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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解密天机档案》(完结) 作者: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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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一章 触动心弦  

“你别扯了。”我没有发怒,因为知道对玉姨这种人来说,发怒没有任何用处,而且随便的发怒也很不理智,过去文哥对我说这个的时候,我恨不得骂死他,但此刻,我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对玉姨道:“如果这样,我宁愿不知道。”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要谈的吗?”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逼人杀了自己的父亲,这么做很有趣?”

  “在没有杀掉郑立夫之前,这些事,不会有答案。”玉姨放下杯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玉姨这个人,但是我对她有种深深的厌恶和反感,并非她抽了我一巴掌,而是我猜测着,逼我杀掉我爸,就是她想出的主意。这种厌恶感一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对玉姨的厌恶远远超过了对文哥的厌恶。

  “那好吧,这次谈话结束,我没有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慢慢站起身,其实李富生虽然交代了我那么多,但我不知道他让我找玉姨谈话的目的,那种谈话没有任何指向性和主题。不过我不想再呆下去了:“你们可以坐在这里喝茶,包间的费用我都结算过了。”

  “不要这样子,你听我说……”文哥马上跑来拉我,但玉姨制止了他。我知道玉姨不可能就带着文哥和陈雨过来,到现在,我甚至开始怀疑李富生的能力了,怀疑他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不要拦他,如果你这样拦着他,他心里不服。”玉姨若无其事的双手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道:“让他自己留下来。”

  “你太自信了。”我冷笑了一声:“只要你的人不在这里拦着,你看我会不会留下来。”

  “是吗?”玉姨的十根手指指甲上染着绚丽的凤仙花红,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她转头示意文哥:“去把东西拿来。”

  我不理她在说什么,迈步就走,甚至都没再看她一眼。当我快要走门口的时候,玉姨悠然的换了个坐姿,头也不回的道:“你没见过你的母亲,是不是。”

  “什么?”我的脚步马上顿住了,嗖的转过身盯住玉姨,她在这个时候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你没见过,对不对?”玉姨得理不饶人,她虽然没有回头,但一定知道我的情绪在剧烈的起伏。

  我感觉脑子晕了一下,这个话题对我来说是个禁区。从我记事开始,就跟着我爸一起生活,我不知道别的人有没有这样的感受,但我却很清楚,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年幼的孩子,每次只能趴在玻璃窗前羡慕的看着其他孩子有母亲带着,趁周末到公园玩,到商场去买东西时的心情。幼年的我是懵懂的,什么都不懂,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母爱,我只有一个呆板的像木头样的爸爸。

  我很忌讳这个话题,不想任何人提起,如果谁提起来,我一定回避。

  “我的母亲……去世了,我没有见过。”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不搭理玉姨,但这个女人就像一个能读懂我心境的巫婆,就这么一句话,立即把我的心理防线打的粉碎,我接了她的话,是想听听她后面会说什么。

  “我只能说,你很傻。”玉姨道:“你的母亲去世了,这样的话是郑立夫对你说的吗?他说了,你就信?”

  “我为什么不信?如果我的母亲还在,我不可能见不到她。”

  “你见不到她,是因为郑立夫不想让你见。”玉姨的嘴角稍稍上翘,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这时候,楼梯传来脚步声,是文哥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DV,把它轻轻放到了玉姨的面前。

  “我知道,你这次约我来,是因为背后有人主使,你不肯说谁在主使你,我也不强迫,只是想让你,还有你的主使者知道,这样没用。”玉姨拿起了DV,道:“我给你一个选择,看完这些,你决定是继续跟着那个主使者做些无谓的或者被利用的事,还是到我这里来。”

  “要给我看什么?”我紧张的有点说不成话了,两手都是汗水。

  “给他看。”玉姨端正的坐在原位,跟文哥说了一声。

  DV被打开了,昂贵的机器,能把正常光照下的一切都拍摄的清晰入微。文哥在我旁边坐下,把DV放在了桌面上。

  DV的画面上,是一个很别致的卧房,装修的奢华但不粗俗,带着一点点古风的红木床边,垂着纱帘。DV估计是从这个卧房的门外拍摄的,卧房内的场景被遮挡了一部分,但那张红木床是主景,非常清楚。

  我看到了红木床的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我,看不到脸庞。卧房的窗户是开着的,外面的风慢慢的吹进来,让纱帘左右飘动,纱帘遮住了这个女人的背影,她静静的坐在床边,仿佛很多年都是这样坐着过来的。

  一个如同雕像般的背影,没有一次回首,我甚至都看不清楚其它任何细节。但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却让我的心在狂跳。玉姨说的,是这个女人吗?这个女人,是谁?

  内容就是这些,前后最多两分钟时间,从头到尾,卧房里没有其他任何响动。我的心跳依然在加剧,感觉口舌发干,这个女人是谁?玉姨为什么在提到了我的母亲之后突然就给我看了这段DV?

  “她是谁?她在哪里?”我感觉声音在发颤,就像被点击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

  “跟着我走,你慢慢会知道的。”

  短短两分钟的视频,却如同这个世界上最凄惨的悲剧电影一样,让我的心在不断的发酸,发痛。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答案,因为答案就在问题里面,每每这个时候,人们总会明知故问一样的去追寻,只想知道,这个答案对不对。

  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段两分钟的视频寓意着什么,在玉姨刚刚说让我跟着她走的时候,我几乎动摇了,因为我确实非常想知道。但很短时间内,我的脑子在起伏中恢复了一点意识,我知道,就算我跟着她走了,也不可能知道答案。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答案可能是凄惨的。如果只是很普通的事,或者一个喜剧,就没有隐瞒我的价值。玉姨很高明,只是一段视频,却险些让我的心理沉底崩塌成渣。

  我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许久,玉姨和文哥都没有打扰我。最后,我把DV交给了旁边的文哥,然后站起身,径直就朝外走去。这一下子显然出乎玉姨的意料,文哥肯定对她讲过我的性格,所以玉姨抛出这个饵的时候,料定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咬。但她忘记了,人,都是会变的,

  “你要干什么?”玉姨这一次没有再保持头也不回的姿势,她的脾气确实不好,而且性子可能很要强,本来料定的事,以为十拿九稳的,谁知道我出其不意的要走,她就有点恼怒:“你不想知道这段视频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知道了。”我道:“没意思,你自己留着慢慢看吧。”

  事实上,我的心痒的就和猫抓一样,但我很清楚,不能让玉姨牵着走,一旦被她牵着走了一步,以后就会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下去。所以,我强撑着压下心里的一切情绪,迈步就离开。我相信,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会把这些都弄个水落石出。

  “给我站住!”玉姨猛然拔高了嗓门,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尖利,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不可能再受她的诱惑乃至恐吓,所以我没有停步,继续走着。她见我不回头,接着就道:“你还走得了吗?”

  这时,我恰好走到了包间的门边,随着玉姨的声音,门被打开了,陈雨在外面站着,挡住了我的去路。她微微低着头,好像不愿意看我,我觉得她眼睛里充满了矛盾。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心突然充实了一点。

  或许吧,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是有人在替我担忧的。

  我不想让陈雨为难,所以停下了脚步,骤然间,里间那边传出一阵不大的响动,接着,有人慢慢推开了里间的门,走了进来。李富生终于出现了。

  李富生不紧不慢,还是无比镇定的表情,当看到他的一刹那,文哥非常吃惊。第一,李富生在文哥眼里是个很神秘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李富生,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突然出现在这里,第二个,在玉姨来之前,文哥把包间里里外外都查的清清楚楚,他不知道李富生是怎么出现在里间的。

  “李……富生?”文哥生怕自己会看错,估计他更想不到,在背后主使我约谈玉姨的,会是消失了那么久的李富生。如果熟悉李富生的人,都知道他具有强烈的危险性,所以他一出现,文哥就紧张了。

  “不用紧张,我们就两个人。”李富生坐了下来,道:“不过既然我们敢孤身来,那就表明不怕你。”

  说着,李富生解开了外套,看到他身上的东西,文哥条件反射一般的就抢到玉姨面前,挡住了她。

  “三硝基甲苯,外加一根起爆雷管,我保证它一爆炸,这个包间会被炸的面目全非,我无所谓的。”李富生静静的看着玉姨和文哥,道:“你们有兴趣一起死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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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个故事(一)  

李富生甚至是带着微笑说出那些话的,对于看多了他习惯于漠然和冷笑的我来说,那种微笑显得有些陌生。他的声音不高,但他身上绑着的炸药以及那种镇定自如的表情就是最大的威慑。


  玉姨和文哥都被吓了一跳,但玉姨脸上的恐慌只是一闪而过,她冷冷的望着李富生,可能非常讨厌这个突然杀出的不速之客。

  “你在威胁我?你这样的小角色现在竟然敢当着面的威胁我?”玉姨已经被我搞的有点发火,李富生的出现让她显得脾气越来越大。

  “小角色也能做大事的,不是吗?”李富生收起脸上的微笑,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对玉姨道:“不要用愤怒掩饰你心里的慌乱,我不怕死,你呢?你敢跟我一起走出这个屋子,然后到没人的地方去引爆这些炸药吗?你不敢,因为你不如我。”

  “你在找死!”玉姨养尊处优,一直又是他们那个团伙中的核心,没人敢于违逆她,李富生那种淡然但又充满挑衅性的言语彻底激怒了玉姨。她的脸完全沉了下来,伸手就想拍桌子。我猜测,这个女人从年轻时应该脾气就不怎么好,这么多年下来,她养的只是形,至于内心,仍然是当年的火爆脾气。

  她的愤怒和李富生的镇定顿时成为鲜明的对比,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对李富生产生了很大的信心,我相信他一个人就能威慑玉姨他们一帮人,几句话之间,高下立分。

  “你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死的,但我找的起,你找不起。”李富生从容的站起来,就从文哥和玉姨的身边走过去,来到门边,拍拍我道:“走吧。”

  他真拿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带着我就走,陈雨站在门外不知所措,习惯性的望了望玉姨,在等待她发话。玉姨呼的站起身,直接把身后的椅子踢倒,对身边的文哥道:“抓住他们!”

