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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8 21:2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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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扑朔迷离
十多分钟后,JC和柯顿的父母先后赶到了家里。柯顿打开房间门,从里面走出来。满头大汗的妈妈一把上前将柯顿抱住:“儿子!你没事吧?”
“没事。”柯顿摇摇头,然后望向屋内的三个JC。
其中一个身穿便服的JC大约三四十岁,腰杆笔直,神情严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一看就是三个JC中的头儿。他扫视了柯顿一眼,问道:“你说有歹徒闯进了你家里来,杀死了狗?在哪里?”
柯顿指了一下厨房:“在那里面。”
便服JC带着另两个穿制服的JC走进厨房去。柯顿的父母紧跟其后,当他们看见被开膛破肚残忍杀死的京巴狗时,妈妈失声尖叫了出来,爸爸也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JC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便服JC戴上手套,蹲上前去检查京巴狗的尸体,随后站起来,将刀架上插着的刀具抽出来检查了一番,又仔细观察现场的一些细节。接着走出厨房,挨着把客厅和几间屋鄱搜查了一遍。最后,他特别检查了一下房屋大门的门锁,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思索着什么。
柯顿的爸爸也挨着将每问屋看了一遍,然后坐过来焦急地问道:“警官,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
便服JC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眉头紧蹙地思索着,手指轻轻击打在跷起的那条腿上,半晌之后,他望着柯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狗被杀死的?”
“就是跟你们打电话的前一分钟。”柯顿答道。
“你有没有注意那个时候房子的防盗门是否关好?”
柯顿一怔:“这个……我当时十分惊慌,怕凶手还躲在家里的某个地方,便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没注意防盗门有没有关好。”
“那我告诉你吧。”便服JC说,“你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根本没有关紧或锁好——否则我们三个JC怎么可能一来就适得了你的家门?你当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可没有出来跟我们开门呀。”
柯顿张了张嘴:“这么说……是那个凶手溜出去的时候,没有将门带拢?”“是他没有带拢,还是你一开始就没把门锁好,所以才让歹徒趁虚而入?”
柯顿想起是妈妈最后出去时关的门,他问道:“妈,你走的时候没把门锁好吗?”
“不可能。我肯定是锁好了门的,因为我把门带拢的时候清楚地听到了‘啪’一声响——那表示门被锁好了。我每次出门都十注意。”妈妈焦急不安地望着儿子,“除非是……柯顿,你之后打开门出去过,回来时没有锁好——你没有听我的劝告,是吗?”
“不!”柯顿笃定地说,“我没有出去过!我甚至连门都没有打开过一次。”
“那门怎么会没锁好呢?”妈妈问。
“也许不是没锁好,是歹徒将门撬开的呢?”爸爸说。
便服JC说:“但我刚才仔细检查了你们家的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爸爸和妈妈都一齐望向柯顿,柯顿一句一顿地说:“我发誓,我绝对没打开过门!”
“算了,先别纠缠这个门的问题了。”便服JC问道,“事发之前,你一个人在家里做什么?”
“我洗了澡,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书……”
JC打断柯顿的话:“那个时候狗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当时怕狗儿来打扼我,就关上了房间门,让它自己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玩。我没有出去看,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是怎么发现狗被杀死的?”
柯顿回忆着:“我躺在床上看书,过了一会儿感觉疲倦,就放下书睡觉了。大概过了几十分钟,也或者是……十多分钟后,我听到狗发出一阵惨叫声,就……”
说到这里,柯顿骤然停了下来,面色苍白、张口结舌。他想起一个重要的细节,却因此引发出心中的一个可怕想法,致使他不敢接着说下去。
便服JC注意到了柯顿神色的变化,他逼视着柯顿,问道:“接着怎么了?说下去。”
“我……”柯顿感受到了JC凌厉的目光,只得强迫自己将恐惧吞咽下去,如实地说道:“我听到狗儿的惨叫声后,醒了过来。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没在床上,而是站在房间门口,像是……在梦游。”
“啊——”妈妈惊惧地捂住嘴,“柯顿……你说,你当时在……梦游?”
爸爸也感到自背脊骨起,泛起一股凉意,直冒了起来,额头上迅速地沁出一层冷汗。他瞥了一眼三个JC,发现他们此刻也紧紧地盯视着自己的儿子——显然,每个人的神情都印证出他们的心中正产生出一个同样的可怕念头。
柯顿左右四顾,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他打了个冷噤,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说道:“你们……全盯着我看干什么?难道怀疑……是我在梦游中杀了京巴?”
“我们并没有这样说呀。”便服JC道,“但你自己都这样觉得了,不是吗?”
“不!这绝对不可能!”柯顿大声咆哮道,“我是在听到狗叫后醒来的,那时我站在自家房间的门口!如果是我梦游杀了京巴,那我醒来的时候应该站在厨房里才对呀!”
“据我所知,梦游中的人未必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醒来后也可能在短时间内处于迷糊状态——所以说,别太相信自己当时的判断。”便服JC说。
“警官,别再说下去了!”妈妈激动地说,“不可能的,我儿子他……不可能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冷静些,女士。”便服JC说,“我并没有认定这件事就是你儿子做的,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我们一会儿还会接着在小区内进行调查,会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有歹徒曾进过你们的家。不过——”
他的话说到一半,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房间里的人都望着他。
“这件案子有些奇怪。”他定住脚,望向众人,“如果说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准备入室盗窃的歹徒的话,那他的行为和目的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从现在房子里的迹象来看,没有发现被盗的痕迹,你们也好像并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狗是在厨房里被杀死的。这说明歹徒在选屋之后,直接就走进厨房里去,然后将狗杀死——这样的话,便引出了两个问题——第一,这个凶手好像根本就不是来偷盗的,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要杀死这条狗而来;第二,如果是怕狗碍事而将它杀死的话,只需用刀把它捅死就行了,但这个凶手却是将狗开膛破肚,还残忍地抠出了它的内脏肠腹——这又说明了什么呢?以我看,凶手的目的,只存在三种可能性。”
便服JC停顿片刻,接着说:“一种可能性是,凶手是个精神异常,心理变态的人;第二种可能——这是一种有意恐吓你们的行为。你们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是冒犯到某人的利益。”
柯顿一家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相望着彼此,然后一齐摇了摇头。爸爸说:“我们每天都过着平凡的生活,不可能和什么人结怨啊。”
妈妈问儿子:“柯顿,你没在外面惹什么人吧?”
