富人来求不解之事。本来无需改命改运,顺其自然便会躲过一劫。山中的几个掌首弟子因师父不在,便趁机乱来。他恰巧路过,听见那几法之中尽是虎狼之术。虽有立竿见影之效,但同时也是后患无穷。他出面阻拦,告知富人躲在家中三日便可安然无恙。谁知那富人非但不感激,还说他不学无术、妒才嫉能。几个同门更是看着他发笑。情急之下,他说出了富人所遇之事的前因后果,并说出了他后一年会如何,甚至眼下要遇到的事也说了。富人不信,争辩之际,富人的随从慌忙跑来,耳语后,富人对他行大拜之礼。此事让几名同门对他极为不满。师父云游回来后,那几个人对他泼尽脏水。他并不理会。师父自然更相信他的人品。”

    “但自那以后,很多人慕名而来,都是来找他的。但他的一颗心犹如老僧入定,动也不动。后来你师祖问他为何如此?他说:'所求者皆为名利。可这名利本就有因果。我曾对富人谏言,免他受损。虽是好意,但也已违了他的命数和天意。如今,这便是我要受的因果了。'我师父听完只说了一句,'善慧自省,尔等成了'。”

    “那之后呢?”我问。

    师父说:“我下山之后他也离开了。不光是离开,你师祖辞世后,他便退了这一门,更号'愚空'。个中缘由,他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如今,每隔几年我们便在一起坐一坐。他有他的闲云野鹤,也有他的慈悲执着。”

    “那这些奇异之人不想出来给世人答疑解惑吗?”

    师父笑了:“红尘中人的烦恼要么为名利,要么为情义。二者皆无药可解。旁人之言,如微风过耳,不留痕迹。如何能解他人之惑。唯有明心自渡,方能得大自在。”

    《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世间总有我们遇得到的人和遇不到的人。奇人也好,凡人也罢,各有各的命数。他们有他们的缘法,咱们有咱们的自在,无需艳羡。佛经云:尘尘混入,刹刹圆融。饮一餐饭食,思一句智理,望一方天,赏一片云。都是这红尘的步步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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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 09: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阴阳救女》

    亲们,各位安好呀!大家可能发现了,万平这几天一直没消息。他遇到点事挺棘手,他哥们儿的妹妹不见了。给家里发了条微信,说是跟男朋友旅行去了,结果好几天都没消息。家里根本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急得四处想办法,万平这些天一直帮着打听呢。

    按理说,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也都有分寸,应该不会有啥危险。可真的是这样吗?

    师姐有个闺蜜,叫毛毛。那女孩儿我也认识。人长得好看,还是大学生,家里条件也好,父母都是经商的。她和师姐是在庙里认识的。当时师姐去做义工,她跪在大殿上敬香,人突然就晕过去了。师姐把她扶出去,寺院里的大师父又帮着闻熏。醒来后师姐跟她聊了好久。原来毛毛是因为失恋,去求菩萨保佑男友回心转意的。师姐一听直翻白眼,跟她说了很多男人是如何渣到家的。师姐那个人,对感情和生活有一套自己的哲学,尤其是感情方面。结果,聊来聊去,俩人就知心好姐妹了。

    不过,让师姐想不到的是,毛毛一个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了。

    有一天,师姐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自己是毛毛母亲,问师姐最近有没有见过毛毛。师姐当时正跟老轴谈恋爱,的确很久没见过她了。毛毛母亲哭得不行,师姐一问才知道,毛毛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跟家里联系了。毛毛母亲说,已经找了半个多月了,一点消息没有,也报警了,但也毫无头绪。当时师姐也慌了,问老轴,老轴说这么久没消息,如果不是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那很可能凶多吉少。毕竟一个女孩子涉世未深,又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很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的目标。

    再次得到消息是两个月之后。毛毛的父亲给师姐打电话,问毛毛是不是有一个姓李的男朋友。师姐说只听毛毛提过有这么个人,但俩人当时并不是恋人关系。毛毛当时在广州一个厂子实习,住在工厂提供的宿舍。这男的只是帮毛毛接了几次热水,偶尔打过几回饭。没听说是男朋友啊?毛毛父亲说,现在查到他是最后一个见过毛毛的人,可这个人现在也联系不上。他觉得这个人有问题。正当毛父要前往广州的时候,毛毛来消息了。

    毛父是下午两点多接到的电话,毛毛在电话中很慌张,说快去救她。然后说了一个地址,是在南方的一个偏远农村。那地方产香蕉。还没等毛父多问,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联系师姐,问她知不知道那个地方。师姐说不知道,但建议毛父多带点人去,再联系当地警察,问题应该不大。然而事情远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第二天早上,毛父又接到自己女儿的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很好,跟男朋友在一起,让他不要担心,而且就快结婚了。毛父当时反应很快,说那我就去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些钱作嫁妆。刚说完,电话又断了。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打来。毛毛说,那你一个人来就行了,别让外人知道。特别是别告诉我二叔,不想他来,烦他。毛毛挂了电话,毛父就明白了。毛毛是不让报警,因为她二叔就是警察。这个信号让毛父神经绷到了极点,女儿的处境很危险。

    毛父原本想多带些人去,但是听女儿那么一说,还是决定自己去。到了南边辗转好几天才打听清楚毛毛说的那个地方该怎么走。一路上,先是火车,然后是汽车,摩托车,最后就是走。越走,毛父心里越没底。四面全是大山,人生地不熟,父女俩死这都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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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 09: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毛父找到了女儿说的地方。靠山根底下有两间小房子,门口有个男的在转悠,看见毛父的时候转身朝屋里跑去。不一会儿,男的跟毛毛还有一个老头儿一起出来了。毛父看见自己女儿的时候很克制。毛毛跟父亲介绍男人,说是自己男朋友,老头儿是男友的父亲。毛父跟老头儿寒暄问好。进到屋内,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毛父发现,那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一直守在门口。老头儿说话毛父一句听不懂,得是毛毛问男友,男友再用普通话翻译一遍。晚饭的时候,老头儿特意敬毛父酒,自己却一口不喝。毛父发现,他们家连一个不缺口的盘子都没有,唯一的肉菜是几块儿烧鸡。毛毛夹了一块,男友瞪了她一眼,她立马放了回去。

    毛父喝了几杯推说有点醉了,靠在带来的行李上睡了过去。夜里,屋外窸窸窣窣的有人走动。

    第二天一早,毛父跟老头儿说要给两个孩子办婚事。老头儿很高兴,跟儿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毛毛在一旁低着头不吭声。