  “我就在这里,有胆子,就来抓,对了,王炳文,我们有很久都不见了,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李富生回身搂着王炳文的脖子,然后挟持一样的夹着他一起走,我们三个很快就走下楼梯,我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玉姨火气非常大,愤怒经常会燃烧一个人的理智,但文哥却清醒的很,他知道李富生过去的一些事,也隐隐知道,这好像是个怎么搞都搞不死的人,所以文哥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同时也在用眼色示意后面的陈雨,让她照看好玉姨。

  “给我站住!站住!”玉姨之前的那种雍容和从容都看不到了,蹬蹬的冲出房门,站在楼梯上对着我们叫道:“你们走!放了炳文!”

  “我们俩叙叙旧,一会儿他就会回来的。”

  文哥被我和李富生夹在中间,他一直在解释,李富生静静的听,却不回话。我们走到了茶楼下文哥他们开来的一辆车子前,这附近都是文哥的人,看见眼前的情景就知道不对劲了,慢慢的靠拢过来。李富生抓着文哥,一起坐到了后面,然后对我道:“你开车。”

  “不是。”我赶紧就看看他,道:“我不会。”

  “没关系,就在实践中学习吧。”李富生安安稳稳的坐在后面:“很简单,点火,挂档,踩油门,掌握方向盘。”

  “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吧。”文哥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我跟你比不了,你死的起,我真死不起。”

  “王炳文。”李富生转头看着文哥,足足看了有一分钟,估计把文哥都看毛了,才慢慢开口道:“你要相信,他会开的很好,不是吗?”

  在李富生的鼓励下,文哥也在指点,我终于开动了车子,对我这种从没没过方向盘的人来说,第一次上路就真枪实弹,这无疑是巨大的考验。幸好茶楼的位置比较偏,而且我们的方向是朝着市区外开的,所以开动了一会儿,我就渐渐冷静了。

  “王炳文,如果你死不起的话,那我建议你给你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不要跟来,否则,就让他们直接去长青路的火葬场找你。”

  在李富生的镇定面前,文哥这样的老狐狸仿佛都屈服了,按着李富生的意思打了电话。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本来是我有被玉姨他们控制起来的危险,但转眼间,文哥就被我们控制了。

  我们一直把车子开出去很远,然后李富生示意我停车,他平静的把文哥送下车,这又出乎了我的意料,好容易按住文哥,我还想从他嘴里掏出点话来。但李富生好像没有这个打算,他让文哥下车之后,转身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示意我开车。

  “就这么放他走了?”我感觉很不服气:“什么都不问?”

  “没有必要问,你问不出来的。”李富生道:“你可以杀了他,但不能说的话,他绝对不会说。”

  其实李富生并没有打算离开这里,他多余的话不说了,坐在旁边教我开车,之后我们把车子丢掉,辗转回到了市区内。李富生静静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这个事情让我有点莫名其妙。

  “她太自私了。”李富生突然睁开眼,说了一句,我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想想,他可能说的是玉姨。

  “怎么?”

  “我设计的这个游戏,一环扣着一环,如果当中任何一环出现问题,那么游戏进行下去就会有很大的难度。”李富生摊摊手,道:“我没有想到,她自私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已经偏执了,在走一个极端,她这一环出现了问题,有些为难。”

  “不要玩什么游戏了行么?”我真的搞不懂李富生究竟想干什么,我不想玩游戏,没有时间可玩了:“你要我做什么事情,直接了当的说,然后告诉我解除诅咒的办法,剩下的时间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那不行。”李富生抬头看着我,他的目光就像一片风平浪静的大海,宽广且让人看不到尽头,那种标志性的镇定仿佛有异样的感染力,我心里的烦躁无形中就减轻了点,他接着道:“解除诅咒,是个比较麻烦的事,但并非没有可能,你有没有想过,你解除了诅咒之后,该怎么继续往下走?”

  “我,不知道。”

  “对于一个生活在层层圈套和迷雾里的人来说,不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你的灵魂都可能沦丧,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

  我一下子就愕然了,在这次约见玉姨之前,我一直暗中猜测,李富生不可能安什么好心,对他这种动不动就会杀人的极端分子来说,做善事是很难的。但此时此刻的李富生对我仿佛充满了同情和担忧,我突然觉得,是不是应该跟他好好的谈谈了。

  我拿了一包烟,自己抽了一支,李富生也抽了一支,他估计不会抽烟,但学的很认真。等一支烟抽完,我也大致想好了说辞,对他道:“我有两个问题,你能不能解答一下?”

  “我只能酌情。”李富生摁灭了烟头,道:“这个世界上的事不能一概而论,其实有时候,知道不如不知道,早知道不如晚知道。”

  “那我先谢谢你了。”我笑了笑,道:“第一个问题,你好像不受自然法则的约束,拥有那么漫长的生命,一直都在东北西走,你为了什么?或者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李富生低头想了想,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如果你有兴趣听的话。”

  “洗耳恭听。”我心里有点小激动,李富生不会有雅兴在这里跟我闲扯,他既然开口了,肯定要说出一些事情。

  “很久很久之前,具体多久,我说不出来,总之是很久了。”李富生又拿了支烟,点燃了之后不抽,夹在指缝中燃烧着,道:“有一个人,他家境贫寒,但天资聪慧,他少年时连饭都吃不饱,住在最简陋的草庐里,却有雄心壮志,他不甘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故事里的这个人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具体的目标,他有大志,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奋斗的目标到底是将军还是宰相,反正他不肯让自己的一辈子都陷在凡俗的劳作与奔波中。李富生没有说明故事的时代背景,但通过讲述,那应该是一个混乱但同时精彩纷呈的时代。中国历史上很多的人物都诞生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中。

  这个人很聪明,无论什么东西,几乎都是一学就会,在少年时候就有神童的美誉。但当时知道他的人都说,他唯一的缺点是没有耐性,今天对这个东西兴致盎然,可是转天仿佛就感觉乏味了。

  但只有这个人自己知道,那并非是没有耐性,只不过他觉得他之前所学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不想读书,也不想习武,所以他在等,也在追索,追索一个能让自己甘心奋斗一生的职业。

  一直到某一天,他遇到另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生活彻底的被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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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个故事(二)  

这个人所遇到的,是一个方士,准确来说是个冒牌的方士,就像今天我们所说的招摇撞骗的神棍一样,没有多少真本事,全靠忽悠人过日子的。这个冒牌方士游走四方,恰好经过了这个人的家乡。


  当时,这个人所在的村子里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村里最大的一个地主得了重病,病来的非常快,一下子就病倒了,而且越来越严重,请好几个大夫看了,但是没用。冒牌方士经过这里知道了事情后,觉得有油水可捞,主动上门去毛遂自荐,那个时候,科技非常落后,人也相应的愚昧无知,对巫婆神汉还有方士之类的人很敬畏,事实上,这个冒牌方士根本不会治病,只是想骗点钱财就悄悄离开的。为了证明自己有真才实学,他当众表演了一些术法,那些都是雕虫小技,但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一来二去的到处传扬,说家乡来了个有本事的高人。

  这个事情继而引起了故事主人公的注意,他对方士这种职业产生了兴趣,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关注后面的事态发展。

  病人的家属并不知道这是个冒牌货,看到他展露的“神迹”之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冒牌方士身上。这个冒牌方士装模作样的给病人看了看,骗了一笔钱,然后丢下一些炉药(就是香灰之类的东西),借着病人家属前后忙活的时候,冒牌方士半夜就悄悄溜走了。

  但无比的凑巧,这些连冒牌方士自己都信不过的炉药竟然产生了奇效,那个病人头天吃了药,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大有好转,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三个月,竟然一夜间就能下床走动。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这个事,都说那方士是神仙转世的。真真切切发生在身边的这件事情,让故事的主人公大为感叹,他仿佛一下子就寻找到了自己的奋斗目标,立即借了一匹马,跑去追赶连夜溜走的冒牌方士。

  最后,这个人追上了冒牌方士,对方开始吓了一跳,不过三说两不说的,就套出了这个人嘴里的实话。冒牌方士借这个事情就吹开了,一副神叨叨的样子,跟这个人天南海北的讲了很多若有若无的东西。

  他虽然是在信口胡诌,却给这个人展示出了一个虚幻的且神秘的新世界,这个人在听完这些的一刹那间,就下定了决心,他要做一个方士。

  他想拜冒牌方士为师,但冒牌方士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当面骗骗人还可以,要跟着他学习,时间长了肯定会露馅。所以他拒绝了这个人的拜师请求,骗走了对方身上仅有的一点点钱还有借来的马匹,然后指引他,朝东走,会有一番神奇的机遇。

  “这个人当时很年轻,听了冒牌方士的话,深信不疑,马上徒步走回村子,跟家里人说了一下,自己要到东方去,去寻找机缘。”李富生笑了笑,道:“他傻不傻?”

