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第1-8部(全文完大结局)-2022年侦探小说黑马-小桥老树

朦胧的晨光

第221章成立更高级别的专案组
回到办公室，侯大利没有休息，加紧整理二道拐最新进展，准备在下午给副支队长陈阳和副局长宫建民汇报。

王大辉出现在侦查视线以后，宫建民和陈阳盯紧了侯大利，每周都要听案件汇报。


侯大利作为侦查员很有天赋，在侦办命案积案中表现优秀，但是，基层指挥员肩负指挥职责，指挥一个团队开展工作，这和个人天赋还是有所区别。到现在为止，侯大利做得都不错。令两位领导感觉比较奇怪的是一组侦查员们的表现，这些侦查员们经历不同，性格各异，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业务精熟，眼高于顶，不会轻易服人。


最初一把手关鹏拍板让侯大利来担任一组组长时，宫建民和陈阳都担心侯大利太年轻，压不住这一帮子“悍将”。现实却出乎预料，这一帮子老侦查员们都挺配合侯大利的工作，侦查工作井井有条，颇有斩获。


下午上班时间，侯大利和陈阳来到宫建民办公室，由侯大利汇报案件进展。


听完汇报，宫建民道：“我有预感，二道拐这个案子会牵连出国有资产流失的大案，案值现在不清楚，但是估计数字会很吓人，至少以亿为单位，另外还涉及到两条人命。我得给关局作详细汇报，打个预防针，否则突然爆出惊天大案，市委市政府会措手不及。”




他让陈阳和侯大利在办公室等待，来到关鹏办公室，向一把手汇报了此事。


关鹏听罢案件汇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建民啊，你大意了，应该更早一些给我报告。重案一组侦办的二道拐白骨案肯定会引起大地震，巨额国有资产流失啊，这是当前市委市政府极为关注的事。我们要赶紧行动起来，成立更高级别的专案组，经侦要纳入专案组，检察院估计也得提前介入，当然，主力还是重案一组。滕麻子和杜峰探组被抽调到打黑除恶专案组，重担全压在侯大利的肩膀上，这样不行。陈阳是常务副支队长，放下手中所有事情，全力投入此案。当前，我们还要提防犯罪嫌疑人跑路，若是跑路，案件就更复杂了。”


“我马上安排。”宫建民意识到自己确实大意了，与一把手关鹏相比，自己的全局观以及政治敏锐性确实还弱了不少。他作为分管刑侦领导更关注两起杀人案，而关鹏明显更关注国有资产流失案。





关鹏道：“断手杆这个社会脓包早就该挤掉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一击致命的机会，龙新东案算是阴差阳错抓到了断手杆的命门，这是气运，他猖獗了这么久，该为以前的事情拉清单了。我们又通过二道拐白骨案，查出了国有资产流失，若是能顺利破案，滕麻子和侯大利都要记功。你赶紧把二道拐王大辉案专案组成立起来，我来当组长吧，你和战刚都当副组长，办公室主任让陈阳负责。”


他边说边站起，道：“我等会到市委市政府汇报此事。晚上开案情分析会，我要参加。”


侦查员再次进入长青铅锌矿时，黄仁毅站在窗前骂了一句：“这一群疯狗，死咬铅锌矿不放。”


他取过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径直下楼，开车离开了矿区。


黄大磊被炸死，矿业大厦继续在经营，并且成为山南重要的矿产交易中心。


黄仁毅进入大厅时，没有心情与平时关系不错的前台小妹妹聊天，直接来到黄大森办公室。


黄大森打发走正在谈话的客户，道：“什么事？”


黄仁毅道：“公安又到铅锌矿来调查，查来查去没完？”




黄大森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即打开了音响。


音响传来了歌声；“……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哦，哥只是一个传说，虽然我舍不得可是我还是要说，你不要再迷恋我 我只是一个传说，我不曾寂寞因为有你曾陪着我……”


黄大森道：“不要因为公安办案就影响工作，机器一响，不说黄金万两，至少每天都有大把收入。停了机器，损失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黄仁毅道：“没有想到二道拐会滑坡。”


黄大森脸色阴晴不定，道：“我等会还有事，要谈事情到长盛会所。下班后，我们过去，有些事情是得谈清楚。两个新车间扩建的事情，进展到底怎么样？”


黄仁毅明白堂叔的意思，不再谈滑坡处发生的事情，道：“基建这块地展顺利，就是设备耽误时间。我们有几个部件需要特种钢，还得预订。”


黄大森道：“你得盯紧点，如今市场形势好，得抓紧时间，没有抓紧，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两人谈了一会儿长青铅锌矿的事情，又有大客户过来找黄大森，黄仁毅告辞而去。




黄仁毅走出了办公室。在另一边的办公室门口站在一个漂亮性感的少妇，向其招手。


少妇是黄大磊的妻子朱琪，其年龄和黄仁毅相差不多，曾经出演过连续剧的三四号女主角。偶遇黄大磊后，当了小三。七八年时间，小三熬成正室。黄大磊遇害后，她坐上了丈夫原来的位置。




黄仁毅恭敬地称呼了一声“大妈”。


朱琪道：“到我办公室来。”


黄大磊在家族中排行老大，按照家乡习惯，称呼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大小的朱琪为大妈。以前黄大磊还在世的时候，他如此称呼心甘情愿，如今黄大磊被炸死，谁知道朱琪什么时候改嫁，称呼起来就有些心口不一，表面恭敬，内心在骂娘。


他跟在朱琪身后，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安装了地暖，室内温暖如春，朱琪没有穿外套，紧身羊绒衫勾勒出优美的曲线。黄仁毅吞了口水，口水在耳边响了响。


“仁毅，长青铅锌矿目前是集团最重要的企业，经营情况如何，你也得给我说说，不能把我当成摆设。”朱琪坐在大班桌后面，紧紧盯着黄仁毅。


宽大皮椅没有显示出大老板的威严，反而衬托得出她的熟媚。


黄仁毅收回留连在胸部的目光，道：“每周都有报表送到集团。”


朱琪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仅仅要看报表，要了解长青铅锌矿的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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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矿业的内部争斗
黄仁毅道：“报表的数据准确地反映了生产情况。”

朱琪怒光闪现，道：“你是说我读不懂报表？”


黄仁毅是黄大磊的远房侄儿，却是黄大森的亲侄儿。他跟着黄大森来到长盛矿业，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算是黄大森嫡系。如今黄大森和朱琪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他夹在中间必须要所选择，否则两面不讨好。


他望着朱琪漂亮的脸蛋，试探地道：“大妈抽时间到铅锌矿来一趟，我带你到各个车间去转一转，详细给你讲一讲铅锌矿的具体情况。”


朱琪道：“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来修厂房？”


“产销两旺，这是赚钱的最好时机，现在投一千万，能收获一个亿，这是划算买卖。”


黄仁毅心里暗自吐槽：“长了一幅漂亮脸蛋和性感身材，脑子就是一包草，还想和黄大森争权，没门。不怕神对手，就怕猪对友，我绝不能和朱琪这种草包站在一边，更何况以前还有那么多事。”


朱琪拉着黄仁毅聊了一会儿，又问道：“听说这几天公安在矿里转，是怎么回事？”


黄仁毅道：“二道拐那边滑坡，掉出来一个死人，公安过来了解情况。”


朱琪就用怀疑的眼光瞧着黄仁毅，道：“这事和矿里没有关系吧？”