柯顿肯定地晃着脑袋。
爸爸问道:“警官,你刚才不是说有三种可能性吗?还有一种是什么?”
“起先不就说了吗。”便服JC瞥了柯顿一眼。爸爸愣了一下,难以接受地皱起眉头。
沉默了几秒钟,便服JC说:“这样吧,虽然这起案件并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财产损失,但毕竟是起恶性事件——我们会立案调查的。你们这几天也要注意,锁好门窗,而且家里面最好多留几个人。”
“好的,谢谢你,警官。”柯顿的父母从沙发上站起来。
“另外,我想跟你们俩单独谈谈——借一步说话吧。”
柯顿的父母怔了怔,爸爸说:“到我们这问屋来谈吧。”
“你们等我一下。”便服JC对那两个穿着制服的JC说,然后跟着柯顿的父母走进房间里,把门关上。 “警官,你要跟我们说什么?”妈妈问。JC问道:“你们的儿子以前有没有梦游过?”“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是没有还是你们没发现?我的意思是,也许他是最近才开始梦游的呢?”“这……”爸爸迟疑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不会吧……”
“我理解你们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会做这种事——但是,讳疾忌医更不是办法。起码,你们应该带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或者是精神科的医生,也好确定他是不是患有梦游症。”
“警官,你真的……认为是我儿子在梦游的时候做了这么恐怖的事?”妈妈担忧地问。
“我刚才说了,不能确定,但可能性很大。事实上,这种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以前我曾听说过这样的案例——一个迷恋网络暴力游戏的高中生,同时也患有梦游症,结果一天晚上在梦游之中抄起菜刀砍死了自己的父母。所以说,你们必须引起重视,不能大意!”
“啊……太可怕了。”一番话说得柯顿的父母不寒而栗,全身冷汗直冒。但妈妈仍不愿相信,捂住嘴说道,“可是,我是了解我自己的儿子的。就算他有梦游症,也绝不该在睡梦中表现出这种暴力倾向啊!”
便服JC叹了口气:“如今有几个家长是真正了解自己孩子的?实话跟你们说吧,凭我的经验判断,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你们的儿子自己做的。想想看,如果是个精神异常的凶手闯进你们家,怎么可能一点儿犯案的痕迹都不留下?如果有人只是想要恐吓你们的话,那他的这个行为也未免太大胆、太冒险了。所以说,我刚才所说的这两种可能性都非常低。而你们的儿子自己说,案发的时候他正好在梦游——你们自己冷静地想想看,如果不是他做的,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柯顿的爸爸紧皱着眉头,想到一个问题:“可是,如果是我儿子梦游杀死了狗,那么,工具呢?我们在现场没看到沾血的刀啊。”
“这正是我马上要说的。”JC说,“我刚才认真检查了你们的厨房,发现刀架上的几把刀都被清洗得十分干净,而且刀上的水珠都还没干,看起来就像是才冲洗不久的——这说明。有可能是你儿子将狗杀死之后,又在梦游中将沾满鲜血的刀清洗干净了。否则的话,想想看——如果是外面来的凶手,在作案之后会有时间去慢慢将凶器清洗干净吗?况且他也不会用你们的刀,对不对?凶手肯定会自己准备凶器而来的。”
“啊——!”爸爸低呼一声,神情骇然地望着妻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真有可能是柯顿干的!因为我知道你的习惯,每次清洗完刀具后肯定会用干布将刀身擦干,不会将滴着水的刀插进刀架里!”
“但是……今天晚上恰好是柯顿洗的碗,厨具也是他收拾的。”妈妈迷茫地说,“他是肯定不会将刀具擦干的。这样一来……”她叹息道,“岂不是又无法判断了。”
便服JC盯视了柯顿的父母一阵,说:“总之,你们尽快带他去医院那里检查一下吧,晚上顺便多留意一下他睡觉之后的情况。”说完,他转过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吧。”便服JC对等候在客厅中的两个部下挥了挥手,眼睛斜睨了坐在沙发上的柯顿一眼,然后对柯顿的父母点了点头,“告辞了。”
三个JC走后,爸爸将京巴狗的尸体装进塑料袋里,丢进小区里的垃圾箱。妈妈把厨房里的血迹擦洗干净。之后,他们反复地检查大门门锁,确定是将门锁好后,才走过来坐到柯顿的旁边。
柯顿神情惘然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竭力思索着今天晚上发生这一起不可思议的案件。
爸爸试探着问道:“柯顿,你以前发现过自己梦游吗?”
柯顿神色低靡地摇头。
“儿子,明天……我们带你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吧。”妈妈说。
柯顿将头转过来望着妈妈:“什么医生?精神科医生?是那JC建议的吧?”
妈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脸上写满忧虑和不安。
柯顿垂头叹一口气,说:“妈、爸,我很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事——我承认今天晚上梦游的事,但我也能确信,京巴肯定不会是我杀的!因为让我从梦游状态中醒过来的,正是京巴的叫声,当时我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过了几十秒后才到厨房去发现京巴被杀的——况且,如果是我杀的京巴,手上总该残留血迹吧?但我醒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血迹呀!”
“柯顿,人在梦游的时候是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的。你怎么能保证自己不是在把京巴杀死之后,又洗掉了手上的血迹呢?而你说将你惊醒的狗叫声,那根本就可能是梦境中的幻听啊。”爸爸忧心忡忡地说。
柯顿缓缓地深呼吸一口气,无言以对。他靠在沙发上回想着起先做的那个怪梦——那梦境分明就和自己听的故事有关。那么,梦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想到这里,柯顿陡然记起鱼缸中的四色鱼,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电视柜旁边的鱼缸走去,一边问道:“爸,这几条鱼……”
他停下脚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鱼缸,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鱼缸中的四条鱼不见了!
呆了几秒,柯顿迅速地冲到鱼缸面前,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但鱼缸中却只有一缸水,四色鱼不翼而飞了。
柯顿的父母也走上前去,爸爸问道:“柯顿,你怎么了?咦——鱼缸里的鱼呢?”