  这个人的家境不好,父亲早逝,剩下母亲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妹妹,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以后的生计都要依靠他,所以强烈反对他离家的决定。但他的年纪虽然小,却很坚毅固执,认准了的路,不管怎么样都要走下去。他临走的时候,一家人都在流泪,他安慰自己的母亲还有妹妹,说以后会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就这样,这个人上路了,冒牌方士只是随口跟他胡说了一句朝东走,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地,所以这个人一直朝东,他没有钱,一路靠挖野菜吃树叶糊口,脚上没有鞋子,绑着树皮走路,总之,在追寻机缘的过程中,他吃尽了苦头。

  “那个时候,他只有十六岁。”李富生道:“如果放到别的人在这个年纪上,早已经退缩了,但他没有,他坚信,东方会有机缘,改变自己命运的机缘。”

  就这样不停的走,不停的找,他走过了诸国,从十六岁走到十八岁,整整两年时间,他走到了海边。当他看到茫茫无尽的大海时,顿时茫然了,已经走到了陆路的尽头,他仍然没有寻找到所谓的“机缘”。一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丝毫都不怀疑冒牌方士的话,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走到真正的目的地,所以,他要继续向东。

  他在海边呆了一段时间,捕鱼晒干,然后寻找材料去扎筏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也不知道蓝色的大海有多么可怕,他天真的认为,只要扎了筏子,储备足够的食物,他就能继续朝东找去。

  为了节省时间,他除了睡觉之外,所有的时间都在为储备食物做准备,一天深夜里,他在海边捕捉那些退潮后留在海滩上的虾子和贝壳,猛然间,他好像看到从远处的海面上,漂来了什么东西。

  海面上的东西越来越近,直到完全进入他的视野中时,他惊呆了。

  一只很大的乌龟在海面上飘向海岸,乌龟背上,坐着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不知道活了多大年纪,头发胡子白的和雪一样。这个人呆呆的看了很久,猛然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一直朝东而来,所寻找的机缘吗?坐着乌龟从海外归来的白胡子老头儿,是仙人?

  很快,这个人心里所有的迟疑和惊慌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只剩下了强烈的渴望。他丢下手里的东西,飞快的跑向大海,去迎接那个白胡子老头儿。

  “机遇,其实很奇妙的。”李富生道:“你找它,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但真找到它的时候,它瞬间就出现了。”

  这个人跟白胡子老头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当时很落魄,整整两年多都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饭,穿过一件完整的衣服,衣衫褴褛,鬓发蓬松,但白胡子老头儿没有因为这些就轻视他,很认真的听他讲完。

  白胡子老头儿不承认自己是个方士,说自己只是个老头儿而已。但这个人不断的恳求,表明心意。最后,白胡子老头儿收下了他。

  “老头儿不当他是弟子,只当是个忘年交的朋友。”

  之后接触的时间久了,这个人渐渐知道了白胡子老头儿的一些事情,老头儿活了三百多岁,在百十年前就离开了陆路,去大海中寻觅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次回来,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愿意葬身在海外的孤岛上。不过白胡子老头儿的来历,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

  老头儿教他了一些东西,讲述一些海外的见闻。这个人彻底的相信了冒牌方士的话,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如此众多神妙的所在,老头儿的讲述颠覆了这个人的思想,他很用心,伺候老头儿无微不至,学习的时候非常刻苦,老头儿也很喜欢他。

  这个人最初的时候打算至少用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时间,去跟老头儿学习,但那不可能,老头儿的生命将要走到终点,他一共教了这个人三年,把所有自己能教的东西倾囊而授。在老头儿临死的时候,犹豫再三,对这个人吐露了一件事情。

  “老头儿说这些,可能是不想让一件事情彻底失传,在当时,他估计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老头儿告诉这个人,世间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从无法追溯的历史前就已经存在了。这个秘密将会是一切的终结,而且这个秘密让知道它的人无比的矛盾,如果任由这个秘密继续存在下去,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它将会带来毁灭,但主动的去挖掘这个秘密,可能也会触碰到禁区。

  这也是深埋在老头儿内心深处的秘密,说完之后,老头儿死去了。这个人很难过,三年的时间里,他学到了很多,把老头儿当做自己的亲人。在埋葬了老头儿之后,这个人开始思考,他不仅仅在总结整理这三年之间自己学到的所有东西,更是在思考老头儿所说的那个秘密。

  他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三天三夜,他很聪明,完全领会了老头儿的意思,所以他也相当矛盾,这个秘密,就好像扎在身体里的一根刺,拔掉会痛的要死,但不拔掉,始终是个隐患。

  “到这时为止,他一直都是天真的。”李富生放下手里已经燃尽的烟,道:“他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一切,他想到了远在家乡的母亲还有妹妹,他不愿意看到那个秘密最终爆发的一幕,所以,他决定了,既然这个秘密会在未知的时间里爆发,那么就镇压它,彻底的镇压它,让它永远都没有爆发的机会。”

  事实上,白胡子老头儿对他讲的,并不算完整,因为只告诉他有一个秘密,告诉他一些相关的事情,但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的,他完全不知道,要靠自己摸索。

  时间一晃,十年过去了,但他仍然像少年时那么的坚毅,固执,他决定要镇压住这个秘密,就一直在奋斗,他根据老头儿留下的一些线索,寻找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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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2: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个故事(三)  

这十年的功夫没有白费,这个人有了很大的收获,尽管暂时还没有彻底搞清楚老头儿所说的秘密,但他相信,如果手段得当,绝对可以将这个秘密无限期的镇压下去。不过十年间,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是个有本事的人,而这个人当年学习的又非常刻苦,十年历练,他拥有了常人不能企及的一些东西,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渺小的,他觉得单凭自己,可能达不到目的。


  但他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十年间,为了寻找,他接触了太多神秘的东西,正是这些发现,给了他更大的信心。

  他以一个方士自居,开始周游诸国,不论到了什么地方,只要一身手段展示出来,马上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从者如云,很多人不辞劳苦从千百里外赶来,只为了见他一面,拜他为师。他变成了当时一颗最耀眼的明星,跟诸国的国君平起平坐,不管在哪个国家,国君都以非常礼待他,奉为座上宾。

  “幼年时的梦想,好像实现了,他拥有财富,名气,地位,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过上比国君更奢华和舒适的生活。”李富生静静的说道:“但他没有,他游走四方,依然穿草鞋布衣,吃粗茶淡饭。只因为,那个镇压秘密,让天下苍生得以苟活的愿望,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他只在意这个,其余的,都渐渐淡忘了。”

  这个人兑现了当初离家时对母亲和妹妹的承诺,但他自己仍然过着清苦的生活。他以自己的手段和名望,争取到了一些国君的支持,有了国家统治者的支持,他终于可以大展宏图,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在出山之前,已经认真的研究过,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他虽然还没有彻底洞悉秘密,但他猜测推断,认为是有一个东西在地下作怪,才会导致白胡子老头儿所说的终结。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要镇压秘密,就必须镇压这个东西。白胡子老头儿教他的东西很多,他运用自己所学,勾勒出一个无比巨大冠绝古今的大阵,要用这个阵去镇压秘密。

  “你说的?”我迟疑的问道:“是长城?”

  “没错,是长城。”李富生点点头。

  此时此刻,我看着面前的李富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但故事还没有讲完,我忍着没说,继续听他讲述下去。

  这个人可能一直是一个隐约的理想主义者,他的构思很完美,好像也很实用。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当时的中国,处在一个混乱的诸侯割据时期,越过了边境,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国家。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多的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他的苦心,支持他的行动。所以,前前后后忙碌了很久很久,他所设计出的大阵,也只在诸国境内断断续续的修筑起了一部分。

  这绝对是不够的,他继续努力,在此期间,他的母亲去世了,两个妹妹也去世了。为了把愿望继续下去,他忘掉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他找到了那个许久之前就发现过的洞,在这个洞里,有一个让生命另类延续下去的秘密。

  听到这儿,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可能就是进入黑洞之后轮回不死的秘密。

  “这个让生命另类延续下去的秘密,具体是怎么样的?”