    又待了几天,毛父一句要带女儿回去的话都没说,只说闲着无聊,想溜达溜达。男青年带着毛父在村子里转了转,毛父走到哪都觉得新鲜,直夸这是个好地方。第二天,毛父跟着老头儿上林子里砍香蕉,晚饭的时候说这活儿太累了,让亲家别干了。老头儿说得攒钱盖新房给两人结婚。毛父说,盖房子的钱他出。老头儿高兴了。

    当天夜里,老头儿就给毛父算了一笔账,毛父说没问题,他明天就回东北取钱。还告诉女儿,既然要结婚了,就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第二天,男青年用摩托车送毛父去车站。毛父坐着大客车到了镇里,又一路到了市里,找了个连锁酒店住下。一个电话打到东北,妻子怪他没把女儿带出来。毛父说,我要是能带回来就不会一个人先走了。事情跟咱们想得不一样,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毛父说得没错。他当初想着去了有理讲理,要是对方不讲理,那亲爹都找上门了,还有不放人的道理?可经过几天的暗暗观察,毛父发现,想带走女儿,基本没可能。

    村里只有一条通向外面的路,路边就是村民家。大路上虽然没有很多人,但当有陌生人进村,就有人从不同的地方冒出来。那儿的人很齐心。毛父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当没看见。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有一天夜里,突然有敲锣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阵的叫嚷。毛父出去一看,一个女的被人从大路上拖着往回走。女人挣扎反抗,遭到了一顿拳脚相加。男青年说,那女人想跑,被抓回来了。也就是说,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人守在外面,只要一动就会被人发现。他偷偷问女儿,毛毛说,有人带着警察来找人,结果被村民们拦在了村口,人手一把砍刀,还说女的骗婚。警车都差点给掀翻。村里老太太直接躺在警车轱辘下面要死要活,还扒衣服。警察到这儿也不管用。反而是那女的,会被打得更惨。

    毛父知道这些后,就断了带女儿逃跑的念想。他不能让自己闺女陷入危险之中。这事得从长计议。

    毛父先是让家里几个亲戚过来跟他会合,都是大老爷们儿。毛母要过来,他不让。又准备了一些东西。毛父再次一个人进了困住女儿的村子。

    即便是他已经来过一回,村里人还是很警惕,不时从猪圈、茅坑、草稞子里冒出一两个人。毛父当时兜里带了三万现金,还给女儿带了几套新衣服和鞋子。这次毛父来了之后,跟上次完全不同。男青年先是把行李翻了一遍,之后把毛父的手机拿走了。毛父跟他要,他说借着玩几天。而且,毛父发现,夜里大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两三天之后,情况有所缓解。男青年的父亲跟毛父谈怎么盖房子。毛父表现得很上心,整日房前屋后地转悠,给了很多建议。敲定了房子的事,毛父跟老头儿都很高兴。毛父拿出几百块钱,让男青年去买点好酒好菜一家人庆祝一下。毛父知道老头儿和男青年不喝酒,就一个人喝了一瓶白的。喝完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毛父打着呼噜扒拉醒女儿。递给她一双旅游鞋,又换上新衣服,父女俩顺着房后的山坡就上了山。当时是夜里十一点多。毛父观察过,这个时间到凌晨四点,后山都没人,但是大路上会有人。

    毛父带着女儿在后山躲了一会儿。确定没动静之后,带着毛毛磕磕绊绊地往前跑。手电不敢开太亮,毛父在上面蒙了一层衣服,父女俩胳膊腿全都是划伤。跑了有一个小时,俩人往公路靠近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有摩托车的声音。父女俩赶忙蹲下,不一会儿,几辆摩托车突突突骑了过去。毛父怕被发现,就沿着公路下边的林子走。毛毛问他爸被抓回去咋办?毛父说应该不能,他们的茶水里都有安眠药。

    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前面一个路口处停着一辆车,开着车灯。毛父掏出事先藏好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从停着的车里下来两个人。毛父拉着闺女上了公路跑向那辆车。车子一路飞驰,都没敢在镇上停,直奔市区。

    早上五点多,人终于到了市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酒店房间里,毛毛捧着电话跟母亲放声大哭。

    毛父的意思是别停太久,马上买车票回家。因为毛毛的身份证被男的藏起来了,所以没法坐飞机。(那时候买火车票还不用身份证。)当时毛父想的是买最近的车票,别管去哪的,人先离开。最快一班列车是开往广东的。毛父他们先到的广东,然后又从广东到的北京,最后回到了东北。

    毛毛回来的第二天师姐就得着信儿了。跑去一看,差点认不出。毛毛整个人瘦得都要脱相了,看见师姐抱着哭了半天。

    后来,师姐问她那男的哪好啊?毛毛说,男的对她挺关心的。可能是因为在外地,那一点点关心就打动了她。当初她跟着男孩儿回老家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挺靠谱、挺负责的人。谁曾想,男孩儿到家就变脸了。藏起了她的身份证,不让她出屋,一哭就挨打。男孩儿警告她,敢跑就弄死她。直到一个月之后,毛毛答应跟他结婚,才带她去镇上溜达一回。毛毛给她爸打电话的时候,男孩儿一直在边上听着呢。听到毛父要来给送嫁妆钱,这才同意把地址告诉她父亲。

    什么叫交友不慎遇人不淑?这就是了。毛毛算是幸运的,有一个足智多谋的父亲。女孩子,特别是独自在外打拼的姐妹们,擦亮你们的眼睛,不要被几句好听的话、几件平常的事就感动得稀里哗啦。有些时候还是要听听父母的意见。毕竟,爹妈不会害你的(特殊个例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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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1 09:1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近来可能留意到了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生前被虐待,死后还被卖给别人配冥婚的事。这事谁听说都挺气愤。但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词——“冥婚”。可能会有朋友说,这都啥年月了,还有这种封建迷信活动存在呢?!其实,别看我们现在科技发达,但是有些恶俗和陋俗仍然存在。有一些的确是过去遗留的封建思想。但有些,就是借着传统民俗的名义行凶作恶。

    出了村奔东一直走,七十多里地之外是小白山。小白山不小也不白,可为啥叫小白山谁也说不清。老一辈人说他们小的时候就有这地方了。

    那年是我跟着师父的第二年。刚开始干这行,心气高,天天盼着能有活儿。小白山的人来请师父的时候,师父一开始是不想去。因为那天的日子不好,阴历七月十四。没有特殊情况,师父这天是不接活的。可来人说了半天,师父面子矮,也只好答应了。