“四色鱼……不见了。”柯顿惊惶地自语道,“它们……肯定是被人偷走了!”
妈妈这时也发现了异常,说道:“怪了,这几条鱼呢?下午还在水缸里呢,怎么不见了!”
柯顿慢慢站起来,眼珠在瞪大的眼眶中打着转:“难道……那个杀死京巴的凶手,是冲着四色鱼来的?”
“柯顿,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四色鱼?”爸爸有几分战栗地问,他开始怀疑儿子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爸!”柯顿转过头来,急切地问道,“你还记得吗?鱼缸中那四条鱼是不是白、红、蓝、黄四种颜色?”
“这个……我记不清了。”爸爸转向问妈妈,“你记得吗?鱼缸中的鱼是些什么颜色?”
“我也没去刻意注意呀。”妈妈说,“反正是几条五颜六色的鱼——柯顿,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些鱼到哪里去了?”
“你们还不明白吗?”柯顿大声嚷道,“有个歹徒闯进了我们家来,为的是偷走这几条鱼,他被京巴发现了,于是杀了它!”
事到如今,父母两人已经无法判断和理解目前发生地这些事了,他们现在最在乎的一个问题是,儿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出现精神问题。爸爸小心地问道:“柯顿,你说……那个杀死京巴的凶手就是为了偷几条鱼而来?可是,这只是几条普通的观赏鱼呀,在市面上大概只值十多元,这有什么值得偷的?”
“我不知道……”柯顿喃喃自语道,“但是,肯定有什么原因!”
“我觉得,会不会是……”
柯顿望向妈妈,看到她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气愤得双手一摊:“噢,老天!你们该不会以为又是我干的吧?我在梦游中既杀死了狗,又把鱼捞出来丢掉——我疯了吗?我为什么要跟这些小动物过不去?”
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问题——父母的脸上分明就写着这句话,但却表现出另一种态度。爸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算了,柯顿,别再去管这些事了。今天发生了这种……诡异的事,大家都身心疲惫,你也早点儿休息了吧。”
柯顿叹了口气,他确实相当疲倦了,而且他也需要躺下来,冷静地将今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梳理一遍,看能不能分析出可以解释这一切的原因来。他低声叹道,“好吧。”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爸爸和妈妈久久地站在儿子房门前,面部表情和内心的感受一样,复杂得难以形容。
第十二章 柯顿的猜测
早上起床后,柯顿发现自己竟然被反锁在自己的房间内。他用力捶着门,大喊道:“妈,爸!把门打开!”
几秒钟后,房间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妈妈尴尬地站在门前,解释道:“早上起来时忘记把门给你打开了……”
“什么意思?”柯顿一脸怒容地说,“你们怕我又梦游,所以把我给反锁起来?”
“这也是为你好啊……万一你梦游走出屋去,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妈妈说。顿了一下,她问道,“那你昨晚又梦游了吗?”
“我怎么知道?”柯顿没好气地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随即转过身来问道,“该不会,以后每天晚上你们都要把我反锁在房内吧?”
“那倒不会——你爸爸今天早上已经跟他们医院的精神科医生联系过了,跟他预约在明天中午——柯顿,别不高兴,爸妈也是为你好。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无端梦游的原因是什么,找出根源就好治疗了。”
柯顿烦躁地摆了摆手。“随便吧。”然后去卫生间洗脸漱口。
吃完早饭之后,柯顿回到自己的房间,总感觉有些坐立不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使他心中产生出一些怪异的猜测,他现在急于想找到几个朋友倾述和证实这个想法,踌躇一番之后,他拿起电话,打给肖恩。
“啊?你要我现在叫陆华和兰茜到我家**?”电话一头的肖恩感到费解,“现在才早上九点钟啊,出什么事了?”
“是的,有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
“别问了,电话里说不清楚。”柯顿急切地说,“等我到了后再告诉你们吧——就这样啊,你快点儿通知他们。”
“好吧。”肖恩答应道,挂了电话。
柯顿将手机揣进裤包,走出自己的房间,对客厅里打扫着卫生的妈妈说:“妈,我到肖恩家去一趟,中午大概不回来吃饭了。”
妈妈转过身,望着儿子,有几分担心地说:“小心点啊,柯顿,早点儿回家。”
“嗯,知道了。”柯顿换好鞋子,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到肖恩的家本来走路也只要十多分钟,但心急火燎的柯顿打了个车,五分钟之后便来到了肖恩那幢二层楼洋房的门口。他按响门铃,很快,肖恩亲自打开了门,看来他是早就守候在门口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急匆匆地赶过来。”肖恩移到一侧,说,“快进来吧。”
“陆华和兰茜来了吗?”柯顿进屋后,迫切地问。
“哪有这么快啊——陆华倒是说马上过来,但我打电话跟兰茜,她才刚刚起床呢,我看她最少也得半个小时后才来得了。”肖恩说,“到我房间里去等吧。”
柯顿叹了口气:“好吧。”
肖恩对守候在旁边的菲佣莉安说:“莉安,一会儿我还有两个朋友会来,你叫他们直接到我的房间来找我就行了。另外,请你端点儿饮料和水果上来。”
“好的,肖恩少爷。”莉安点头道。
肖恩和柯顿在房间里一边剥着荔枝,一边聊着些闲事。柯顿的心思显然没放在闲聊上面,和肖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同时不断地看着手表,肖恩也懒得问柯顿有什么重要事情——他知道,柯顿肯定会等到人来齐了再说的。
十多分钟后,陆华来了,带着一脸迷惑的表情,看见柯顿后,问道:“什么事这么急着把我们叫过来呀?”