  “我解释不太清楚,因为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李富生思考了一下,道:“你知道那个洞的秘密吧,所以才会跑到黑洞去等着?”

  “知道一些。”我也不再隐瞒了,对于黑洞中会出现另一个自己的事情,李富生绝对比我了解的更多,所以我实话实说,把自己所知的跟他谈了谈。

  “你知道两个自己之间只能活一个?”李富生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道:“如果你知道这个的话,事情就容易解释了。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中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确实只能活下来一个,但也有例外。”

  “什么例外?”

  “比如说,你进入了黑洞,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你跟着他一起朝前走,一直走到黑洞尽头的时候,他将会杀掉你,也可能是你杀掉他。但这并不是唯一的结果,其实,你们都可以活下去,前提是,必须有一个留在黑洞的尽头,直到另一个自己死掉的时候,他才能出来。”李富生慢慢道:“你能够想象出来吗?如果是你,你甘心留在黑洞深处,而让另一个复制品代替你去外界吗?”

  “我可能做不到。”我一想到留在那种阴暗不见天日而且完全死寂的黑洞中时,就感觉全身上下乱起鸡皮疙瘩,那种生活别说半生了,就算半个月我都熬不下来。

  “有人做的到。”李富生道:“故事的主人公做到了,他不想在自己生命结束之前还达不到愿望,那个愿望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了,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愿望。当他坚定到绝对无法摧毁的信念足以让分裂出来的复制品也受到感染时,一个轮回不死的传说就产生了。”

  那需要绝对的大毅力,那种毅力不是别的人凭想象就可以体会的到的。我听着李富生的讲述,心里大致的就分析出来,借助黑洞的神秘力量,故事的主人公进入了黑洞,他和他的复制品达成了一致,他甘愿留在黑洞中,让复制品以自己的身份继续去做那件没做完的事。

  这个世界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这个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状态留在黑洞里,等到外界的复制品死去的时候,他可以得到一种莫名的感应,然后,他会到黑洞内一个比较固定的区域去,复制品会重新出现。等到复制品出现后,他们之间又会达成一个协议,商议谁留在黑洞内,谁去外界。

  我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事实上,复制品拥有和原主同样的记忆,思维,他们可以感受到酸甜苦辣,可以体味到生死离别,他们有感情,有意识。真实的这个人,可能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死掉了,但无数个复制品一一的出现,这确实是一种很另类的生命延续的方式,不管多少个复制品出现,他们毫无例外的都有记忆,都有不可动摇的信念。记忆和思维在延续,其实就等于生命在延续。

  “有的感觉,旁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李富生转头,望向了窗外,城市的天空没有那么湛蓝,目光被灰尘和云朵挡住了,他默默的看了很久,道:“故事里的主人公每一次重生之后,都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熟悉的人因为耗尽了生命而死去,他孤零零的,就像独自漂泊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活了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只为了一个目标。”

  我想了想,那确实是一种很悲哀,很无助的感觉。

  故事仍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混乱的时代终于走到了终点,一个名叫嬴政的人结束了战乱,统一了版图。外界的变化对于主人公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不在意究竟是谁在统治这个国家,他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他的母亲,他的妹妹,早已经死去很久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最早时的承诺,承诺是自己给自己的,却仍然算数。

  他依然在奔走,版图的统一对他的计划来说其实是个好事,他终于可以尽力把那个震烁古今的巨型大阵有序的串联在一起。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她的父亲是个工匠。”李富生微微的眯上了眼睛,道:“那个女人不喜欢说话,她想说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得懂的人,一眼就看懂了,看不懂的人,一辈子都看不懂。主人公无意中遇见了这个女人,他封闭了很久很久的心门,仿佛被一阵无形的波动轻轻推开了,很多年了,在保持同样记忆和思维还有信念的那些复制品中,从来都没有家的概念,同样也没有女人的概念。但这个女人,打动了他。”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公主的,她或许不是世界上最美的,但在主人公的眼里,那个普通工匠的女儿,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为此,他耽误了一年的时间,就在村子里住下了,以他的实力,随随便便就可以花一大笔钱把整个村子的地全部买下来作为聘礼,那样的话,女人的父亲绝对不会拒绝。但主人公没有这样做,他在工匠家附近搭了座草棚住了下来。每天清晨,他会在村头的一条小溪旁散步,然后等着工匠的女儿过来打水。

  他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拿出大笔的钱财,他靠自己的真诚打动了这个普通的女人,娶到了她。律法严苛的秦代,人人都缺乏一种安全感,就算自己不做什么过分的事,但亲戚邻居之间如果有人犯罪,无辜者也会遭到连坐。主人公在娶到女人的第一天,就郑重的对妻子承诺,他会好好的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那一刻,他的妻子好像幸福的将要融化在他怀里一般。

  “这个人从来没有过任何后悔,即便为了一件在世人看起来荒诞无稽的事情奔波了几辈子,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时候,他也没有后悔过。”李富生的表情没有变,还是原来的镇定,但他的语气却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悲凉:“但,他后悔遇见了这个女人,这是他后悔到了极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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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3: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个故事(四)  

“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后悔?”我问道,好像在很多很多的故事里面,一个旷世英雄的成败,都和女人有关,李富生讲述的这个故事也不例外。我在猜测,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是她城府很深,隐瞒着丈夫,最后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还是在关键的时刻出卖了丈夫?


  “慢慢听吧,你会明白的。”

  婚后的生活让故事的主人公很快乐,在新婚不久,他甚至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其实非常美好。不过那种感觉只是晃了一下就彻底消失了,他还有自己的愿望,那么多年扎根在心中的理想,不可能因为什么外界的原因而破灭,尽管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但还是决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带着妻子离开了村子,前往当时的都城咸阳。现在没有那么多分裂的诸侯了,他想做那么大的事,只有找最高统治者,也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秦始皇。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第一世那个名满天下的大方士了,虽然当年他亲自教授的弟子将他的道统传承了下去,一直到现在为止,各地还有许多他的徒子徒孙,但他没办法找这些人表明自己的身份,没人会信他。

  不过在前往咸阳的路上,他信心百倍,他觉得凭自己的手段和见识,必然也会和从前一样,成为皇帝的座上宾。

  然而这一次事态出乎了他的预料,秦始皇是何等样人?诸侯混战时的那些国君,充其量只是周天子册封的诸侯,但秦始皇却是皇帝,而且秦始皇即位之后,被灭的诸国王室仍在四处活动,策划暗杀等等行动,所以,一个无名之辈想要见到秦始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事态出乎意料,但他并没有灰心,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活的都长,他习惯了等待,也习惯了寂寞独孤。他带着妻子在咸阳居住下来,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一等就是四年,期间,他心爱的妻子连着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这让等待的日子不会那么枯燥。

  其实,他并不急躁,他要做的事本来就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完成的。但是在等待时机的时候,他发觉到了自己的一点点变化,那些变化可能很不明显,只有他可以察觉的到。他感觉妻子和孩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随着这种心理日益膨胀,他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他害怕,妻子和孩子,总有一天会死去的,他不愿意看到这个世界上最让他牵挂和眷恋的人一个个的离他而去。他想了很多办法,他是方士,精研丹术,但没有可以令人不死的丹药和神术。他也曾经冒出过念头,想带着妻子和孩子到黑洞去,不过那只是想法而已,他知道不行,没有最刚毅的性格和坚忍不拔的信念,不可能用他的方式延续记忆和生命。

  这件事让他万分苦恼,最终,他无奈的想着,如果无法让妻子和孩子永远的活下去,那就要在这一世好好的照顾她们。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在咸阳滞留的时候,他做过一些事。他做事很有分寸,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令常人不可思议的术法,那样会引人注意,但同时也会让最高统治者产生恐慌和深深的戒备。所以他循序渐进,合理的安排计划,渐渐有了一些名气。他听说秦始皇其实很笃信方士,就专门结交在咸阳的同行。

  “他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但为了目的,不能不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

  他经常拜访咸阳著名的方士,赠送大量的奇珍和财物,一来二去,咸阳的方士都觉得这是个识时务的好人,所以,当秦始皇再一次暗中招揽方士的时候,他被推荐了上去。

  虽然已经能够见到秦始皇,但他并没有急着跟对方透露这件事,事情太匪夷所思,如果就这样急着回报,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又耐住性子,直到完全取得秦始皇的信任之后,才慢慢的把事情以委婉的方式传达给皇帝。

  对于一个开国帝王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还有自己一手缔造的帝国更重要,秦始皇是非常人,再加上主人公言语和举动都很恰当,最终,他竟然说服了始皇,让始皇相信了这个秘密的存在。