黄仁毅笑道：“大妈，你在想什么啊，我们是正经生意人，和黑社会不沾边。”


等到黄仁毅离开了办公室，朱琪脸上变得冰冷，心道：“吴新生说得对，黄仁毅和黄大森穿一条裤子，还想骗老娘。”


她拨通了吴新生电话，道：“阿新，你说怎么办？大磊养了一群白眼狼，我以前又没有管过集团，现在就是一个傀儡，一天到晚没有几人到我办公室来。”


吴新生刚刚在健身撸了铁，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光着上身坐在健身房椅子上，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你不用急。你是长盛矿业的大股东，要在近期召开股东大会，对总经理权力进行限制，逼得黄大森辞职。”


朱琪苦恼地道：“我哪懂这些啊，你要帮我。”


吴新生道：“阿琪，没事，我全力支持你。黄大磊还是挺厉害，很懂现代企业经营之道，在股权设计、公司章程等诸多方面都留了后手，黄大森想要蛇吞象，这是做梦。”


“下班后，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吃饭。”


朱琪又道，“算了，还是我到你哪里去，金山别墅太打眼。”


朱琪重新化了妆，这才离开办公室。一路上，她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也不叫司机，自己到车库开车。




车至金色天街附近的商业区，停到最靠近三号电梯的地下车库。朱琪戴上墨镜，轻车熟进入三号电梯，再到二十九楼。


进门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取下脱鞋，就被有力的胳膊抱在怀里，强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又被握住了最敏感的胸部，双腿发软，站立不稳，只能紧紧搂住对方脖子。


“别急，我还没有洗澡。”


谈笑间，吴新生抱起朱琪，来到床上。双手晃动，几下就剥去了朱琪的外套内衣，然后停止行动，欣赏如白兔一般的身体。


……


“啊，你快进来，我受不了了，别在外面磨蹭。”


……


“我爱你，阿新。”


结束之际，朱琪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散发着愉悦和满足。


晚七点，天渐渐黑去，吴新生翻身起床，炒了碗牛肉丝，煮了紫菜汤。


朱琪在家里极其挑剔饮食，换了好几个厨师，皆不合胃口。每次到吴新生家里，简单两个菜总会让朱琪停不下筷子。而且，她还会主动刷碗。




“今天黄仁毅到了大楼，先到黄大森办公室，若不是我叫住他，他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根本不会到我这边来。我在办公室坐了半天，就两三个人过来，完全把我当成空气。黄仁毅口口声声叫我大妈，一双眼睛就往我胸口看，就差流口水了。”


说到这里，朱琪挺了挺胸。她没有戴胸罩，丝质的睡衣把胸型显露得很充分。


吴新生道：“男人嘛，对美好的东西有追求是很正常的，我也经常盯着你的胸口看。”


朱琪道：“你看我，我喜欢。他看我，我恶心。”


吴新生走过去将女人抱在怀里，道：“听你说，最近总是有公安来调查，出了什么事情，我帮你分析分析，这可是我的长项。”


朱琪在长青铅锌矿有自己的眼线，知道二道拐滑坡掉出来一具人骨头，便给吴新生讲了此事。


吴新生抚摸着怀中女人，眼神却是严肃起来，道：“黄大磊在世的时候，听说过这件事情没有？”


朱琪扭了扭身体，配合吴新生的手，道：“黄大磊回家从来不谈公司的事情，我就是一只金丝雀，被关在家里。他被枪打了以后，把我和小妞妞送到阳州。后来他还是出了事，被炸得好惨。我考虑到长盛矿业不能被黄大森给占了，这才回到江州。我在阳州的时候，若不是你来陪我，我肯定度日如年，真害怕凶手跑到阳州来杀我们母女。”




吴新生分析道：“公安也不是瞎搞，到长青铅锌矿来调查肯定有理由。说不定，这是一次赶走黄大森的好机会，你得盯紧这边，”


“黄大磊拼命拼活挣下这点家业，我可不想让黄大森这个吸毒分子霸占了。”


朱琪道，“哎，你轻点，别这么用劲，弄疼我了。”


“疼也是一种享受，要不要再试试。”


“我不要，真疼。”


“黄大森真的吸毒？以前没有听你说过。”


“我也是才知道。按照你教的法子，我在给黄大森那边掺沙子挖墙角。他在吸大麻，在有些国家不算吸毒，在我们这边算是吸毒。”


长盛会所，黄大森突然摸了摸耳朵，道：“肯定是那个臭婆娘朱琪在骂我，骂得还凶，我耳朵这么烫。她今天找你去做什么？”


黄仁毅道：“还是老一套，看不懂报表，还说我不向她汇报长青铅锌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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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为防外逃紧急收网
两人谈话间，甩掉毛巾，赤身走进按摩池，按摩池里音乐很响，遮住了其他声音。

这是以前黄大磊谈机密事情时惯技，以防止被人录音。黄大森学到了这一招，只要谈密事，必然来到长盛会所。


两人坐在池子里，黄大森脸上笑容消逝，道：“那件事情，你到底留什么破绽没有？警察最近盯着长青铅锌矿，味道不对。”


黄仁毅双肩搭在池子上，道：“当时做得挺干净，一烧了之，埋在老矿洞。如果没有滑坡，这事就永远过去了。”


黄大森道：“为什么公安会反复到铅锌矿来？梁佳兵说公安弄了几张画像，有一张和那人简直一模一样。你仔细回想，哪个地方最容易出问题？”


“事隔这么多年，公安什么都查不到。”


黄仁毅慢慢回想当年做掉王大辉的过程，道，“如果说有一点点可能，我们在老矿洞点火的时候，林场一个老头多管闲事，过来查看。我们当时有一辆皮卡挡住小道，义刚把老头拦在小道和公路口边，没有让他过来，然后打发走了。”


黄大森道：“你以前没有说过此事？”


黄仁毅首家：“每年都有人特意到二道拐熏香肠腊肉，这不足为奇。义刚认识林场老工人，两人还聊了几句。那个林场老工人早就退休了，我估计早就忘记了这事。”




黄大森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道：“你小看了公安，那帮人就是吃这碗饭的，比我们专业。”


黄仁毅道：“除了这事，绝对没有其他问题。这事就老大、叔、我和义刚知道，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过了这个风口，自然就不了了之。现在公安办案讲证据，没有证据不敢抓人，就算抓了人也不能打人。不打人，我们咬死不说，他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出了大钱请大律师，也不是吃干饭的。”


黄大森道：“绝对不能出现最坏情况，我现在担心义刚这边露馅，很多事情都是他办的。留在国内不是什么好事，赶紧送他出国。”


黄仁毅道：“义刚不懂外语，除了能在国内混，到国外没法生存，最终还得回来。”


黄大森道：“你怎么提起出国就到西方，可以到新加坡、香港、东南亚，在这些地方都可以说普通话，做生意也相对容易一些。”


“那好吧，我马上安排。”


黄仁毅又道，“公安也找了梁佳兵。他知道的事挺多，我也不放心。”


“梁佳兵这种老江湖，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拎得清。而且，他除了场面上的事，其他事情根本不知道。”


黄大森突然间射出一股凶光，道，“我们得机灵点，如果情况不对，火要烧到我们身上，该下手还得下手，无毒不丈夫，不能有妇人之仁。果真是出现了最坏结果，那就往下推给黄义刚，往上推给推给老大。我们是亲叔侄，如今长盛矿业这么大的家业，够得我们吃几辈子了。”