柯顿一脸严峻地说:“等兰茜来了一起说吧。”
陆华无奈,只有走过去坐到肖恩的旁边。肖恩把脑袋靠过去小声说道:“上次是你,这次又是柯顿——总之,我们几个人中只要有人急着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我看就准没好事。”
陆华瞥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柯顿,皱了下眉:“真的,我也有这种预感。”
十点钟,兰茜才来到肖恩家,脸上还带着几分倦容。她打着哈欠说:“什么事这么急啊?我还没睡醒呢。”
“快坐下吧,兰茜。我们都等你好久了。”肖恩说。
陆华望着柯顿:“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柯顿挨着望了三个朋友一眼,神色凝重地说:“昨天晚上,我家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怪事。”
肖恩三人没有打岔,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柯顿从昨晚看到鱼缸中的四色鱼讲起——到京巴狗被残忍杀死、JC到自己家来、四色鱼被盗,以及自己莫名其妙地梦游——这一连串接连发生的怪事全都详详细细地讲了出来。在他讲的过程中,三个朋友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发生着富有戏剧性的变化,仿佛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中的离奇故事。最后,他们三人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柯顿,惊骇之情溢于言表。
愣了半晌之后,兰茜带着怀疑的神情问道:“柯顿,你讲的这些……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听一个带着恐怖色彩的幻想故事?”
柯顿凝视着她:“你觉得我会这么无聊吗?一大早吧你们叫到这儿来讲故事给你们听?”
“可是,你说的那些什么……看见故事中的四色鱼、还有狗被离奇杀死、以及你梦游、神秘消失的鱼……这些事,确实和我们这两天所听的故事差不多呀。”陆华难以置信地说,
“你叫我怎么相信现实生活中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柯顿,你会不会有点儿……”
“走火入魔,对吗?”柯顿眯着眼睛说,“我把你们叫过来**,正是想证实这件事!”
“你想证实什么?”肖恩不解地问。
柯顿从沙发上站起来,凝视着三个朋友:“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出现了这种情况——从第一天去按摩回来之后,我就遇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巧合;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按摩回家后,晚上又发生了这样的怪事——这些事情,似乎都跟我在白天听到的那个‘渔翁和魔鬼的故事’存在着相似之处,或者有某种联系。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是否也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肖恩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觉得你遇到这些怪事是由于去按摩的关系?这怎么可能?”
具体点,你遇到了什么巧合?”
柯顿说:“好吧。我就再讲清楚些。我第一天听的‘渔翁和魔鬼的故事’中,渔翁在海里打渔,前三网都一无所获,在第四网时捞起来一个胆形的黄铜瓶——结果,我在回家的时候,小区里有两个小孩儿叫我帮忙打捞掉落在水中的玩具。我用捕虫网在水中打捞,居然和故事中的渔翁一样,前三网没捞到什么,在第四网时捞上来一个黄色的胆瓶!” 柯顿正要说话,陆华突然开口道:“柯顿,你说你遇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巧合’——说
“啊!”兰茜惊呼道,“你打开瓶子了吗?”
“里面没有魔鬼钻出来。”柯顿瞥了兰茜一眼,“但是,就这还不够奇怪吗?”
陆华的脸色变得有些急切,催促道:“那么第二天呢?又有什么巧合?”
“第二天?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柯顿说,忽然想起没把第二天听的故事内容讲出来,便补充道,“我第二天听的故事,主要是围绕着神秘的‘四色鱼’。故事中,国王为解开四色鱼之迷而展开了调查——而我呢,在回家之后,便在家里的鱼缸中看到了和故事中一模一样的‘四色鱼’!而且,晚上我做的梦也和故事中的情节差不多……”
“啊!”没等柯顿讲完,陆华已经忍不住惊呼了出来,满脸的诧异表情。
“你怎么了?”肖恩问道
陆华望了望肖恩,又望向柯顿,神情惶惑地说:“我也遇到了和你类似的情况……如果今天没有听你说这番话,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出现了这种怪异的巧合呢!”
柯顿盯着陆华的脸问道:“你遇到了什么样的‘巧合’?”
第十三章 第三天
也许是因为柯顿的分析和猜测很有道理,也许是因为还念念不忘地想把故事听完,但更多是出于对这起谜一样的事件的疑惑和迷茫——总之,综合各种复杂的因素,最后陆华、肖恩和兰茜都一致赞同了柯顿的主意,决定在下午再次前往神秘的按摩中心,将他们的故事接着听下去。
肖恩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都快十二点了。今天上午,你们就别回去了,在我家吃饭吧——正好我爸妈中午都不回来,你们也不用觉得拘束。”
柯顿三人互望一眼,说道:“好吧。”
“你们要吃什么?告诉我,我好叫莉安通知厨房做。”
柯顿的心思没在吃上面,他只想随意吃顿便饭而已,便摆了摆手说:“随便吧,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肖恩说:“我们家是分餐制,你必须点几样东西出来,要不然莉安会很难办的。”
“唉,怎么吃个饭也这么麻烦。”柯顿叹道,“你要不要拿份菜单来让我照着点?”
“没有那种东西。你爱吃什么尽管说吧,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应该都能做出来。”
“噢——”兰茜快晕过去了,“真的点什么都行吗?我真是爱死你们家了,肖恩。豪门的生活真让人憧憬。”
“那你嫁到这里来吧。”柯顿翻着白眼说。兰茜在他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
“你想吃点儿什么,兰茜?”肖恩问。
“嗯……一份T骨牛扒,七成熟。鱼子酱、再来一份奶油布丁——我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这很容易办到。”肖恩微笑着说,又问陆华和柯顿,“你们想好了吗?
”
柯顿和陆华分别报出自己想吃的食物。肖恩吩咐家里的佣人们去做。
中午,几个人在肖恩家中吃了一顿丰盛而惬意的午餐。柯顿三人除了享用美味的食物之外,还享受了肖恩家的佣人像星级大酒店般无微不至的服务。但是,就连倒杯饮料、盛碗汤这样的小事都让人伺候着,反倒让他们感觉不适。
吃完饭后,佣人们收拾餐具去了,柯顿倒在沙发上,吐了口气道:“肖恩,你们家每顿饭都这样吃吗?说实在的,被人服侍得太周到反而让我不自在了。”
“是啊,只是顿普通的中午饭而已,他们几个——”陆华指着厨房中的佣人们说,“没必要守在我们旁边专门为我们服务吧?怪别扭的。”
“也许他们家的人早就适应这种服务了吧。”兰茜说。
肖恩笑道:“我们家的佣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有客人来吃饭的时候他们才会服务如此周到,是将你们视为上宾——如果是我们一家人吃饭,就没这么麻烦了。”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憩了一阵,柯顿看了下时间,站起来说:“一点过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走出肖恩的家,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四个人钻进车里,二十多分钟后,再次来到“夜谭休闲会所”的门口。
进门之前,柯顿对三个朋友说:“今天我们别太投入了,提防着点儿。”
“怎么提防呀?”兰茜面带忧色,“你别说这些话来吓我好不好?弄得我都不敢进去了。”
“没这么可怕,在心里提防着点儿就行了。”柯顿想了想,“另外,今天别喝他们端来的柳橙汁。”
“柳橙汁?什么柳橙汁?”陆华纳闷地问。
“按摩之前不是都让你先喝点儿饮料吗?不会只有我才有吧?”