  “所以……”我插话道:“秦始皇下令修筑了长城?”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可能后面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主人公想办法让秦始皇相信了这件事之后,大规模的修筑计划已经搬上了台面。他并不贪图名利,所以不担任任何实际的职务,只是一个类似于工程顾问的身份。但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脱出他的设计和掌控,通过工程的一步步开展,他发现,秦始皇并非按照他的意愿,修长城把终极秘密永远镇压起来,反而,秦始皇想把这个秘密挖掘出来。

  “我大概明白。”我道:“挖掘秘密,然后掌控。”

  “是的。”李富生点头道:“人,无论是什么人,欲望是永远没有止境的,当你只有一块钱的时候,你心里想着如果能有十块钱就满足了,但当你真有了十块钱时,你会想为什么自己不能有一百块呢?秦始皇开疆拓土,一代雄主,不过,他始终是个人。他想帝国的版图更加辽阔。”

  故事的主人公非常焦急,他知道,那个蛰伏的终极秘密一旦真的被挖掘出来,就不可能是秦始皇可以控制的。所以他马上提出建议,要求挖掘停止。这些建议被秦始皇忽视了,主人公锲而不舍,继续上书,一次又一次,直到把秦始皇所有的耐心全部耗光。

  之后,他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赋闲回家,再也没有见到皇帝的机会。

  修筑长城的队伍依然在执行皇帝的命令,他们以长城为幌子,不断的挖掘,在此期间,挖出了很多令当时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弄不出来,被永远埋于地下,有的暗中运回了咸阳,但全部遗失在了秦末的战争中。

  主人公赋闲回家,有妻子和孩子陪伴,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充实。他觉得自己见不到皇帝了,但并未放弃愿望,他只祈祷着在秦始皇这一代,挖掘工作最好无果,等到新君登基,他还有机会。

  不过,他没有赋闲太久,因为挖掘中出了很大的意外。挖掘队伍挖出了一块奇怪的石头,这块石头被运回咸阳,秦始皇亲自过目,但自从看过这块石头之后,秦始皇的状态就相当糟糕。

  听着,我心里就是一动,说到最重要的问题上了。毫无疑问,秦始皇看了那块诅咒原载体,中了鬼影诅咒。

  当时的人对于鬼影诅咒没有任何的概念,连主人公也是一知半解。秦始皇身边的御医以及方士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召回了主人公。被召回之后,主人公亲自观看了那块石头,他没有特异功能,所以看到石头的同时,他也中了诅咒,不过通过观察,他了解了诅咒形成的原理,然后冥思苦想了许久,在思考解除诅咒的方法。

  “他想到了办法,对不对?”我问道。

  “是,他想到了。”

  在他思考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其实连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可能他还会再深入的琢磨琢磨,但上有皇帝的命令,他无法拖延。

  按照原定的计划,皇帝跟他一起出行,带着那块严密封存起来的石头。这次出行的规模不大,而且消息被封锁。一直到了目的地,秦始皇有些迫不及待了,因为诅咒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慌。

  但在具体实施解除诅咒的办法之前,主人公私下面见了秦始皇,提出了一个请求。他请求,如果秦始皇脱离诅咒的威胁的话,就停止继续挖掘秘密,否则会带来无法收拾的结局。可能他当时的言辞有些激烈,秦始皇大怒,不过很快就平息了怒火,答应他的要求。

  事实证明,他思索出来的办法是有效的,他,秦始皇,以及另外一些接触过石头的人,在那一次彻底的从诅咒的威胁中逃离出来。

  “他以那种另类的方式活了很多年,一直都在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他可能是一个脱离了现实的人。”李富生又抽出一支烟,道:“他不懂政治,更不懂人心。”

  事情结束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任务完成之后,他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封赏,反而随即就被抓了起来。

  这是个悲剧,一个必然的悲剧,任何皇帝都不可能让一个固执的理想主义者威胁到自己,秦始皇怀疑,自己身中诅咒的事情是主人公暗中一手策划的,目的是逼迫自己就范妥协。这种怀疑没有什么根据,但皇帝的怀疑是不需要根据的。他不会容忍一个可以操控自己生死的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李富生慢慢踱到窗边,看着暗夜与星空,道:“后面的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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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3: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个故事(五)  

“既然是故事,那就都是过去的事了,对吧。”我看着李富生站在窗前的背影,道:“已经过去,就别想那么多了。”


  “是的,只是个故事,被掩埋在时间里的故事而已。”李富生转过身,他的语气恢复了,恢复的特别快,这让我觉得惊讶,一个人的情绪能够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来一个彻底的大反转吗?

  故事的主人公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就被抓住了,之后押解至咸阳。他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有些手段的人,放到今天,一个重犯从广州押解到北京,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但在那时候,要走很长一段路,这给了他一定的机会。

  他用了很多办法,麻痹看守,之后寻找到合适的机会,逃了出来。在被抓到之后,他一直忐忑不安,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而担忧,他不怕死,他担心的是妻子和孩子。妻儿在无形中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绝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那种封建专制的时代里,一个人触怒了皇帝,那么他的亲属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不敢再多想了,日夜兼程,朝咸阳赶去,但他逃脱的消息上报之后,引起了尚在回程途中的始皇的震怒,沿途各郡县依次张贴告示抓捕他。为了躲避抓捕,他几经周折,浪费了很多时间,才悄悄潜回了咸阳。

  可是,迟了。

  在他被阻挠在半途的时候,始皇的手令已经快马送递咸阳,他的妻子,三个孩子,均被抓走。

  “那一年,他的妻子还很年轻,他的三个孩子还很小。”李富生好像再也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了,平静的对我道:“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走,他们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以后,但,没有以后了。”

  当主人公赶到咸阳时,他的家人已经被处死,且是用很严酷的车裂处死的。行刑地点在都城的闹市中,当他站在已经人群散尽的闹市间,看到地面上残留的点点血迹时,他呆住了,一动不动。

  透过那一点点已经变冷而凝结到地面上的血迹,他仿佛能看见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在一阵马匹嘶鸣中被无情的四分五裂时的情景。那一刹那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对妻子昔年的承诺。

  他说他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心一下子崩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永远无法再弥合。他仿佛连痛都感觉不到了,但是站在沾满血迹的闹市中时,他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他很想哭,又很想笑,他悲怆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为他死去的妻儿哭,为自己的愚昧笑。

  “他奋斗了无数个岁月,为了解救天下苍生,他以一颗赤心对世人,但世人是怎么对他的?”

  在家人蒙难时,昔日的同僚好友,没有一个站出来哪怕替他无辜的妻儿说一句话,在妻子和孩子被车裂处死时,那么多围观者几近麻木。

  他绝望了,彻底绝望了,那么多年来一直扎根在心里的那个信念,无形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依然是坚毅的,固执的,但他的信念,已经和过去不同了。他感觉这个世间再没有温暖,再没有人情。

  既然这样,要这个世间何用?

  那一年的他,默默站在大秦帝国都城的一角,悄悄擦掉嘴角的血迹,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回荡。

  挖,挖出那个秘密,让一切都粉碎,沉沦,毁灭,万劫不复。

  从此,历史上再也没有他的身影了,但是他却无处不在,他,还有无数个尚在黑洞中的“他”,心中仍然只剩下唯一一个目标,挖掘出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

  “故事,讲完了。”李富生给我倒了杯茶,道:“你有什么感想。”

  我真的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有什么感想,这个听起来有些虚幻的故事,我却相信真正的发生过。像主人公那样一辈子,几辈子,只为了一个目标而活着的人,说好听点,是坚韧不拔,说难听点,就是极端的固执,这个世界上,无论任何事情走向了极端,都非常不好。我不怀疑他会为了许多许多年前那四个死在咸阳街头的家人而仇视这个世界。

  事实上,我连他错对都说不清楚。他做错了吗?好像错了,但转念一想,他真的错了吗?又好像没错。

  “按正常的逻辑去分析吧,他不应该为了家人的惨死而仇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而已,这个终极秘密真被发掘了,爆发了,这个世界毁灭了,会死去多少人?”

  “你不懂。”李富生认真的对我道:“对于他来说,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就是他的世界,他的世界被毁灭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怎么厌恶李富生了,因为我知道,他讲述的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他自己的经历。

  “或许我真的不能体会你的感受,但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你节哀。”我拍拍李富生,道:“同时还要学会忘记一些事情。”

  “节哀?”李富生淡淡的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节哀?”

  “我理解你的故事,我也知道你是谁。”我道:“贾苏,你是贾苏,游走在诸国,说服诸国国君修筑长城的贾苏。”

  李富生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述主人公的姓名,但我相信任何了解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听完这个故事之后,都能猜到,李富生就是贾苏,绝对是。

  “我知道关于这个事件过去的一些情况,也知道贾苏这个人。”我揉揉眼睛,故事跟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但我总觉得心里有点淡淡的酸楚。

  “不不不,你说错了。”李富生又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对我道:“我不是贾苏。”

  “你不是贾苏?”我顿时愕然,说不出话来,我以为我的判断不会错,那个从一开始就大力游说诸国修建长城的人,不是贾苏还能是谁?但李富生回答的干脆利落,而且不像在说谎,他可能不是贾苏吗?