    收拾的时候,师父特意嘱咐我带几样额外的东西。还好来的是面包车。往那边去的路不好,要是拖拉机,五脏六腑都得颠错位。

    到小白山的时候是中午。灵棚东家已经搭好了。我把用的东西布置完,东家来人喊我过去吃午饭。是一个小男孩儿,七八岁的样子。我问他过世的是他啥人?他说是他姐。

    午饭很简单,两个馒头一碗汤。东家不是富裕人家,不光不富裕,看上去还挺困难。院墙是用玉米秆围的。猪圈里只有一头猪,不大不肥,瘦了吧唧,一边哼哼一边啃着干巴巴的槽子。人一到跟前,它就凑过来使劲叫,眼神里都是对猪食的渴望。一间正房一间仓房都不大,很破旧。逝者的棺材是那种最便宜最便宜的薄皮棺木。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靠坐在棺材边上,头发乱蓬蓬的,一只脚上没有鞋,不声不语也不哭。

    快到晚上的时候,东家才把他们女儿的遗照摆出来。女人看见遗照,突然“哇”的一声,还没等哭出来,人就晕了过去。

    逝者的父亲有点跛脚,叫骂着把女人弄进屋去。师父看着那口棺材,表情满是疑惑。

    夜里六七点钟,师父让我先看着,他要出去转转。

    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跑来,塞给我一个切开的馒头,说馒头里夹了白糖,特意拿给我的。然后他把另一个放在了他姐的遗照前。我心里全是好奇,那么年轻,是怎么死的呢?但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不问因果。“因”是指逝者的死因。“果”是死后的去处。小男孩儿扒拉着火盆里的纸钱,问我:“我姐以后会生孩子吗?”我说:“不能。人死了生不了孩子。”小男孩儿站起来说;“我爸说我姐这不是死,是到地底下跟人结婚去了。”“啥?”我手里的水碗“啪”掉地上摔碎了。“你说的是真的?”我死死地看着小男孩儿,“你跟大哥再说一遍,你爸咋说的?”小男孩儿看着我:“我爸说,我姐嫁到阴间去了。我不能去看我姐结婚,去了就回不来了。”小男孩儿说完就跑开了。我后背上都是细毛汗。师父有个规矩:冥婚不哭、婴灵不送。“冥婚”就是配阴婚。因为这里的猫腻太多,师父怕助纣为虐。“婴灵”也是如此。当年,有一个同行被人请去哭送婴灵,结果后来知道那婴儿是被害死的。师父说,这些都是大的因果。如果强行送走他们,就是在打破一种平衡。这是有违天道的。

    我很着急师父怎么还不回来。正急得转圈的时候,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妇女走进院子,来到棺材跟前,左看右看端详半天。我问:“你想干啥?”她抬起眼皮:“你谁啊?关你啥事?你个小穷子啥都打听。”说完,拧着肥胖的身子进屋去了。我刚想骂人——“五子。”是师父。我赶忙过去:“师父,你不知道……”师父摆手,“知道了。”“那咱咋办?这活还干吗?”师父说:“容我想想。”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那个矮胖的女人出来了,后面跟着逝者的父亲。胖女人经过我们的时候哼着鼻子说:“不是我说你,你还找个哭丧的来干啥?这都是喜事哩,瞎糟蹋钱。”

    男人陪着笑脸把女的送出去。回来的时候跟师父说:“唐师傅,这活儿差不多就行。明早就要下葬了。”师父没说话。

    一夜平安无事。凌晨三点,师父开始准备起灵事宜。四点整,一个简单的送灵队伍上了女孩儿家西面的山上。墓坑不大,很浅。这边刚要落棺,棺材里突然传出“咚咚”的声音。抬棺的几个大汉一下停住了,紧张地仔细听。咚、咚、咚。“啊呀”一声大喊,其中一个抬棺的扔下杠子就跑。另外几个见状也都撒手闪在一边。棺材斜在墓坑边。男人慌慌地问:“唐师傅,你看这是咋回事?”师父围着棺材转了一圈,说:“哎呀,这闺女心里有怨气。”男人紧张得有些结巴:“唐、唐师傅。那,那你说咋办?”师父说:“你这闺女不是亲生的吧?”男人点头:“这是我那后娶的媳妇儿带来的。”师父点头:“怪不得。这闺女虽说死得早,可你知道她为啥小小年纪就归西了吗?”男人摇头。这时,棺材里又传出“咚咚咚”的声音。男人吓得脸色惨白,抱着师父的胳膊不撒手。师父说:“这闺女不简单。她前世本是观音菩萨身边持净瓶的侍女。奈何跟她生母有一段骨肉情缘。观音大士允许她来这世间十几载,以续前世未了的缘分。这不,时辰一到,这闺女就得回到菩萨身边了。”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啥?观音菩萨?”说着噗通一下就跪地上了。师父问:“咋?你不信?待我问给你看。”说完,师父就地打坐,口中念念有词,最后问了一句:“赵玉柳,你可是那净瓶侍女?”话音刚落,棺材头“呼”一下起了火,噗噗着了几下熄灭了。在场的人都傻了。师父看着男人:“这闺女了不得。要是怠慢了,怕是你那亲生儿子小命不保啊。”男人听了跪在那不停地磕头:“好闺女,好神仙。我错了,我错了。唐师傅,你给求求情吧,求您了。”师父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看你自己。”男人哭唧唧地说:“那好那好。我现在就把那件阴婚退了。我好好供奉这闺女。”说完立马叫来一个帮忙的,让他快去另一家退婚,啥条件都答应。

    好好安葬了女孩儿,一桩闹剧算是作罢。回去的路上我问师父:“那女孩儿真是菩萨跟前的人?”师父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我:“嗯,是。还是你身边的人呢!”

    自古以来,冥婚这件事一直都存在。有人说这是传统民俗。我呸!纯扯!这根本就是丧尽天良的恶俗。师父说,这个在古时候民间是没有的,是后来一些达官显贵效仿皇家陪葬这一点,渐渐流入民间的。至于后来人们对此事的各种美化,也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以此事谋取利益的丑行。如此恶行还被冠以传统民俗的帽子,真真是糟蹋民俗二字。此事不管从尊重死者,还是情感道德上,都是对逝者的不敬。咱们讲“死者为大”。可就是有些人借着民俗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行不义之事,取不义之财。师父说,别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乾坤朗朗,天道昭昭,因果之报早晚有应。

    这次咱们没讲“鬼”,说的都是人。有时候啊,这人未必有“鬼”善良。老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众位亲人,行走江湖不易。咱们都擦亮眼睛,心思清明。不求荣华富贵梦,但求平安无事真。

    得嘞朋友们,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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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 10: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善人死后》

    大盆友小盆友,你们好呀!之所以是这样的开头,是因为我发现竟然有小朋友也看我的文。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甚至有那么一晃神,有点小害怕。不是怕别的,而是小朋友的世界那么天真干净,可千万别有啥少儿不宜的词汇。我回头看了看,还好,没啥埋汰词(捂脸)。

    唉,现在的孩子跟我们小时候实在没法比。师姐家孩子小学一年级。她说现在教育孩子真是烧钱又烧脑。我现在回想我的整个小学生涯,简直就是人生的巅峰。除了玩儿,没别的事干。这也说明我是个没啥出息的人。嘿嘿!