黄仁毅不停点头，做了一个切脖子的手势，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黄义刚。”


黄大森道：“如果黄义刚暴露了，他就会被公安盯住，现在去做，风险太高。如果黄义刚没有暴露，现在去做，白白增加风险。你赶紧安排他出国，不要耽误时间。”


一把手局长关鹏参加晚上八点召开的案情分析会。


在案情分析会前，重案一组侦查提前开会，汇集当天工作进展。


当吴新生和朱琪在尽情欢好之时，侦查员们坐在一组会议室，打哈欠，喝浓茶，抽香烟，准备开会。


会议开始后，先由侦查员汇报当天进展。


张国强道：“我和严峰负责调查梁佳兵。梁佳兵这人毛病不少，偷税漏税，拖欠工资，违反环境保护法偷排，还涉及到一起行贿事件，受贿方已经进看守所了，他作为行贿方还在外面逍遥自在。”


侯大利在小笔记本上梁佳兵词条下写下“行贿”两个字，打下着重符号。




马小兵道：“我和袁来安负责调查黄义刚。黄义刚是梅山镇人，是黄大磊远房侄儿，也是现任长盛矿业总经理黄大森的远房侄儿。此人做生意，是给长盛矿业旗下企业送配材，还开了一家长盛歌城，里面有卖淫嫖娼行为。这和长盛矿业没有关系，就是借了长盛的名字。袁来安和严峰盯着他，暂时没有什么异常。”


江克扬道：“我和伍强负责调查黄仁毅。黄仁毅是长青铅锌矿副矿长，是矿里的真正实权派。现任矿长是一个国有大矿的退休矿长，主要是搞经营和生产。据治安支队和派出所的同志介绍，黄仁毅好赌，除了在长盛会所玩几把以外，还经常参加流动赌场。”



江州这两年下了大力气扫黄打非，原来的赌博窝点无法生存，便开设无固定场所的流动赌场。这算是公开秘密，治安支队打过好几次，抓了不少人。由于利益驱动，每次流动赌场被打掉以后，总是会死灰复燃，成为割了又长的社会毒瘤。


谭大国和伍良友则继续调查周边村民和林场职工，目前没有更新的发现。


大家发言完毕，侯大利问：“目前长盛矿业有多少人是黄家亲戚？”


马小兵道：“应该有不少，没有准确数字。”




侯大利道：“通过路虎车和移动终端，黄仁毅露出了狐狸尾巴。这一次找到目击者，黄义刚又露出水面。林场老工人说的两个人，一个是黄义刚，另一个极有可能是黄仁毅。”


张国强道：“我们在铅锌矿大范围调查，如果黄仁毅和黄义刚是凶手，应该已经惊动到了他们。”


“2005年的案子，是否惊动都没有太大关系，说不定我们搅动水面，能给他们制造压力，还会让他们出现错误。”


侯大利又特意叮嘱道，“案子查到这里，我感觉水很深，大家都知道保密纪律，必须要遵守。”


张国强见侯大利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道：“我担心他们出境。这不仅是杀人案，还涉及巨额国有资产流失。如果跑路，事情就麻烦了。”


侯大利考虑得更多的是二道拐白骨案，对巨额国有资产流失考虑得不多。


他认可了张国强的提醒，写了“跑路”两个字，连打三个着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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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补上残缺漏洞
七点半，重案一组全体来到了市来到市局小会议室。

几分钟后，刑侦、经侦、出入境、治安、技侦等二级班子领导出现在会议室，关鹏、刘战刚、宫建民等局领导随即也进入。


会议由副局长宫建民主持。首先由他宣布成立二道拐白骨案专案组，点明了专案组成立的目的，“刑侦支队工作很出色，从多年前发生的二道拐白骨案中牵出了巨额的国有资产流失案，专案组除了要继续调查这两案以外，重点放在查国有资产流失案。”


随后，重案一组副组长侯大利介绍二道拐白骨案。侯大利按照时间顺序和重要节点来讲述二道拐白骨案——


第一，二道拐滑坡滚出尸体；


第二，找到矿洞、发现焚烧痕迹；


第三，葛向东进行颅骨复原，发现种植牙；


第四，从滑坡泥土中发现金属皮带扣；


第五，调查了长青铅锌矿收购案，找到唐国兴的老手机，发现王大辉的短信；




第六，王大辉与葛向东画像相似；在阳州找到王大辉父母，王大辉在岭西地质勘查所实习，并且做过种植牙，与二道拐白骨案颅骨上的种植牙在位置和材料上一致；


第七，王大辉遇害后，其QQ仍然在使用，通过一张相片发现了路虎车，还通过移动数据端到了合同，路虎车和合同中都出现长盛矿业黄仁毅；



第八，确定了死亡日期后，重新调查周边村民和林场工人，有老工人在2005年11月中旬看见黄义刚和另一人在老矿洞位置熏香肠，现场烟气很大；


第九，王大辉女朋友张睿是岭西地质研究所工作，判断山南省所作资源报告有假，储量明显被低估；


第十，目前正在暗中布控黄仁毅和黄义刚。


除了这十点外，侯大利还详细谈了梁佳兵、长盛矿业、山南地质队和岭西地勘所的关系。


参会人员中除了宫建民和陈阳以外，对案件细节都不甚了解，侯大利全程指挥侦破工作，对整个案件了如指掌，讲起来极为生动流畅。


参会人员除了侯大利都是老公安，听到从毫无线索到线索逐级被发现的侦办过程，如暑天喝冰啤，冬天吃铜锅，浑身都觉得舒坦。





侯大利讲完后，宫建民道：“大家都应该清楚案情了吧。此案涉及到两条人命，还极有可能有巨额国有资产流失，目前我们的人已经打草惊了蛇，就得防止关键人员逃跑，专案组会拟出一个名单，凡是名单上的人都不能出境。老张要把好这个关。”


出入境支队长张伟是军人出身，声音高昂、态度坚决地表态坚决完成任务。


宫建民又道：“吴支队，治安方面涉及面最宽，你要心中有数，做好配合工作。凡是与二道拐白骨案相关的工作，一律排位优先。”


局长关鹏最后讲话。


他态度严肃，语调深沉：“市委赵书记非常关心此案，指示我们要调集精兵强将，务必破案，一是给遇害者一个交待，二是要挖出蠹虫，不能让巨额国有资产流失。这个巨额是形容词，我们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数量级，不过肯定是以亿、十亿或者更多来计算。这两点要求表面上平平常常，实则是千斤重担压在我们所有人的肩上。此案的难点在于案发于五年前，取证困难。小侯刚才讲了整个侦办过程，重案一组花费了很大精力才逐步还原了案件，但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很难锁死犯罪嫌疑人，必须精心研究方案，采取有力措施，最终取得关键性口供，只有这样才能把案子办成铁案。如果案子办得不扎实，在审判环节出了问题，在座的人都要拿话来说。”


关鹏局长前面还说得心平气和，到了最后一段话，语气已经变得很严厉了。


“二道拐滑坡后出现人骨，我们的侦查员反复在二道拐调查，肯定已经惊动了相关人员。在这种情况下，犯罪分子为了遮盖罪行、保住既得利益，肯定会采取更疯狂的行动，我们要防止杀人灭口和逃跑，特别要防止外逃，在没有完全摸清楚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下，盯住的人要宽一些，不要有漏网之鱼。这些年，我省外逃人员不是一个两个，给国家带来重大损失，虽然有红色通缉令，可是毕竟不如控制在国内。大家行动必须迅速，各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谁敢推诿扯皮，我就杀鸡给猴看。我讲完就散会，散会后就立刻行动，料敌从重，绝不能马虎大意。”