“哦,你说那饮料呀——他们端给我的不是柳橙汁,是西番莲汁。”陆华说,“怎么,你怀疑那饮料有问题?”
“不是,我只是觉得谨慎点儿好。”柯顿说,随即皱了皱眉,问道,“兰茜,你喝的是什么饮料?”
“葡萄果汁。”兰茜说。
柯顿微微张了下嘴,又问肖恩:“你呢,肖恩?”
“我喝的是巧克力奶萘,怎么了,柯顿?你问这些干什么?”
柯顿用手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露出费解的神情,他问三个朋友:“他们端饮料来之前,有没有问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饮料?”
“没有问过,都是他们自己端来的。”陆华问,“到底怎么了,柯顿?”
柯顿晃了下脑袋,似乎愈发感到不解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四个人每次在外面点饮料的时候,陆华都会叫西番莲汁,兰茜则是葡萄汁,而我向来就最喜欢柳橙汁——肖恩呢,你最喜欢喝巧克力奶茶了,对吗?”
“啊……确实是这样。这么说来……”肖恩惊诧地张开了嘴。
“你们发现了吧?这太奇怪了!他们又没有问过我们,怎么会端出来的饮料恰好就是我们最喜欢的口味?简直就像是事先调查过我们一样!”柯顿说。
几个人互望了几眼,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算了,别再想了,进去吧。”柯顿说,“也许我们听了今天的故事之后,会有些新的发现。”
走进休闲会所后,前台的服务小姐仍然热情洋溢地带领他们走进那问大按摩室。一样的床位和按摩师,但不一样的是,这次躺上按摩床后,四个人的心中都增添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您今天怎么了,放松些啊。”跟柯顿按摩的大姐姐明显地感觉到客人和往日相比有几分不一样,她甜甜地微笑着说,“按摩需要身心放松、效果才会好呢。”
“嗯……是啊。”柯顿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之前对这家店的提防和敌意,竟然在听到这位女按摩师的一句话后,便像是被一阵清风吹过般烟消云散了。随之而来的,是前两日那种熟悉的,温柔和酥软的奇妙快感。
读故事的先生又捧着书,端着柳橙汁走过来坐在床前,“喝点饮料吗,先生。”他礼貌地问。
柯顿还没有被彻底堙没在温软的感受中,他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要小心、谨慎些,别被袁象所麻痹……他对那读故事的先生说,“谢谢,我现在不喝。”
“那好吧。”读书者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打开书,“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当然,也可以说是继续。”
柯顿跟着他微笑了一下,同时点了点头,示意按摩和讲述都可以开始了。
故事接着往下讲。
第十四章 渔翁和魔鬼的故事(三)
国王坐在青年人的床边,听他讲述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先生,你可知道,这个群山环绕之地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而是被外界称为“魔都”的神秘之国。相传在很过年前,这个地方曾是魔鬼的领地,但不知什么原因,魔鬼在几百年前神秘地消失了,才来了一些人在这里居住、生活,乃至建设出一个国家。可胆小的人至今都不敢靠近这里,怕魔鬼在某一天卷土重来,加害于人。
先父曾是这个魔都的国王,叫哈穆德,执政了七十年。他死后,由我继承了王位,并娶了一个从外地来的,美丽而温柔的妻子。我们情投意合、相亲相爱,她敬爱我,以至看不见我就不思饮食。我妻子最大的爱好,便是要我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给她听。我一开始还能讲几个,但到了后来,哪有这么多离奇故事来讲给她听呢?于是,我去翻看先父留给我的书,然后把上面的故事讲给她听。我妻子每次听到这些故事,都显得十分欣喜,这自然也令我感到满足和快乐。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一年。
一天,她去澡堂沐浴,我吩咐厨师赶快准备晚餐,以便她回来时一同享用。当时我在这座宫殿里休息。侧身而睡,两个宫女分别坐在床头床尾伺候。由于妻子不在身边,我感到情绪不宁、辗转难眠。两个宫女以为我睡熟了,便小声地闲谈起来。我听见坐在床头的那个宫女说:“买斯,我们的主人可怜极了。他跟我们这个魔法师太太一起生活,真是糟蹋青春呀。”
听了她这句话,我心中一惊——为了继续听下去,我没有露出声色。
“是啊,愿安拉惩罚这个邪恶的女人!”坐在床尾的宫女愤愤然地说,“我们主人这样青春年少,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呢?”
“主人昏庸极了,根本就不管束她。”
“你在胡说什么呀!主人如果知道她的情况的话,还能不过问吗?她是背着主人在胡闹呀。”
“这么说,主人知道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秘密?”
“怎么会知道呢?主人每天睡前喝酒,她把麻醉剂放在酒里,主人喝了就会昏迷过去,当然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做了些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回来。她衣冠楚楚,打扮起来,溜出去,直到清晨才回来,然后她点燃焚香,在主人鼻前一熏,主人才会清醒过来呢。”
听到宫女的谈话,我惊诧万分,气得脸都黑了。
傍晚,我妻子从澡堂沐浴回来,我们摆出饭菜,一块儿吃喝。饭后,她又缠着要我讲故事给她听。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我将今天在书中看到的内容讲给她听,她又像往日那样欣喜和兴奋。
天晚了,我照往日的习惯准备睡觉。我妻子一如既往,吩咐仆人给我端来酒,亲手递给我。我接过酒后,趁她不注意暗暗地倒掉,然后装作昏睡过去的样子,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仿佛已经入眠。这时,我听见我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睡你的觉吧,该死的人。我早已厌倦你了,真不知道还要我忍耐多久!”