    那天看后台留言。一个朋友问:“两不知先生,我家猪圈有黄鼠狼咋办?”正喝粥的我,一口大米粥直接从鼻子喷出来。朋友,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能管猪圈事的?有黄鼠狼直接打跑就得了。要不我去给你抓?我的个天天呀,都给我气乐了。你们是真有才。

    后来我反应过来了,这哥们儿可能是怕那黄鼠狼成精报复啥的。这个咱们今天大概说一下,也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都说东北的五大仙如何厉害。其实,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虽说见过一些奇异之事,但凭良心讲,也没外面传得那么神乎其神(可能是我见的有点杂,所以觉得不算啥)。它们跟人一样,有好的也有坏的,并且还有欲念。真要是遇到像那个哥们儿家猪圈的事,有黄鼠狼祸害家畜,该打就打,不用害怕。你犯我在先,我还不能反抗了?任由你随便欺负?哪有这样的道理!就是说到王母娘娘那儿咱也不怕。万事万物总有个理字。不要觉得它来无影去无踪很吓人,不过就是跑得快而已。话到这想起件事来。

    我大伯刚成家那会儿发生过一个事。当时大伯在砖厂烧窑,有一天下班回来,一条腿突然就不好使了,不能站也不能走。一开始他老婆也就是我大娘,以为天冷冻的呢,就让大伯在热炕上烙。一夜灶膛里的火都没断,第二天全家人嗓子都肿了,大伯的腿还是不好使。

    那时候我们镇上有个赤脚医生,专门治各种跌打损伤。大娘找来邻居的大马车,带着大伯去看病。吃的药和敷的药治了七八天,一点儿没见效。大娘说,大伯被拉回来的时候人有点傻呆呆的。当时爷爷在生产队赶大车,一走好多天。奶奶出门走亲戚去了。那个年月通讯也不发达,也没有电话啥的。等奶奶回来的时候,大伯的左腿都没知觉了,按和掐都不知道疼。奶奶回来后又淘换了几个偏方,一个都不管用。奶奶觉得事有蹊跷,就问大伯之前是不是出啥事了?大伯啥也不说,就说没事。奶奶说这病过月可就没得治了,你再细想想,碰上啥邪门的事没?大伯琢磨了半天说想起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

    有一天下大雪,大伯早上走的时候大二八自行车后座绑着一把铁锹,为的是遇到雪深的地方能铲出一条道儿。那天他骑一半推一半走到火车道的道口。就见雪地上有个影子一闪,大伯以为雪晃得眼睛花了呢,就没在意。推车又走了几步之后,一个黄乎乎的东西跳到他自行车前面,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用它硕大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朝大伯扫了几下雪。大伯说他当时也不知道脑子抽了啥风,解下车后座的铁锹就去追那只黄鼠狼。那只黄鼠狼跑一会儿就回头看看大伯,大伯越追越气,越气越追。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他手起锹落,一铁锹正砍到黄鼠狼的尾巴上。黄鼠狼疼得打了一个滚,回头看看大伯跑掉了。

    事发当天一切正常。三天后,大伯的左腿不好使了。所以,谁也没往这事上联系。

    当天晚上,奶奶就弄了鸡蛋、老母鸡,还有些上供用的东西。在院子里摆好了条桌,对着月亮叨咕了好一会儿。第二天一大早,大娘就喊奶奶,说大伯的腿好了。

    这事在我们村传了好几年。究竟为啥这样谁也说不清。后来我长大之后,听村里的老人说那黄鼠狼怕是要成气候了。本想找大伯讨句“人话”,谁曾想大伯愣愣地竟去追打它。也是该着那黄鼠狼没到时候,也是该着大伯有此一劫。

    讨句“人话”也就是“讨封”。过去说一些修炼的动物,修到一定程度就会找人要一句话。这人说“你是个人”,那就修成人。要是有那使坏的或是不懂的,说句“你是个屁”,“你是个锤子”之类的,那就完了,修得再好也破功了。

    师父年轻的时候在江浙一带云游。他有一件随身不离的宝贝,就是他家祖传的一本书《两界禁》。

    一日,他跟一个学道者在山中相遇。两人聊了一会儿,突然天降大雨。两人就跑到附近一处草房里躲雨。当时师父被浇湿了,脱了外衣抖落水。他让那名学道者也收拾一下,学道者笑而不语。师父以为他不好意思,刚要开玩笑,发现那人竟没被雨淋到。师父不说话了,自己擦完了雨水在一旁看书。那人笑呵呵地问师父:“兄台,怎得不理人了?”师父还是不语。此时,草屋外忽然传来霹雳雷声。那人噤声向屋角退去。师父看着他:“又是何苦?”

    那人哆嗦着说:“为的是修得真身,与人无二。”

    师父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此雷劫万般难渡。稍有不慎便可让你灰飞烟灭。这世间做人有做人的困苦,为物有为物的好处。若有心,静修即可。能修到哪一层,看你的造化和天意。万不可逆天而为。”

    那人听完站起来,朝师父鞠了一躬,就地一滚,一只碗口粗的青花蛇朝门口爬去。屋外云开雾散,晴空朗朗。

    师父说,那时候他还看不出啥,一开始真的以为是个人。直到在书上看到雨淋不湿,还怕天雷滚滚的,多是物修为精,追讨口封的。我问师父为啥没成全人家呢?师父说:“它若是真的时机到了,就不会幻化虚像,上苍也不会下雷霆之威。万事万物都是有机缘的。机缘未到,成,也是败。”

    你们看,好玩吧。这山精水怪也有着急变成人的。以前我还琢磨怎么能变成动物呢,比如鸟,猫。狗就算了,毕竟狗改不了吃屎。那味儿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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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 10:03: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东北的“柳仙”也颇多故事。有的说“柳仙”是蟒蛇类,有的说是柳树成精。有人可能会问,植物也能成精怪?这个真不好说。因为没见过,不敢说有没有。