侯大利是第一次以指挥员身份办案，只觉得肩膀的担子重逾千斤。


在1949年11月5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成立大会上，周恩来总理曾经说过“国家安危，公安系于一半”，以前他在刑侦系读书的时候经常听到这句话，耳朵都听起茧子，失去了感受。如今成为基层指挥员，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句话的份量。


另一方面，他如今是重案一组组长，在办理如此大案时若是失败，不仅影响自己的前程，还会牵连到一组八位侦查员。


自己的家世特殊，此路不通可以另走他路，而一组八位侦查员若是前程受到影响，那将会直接改变其命运。


他离开会场时，用力甩了甩头，心道：“不要想这些没有用的事，集中全部精力，全力以赴，一定要拿下此案。”


会议结束，侯大利回到办公室，坐在外间小会议室，如老僧一般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投影。


目前从市领导到支队领导再到侦查员们都有共识，此案很难取得直接证据，这就要根据已有证据，按照案件发展的时序逻辑找到关键证据，补上残缺的口子，力求重建现场。


“重建”有两方面内涵：


一是“修复”，侧重于对瑕疵证据的补正、完善，比如二道拐白骨没有提取到DNA，这就是一个瑕疵证据，还得通过省刑侦总队出面，让更高级别实验室来提取；


二是“拓展”，在直接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善于利用间接证据，形成完整的、相互印证的证据链，突破多人口供。


此次会议后，除了重案一组侦查员们继续深入调查以外，经侦支队和出入境支队也行动起来，二道拐白骨案由一起单纯的刑事案件变成了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大案要案。


侯大利很清楚，真要取得实质性突破，责任还是在重案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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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审讯前的精心准备
当夜，侯大利没有回江州大饭店，住在办公室。

上午九点四十分，侯大利收到消息：黄义刚准备出境，目前被留置。


侯大利参加工作以来，屡次立功，不免内心还是有些自得，但是在组织这类大案时，经验不足的缺点还是暴露出来。最初张国强提出黄义刚或黄仁毅有可能跑路时，他虽然记了下来，并没有引起高度重视。而平时并不具体办案的一把手局长关鹏却做出准确判断，及时做了具体安排，这才没让黄义刚跑掉。


侯大利暗自惊出一声冷汗，暗叫侥幸，如果黄义刚跑出国，这个案子就会出大麻烦。


上午十点，宫建民、刘战刚、经侦刘昌华、出入境张伟、治案吴小海、刑警支队陈阳、侯大利等人来到了局小会议室。


宫建民开门见山地道：“这一次非常侥幸，若是我们晚了一步，黄义刚就跑路了。时间紧迫，证据缺失，对手狡猾，我们不能等到证据链完整才收网，必须采取断然措施，利用现有的证据控制住黄仁毅、梁佳兵，刑警支队做好审讯方案，集中力量挖黄义刚、黄仁毅、黄大森的根底，越多越好，越细越好。经侦支队要抓紧时间去调查岭西地勘所杨成功和山南地质队带高宇，速度必须要快，不能给他们反应时间。”



上午十点二十二分，侯大利收到第一条好消息：经侦支队调取了岭西地勘所负责人杨成功的2005年的银行账单中，发现来自长盛矿业的两万元汇款，此汇款的时间是2005年9月。除了这一笔外，杨成功银行账单中没有再和山南这边发生关系。虽然这一笔款数额不大，却是一个破绽，警方可以利用此事对杨成功展开调查和采取措施。


上午，十一点十分，侯大利收到麻主任交代的情况。


麻主任一直跟随梁佳兵，对梁佳兵非常了解。他涉案不深，为了让自己有脱身，讲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


上午，十一点十七分，治安支队一大队传回来消息，黄仁毅最近经常到隆兴附近的一个流动赌场参赌，一大队跟踪很久，准备收网。


据可靠消息，今天下午五点钟，黄仁毅等人就要开始前往赌博地点，晚上要大赌一场。


这些流动赌博窝点非常专业，为了安全，赌博组织者准备了一批窝点，每天的赌博地点是由赌博组织者从这些窝点里随机临时抽取，也就是说，赌博组织者本身在没有抽取前都不知道今天的窝点在何处。选定窝点以后，这才通知参赌人，由参赌人自行驾车或者统一坐车前往每天的赌博地点，在赌博地点外围有多人放哨。


治安支队为了打掉全市最“专业”的流动赌博点，在技侦支队支持下，牢牢锁死了目标。




得知此消息以后，侯大利立刻找到了副支队陈阳，要求重案一组队员也参加此次行动。


陈阳道：“重案一组事情本来就多，你主动调人参加抓赌，是何用意？”


全局都盯着此案，众多部门被紧急调动，侯大利感受到了巨大压力，皱着浓眉，道：“抓人是为了审讯，我们证据总体偏弱，要想审下这几人，得打心理战。在抓流动赌场时，我们要把戏演足，全幅武装，把黄仁毅按倒在地上，蒙头，单独带走。我们可以用这段录相来震摄黄义刚、梁佳兵、杨成功等人。”


“可以。我马上给治安的张支队联系。”


陈阳又道：“现在收网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证据还不太充足。收网后，如果他们不交代，就会煮成一锅夹生饭，以后会更加困难。但是，黄义刚已经有外逃企图了，不收网，如果黄义刚、黄仁毅和其他涉案人员逃跑或者死亡，那么此案的难度就会成倍增加。而且，我们动手得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让他们串供。你当前的任务在放在审讯上，不用参加具体行动，和周向阳一起讨论审讯方案，这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老预审员周向阳来到侯大利办公室，道：“看卷宗太慢，你先把案件串起来给我讲一遍，我节省点时间。”


投影仪播放二道拐的全过程，侯大利择重点进行讲解。




第一遍过完之后，周向阳很有感叹，道：“神探真不是浪得虚名。如果每个人的工作都有如此细致，我们预审员的日子就好过了。从目前来看，国有资产流失没有什么大问题，梁佳兵、杨成功和高宇，三人肯定都是经济问题，背靠背审讯，拿下这些贪污腐化分子不难。他们贪图享受，精神变得软弱。这其实才是关局长真正关注的地方。”


侯大利道：“不管国有资产流失，还是两条人命案，都是大案。现在两案合在一起，正好一窝端掉。”


周向阳嗯了两声，道：“现在的难点在于王大辉案和黄国兴案，黄义刚和黄仁毅敢于杀人放火，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我们所有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到了法庭上，若是没有口供和新证据，这些证据会被律师找出太多漏洞”


侯大利道：“如果梁佳兵、黄仁毅、黄义刚、杨成功和高宇等人事先串供，那么审讯难度急剧增大。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黄仁毅、黄义刚做案前后都有很多掩饰，若不是滑坡，他们已经成功地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场大雨，让他们所有的掩盖都失效。从滑坡再到找到种植牙等线索，整个过程很长，黄仁毅等人不知道我们找到了哪些线索，也不知道我们是否了王大辉，在这种情况下，黄义刚出国只是对我们多次到铅锌矿进行调查的应激反应。”


周向阳道：“你的意思是这几个人完全不知道我们的底牌。”


侯大利道：“确实如此，我们了解他们，他们完全不了解我们，这是单向透明，对我们很有利，审讯方案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今天在赌场抓黄仁毅，我要求一组队员全副武装参加抓赌，就是想要利用信息不对称，背靠背审讯。”