  “我不是。”李富生很肯定的回答道:“我真的不是贾苏。”

  “那你是谁?”

  “我,就是我。”

  “这个回答,真是妙极了。”我从愕然中复苏,苦笑了一下,看起来,这个李富生还有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事情。但是他既然拒绝回答了,我追问也没有用的。

  “接着问你的问题吧,刚才只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我想了想,听了这么久的故事,又来回猜测,猛一下子竟然把已经想好的问题给忘记了,等到问题回到脑海里,我就问道:“你要我配合做一个游戏,做一个什么样的游戏?”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概括着说吧。”李富生直了直腰身,道:“我想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还有一些人。”

  “这……”我又一次愕然了:“这个跟我有关系吗?”

  “你觉得没有?难道你不是人吗?”李富生的兴致好像不错,我根本想不到他这种人还会开玩笑。

  “好吧,这个问题就当我没问过算了,反正你要做什么,你心里有数,但你绝对不会告诉我的对不对。”我道:“那我就追加一个跟我息息相关的问题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把解除诅咒的办法告诉我?”

  “你知道自己大概还能活多久吗?”

  “三年吧,不对,应该不到三年了,差不多两年十个月的样子。”

  “那就足够了。”李富生收起笑容,对我道:“我说一句话,你要相信我,即便我现在就帮你解除了身上的鬼影诅咒,你还是会死掉,一定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的预感不会错的,我让你配合我进行这个游戏,就是给自己一个帮你的理由,我不会让游戏伙伴在游戏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死掉。”

  “我是不是该好好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李富生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其实,今天见过那个女人之后,从她所说的话来看,我原计划的游戏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所以我们换换方式吧,你好好休息,我趁这个时间再思考思考。”

  说着,他就准备上床去了,我赶紧拉住他,低头考虑了一下,道:“我想问问你,郑立夫过去的事。”

  “你直呼你父亲的名字,他知道了不会抽你吗?”李富生回过头道。

  “你……”我没想到李富生竟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心头顿时一紧,他肯帮我,他要带着我一起做个游戏,难道都是因为我的身份?

  “我从老余嘴里听到的。”李富生看出我的表情很惊讶,就道:“我找你做游戏,跟你是谁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知道吗?因为我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你,觉得你比较合适,所以才选择你当合作伙伴。”

  “好吧好吧,那现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爸的事吗?我想听点实话,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对你说,现在告诉你一些过去的事,只会让你陷入更被动的局面里,所以,慢慢来,你的思维还有承受能力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这些事,迟一些知道也不要紧的。”李富生起身躺到了床上,道:“你现在要考虑的是,该怎么先救自己的命,我们准备一下,过几天出发,替你解除鬼影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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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两个步骤  


  在听到李富生的话之后,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疑惑,这种疑惑其实不是第一次产生了,在我和李富生离开黑洞时,疑惑就已经存在,只不过当他很痛快的答应帮我解除鬼影诅咒的时候,这种疑惑骤然飙升到了极点。

  李富生,真的有这么好心?这个李富生跟我之前所见的那两个完全不同,他仍然不喜欢说太多话,但那只是沉默,而不是冷漠,他没有了那种居高临下对他人不屑的神情,有的只是镇定和淡然。按照李富生刚才给我讲述的故事,能从里面分析出他轮回不死的重要原因,所有的复制品都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记忆乃至性格,否则不会在千百年里面一尘不变的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李富生的变化是不是太大了,这种变化有点诡异,让我无法安心。

  想当然的,我就对他产生了怀疑和戒备,但就算怀疑,我能怎么样?我总不能当面就拒绝他帮我解除诅咒的要求。

  “要做什么准备?需要我帮忙吗?”我坐在沙发上问他。

  “肯定需要。”李富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道:“这件事做起来会非常麻烦,我们可能要耗费一段时间,你不要心急,我是想等到把一切都考虑好了之后再跟你说,不过既然你问了,我恰好也想问问你,你在什么地方中的诅咒?”

  “在一个叫石堰川的地方。”

  “好,第二个问题,在你的印象里,还有什么地方有人为挖掘出来的深坑?”

  “好几个地方都有。”

  “我说的是比较安全和隐蔽的地方,像西海河那样的,已经被暗中军管了,我们绝对去不得的,另外,韩家集也不行。”

  “这样的话……”我想了一下,如果把西海河还有韩家集都刨除的话,那么就我所知的符合条件的地点,好像只剩下了孔雀河南岸那座古墓后的地下空间,还有石堰川,但我不知道文哥的人从石堰川撤出没有,所以孔雀河相对来说最理想。

  我对李富生大致讲了讲孔雀河那边的情况,他听完后点点头,道:“那里不错,很偏,方便我们做事情。我们现在有两个基本步骤要走,第一,到石堰川你中诅咒的地方去,我要拿一点东西,然后再带我到孔雀河那边,先过去看一看,让我把具体情况都摸透了之后,再最后制定方案。”

  “如果你要到石堰川去,就不要去孔雀河了。我不知道现在王炳文的人从石堰川撤退了没有,石堰川就有一个深坑。”

  “先看看再说,到时候做具体的决定。”李富生道:“另外,你有钱吗,做这些事需要资金,如果你没有的话,我再想办法。”

  “有一些。”我大致算了算,当时我爸留下的那些钱,我分好多次存了一部分,应该够用。这时候,我算账都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我不可抑制的想到了一些别的问题。

  如果李富生真的可以带我去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我仍然不会安心,因为除了我,我爸,金瓶梅,张桥,还有那个让我想见又不想见的女人,都中了诅咒。他们该怎么办?我不管金瓶梅究竟是什么立场,什么意图,但他无私的帮了我那么多次,我不能太不仗义。

  我知道,无论是金瓶梅,还是张桥或者陈雨,他们都不想死,而且,我也不愿意让他们死。

  “解除诅咒可以同时多人进行的吧?”我试探着跟李富生商量道:“我还有朋友也中了诅咒,你看是不是把他们都弄到一起,这样也省事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确实非常为难,我爸和金瓶梅到现在一直联系不上,张桥在赖叔那里,陈雨在文哥那里,想把他们召集到一起,我估计很难做到。

  “这个,没办法答应你。”李富生直接就跟我说:“我能不能救你,还不敢确定。要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人,秦始皇可以调动一个帝国的资源,但我们不行,所以,先顾着你自己,剩下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那做好准备吧。”我思考了一下,道:“准备做好之后,具体的事情就先朝后放一放。”

  “你是想等你那几个朋友都凑齐以后再解除诅咒?”

  “嗯。”我没有否认,我很想活下去,但是让我丢下金瓶梅他们,我可能很难做到,我宁可把解除诅咒的时间朝后拖。

  李富生坐了起来,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笑笑道:“休息吧。”

  第二天,我们就离开了这里,李富生不打算找任何帮手,而且他也并不急躁,缓慢而又稳妥的朝石堰川方向赶去。李富生没有直接去目的地,而是在距离石堰川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寻找有人居住的村镇。他告诉我,我们的准备工作很繁琐,需要长时间的准备,还需要很多物资,没有个固定的落脚地不行。

  “需要什么物资,你列单子,我这里有钱,去采购。”

  “我需要发烟硝酸,这个东西在市面上买不到,你费费力气,最多能买到浓度在百分之五十到六十之间的浓硝酸,没办法,慢慢来吧,把这些浓硝酸慢慢的提纯,我们没有正规的工业提纯设备,只能用土办法,会比较麻烦,但耐住性子,还是可以做好的。”李富生道:“我还需要甲苯,另外,还要硫酸。”

  “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迟疑道:“硝酸硫酸的,你要勾兑王水给谁毁容?”

  “你还记得我把你从茶楼带出来的时候,身上绑着的东西吧。”

  “不是炸药吗?”

  “对,是炸药,化学名三硝基甲苯,俗称TNT,这东西管制的比发烟硝酸还要严,根本买不到。”李富生道:“上次我身上带的,是我自己配出来的一点。但这次不一样,我们需要很多TNT。”

  “需要很多炸药?”我回想了一下,顿时想起来,当时在石堰川的时候,那个深坑的旁边就堆了很多被人遗弃的炸药。

  “那个地方有炸药?”李富生并没有多吃惊,但也露出了一点奇怪的表情,他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实地看一下。”

  在距离石堰川大概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一个村子,李富生负责打探消息,跟村民们谈。他的阅历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丰富的多,村子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们跟他比起来,就像刚刚坠地的婴儿一样。所以,他没费多少口舌就搞定了村民,在村子边缘租到几间老屋,那老屋破的不成样子,主人连返修都懒得管,李富生其实是看上老屋有一个菜窖,简单整修一下,就可以派上用场。

  我还记得通往目的地的路,石堰川地下空间的规模可能不如西海河工程整体面积,但它多了一丝神秘和诡异,出现过几个复制品。我跟李富生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发了,到达山地边缘的时候,天刚刚泛白,李富生很谨慎,沿途在观察有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所以我们的速度比较慢,一直走到当天深夜的时候,才遥遥望见了真正的目的地。

  我们两个悄悄摸到了以前文哥的队伍露营的地方,营地已经不见了,不过他们驻扎了很久,还依稀可以看到遗留的一些没用的东西。我猜想着,文哥的队伍撤走,就说明他们找到了那个大方块?