    《西游记》原著中有这么一段:那地人迹罕至,荆棘丛生,多草木精灵,唐僧师徒路过荆棘岭,来到木仙庵,行者看了道:“此地少吉多凶,不宜久坐。”

    刘敬叔《异苑》里说道:“晋有士人,买得鲜卑女,名怀顺。自说其姑女为赤苋所魅。始见一丈夫,容质妍净,着赤衣,自云家在厕北。女于是恒歌谣自得,每至将夕,辄结束去屋后。其家伺候,唯见有一株赤苋,女手指环挂其苋上。芟之而女号泣。经宿遂死。”

    还有一些古籍里,多多少少的也记载了一些植物化为精怪的故事。但这“柳仙”在东北,其实是指蟒蛇。

    有人说那东西都是害人的。也对也不对。有害人的,也有救人的,还有相互成全的。 有一年我跟师父去镇上一处有钱人家哭活。他家算是我们镇上的“首富”。有两家饭店,一家农机店,一家服装店,还有一家浴池。我记得清楚,当时他家是我们镇上最早买小轿车的。那日子让很多人眼热。

    去的那天有点下小雨。但我和师父都是,不下瓢泼大雨不打伞,觉得麻烦。
    过世的是孙家的老爷子,孙守常。他是我们村出去的。祖上传到他这是独苗,没有兄弟姐妹,他也只有一个儿子,叫孙海山。那天一进屋,黑压压一屋子人。农村就这点好,婚丧嫁娶是真热闹,但凡是乡里乡亲能动的差不多都去。再加上有钱。老话说“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嘛都是趋利避害的,无可厚非。

    人多干活也快。搭个灵棚十几分钟的事儿。弄好了之后,就开始准备给孙老爷子净尘入棺了。这活儿一般都是长子长女的活。先给老爷子梳头,然后净面,擦手,最后擦脚。之后戴好帽子,穿好鞋袜,将人抬到停灵板上,头朝外,脚朝里顺着抬出去。

    我看了一眼,孙老爷子面色如常,不土不黄。整个人跟睡着了一样。有人说死了不都这样吗?不是的。我见过的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的人过世后面目扭曲,有的闭不上眼睛,有的笑咪咪的,有的抬不上下巴,有的头歪着。总之是啥样的都有。孙老爷子这算是好的。我还见过更好的。过世了之后面色红润,五官透着喜气。师父说这样的都是前世修得好。

    孙老爷子的遗像不是照片,是他自己给自己画的一副人像。他说照相机会把人的魂儿给收去,死后不得安宁。所以要自己画。画得真心好,不比照片差。

    夜里守夜的人可多了。孙家不差钱,吃喝管的又好,又是夏天。人自然不会少。我和几个半大小子在镇子上逛了一圈,晚上八点多回到孙家。院子里的人少了好多,师父正和孙海山说话呢,一边说一边指着棺材。我凑过去伸头看,被师父一把拽了回来。孙海山把另外几个要凑热闹的也赶跑了。我消消停停地在火盆前烧纸,又重新上了香。看到孙老爷子的遗像心里想:你家那么有钱死了真是可惜。诶?!那画像看上去怎么跟刚摆出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呢?我又仔细看了看,说不出哪不一样,可就是不对劲儿。这时候师父喊我过去,我看见孙海山满脸的焦虑。

    师父问我他的东西都带齐没?我说带齐了。师父让我去找一块上面啥字也没有的木牌。拿到木牌后摸了摸闻了闻,没觉得有啥特别。

    师父拿着木牌跟孙海山出去了。雨后的夜有点凉。我把火盆里的纸烧得更旺。我这人有个毛病,要是感觉冷就给逝者多烧纸,要是感觉饿,就给逝者多上供品。也不管人家能不能收到。嘿嘿。

    夜里十点多,师父回来了。不一会儿,孙海山也回来了。直接跪在棺材前面,咚咚咚地磕头。边磕头边说:“爸呀,你是走还是不走啊?”我一听蹦起来跑到棺材跟前,师父拦着我:“别去。”孙海山站起来,上半身探到棺材里:“爸,你到底死没死?没死你就起来呀。”

    正闹着,屋里出来人了,是孙海山的媳妇儿。跑过去拉住自己男人:“孩儿他爹,你这是干啥呢?这咋的了呀?”

    她这一喊屋里呼呼啦啦出来好几个人。说话间就都到棺材前了。孙海山就势往上拉他爹的胳膊,孙老爷子尸位左移。突然,有人“啊”的尖叫,紧接着是连续的惊恐声。我和师父赶忙拨开众人过去看。只见孙老爷子不知啥时候睁开了眼睛。毫无生气的黑眼仁看上去异常诡异。众人纷纷后退,有胆子大的还想上前,被师父呵斥住了。师父让我把孙海山弄走,我试了一下没挪动。他的手死死抓着他爹的胳膊,眼睛跟他爹对着看,脑袋还直哆嗦。师父看出不对劲儿,一手擒住孙海山的手腕,一手在他的眉心狠狠拍了一下。孙海山身子渐渐瘫软下来。我和他媳妇儿才把他扶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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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 10:04:15 | 显示全部楼层
    出来的时候师父正在摆正孙老爷子的身体。我趴进棺材仔细看,发现老头儿肚子好像还在起伏,“师父,这不是还有气呢吗?你看肚子还动呢。”

    刚说完,衣服领子突然被人薅住了。紧接着孙老爷子的脸就到了我眼前。但他的眼睛好像并没看着我,因为灰蒙蒙的没有焦点。我被死尸抓住的一瞬间确实很害怕,一个是太突然,再一个那时候大场面还见得不多。但有师父在我心里还是很有底的。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我看向师父。师父转头看着我,我以为他要救我呢。结果,他竟然从我身边走过去了,走过去了!

    我急急地喊:“师父,我咋办呀?”师父没理我。径直走到孙家的房檐下,坐在门槛上不知干啥呢。

    我试着去掰孙老爷子的手,根本掰不动。我又不敢大喊,因为他的脸就在我眼前。我一张嘴就有活人气。“死活不输”是这行的规矩。活人不能贴着死人喘气。否则阴阳倒吸,易生尸变。

    我这正人鬼情未了呢。就见大门口那一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东西直奔我面门扑来。我当时是躲不掉抓不着,只好紧闭双眼等死。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瘆人的惨叫,不是我的。我的脸除了感受到一股风之外没啥异常,帅帅的面孔保存完好。

    我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当时胆子小),脚边一只大白猫翻了个身,正一点点往后退。两只眼睛一只绿,一只白中带红,望着房檐下面的师父。我心下哀叫:“完了,竟然碰上一只阴阳猫。”

    本来办丧事就怕碰见这玩意儿。这回好,还来了只纯白的阴阳猫。这样的猫在丧葬行里是大忌。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师父以前告诉我,遇到了就跑,有多快跑多快。此刻我是跑不了,不如看个痛快。

    那阴阳猫退到棺材头那,往前试探性地蹿了几步,然后掉头跑了。我心下松了口气。刚想咬破舌尖血,一回头,孙老爷子不知啥时候把头转向我了。四目相对,心中纵有万语千言我也只是喊出了“啊”!