周向阳道：“大利不错，想得很远，布置得很巧。”


侯大利道：“经济学有个理论叫囚徒困境，这是阐释博弈论中的很有名的故事。一位富翁在家中被杀，财物被盗，警方抓获了张三和李四，并从其住处搜出了被盗财物。两人都否认杀人，只承认盗窃。警方隔离审讯，分别对张三和李四说，由于偷盗罪证据确凿，所以可以判你们一年刑期。但是，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果你单独坦白杀人罪行，我只判你3个月监禁，你的同伙要被判10年。如果你不交代，而你的同伙交代，那么你就要被判10年，你的同伙只判3个月。如果你们两人都交代，那么都要被判5年刑期。”


他讲到这里，略有停顿，道：“对于张三和李四来说，最有利的是都不交代，只能被判一年。但是张三和李四无法沟通，每个人都是理性的人，或者说是自私的人，都会考虑到对方交代而我不交代的最坏情况。为了避免最坏情况出现，他们都交代，双双被判了5年，最优的都判1年的结局并没有出现。这里反映了一个道理，对每个人来是理性的选择，但是对于整体来说是却是不理性的。对于这个案子来说，只要所有人都咬死不开口，那么案子其实是无解的。但是他们会陷入囚徒困境之中，不管梁佳兵、杨成功和吴宇是否参加杀人案，我们都可以让他相信如果不老实交代，杀人的大锅就可能背在他的头上。黄义刚和黄仁毅是杀人和焚尸的犯罪嫌疑人，我们可以使用手里的不完整证据，让他们相信对方已经全部招供，并且还把责任推给对方，如果交代，就是从犯。自己不交代，就会成为主犯。”



周向阳盯着侯大利看了许久，道：“我会给市局建议，让你以后专门搞预审。你这个总体思路不错，但是还需要细化。”

朦胧的晨光

第226章电脑里的隐藏文件
两人细化方案之时，不断有消息传了回来。

市经侦支队出面控制了梁佳兵、吴宇，并在岭西省警方配合下，控制了杨成功；重案一组张国强探组和治安支队配合，盯牢了黄仁毅，只等流动赌场开启，便端掉整个赌场；江克扬探组传回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他们来到梅山，原本是调查黄义刚父母，在其老家见到黄义刚父亲后，又到黄义刚妹妹家准备调查正在带外孙的黄义刚母亲。


江克扬走进了堂屋，见到一部笔记本电脑，颜色和品牌与王大辉丢失的那一台居然一模一样。


下午两点，江克扬探组完成调查走访工作，带回电脑。


张睿早在等在侯大利办公室，看见电脑后顿时眼泪汪汪，道：“就是大辉用过的电脑，我记得很清楚。”


江克扬道：“我查过电脑，里面没有任何与王大辉有关的信息。”


张睿抱紧电脑，放在脸上挨了挨，道：“只要没有重装系统，就有可能找到大辉留下的信息。”


江克扬道：“这台电脑是黄义刚妹妹在用，她是初中毕业生，平时上个QQ，买点东西，我估计她不懂重装系统。”


“希望没有重装系统。”


张睿双手合什，默念了数遍，这才打开电脑，道，“这台电脑是五年前买的，当时是同系列最高端的，配置很好。大辉有一个隐藏文件夹，希望还在。”


所有人都盯着电脑，电脑开机，速度慢如蜗牛，让大家等得焦急。


张睿修改了文件状态，在D盘出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隐藏文件夹。文件夹内还有三个文件夹，一个标识为张睿，一个标识为工作，另一个标识为其他。


打开标识为张睿的文件夹，里面又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是日记，另一个是相片。打开相片文件夹，里面至少有上百张相片，全是张睿的相片，在没有放大的小图上可以看到张睿的清凉照。


张睿打开标注为“日记”文件夹，最后一页标注的日期恰好是11月11日。


这一天的日记很短：“明天我会突然出现在张睿面前，给她一个惊喜。向她表白的时候，是送一束花，还是其他礼物，这真是一个难题。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和张睿走到一起，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我爱张睿！！”


看到这一段话，一直表现得非常坚强的张睿如遭到雷击，整个人都傻掉了，趴在电脑上，无声抽泣。


侯大利道：“张睿，眼泪流到电脑上了，不要毁了很重要的证据。”


张睿闻言立刻撑起身体，取出纸巾，擦掉键盘上的眼泪，道：“能把这台电脑给我吗？”


侯大利道：“现在不行，这是重要物证。要证明这台电脑是王大辉的，得有当时购买的发票、三包卡等凭证，这些东西还在不在？”


张睿道：“凡是大辉的所有物品，全部都收得好好的。我让玥姐马上送过来。”


江克扬拷贝了王大辉隐藏起来的文件，寻找案件线索。


滕鹏飞大踏步走进侯大利办公室，见到前屋有好几个人，道：“这么热闹？李向阳也过来凑热闹，准备又开双枪。”


预审员周向阳的绰号叫做李向阳，知道这个绰号的人都是七零后，如今的八零后有很多人不知道曾经风靡全国的双枪李向阳。


“王大辉案要收网，我和大利准备刺刀见红。”


周向阳见滕鹏飞红光满面，喜气洋洋，道，“滕大队，那边的事情办完了。”


“基本办妥。”


滕鹏飞又看了侯大利一眼，道：“你到我办公室来。”




进了滕鹏飞办公室，滕鹏飞道：“我和杜峰探组在打黑除恶专案组的工作暂告一段落，我们找到龙新东的尸体，也成了一包白骨。他在2006年1月被断手杆装进麻袋捆上铁条，沉进池塘。断手杆团伙大部分人都被抓捕，正式通报快要出来了。”


他略为停顿，脸上有自嘲的微笑，道：“龙新东这事是从一个错误的起点开始，有了一个正确的结果，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针对龙新东是不是二道拐白骨案的受害者，侯大利和滕鹏飞发生过分歧。


到了现在，结果很明显，王大辉才是二道拐白骨案的受害者。滕鹏飞向来心高气傲，今天是用委婉的方式承认自己错了。


滕鹏飞随即转了话题，道：“案子进展如何？”


听完案件总体汇报后，滕鹏飞又道：“有两个事情要做，第一，当前重中之重还在审讯，你和老周的审讯方案要提出来研究，等通过以后再实施；第二，把长盛矿业里面与黄大磊有亲戚关系的人或者老乡都找出来，做调查，制订针对性措施，防止里面有漏网之鱼。”


“黄仁毅的叔叔是长盛矿业的总经理黄大森，这是我们的重点人头，已经安排人员进行监控。”


天色暗了下来，冷风吹起。


侯大利望了望窗外，道，“希望流动赌场能够继续开办，让张国强能够顺利摁住黄仁毅。”


冷风在江州城内四处流荡，黄大森被这股冷风吹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黄义刚出境受限以后，他表面镇静，内心已经开始焦灼不安。


这一段时间，警察一直在长青铅锌矿以及周边调查，黄大森便意识到弄死王大辉这事在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至于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挖空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他再次给黄仁毅打电话，黄仁毅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他妈的，公安天天围着屁股转，还敢去赌场。”