她说完,从容地换上华装丽服,涂脂抹粉,打扮起来。然后,她拿了我的宝剑,开门出去了。
我立即跳下床,跟踪我妻子出门去。只见她出了宫门,穿过一条条街巷,到了城门下,口中念念有词地咕噜了些什么,铁锁立刻自动掉了下来,城门打开了。她溜出城去,我悄悄地跟着她,一路追去,竞走到一群土丘中。土丘中矗立着一座堡垒,堡垒中有一间砖砌的圆顶屋子。我跟进去,爬上圆屋顶,从窗子中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这间屋中住着一个健壮的黑奴,这个黑奴穿着污秽的衣服,斜躺在一堆甘蔗叶上。我妻子走上前去,跪在黑奴面前亲吻了地面,黑奴这才抬起头来,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耽搁这么久?”
我听到我妻子居然这样说道:“亲爱的丈夫呀,请你体会我的为难吧!当初我隐瞒身份嫁给魔都的新国王,还不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出那本预言诗集的内容。如今我已经快成功了——只消再过几日,我就能完整、准确地知道‘那件事’的最终结果!”
那黑奴恼怒地说:“是吗?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不是在花言巧语呢?该死的,你不会是真的爱上那个小白脸国王了吧?要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不将那本书骗过来自己看,而是非要他讲给你听?再说,为什么要每天只讲那么一点,不能让他一次性多讲些出来吗?”
我妻子在黑奴面前卑躬屈膝地说道:“我的主人哟!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一片忠心呢?你该知道,那本书是被魔都的老国王施过魔咒的,只有他的后代子孙和书的作者的子孙才能翻阅呀,我是没有办法打开来看的,所以只能骗着我现在那个丈夫以讲故事的方式讲给我听;而我又怎么敢过分心急地叫他一次性讲太多呢?我怕这样会引起他的怀疑呀。”
黑奴鼻腔里闷哼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话不甚相信,但我却明白她说的是实话,我的身体从头到脚地发着冷。
我妻子还是苦苦哀求着,以博得黑奴的信任:“我亲爱的丈夫啊,我唯一的爱人,我可以以主神大人之名发誓,只要再过最多两天,我就能从他嘴里套出最后的答案——到时候,我一定会在日出之前毁灭他的城市,让猫头鹰和乌鸦四处叫嚣,让狐狼成群结队,以迎接我们伟大主神的重返——也以此来证明我对你的忠心。”
“好了,别说这些了。告诉我吧,你今天又从他嘴里听到了些什么?”
我妻子突然变得神采飞扬:“这正是我立刻要告诉你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今天晚上,他终于讲到那本预言诗中最关键、最重要的部分了!那愚蠢的人把这当成一个有趣的故事讲给我听,殊不知这是关系着我们主神大人命运的重要内容——照他所讲的那个‘故事’来看,那本书上预言了,不久之后,在这附近的一个国家中,会有一个老渔翁出海打渔,他会在海中捞出一个胆形的黄铜瓶,并将它打开——届时,我们的主神大人将从那被封印的魔瓶中出来,重临人间!毫无疑问,它之后一定会回到自己的领地,到这个‘魔都’来。我们只需在此耐心恭候就行了,相信法力无边的魔神大人会赐予他最忠实的信徒一切想要的东西!”
“你是说,魔神大人被封印在一个胆瓶之中,并被投入海里——这便是它在人间消失了五百年的原因吗?”黑奴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后来呢?魔神大人从瓶中出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他今天讲到这里就没有再讲下去了——不过别担心,我明天会继续缠着他往下讲的。”
黑奴闷哼了一声,对我妻子的回答十分不满,而我,却噤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在心中庆幸——还好在故事讲完之前让我发现了事情的真相,要不然那邪恶、卑鄙的女人将书中的内容全探听清楚了,不知会对我做出什么恶毒的行为。想到这么久以来,我竟然一直是她利用的目标,我顿时气得天昏地暗,仿佛整个宇宙都漆黑一片。
这时,我看见我妻子绕到黑奴的身边,说道:“亲爱的丈夫哟,你这里有什么可以赏赐给我吃的吗?”
“你去后面的房间自己找吧,那里面有个铜盆,装着煮熟了的老鼠骨头,你拿来啃吧,罐子里有剩汤,去拿来喝吧!”黑奴说道,我妻子果然按他的吩咐,到后面那间屋找吃的去了。
我看到这里,终于认定这是两个邪恶的人,他们都是魔鬼的使徒。我蹑手蹑脚地从屋顶溜下来,闯进屋去拿起我妻子带来的那把宝剑,抽了出来,一剑砍在黑奴的脖子上,当时我怒火中烧,以为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持剑的时候,本打算砍断那黑奴脖子上的静脉和动脉血管,但却只砍伤了他的皮肉和喉管。当时他一个劲地喘着粗气,不能开口说话。我以为他活不了了,心中燃起报复的快感,觉得这是惩罚我妻子的最佳方法。于是,我把宝剑插回鞘,放回原处,急忙回城,来到宫中,然后斜身躺在床上睡下。
清晨,我妻子把我叫醒。只见她剪断了头发,穿着一身丧服。她对我说的话表明她不知道昨晚那件事是我做的:“陛下啊!我这样做,请别责备我吧。因为刚才我收到消息,说我远在他乡的母亲病逝了,我无法回去守孝,只有以这种方式哀悼她了。”
“这是应该的。”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平心静气地对她说,“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从那天开始,她终日悲哀,向隅而泣,埋头守孝。不久之后,她还在宫中建起一座圆顶的哀悼室,里面砌着坟墓,看上去就像一座寝陵。其实我知道,她修建这座哀悼室的目的是把那个黑奴搬到其中去养病。那黑奴虽然还活着,但已成为一个不中用的残废。他自从那日中剑受伤之后,只能靠汤水度日,病弱得不能开口说话,眼看就要咽气了。我妻子几乎从早到晚守在那里,不辞辛苦地服侍他。我默默忍受着这一切,装作一无所知,对她的行为也没有追究,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天,我妻子从哀悼室回来。我已经睡下了,她却将我摇醒,说道:“陛下,您上次跟我讲的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可否接着往下讲呢?”