    喊声还没落呢,就觉着眼前一晃,嘴上不知多了个啥东西,味道怪怪的。然后手腕上一松,孙老爷子的手放开了。我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此时,师父站在我刚才的位置,一手扶着逝者肩膀,一手在逝者的头顶上,那上面扎着一根定魂针。师父缓缓地将孙老爷子放平。手还没离开,就听周围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猫叫。我站起来跑到大门口,远近不等的地方,有很多只颜色各异的眼睛。我喊师父,师父只淡淡地说“没事”。

    将孙老爷子放平,师父小心地在棺材周围撒了一圈香灰,还让我把纸钱烧旺点。猫叫声越来越近,我手心里全是汗。拽出红线,师父把棺材口一道道地封上。正弄着呢,几只猫已经进了院子。我把火盆的边抓紧,想着要是有扑过来的我就把盆飞出去。可奇怪的是,它们只在灵棚外转悠,绝不踏进来一步。这时,孙海山的媳妇推门出来了:“唐师父,海山醒过来了。”

    她这一出来不要紧,那些猫似乎找到了机会,齐刷刷地奔着那女人去。师父喊:“快回去!”女人也许是吓到了,站在那一动没动。其实每个人受到惊吓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有的跑,有的叫,有的晕,还有的原地不动,就是老百姓所说的吓傻了。

    师父看她没动,几步跨到近前,将女人一把推进门里,将门关死。后边那些猫也到了,嗷嗷叫着扑向师父,师父就地向边上一滚躲开大部分。还没等站起来,那只阴阳猫幽灵似的出现在师父身后。我指着后面喊“师父小心”,声音明显是颤抖的。按速度比,师父一定是吃亏的。我刚一喊完,只见师父都没回头,反手朝后面扔了一把香灰。白猫本能地跳开。师父两步来到棺材前,刚要查看逝者,灵棚两端一下冲进来十几只猫。立在两侧的纸牛纸马都撞倒了,棺材头前的供品也都被猫弄翻在地。有一只黑猫已经跳到了棺材沿上。此时我们在数量上明显不占优势。我手里的火盆都不知道该先飞向哪里。那只阴阳猫像是胜利者似的围着棺材走了一圈,然后躬身下地向上一跃,跳到了棺材头附近,下面是孙老爷子的脑袋。师父冷冷地看着,我也不敢轻举妄动。那阴阳猫望着师父,抬起一只脚缓缓地伸向棺材里。师父转腿拧腰,准备动手。正此焦灼之时,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湿腥气。那白猫一下收回脚,不安地四下转头。还没等它跳下去,就听“呜”的一阵风刮来,周围的猫怪叫着四散逃开。与此同时,灵棚上方刺啦一声响,一条胳膊粗的花白大蛇攀附在灵棚的钢架上。师父点了三炷香,朝着大蛇拜了拜。大蛇一甩尾,窸窸窣窣地爬走了。我傻愣愣地看着它消失,师父喊我好几声我才听见。



    之后我就一直在昏睡。醒来都是第二天下午了。师父说我有些损耗心神,所以一直叫不醒。我问师父出殡还顺利吗?师父说都还好。但当晚的那些野猫确实是奔着孙老爷子来的。孙老爷子是喜丧,而且福德深厚。一些游魂野鬼附在野猫身上来吸食逝者的魂魄。还好有那条大蛇,否则后果也很难料。

    “那大蛇是咋回事?”我问。师父说他也不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听清醒后的孙海山说,他父亲跟他讲过,年轻时曾在山上救过几条刚孵出来的小蛇。从那以后,他家不管做啥买卖都赚钱。我说:“可我看见孙老爷子的肚子动了呀。”

    师父说:“心乱易生幻象。那不过是那些幽魂的小伎俩而已。”

    自打孙老爷子过世之后,孙家点兑了几处买卖,就离开镇上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

    这许多年来,东北的各路仙家仍然活跃在不同人的嘴里。这世上有太多事不能用两面去衡量。凡事无绝对。好的坏的,真的假的,均任由世人杜撰评说。像我们这等升斗小民,就当是看了一场茶余饭后的热闹吧!

    得嘞各位,今天暂且到这。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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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3 09: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姨奶出马》

    1,
    哈喽,大家好!我来啦。这次来得有点晚哈,各位久等了。因为万平一直在帮朋友找人,而且各地疫情又有了波动,所以,这次的远行就暂且到这了。我也就先不到处嘚瑟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从来没想到一个小感冒会把我撂倒。来势之汹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挂了。到现在也没好利索,头上像顶了块儿石头,整天晕晕乎乎,跟喝多了似的。反复烧了好多天,最后去医院了。医生还是建议我要吃些肉,全素对我来说不适合。我琢磨琢磨再说吧。

    本来今天的稿子是另一个。但是写了一半突然发现涉及了一些较为敏感的东西,所以还是算了吧。求稳求稳。

    很多人说这一年又快过去了,时间飞逝。我说这一年还是快点过去吧。真的,我从来没如此盼望让时间快走。只有今年。因为今年我们经历的太多太多!好在,最大的难题我们都度过了。现在回想起来,犹如梦魇。有心的朋友可能发现了,经此一疫,我大天朝国民的智商嗷嗷上涨。曾经吹得云山雾罩的“国外如何自由美好”也都在此疫中露了真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线上金融的各种爆雷又有无数人中招。前几天我妈打电话还说呢。我家有两个亲戚不知信了谁的话,在一个线上理财平台投了很多钱。结果,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了很多外债。现在闹得是又要离婚又要跳楼。天上掉馅饼,不是漩涡就是陷阱。可就是有人架不住诱惑往里跳,拦都拦不住。

    表哥老轴昨天给我发了个照片,他身边围了一堆老头老太太,整得跟卖假药的一样。我问他干啥呢?他说给老年人普法,提醒他们防止电信诈骗,传销保健品诈骗,还有高额返利诈骗。他说年底了,骗子们开始四处活动寻找猎物。在这里也提醒咱号里的朋友们,骗子的手法有很多,但只要咱们不贪便宜就不会有问题。遇到奇怪的事,觉得没把握的就直接报警。