一股无名怒火从黄大森腹部升起，站起身，狠狠踢了墙壁两脚。凭着对黄仁毅的了解，这个家伙只要长时间关闭手机，多半就是到赌场去了。

朦胧的晨光

第227章长盛矿业的明和暗
冷静下来以后，黄大森来到朱琪办公室。

“这是前些天的一份采购合同，刚刚经过确认。”黄大森坐在朱琪对面，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黄大磊时代，黄大磊作为大老板只管对公司具有决定意义的事情，具体经营业务都交给黄大森。由于黄大磊在长盛矿业独特的地位以及对犯错人员的严厉处置，没有人敢起二心，包括总经理黄大森在内，必须在黄大磊给定的框架内行事。


黄大磊骤然离世，很多事情没有做交代，遗留下许多问题，接任的朱琪本身却没有黄大磊的权威，对于管理大企业以及资本运作没有任何经验，完全是一片空白。因此，长盛矿业的具体业务基本上由总经理黄大森掌控。



前些天，朱琪关系户的一份采购合同被黄大森卡住了。朱琪发了火，黄大森打起太极拳，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拖着没有办理。


朱琪翻了翻文件，冷笑道：“前两天说这不合规那不合规，现在就没有问题？”


黄大森笑道：“这是大磊哥定下来的规矩，凡是五百万以上的采购合同，都得走流程。我一直在催他们快一点，今天终于走到我手里，赶紧签了，给大嫂送过来。”


每次听到大嫂的称呼，朱琪就反胃。她给了黄大森一个白眼，拿过了合同，嘲讽道：“我说话没有人听，还得你发了话，事情才办得了。”





黄大森暗骂了一句“胸大无脑”，脸上还是堆满笑容，道：“这是大磊哥定下的规矩，董事会商量大事，并授予总经理相应的权利。长盛矿业发展挺快，事情多如牛毛，我给大磊说了好几次要让贤，大磊哥都不同意。我已经使用了十八般武艺，水平有限，实在干不动了。建议尽快召开董事会，找一个更能干的总经理，我也好轻松轻松。”


黄大森是长盛矿业的第二大股东，第三大股东是黄大磊的妹妹，第四大股东是黄大磊的堂兄，这几个黄姓股东早就瞧朱琪不顺眼，联合起来股份就超过了黄大磊个人持有的股份。黄大森原本策划在董事会上进一步增加总经理权力，只不过突然出现了二道拐滑坡事件，打乱了所有部署。在这个关键时期不能节外生枝，他准备先摆低姿势，把这件棘手的大事应付过去再说。


向朱琪示好以后，黄大森回到办公室，再打黄仁毅的电话，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这几年吃香的喝辣的，嗅觉太迟钝了，若是二道拐滑坡露出颅骨后就让黄义刚、黄仁毅都出国，那就再没有隐患了。”黄大森反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吩咐总经理办，没有紧急事不要打扰自己，然后闭门思考如何应对危局。




弄死王大辉也是迫不得己，当初黄大磊做出这个决定犹豫良久。


黄大磊是靠打打杀杀起家，已经上岸，不想下水。只是，长青铅锌矿利益太大，大到他无法放弃，只能痛下杀手。具体操办者是黄仁毅。


黄仁毅找到黄义刚，制造了一个圈套，结果王大辉就傻傻地跳了进来。王大辉是充满正义感的热血知识青年，对这个社会充满了玫瑰色的想象，根本没有料到世界上有如此阴暗和恶毒的人。他接到黄仁毅的电话后来到老矿，拒绝接受黄仁毅的条件，痛斥长盛矿业和长青老铅锌矿勾结的犯罪行为，还声明已经把材料交给了长青县国资委的唐国兴副主任。



黄仁毅原本只想弄掉王大辉这个反骨仔，没有料到举报材料已经交给了唐国兴副主任。吓了一跳，又庆幸王大辉是一个大嘴巴，泄露了机密。这也直接导致了发生在长青县的交通肇事逃逸案。


在整个过程中，黄大森全程参加，算是帮凶，更准确来说，是由黄大磊最终拿主意，黄大森操办。黄大森把任务交给了黄仁毅，黄仁毅则找到了出自黄家旁系的黄义刚。


黄大磊在发迹初期，靠的是喝过血酒的结拜兄弟。几个结拜兄弟反目以后，他改变了策略，主要使用黄家亲戚。


黄大森是黄大磊的隔房堂兄弟，有同一个爷爷，未出五服。黄仁毅则是黄大森的亲侄儿。黄义刚是黄家同宗，属于远房亲戚。


在长盛矿业集团发展过程中，凡是见不得人的真正脏活，主要是靠黄氏兄弟们解决，黄义刚是第三层次的执行人。至于长盛矿业总裁办主任等另一批亲信，包括朱琪等人，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脏活。


黄大磊通过这层防火墙，打造了明和暗两张脸孔的长盛矿业。


黄大森把所有事情在脑中细细梳理了一遍：


第一，真正拿主意的黄大磊死掉了；


第二，黄义刚没有接触到自己，只认识黄仁毅；


第三，自己和黄仁毅谈话都是在长盛会所的按摩池里，就算黄仁毅出了事，自己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想通了这三点，他自忖没有太大问题，又给黄仁毅的爸爸打了电话，拉了拉家长里短。

朦胧的晨光

第228章审讯室也有玄机
晚上，风停，下起小雨。

针对流动赌场的抓捕行动正式展开，总指挥是治安支队长，动用了六十多名警察，另外还有两只警犬。


虽然经过精心准备，摸清了该流动赌场的组织架构、参赌人员、聚赌时间和地点等相关信息，但是在抓捕时还是出现了不少困难。


治安民警在外围控制住“摆渡车”驾驶员和望风人员，其他几路民警则前往山林赌博现场抓捕。没有料到望风人员有三组，有两组被抓获以后，另外一组向赌场发出示警。


一时之间，狼奔豕突，参赌人员纷纷朝大山里逃窜。


深夜，天空飘雨，山高林密，赌徒四散奔逃，这给参战民警带来很大困难。所幸抓捕行动布置得十分周密，所有出路皆被民警封锁，除了撞进大网中的赌徒外，民警在警犬帮助下，搜索近2个小时，又抓获涉赌人员32名，缴获赌资、赌具若干。


张国强探组全幅武装，把灰溜溜的黄仁毅从赌徒队伍中带了出来，摁倒在地，在聚光灯下被戴上头套和背铐。押解民警则全副武装，气势如虹。


警方控制了黄义刚、梁佳兵、黄仁毅、杨成功和吴宇。


梁佳兵、杨成功和吴宇涉嫌巨额国有资产流失，黄义刚和黄仁毅不仅仅与巨额国有资产流失有紧密关系，还涉嫌交通肇事逃逸案和二道拐白骨案。


五个人的中心人物是原国营长青铅锌矿矿长梁佳兵。中心人物并不是指梁佳兵是幕后操纵者，而是指他与黄义刚、黄仁毅、杨成功和吴宇都有联系，也认识交通肇事逃逸案的受害者唐国兴和二道拐白骨案的受害者王大辉。突破梁佳兵，可以撬动所有人。


审讯梁佳兵之时，局长关鹏、副局长宫建民、105专案组组长刘战刚等人都齐聚视频监控室。


关鹏道：“证据不够硬，审讯最关键，侯大利办案还有一套，审讯水平怎么样？”


宫建民道：“周向阳主审，侯大利配审。侯大利最熟悉案件，可以随时给周向阳提供弹药。”


关鹏看着提审室，道：“侯大利这两年进步很快，再打磨几年，可以独当一面。唯一不足是家里太有钱，这让人不敢让他挑更重的担子。只是，凭他的本事，不挑重担，着实可惜啊。”