  看到营地已经不见了,我就松了口气,像这么偏僻的地方,除非是有目的的人才会过来,所以人为的危险应该不存在了,只要全力应付地下空间内的情况就好。

  我带着李富生走到了之前的入口那边,到了这里,李富生就怀疑了。文哥的队伍在离开的时候可能刻意的堵上了入口,并且做了相应的掩饰。但此刻我们看见,这个已经被堵上的入口被人挖开了,挖开的痕迹非常新。

  “是谁来了!”我立即紧张起来。

  “来的人不多,我估计,最多两个或者三个。”李富生从那个被挖开的小口分析,道:“挖出来的土还有石块都留在了原地,入口的宽度很狭窄,说明他们人力不足,人少,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开那么大的口子。”

  “那我们怎么办?是先等一等,观察一下情况?”

  “不。”李富生摇头,道:“我觉得这个时候跑到这里的人,应该很有意思,我们小心点跟过去。”

  “悠着点吧,你不怕死,但我可不行。”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又一次来到了石堰川。

  我和李富生在这里观察了一下,然后钻进入口,视野内一片漆黑,之前进来的人估计已经走向了深处。李富生把手电的光线遮挡到了最低,就好像一只萤火虫发出的淡光一样,这种光线根本起不到正常的照明作用,但他好像对黑暗的环境非常适应,借着这点点极其微弱的光,慢慢的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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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4: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他没挂  

我进出石堰川地下空间已经很多次了,道路很熟,当我和李富生慢慢走到了那条暗河时,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我小声问他,是不是先去看看那个很深的坑,李富生思考了一会儿,道:“先去看看吧。”


  “走。”我带着他就想顺着暗河朝东走,暗河的断裂带就在东边,进入断裂带,才能看到那个曾经被安放了很多炸药的深坑。

  “等一下。”李富生拉住我,眼睛在四周慢慢的扫视了一圈,道:“小心,我没有来过这里,但总有种直觉,来这里的人,好像也是为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坑而来的。”

  我不否认李富生的话,因为这个事情里几个比较重要的人可能都知道黑洞还有密码这两个要素,但石堰川这里和别的地方有所不同,它有一座很神秘的古城,古城的历史不可追溯,陈雨说过,那可很可能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如果先我们一步来到这里的人是为了古城而来,也很好理解。

  “拿着这个。”李富生递给我一支枪:“留神。”

  我跟李富生说了断裂带下面的情况,当我们走到断裂带附近的时候,看到了一条从岸边垂下去然后斜伸到水幕后的绳子。我想,文哥那伙人临走的时候不会留下这条绳子,那么绳子就是先我们一步到这里的人留下的,他估计顺着水幕进入了下方。

  李富生在原地看了看,然后顺着绳子慢慢的朝下爬,他先钻过了水幕,过了几分钟后,又探出头示意我下去。那个深坑距离这里有一华里多一点,在我的印象里,这边有不少那种血红色的小影子,我下去就让李富生放缓脚步。

  走了片刻,我看到了通道两旁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坑,但是血红色的小影子不见了,这种生物一旦在某个区域内遭到严重的打击,就会对这个地方避而远之,很久之内不会涉足,这一下我们就安全了很多。

  我一边走一边暗中计算着走过的距离,在还没有到达那个深坑时,一片淡黄色的光晕就从前面亮了起来,探险队伍在这种地方一般都会带好几种光源,除了单人携带的轻便手电之外,还有比较强的光照设备,所以我对这个也算熟悉。我看得出,前方的光晕,是一种小型的矿井照明灯所发出来的。

  李富生顿时熄灭了手里散发着极其微弱光线的手电,我们两个原地躲藏起来,只露出头朝那边看。光源扩散的范围很大,借着那淡淡的光,我看到一条身影,在深坑的旁边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我推推李富生,问他现在怎么安排。他说不急,再观察一下,看看对方一共有几个人。

  两边的距离还比较远,我看不清楚那条深坑旁的身影在干什么,但是深坑的两旁堆积着很多炸药,身影时常都会拿着矿灯,绕着深坑的边缘走一走,然后忙活一会儿,我就猜测着,他是不是在拾掇那些炸药?压铸过的TNT不容易受潮,不过毕竟放置了这么多年,能不能用还是两说。

  我想着在这里观察一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但李富生的耐心超乎我的想象,我们两个藏在这里,一躲就是两个小时。深坑旁的人影没有离开,中间停下来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可能在来回的搬动那些炸药。

  “差不多,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李富生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想办法把他抓起来。”

  “怎么抓?”我觉得难度比较大。

  “这样,我找地方躲起来,你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李富生道:“悄悄潜伏过去,然后突然弄出点声响,引起他的注意之后你就别管那么多,朝回跑,他如果跟过来的话,我会出其不意的偷袭他。”

  “他要是不跟过来呢?”

  “如果换做你,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你能不搞清楚吗?”李富生朝那边看了一眼,道:“拿好你的枪,如果他真的不跟来,我们再想办法。”

  李富生这个安排其实是很合适的,不过相对来说,对我不怎么有利。但是如果我和他调换一下,我就不能保证在那道身影追击经过这里时给他致命的偷袭。所以我服从了安排,调整了情绪,然后拿着枪,紧紧贴着石壁根儿,尽量躲避光照,做贼似的溜了过去。

  我把动作放到最轻,距离在慢慢的拉近,走了一会儿,我差不多要接近深坑了,那深不见底的坑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威胁,如果贴的太近,到时候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失足掉进去那就死定了。所以我在距离深坑还有十米左右就停下脚步,等到提着矿灯的身影从那边慢慢走着绕过来时,转身就朝后跑。

  我的脚步声在这里显得那么清晰,提着矿灯的人瞬间就有了反应,他马上闪到了一旁,动作快的几乎分辨不出来。我的心顿时一慌,这人的身手这么好,如果还不等我跑到李富生的藏身地就被他按住,那就麻烦了。

  但所幸的是,对方也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所以尽管追了过来,不过追的并不急,我不管那么多,转身跑了有十几米后,砰的回头放了一枪,如此一来,对方更谨慎了,随手扔掉手里的灯,竟然只凭着我奔跑时的脚步声追了过来,通道里一片漆黑,我的跑的非常困难,没过几步,一下子摔了一跤。

  这时候,隐藏着的李富生突然发难了,就在黑暗中偷袭了对方,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但从声音中可以听到,偷袭没有完全成功,对方还有反抗的余地,估计跟李富生打成了一团。我赶紧就打开了手电,转身一看,他们两个人紧紧揪着对方在肉搏,不停的滚来滚去,那道身影的反应和对抗能力远超常人,他在被偷袭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和反击的余地,我想,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李富生绝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就那么半分钟的时间,李富生就落在了下风,他们还互相纠缠着殴斗,我拿着枪却帮不上忙,眼见情况越来越不妙,我赶紧就朝那边跑。在我跑出去两步时,那道身影一挺腰,呼的一下子把李富生给压到了下面,他的打斗经验非常丰富,不容李富生挣扎,一只手扣住李富生的脖子,另只手一晃,摸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刀。

  刀子飞快的被举了起来,在锋利的刀尖将要刺向李富生的时候,我已经赶不及了,我随即顿住脚步,站在他们身后五六米远,朝上开了一枪,枪声震慑了那道身影,他手里的刀子停在了半途中。

  “放下刀!”我举枪对着他的背影,道:“马上放下!”

  李富生反应的也很快,在那道身影被我的枪逼住的时候,他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我们两个算是控制住局面。那道身影慢慢的站起来,转过头,当他转过头的那一刻,我的手电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这个人很精瘦,脸庞上布满了一道一道的伤疤,如同被毁容了一样。但是我看了两眼,脑子里就是一震,这个脸上布满了伤疤的人,看起来怎么那么面熟?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差点叫起来。我认出这个人了,邝高手!邝海阁!