我强忍着怒气说:“你每日如此悲伤,现在怎么会又有心情听故事了呢?”
她花言巧语地说道:“我怕母亲在地下寂寞,所以将陛下讲给我听的故事在哀悼室中讲给九泉下的母亲听,以寄托哀思。”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从床上翻身跳下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是吗?恐怕你是要将故事讲给那哀悼室中半死不活的黑奴听吧?我真后悔当时没有补上一剑,直接结果他的性命!”
听了我的话,我妻子一骨碌站立起来,叫道:“该死的!原来是你干的好事!砍伤了我的丈夫,摧毁了他的青春,叫他在不死不活的境况中受苦受难!”
“不错,是我做的!”我说着拔出宝剑,握在手里,走过去准备杀她。
我妻子看见我的举动,大笑起来,说道:“就凭你也想杀得了我?事到如今,我也用不着再伪装普通人了——反正那本预言书上的内容我也知道了大半,你便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不如让我彻底发泄一番,以此来作为迎接魔神大人重返的礼物和问候吧!”
于是,她念念有词地吟了几句咒语,说道:“我不会杀死你,我要让你也活着受罪——凭我的法术,把你的下半截身体变成石头吧!”
从那以后,我站不起来,睡不下去,下半身是没有生命的石头,上半身却是行动自由的活人。与此同时,整个魔都,包括街道、庭园,也都被她的魔法控制了。城中原来住着伊斯兰、基督、犹太和袄教四种宗教的信徒。在着魔之后,他们全变成了会巫术的鱼,用以守护魔都大门。伊斯兰教徒变成白鱼,袄教徒变成红鱼,基督教徒变成蓝鱼,犹太教徒变成黄鱼。这些鱼只有在死了之后才能解除魔咒,又恢复成人的躯体。而魔都的城镇在邪恶的魔法之下变成了湖泊,原来的四个岛屿变成四座山岭,围绕着湖泊。只有眼前这座宫殿还维持着原样,因为那邪恶的女人和黑奴还要住在其中的哀悼室里。并且从此以后,她每天日出时都到这儿来,脱掉我的衣服,打我一百棍,将我打得皮开肉绽,然后在我身上披一块毛巾,再把这件华丽的衣服穿在外面,之后又到哀悼室侍奉那黑奴去了。
着魔的青年说完了他的经历和遭遇,忍不住伤心哭泣。国王望着他,说道:“青年人,不要悲伤,也许我能帮你的忙,解救你呢。”
第十五章 朱特和摩洛哥人的故事(三)
朱特答应了摩洛哥人的请求,表示愿意帮助他到魔都寻找那本神奇的预言书。阿卜杜拉?迈德十分欣喜,从鞍袋中取出一千金币,交给朱特,并和他约好三个星期之后。仍然在这湖边见面。
朱特带着钱,高兴地回到家中,对母亲说了他和摩洛哥人的奇遇,并把一千金币交给她,说道:“妈妈,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为钱发愁了,你用这些金币来安排生活吧。”
母亲就像是做了美梦般呵呵笑个不停。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朱特没有告诉她自己答应摩洛哥人要去魔都冒险这件事。
到了第二十一天,朱特一早就出了门,来到以往打鱼的湖边。阿卜杜拉?迈德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微笑着对朱特说:“今天就是你父亲预言的,可以开启魔都大门的日子。你做好准备了吗,朱特?”
“是的,先生。”
“很好。”摩洛哥人从鞍袋里取出盒子,将盖子打开,开始施法念咒语,一直念到里面四条不同颜色的鱼在盒中呼救,说道:“世间的预言者啊!我们应命来了,请怜悯我们吧!”
阿卜杜拉?迈德赶紧问道:“如果不想再受折磨,就老实告诉我——你们这些怪鱼究竟有何来历?和魔都有什么关系?”
四条鱼一起说道:“我们本是魔都中的居民,因为被邪恶的女巫施了魔咒,所以才变成鱼的模样!”
“那你们告诉我,怎样开启魔都的大门,并打开魔都的藏宝库?”
鱼儿们说道:“魔都的大门就在这湖水的底部,每年当中只有今天这个日子可以开启魔都大门——当正午的太阳光照到湖中心时,湖水会在瞬间干涸,这时只要跳到湖底的深洞,就能进入魔都的深处。但是记住,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回来,否则湖水会复原,魔都大门也会关闭。至于魔都的藏宝库,由于被魔都老国王施了魔咒,所有想要进入其中的人都会死于非命。据说只有老国王的后世子孙和大预言师哈迈的儿子才可以进去。”
“大预言师哈迈的儿子朱特正在这里,听你们说话呢。”阿卜杜拉?迈德说,“既然你们实言相告,那我就放了你们吧。”
迈德将四色鱼放入湖水之中,转过身对朱特说:“你刚才都听到了,我为什么必须要请你帮忙——只有你才能进入魔都的藏宝库,找到预言书。但是你要谨记,不可贪心,除了那本预言书之外的任何宝物你碰都别碰,否则有可能招致杀生之祸。”
“可是,先生,我怀疑他们搞错了。”朱特此时担忧起来,“我虽然是哈迈的儿子,但我不会任何魔法或特殊的本领。像您这样的魔法师都无法进入魔都的藏宝库,我这个普通人去,不更是送死吗?”
迈德拍着他的肩膀说:“朱特,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想你父亲也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所以才安排你我相遇,我相信你到了那里,定然会找出方法破除魔咒——这是你命中注定的,所以用不着担心。”
“好吧,先生,我会尽力试试看的。”朱特点头道。
他们在湖边等到了中午,当正午的太阳光得到湖中心时,果然,湖水在一瞬间干涸。湖底竟堆集着无数的四色鱼和人类的尸体。朱特大惊失色,心中十分恐惧,但迈德在一旁催促道:“快,朱特,跳下去!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拿到预言书之后赶紧回来!”