梁佳兵被带到提审室，手和脚皆被扣在椅子上，身穿看守所黄马甲。


周向阳和侯大利坐在梁佳兵对面，中间隔着铁栅栏。


梁佳兵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曾有过数面之缘的周向阳和那位年轻警察，沮丧地低下头。


审讯室设置看似简单，其实里面颇有玄机，房间狭小，隔音，墙上除了监控器没有任何物品，这样就营造了一种孤立无援、无所遁形的环境，诱导犯罪嫌疑人产生“我要离开”的潜意识。


周向阳面带微笑，道：“老梁，你别垂着头，说句实在话，我们每个人都有犯罪的可能性，有的时候，或许就是一念之差，有的时候，或许就是踏错了一步。”


侯大利脸上没有表情，打开了电脑的讯问笔录模板。


他和周向阳一起商定审讯方案，知道所有细节。周向阳这一句话看似平淡，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开场白。


审讯的全部过程是转变犯罪嫌疑人抗审心理的过程，也是心理活动不断转移变换的过程。周向阳这一句话是对梁佳兵进行心理接触，目的是转化对立关系，消除梁佳兵自我防卫的对抗因素。


果然，这一句话说出口，一贯养尊处优的梁佳兵绷着的神情缓和下来，甚至还流露出感激的眼神。


周向阳收起笑容，道：“老梁，这个地方毕竟是特殊地方，有严格的程序规定，下面我要按照程序对你进行基本情况了解。”


“……对于我们的提问你要如实回答，对于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谈到这一条时，周向阳在“如实回答”几个字咬得更重。


……


周向阳问：“你是否是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


梁佳兵迟疑了一下，答：“2005年是市政协委员，长青铅锌矿被收购后，市政协换届，我就不是了。”


周向阳不客气地道：“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


梁佳兵愣了愣，答：“不是。”


……


基本程序走完，周向阳态度和缓，语气却相当坚定，道：“老梁，你已经涉嫌犯罪了，到了我们这里，只能把问题交待清楚，别无选择，你不要有侥幸心理。”


这一句话也是针对梁佳兵实际情况设定。犯罪嫌疑人最初带进审讯室的侥幸心理，也是相对稳定的对抗心理，被称为心理定势。这种心理以侥幸为主，包含着对未知事态的担心和关注。在审讯中采用给犯罪嫌疑人“定位”的方法，来消除犯罪嫌疑人的侥幸心理。



梁佳兵大部分时间都在当领导，坐在主席台上的时间居多，没有对抗公检法的经验，所以周向阳选择直接告知的方式来给梁佳兵“定位”。




侯大利知道所有关键点，听到这句话时，抬头看了梁佳兵一眼，观察其表情。


此时，梁佳兵脸色苍白，双手握成拳头，眼光低垂，如心窝挨了一记重拳。


他随即抬起头，道：“我没有犯罪，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过来。”


周向阳经验非常丰富，根本不给其在这个时间段辩解的机会，道：“我所说的话都有具体材料支撑，经过认真考虑，我对我所说的话负责。我们现在提审你，并不想听你说什么，先要看看你的态度。”


……


经过短暂交锋，周向阳强化了“定位”，梁佳兵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了最初带进讯问室的侥幸心理定势，第一层次的防卫支点被撤离。


按照预案，下一步的重点就是打碎梁佳兵重新组建的侥幸心理。


经过一阵交锋后，梁佳兵开始选择沉默，不再辩解。

朦胧的晨光

第229章牵扯杀人案
周向阳拿出一份材料，道：“梁佳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从县人事局、县档案馆和县乡镇企业局中查到了你在原国营长青铅锌矿的所有工资表，以及长青铅锌矿被收购时的补偿，所有工资加到一起总共三十六万五千七百四十九元。前些年工资收入都不高，你工作二十五年能有这个总收入，很不错了，比我高得多。对于收入，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异议。”梁佳兵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周向阳又拿出一份资料，道：“长青铅冶炼厂的注册资本共一千三百万元，你是大股东，钱从哪里来的？”


梁佳兵又陷入沉默。周向阳道：“你不能说明存款的合法来源吧？”


梁佳兵被控制以后，一直在猜测公安的真实意图，听到周向阳把话题转到铅冶炼厂的注册资金上，一颗心顿时收紧，道：“我是借钱来注册的。”


周向阳道：“借谁的？借了多少？”


这一段时间公安屡次到铅冶炼厂，主要目的是调查二道拐死者，梁佳兵完全没有料到公安突然问起了注册资金的事，暗自后悔前两天过于大意，没有订立攻守同盟。


他打定主意不再正面回答，道：“我头昏，记不起了。”




周向阳道：“既然头昏，那先休息，看一段录相。”


录相正是黄仁毅被抓赌后的画面，只不过把前面部分全部去掉，只留下黄仁毅被摁在地上并被戴上头套和背铐的镜头。


这一段录相结束，周向阳道：“你认识被抓的人吧，他为什么被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现在不说，别人说了，这是什么性质，你要考虑清楚。你如果不想说，那就再看几段录相。”


第一段录相是山南地质队副队长高宇被带上警车的镜头。


第二段录相是岭西地勘所杨成功被带上警车的镜头。


第三段录相接近五分钟，是二道拐滑坡露出白骨的镜头，后面还有王大辉的相片，以及王大辉父母关于儿子前往江州长青铅锌矿的证言。这一段录相经过剪辑，里面充满了心理暗示。


第四段录相是长青县唐国兴当年交通事故的相片和视频。


录相放完，周向阳道：“看了四段录相，你有什么感受？把你带到这里来，给你看这些材料和录相，有一件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事情性质非常严重，情节非常恶劣，不是你狡辩、沉默所能应付过去的。”




他突然重重一拍，声音尖利如刀，道：“你母亲七十七岁，你父亲八十三岁，还有一个三岁的外孙，你是家里顶梁柱，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想。你这种恶劣态度，有些人会高兴，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共犯，甚至是杀人主犯，等待你的是法律严惩。梁佳兵，你当过多年领导，有一定觉悟，不要继续执迷不悟。你可以顽抗到底，等待的将是严惩。”



他又缓了口气，道：“老梁，我建议你主动交待，如果能主动揭发，还有可能立功，到时定罪量刑都会有所考虑。”


梁佳兵原本以为自己顶了天是经济问题，没有料到看了几段录相以后，事情性质似乎变了，自己居然被牵扯进了杀人案。想到这里，他额头冒汗，一颗颗往下掉。


梁佳兵并没有参加谋杀王大辉，更和交通肇事案没有关系，但是他隐约猜到王大辉和唐国兴是被那帮人“做掉了”。



至于如何做掉的，他如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如今这个问题被公安提了出来，自己有可能是共犯，甚至还有可能是主犯，这就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问题。


此刻，梁佳兵头脑乱成一片，阵脚动摇，但是还没有放弃抵抗，猜想公安是在使“诈”。


关鹏断言梁佳兵只能抵抗三小时以后，便离开了视频监控室，到市委开会。


市委会议结束，他给宫建民打电话，问道：“梁佳兵招了没有？”


宫建民道：“还没有招，但是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侯大利有进行拉锯战的充分心理准备，小口喝了浓茶，与周向阳对视一线后，道：“梁佳兵，2005年３月，你和唐国兴吵过一架吧。”