  我的惊讶溢于言表,邝高手没有死?当时在那么危险的绝境里,连他自己都放弃了活下去的信念,我一直认为他已经死掉了,所以没有参加在文州的聚会。但眼前的他明显是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脸上多了那么多的伤疤。

  在我还没有认出邝高手的时候,他已经认出了我们。李富生就不用说了,跟邝高手很多年前就相识。邝海阁是个很沉着的人,但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遭遇,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站在原地看着我,又转头看看李富生。

  “很久没见了。”李富生收起了那把刀子,伸手擦擦鼻子边的血迹。

  “是。”邝海阁脸上的惊讶看不到了,他还是我第一次遇见时的样子,精瘦彪悍镇定,他望着李富生,开口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个人了。”

  说着,李富生走到我旁边,接过了手枪。其实我对邝海阁这个人的印象不错,但自从知道了他篡权又接着失势被驱逐的事情后,这种印象就大打折扣。不过平心而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成见远远要小于对赖叔和玉姨那帮人的成见,按道理说,这应该是我爸最大的一个敌人,很腹黑的阴谋家。

  “我托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邝海阁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没有忘记他对我的嘱托。

  “我尽力了,但中间出了意外。”我实话实说:“那东西,被王炳文他们拿去了。”

  “王炳文……”邝海阁布满了刀疤的脸庞上不易觉察的抽搐了一下,他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两三分钟,他抬起头道:“算了,这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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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8:05: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九章 邝高手的讲述(一)  


“你倒是很大度。”我皱皱眉头,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邝海阁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和他说那么多,他一下子也理解不了。我闭上嘴巴,开始考虑怎么处置邝海阁,按他所做的那些事,杀了也不为过,不过我不想杀他,可这个人身手这么好,如果一直就这样押着他,中间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我不想杀他,但如果被他反击成功的话,估计他对我不会那么手软。


  “你走的,是哪一条路?”李富生慢慢朝邝海阁走了一步,道:“文州聚会,你为什么不参加?”

  “我走的是我该走的路。”邝海阁被枪口逼着,却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文州聚会,我为什么要参加。”

  “那是你的义务,也是你的责任。”

  “我只对一号负责。”邝海阁的眼角又轻轻抽动了一下:“一号没有参加文州聚会,我参加了,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他不会参加聚会的。”我冷笑了一声:“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参加聚会的打算。”

  邝海阁没再多说,站在原地,李富生握着枪走过去,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邝海阁这个人是他们同辈里身手最好的一个,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我把搜出来的东西全都拿去,一样一样看了一遍,他没有什么先进的装备,甚至连枪都没有。

  “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李富生盯着邝海阁脸上那一道又一道疤痕,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在他们说话间,我在想,那一辈的人几乎每一个都知道一些事情,但他肯不肯说就不敢保证了。我在想办法,不过随即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凭邝海阁的态度,他肯定不会说。他知道的大部分事,李富生同样知道,逼问邝海阁还不如去跟李富生商量。只不过,那个小铁罐里的东西,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这个得想办法让邝海阁开口。

  李富生在跟邝海阁对话,说着说着,他们的话就都有些晦涩难懂,我听的不怎么明白。过了一会儿,李富生走到我面前,很小声的道:“这个人还有谈谈的必要,你坐着等等,我和他谈一下。”

  我坐下来整理东西抽烟,李富生和邝海阁走到十来米以外,他们仍然在交谈,但声音放的很低。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我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干脆就不去注意了,把东西整理了一遍。

  但是这一次等我再转头望向他们的时候,我发现邝海阁的身体一个劲儿在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不过这种人可能会害怕吗?不管李富生说什么,肯定吓不倒他。

  两个人谈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最后,李富生喊我过去,当我走过去的时候,我发现邝海阁望着我的眼神出现了一些变化,一直到这时,我才隐约的察觉出来,刚才他一个劲儿的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从他望着我的眼神中,我能体味到一些东西。

  “你……”邝海阁定定的望着我,嘴唇来回颤抖了一下,慢慢问道:“你……是一号的儿子?”

  我听了就朝李富生看去,肯定是他刚才交谈的时候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了邝海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光里有点怪他的意思,但李富生对我点点头,道:“他和王炳文是不一样的。”

  “是。”我想着邝海阁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其实表露了身份也没什么,我正好可以替我爸质问一下:“郑立夫是我父亲,我叫郑童。”

  邝海阁楞了一下,接着就问我了一些问题,都是关于我爸平时生活里的小细节,这些细节如果不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可能会完全忽略。我知道他可能是想完全确认,我是不是郑立夫的儿子,我看看李富生,他又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回答。

  我把那些问题都说了一下,邝海阁的眼圈立即就泛红了,他脸上一道道伤疤在不停的蠕动,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噗通!

  他突然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跪在我面前,我顿时被搞的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李富生,李富生没什么表示,站着不说话。我呆呆想了一会儿,他要干什么?是在表示歉意?还是自知陷入了困境后演戏来博取我的信任和好感?

  “起来吧。”李富生看我发愣,就过去把邝海阁拉起来:“有的事情,不能完全责怪某一个人的。”

  邝海阁被李富生拉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已经流泪了,泪水顺着一道道伤疤慢慢流淌着。我的茫然一直在持续,我分辨不清楚这些眼泪是真的或是假的。在我的印象中,邝海阁这种人可能死都不会掉泪,但他现在的泪,意味着什么?

  李富生让我们坐下来,拿了点吃的东西,可是谁都没动。邝海阁抹了抹眼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的弱点可能一直都改不掉,很容易会被泪水迷惑或是打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赖叔之前在聚会上的痛哭,他流的眼泪不比邝海阁的少,但最终结果呢?我依然被蒙蔽了,被欺骗了。

  想到这儿,我对邝海阁刚刚产生出的一点信任就荡然无存了,我不能保证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避免被人欺骗,但至少我得尽力做到,不能轻易被人欺骗。

  我的目光又冷了下来,邝海阁一直低着头,李富生好像察觉到我目光的轻微变化,他习惯性的夹着一根燃烧的烟却不抽,对我道:“你可能有些问题要问他,问吧,能说的事情,他会对你说实话的。”

  “什么叫能说的事情?那不能说的事情就要撒谎了对不对?”我盯着邝海阁,道:“你现在被抓了,所以想求得原谅?”

  “不要这样。”李富生不等邝海阁开口,就对我道:“你把要问的事情先问完,然后再下判断。”

  “好,那我就问你。”我又离邝海阁近了一点,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我爸是不是很对不起你,你是不是很不想屈居人下,所以要篡权?”

  邝海阁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神情恢复正常了,摇摇头,道:“我没有。”

  “你是被赖卫国想办法赶走的。”

  “是我自己离开的。”邝海阁毫不犹豫的道:“我是掌握着一号下面的一些资金和人脉,在一号联系不上的时候,我有些事情要做,我把这些都交给了赖卫国。”

  “是吗?”我看着他,他说的话和赖叔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爸的产业和人脉很久以来就是邝海阁和赖卫国在负责打理,赖叔主要负责运营,人事调整,还有联络工作,他和邝海阁是分权的,他们各自把着对方的某个死穴,就算我爸不在,两个人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我爸在离开之前,至少要通知赖叔和邝海阁,但我爸离开,邝海阁也跟着离开,他可能觉得这一次要奔波很久,所以把自己掌握的资金人脉暂时交给赖叔,然而接下来,邝海阁就发现,自己交出去的权力,收不回来了。这时候的赖叔势力大了,邝海阁奈何不了他。

  两个人说的话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我不会一下子就相信邝海阁,但赖叔呢?仿佛更不值得相信。

  人的潜意识,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可能就是因为赖叔欺骗我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信任感的天平无形中更倾向于邝海阁。我的目光变了变,不那么冷了。

  “一码归一码,上次你救我的事情,我没有忘。”我缓了口气,道:“你怎么没有挂掉?当时那情况,我一直以为你会挂掉的。”

  “是,当时连我自己也觉得,要挂了。”

  邝海阁在上次遇险的时候,腿受伤了,在我和金瓶梅走了之后,他就做好了死在那里的准备。但他的性格注定不会白白的等死,即便死,也要拼到最后。他在拼死的反抗,很多影子把攻击目标都锁定在邝海阁身上,前后就一会儿的时间,邝海阁的脸几乎被抓的稀烂,身上也受伤多处,那种伤不算特别重,但他的腿脚不便,跑又跑不掉,迟早会被活生生的抓死。

  当时邝海阁已经完全绝望了,只是想着能撑一会儿就撑一会儿,他比普通人要坚毅的多,也正是这种坚毅的信念在支撑自己,才让他逃过了一死。

  在邝海阁遍体鳞伤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有人来了。一共来了两个人,邝海阁不认识他们。

  “我当时就想,那个地方除了你们这一帮人,剩下的就只可能是赖卫国的人了。”

  开始的时候,邝海阁以为这两个人是金瓶梅的手下,过来找我和金瓶梅的,他虽然快要死了,但不肯开口求人。那两个人发现邝海阁之后,没有马上救他,好像在一旁商量什么。一直等商量妥了之后,才开始动手帮邝海阁。其中一个看上去显得有点阴沉沉的人很卖力气,另一个人则在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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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 19:0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上真是太猛了,今天一下子发了139贴,感谢分享!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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