    按下葫芦浮起瓢。一个住宿的公寓又突然出了问题,弄得很多本就漂着的年轻人更是走投无路。还好,最后guo家出手了。但教训是惨痛深刻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楚。

    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前一阵儿小商小贩们纷纷倒苦水,几大电商的社区团购抢了他们的饭碗。原本的生计就快难以维持。我记忆中前两年我们住的小区就有过社区团购。还是我认识的一个哥们儿组的团,他是“团长”。东西是很便宜,还给送到家。但是只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解散了。我问他咋不干了呢?他说太耗精力。挨家送货不说,利润很低,而且人们似乎更愿意上菜市场自己去挑,总说他送的菜不新鲜。

    信息化时代,很多东西都是一夜之间就发生巨变。我们是要努力追赶,但也有很多人卡在中间那一层,各个方面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鼓励他们跟上脚步的同时,也希望给他们留有更大的生存空间。往小了说,都是“只为生存计”的普通老百姓。往大了说,当社会出现较大断层时,就会埋下很多的不安定因素。

    生活不易,和谐社会更不易,且行且珍惜!(此番言论纯属个人观点,请随便喷。)

    偶滴个神呀!一开篇跟你们扯了这么多。不闲聊了,接下来咱们要说故事喽!

    2,
    这些年,东北“出马仙”似乎又活跃起来了。有的新朋友可能不太知道那是啥。

    出马又叫搬杆子、顶香火头、领兵带队的。南方称为出壳、落座、放桌等。随着地域的不同,叫法也很多。但最终都是一个目的,有一个弟子(也称弟马)带领一个仙家的堂口,为人看事查病。

    出马仙:出马仙是指从事出马职业的仙家,主要集中在中国东北地区。他们以看事治病为主,主要目的是做功德——这是百科上的解释。按东北这边老百姓的叫法就是“大仙”、“大神”。

    这个东西要问有没有?答案肯定是有。可你要问是真是假?那就不好说了。就像有人说这世上真有鬼,有人说根本没有一样。所有的事物都有两面性,甚至是多面性。咱们呢也别论真假,也别抬杠。我讲这些呢,就是给大伙儿茶余饭后解闷的,娱乐为主。

    我小的时候就见过很多“出马仙”,觉得实在是太神奇了。长大后有了些许的分辨能力,谁家要是有人要出马,我更是爱去凑热闹。就想看看是真是假。

    我们那儿原来是满族大镇,过去每当过年的时候都有祭祀仪式。这个祭祀仪式是由萨满完成的。而萨满其实在古时候是一种类似巫师的职业。远古时期,当人们遇到天灾、瘟疫或是不了解的疾病时,他们认为是邪祟在作怪,就会请萨满法师来驱邪。

    我跟师父干活的时候认识了一位老萨满。他也是我们这儿满族文化的传承人之一。他告诉我,现在所谓的出马仙,就是演变于古时候的萨满法师。

    当然,像出马仙这样的奇特职业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他们要么天生有一双阴阳眼,要么能夜视,要么能感知。总之,与常人有些许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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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3 09: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3,
    我奶奶的亲姐姐我叫姨奶。这个老太太的经历挺神奇的。

    奶奶家以前是地主,而且是大地主。奶奶说她小时候玩的东西都是西洋玩意儿,望远镜、万花筒啥的。但她父亲的思想还是比较守旧,不让女孩子抛头露面,请了个先生在家教她和她姐姐。不过奶奶不是念书的料,一个字教很多遍也记不住。姨奶不一样,聪慧异常。奶奶说当时请的是一个极有学问的先生,尤其在易经玄学方面很是厉害。他见到姨奶时惊异道:“天予奇质、神灵来助。”

    这个老先生在奶奶家教了三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离开了。奶奶说,先生是一早就不见的。家里人只找到雪地上的一串脚印。那脚印一直延伸到后山的半山腰,便不再有了。没有人知道先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老先生。

    几年后,奶奶和她的姐姐都到了适婚的年龄(那个年代结婚都早)。奶奶家因为条件好,眼光自然也高。提亲的媒婆来了一拨又一拨,都被奶奶的父亲回绝了。正当姐妹俩待字闺中的时候,整个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场运动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奶奶说,一群人冲进她家的时候,正是半夜。她和姐姐被姆妈叫起来慌乱地穿好衣服就被几个人带到了院子里。到处都点着火把。她的父母被人绑了起来跪在院子里。之后她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家里被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洗劫一空。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被带走,深夜才被放回来,脸上身上都是伤。母亲整日地哭,最后几乎双目失明。到这种时候,就不会再有人上门提亲了。即使有,条件也大不如前。要么有残疾,要么年纪大,要么是鳏夫。那段日子,奶奶也总是哭,但她姐姐一次都没哭过。

    大概过了半年多,运动的热度逐渐减退,说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奶奶的父亲左挑右选相中了爷爷。爷爷年轻时长得很帅,也有膀子力气,就是穷。可那个年代穷是好事。穷说明成分单纯,不会受到批斗。奶奶的父亲被斗怕了,听说爷爷家不仅穷得厉害,还给红军送过粮食,立马同意了。

    成亲的前一天夜里,姨奶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金镏子给了奶奶(抄家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被抄走了),嘱咐她千万别说出去。奶奶过门没几天,姨奶也嫁人了。嫁得比奶奶远,在山沟里。

    奶奶成亲以后虽然日子太平了,但穷也是真穷啊。爷爷家兄弟三个,玉米面贴饼子都供不上嘴。没办法,青黄不接的时候,奶奶就去山沟里的姐姐家讨粮食。

    姨奶虽然嫁得又远又偏,可她过得比奶奶好太多了。在人烟稀少的大山沟里,竟然顿顿吃的是白米。咱们现在条件好,可能体会不到吃糠咽菜是个啥滋味儿。奶奶说,稻糠本来是给猪吃的。但人实在是没吃的,只好把稻糠皮子掺在玉米面里一起蒸。吃的时候很难往下咽,糙得剌嗓子。因为没有油水,很多人为此得了胃病。

    奶奶到姨奶家看见大米饭,都没用菜,就干吃了两大碗。再看姐姐吃的用的,跟自己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奇怪姐姐家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好?姨奶告诉她,夜里你就知道了。