前一段都是周向阳在步步紧逼，换成另一个年轻警察来问题，梁佳兵还真没有反应过来，道：“记不得了。”


侯大利态度严肃，语调平静，道：“那我提醒你，当时县国资委唐国兴副主任提出要第三方进行储量调查，不采用山南地质队的储量报告。回到办公室以后，你砸了桌子上的花瓶，说以后唐国兴不知道怎么死的。果然，唐国兴死得莫名其妙。”




这一段是办公室麻主任的供述，原本与案件没有关系，但是侯大利和周向阳还是决定移花接木，打乱梁佳兵的阵脚。


梁佳兵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侯大利道：“梁佳兵，你想兜底，大包大揽，随便你。砸了桌上的花瓶以后，你到什么地方去了？见了谁？我告诉你吧，你见了黄大森。”


梁佳兵没有料到如此隐密的事情都被公安查出来，脑中浮现出录相中黄仁毅被摁在地上的画面，以为公安真是掌握了大量事实，并不是使诈，开始担心杀人案真被扣在自己头上，抗拒心理进一步动摇。

朦胧的晨光

第230章国有资产流失案水落石出
侯大利步步紧逼，道：“王大辉发现了杨成功等人有意瞒报储量的做法，专门到铅锌矿寝室来质问你。你把杨成功和黄仁毅叫了过来。黄仁毅与国营长青铅锌矿毫无关系，你为什么叫黄仁毅过来？”

“黄仁毅在长盛老铅锌矿，与长青铅锌矿在同一条矿脉上，测储量时，黄仁毅和杨成功、王大辉等人就认识。”


在办公室砸花瓶，梁佳兵猜到是麻主任告的密，但是王大辉到自己寝室之时可以肯定没有外人知道，那就是杨成功或者黄仁毅讲了此事。梁佳兵心乱如麻，却仍然没有放弃最后的防线，仍然在苦苦支撑。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是2005年11月10日，王大辉遇害是11月12日，要说你不是主谋，谁相信？你就是杀害王大辉的主谋。”



侯大利所说的信息其实都是一些片段，前面是麻主任交代的内容，后面一项来自于王大辉留在电脑里的日记，放在隐藏文件夹里。


经过巧妙组合以后，梁佳兵作为知情者自动开始联想：黄仁毅或者杨成功都已经招供，而且要把杀人的大锅甩到自己头上。


侯大利又抛出另一个问题，道：“山南地勘所过来时，谁掉换了岩芯？谁改掉的实验数据，你是聪明人，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向阳又拍桌子，道：“我们现在要看你的态度，态度恶劣的话，这辈子你就完了。”


经过四个半小时拉锯，梁佳兵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泣不成声，道：“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家里人，都是黄大磊搞的。我拿了钱，助纣为虐，但是没有做其他事情。”


周向阳步步紧逼，道：“王大辉是谁杀的？”


梁佳兵道：“不是我，肯定是黄仁毅和黄义刚。我提供一个情况，算不算立功。”


周向阳道：“那要看你提供什么情况？”


梁佳兵道：“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就是在11月12日上午，王大辉在我办公室，告诉我已经把举报信交给了唐国兴副主任。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对我说，黄仁毅准备向他说明情况，他马上要到长盛老矿安全员办公室。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还甩了一句，邪不压正，你好自为之，把我气得够呛。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二道拐滑坡出现一具颅骨，我就猜到是王大辉。”


周向阳道：“他为什么要说黄义刚宿舍？”




梁佳兵道：“王大辉离开办公室后就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我怀疑他当天就被黄仁毅弄了，所以对最后一次谈话印象非常深刻。黄大磊是靠打杀上位，这在业内都是传闻的。打电话的是黄仁毅，想必是约他到安全员办公室，黄仁毅当时兼任了老矿安全员，有一间办公室，位置相对比较偏僻。黄仁毅估计用某种理由把王大辉骗了过去。黄仁毅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想到王大辉会给我说了这事。”


周向阳道：“这间办公室还在不在？”


梁佳兵道：“还在，现在是库房。”


控室里，一直没有离开的宫建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跑出门，到了卫生间，爽快地放了水。然后，他站在走道上，拨通关鹏的电话，道：“梁佳兵撂了。”


关鹏道：“比我预计的时间要长了接近两个小时，你们辛苦点，穷追猛打，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梁佳兵撂了以后，拿下杨成功和高宇就水到渠成。


杨成功又交代了2005年11月前后在长青铅锌矿工作时的细节，这对“围剿”黄义刚和黄仁毅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第一阶段审讯工作结束，国有资产流失案到此时已经基本水落石出。


案件与侯大利勾勒的轮廓基本一致，经过审讯以后补充了很多细节：




在二道拐同一条矿带上有国营长青铅锌矿和长盛矿业下属长盛铅锌矿，前者是国营中型矿，后者是私营小矿。2003年，黄大磊拿到一份九七年的长青铅锌矿储量报告，根据此报告，长青铅锌矿储量将尽。黄大磊深耕矿山多年，知道这个储量报告不准确，便暗自找秦阳一家地质单位进行了储量调查，调查结果和黄大磊的判断一致，九七年调查报告明显低估了储量。


山南省在2003年恰逢国退民进高潮，黄大磊是老鼠别枪——起了打猫心肠，准备以九七年报告为基准，收购长青铅锌矿。



长青县政府不同意以九七年报告为基准，委托山南地质队重新测量。黄大磊说服了梁佳兵，共同布一个大局，将山南地质队队长高宇拉下水，在2004年初弄出来一份与九七版近似的储量报告。


依据2004版本储量报告，长青县政府同意由长盛矿业收购长青铅锌矿。但是，市国资委提出收购启动前的储量报告不算数，储量报告调查必须招标，重新做。


招标结果是岭西地质勘查所中标。黄大磊用重金收买了曾经有过合作的杨成功，丢给他2004版本储量报告。


梁佳兵和杨成功合伙调换了岩芯，篡改了数据，基本上按照2004年的储量报告重做了一份储量报告。


三份储量报告结果一致，最终长盛矿业成功收购长青铅锌矿。




关鹏局长拿到审讯情况报告之后，立刻前往市委，向市委赵书记作了汇报。


赵书记看完审讯情况汇报后，道：“如果按照储量分析，国有资产流失多少？”


关鹏道：“我们没有拿到最权威的储量报告，这个数据不好估计。据2004年储量来测算，最迟在2007年储量会枯竭，实际上，2008年、2009年和2010年三年时间里，长青铅锌矿产量都是每年120万吨左右，原来国营铅锌矿在2003年的产量是每年24万吨。”


市委赵书记握紧拳头，用力敲桌子，愤怒地道：“这些人的胆子真大，心够黑，用几百万来收购矿长，几百万收卖勘查人员，然后用低得可怜的价格控制了至少比收购价高几十、上百倍的国家资源。这些蛀虫，必须严惩。”



关鹏又道：“长青县国资委副主任唐国兴，岭西地勘所实习生王大辉，由于不肯同流合污，被杀害。唐国兴副主任是被车撞死，王大辉被殴打致死，再被焚尸，埋在二道拐的老矿洞。第二阶段的审讯工作围绕这两个案子开展，由于时间长，缺乏直接证据，侦查员们正在整理材料，制定有针对性的审讯方案。”


赵书记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叫来秘书，道：“请海市长、杜书记和秦书记，到小会议室。”




江州市长海涛、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杜军和市委常委、纪委书记秦汉国很快就来到小会议室，听取关鹏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