朱特咬咬牙,纵身一跃,刚好跳进湖底的深洞之中。等他从地上站起来,发现眼前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世界,周围的景致都怪异而陌生。朱特无暇仔细观看,心中只想着在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返回,便撒开双脚朝前奔去。
这个地方死气沉沉、毫无生气,一路上没有看见任何的人或动物,连花草树木也是早就枯死的。朱特不知跑了多久,望见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金门,像城门那样高大,上面挂着两个金属大门环。朱特猜想这座金门的里面便是魔都的藏宝库了,他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朱特走到门前,突然觉得这个情景有几分熟悉,仿佛曾在哪里见过或听说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抓着门环轻轻叩了叩门,没有回应:等了一会儿之后,朱特又敲第二次,比头次稍微重些:又等了一会儿,再敲第三次。这一回,里面传出一句粗犷的询问:“是谁在敲宝库之门?”
听到这句话,朱特猛地想了起来——在自己小时候,父亲曾反复讲述一个盗宝的故事跟自己听——那个故事的场景和内容,和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
朱特心中有些明白了。父亲一定是早就预知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才以讲故事的方式告诉自己破解魔咒的方法。想到这里,他壮起胆子回答道:“我是打鱼人朱特。”
宝库的门缓缓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独眼的巨人,手持一柄巨斧。那巨人说道:“你要真是朱特,就伸直脖子,让我砍下你的头吧。”
朱特心中怦怦直跳——眼前的情况和父亲所讲的故事完全一样,他也清楚地记得故事中的人是怎样应对,并破除魔咒的。但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该这样做。可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仔细思考了,巨人已经举起了那把锋利的斧头——朱特只有壮起胆子,像故事中那个人一样,将脖子伸了过去,说道:“好吧,就让你砍吧。”
巨斧猛地砍了下来,朱特紧张地闭上眼睛。几秒钟后,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毫发未损,巨人反而倒在面前死去了。朱特欣喜不已,知道自己成功地破除了魔咒。他不敢耽搁,朝前走去。
经过一小段路,朱特来到第二道门前,他敲了敲门,这一次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骑着战马,手执长矛的骑士,说道:“这是人、神不能来的禁地,是谁把你引来的?”说着举矛刺向朱特。朱特有了前一回的经验,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他毫不畏惧地挺起胸膛,让他刺过来。在那柄长矛刚刚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骑士骤然倒下,变成一具尸体。
朱特继续向前,到第三道门前一敲,里面出来一个手持弓箭的人。朱特已经掌握了规律,知道决不能退缩,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他挺胸迎接,让弓箭射过来,和前两次一样,弓箭手倒在地上,变成尸体。
走到第四道门前,从门里出来一个黑奴,问道:“你是谁?”朱特告诉他:“我是打鱼人朱特。”黑奴说:“如果你真是朱特,就应该知道打开第五道门的暗语,你去试试吧。”
朱特走到第五道门前。回想父亲的故事中所讲的内容,然后将那句暗语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耶稣啊,请告诉摩西快拉开门吧!”
第五道大门应声而开,门的左右各有一条大蟒蛇,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朱特走上前去,伸出双手,让两条大蟒蛇各衔住一只手——两条蛇立刻同时死去了。
朱特又朝前走了一阵。来到第六道门前,这时却有些迟疑了——他想起父亲在故事中说过,这第六道门是最后一道门了,所以里面的魔咒是最变幻莫测的,也是最厉害的。每次都能以不同的形式来迷惑和诱骗试图通过的人,所以没有固定的破解方法,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命丧于此——对应的方法只有一个,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只可反其道而行之。而且要随机应变,处处小心。
想到这里,朱特心中有了数。他沉下气来,推开第六道门。没想到的是,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凶恶猛兽,反而是自己的家!而且,母亲站在门前,亲切地对他说:“欢迎你回来,我的儿子。”
朱特站在门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母亲向他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温暖的毛织大衣,说道:
“儿啊,外面一定很冷吧,你穿这么单薄会冻坏的,快穿上妈妈亲手为你做的衣服吧。”
朱特并没有被温馨的场景所迷惑,他提醒自己道——这些全是魔咒所产生的幻觉,一旦相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同时,他的脑子迅速转动着——妈妈要‘我’‘穿上’衣服,反过来的话……
“母亲”走到自己跟前,正要替他披上衣服,朱特猛地喝道:“站开!脱掉你的衣服!”
母亲惊讶地望着他:“儿啊,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朱特继续喊道:“快脱吧!赶快把衣服脱下来!”
母亲哭道:“我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我十月怀胎,痛苦分娩,好不容易才生下你,你怎么能让我赤裸身体呢?”
朱特心中颤了一下,但他知道,只要出一丝差错,就会立刻丧命。因此不敢心软。他取下右面墙上挂着的宝剑,逼着她说:“你不脱,我就杀死你!”
他们彼此纠缠、争执。朱特的母亲在他的胁迫下,终于脱下一件衣服。朱特喝道:“快脱下剩余的。”经过多次纠缠,她又脱下一件。当她脱下所有衣服时,立刻变成一具干尸,僵直地倒了下去。朱特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已经破除了整个魔法符咒。
朱特赶紧穿过第六道门,这一次,他终于直入魔都的宝库了。巨大的宝库内,各种金银和宝物成堆,但他记住迈德跟自己说过的话,不可贪心,便对各种宝藏不理不睬,径直走到宝库正前方的一间密室内,那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的,正是迈德要自己寻找的那本预言书!上面写着《诸世纪》三个字。
朱特拿起桌上的书,沿着原路奔跑而回——他不知道现在过了多长时间,但估计离一个小时已经不久了。当他从湖底深洞中爬上来时,湖水正好从底部涌了上来,朱特奋力往上游,终于浮出水面。迈德正在湖边焦急地等待,看到朱特浮上来后,大喜过望,伸出手来抓住朱特,将他拉了上来。
朱特把紧紧抓在手中的预言书交给迈德,迈德一看到书的封面,便立刻知道这就是父亲所写的那本《诸世纪》。他高兴地简直难以自恃,跳起来拥抱、亲吻朱特,
并对他说:“朱特啊,从此以后,我便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即将发生的所有事情了!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也一定要回报你——不如这样吧,这本书我愿意和你一起观看——我们现在就来看看吧,这个世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3-3-12 23:3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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