    月上中天,姨奶悄悄把奶奶捅咕醒,趴在她耳边说“跟住我,别出声”。出了院门儿,姨奶摸黑在前面走得嗖嗖快,奶奶在后面紧追。走了得有二十分钟,俩人在山根底下停住脚。奶奶刚要问,就见姨奶蹲下搬开一块儿石头,然后往旁边的草窠子里一伸手,拿出把小铁锹挖了起来。奶奶见了也捡了块儿石头,跟着一起刨。奶奶说当晚的月亮像是怕她俩害怕似的,把黑黢黢的夜照得通亮。挖了一会儿,姨奶扔下锹,用手在小土坑里扒拉几下,一个不大的红布包露了出来。姨奶捡起来塞进怀里,把土填回去,把石头放好,拉着奶奶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回到家也没说话,直接上炕躺下了。奶奶一直没睡,又好奇又害怕。天亮后,姨奶拿出红布包一点点打开,奶奶不错眼珠地瞅着。那红布里是几枚黄澄澄的金镏子。奶奶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姨奶说:“咱家被抄家之后,我做了个梦。梦里一条金黄色的大蟒蛇吐给我两个金镏子。还跟我说话哩,说要是遇到难处夜里就朝月亮磕三个头,它准会入俺梦里来。”奶奶问:“那你磕过吗?”姨奶说:“磕过。这两年都是它照应俺这日子哩。”

    咋样,是不是有点中国版阿拉丁神灯的意思?

    4,
    这事一直持续到大姨奶生了小孩儿。那孩子三岁的时候,一天夜里睡着觉突然坐起来,指着窗外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开始抽搐。姨奶吓得不轻,抱着孩子又是掐又是喊。好不容易缓过来,孩子说窗外有条大虫要吃他。姨奶当晚朝着月亮拜了拜,说以后不要来吓孩子了,感谢它这几年的关照。

    没了大蟒蛇自然也没了金子。但是姨奶发现自己突然能说准别人的事了。比如谁家要有喜事了,谁家要倒霉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咋知道的,就是一看见这个人,脑子里就有他将要发生的事。她起初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后来她去奶奶家把这事说了。刚好当时穆老爷子在村里,他告诉奶奶,“你姐姐这是要出马。”姨奶知道自己要出马乐坏了,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奶奶可没高兴。她跟姨奶说,很多出马的人,子孙后代都病病歪歪的。这种事不见得是好事,要是能不出最好别出。

    其实奶奶说的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为啥,很多出马仙的孩子都跟普通孩子不一样。有的特别闹人,有的极其不懂事,还有的心智上有缺失。啥原因谁都说不清楚。

    姨奶出事是回家之后。她当时已经打消了出马的念头。回到家的第二天,姨奶突然头疼,然后就拿头撞墙,谁都拦不住。奶奶得着信儿都三天之后了。到那一看,姨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披头散发躺在炕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棚顶。姨爷告诉奶奶,说姨奶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请了大夫来看,也没看出咋回事。奶奶看着自己的姐姐,大概猜出咋回事了。夜里有一阵姨奶清醒,求着奶奶让她想办法。她说有个人一直让她供香火,她不同意,那人就打她的脑袋。奶奶问那人长啥样?姨奶说看不清,雾气昭昭的,模模糊糊地看着又细又高,好像穿了一身白。奶奶心里有数了。她临去前特意跑到穆老爷子那问了几句。按姨奶说的,那应该是条白柳,也就是白蛇。奶奶说:“姐,你以前跟那黄金大蟒打过交道。要不你再试试,看它能帮你不?”姨奶也是没办法了,夜里跪在院子当中朝月亮拜了又拜。果然,那金色的大蟒入梦来,告诉姨奶不用怕,按它说的做就会没事。

    第二天,姨奶两口子在他家西面的半山腰,开出一小块儿平地,搭了一个很小的瓦庙,又摆好各种供品。好言好语地商量了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但是每隔几天,姨奶都会来烧烧香祭拜一下。

    转过年的夏天,姨奶上山采野菜。前一天刚下过雨,野菜密实。姨奶左一把右一把越整越上瘾。天快黑的时候两个大袋子都装满了。姨奶回头准备下山,发现自己迷路了。按理说那山上的林子她也进去过,多少也是熟悉些的。可那天不知抽啥风,死活就找不着下山道了。天越来越黑,姨奶急得乱闯。心里一慌脚底下没根,整个人摔趴在那。这一摔不要紧,一个装山菜的袋子直接飞了出去。姨奶吓出一身冷汗,她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山崖边上。动一下就是粉身碎骨。这方圆几十里都没几户人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这时,姨奶发现,她前面好像有东西在动。因为天有点暗了,一开始没看清。又过了一会儿,一条胳膊粗的大白蛇立着脖子吐着信子跟姨奶脸对脸。姨奶说,她当时连哭都忘了。

    那大白蛇一点点爬到她的左边,然后猛地一甩蛇尾,姨奶本能地抬手去挡,整个人失去抓力,往右侧的山崖下坠落。正当姨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一股力量从身下传来。她被卷着甩到了地上,摔得背过气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这时,才听见姨爷远远地喊她。

    当天夜里回到家,有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老者在姨奶家门口等着。见面便施礼,说感谢这几年姨奶的供奉。说完忽然就不见了。紧接着一阵鸡鸣。姨奶睁开眼睛一看,原来那白衣老者只是个梦。转过天再去山上的瓦庙上香,发现小小的瓦庙居然不见了,平地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之后的几年姨奶过得都挺正常。奶奶说,那个白衣老者就是曾经要姨奶出马的柳仙。不过后来有更厉害的压它一头,姨奶又愿意供奉香火,所以这孽缘变善缘。一个食了香火,一个得了性命。倒是谁也没负谁。


    5,
    亲人们,我看到了你们的催更。有要给我烧纸的,有要给我烧元宝的,还有要追杀我的,把我吓得都想上山了。哈哈哈哈。

    来到年下了。大家有几件事得注意。一个是防止各种花式被骗,只要让你动钱就报警。二是每一年的算卦又开始了。姻缘、财运、本命年犯太岁啥的,都是我们关心的。这么说吧,但凡有真本事的大师,他是不会为了几百几千耽误时间的。我呢不是很建议大家去算这个东西。老话说,命越算越薄。本来挺好的福气,算来算去整没了。再说句实在的。姻缘这种事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多大年纪跟什么人在一起,过多久,这都是有定数的。至于财运,那是综合因素决定的。祖荫、人品、时机、社会大趋势的走向等等。而我们常说的本命年犯太岁,你若真信,就去正规的寺庙道观烧烧香拜一拜。其它的千万别乱往自己身上整,弄巧成拙事就大了。顺其自然放平心态,笑口常开比啥都强。

    得嘞各位,今天就到这吧。还是那句话,各地疫情抬头,大家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冬天来了,春天真的不会远了。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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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MT+8, 2024-11-24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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